《盛世田园之天才小酒娘》 第1节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盛世田园之天才小酒娘 作者:凤狱如歌 ==================== ☆、001 大伯母 上 “呼……”某个小山村以北的山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把刚找到的几株鹅儿花放到背后背着的竹筐里,拢了拢不太厚的袄子,看看周围颇有些荒芜意味几乎瞧不见多少有用植物的山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瘦弱的女娃子就是数月前穿越到唐村的唐云瑾,从一个现代成年人莫名变成古代只有十二岁的山村女童,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生活环境,其间落差只有本人最有体悟。 此时的唐云瑾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个头不高,还算清秀的脸蛋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有些凹陷,在偌大的山上她弱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羸弱。而事实上,她如今这幅小身子也的确不健康,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对新的身体有足够的了解,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禁又皱了皱眉。 侧头看看背后竹筐里薄薄一层的几种可以做药的植物,还有一些干瘪的野菜,抬起头看看头顶,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晚了又要挨骂。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身上破旧的袄子根本挡不住山上的冷风,从领口,袖口不停地往里进风,即使使劲缩着身子还是觉得浑身冰凉,小脸也更加惨白,唐云瑾呼出一口凉气,背好竹筐急匆匆地顺着上山的小路往下走。 差不多走了一刻钟才到山脚,远远地看见了那个错落着几十个土房的小山村,唐村。 唐云瑾的家就在那几十个土房当中,不太大,而且看起来很是破旧,至少有几十个年头,土房周围围了一圈篱笆,把不太大的小院围起来,里面是个小菜园子,新种子刚种下不久,院子里只有一些小苗,看起来还是秃秃的。菜还没有长出来的时候,也是老唐家最难熬的时候,她若是不上山多采些野菜,就只能饿肚子了。 “奶奶,我回来了。”走进院子的同时,唐云瑾弱弱地喊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得到任何回答。 土房里隐约能听见说话声,唐云瑾把竹筐拿下来放到一边,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大伯母过来给奶奶送粮食的日子了。 把框里的一小把野菜拿在手里,刚走进屋里,就听见里屋里大伯母那显得有些拔尖的声音才埋怨着,“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这会儿家里正是却吃食的时候,菜园子也没啥子能吃的东西,地里也指望不上,老二那边咋就不知道往家里接济点?就他们在镇上好吃好喝的?也不想想他两个娃子还在这边呢。” 唐云瑾心里了然,这话怕又是在说她那个入赘到洛水镇一个地主婆家的爹呢。听听这话里的酸劲儿,啧。 “奶奶,大伯母,您来了。” 大伯母的话头立刻顿住,回头一看见唐云瑾瘦巴巴的身影,脸上埋怨不满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堆起笑脸道:“呦,这不是云瑾吗?又上山采野菜去了?怎么样?采的多吗?最近家里也没啥能吃的菜,如果多,也给大伯母匀点,我也要回去给你大堂哥和羡羡改善一下。” 唐云瑾把手里的一把野菜抬起来给大伯母看,大伯母眯着眼一瞧,眼底闪过一抹嫌弃,那点野菜都不够塞牙缝的,而且叶子都蔫巴巴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采了这么点啊?哎,这时候怕山上也没多少能吃的,你留着吃吧,大伯母家里还够吃。”大伯母笑呵呵地说道。 唐云瑾乖巧地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放在边上的一个蛇皮袋子,袋子开这个口,大概能看得见里面有一些番薯,婴儿拳头大小的干瘪土豆,底下是一些杂面,量着实不太多,家里如今除了唐家奶奶,她,还有她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三个人一个月的吃食,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奶奶,我去洗菜了。”唐云瑾面带着丝丝畏缩小心地偷看了眼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的唐家奶奶。 唐张氏不耐地对她挥了挥手,唐云瑾又对大伯母说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也不过只有一个灶台,还有个破旧的装碗筷的木头柜子,和里屋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半米高的土墙,还没有门,什么都挡不住,唐云瑾找了个盆子把野菜放进去,又从水缸里弄了点水洗菜,表情淡定地一边洗菜一边继续听她们说话。 既然说的人都不怕她听,她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要不,让老二家送个信儿让他送点东西过来吧?您一个人的话我们家自然是供得起也理当如此,可家里不是还有俩小的吗,老二不能不管自家娃子吧,就是为了他们,也该给拿点东西过来啊。”要不然,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家替唐顺意养着俩孩子吧? 一个是个病痨子,一个还是他在外面找的野女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孙子,她可不想给人做冤大头。 大伯母说的还算委婉,可那语气里的埋怨怎么都藏不住,对她和那个弟弟的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大伯母一直没完没了地念叨着,暗示着,可唐云瑾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唐张氏的回应,其实这也不奇怪,唐张氏本就是个话少的,就算大伯母有些话说到了她心坎里,也不见得会表现出来。 “云瑾啊。”大伯母忽然回头叫她。 唐云瑾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抬起了头,“大伯母您叫我?” 大伯母眼底染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嫌恶,却仍是笑呵呵地说:“要不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你爹吧?你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你也知道,家里最近都快揭不开锅了,大伯家里也就是勉强够填饱肚子,往你这里送了东西也只能吃个半饱,我们当长辈的小半辈子都过完了不怕什么,可你和云卓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饿着肚子啊,你说是不是?” 唐云瑾垂着头不吭声。 ------题外话------ 新书发布,求收藏,求评论,求关注~(*^__^*)~ ☆、001 大伯母 下 大伯母再接再厉地继续怂恿,“你也知道你爹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赵氏家里良田万顷,随便拿点东西就够我们两家够过一年的了,云瑾啊,你也是个懂事的,应该也希望咱们老唐家的人都能过得好吧?奶奶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 唐云瑾怯生生道:“大伯母,您说的话我明白,可是……可是那位夫人不喜欢我,我,我去了怕是会讨人嫌,我也希望家里能过得好,要不,大伯母您去说说?” 大伯母顿时噎住,脸色不太好看。真要说的话,赵氏的确也不待见唐云瑾,让她去了可能只会甩她脸子讨不着什么东西,反而是唐云卓去说不定能捞到东西,可这话又不太好说的太明显。 人赵氏就是看上了她那个弟弟,想把人过继过去,可这个唐云瑾倒好,其他方面都没事,偏偏对个他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弟弟很重视,一提到弟弟就倔得要命,也不知道是像谁。 “云瑾,去把外面的菜园子的水浇了。”唐张氏冷不丁开口,唐云瑾小心地瞥了一眼,发现唐张氏面有不愉,不知道是被她的话弄的,还是大伯母的哪句话触到了她的眉头。 这老太太脾气阴阳怪气儿的,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不高兴了,难伺候的很。 “知道了,奶奶。”唐云瑾缩着肩膀费力地端着一小桶水和水舀子走了出去,出门时隐约听见唐张氏不快地对大伯母说着诸如‘少惦记’‘孩子面前少说些有的没的’之类的话。 唐云瑾一边给菜园子里浇水,一边轻微地扯了扯唇,不能说你也让大伯母说了一堆了,这会儿再斥责会不会晚了点? 其实说起来,她倒是觉得唐顺意,也就是唐云瑾的爹新娶的,或者说是入赘过去的那个地主婆挺有脑子的,知道让她爹入赘的时候提出让他们老唐家分家的条件。 那女人虽然有钱,却是洛水镇出了名的抠门,铁公鸡,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个男人还要接济一家子,只要分了家,唐顺意这边的孩子扔给唐张氏照看,她只需要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老太太这里送点东西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也因为大伯母知道那女人的打算,所以死皮赖脸地把老唐家那几亩薄田都要了去,说什么赵氏根本不缺那点田。唐大伯一家也算是不吃亏,靠着几亩薄田,顾上一家四口的温饱不成问题。 唐家小女儿唐顺心前两年嫁到了别村去,偶尔也会往家里送点吃用的东西,零零碎碎加起来满可以养活的起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只是大伯母平素往家里送东西的时候总不忘了把赵氏让人送的东西往回拿,而剩的东西够唐张氏吃,加上两个娃子就不太够了。 算来算去,明明捡了最大便宜的就是大伯母唐刘氏,偏偏又是个贪心的不吃亏的主儿,每回把自己家里那点东西送过来都要唠叨半天,嫌弃唐顺意把上个有钱的媳妇儿还占他大哥家的便宜。 给菜园子浇好了水,再到屋里一看,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唐云瑾只好到后面的水井里打水。 唐云瑾因为某些原因,在家里颇不受待见,唐张氏对这个孙女儿也不怎么样,这也是她为什么放任大伯母总往自家里那东西给她那两个孩子吃,而这边却留下小部分吃食的原因,反正只要她自己够吃了,两个娃子不够吃,就让唐云瑾上山上采点野菜,挖点野番薯总不会饿死。 这也是为什么唐云瑾已经十二岁,却比一般的十岁的娃子还要瘦小的原因,常年吃不饱饭缺乏营养,正是发育阶段的小孩子又怎么受得了? 小小的身子也没多大的力气,连打个水都只能每次只挑半桶水,不然连拎都拎不起来!水桶都有半人高了!来回跑了四五趟才勉强把水缸填了个半满,人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小脸又白了几分。 把洗好的野菜拿过来,又翻找出家里的盐罐子,把粗盐撒了一点在野菜上,随便拌了两下就算是弄好一个菜了,锅里还有点昨天剩下的菜汤,至于晚饭,灶台上已经放了两个番薯,应该是在她打水的时候唐张氏放上去的。 大番薯肯定是要留给唐张氏,在这个家里可没有好东西要留给小辈的习惯,另一个只有她巴掌一半大的才是她和唐云卓的晚饭。本来唐家就只有一天两顿饭,早上又只是些稀得不能再稀的杂面粥,晚上只有半个番薯,吃得饱才有鬼。 探头看看里屋,大伯母已经走了,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唐张氏正侧躺在里屋的土炕上。 回想着唐云瑾记忆里唐张氏和唐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不禁扯了扯嘴角,想起竹筐里还有几个幸运地找到的鸟蛋,晚上只能靠它们垫垫肚子了。 据说鸟蛋营养价值挺高,再加上这些野菜,今天的晚饭比起往常来已经算是很丰盛了,这样一想,唐云瑾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走向放在门口的竹筐。 把上面的一层草药拨弄开,唐云瑾伸出手在里面摸了摸,过了一会儿,脸色忽然一变,两只手一起伸进去仔仔细细地在那不多的草药里面来回摸了好几遍,咬牙切齿地瞪向了不远处依稀的一处土房。那里正是大伯家的房子! 一定是大伯母在她挑水的时候过来翻过,还把那几个鸟蛋给摸走了!去你妈的!那女人难道不知道做人得留点余地?要不要这么没下限,连一个小孩子好不容易找到的鸟蛋都要顺走? 是,大伯家里是还有个比她小了一岁的唐羡羡也得吃点好的,但那是她找到的!为了掏鸟窝甚至还摔了一跤,这会儿膝盖上还青着一块儿呢! 垂头看着竹筐里仅剩的一些草药,唐云瑾冷笑一声,要不是大伯母不认得草药,大伯家里也没人身体有问题,这些草药她怕是也留不住,也得被拿去不少! ☆、002 异母弟弟 “喂?你堵在门口干什么?又上山去采什么破药材了?啧,就这么点东西卖也没人要吧。” 唐云瑾正火大着,听见这个怪讨人厌的声音才微微收敛了情绪,抬了抬眼皮,果然看见唐云瑾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嫌恶的表情,皱着眉看着竹筐里少得可怜的草药。 唐云瑾惯性地缩了下身子,低声弱弱地开口:“你回来了,快进屋吧,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哼,整天畏畏缩缩的,说个话你不会大声点?那么点声你说给谁听呢?”唐云卓抱着胸嗤道。 唐云瑾瞥了眼唐云卓脸颊边上新添的一个口子,垂下头嗫嚅道:“奶奶在屋里躺着呢,你小点声,你又和人打架了?小弟,你别总打架。” 唐云卓原本不屑的脸上忽然染上一抹怒色,狠狠地瞪着她一副要扑上来揍她的样子,“我的事你少管!” “可你是我弟弟……”唐云瑾的头垂得更低。 唐云卓道:“我可没你这么没用的姐姐!”要不是因为她,他至于和人打架吗?身体有病也就算了,偏偏还那么懦弱,被人说闲话也不知道骂回去,反而逆来顺受!要不是她这种态度,至于害得他也跟着被人嘲笑吗! 这回唐云瑾不再回应了,因为,里头的唐张氏果然被吵醒了。唐云瑾在心里耸了耸肩,她已经提醒过了,是这小子自己非要吼的,不管她的事,打了架你不知道低调点,存心找骂呢? 果然,唐张氏一看见唐云卓脏兮兮的,破棉袄上还破了几块,脸上还划了口子,脸色立刻就黑了。 “唐云卓!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打架不许打架,老婆子我说话不好用是不是!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上回老张家的孙子就被你打的鼻青脸肿,还得我过去给人赔礼道歉,你闹得还不够!” 唐云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一边准备晚饭,谈不上幸灾乐祸,却也事不关己地看着唐张氏的训话,被训的人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眼底明晃晃地写着我就是打架了怎么样?小小年纪桀骜不驯的本色显露无疑。 不听话,整天打架惹是生非,性子乖张,这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唐云卓。 说起这个弟弟,不能不提提唐云瑾那个爹唐顺意以前的风流事。 唐村是个很小的小山村,算不上特别贫困,但大多数村民日子过得都颇为拮据,唐家也不例外,但这并不影响唐顺意的风流本性,早年在他还没和唐云瑾的娘唐俞氏和离之前就和村里一个年轻的寡妇勾勾搭搭,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直到快生了事情才败露,唐云瑾的娘也气得几次和唐顺意又打又骂。 可打骂有用吗?连孩子都有了,唐家人丁算不上多旺,只有大伯家有一个孙子唐远,不管喜不喜欢,唐家肯定是不允许子孙在外流落的,哪怕日子艰苦,自己家的种都是要领进门。唐俞氏自然是不肯的,哪怕只是把孩子领回来她也觉得无法忍受,最后吵吵闹闹的还是和离了,还把唐云瑾撇下一个人回了娘家。 而唐云卓的亲娘则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唐张氏是不喜欢那个寡妇的,自然不可能把他领家里做唐家媳妇,死了倒也省心,老太太甚至还担心过那寡妇和别人也有染,唐云卓可能不是唐家的种,但后来孩子长大模样越来越像他爹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对这个意外的来的孙子,唐张氏同样算不得喜欢,态度不咸不淡,后来几年后小女儿嫁了人生了个外孙,唐张氏本就很偏爱唐顺心这个小女儿,有了小外孙自然也疼得紧,而唐云卓却随着年纪的增长性格越发乖张不讨喜,自然也就不受待见了。 原来的唐云瑾死活不愿意让他爹的继室赵氏把弟弟弄到镇上去也不是多喜欢这个弟弟,不过是觉得没了弟弟转移注意力,她在这个家里只会更被嫌弃,唐云卓对她这个姐姐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个家里的成员之间的感情实在让人唏嘘。 唐云瑾这边把煮好的番薯拿出来,把放在角落小坛子里的腌渍咸菜拿出来一小碟,那头唐张氏的训话也告一段落,板着脸看着弟弟明显不服管教的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整天惹是生非还有理了?之前我让你去帮阿远的忙你去了吗!”唐张氏虽然依旧冷着脸,可骂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客气,言辞格外尖锐,“虽然咱们家穷,也不能让你这么给唐家丢脸,让街坊邻里都说咱们老唐家的孩子没有家教!” 唐云卓年纪不大,脾气可大着呢,心说唐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有过所谓的家教了?碰见唐张氏厌恶的嘴脸,嗤了一声:“地就那么大点,有大伯和大堂哥在就足够了,根本用不上我,我这么小,能干什么活。”最重要的是,他极度不想见到那个爱占小便宜又势利眼的大伯母!每次见到他语气都阴阳怪气儿的,面上好像挺和蔼的样子,可眼底的不喜真当他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你不喜欢看见我,我也不见得多待见你!那个女人过来的时候就摆出大伯母疼爱侄子的嘴脸,平时就恨不得他这个小流氓不要到她面前晃悠的样子,做给谁看呢这是? “给阿远打打下手递递东西也总比你和人打架来的好!” 唐云卓往饭桌前的小板凳上一坐,做出一副小无赖的姿态,“反正不去就是不去!” “你!”唐张氏脸拉的老长,面色阴沉,那熟悉的,冷淡而隐忍的,仿佛写着‘野种就是野种,一点都不像唐家人’讯息的目光,更加让唐云卓不爽,眼神越发像个即将发怒的小狼。 “奶奶,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小弟,你也别总犟嘴,奶奶也是担心你,怕你总打架弄伤了身体。”唐云瑾适时端着菜汤走过来,动作拘谨地坐了下来,语气里也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唐云卓鄙视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唐张氏收起脸上的不满,冷着脸坐下。 ☆、003 避如蛇蝎 上 第2节 不大的木桌上摆了几个碗碟,看上去好像样式不少,但内容其实简单的很,一碗料不太多的昨天剩下的菜汤,一小盆蔫巴巴只有点咸味的野菜,一小碟咸菜,主食是大伯母送过来的番薯两个。 唐云瑾把属于他们姐弟俩的番薯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弟弟。至于另一个大的,唐张氏作为这个家中唯一的长辈,理所当然地拿在手里吃着。 弟弟拿着手里的半个番薯倒是没再说出什么嫌弃的话,只是木着一张脸张嘴就咬,偶尔喝两口冒着热气的菜汤,再夹点咸菜吃。咸菜虽然是时间久了一点,但味道勉强还过得去,至少比那盆野菜好多了,野菜除了唐云瑾之外,根本没人动,她也乐得自己一个人享用。 你说味道差,野菜还泛着苦味?只要能填饱肚子,不要让她晚上因为饥饿难以入睡,那些又算是什么?唐云瑾早就习惯了。 比起难以下咽的野菜,填不饱肚子的半个番薯,更让她难以忍受的,却是盛着菜汤的,专属于她的缺了一块的破碗。大概乞丐用的碗都比她用的强。唐家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绝对不至于连一个完好的碗都没有,她这个碗也不知道是唐张氏从哪里翻出来的,为的不过是和其他人区分开,免得她把家里所有的碗都祸害了。 哦,对了,还有唐张氏为什么一点都不碰那盆野菜,归根结底的理由其实并不见得是因为味道难吃,主要是因为,不想沾了被她的筷子碰过的菜。 就连她偶尔把筷子伸向那碟咸菜的时候,唐张氏冷淡的脸上也会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又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从她夹过的另一边夹一点咸菜,然后嚼都不嚼的直接往嘴里咽,每次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唐云瑾都忍不住恶趣味地故意多夹两次,在心里冷笑连连。 嫌弃就嫌弃吧,还非要惺惺作态,何苦为难自己呢?唐云卓在这方面的不避讳是唐云瑾唯一对这个弟弟另眼相待的地方,至少他也不是那么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要说唐张氏是唐云瑾的亲奶奶,哪怕是因为过去和她那个娘婆媳关系多不好,孙女儿终究也是要嫁人,在古人眼里是个赔钱货,也不至于嫌弃成这般模样。 最根源的理由就是,唐云瑾有病。 说起来是挺狗血可笑的事情,前些年在唐云瑾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忽然毫无预警地倒下,呼吸困难,面色惨白,吓了家里人一跳,之后找来郎中看过,可居然连郎中都看不出是什么病,因为在这里,这种病是非常罕见的,至少那个郎中大半辈子也只见过这么一例,最后也只是从她的身体状况表示,这种病应该是极难治愈的。 对于有现代常识的她来说,她自然这是什么病,哮喘。 在现代并不算少见,但的确是不太好治愈的顽症。 在第一次发作之后,头年又发作过两次,但都不太严重,郎中给开了些药缓解,但作用似乎并不太大,本来家里人只是对多了一笔开销有些怨言,直到第二年,发生了一件让如今的唐云瑾哭笑不得的事,至此导致了整个唐家的人都对她极其避讳的结果。 当初那个给她看病的郎中,也发作了!同样是哮喘! 这可把家里吓得不轻,一知道这个消息当时在场的唐家人清一色变了脸色,反射性地离得她老远,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本能地露出的嫌恶紧张,目光中充满了不愿意接近她的恶意,即使后来他们极力地不表现出来,仍然在不经意的言行中表露无疑,也让唐云瑾的性格越发内向,少言寡语,深怕说错话惹得家人更加厌恶最后被抛弃。 其实真解释起来也不过是个巧合,十有八九是那个郎中本身也患有哮喘,只是一直不曾发作才不知道这回事。之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发作了,村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她得了怪病,出了那事之后就咬死了这病会传染,纷纷对她避恐不及,哪怕有少数觉得她年纪小可怜她,也不太敢接近她,只能摇摇头叹息,最后连原本给她说好的亲事也吹了。 也亏得那个郎中年轻时走访不少地方,也算见多识广,并没有怨恨她或者认为是她传染给他,反而很可怜她的际遇,时不时地熬些药给她吃,分文不取不说,还会教她识别药材,告诉她哪些草药会对她的病有缓解调理的作用,这才让唐云瑾心里怀揣了些许微薄的希望,不至于因为被人避讳厌恶而生出轻生的念头。 家中知道这病无法痊愈后也不愿意再多花钱,加上有那个老郎中或多或少的照看,便也有了些听天由命,随她去的意思,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的心情。他们没办法治好她,但也不把她赶走,就算是尽了作为亲人的责任了。 “啪。”碗被用力放到桌上的声音打断了唐云瑾的思绪,抬头,唐云卓已经起身往他住的那个小屋里走。 唐张氏也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只对唐云瑾说了句‘等会儿记得烧水’横了唐云卓一眼,踩着小脚回屋。 只剩下唐云瑾一个人把手上的半个番薯吃完,又看看一点不剩的咸菜盘,再看看盆里的野菜,直接把盆子拿到自己跟前不客气地把里面剩下的野菜三两口吃了个干净,把只有两个菜叶的菜汤咕嘟咕嘟喝光,这才感觉肚子里有点东西了。 之后,收拾桌子,洗碗当然也都是她的工作。收拾好之后还要给唐张氏烧水泡脚,再把屋里收拾收拾,才算是把今天一天的伙计都干完。 其实有时候她挺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既然嫌弃她,为什么又让她洗菜做饭?为什么洗碗筷就不怕她身上的病毒会传染了?难道他们嫌弃还要分场合?需要她的时候就选择性地遗忘她有病,不需要的时候则时时刻刻不忘了提醒她有病,不要靠近他们。 把碗筷洗好,又烧上水,回头看看放在门口的竹筐,今天的收获着实太少了点,看来明天还得继续上山采药,顺便把之前的那些也都处理处理才行。 ☆、003 避如蛇蝎 下 不管唐家人对她如何,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在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自力更生之前,对于过去的唐云瑾的一切,她只有,先挨着吧。谁让她占了人家的身子呢? 不管身体有病没病,这也算二次生命,做人总要学会感恩,更要学会知足常乐! 翌日,天蒙蒙亮唐云瑾就早早地爬了起来,摸着黑穿上衣服起来做早饭,昨天大伯母送来了杂面,早上正好做点杂面粥,虽说半袋子的杂面数量不少,她却是不敢用太多的,哪怕大头是给奶奶吃,她也只敢抓一小把然后多弄点水,做点稀粥。 要是用的多了,唐张氏是要骂她不会过日子浪费的,要是碰见老太太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多念叨两句暗示她是不是嫌弃家里虐待她不给她饱饭吃,她哪儿敢反驳半句?在这个家里,她哪怕是真的吃不饱饭,也必须面不改色地说,我吃饱了,我不饿,才能避免唐张氏,又或是三五不时会过来的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有时候,她真有些怀疑,唐家人这辈子都是来跟唐云瑾讨债的债主。 等弄好了粥再从小坛子里拿出点咸菜,天已经亮了,里屋也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唐云卓那边依然很安静,这会儿肯定还没睡醒呢。 唐云瑾往自己的破碗里倒了半碗稀粥,三两下吸溜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又摸摸仍然干瘪的肚子,叹了口气,进屋小声道:“奶奶,粥在锅里放着呢,热水也烧好了,您洗完脸记得吃。我上山采药去了。” 唐张氏边系着衣襟边冷淡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懒得回。 唐云卓那边,唐云瑾也意思意思地过去叫了一声,结果意料之中地只得到唐云卓一句不耐烦地‘烦死了’,唐云瑾很淡定地当做没听见,背起竹筐出门去了。 平时只要她把她分内的事做完,诸如做饭,打水烧水,给菜园子浇水,收拾碗筷,整理屋子之类的家务活,其余时间,像她上山采药或是采野菜,唐张氏都是不管的,问都不会问上一句。因为老太太每天都会盯着她的收获,有时候挖到点野番薯,木薯就可以给家里增加粮食。至于那些东西是她个人的劳动成果什么的,老太太才不会记得呢。 唐云瑾采药的山紧临着唐村,周围不同方向的山脚也有另外几个小村子,山上的资源算不上多丰富,能用的草药也不多,平时她采的也大多是为自己调理身体的药,所以唐张氏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不用家里掏腰包,她自己想弄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草药,对方是再高兴不过,而那少得可怜的数量也不至于让爱占小便宜的大伯母看上眼,卖钱还怕人家不要呢。 出了门没走多远,刚过了两间房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见唐云瑾了,面上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露出笑容冲她打招呼,“这不是云瑾吗,又上山啊?” 唐云瑾乖巧地冲那人问了声好:“张婶好。”这位大婶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给人说媒,算村里半个媒婆,不少人家的娃子都是她给说的煤,当初唐云瑾那桩婚事,也是她过来找唐家人取消掉当做没这回事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张婶当初倒是深怕她连累了夫家,走动说服的别提多积极了。 对方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没有丝毫出来和她多聊两句的打算,她当然也不会热脸贴人冷屁股,巴巴地赶过去讨人嫌。 “我上山采药,顺便采点野菜。” 张婶笑呵呵道:“云瑾真是懂事,还认得那么多药材,又帮家里做家事,要是我家那臭小子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 唐云瑾道:“男孩子力气大,以后能帮着张叔做地里的活,我就不行了,只能帮奶奶做点家事。” “呵呵,所以才说你懂事啊,这么乖巧的姑娘,要不是……”张婶猛地顿住,面上有些许尴尬。 唐云瑾也没放在心上,知道张婶是想起来她有病了,也不多说什么,对她点点头继续往山脚走,隐约听见后面张婶嘟囔着‘可惜了’,扯了扯唇角。 唐村并不大,住户不超过百户,但这个时间正是各家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难免会遇上一些人,街坊邻里基本都认识,各家的底细也都很清楚,自然也知道唐云瑾的事情,老远看见她走过来大多装作没看见,偏偏又时不时地偷瞥她一眼,神色复杂难辨。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唐云瑾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并且一律无视。 有什么可在乎的?反正她和这些人又不熟,要不是有唐云瑾以前的记忆,这些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陌生人,他们避忌得越明显,只会越发证明他们的无知。 直到看见一个中年村妇手里抱着一个小筐在自家院子里的鸡窝里掏鸡蛋,唐云瑾才微微动了动眼皮,对那个村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对方显然并不领情,一看见她脸色立刻就变了,不但没有任何回应,还皱着眉扭头快步走回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像是要把一切病菌隔绝在门外。 唐云瑾撇撇嘴,余光看见旁边两家的人隔着栅栏凑在一起指指她这边又指指那小院小声说些什么,这才微微缩着肩膀,做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垂着头匆匆离去。 直到逐渐远离了唐村范围走到山脚,唐云瑾才抬起头勾起了唇角,眼底含着一抹嘲讽。 轻车熟路地顺着平时走的小路上山,以前她几乎没什么机会爬山,这几个月倒是适应得快,虽然这幅身子骨弱得很,数月来染风寒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上山采药采野菜却像是已经被刻在这幅身体的骨子里,再加上要是不自给自足一点,日子也的确不好过,所以她如今寻找有野菜的地方,偶尔再找找蘑菇之类的也算手到擒来,数量不多没关系,积少成多也是一样的! 前两天她就偷偷存了点小蘑菇,等会儿采完了野菜正好弄点去把蘑菇翻出来弄点蘑菇汤,不偶尔给自己弄点小灶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咕噜噜——”肚子不停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唐云瑾无奈地捏了两下提着气忍了忍,拍拍肚子道:“忍着,等会儿再补偿你!” 也幸好唐村的人虽然都过得不怎么富余,但养活自家人都不算难,加上这山头也挺荒凉,大多数人都不稀罕山上那点味道差强人意的野菜,不然还真轮不到她一个小娃子捡便宜。 ☆、004 山腰破屋 上 来到昨天采药的地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几株鹅儿花,唐云瑾微微一笑,满意地小跑过去蹲下来小心地摘了下来放到竹筐里。 鹅儿花,也可以叫它川乌,侧根经过加工为附子,算是这山上相对其他可以做药的植物当中比较高产的一种,加上其有着麻醉止痛的功效,不论是积攒到一定数量卖掉,还是留着以后需要的时候自己用,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唐云瑾平素采药时的主要目标之一。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要好多了,风小,阳光透过并不密集的树叶照在身上,驱散了不少寒气,不至于像昨天一样瑟瑟发抖,也让唐云瑾采药的步伐快了不少,效率自然也有明显的提高。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又采了些鹅儿花,还有三七。 熟门熟路地往山上走,身后的竹筐里也逐渐填了个半满,而肚子也抗议的越来越厉害,直到在某个角落挖到一个中等大小的野番薯,唐云瑾才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有了它就能填饱肚子了! 把番薯扔到竹筐里,直接转向了左侧的一条被人工猜出来的小路,很快,一座不起眼的小茅草屋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比唐家还要小上一倍的小茅屋,两扇很小的纸窗破了好几个口子,土墙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淋早已满目疮痍,坑坑洼洼,周围只有零星几颗很小的快枯萎的小树,附近再看不见半个房屋,孤零零的立在山腰上,看上去格外寒酸。 破败的茅屋怎么看都是没办法住人的,即便是有人看见了大概也只会以为是荒废的房子,但是……实际上,这里却算得上是唐云瑾的一个小小天地,一个没人稀罕,被嫌弃的小天地。 把缠在门上的藤子扯开,推开门走进不大的茅屋里,唐云瑾把竹筐放到了地上,在屋里唯一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了下来。走了快一个时辰,背着半满的竹筐,又饿着肚子,这幅身体早就快到极限了,再不歇歇脚她一定会累趴下的。 习惯性地环顾屋里的环境,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实际上这里就是那个倒霉的给她看过病之后哮喘发作,连带跟着被村里人嫌弃的老郎中的家。 老郎中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哮喘发作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前两年终于撒手人寰,可就因为村里的人都觉得他也有病,怕被传染,连去世的时候也没人过来看看,只有村长草草地在山上找了个地方把遗体埋了就算是把后事办完了。 而这件草屋,在老郎中还在的时候就时不时的会漏雨,因为位置的关系早晚又特别冷,本就不适合人居住,加上原来住的又是个病患,村里根本没人打它的主意。正好老郎中临终前也说把这草屋留给她,最初还有那么几个想占便宜的偶尔往这里走动观望,这两年没有经过任何修葺,每逢下雨的时候屋里都漏雨漏的厉害,根本没法住人,最后会来这里的人也只有她了, 说来这老郎中的确是个心善的,活着的时候只有他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唐云瑾的人,唐云瑾在家中受了委屈又说不出口时经常会到这里来,老郎中看她可怜便教了她一些识辨药材的技能。不过,唐云瑾大概在这方面天赋不怎么高,学到的东西实在说不上多。 即使每天上山采药,采到的数量也非常有限,虽然她很想靠着卖点药材攒一点私房钱,可每次那么点药给她自己煎一点就不剩多少了,要攒上个把月才能勉强积攒一点到离唐村比较近的小镇上的小药铺卖个几文钱。 以唐云瑾的小小年纪,肯定是要吃亏,一个小姑娘被人占便宜了也不知道讨价还价,在她看来,做的完全是赔本的买卖。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个赚钱方式。 因为家里吃不饱饭常常要自己到山上找能吃的东西,熬煮时还要用到些粗盐也需要买,从家里拿她是绝对不敢的,于是那么点钱也基本存不下来。 而唐家的人却把她能赚那么几文钱当做少给她准备食物的借口,说是她可以多多少少自己养活自己,给家里省一点让弟弟或者是大伯家的堂妹多吃一点。 事实是,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没见得能多吃上几口本该属于她的口粮,大多数被克扣下来的东西最后都是进了只比她小一岁的大伯母家的堂妹唐羡羡的嘴里。 坐下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缓过了劲儿,唐云瑾才把竹筐扯过来,先把筐里的野番薯和一小堆的蘑菇弄出来放到已经没法躺人的土炕上,然后把剩下的药材先堆到了一边去。 茅屋里也没有单独的厨房,往边上走两步就够得到土灶台,灶台上面有一口发黑的铁锅,锅里有一层不薄的油垢,已经洗不干净了,她穿越过来后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让这口锅不至于那么脏,要是原来的那副样子,她根本不敢往里面放东西煮着吃。 把之前捡来的木柴和一些稻草塞进灶坑里,再把原来的唐云瑾省吃俭用才弄到的火折子拿出来,费了些劲把火点着,把野番薯塞进了火堆下面。比起煮番薯,她还是偏爱烤番薯,味道更好一点。 至于蘑菇,有了番薯,留着下回饿的时候再吃也不急,存粮也是很重要的。 在等待番薯烤好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开始整理起今天采到的药材,最多的还是鹅儿花,然后有一些三七,白头翁,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对哮喘有一些疗效的卤地菊。 坦白说,这山上能找得到的草药的数量虽然不多,但种类真不少,只是以前的唐云瑾因为懂得少,认得的大多都是对自己的病有用的草药,不少能用的药材都白白浪费掉了。 也多亏这几个月她恶补了一些知识,再加上原来就掌握的一些常识,收获才开始变多。从记忆里看,原来的唐云瑾脑子确实不怎么聪明,明明有老郎中这么好的一个学习的途径也不知道好好把握,平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要说这茅屋里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屋里的小木柜里放着的老郎中的医书,里面记载了很多药材,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理常识,只是原来的唐云瑾不识字所以没办法利用起来,反而便宜了她。 幸亏这个时代的字只是她所能认清的繁体字,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这几个月通过哪些医书她已经基本把一些常用药材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不能说都能学以致用,但看见某种药材能认出来也能说出大致功效,反之可能就差一点,直接问她治疗某某病的有哪些药她可能会比较头疼,可用药太多,也许书中有十来种可用的,她只能说出两三种。 虽然她没打算靠着医术在这个地方生存,但多一条路总不会有错,丰富丰富自己日后必然会有用处。 ☆、004 山腰破屋 下 烤番薯的香味逐渐蔓延开来,唐云瑾眼睛亮了亮,放下手里的药材在棉袄上抹了抹手,捡了个树枝从火堆里勾出番薯,又用一个比较大的草叶子包住还很烫的番薯,有些迫不及待地把皮剥了下来,也等不及把它放凉,随便吹了吹就张嘴咬,一边烫的吸气一边又停不下来地继续咬。 几个月的贫穷小农女生活已经让她想不起现代的优质生活,如今填饱肚子为大,她可顾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诸如形象啊,卫生之类的问题。也不知道该为了她的适应良好喝彩,还是为这苦逼至极的生活掬一把辛酸血泪。 没一会儿工夫番薯就吃没了,之前一直咕咕叫的肚子也终于有了被填满的感觉,唐云瑾抹抹嘴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一个番薯入肚不但填饱了肚子,也让身体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把扔到一边的番薯皮收拾收拾,再把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火堆彻底灭掉,唐云瑾转移阵地抱着整理的差不多的药材回到里屋,土炕的一角上扑了个不太大的草甸子,坐在上面比较感觉不到土炕的凹凸不平,平时她整理药材也都是在那里。土炕的另一块地方也铺了不少她之前采到的草药,前两天下雨,为了防止淋雨都弄到了屋里漏雨漏的不太严重的地方,还在上面盖了些干草。 幸好没被淋到,不然还要重新晒。抬头看见炕头的小木柜,唐云瑾探过身子从里面找出了一本医书,翻到差不多中间的地方,看见里面的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每次来都检查一遍已经成为了习惯。书中间的夹的不是别的,正是以前的唐云瑾仅有的私房钱,一共三文,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她着实不受控制的抽了好一会儿的嘴角,要不是确信原主人遗留下来的记忆没有问题,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唐云瑾存了一整年才能剩下来的钱。 三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第3节 这几个月她攒了不少草药,以防万一还特意在土炕边角挖了个坑,把少量比较值钱一点的药材藏在里面,免得有人吃饱了撑的过来搜刮她为数不多的‘财产’。 几个月积攒下来的草药数量堪比过去的唐云瑾攒上一整年的,甚至更多。这些数量满可以拿去小镇上卖掉,只是她还不是很急,不愿意大老远跑一趟只能拿得回可怜巴巴的几文钱。钱这种东西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 几文钱都不够她塞牙缝的,更别提想办法让这些钱钱滚钱地翻倍增多。 把三文钱重新收好,继续做她每日必做的伙计,整理药材。先把比较常用的药材整理好,把上面的枝叶摘下来留下下面可药用的部分,那些不太常用的,冷门药材先放到一边去,本来量就不多又不太用的上,要不是她不愿意放过哪怕是能多赚到一文钱的机会,这些草药她都懒得摘。 面前摆的最多的是鹅儿花,也就是川乌,有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的功效,然后是三七,这算是最受药铺欢迎的,止血散瘀,消肿止痛,也用于跌打损伤,常用且有效,如果它的数量和川乌调过来,她可能会更高兴,这山上野三七的产量算不上很高,只能说平平。 还有些清热解毒的白头翁,同样有散瘀止痛,清热作用的赤芍,再就是些山地瓜,小村庄里一些认得的都叫猪人参,药铺的大多叫它地榆,治疗便血,解毒敛疮,也用于水火烫伤。 三七和地榆,她都会留下一部分自己用,在山上采药总会不小心有些磕磕碰碰的,这两种药材经常会用到,在磕碰的地方抹抹,或者是自己开火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时擦点。 当然,对她最重要的卤地菊,有清热解毒,治肺热喘咳的功用,平时她都会将它捣烂绞汁然后想办法弄点野生蜂蜜炖煮了服用,加上平时多加注意一些,来到这里的几个月里唐云瑾的哮喘倒还一次都没有发作过,似乎上一次发作也是半年前的事了,想来虽然这病想根治很难,但唐云瑾的情况并不算是特别严重。 以前老郎中也弄到过民间小偏方,据说治疗哮喘可能很有效,可惜有些药材这里没有,药铺里买也不便宜,唐云瑾至今还没能尝试过,只能以后再说。 把手头上的药材简单处理好,透过漏风的窗子看看窗外,今天天气好,正好可以晒晒新摘的草药,中午太阳比较烈,如果这几天不下雨,很快就能晒好。 茅屋后面有个小院子,老郎中在世的时候后院里还会种些蔬菜,人没了之后唐云瑾也曾试过想办法弄到点野生的菜种种下去,但往往刚长出来没多高就会不翼而飞,不知道被什么人偷偷挖走,试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院子里种吃食的念头了。 辛苦种下到头来却便宜了别人,何苦来的呢?如今不大的院子里长满了野草,种东西是不可能了,只空出来一小块不大的地方平日里用来晒晒草药。 把新鲜的药材扑在草席上,唐云瑾拎着小木凳坐在旁边,双手指着下巴,嘴里咬着一根草,盯着那些药材思维再一次发散起来。 从穿越过来以后直到现在,她每天除了做家务活,时不时地听听大伯母明着暗着的不怎么好听的话,就是上山采药采食,日子过得说充实也充实,说无趣也很无趣,可以说,丝毫没有前途可言。 饿一顿饱一顿,吃不饱穿不暖,又遭人嫌弃,她可不想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过这种憋屈的日子过一辈子,太没出息了。要是不改变这种情况,说不定日后也只能继续相同的生活,再找个条件不怎么样的,只会干农活勉强果腹,目不识丁的粗野汉子过日子,而她只需要给人生娃子带娃子…… 再往更坏处想,以目前唐村的人都很嫌弃她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一个肯娶她的男人也很是个问题,说不准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那未免也太可怜了点,难道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受苦来的? 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当务之急都是改变现状!可是,靠她现在这副带病的瘦弱身子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靠卖药材发家?可她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单凭她一个想大量地采药卖药也不太现实,那么如果她靠着卖药存下点钱作为本钱,靠着本钱又该往哪方面发展?这也是个问题。 ☆、005 那一对渣男渣女 她还没有真正地离开唐村到小镇上甚至是更大的城镇上走动过,对这个陌生时代的知识也极为匮乏,若真想弄清楚以后能做些什么,还是要找个机会出去走走,寻找机会。 “再过几天还是找个时间到镇上去看看吧……”唐云瑾眯着眼随口嘟囔了一句。 晒药材一时半会儿也晒不好,唐云瑾在院里坐了会儿就又回屋去了,初春的温度毕竟不高,即使阳光明媚,在外面坐久了唐云瑾的身子骨说不定又要染上风寒。 下午的时候又在山上转了一圈收获了一些草药,直到又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唐云瑾才把茅屋后面晒着的药材归拢好拿回屋里,然后重新用藤子把门缠好,背上只留了一点野菜和下午挖到的另一个番薯准备下山。 以前的唐云瑾因为身体弱,每天采药至少有半天的时间都在休息,而她却是尽可能地多在山上走动走动,累了稍微歇一下然后继续采药,几个月积累下来倒是不至于像刚开始那么容易疲惫了。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本该是和往常一样的步骤,回家给菜园子浇浇水,打水准备晚饭,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刚进村没多久,对面就有两个眼熟的人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冤家路窄,唐云瑾的脑子里冷不防地蹦出这么个词来,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仍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很快,两边的人就碰上了。 宋子明看见唐云瑾眼睛亮了亮,但又似想到了什么,不自在地看了眼身边的唐羡羡,眼底有些许尴尬之色,“云瑾,你,你上山采野菜回来了?” 唐云瑾闷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又去采野菜了?来我看看?啧啧,就这么点?”唐羡羡不客气地走到唐云瑾旁边身手扒拉了一下竹筐里的东西,清秀可人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嫌弃,就像她那个母亲,唐云瑾的大伯母一样。 “这些蔫巴巴的野菜真的能吃吗?你别是准备随便摘点野草什么的就准备当野菜吃啊。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身上的病是不是就这么染上的。” 后半句尽管嘟囔的小声,仍被另外二人听见了,宋子明微微变了脸色,扯了唐羡羡一下。 “你拉我做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她本来拖累,害人害己的。” 唐云瑾毫无反应,只是暗自庆幸,幸好她够机灵,把番薯放到了怀里,不然说不定又要保不住了。 唐羡羡扒拉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好东西也就作罢了,看见手里沾了些土嫌恶地拧紧了眉,拍拍手。 “不管是野草还是野菜,反正都是我要吃的,我不嫌弃就行了。”唐云瑾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当然不嫌弃了。”唐羡羡一扬下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嫌弃的资格啊你说是吧,奶奶家里本来吃的就不多,你有能力自己弄点吃的不给家里增加负担那是应该的,要是还挑三拣四的也太说不过去了。”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唐羡羡身上穿的颜色鲜艳的新袄子,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发灰的补了好几处几乎看不清原样的旧棉袄,撇了撇嘴。 她什么时候挑剔了? “宋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唐羡羡故意亲昵地拉了拉宋子明的衣袖,挑衅地瞪了眼唐云瑾。 宋子明听着唐羡羡明显挤兑唐云瑾的语气和神态,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呐呐地应了一声偏过头任由唐羡羡拉着,偶尔看一眼唐云瑾时眼神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那个,云瑾,现在天还挺冷的,你每天都要上山,小心受风,注意点身体。”宋子明好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完还飞快地注意了一下唐羡羡的脸色,看见唐羡羡有些不快又抿紧了嘴不再多说。 唐云瑾不咸不淡地点头,“我会注意。” 唐羡羡哼笑道:“可不是,万一受了风染了风寒又要拖累家里了,奶奶家里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药。啊,对了,你自己不是会采药吗?要是染了风寒到时候你就得自己去采药煎药喝了。” 唐云瑾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唐羡羡,眼底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快得面前的两个人根本没察觉到。 说到唐羡羡,也真是个极品,当初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变成唐云瑾,有一半还要归功于她。明明在唐云瑾哮喘发病的最初就发现了,却没有找人帮忙,嘴上说着去找郎中,转身却当没事人一样去会心上人把她的事抛到了脑后,结果最后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就那么倒在冰冷的地上没了气息,而她,替代了原主人变成了唐云瑾。 唐羡羡和唐云瑾一直都不对盘,一有机会就各种挤兑唐云瑾,而她身边的宋子明,更是原本该成为她唐云瑾未婚夫的人,如今却被唐宋两家都当成了唐羡羡的未婚夫来看待。 也怪当初唐宋两家只是口头婚约,并没有立下任何字据,导致后来唐云瑾第一次哮喘发作到后来被人宣扬说是会传染之后,老宋家就不乐意让宋子明娶唐云瑾了,反而唐羡羡在长辈面前嘴甜深得宋母喜爱,最后顺理成章地换了人,也算是没有违反当初的约定。 早上那户看见她就拉下脸,一点面子不给地直接回屋的那个中年妇女正是宋子明的娘,宋王氏。本来宋子明和唐云瑾,唐羡羡都是一起长大的,喜欢的也是唐云瑾,要不是因为唐云瑾后来发病,再过两年大概两家就会张罗起婚事了,只可惜…… 如今宋子明和唐羡羡整日出双入对的,唐羡羡这个极品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她面前晃一晃,显摆显摆他们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好像只要看见她难以忍受的模样就觉得通体舒畅一样。 “还有事吗,没有我得回去给奶奶准备晚饭了。”唐云瑾小声说完就想绕过挡着路的二人,脚步刚抬起,就看见沉默下来的宋子明像是惊到了一般下意识地在她靠近的时候后退了一步,眼中有一丝忌讳闪过。 唐云瑾在心里冷笑一声,既然不敢接近,又何必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从她发现宋子明尽管极力掩饰,仍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对她的忌讳开始,她就无比庆幸,幸好日后不用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算穿越到这种穷乡僻壤,就算日后不能找个古代的高富帅,她也想由自己来选择陪伴自己一辈子的夫君,而不是通过父母之命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换种角度来说,唐云瑾的哮喘倒也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唐羡羡也看见了宋子明的动作,越是下意识的举动越证明了其内心真实的想法,这会儿她别提多得意了。看见没有,唐云瑾,宋子明也不喜欢你了,你这个病痨子,根本没资格和我抢人! ☆、006 维护还是嫌弃 “唐云瑾,你那么急着走干什么呀,我也正好要去奶奶那儿呢,晚上我也过去一起吃。” “唐羡羡,你怎么在这儿?又跑来碍眼来了?” 唐羡羡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僵,这种熟悉的讨人嫌的声音,一回头,果然看见唐云卓撇着嘴一脸不爽地瞪着她。 “唐云卓。”唐羡羡也不爽地皱起了眉头,哼道:“我怎么说也是你堂姐,谁准你这么没大没小地叫我名字的。” “啧,不就是大我一岁而已吗,长得还没我高还想让我叫你堂姐?你哪儿美啊?”唐云卓不屑地嗤笑,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站在一边似乎又被孤立的他真正的亲姐姐,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 果然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副没用的样子!整天被唐羡羡欺负也不知道欺负回去! “刚才我还听见你直接叫她唐云瑾呢,不也没听你叫她一声堂姐吗?” 她配吗!唐羡羡心里暗想,嘴上却道:“这是两码事!你自己不也不叫她姐姐吗,明明是亲姐弟呢。”言下之意,连亲弟弟都嫌弃人家,她嫌弃有什么问题吗? “我乐意,不关你事!”唐云卓拉着脸瞪向一声不吭的宋子明,扯扯嘴角不爽道:“宋子明,以前不知道是谁说喜欢唐云瑾,结果现在嫌弃了也就算了,还跟着唐羡羡一起来欺负人?你还是不是男人?真没种。” 宋子明脸色有些发青,“我没嫌弃云瑾。” 唐云卓嗤之以鼻,“既然不嫌弃,为什么和唐羡羡鬼混在一起?以前不是三天两头总往我们家跑,没事就想带着唐云瑾到处玩吗?” “唐云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鬼混!”唐羡羡怒道。 唐云卓道:“说的就是你们俩!拜托,唐羡羡,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你宋大哥,你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你不嫌丢人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就能赖着他不放,让他负责了?”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一时间也不急着走了,看唐云卓嘴里不饶人,倒是有了些看戏的心情。 明明都是小鬼头,可吵架的内容偏偏又这么狗血,啧啧,难得的戏不看了可惜。 唐羡羡被唐云卓说得气红了脸,拉着宋子明的胳膊道:“我和宋大哥是两情相悦,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经常在一起培养感情有什么不对!” “是没不对。”唐云卓摊了摊手,嗤道:“只不过一个女孩子家这么眼巴巴地送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人要,怕嫁不出去呢。” “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唐羡羡指着后面唐云瑾的鼻子道:“嫁不出去的没人要的你姐姐唐云瑾不是我!” 宋子明忙拉了拉口不择言的唐羡羡,“羡羡!别乱说话!” “宋大哥你拉我干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全村谁不知道她有病,你不也嫌弃她不愿意娶她吗,还是你打算以后娶她不娶我?” “不是,我没有。”宋子明看了看四周,要不是这里是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周围的住户看不见这边,他都想直接把人拉走了。 唐云卓道:“她只是身体有病,可你却是脑子有病!”明明是你抢了唐云瑾的心上人,还这么趾高气昂的,脸皮是有多厚?就算宋子明不是个好东西嫌弃唐云瑾,唐羡羡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谁脑子有病呢!唐云卓!”唐羡羡几乎要炸掉。 这俩人从小就不对盘,彼此看不顺眼,见了面必然要吵架,有时候吵得激烈了直接上手也是有的,不过每次最后被骂的肯定都是唐云卓,即使如此,每次看见唐羡羡,这小子也从来没退让过,该吵还是吵,摆明了就是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要气你,气死更好的姿态。 唐云瑾看了一会儿,见他们越吵越激烈,老远似乎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适时拉了明显一样吵得很来劲的唐云卓一把,淡定道:“别吵了,小弟,时间有点晚了,我也该回去做晚饭了。” 唐云卓横她一眼,“那你就回去做你的饭好了,少管我!” “既然碰见了就一起走吧。”唐云瑾看向同样被宋子明拉住的唐羡羡,冷淡道:“你不是也要去吃晚饭吗,还是你准备在这里和小弟吵架弄的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 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哪怕是村里人都知道的家丑,也不该这么明晃晃地给人瞧吧? “哼!少在那儿装什么好人了!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唐羡羡冷哼一声,余光瞄见附近几个人家里都冒出个脑袋往这边张望,到底是停下了话头暂时歇了气儿。 只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坦,一会儿瞪两眼唐云卓,一会儿又狠狠地剜唐云瑾两眼,直到被宋子明拉住小手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看着唐云瑾苍白的脸色骄傲地扬起了头。 唐云卓嘴巴厉害,她讨不着什么便宜,但是只要有唐云瑾在,她就永远是赢家!轻而易举就能找回心理平衡! 唐云瑾拉着唐云卓走在前面,而唐羡羡则在他们后面拉着宋子明高声道:“宋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先去我奶奶家里吃饭,你别忘了明天到我家来找我,咱们一起去河边玩。” 像是故意说给唐云瑾听的炫耀般的语气,言语间尽是显摆之意,听得走在前面的唐云卓又开始愤愤起来,这人幼不幼稚!有什么好炫耀的!宋子明除了脸勉强还能看,有什么好的!? 反观最应该介意的唐云瑾却是表情淡淡,随便他们那对渣男渣女腻歪,眉都没有挑一下。可她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反而让唐云卓更加窝火。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你的嘴巴是不是除了吃就什么都不会了!你就不能把唐羡羡说的那些屁话顶回去!?留不住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了,还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就没见过你这么懦弱无能的人!” 唐云瑾侧目,若有所思看了唐云卓愤愤不平的模样好一会儿,直看得他不爽地瞪她才收回视线。 这个小弟今天的表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他说的这些话,字里行间似乎并不太能感觉到对她的嫌弃,反而有一种似乎是在维护她,或者说为她不值的感觉? 虽然也不排斥只是她的错觉,但是,这种神色,似乎唐云卓对唐云瑾的不待见并不是因为她身体的问题,而是看不惯她的软弱。若真是这样…… 小家伙还是太嫩啊!也不想想,如果她真的反抗了,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对备受疼爱的唐羡羡,唐家都会更容不下她,到时候她一个小女娃子要怎么生存? 回头看见唐羡羡还在和宋子明说着话,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抬起了手,摸了摸唐云卓的头,淡定道:“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能咬回去吗?” 第4节 唐云卓:“……” ☆、007 我教你识字吧 “对不相干的人根本连生气的必要都没有,浪费生命。”唐云瑾留下这句话便不管被他惊得目瞪口呆的唐云卓率先走向了已经看得见的唐家的土房。 唐羡羡以为她还喜欢宋子明,看见他们亲亲热热的就会难受,想方设法地故意做给她看?可笑的是,也许宋子明在唐村其他人眼里的确是模样长得比较端正,也比较受欢迎的年轻小伙,在她看来,却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放在现代也就是小学毕业的年纪,她可能看上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奶奶,羡羡来看你了~” “羡羡来了?快进来。”平时对唐云瑾和唐云卓冷眼相待的唐奶奶一听见唐羡羡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对唐羡羡招招手。 唐羡羡也一改在外面时的刻薄不可理喻模样,甜丝丝地笑着坐到了唐奶奶跟前,好一阵嘘寒问暖。 唐奶奶听得心里更是舒坦,摸摸唐羡羡的头,“羡羡晚上吃了再回去吧,真好白天的时候你刘奶奶给我送了点河里捞的泥鳅,晚上做汤喝。” “真的吗?那太好了!”唐羡羡美滋滋地点头。她当然知道晚上有泥鳅汤喝,她就是因为听她娘说了今天刘家的叔叔弄了不少泥鳅,刘奶奶十有八九会给唐家这边也送来点才会抓准了时机过来吃饭。 唐奶奶抬头看见唐云卓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屋拉下脸来,再看向在厨房里忙着淘米的唐云瑾,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云瑾,听见了吧,灶台边上那个小盆里放的就是泥鳅,晚上做汤,晚饭做快点,别饿着你羡羡堂妹。” “知道了奶奶。”唐云瑾放下手里的野菜,把那盆已经处理好的泥鳅放到了灶台边。 分量不算多,就算她多放点水,做出来也只有一小锅,她最多能分到点肉汤,泥鳅肯定是吃不着的,肯定都得留着给唐羡羡。而且,按照惯例来说,这锅汤还得留下一部分让唐羡羡带回去给大堂哥唐远喝。 不过今天下午她多挖到一个个头不小的番薯,晚饭的时候贡献出来至少也能让自己多喝两口汤吧? 把饭闷上,正蹲在角落里处理野菜的时候,眼前忽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唐云卓正站在自己面前。 唐云瑾微微挑眉,“怎么了?有事?” “口渴,来喝口水。” 唐云瑾一看,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水舀子。 “哦。”继续低头洗菜。 可过了好一会儿面前当着光的人也不见走。这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哪根筋不对了? 唐云卓低着头看着她瘦小的身体蜷缩起来蹲在角落里洗着手里发蔫的野菜,再回头看看里屋里穿着新袄子,坐在热炕头上吃着奶奶省下来的枣子的唐羡羡,一瞬间只觉得说不出的看不过眼。 “小弟?”唐云瑾再次抬起头,结果正好对上唐云卓探究的目光,四目相对,唐云卓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唐云瑾纳闷地扬眉,“你还有事跟我说?” 唐云卓沉默了一会儿,才别扭地哼了一声,“山上光秃秃的你天天去采药采的到东西吗,不会是从早到晚只能采到这么点野菜吧?” 唐云瑾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听起来不像是唐羡羡一般的讽刺,却也说不太清想表达什么。 “嗯,这个时候能采的药是不多。” “哦。”话题很快断掉,唐云卓再一次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那你采的药都自己熬着吃了?” “……自己熬点,留点有机会拿到小镇上卖。”这小子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难道是专门过来和她说闲话联络姐弟感情的不成? 其实也不完全是。 只是她刚刚在外面时的那番话以及冷不防地摸他头的动作,让唐云卓心里怪怪的,总觉得今天的唐云瑾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看出唐云卓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屋了,唐云瑾道:“小弟,往边上站点,你当到光线我看不清了。” 唐云卓立刻换了个角度继续站着,站了会儿觉得挺别扭的索性也拿了小凳在她旁边坐下来,看她摘菜洗菜。 从里屋里时不时地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大多都是唐羡羡的声音,说的内容三句不离宋子明,左一句宋大哥右一句宋大哥,听得唐云卓不耐烦得很,偏偏再看唐云瑾却真的是一点不受影响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不喜欢宋子明了?像她刚才说的,对不相干的人根本不值得生气? 唐云瑾的确对宋子明没兴趣,但唐云卓干坐着不吭声,她择菜也挺无聊的,也会听着屋里的说话声打发时间,大概也都听见了唐羡羡说了什么。 诸如宋子明对她多好,他们今天去哪里哪里玩了之类的没营养的内容她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直到她说起宋家人找了个人教宋子明识字,她也让宋子明交了一点时,手上的动作才微微顿了一下。 “小弟。”唐云瑾忽然开口。 唐云卓本来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她,被她一叫吓了一跳,“干,干嘛!” 唐云瑾有些奇怪他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也没太放在心上,问道:“你识字吗?” “识字?”唐云卓表情古怪,“当然不认得,咱们家这么穷,哪儿来的钱请人学字。”他也隐约听见了唐羡羡刚才的话,只是不太明白她干嘛突然问这个。 他们唐家也只有大堂哥唐远认得几个字,那还是在唐家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教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考了个秀才,也曾经有过风光的时候,也亏得有个秀才,家里小辈的名字听着都比较顺耳,不然像别人家都是随便起个大明,狗子,小红之类的名字。 不过,自从唐老爷子没了之后,家里没人识字,之后出生的小辈们当然也没那个条件识字。 唐云瑾思索了片刻,“那你想学吗?” “学?”唐云卓的眼神更怪了,狐疑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没发烧吧。 唐云瑾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你?”唐云卓更怀疑了,“你识字?” 唐云瑾点头,“王郎中教我认草药的时候顺便教过一些。”王郎中就是那茅屋的主人。 也幸好有这么一个能作为说辞的人,不然真要解释起为什么她一个根本没途径学习的山村女娃子会识字,也是件麻烦事。 唐云卓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莫名地盯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有了这种念头,只是隐约觉得,他这个软弱的姐姐似乎真的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很微妙,并不明显,却又忽视不了。 ☆、008 堂妹恨嫁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教我识字?”唐云卓憋不住问道。 “多会点东西日后才能更有出息。”唐云瑾说的很正直也很坦白。 唐云卓虽然平时没少惹是生非,可本性不坏,如果唐家没人肯用正确的办法好好教导他,她并不介意顺带教一教,他现在也不过十岁,只要好好教,以后也能成为一个有为青年。 “怎么?不想学吗?”唐云瑾挑了挑眉,莫非是唐云卓觉得识不识字都无所谓,对他没有用处? 要是按照一般的农村农民子弟来说,对他们而言只要会种田也就够了,觉得不会识字也没关系的人的确是大有人在。 “你真的要教我?不是随口说的?”唐云卓故意板起脸,“要是你敢骗我,小心我揍你!” 唐云瑾嘴抽了一下,怎么说她好像也是当姐姐的吧,有这么给人当弟弟的吗,要揍姐姐? “不想学就算了。” “学!谁说不学了!”唐云卓急忙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真的教我识字?”家里没人识字那是没有条件,有人教谁不想学啊!村子里有几个孩子是识字的?据他所知除了老村长和几个老一辈的人之外,唐村基本就没个识字的人! 要是他也能识字,说不定以后还能到小镇上找个好一点的工,他才不要在这小破山村待一辈子!某种意义上说,唐云卓的想法和唐云瑾不谋而合。 唐云瑾把洗好的菜放到盘子里,又站起身打开锅盖搅了搅熬得差不多的泥鳅汤,“等过两天到茅屋去找我,我在那里教你。” 唐云卓飞快道:“一言为定!” 看着唐云卓屁颠屁颠地回屋,唐云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忙手里的活,说要教他识字虽然的确只是因为他在外面隐约有维护她的意思的回报,不过她也不会觉得多麻烦,要是唐云卓好好学,以后不要总惹事,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要是能教出一个懂事听话的弟弟就最好不过了,不过,看现在的唐云卓的样子,应该还是需要些时日。 “来奶奶,我给你夹菜。”唐羡羡夹了点小咸菜放到唐奶奶的饭碗里。 “嗯,羡羡也多喝点汤补一补,怎么感觉最近瘦了不少。”唐奶奶心疼地摸摸唐羡羡的头,把有最多的泥鳅肉的汤碗递给唐羡羡。 唐云瑾和唐云卓的面前一人一碗肉渣汤,低头扒着饭,同时撇了撇嘴。唐羡羡哪儿瘦了?明明比上回看见的时候脸更圆润了! “来,羡羡,这野番薯很甜,你尝尝。”唐奶奶理所当然的把唐云瑾挖到的番薯递到了唐羡羡手里,后者扬起头得意地冲着她笑了笑。 她就知道唐云瑾一定有藏私!可是最后还不是要给她?哼! “对了奶奶,差点忘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唐羡羡忽然放下碗筷。 “什么东西?” 唐羡羡从袄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东西,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和得意,“你看,这是宋大哥今天送给我的簪子,奶奶你看好不好看?” “嗯,模样看着真别致,咱们家羡羡戴了一定也很好看,宋家小子还算有眼光。” 唐云瑾抽空瞥了眼,是个木头簪子,模样却是还算不错,木雕的花边上还有几片叶子的形状,对小山村里的姑娘家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好东西了。 唐云卓却只是哼了一声没说话,不就是个破木头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随便找根筷子插在头上效果还不是差不多? 唐奶奶难得取笑道:“这簪子莫不是宋家小子给你当定情信物的?要真是,那只这么一个东西可有点寒酸了。” 唐羡羡很配合地羞红了脸,“奶奶你说什么呀,什么定情信物才不是呢。” “羡羡也是个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啊。”唐奶奶感慨地叹道。 “奶奶我还小呢,而且就算要嫁人怎么也不能我先嫁啊,怎么也该云瑾姐姐先嫁了人我这个当妹妹的才好成亲啊。” 一句话后,饭桌上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了些许变化,最明显的当属唐奶奶,原本慈爱的目光里也多了冷漠和抵触。 也只有在有长辈在的时候,唐羡羡才会叫她一声云瑾姐姐,而且叫得格外刺耳。 唐羡羡笑眯眯道:“我是认真的,云瑾‘姐姐’,你比我还大一岁,咱们村里和你差不多大的也有已经嫁人的了,你也该认真考虑考虑了,奶奶你说是不是。” 唐奶奶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面色阴沉。 唐羡羡恶意地笑道:“虽然咱们村的可能不太喜欢姐姐,但是唐村不行还有邻村呢,附近也有好几个小村子,总有人没听说过姐姐的事情的,肯定有人愿意娶姐姐的。姐姐可千万不能太灰心,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娶你的,哎呀,不是,我是说一定只是你没遇到你命定的人而已。” 唐云卓听得嘴皮子又痒痒了,唐羡羡这是什么意思?暗示唐云瑾没人要,被人嫌弃吗?什么叫总有人没听说过她的事情?听说过怎么了?听说过就会像宋子明一样嫌弃她了? 唐奶奶微微皱眉,摸摸唐羡羡的头道:“这些都是大人要操心的事,你不用跟着瞎参合,云瑾的事,以后有合适的人了我肯定会替她张罗,你只要和宋家小子好好相处就行了。” 唐奶奶心里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计较,若是唐云瑾不先嫁人,家里小的先嫁了的确难免说闲话的人,虽说可以不理会,村里的人应该也能理解个中缘由,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长幼有序,历来各家都是先把家里大的该嫁的嫁,该娶的娶,要是剩下一个……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就因为唐云瑾的事,他们唐家被邻里背地里议论的已经够多了。 就像唐羡羡说的一样,给唐云瑾找婆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直拖着却是很耽误人,这样一想,唐奶奶对唐云瑾就越发不喜了。 唐羡羡又道:“其实宋大哥也很关心姐姐的,之前还跟我说希望姐姐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唐云卓,唐云瑾:“……” 这下唐奶奶的目光却更沉了,以前宋子明喜欢的是唐云瑾她是知道的。 看着唐云瑾沉声问:“云瑾,你现在还会和宋家小子来往?” 唐云瑾温顺地低着头:“没有。” 唐奶奶皱紧了眉头:“你也知道,现在羡羡和宋家小子感情不错,宋家也很看好,你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可不能影响了羡羡这个当妹妹的以后的幸福,你要记住,宋子明日后只会是你的妹夫。” 第5节 “我明白,奶奶。”这是担心她会第三者插足,影响了他们的感情吗? 唐云瑾在心里摇了摇头,就大伯母那自信劲儿,还有唐羡羡恨不得把自己拴在宋子明裤腰带上的黏糊劲儿,那是自己耽误的了的吗?太抬举她了。 ☆、009 野山参 与其说唐羡羡是拐着弯讽刺她嫁不出去,不如说是自己恨嫁了嫌弃她耽误了她的好事吧?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位小姑娘,你今年芳龄似乎才十一而已吧?你急什么? 像唐羡羡说的,和唐云瑾同龄的女娃子已经嫁了人的村里的确有,还有比她大上一两岁的姑娘已经当了娘亲的也有,每每她看见那些娃子背着小娃娃一脸慈爱的时候都觉得背脊发凉,冷飕飕的。她是怎么都接受不来古代的早婚早育。 她一点都不急,也不觉得若是她不嫁人唐羡羡也会一直不嫁,今天这番话也不过是唐羡羡想让她难堪罢了。 她是打定主意就算不能指望像现代二十好几在结婚,至少也要成年,再不济也要过了十六。现在还有几年,完全没有急的必要,若是以后能赚很多钱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到时候哪怕晚成亲,有人说闲话,又能碍着她什么事儿呢? 还不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随别人说去。 这天晚上,唐羡羡吃饱喝足,心情舒爽地拿着外带的泥鳅汤回了家,而被她以为今晚一定会因为心情难受睡不着觉的唐云瑾却在收拾好家里的家务后早早就睡下了,反倒是唐云卓因为想到以后可以认字兴奋得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早上煮好了粥唐云瑾随便囫囵吃了一点也不敢多碰,在锅里温着,到唐云卓那屋里一看,这小子把被子踢掉了一大半睡的正香。顺手替他盖好了辈子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叫醒他了。 这两天正好她打算到山上一些以前没走到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意外收获,教唐云卓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两天里。 依旧无视掉所有偷偷远望她或避开的街坊邻居,背好竹筐,这一次上山的时候唐云瑾并没有顺着以往的路线走,而是想了想,向西侧背阴的方向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采到一点在阴湿一点的土壤下才能长得出来的药材。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风和日丽,是个晒药材的好日子,但是说不上为什么,她今天就是特别有种想往西走的冲动,这几个月来采到的药材都是较为常见的,那这山上是不是真的一点稀有药材都没有呢? 她记得老郎中生前和唐云瑾提过一嘴,说以前听人说起过这里的山上也有那个东西,只是没人见过,也或许,只是有人把它和另一种药材弄混了才会错过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走运,当唐云瑾真的在山的西侧半山腰的一颗大树边上看到一个眼熟的植物时,竟有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嘴角还可疑地抽搐了两下。 莫非她的第六感这么灵验?随便想想竟也能成真?这是什么运气?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了一下没有和另一种药材弄错,这才蹲下来小心地挖了起来。 挖了好一会儿才把土壤里面的东西整棵的挖出来,也真正地确认了,她真的撞大运了!居然给她挖到了一株野山参!看这个头,这大小,怎么说也有几个年头了吧?再不济肯定也超过五年的参龄,功效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参可以比拟。最最关键的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小心地捧着人参,手居然激动地有些发抖,唐云瑾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几个月真是过穷日子过怕了,一想到能多赚点钱居然就激动成这幅德行,不过……这东西不论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个好东西,光这么一个人参的价钱大概就能卖出她存了几个月的药材相等甚至更高的价钱! 这种运气不可能天天都有,唐云瑾谨慎地又在附近转悠了一大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附近就只有这么一株野山参,并且很幸运地被她发现了!不敢相信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片刻,又掐了自己一下,才真正确定,不是自己想找稀有药材想疯了出现了幻觉。 是真的! 唐云瑾想了想,连放到竹筐里都觉得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把野山参放到了袄子里,飞快地往茅屋的方向赶。 虽然弄到了好东西,可她也不能立刻就去镇上卖掉,当务之急必然是如何确保不会被其他想占便宜的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了,到时候肯定会被抢走,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子可保不住这种东西。 可是,藏在哪里呢?茅屋就那么大点,也没个能藏东西的地方,要是藏在山里的随便某个地方,这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日里也会有些人上山拾柴,太近的地方藏了不安全,远了她怕自己都找不到地方,也无法放心。 茅屋很快出现在眼前,唐云瑾谨慎地私下看了看,又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尽可能地放松下来,做出和平时没什么分别的样子走进了茅屋里,然后把门关得紧紧的,确认附近都没什么人走动,这才把怀里的野山参拿了出来。 把茅屋从里到外地看了一圈,目光在灶台周围停顿了一下还是移开了,总不能塞到灶台里吧?虽说不会有人去翻灶坑,可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忘了,用锅的时候直接把坑里的人参也给烧了怎么办?怎么想怎么不保险。 在屁大点地方转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去翻屋里唯一的一个家具,土炕边上的小木柜,把柜门打开,上面两个格子里放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医书,还有老郎中放置以前用于针灸的银针的布袋子,最下面一格里只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以前的唐云瑾基本没动过老郎中的东西,而她除了把那些医书翻了数遍,其他东西也没怎么动过。 要不然,把人参放到这些杂物里面混淆视听?在一堆东西随便翻了两下,结果居然摸到了一个手感不太一样的东西。 唐云瑾目光一动,诧异地摸了摸木柜底部,然后用手指敲了敲。空心的!? 难道这小木柜里还能有暗格不成? 唐云瑾好笑地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土炕地下有一部分镂空的地方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把那一块的木板扣了下来,本以为会摸到空空的一块地方,说不定能把人参藏在里面,结果……还真的让她摸到了一个木头匣子。 唐云瑾诧异地把匣子拿出来,把上面落的灰尘擦掉仔细看了看。 匣子并不大,用她现在这小小的两只手上下一叠就能整个包裹住,这么小的匣子里能放什么东西?匣子外面也没有任何花纹,只有树木的简单纹理,这么朴素的木头匣子里想来也不太可能放置什么贵重物品吧? 可是,如果不是贵重物品,又为什么特意藏在木柜地下的暗格里? 匣子并没有上锁,唐云瑾并没怎么犹豫地就打开了它,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是忍不住咦了一声,细眉挑的老高。 竟然是一块蝶形的玉佩! 将它拿出来放在掌心,入手的感觉冰冰凉凉,玉佩本身只有一枚一元硬币大小,颜色墨绿,流光溢彩,看上去非常透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稍微改变了一下角度把玉佩拿起来在阳光充足的方向看了看,唐云瑾的目光越发惊讶。 ☆、010 神秘玉佩 怎么这玉佩的成色看起来,竟像她以前在某个玉石展上见过的帝王绿?应该,不会吧?或许只是她对玉佩没什么研究弄错了?毕竟,若真是那么顶级的玉佩,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一贫如洗的孤苦老郎中家中? 还是说,这玉佩根本不是老郎中放在这里的,放置玉佩的另有其人?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翻来覆去地把玉佩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通各种缘由,一时间连原本很看重的人参都被放到了一边。 直到无意中扫到放玉佩的匣子内侧有一行小字,唐云瑾才微微停顿下来,把匣子拿起来眯着眼想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字真的非常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只隐约能看见不几个字。 “什么……灵玉,有缘者……得?”唐云瑾怔了怔,低头看着掌心冰凉的玉佩喃喃:“什么叫有缘者得?……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谁找到了算谁的?” 先不说这枚玉佩到底是不是她所了解的帝王绿,就算它不是,光看其色泽也能知道必定是有些价值的吧?如果把它当掉,会不会直接就能赚到第一桶金,作为她以后做生意用的本钱? 她死不能确定它的价值具体有多高,但等过两天她还是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个地方评估一下吧?至于什么有缘者得之类的话,她也不会深想有什么更深远的意义,只要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把玉佩占为己有,并且没人会指责她什么,那么这句话也就算没白写了。 她本身对玉佩是没太大兴趣的,能给她争取点利益就很满足了,况且,她隐隐觉得这玉佩不像普通玉佩,所谓怀璧其罪,她尽快想办法脱罪才是正道。 侧过头看见之前被她小心揣着的野山参,唐云瑾动了动嘴角,原本还觉得今天走了狗屎运,看来,真正的运气不是挖了个人参,而是后面这个? 人参和玉,相比起来毋庸置疑,这块玉佩一定更值钱,值钱的东西自然要收好,那,收到哪儿? 她隐隐觉得,这东西除了贴身放在身上,似乎藏在哪儿都不够保险,哪怕它原来在木柜底下的暗格里放了很久依然安然无恙,如今被她找到了,她也不觉得再放回去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她平时弄到一些吃食都要多少贡献出来给家里,但奶奶也好,大伯母也罢,再想搜刮她的剩余价值也不至于夸张到搜她的身,这或许是她唯一应该庆幸的。只要她不在人前拿出来,谁能知道她这么个小山村里被所有人避讳嫌弃的女娃子手里,会有这么优质的玉佩? 想到这里,唐云瑾说做就做,把玉佩放到袄子里侧她特意缝制的内兜里,然后把野山参和空匣子一并放回了暗格里,再把木板放回原位,关上木柜。 之前她就一直想去小镇上转一转,如今看来,的确是不能再往后拖了,人参要出手,玉佩最好也想办法出手或者处理好才行,也不知怎的,大概是第一次揣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竟觉得放着玉佩的地方隐隐发热。 此时的唐云瑾光想着要什么时候去镇上,要怎样确认玉佩的价值又不会被人坑,被人当做冤大头更甚者反而被有心人抢走,却完全没注意到,被她放在靠近心口位置内兜里的所谓灵玉正微微散发着奇异的光光芒。 …… “喂!喂!唐云瑾!” “嗯?什么?”唐云瑾回过神来,发现唐云卓略有些不耐烦又带着几分期待地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在她面前不停地晃。 看看周围,是了,因为满脑子都是要去镇上的事情,今天并没有在山上转悠,所以回来的比平时都要早,这会儿她就坐在她窄小几乎见不着什么光线的小屋子里发呆。 唐云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平时他也都是在村子周围乱晃到处转极少这么早出现在家里的,今天是? “小弟,你找我有事?” “我,那个……”唐云卓有些吞吐起来,目光闪烁不太敢和她对上眼,咬了咬唇脸色隐隐有些发红,看的唐云瑾更狐疑了。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又在外面闯祸了?细细打量了一下他还算清秀的脸蛋,并没有什么伤口啊。 说起来,唐云卓的模样在唐家来说算是长得相当不错的了,比大堂哥唐远显得过于憨厚老实的样貌秀气很多,他们共同的爹长得只能算是一般般,或许是比较像他那个难缠死的寡妇娘?听人说那个寡妇年轻的时候长得颇有姿色,有很多人中意她,所以丈夫死了之后也有好几个男人和她关系不清不楚的。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唐云卓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唐云瑾晃了晃头,啧,一不小心思维发散想太多了。 看着小家伙鼓着腮帮子瞪她,唐云瑾忽然觉得这家伙似乎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还挺……可爱的? “你方才说了什么?” 唐云卓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愤愤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说话不算数吧!” 唐云瑾纳闷,“什么不算数?” “你说过要教我的!”被唐云瑾几次的走神激怒,一时他也忘了之前的别扭心情了。 “啊!”唐云瑾恍然,“你是说要教你识字的事?” “没错!你别说你忘了!”唐云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还是你真的要反悔!?” 唐云瑾心说,因为玉佩的事,她倒是真的忘记这回事了,如今看着小家伙不爽的模样,难得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没有,没反悔,只是一时想点事情。”然后不小心真的忘了。 唐云卓鄙视地斜眼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想些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多采点药,多采点野菜,多挖点番薯,多赚几文钱吧? 唐云瑾倒是目光坦然,若是为了填饱肚子,哪能不多动动脑子?她可不觉得每日考虑这些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真的要学,我要事先提醒你,可不要学了没几天就喊累喊苦喊无趣,否则,日后我便不会再教你了。”好歹她也是要分出采药的时间来教他,若是他还嫌东嫌西,那她实在没必要多浪费感情。 “我不会的!”唐云卓自信地抬了抬下巴,然后眨了眨眼,“那,从明天就开始?” 唐云瑾想了想,道:“可以。那你明早睡醒后到山上茅屋去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唐云卓道:“之前我就想问了,为什么非要去茅屋学?随便找个地方或者在家中不也一样吗?” 唐云瑾摇头,“我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别人知道什么?你教我识字吗?” “不想让人知道我识字。”唐云瑾停顿了一下,带着暗示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被某些人问东问西甚至找麻烦我会很头疼。” 唐云卓本来还有些没听明白,但很快就想到了那个某些人指的是谁了!比如唐羡羡,比如大伯母,比如所有不待见她的人! ☆、011 姐弟 “那明日我和你一起上山吧?” 唐云瑾还是摇头,“分开走,我还是寅时就上山,你可以等睡饱了之后吃了早饭再过来。”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让人看见平时不见得走得多近,关系多亲厚的姐弟俩忽然感情变好了,怎么想怎么奇怪吧? 唐云卓经过她的提醒也明白她的意思,可说不上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点心理不平衡,干嘛非要把界限分得这么清楚?他们不是,姐弟吗。 当然,这会儿唐云卓也忘记了过去的自己有多不待见自己这个异母姐姐。 晚上,刚做好晚饭,大伯母就拿着上回唐羡羡装泥鳅汤的汤碗过来了,进门瞧见摆好的饭桌,笑呵呵地对唐云瑾道:“云瑾啊,还有饭吗,大伯母晚上也还没吃呢,既然这么赶巧,就在这里吃了再回。” 唐云卓刚从屋里出来就听见了她的话,厌烦地皱了皱眉,看见唐云瑾很老实地到厨房把已经盛好的她那一份的饭拨了一半出来盛到另一个空碗里,再把锅里剩的一点米饭盛进去,刚刚好放满一碗,然后端给了已经坐下的大伯母面前。 唐云卓的脸色更不好了,这不就意味着唐云瑾晚上又吃不饱饭了?明明大伯母家里的粮食比他们家多很多,两家也不过隔了三户而已,回去吃很麻烦吗?她还要占这点便宜?作为长辈,她难道就不嫌臊得慌? 再看唐云瑾那缺了一块的专用碗,家里的人不都很嫌弃她的吗?怎么这会儿从她碗里匀出来半碗饭大伯母却什么都没说?难道所谓的为了防止家里其他人也染了病才特意摆出的姿态,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唐云瑾难堪吗! 以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唐云卓都是当做没看见,反正和他没关系,可今天他就是觉得很窝火,好像被占便宜吃了亏的是自己一样! 唐奶奶看见唐云瑾只有半碗饭吃也一句话没说,只是和大伯母说着话,唐云瑾余光瞥见唐云卓似乎有要发作的迹象,忙趁着俩人挨着坐下时拉了他一把,对他使了个眼色微微一摇头。 如今家里的粮食都是去年大伯家里分到的地里种出来的,大伯母认为她吃自己家种的粮食理所当然也无可厚非,唐张氏可不会因为她少吃了几口饭吃不饱就向着她,更别提开口的要是和她关系并不亲近的唐云卓,那就更麻烦了,指不定大伯母又会想到些什么弯弯肠子来挤兑她或者是唐云卓。 第6节 哪怕唐云卓因为自己要教他识字而和她改善了关系,这种改善在旁人面前也必须要循序渐进,最好是改变得不引人注意。 唐云卓看出她眼底的坚持,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一会儿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但还是脸色阴沉沉地一声不吭地扒饭。 “阿远那里忙不忙?播种都播好了吗。”唐奶奶问道。 大伯母笑呵呵道:“现在还不怎么忙,阿水和阿远爷俩一起干也差不多了,要忙也得等秋天了才忙不是。” 阿水就是唐家老大,唐云瑾的大伯,唐顺水。 “就是这几天总弯着腰播种,阿水腰疼的毛病又犯了,每天干完活回来就躺着。” 唐奶奶面露忧色,吃饭的动作也不禁停了下来,想了片刻道:“我记得柜子里还剩了些上回老二那边送过来的药,对腰疼挺管用的,你等会儿给老大拿过去抹上。” 大伯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行,估摸着抹两天就不疼了,阿水腰疼的毛病其实也不大严重,除了偶尔阴湿的日子有些酸疼,就是每年一到播种和收割的时候疼上几天,每次疼的时候就直不起身子。” “那是早些年老大还没娶你之前有几年村里下暴雨闹水灾,被雨淋出来的毛病,只能尽量地养养,想治好肯定是很难的。” 大伯母点头称是,“能不疼了就行了,咱们也没那个能力花钱去治,老二那里能帮衬到阿水我也就挺满足了。对了娘,上回您让羡羡拿回来的泥鳅汤阿远喝的可香了,我也尝了一下确实不错,下回看有机会让阿水也跟着刘哥一块儿去弄点回来,我给您再做点。” 唐云瑾姐弟俩一声不吭,很有默契地低头默默扒饭,听着大伯母状似随口唠家常,却不知不觉间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不禁在心里冷笑连连。 好一个还汤碗顺便吃顿饭再走,她这何止是吃了走,还要兜着一大兜子东西回去才心满意足呢! 唐奶奶倒是面不改色的一一应承了,谁让老太太本就是基本靠着大伯家养,而大伯母要的那些大多都是唐云瑾她爹唐顺意的继室送过来的东西,老太太大多用不上呢?应承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可老太太却没考虑过,那好歹是边上坐着的这俩小的爹那边送过来的东西,那些东西俩亲崽子是一点没用上,可被大伯母要过去的东西不但有要给大伯用的药,还有打算给唐羡羡和唐远的!就没考虑过他们缺不缺那些东西?哪怕是一丁点,偶尔也让他们尝尝甜头如何? 唐云瑾并不是原来的唐家人,所以对这些尚且能冷眼旁观,只当是在看戏,可唐云卓呢?他可是实实在在的老唐家的人,唐顺意的亲儿子,从小受着这样的待遇,可想而知如今的心情是怎样的。 偏过头稍微观察了一下,唐云瑾发现唐云卓清秀的脸上几乎看不见表情,目光里看不见明显的受伤的情绪,或许是年纪虽小却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并且看透了这些亲情凉薄的亲人?谁知道呢。 不过,若是唐云卓乖乖的,日后不要再惹事打架,她倒是不介意认这么一个弟弟,其实小家伙也不算很差不是吗? 饭后,大伯母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笑容满面的离开,唐云瑾收拾碗筷时则难得地对唐云卓笑了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弄的唐云卓一脸莫名。一方面觉得唐云瑾笑起来的模样意外的,好看?另一方面也觉得奇怪,有什么好笑的?还有,为什么拍他肩膀?那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毛毛的。 深夜时分,等到把该做好的家务诸如洗碗收拾厨房,洗衣服,烧开水给唐张氏泡脚等等事情都做好,唐云瑾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她那小屋里仅够一个人躺的小炕上,呼出了一口气。 随即,注意了一下里屋的动静,确认老太太已经熟睡,唐云卓那边也没有声响,这才就着西边小窗外洒进来的些许月光将放在袄子内侧的玉佩拿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无声地微笑。 ☆、012 学字 “现在才卯初,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唐云瑾讶异地看着进门的人。 唐云卓打了个哈欠,往窄小的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本就不大的土炕上居然几乎被摆起来的药材放满了,有些意外,最后找到一个小木凳才坐了下来,扭动了一下脖子,“不是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早点起来晨时头脑也比较清醒。” 唐云瑾看着他不停地打哈欠一阵无语,你确定你现在很清醒? “说起来,这里应该没有多余的纸笔吧?你要怎么教我?”唐云卓问的直接,反正这问题也的确是避免不了的。 像他们这种出身不好,在家中也不受欢迎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弄到纸笔?加上村里原本识字的人就少,更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这里原本住的郎中生前也几乎没什么人找他看病,怕也没有多余的钱买纸笔,何况,人都去了两三个年头了,即便是有,如今怕也用不了了。 唐云瑾扶额道:“在后院吧,找个空地再捡个粗细适中的树枝就可以了,又没人规定必须用纸笔。”再说,唐云卓这算是第一次学,也不能指望他写的多好,还要多写多练,用纸张反倒成了浪费。 在地上写,写完擦掉还可以继续写,反复使用经济又实用! “哦。”唐云卓老老实实地点头,眼底写满了兴奋期待,“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唐云瑾莞尔一笑,抱起面前的一堆草药,今天再晾一天才能干,正好抱过去摊开,她可以一边教他一边处理药材。 唐云卓也算有些眼力价,凑上去把剩余的草药也抱了起来,唐云瑾见了也没说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面露满意之色。 在不大的后院里把药材都铺开,然后找了个空地把唐云卓叫过来一人一个小凳坐了下来,把之前捡到的小树枝递给唐云卓,自己拿着另一支先在写上写了三个字。 唐云卓好学地问:“你写的是什么?”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唐云瑾写的那些横横竖竖就像天文一样。 唐云瑾道:“先学会写你自己的名字吧。” 唐云卓眼睛一亮,“这是我的名字?” “嗯。”唐云瑾指着每一个字道:“唐,云,卓。可能写起来比较麻烦,笔画很多,但是我想要学就该先学好自己的名字,哪怕写出来的东西歪曲地像蚯蚓一样也没关系。” 唐云卓不满地嘟囔,“我才不会把自己名字写成蚯蚓。” 唐云瑾不以为然,“先试试再说吧。” 唐云卓看着那三个字早就跃跃欲试了,一听立刻抓着手里的树枝有样学样地模仿着写。 唐云瑾无语地看着唐云卓用握拳的方式抓着树枝,头疼地喊了声停,然后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握‘笔’,这里的握笔方式自然要按照毛笔的来,她也不好教他怎么握钢笔。那姿势在旁人看来也是个另类。 唐云瑾换了个姿势,不算很白皙甚至有些粗糙的小手附上唐云卓的手背,很有耐心地矫正着。 这还是姐弟俩第一次这么亲近,唐云卓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小脸隐隐发红,脸上很是别扭不自在,紧张得手都有点抖了。 “把树枝握好,你抖什么?” “没,没什么。”这要他怎么说?就算是姐弟,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离得这么近,唐云瑾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侧,臊得他根本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 唐云瑾默默地看着唐云卓歪歪斜斜写出来的几个字,还真有点佩服之前唐云卓的自信。 不管她怎么变换着角度看,这几个字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像是唐云卓三个字的任何一个,而且一横一竖都扭得厉害,说他们长得像蚯蚓都是抬举他们。 “要不然,我还是先教你写一到十吧,笔画比较少,好学一点。” 唐云卓瞪着眼睛道:“我还没把自己的名字练好呢!” “晚点再练。”要是真让他继续练这三个字,她今天一天都不用干活了,她怎么能指望小家伙还没学会走路就能上蹿下跳地满山跑呢。 唐云卓低头看看自己的成果,再看看唐云瑾写的三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像,不由得有些沮丧。 “我写错了对不对?你是不是嫌弃我太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想什么呢。”唐云瑾自然地摸摸他的头,淡淡道:“第一次写写不好很正常,只要以后多练练就好。是我不好,就算应该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是应该从简单的开始练起的。” 唐云卓还是蔫蔫儿的,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学习认字本来就记不得。”唐云瑾耐心道:“只要你刻苦一点,肯定能学好,先听我的,把一到十写会,之后时间不太晚的话我再重新教你写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教,肯定能让你学会。” “真的?”唐云卓重燃信心,抬头一脸希冀地看她。 唐云瑾把自己想象成爱心十足的幼师,面前的就是全心信任自己的小朋友,温和地笑道:“真的。” 唐云卓目光微闪,吞吐了一会儿,偷瞄着她的脸,小声道:“那你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写。” 唐云瑾一愣,“我的?” 唐云卓忽然红了脸,欲盖弥彰地哼哼道:“你可别想太多,我就是想多学点,多懂几个字!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哦。”唐云瑾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其实我和你的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再多学一个就好了。” 唐云卓:“……” “只是瑾这个字更复杂,你可能要练更久才能写明白。” “再复杂我也学得会,你别小看我!”唐云卓挺了挺身子,眸子里写满了不服输。 唐云瑾点点头,“不小看,现在跟着我先把一字学会,好好看着。” “哦。”唐云卓默默地握好树枝,灰溜溜地继续看着她写字。 “你怎么不继续写了?”看见她横着比划了一笔就停下,唐云卓奇怪地问。 “写好了,这就是一。” “……这也太简单了吧!”唐云卓瞪大眼睛,“这不用学我也会啊!” 唐云瑾又顺手把二和三写下来,结果唐云卓很自作聪明地跟着划了四道,还得意洋洋地扬着下巴看她,一脸‘我聪明吧,快来夸我’的表情。 唐云瑾勾着唇把四写出来,淡定道:“这个字念四。” 唐小弟不干了,“凭什么一二三就这么写,四却是这样!” 唐云瑾道:“我也很好奇,可是它就长这样,我也没办法,你学还是不学?” 唐云卓一噎,凶巴巴地瞪唐云瑾,不到片刻又被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弄得再一次蔫儿了,一脸郁闷道:“……当然学!” ☆、013 人小鬼大 “很好。”唐云瑾把剩下的六个也都写出来,这回唐云卓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一声不吭地一个个跟着写,觉得写的不好看的长得不像的,不用唐云瑾说自己擦掉重新写,直到写的好看了为止。 唐云瑾满意地点点头,这学生还算听话,除了性格有点别扭,其他方面还是挺可爱的。 在唐云卓练字的空挡,唐云瑾也去扒拉了两下药材,翻面继续晒,顺便把干得差不多的拢过来只留下需要的部分,其他的都放到一边留着以后烧火的时候当干草用。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唐云卓很聪明,学习态度够认真,记性也不错,十个数字基本记了个七七八八,虽说写的还是不太好看,但至少都会了,也找到点写字的感觉,不会像乱涂鸦一样乱比划了。 唐云瑾的评价是,“还不错。” “是你教得这些太简单了,其实就算再复杂一点我也一样能学会。”唐云卓极力掩饰自己的得意,可上扬的语调和快咧到耳边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思。 小孩子得到夸奖应该差不多都是这种反应吧?而对于唐云卓来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夸。 唐云瑾有点心疼,也有点欣慰地摸了摸唐云卓的头。 感觉到头顶隐约传来的体温,唐云卓耳根瞬间红了起来,对这种莫名增加的过去不曾有过的亲近动作有些不习惯,小声嘟囔:“怎么总摸我的头……” “你不喜欢我总摸你头?” “也不是……”唐云卓纠结地咬咬唇,“感觉像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唐云瑾莞尔,“难道你不是?” “你自己不也是!” “可我比你大,是你姐姐。” “那也没比我大多少,我还比你高呢!”说着还特意站起来比了比。 唐云瑾道:“可我现在教你写字,还算你半个老师。” 唐云卓不可思议地喊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叫你夫子吗!想都别想!”这不是摆明要占他便宜吗! 唐云瑾:“……继续练吧。” 有时候这个弟弟的脑回路,她还真有点理解不了,太跳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认真算起来,她和唐云卓的年纪差的的确不小。 “我现在会写这十个字了,你把我的名字重新写出来!还有你的!这次我一定能写好!” 第7节 “好。” 唐云瑾趁着弟弟练字的空挡回屋里把之前采的蘑菇洗好准备做蘑菇汤,多放蘑菇少放水,尽可能做的稠一些,也能稍微填一填肚子。 “先喝点汤再继续写。” “哦。”唐云卓很老实地接过汤碗,尝了两口稠稠的蘑菇汤,不由地舔了舔嘴角,“你在这汤里放了什么这么香?”比在家里喝的吃放了点盐巴的汤好喝多了。 “之前采了点野生的茴香和花椒,放了一点。” “哦。”唐云卓一边喝一边偷看唐云瑾,觉得现在的她比以前顺眼多了,而且喝汤的动作都感觉很好看。 “喂。” 唐云瑾挑眉,“就算我不指望你真的叫我夫子,叫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唐云卓愣了愣,脸上渐渐升温,炸毛道:“谁,谁要叫你,姐……姐,你别太得意!” 得意?她哪里得意了。 唐云瑾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立刻让你改口不太容易,你肯定会不习惯,奶奶那边听了说不定也觉得奇怪,慢慢来不着急。” 唐云卓不可思议地看她,为什么这语气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叫她姐姐?而他偏偏又反驳不了?貌似,叫她姐姐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 “我,谁要和你说这个了!我是想问你另外一件事。” 唐云瑾淡定道:“问吧。” 被她这么一打岔,唐云卓倒是没了犹豫,直截了当地问:“你还喜欢宋子明吗?” 唐云瑾默默地看着他。 唐云卓被她看得发毛,故意凶巴巴道:“那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喜欢,你还是死心吧!”而现在知道了她还识字,越发觉得那个男人配不上她! 唐云瑾沉默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还喜欢他吧?他有什么好的!一知道你身体有问题跑的比谁都快,没多久就和唐羡羡勾勾搭搭的,这种男人你也喜欢?你不要眼光那么差好不好!” “我不喜欢。”唐云瑾打断他。 “……真的?”语气明显带着怀疑。 “不要总质疑我的话,以后你要学会相信我的每一句话。”唐云瑾的眼中闪烁着绝对的自信,尽管不明显,却又无法忽视,看的唐云卓一时间失了言语。 一瞬间,他似乎感觉眼前的人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从前那个怯懦不敢反抗的软柿子,那双充满自信的双眼,也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她。 不过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唐云瑾把玩着手里的树枝,懒懒地说道:“我对宋子明那个小毛孩子也没兴趣。” 什么小毛孩子,明明你们俩只差了两岁而已。 唐云卓脱口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除了唐村,附近村子里的人我也认识不少,你要是有喜欢的,我可以介绍!” 唐云瑾嘴角一抽,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拉皮条了? “我没打算那么早成亲。” “可是邻村不少和你一样大的都已经生娃了!” 唐云瑾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小孩子家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学习!” 说完又嫌不够似地上下打量唐云卓,眯着眼提醒:“你也别给我随便出去招惹别人家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想的倒是不少。”要春心萌动,还太早了。 “等以后我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或者日后有喜欢的人了也会替你把关,但现在不行。” “我,我才没有!”唐云卓涨红了脸,羞恼道:“我是在说你的事,你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等你真的惹出事来再想就晚了。” “说了我不会了,你怎么这么烦!” “不会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你,你——!”唐云卓激动地差点把手里的树枝都掰断。 唐云瑾看他炸毛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愉快,觉得差不多了才咳嗽两声道:“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哼!”唐云卓气哼哼地扭过头去,狠狠地拿树枝戳地上的字。 “……”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儿,又忍不住回头偷看唐云瑾,“做什么不说话!你不是说有事问吗!” “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听我说话。”唐云瑾耸耸肩。 “哼!有话就快问,问完了我还要继续练字呢!”你都说了有事要问,不说出来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嘛!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我明天想去镇上一趟。” “诶?” ☆、014 去镇上 “你要去镇上卖药?” “嗯。” 唐云卓狐疑道:“你去就去呗,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去。” 唐云瑾道:“平时走的那条路路程太远,花的时间太多,你不是经常到处跑嘛,应该知道一两条捷径吧。” 唐云卓道:“你以前来回走的时候回来的不是也很早吗?现在又嫌路远?” 唐云瑾半真半假道:“这次攒的药材比较多,可能要和药铺里的人多讲会儿价钱,我怕回来的太晚被奶奶说。” 她可没打算只卖药,还要到处转转看看那个小镇的实际情况,再看能不能找个地方鉴定一下玉佩的价值,花的时间肯定不少,她可不愿意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唐云卓了解地点点头,抬着下巴笑道:“你想知道捷径问我就对了!这附近几个村子通往小镇的路我都熟得很!你平时走的那条大路去小镇上至少要花两个时辰,要是从捷径走一个时辰肯定就能到!” “那最好不过了。”唐云瑾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到时候等我赚了钱给你买好吃的奖励你。” 唐云卓别扭地撇撇嘴,“就你那些药材能值几个钱啊,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唐云瑾笑而不语。 “奶奶,我回来了。”唐云瑾推开院门随口喊了一声,一抬头,看见张婶正和唐张氏坐在院子的另一边说着话,脚步微微一顿,又补了一句:“张婶好。” 二人的说话声猛地顿住,张婶瞪着眼睛看她,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道:“呦,云瑾回来了啊,上山了?” “嗯。弄了点野菜回来。”唐云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的脸色,唐张氏的脸色比平时更沉了一些,看着她的目光也不太好,张婶更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她大底心里有了底。 八成又是因为愁不能把她嫁出去吧。 把没多少东西的小筐放下来,抱起里面的东西刚要回屋,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唐张氏道:“奶奶,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 “……” 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唐张氏的回答,还是张婶笑呵呵道:“云瑾是打算去卖药材吗?” “是。有几个月没去过了,多少攒了一些,山上缺了几位我吃的药,正好用来换点。”是真是假那就只有她知道了,反正他们有不知道什么药材是她需要吃的。 这话不过是提醒,她也有需求,所以……就算是去赚点零用,剩的也不会多。 唐张氏慢悠悠道:“家里的盐快没了,你正好去买回来点。” “……知道了,奶奶。” 张婶两边看了看,发现唐张氏也没打算掏出钱来,眼神一闪,“云瑾真厉害啊,自己赚了钱还能给家里买东西,比其他娃子们能干多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的好吗?要不是唐家好歹算是有养育之恩,就算现在这副身子小,她也不会留下来的。她好手好脚的害怕饿死吗?哪怕直接在那个简陋的茅屋里住下也好过大伯母三五不时地就到家里占便宜,想方设法地榨取她的剩余价值。 “张婶过奖了,我就是尽点自己的力帮帮家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装温顺装了几个月,这种话她说的很顺口。 给家里添东西的事以前唐云瑾也没少做,先不说她心里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这却是她很难存下一点钱的主要理由,因为总有人想方设法地剥削。不是大伯母找出各种理由让她买点东西拿回家,就是唐张氏这边说家里缺了什么东西让她买。 “张婶,您和奶奶继续说话吧,我回屋准备晚饭去了。” 唐张氏道:“水没了,去打点。” “好。” “哎,其实云瑾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要不是有那病,瞧这孩子多懂事啊。可惜了,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听说过她的事,这亲事可不好说,都怕她嫁过去把全家祸害了。” 唐云瑾在厨房听着隐约的说话声,无动于衷地继续手上的动作,该洗菜洗菜。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住,随他们说去吧,越多人知道她有病对她越好,亲事能往后拖就往后拖,就算真给她说了亲事,怕对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这种封建的要命又没什么知识的小村庄里,能有什么人会不嫌弃她这种‘病痨子’?最差的结果就是,对方也是个病痨子。 唐云瑾浑身一抖,飞快地摇摇头把这种念头压下去,她可不要那么悲催,如果唐张氏真给她说了亲,大概那时候就是她和家里摊牌的时候了,目前她羽翼未丰,连第一笔小钱都没赚到,还不是时候。 过了片刻,唐云卓和唐云瑾前后脚回来了,进屋前唐张氏好像训了两句什么,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见她在厨房还故意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唐云瑾暗觉好笑,这小子转身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他那可疑地翘起的嘴角。 八成小家伙是觉得两个人瞒着家里藏着小秘密,心里对这种隐瞒兴奋着呢。果然是小孩子。 第二天,唐云瑾比平时起的都早,摸黑起来把早饭做上也没叫还在睡觉的唐张氏,背起小筐就出门了。 她攒了几个月的药材,又是经过的简单处理,比以往唐云瑾采的没经过处理的,种类又少的那些数量上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昨晚才没有为求方便把药材都背回来,虽然麻烦了点,还是辛苦再跑一趟更保险一点。 数量客观的药材堆满了整个小筐几乎要冒出来,她怕路上被人瞧见了也不好,找了个破衣服盖在了上面,确定不翻开来就不能发现里面有多少东西才放心地从唐云卓说的另一个山脚方向下山。野山参当然是以防有任何闪失,直接揣进了怀里,这可是她今天的主要推销品,可不能丢了。 从这里下去能节省去镇上的一小半路程,下山后再走另一条捷径,以她目前的脚程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最近的小镇了。 下山后,山下已经不是唐村,而是附近的另一个小村,村子大小和唐村差不多,不少村里的孩子嫁娶选择除了本村就是比邻的村,所以这两个村子之间的走动不少,自然……也听说了唐村有个得了某种不治之症还会传染给别人的事。 她一路从村边的路走过来得到了很多注目礼,被至少十来个人指指点点。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难怪以前的唐云瑾性格变得那么内向不爱说话,被这么排挤没抑郁而死已经是心理素质不错了。 走了一刻钟左右才过了村子,前面又看到了之前那座山的一角,捷径正好就在山脚附近的一条小路,还要过一个山坡,总算没了那些让人不痛快的目光,唐云瑾腰背都挺得比之前直了一些。 为了记住路,边走边向周围看,想记住一些标志性的东西,结果走了会儿忽然瞥见山上有一大片不知道什么树。那是什么? ☆、015 东主有喜 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树上长了什么东西,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她正向稍微靠近点看看,对面过来两个人,那俩人看见她之后微微变了脸色,应该也是之前那个小村子里的人。 唐云瑾只好当做没看见,也打消了去看那些不知名树的念头,低着头匆匆和那些人擦肩而过。啧,这些没常识的真是无处不在!简直神烦! 快步离开的同时余光再一次瞄到了那些树,刚才有一瞬间觉得脑子里有灵光闪过,却没能捕捉到那到底是什么,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暗暗记住这里的位置。 差不过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小镇的影子,唐云瑾找了个角落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把卷吧卷吧用粗绳扎成团的头发扯下来,重新扎了个男娃子的发型,又从小框里摸出个黑炭拿手抹了抹,往地下噌了噌免得颜色太深,然后往脸上均匀的抹了一点。 第8节 加上她身上的这件旧袄子还是她大堂哥唐远的旧衣服改的,本来看着就不像女装,这么随便一改装,怎么看她都是个瘦巴巴还黑黝黝的男孩子。 小镇的规模很小,称之为小镇其实都算是抬举它,整个小镇根据唐云瑾的记忆,基本上每一种铺子都只有一家,多了都没有,连货比三家的机会都没有。一间小客栈,小饭馆,小钱庄,小米铺,打铁铺,全部都是一间,唯一的例外就是药铺。这也是唯一值得她庆幸的。 这段时间她没来过小镇,但也想办法了解一下这里的物价,以前唐云瑾去卖药的东头的那个小药铺真没少坑人,仗着以前的唐云瑾口才不好,年纪小,还是个女娃子,把药材的价格压到了难以置信的低价,而唐云瑾居然就那么认了,然后还长期到那家药铺卖!算起来都不知道亏了多少! 她可不打算继续到那家药铺卖药了,男装打扮也是为了防止另一家药铺也用同样的手段打压,她要是顶着女娃子的外形去卖东西,就算是想讨价还价还要注意一下影响,女孩子哪怕年纪小,在古代抛头露面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当街和人理论就更不好了。 走进小镇里,看着周围虽然没有她想象过的古代热闹非凡的街道,倒也并不算冷清,小镇周围有四五个唐村那么大的村子,平日里村子里的人需要什么生活用品都是到这个小镇上买,所以人流量也不是很少。 “臭豆腐!现炸的新鲜香喷喷的臭豆腐!一文钱一串咯!” “卖肉包子啊!肉包子两文钱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阳春面!好吃的阳春面,这位小哥来一碗啊!很好吃的!” 各种叫卖声不算多,但也很齐全,吃的用的都有,唐云瑾扫过几个卖小吃的摊贩,忍不住眼馋地吞了吞口水,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馋的时候,可这几个月来的贫穷生活可真让她馋坏了,几乎没见过半点油腥,平时连丁点零嘴都没有,日子简直太难熬了。 摸了摸衣服里仅有的三文钱,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舍地多看了两眼,还是咬牙移开了视线,先忍着吧!以后等赚了钱一定有机会好好解解馋! 根据这幅身体的记忆,她记得西边的药铺也得在进了镇之后再走个十来分钟才能到,期间正好能先路过镇上的当铺,她可以先去看看能不能把玉佩拿到那个当铺鉴定一下。 顶着男装扮相,即使模样还是比较小,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周围村子的人偶尔也会弄一些东西到镇上卖,她背着个筐在街上走看上去也不会太突兀。 唐云瑾边往当铺走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放玉佩的地方,还是觉得热热的,不过此时她只以为是自己紧张所致,依旧没做他想。只是想着,等会儿到了当铺是不是真的要找当铺掌柜鉴定一下,该怎么解释玉佩的来源?说是祖传的,家里揭不开锅了所以向当掉?或者就说是捡的?可人家会不会起了贪念说她是偷的?又或者见她年纪小想坑骗她说东西是假的不值钱?再不然,拿到手里后就不想还给她也有可能。 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确认基本都能想办法解决之后,也终于看见了当铺的门面。 可是…… 唐云瑾独自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看着门口贴着的红纸上的几个大字,嘴角无语地抽搐了两下,隐隐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东主有喜,初八重新开业。 去你的东主有喜!去你的初八开业!怎么运气这么背正好赶上人家有喜?你们家是儿子要成亲了还是儿媳妇生孩子了?不管是什么事就不能不要正好在她过来的时候有喜吗!?洞房不能再等等,生孩子都怀了十来个月了就不能再憋一憋!? 唐云瑾郁卒地动了动嘴,把某些不雅的脏话硬是塞回了肚子里,颓丧地放下了已经伸进内兜里的手往药材铺子的方向走。 得了,今天是没指望能解决玉佩的问题了,这小镇上就这么一家小当铺,其他的,连一间像样的古董铺子都没有,玉器店更是鬼影都瞧不见,只能偶尔看见那么一两个卖假货的小摊子。难道她把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的东西倒卖给小摊贩? 那不是糟蹋东西吗! 看见门面不大的药材铺,唐云瑾才勉强定了定神,幸好没真的背到连药材铺的也东主有喜!哪怕是有白事也不行!她今天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赚到第一笔钱的!更何况,唐张氏那边还让她买盐呢,这要是没买回去又要挨一顿说。 “这位小兄弟,来抓药吗?”药铺的伙计看见她进来,一边抓药一边随口问道:“有没有方子拿来我看看。” 唐云瑾先打量了一下药铺内部的格局,左侧摆放着两张供人休息的椅子,中间有一个小桌,正对着门的里侧有一个大夫问诊的地方,右侧则是抓药的地方,伙计就站在一大排药柜子前面的柜台上称药。 除了一个伙计外,没看见大夫也没看见掌柜模样的人。 唐云瑾走到那伙计面前,柜台有点高,她踮着脚尖才能看见人,于是只好往后又退了两步,对伙计道:“我不是来抓药的,我是来卖药的,你们这里收药材吗?”幸好她年纪尚小,稍微压一压声线听声音也分别不出是男是女。 “卖药材?”伙计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两眼,看见她身后背着个竹筐,不咸不淡道:“看你模样年纪不大,自己采的药?” “是啊,采了不少,如果你们家收,我就卖给你们。” 伙计颇不以为然道:“你这么小,能认得几种药材?虽然我们这店不大,但是如果只是零零散散的几颗还没经过处理的我们可不收,钱太少不好算。” ☆、016 药铺卖药 这附近除了临近唐村的那座山头,还有几座山,而且比那座山资源丰富不少,平时也有些人会采些药来卖,因此伙计才没有直接无视个头不高的唐云瑾。说起来,这药铺里有一半的药材基本都是靠这样零散收购收来的,另一半则是到另一个大镇,也是唐云瑾爹‘入赘’过去的洛水镇的药铺去添置。 但是,唐云瑾的年纪太小,个头又不高,怎么看也不像能认得很多药材的人,伙计只当她是无意中随便找到点药材就想赚几个钱买吃食,也没怎么当回事。 直到,唐云瑾把竹筐放下来,然后掀开上面的破衣服露出满满一筐的药材,才不由地瞪大眼睛,露出惊喜之色。 “这些都是你采的!?”伙计低呼出声,忍不住从柜台里走出来,凑到小筐前直接不客气地上手扒拉。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一筐药材不但数量多,而且种类还真少!粗粗看一圈至少有二十好几种!最难得的是,都是经过处理的,除了一些药材需要再切片,基本上一些多余的用不到的枝叶都已经摘掉了,有些可用药的部分也都明显晒过,没留下水分,直接就可以放到药柜里当做成品出售了! “小兄弟,你家里有懂医的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唐云瑾点点头,“有个远亲是郎中,他生前教了我很多。” “难怪!”伙计继续翻筐底下的药材,发现了几种不常见的药材,眼睛又亮了几分。 唐云瑾无声地观察着伙计的反应,问道:“你看这些你这里能收吗?数量应该不少吧,我攒了好几个月呢。” 伙计忙点头,“是不少,收!这些我都要了!” 唐云瑾松了口气,“那你给算一下价钱吧。” 她早料到伙计不可能看不上她这些药,这回来卖药材重头戏其实还是接下来价钱方面的问题。 果然,一提到价钱,伙计翻弄药材的手停住了,面上喜悦的表情也收了收,一双不大的眼中闪过一丝奸诈和市侩。 伙计先是放下了手里抓着的一小把三七,抬头看了看唐云瑾看上去挺平静的脸,摸着下巴道:“小兄弟,虽然你这数量是不少,但是都是这附近山上很常见的药材,这价钱我可没办法给你太高。” 唐云瑾镇定地说:“常见不代表你这里的数量就管够吧?也得看有没有人到山上去采回来,而且我这些都是已经处理好的,该晒的也都晒好,省了你们很多事,这加工的部分你也不能不算吧。” 伙计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聪明的!似乎不太好糊弄啊! “也没多麻烦,不过就是花点时间而已,你是个外行人,处理药材的手法不够专业,有些处理做的也不太好,这多多少少会影响了药性。” “怎么会不专业,我家爷爷生前就是当郎中的,我亲眼看过他处理药材,也跟着很认真的学了,他也说我处理的手法和一般药材铺子里的学徒比也一点都不差。” 伙计挑着眉道:“那你是爷爷想鼓励你好好学才夸大的,我就是药材铺里做工的,整天处理这些东西还能不知道处理的好不好吗?不信等会儿大夫回来了看见也得这么说。到时候要是我出太高的价钱收了这些药,就是掌柜的知道了也得说我!” 唐云瑾在心中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就是为压价找借口吗?要不是担心另一家药铺的人已经记住了她的长相,即使男装也能认出来,想重新抬价也很麻烦,她才懒得在这里和伙计磨蹭。 唐云瑾故意摆出生气的模样,气哼哼道:“你先给我估个价再说吧,价钱要是太低了我就不卖了!反正小镇上还有另一家药材铺子,我也不是一定要卖给你们家的。”她可不会像原来的唐云瑾那样没两句话就畏缩地做退让,任由伙计随便占便宜。 “我还要先提醒你一句,除了这些药材,我可是还有另一种很珍贵的药材,你可不要看我年纪小就想压低价钱,我可不是第一次卖药材了,大概的价钱还是知道的,要是你不给个好点的价钱,那副药材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还有别的?”伙计怀疑地看着他,“什么珍贵的药材?我们这铺子虽小,五脏俱全,你可别随便找到个东西就说是什么珍贵的药材,我在这里干了好多年了,你想骗我可不行。” 唐云瑾挺起腰道:“谁骗你了,我保证你只要看了一定也会承认我说的话!所以,先把这些药的价钱给我说了听听吧。” 伙计琢磨了一下,“你先把那个珍贵的药材拿出来我看看。”如果真的让这瘦小子撞了运找到了什么稀有药材,为了收到那药材,其他药材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稍微给个好点的价钱。当然,压价还是必然的。 难得来个年纪小的,不多压点价他怎么拿回扣。 唐云瑾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还是摇摇头,“不行,你先看这些。” 伙计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劝导道:“你看你这小兄弟这就不懂了吧,你要是真有很珍贵的药材,你先拿出来了我说不定为了收到这药材能给你更好一点的价格,这样你就能多赚一点了。” 唐云瑾撇撇嘴,我倒是更怕你见好东西移不开眼睛!让这伙计先给估个价无非是先看看这人品性怎么样,要是给的价钱太低,等她把野山参拿出来了也得被占不少便宜,到时候她亏得更多。 “你赶紧说个价吧,你要不说我就去另一家再问问了,听人说那家的价钱也不错。”唐云瑾睁眼说瞎话,边说还边作势要背起小筐走人。 伙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筐,“哎,先别急着走啊,我又没说不收,你看你这小兄弟真倔,行吧行吧,我先算算,你等着。” 伙计面色不太好地拿了算盘过来,然后把小筐上头的几层药材拿出来往柜台上放,有些药材是直接论个算钱的,有的是论重量,粗粗地算一下,然后再拿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总体的价格。 唐云瑾不知道伙计想给她什么价格,只看见伙计拨弄算盘的那么几下那数额都不怎么太高。 一整筐的数量确实不少,也不能马上就算出来,在伙计计算的空挡,唐云瑾把整排近百种小药柜扫了一圈,等到看到人参的柜子时眼神闪了闪。 不知道那小柜里面的数量有多少……若是这药铺里人参的数量很少,那她那颗野山参也能卖个好价钱。 “算好了。”伙计把算盘送到唐云瑾面前,“喏,会看算盘吧。” “会。”唐云瑾低头一看,不由地皱起细眉,“一百五十文?” 伙计偷偷注意唐云瑾的脸色,解释道:“这价钱给的可不少了,这要是到米铺买米可是能买三斗米呢!三斗够你这小身板吃至少两个多月呢!你不会还嫌少吧?” ☆、016 药铺卖药 下 三斗米,六十斤米,听起来确实不少,这要是在唐家,算上唐张氏,唐小弟,他们三个人吃也能吃一个多月,可是,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能买三斗米是一回事,你把价钱压得太低是另一回事,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唐云瑾‘愤怒’道:“你是不是看我小就欺负我不懂行情?” 一百五十文也许是比另一家给的多了几十文,可这压价压得还是太明显了,难道她脸上写了很好欺负几个字吗? “你这人做生意真不实在,你要是只给这么点钱那我这药就不卖你了!” 伙计道:“我给的这价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看之前唐云瑾口才挺不错的,不怎么好骗,他其实还想再压一压的。 唐云瑾道:“这些药材都是用来救命的,你们到时候卖出去的时候肯定也不只这个价吧?就算我这些只是原材料,你们到时候还得配着药方子抓药,可我攒了好几个月采的药难道只值一百五十文钱?就算去买米能吃两个月,那也不够我付出的几个月啊,这么算起来岂不是连养活自己的很难?你还说什么这个价钱合理?” 伙计大概也被她说的觉得自己这价钱给的太低了点,又看看筐里那些比其他来采药的卖的未经过处理的药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东西,退了一步道:“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不如你自己开个价我看合不合适,这样总行了吧?” 唐云瑾想了想,“你先把具体都是以什么价钱算的这些药给我大概说一遍吧,然后我再看我想卖多少。” “这么麻烦?”伙计皱着眉道:“那行,你看这边这些三七,白头翁,还有川乌,各自都有……” 伙计一个个给她说了个数,唐云瑾在心里记着价钱暗暗算着,幸好她的暗算还不错。 “这是二十文,这边这些是十五文,加上前面那些一共一百四十八文,我算给你一百五十文整。” 唐云瑾瞥了伙计一眼,从放回小筐里的一部分药材里翻弄了一会儿,摸出一小把药材,“这些呢?你刚才说的那些里面好像不包括它们?” 伙计目光闪动了几下,有些心虚。 唐云瑾又翻出了另一种药材,“这些你也没算。” 伙计嘴巴蠕动了两下:“刚才没注意,可能和其他相似的药材混了。” 唐云瑾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不以为然,不是说在药铺干了好多年吗?还能把药材弄混了?那给人家抓药的时候要是也弄混了不是要人命吗? “那你现在给我把这些也算上吧。”没算的这几种药材可比其他的要稀有不少,价钱肯定也不会太低,要不这伙计怎么会‘不小心’弄混了呢。 伙计又把漏掉的几种算上,一共是30文钱,一共一百八十文。 “我给你算好了,现在你说说你觉得这些药材多少合适?”伙计抱胸等着唐云瑾开口。 唐云瑾重新把之前那些价钱算了一下,有的最常见的药材伙计给的价钱也没差多少,但是有三分之一不太常见,以这附近山头的气候土壤条件应该数量不多的药材伙计明显往死里压了价。 唐云瑾小手一指,斩钉截铁道:“这个,这个,还有这边这些,你别以为我不懂,你压价压得太低了,至少给我涨一半的价,不然不卖。” 另一间药铺里这些药材卖的时候大概是多少钱她脑子里都有数,就算她让伙计再涨一半的钱药铺也能赚一倍,他们根本不会赔。 伙计似乎很是挣扎,可唐云瑾已经摆出了态度,脸上完全就是副绝对不打算退让的意思。 “你别忘了我说过的那副珍贵的药材,我保证你看了不会后悔,难道你真打算让我卖给另一家?” 伙计眼中的挣扎弱了不少,小镇上总共就两家药铺,彼此竞争的当然也很厉害,要是真有好东西,难道真能舍得让给对头? 伙计拿着算盘又重新算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最后出来的数,整整多了一百多文钱,还想张嘴讲一点,唐云瑾却先一步道:“低于这个价我就不卖了,你看着办吧。” 第9节 伙计脸色相当不好看,可最后还是不舍得这些药材,只好咬咬牙道:“那行!就给你这个价,加上之前的重新算好一共是,三百文!”说道最后三个字伙计的声音都有点扭曲了。 大概这也是他第一次收药材花这么多钱,虽说他也不配可还是很肉痛的样子。 唐云瑾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伙计磨着牙一脸看债主的表情道:“现在你可以把你说的那什么珍贵药材拿出来给我看看了吧,我可提前告诉你,要是你那药材不好,这价钱我还得给你压!” “放心吧,保证让你满意。”唐云瑾把手摸进内兜里,又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稍微转了个角度背对着街道,很小心地把野山参拿了出来。 “这是——”东西一拿出来伙计脸色就变了,双眼发亮,几乎控制不住地就想伸手抢。 唐云瑾眼神一变,把东西往怀里一收,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伙计动作一僵,双眼死死地黏在野山参上根本舍不得移开,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用热切殷勤的目光盯着唐云瑾,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变了。 “小兄弟,我刚才没看清楚,你再拿出来我好好看看,这确实是好东西。”他是真没想到面前这黑黝黝的小子居然能弄到这玩意!这东西他们药铺几个月都不见得能收来一个!一整年下来能收到的十根手指就数的过来,可偏偏这又是个好东西,不少药方子里都需要,而且价钱都不低! 从唐云瑾把东西拿出来,伙计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东西他必须拿下!最好能多压压价,这东西赚头很大啊! “你离我远点,我怎么觉得你想上手抢!”唐云瑾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推了推想凑过来的伙计,“就这么看吧,看你眼神也不是不好用,这么点距离难道还看不清楚怎么着,我之前就说过这是好东西了你还不信,现在你赶紧出个价吧。我可是会认这东西的,这野山参怎么看都有些年头了,你可别又想糊弄我啊。” 伙计堆起讨好算计的笑容,“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糊弄你了,刚才那不是一时没注意才弄混了几种药材吗,你看我后来不还给你把价钱抬高了不少嘛。你说的对,这东西是有一些年头了,我看看,可能有个三四年,也可能还要多点。” 唐云瑾皱皱眉,仔细观察伙计的表情,心里有些怀疑。三四年?她对人参的研究不深,老郎中的医书里虽然有记载,可她毕竟是第一次自己亲自采到,也不太好确认年份,但她还是能确定,肯定不只三四年! 从这伙计之前的言行看,这年份里水分必然不少,十有八九这人参至少有七八个年头了。 可她不知道,其实她还是算少了,她采到的这个野山参实际上有十个年头了! ☆、017 讲价 “我怎么看着不只三四年?”唐云瑾眯着眼道。 伙计目光紧紧地黏在野山参上,笑道:“也可能多几年,我眼神好使着呢,肯定没骗你。” 唐云瑾也没反驳,只是问他:“那你打算出什么价。先说好,你想明白了再说,要是再压价我可不会和你再讲了,我不喜欢和总想占我便宜坑我的人合作。我采到的药材的种类,处理手段,不论数量还是质量你都看见了。你不会吃亏的,当然我也不想吃亏,如果可以我可是希望以后长期合作的。” “那是那是,小兄弟你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以后再有肯定也要送我们这儿来啊!我们这里价格都给的很公道的。”伙计完全是睁眼说瞎话,而且编得一脸都不脸红,足见这脸皮已经练得很厚实了。 “你先开个价再说吧。” 伙计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带着点试探又故作为难道:“这样,我给你一百五十文怎么样?” 唐云瑾一直盯着伙计的表情,哪会看错他眼底的精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说完森森地看着伙计,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在坑我,你做生意不老实啊! 伙计立刻道:“那就一百七吧,已经很多了。” 这回唐云瑾直接不吭声了,作势要把东西塞回兜里,还特意转过身去做出要走人的架势。 伙计急得再一次扯住她,“诶诶诶,别急着走啊,这不是还没谈完呢吗,急什么呀,不满意价钱咱可以再谈啊!” “诚心?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就觉得你看我年纪小想从我身上讨便宜!”唐云瑾说得有板有眼,“之前你就压我的价,我都说想以后也继续合作了,可你还这样!你就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她忽然发现,有时候年纪小也有好处,童言无忌,哪怕不小心说错了,也可以用年龄小不懂事来解释,某些话更可以直截了当甚至过于直白地说出来,哪怕伙计被说中了面露尴尬,她也可以当做没看见。 最多对方就是觉得这孩子太小了,一点不懂人情世故,连拐着弯说话都不会,不好搞!又怎么会知道,唐云瑾根本就是故意的。 等过几年她想再这么无所顾忌就不行了,打太极谁不会啊?只是她懒,也不喜欢罢了。等以后有了自己的生意,该打太极套关系应酬的再不喜欢她也多少会去做,可如今?一个区区小镇上的伙计而已,实在是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的精力。 钱是要赚,可也不能把自己压得太低。 伙计看看算盘,不怎么情愿地啧了一声,忍不住撇嘴道:“我们这店里也有几个固定合作的采药的,也没见他们在附近哪个山头上采到野山参,你这是打哪儿采的?该不会是从哪儿偷来的吧。” “你说什么!”前一秒还镇定自若的唐云瑾蓦地脸色大变,怒道:“你若不想买便拉倒!做什么这么诬赖我!你真当我只能卖给你吗!” 这伙计人品实在不怎么样!明明是自己一个劲儿的压价这会儿居然有脸说她的东西来路不正!? “既然你怀疑我这东西的来路,那我就不卖了!以后也不来了!你把手撒开!别拉拉扯扯的!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唐云瑾磨着牙道:“你要是真觉得我这东西是偷来的,大不了报官!到时候差大哥给评理!我要告你诬赖好人!” 伙计哪想到自己随口抱怨的一句唐云瑾会这么较真,脸色也有点变了,假笑着解释:“别别别!当我没说过,小兄弟你先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采到这种好东西吗,也不是故意的。” “哼!”唐云瑾气哼哼地甩开伙计的手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站着,满脸的警惕。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年纪小到底还是容易吃亏,刚才要不是自己态度够坚决,这伙计要是品行太低劣上那么一丁点,脑子转的太活络点,说不定就顺着自己的话反过来吓唬她了。 对方怕把事情闹大,难道她就不怕了吗? 幸好这伙计贪便宜是贪便宜,也是个胆子小的,加上他也是给别人店里做工,更不敢真惹出事来。不过下次再有问题她就得更加谨慎点才好,别钱还没赚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兄弟别气了,你看这样成不成?既然我给你出的价钱你都不满意,不如还是你自个儿出个价我看看吧,如果差的不太多,我看你年纪这么小还要自己上山采药出来赚点小钱花也挺不容易的,我也就不用等掌柜的回来,自己做主就把东西买下了!” 唐云瑾斜了他一眼,这话叫他说的,倒真像是为她着想了。 要不怎么都说语言也是一门艺术呢,这伙计艺术活虽然学的不算顶好,也还有几分头脑。 伙计见唐云瑾似乎是在考虑,松口气的同时也得意地在心里磨着牙。 他就不信了,这牙尖嘴利的小毛孩子除了嘴巴厉害点,还真能清楚野山参的价格?这玩意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采到的,你今天找到一个那是运气,难道明天还能采到一个?以前也没见这小子来卖过,说不准这就是第一次采到,第一次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价钱? 他也是一时见到好东西急了,怎么就忘了这么简单的法子! 让他一个劲儿地往上加价他还不乐意呢,倒不如让这小子自己说个数,怎的也不可能真的超过了一般的收购价吧?到时候还是有便宜可占! 唐云瑾何其聪明,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伙计的心思,思索了片刻,故作不乐意地扁了扁嘴,“那就两百五十文吧。” 老实说,这价钱她也有点没谱,以前这身体的主人在另一家药铺子里也看到过其他人抓药,偶尔也能听见伙计边抓药边喊‘人参几钱’,可人家一包药里也不可能只有人参吧?人家抓药也不是一整颗人参地卖,再加上她卖给药铺卖的是收购价,和人家的销售价也不一样,价钱肯定要少一半不止,甚至更多,那这数字就更不好算了。 “不行!太高了!”伙计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拒绝了。 果然,太高了吗…… 伙计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两百文!不能再多了!如果不行你就卖给另一家去吧!” 唐云瑾有些狐疑,怎么这一次这伙计态度这么坚决了,难道她出的价钱真那么高? 伙计道:“你别这样看我,真不能再高了!我不会说给你这个价钱我们就赔了,那肯定是糊弄你呢,收购价和卖出去的时候毕竟是两码子事,钱我们是多少能赚点,但是你看我们这铺子里各方面开销都不少,要是每种药材都只赚一丁点,那还怎么继续做下去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这山参这周围是很少见不错,但走远一点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城里也不是找不到人供货,那附近的几个山头很适合这类药材生长,可不老少好东西。” 唐云瑾沉默了,猛然发现自己的确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018 五百文钱 这里是古代!和现代大自然被严重破坏,又多不法分子疯狂采集珍惜药材导致管制极为严苛的现状不同,这里山林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多,野生的珍贵药材也不是资源匮乏的现代可以相提并论,在现代或许野山参的价值非常高,可在这里,同样是珍贵的药材,从价格上出发却差了一大截。 想通了这一点,唐云瑾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点头,“那就两百文!” “成交!”伙计很利索地从她手里接过野山参,那动作快得跟抢也差不到哪儿去了,来来回回摸了好一会儿然后立刻走进柜台里蹲下来小心地把东西收好,然后在唐云瑾的催促下给她结算。 本来她还有点担心这伙计拿了东西不认账,好在对方已经把装钱的木盒拿过来给她熟了起来。 加上之前的那些,加起来也有五百文了,第一次就能赚到这些对她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这还多亏了最后这给她赚了两百文钱的野山参,做人不能太贪心,贪多必失! 或许这药铺靠着这一个野山参能赚到收购价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可那又怎么样?毕竟她不是药铺掌柜,她只是个采药的,还是个业余的本来就没打算靠这一行发家的,有什么不满足的? “喏,看清楚了,我可没少你的钱。”伙计把数好的五百文钱拿给她。 唐云瑾来到这里几个月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在有钱人眼里可能几百文钱都不够塞牙缝的,但对于一个有着某人一次最多只赚过不到30文钱的记忆的唐云瑾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整整五百文,伙计两只手都拿不住!为了方便携带,还挺细心地拿了个细绳把铜板都串在了一起。 “下次要是再采到好东西记得也来我们店里啊!保证给你最好的价钱!当然一般的药材我们也长期收!” “成!不过你也要保证,以后长期稳定地合作,可不能一直给我同一个价,怎么都得给我加一点。” 伙计很痛快地答应了。 “那行吧,下次我再来。” “好嘞,小兄弟慢走啊,可记得把钱揣严实了。” 那还用你说?唐云瑾在转身的功夫就已经把一串钱都塞进兜里了。 还真别说,这沉甸甸的五百文揣进怀里,唐云瑾只觉得铜板是凉的,可心却热乎极了!都说人有了钱腰板都挺得更直一些,还真不假,这会儿她就觉得心里亮堂多了,走出药铺的时候看见过往的路人,不禁连下巴也微微提高了一些。 五百文和三文钱,自然是现在更有底气!走路都觉得带劲儿!好像身上有了钱就不再怕人欺负了一样!哪怕她不能立刻自立门户,要是唐家的某些极品太过分了,她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装孙子了! 离开了药铺的唐云瑾这会儿并不知道,她卖掉的那颗野山参实际上换了其他采药郎,不给个四百文的收购价是决计不会出手的!可惜,这件事也要等很久以后,唐云瑾对这方面都非常熟悉之后才会知道,她还是被伙计小小算计了一下,吃了亏。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唐云瑾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五百文钱,这是她来到这里后赚到的第一笔钱,说第一桶金有点夸张,在她心里能够供她做点小生意作为走向奔小康道路的第一步的,才算是她的第一桶金。 至于这五百文,充其量算是个过度,能够保证她暂时的日常开销,然后让她找到能赚到更大一笔创业基金的本钱。 “伙计,给我来三斤盐。”唐云瑾把手伸进衣兜里,很聪明地没有把五百文整串拿出来,而是摩挲着抓了一小把出来,问清楚价钱后,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把钱数给伙计。 伙计一边把三斤盐递到他手里一边吆喝道:“三斤盐,一共收你24文钱。” 唐云瑾拎着三斤盐在街上走,边观察着周围一些小店或小摊贩的情况,边在心里琢磨着,这唐张氏别看年纪不小了,脑子可还好用得很!对于唐云瑾每次去卖药大致能卖多少钱很清楚。 基本不超过30文钱,然后她再叮嘱买回来三斤盐,一下子又会去了24文钱,到时候哪怕她卖的药赚的比唐张氏预计的多上几文钱,她自个儿还得买点平时必备的用品,等回家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要不怎么唐张氏也好,连大伯母对她卖药这一方面都没有过分索求过呢?人俩早就面不改色明目张胆地索求完了,至于他们每次提过要求之后唐云瑾剩下的钱……如果有剩的话,那就让她自个儿存着,就算是她们认为的给她留的私房钱。 路过一个卖包子的摊贩,唐云瑾止住了脚步,眨巴着眼睛看着冒着热气的笼屉,旁边那一屉正好有人来卖包子被摊贩打开来,空气中顿时飘散出一股带着点肉香的香喷喷的包子味儿。 “你这包子怎么卖的?” “菜包子一文钱,肉包子两文钱,这位小弟,你要哪种?” 想着学习态度相当不错又给他指了条捷径的唐家小弟,唐云瑾不由一笑,摸出几个铜板递给摊贩,“给我拿四个肉包子,再来一个菜包子。” “四个肉包,一个菜包,一共九文钱!” 接过热得烫手的包子,唐云瑾找摊贩要了包包子用的叶片,把三个肉包子小心地包好放到了背后的小框里,用破衣服盖上,免得凉的快。要是她快点回去,等到了家说不定包子还是温的。 她自己则只留了另外两个,一肉一菜,就当是尝尝鲜了!好几个月没吃过包子,她都快不知道包子是什么味儿了! 在唐家,只有杂面馒头吃,而且做一次要吃好几天,吃到后面就算放到锅里热,拿出来很快就会变硬,冷了再吃就跟啃石头一样。 把松松软软的热包子咬了一大口,唐云瑾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真是太好吃了!她从来没觉得包子这么好吃过! 三两口把肉包子解决完,唐云瑾习惯保持淡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幸福至极的表情,看的周围几个路过的都在偷笑。 她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有好东西吃就行!菜包子的味道没肉包子好,但也让唐云瑾喜爱得差点没连着舌头一起吞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又把指尖残留的包子屑舔干净,有些犹豫地看看已经隔了不少距离的包子摊,再回头看看身后的小筐里,最后还是摇摇头抿了抿唇叹气。 还没赚多少钱呢,不能总惦记着花啊!稍微解了馋也该知足了! 去掉包子和买盐花的钱,正好剩下470文!这些钱能用来干点什么呢?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途径,她相信这些钱足够她咸鱼大翻身! 只要有合适的途径! 第10节 ☆、019 神秘少年 一想到回去后唐云卓看见肉包子时会露出的惊喜表情,唐云瑾往回走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很快又来到了那家害她白跑一趟的当铺,重新走过热闹的小摊子,偶尔路过某些门面不大的小店时驻足片刻思索一会儿,然后继续走。 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了一个小巷子,穿过这条小巷子再拐个弯不愿就到小镇门口了。 别看她今天就只去了药铺耽误了点时间,可这从镇口到药铺的距离也不算短,加上她又要注意周围店铺的信息,花的时间也不少,就算她现在往回赶大概也赶不上回去给唐张氏做晚饭。 这还是多亏回程只需要一个时辰,她也提前知会过,也应过会把盐买回去,家里会收益,不然回去晚了免不了又又要挨一顿说。 她倒是不怎么把那些翻来覆去没什么新意的念叨牢骚讽刺放在心里,只是挺多了也会烦,也越发同情过去的唐云瑾,没被烦死太幸运了。 唐张氏平时喜欢冷着张脸好像性子很冷淡似的,可到了数落她的时候那嘴可能说着呢。 想着想着脚步加快,却没注意前面的路,结果在拐角处狡黠猛地被什么东西绊住,饶是唐云瑾也忍不住低呼一声,跌倒的瞬间只来得及用手抱住头免得擦破头。 “嘶——”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唐云瑾吸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摊开一看,掌心果然被地上的碎石擦破了好大一块正流着血。 背筐里的破衣服也被跌得掉了出来,还有里面的肉包子,唐云瑾赶紧把包子抱过来,免得哪里再冒出来个野狗什么的叼走了,这附近村落多,家养的野生的狗遍地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 “对了!”唐云瑾啊了一声,紧张地伸手摸出怀里的玉佩,仔仔细细地前后看了看,幸好没被摔坏,连个裂纹都没有。 不过一时紧张倒是忘了要先擦掌心的血,一不小心连玉佩上都蹭了上去。 “好烫。”唐云瑾再一次呼出声来,惊得差点把玉佩扔到地上去,一瞬间玉佩好像变得滚烫,几乎烧灼了她受伤的掌心! 唐云瑾来不及多想随手从筐里捡了个叶片把还在发热的玉佩包起来放回了内兜里。幸好袄子里面还裹了层布做内衣,把玉佩放回去之后只是觉得比较暖,不至于烫到皮肤。 可是……为什么玉佩会突然发烫?低头看看掌心的血,一个古怪的想法一闪而过,唐云瑾愣了一下,不禁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失笑。 那种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一定是最近想赚钱想多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就算真的会发生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自问没那么好的运气。 “嗯……” 唐云瑾身体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 ……什么声音? “嗯……” 不是错觉,真的有声音!唐云瑾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很快又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似乎是艰难呻啊吟的声音。 说起来,她刚才跌倒,好像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绊住? 一阵冷风卷起地上零星的落叶和其他杂物,偶尔能看到的人烟也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股凉意猛然窜入背脊,唐云瑾僵着脖子慢慢地回过头…… 一条腿横在小路上,几乎挡住了来往路人的去路,而她刚才也是被这条腿绊住才会摔倒! 可是,平白无故怎么会在路上多了一条腿!唐云瑾顺着那条腿左侧看,幸好幸好,腿上还连着身子,身子上面还长着脑袋。 应该……不是死人吧?之前的声音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唐云瑾不敢贸然靠近过去,只能谨慎地先观察一下,目测,这个人的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身上的衣服有多处破了口子也蹭了很多脏污,头朝下看不清楚脸,只能从衣服款式推断,可能是个男孩子,长发披散,乱得像杂草一样,冷不防看过去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不过,那衣服虽然多处被磨破,还是看得出是上等的衣料,不像她身上的粗布,穿得起这种不了的不可能真的是乞丐。 落难的富家少爷? “嗯……”第三次听见那人似乎很痛苦的声音,唐云瑾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幅度地凑近了过去。 既然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像是遭了难连爬都爬不起来,应该没什么攻击力吧? 唐云瑾顺手从筐里摸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去的一根树枝,对着那人脏兮兮的脖颈戳了两下,“喂,你没事吧?” 那人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身体也抖了抖,却没有翻过身子。 “你……受伤了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呃……” “什么?” “迟……”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声音太小了。”唐云瑾忍不住俯下身体贴过去。 “好饿……” 唐云瑾:“……” “吃,的……救……饿……” 好奇心杀死猫不是没有道理的,聪明人在这种情况都该转身离开,闲事莫理,免得惹火上身。这不大的小镇上不见得有谁家的孩子穿得起这么高档的衣料,那么这个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倒在这里?为什么浑身脏污?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可是……让她当做没看见转身走,她是做不到的。 不是她同情心泛滥,想当圣母,只是,在自己被上天垂怜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之后,她的确很难不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不当回事。 这个孩子也不过和她差不多大,也许大一两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遇到什么麻烦,身边连个长辈都没有被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她不理会,是不是等到了明天这个孩子就会活活饿死在这里,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再把尸体扔到荒山野岭,最后被…… 当然后面可能是她想得太多太夸张,但是她如果不管,这个孩子很有可能饿死是事实。她有一个机会也有那个能力能够救下一个生命,难道真的要视而不见吗? 那不是在造孽吗? 把包好的三个肉包子拿出来,低声说了句‘抱歉了小弟’,然后毫不犹豫地送到了还趴在地上断断续续用孱弱的声音喊饿的少年面前。 嗯,衣着上,还有这隐约听见的嗓音上判断,是男孩子八九不离十。 “香……好香……”少年瘫软的身体忽然动了动,似乎是挣扎着想爬起来。 唐云瑾奔着帮人帮到底,赶紧上前扶着他的一条胳膊让对方有个支撑点,顺便把一个包子直接送到了那人嘴边。 少年紧闭的眼睛毫无预警地睁开,一双漆黑如墨又散发着莫名光芒的眸子在脏兮兮的脸上格外惹眼,少年长大了嘴巴一口咬住了大半个肉包子。 ☆、020 敲打 唐云瑾不禁被他那双透亮清澈的眼睛惊艳住,直到少年吃得太急差点咬到她的手指才赶紧松开手。 少年急躁地囫囵把包子吃下去,然后用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唐云瑾手里剩下的两个包子。 唐云瑾立刻把两个包子也送了过去,大概是吃了个包子有了点力气,这回不需要她扶着,少年直接坐在地上用黑乎乎的双手抓着肉包子拼命地往嘴里塞。 “咳咳——”少年吃得太急,被噎得连连咳嗽,黑乎乎的脸上透出丝丝红晕来。 唐云瑾吓了一跳,忙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温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憋坏了自己。” 少年没理他,只是埋头把最后一口肉包子也塞进了嘴里,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看他黑亮的眼睛里写着意犹未尽,唐云瑾无奈道:“我只有三个包子了,再多也没有了。”那可是她专程给唐云卓买的想让小弟开开荤的。 算了,等会儿再去买吧。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声谢谢就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目光阴沉地看向前方不知名处出神。 虽然少年的脸上很脏,可从轮廓上还是看得出这是个模样很俊俏的少年,再过两年等五官张开,相信会更加出色,迷倒万千少女。若他真是个公子哥儿,一定会不少尚未出嫁的小姐们芳心暗许。 只是,少年这会儿明明解了饿,那双很吸引人的眸子里却满是阴霾,像是被化不开的浓重雾气遮住了一样,刚刚她所看见的那清澈像是幻觉一样。 小小年纪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看不见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只有阴沉,以及似有若无的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唐云瑾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少年,本打算给了包子就走,却鬼使神差地开口道:“需不需要一个听众?” 少年眸子微微闪动,却依旧没有开口。 唐云瑾索性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试探道:“如果你是担心我说出去,大可以放心。我并不认识你,也许今天之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垃圾桶,把心里的不快或者是……痛苦,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得多。” 少年冷冷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没说与我有关。”总算听见了少年的声音,唐云瑾不由一笑,声音还挺好听的。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救了你一命,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导致你落到这幅田地,还让我损失了三个肉包子也不算过分吧?我又不会害你,你怕什么?” “不会害我?”少年目光忽然变得凶狠,“有害人之心的人难道会在脸上写着想害我吗!” 唐云瑾目光微动,“可我并没有理由害你,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是吗?你完全可以试着相信我。” “相信?”少年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连至亲之人都能想方设法地想弄死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陌生人!” 唐云瑾心里一紧,望着少年唇角的苦涩和眸子里的失望,看着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 “你的亲人想害你?” “不是想!是他们已经害了!要不是那些绑匪一时大意,我根本逃不出来!”少年握紧了双拳狠狠地砸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可置信。 那可都是他最亲的人,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这么狠心,哪怕是为了家中产业,居然连一条活路都不肯给他!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绑匪?他们找人绑架你?……为了钱吗?” 少年不再吭声,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唐云瑾淡淡道:“真是人渣。” 这下子基本可以肯定了,这少年的确是落难的富家少爷,恐怕家里产业还不少,不然不至于还需要他家里的亲人们雇人绑架他吧?准备做出被人绑架然后被撕票的样子,最后策划者们就顺理成章继承家业吗? 这么说,这个少年应该是家中很得重视的子孙,或许是长子嫡孙,或许是能力卓越令人忌惮,不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让见钱眼开的贪婪分子们把当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这大概就是生在有钱人家的悲哀,连自家的亲人都要防备着,古人家里钱越多娶的小妾也多,那么可能分财产的人也就更多,自然宅斗一流的事情也无可避免。而年纪小的又具有威胁的,就很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就像眼前的少年。 唐云瑾打量了少年一会儿,问:“不打算回去了吗?” 少年面露怒色,“那种地方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害我吗!” 唐云瑾偏着头露出一抹笑容,“当然是回去报仇。” 能拥有这样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的人,她不信是个人人揉搓的软柿子。 唐云瑾道:“难道你甘心让那些人得逞,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拱手让给他们,让他们在害过你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成果,让他们连做梦都能为你的无能笑醒吗?” “你说谁无能!”少年冷冷地瞪着她,那眼神冰冷地仿佛她就是那些害她的人。 唐云瑾并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莞尔一笑:“我又不是你的仇人,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对他们失望,所以不想再去面对,因为害怕再一次被人害,所以不敢去正面迎击,你是想逃避吗?”唐云瑾字字犀利,也字字珠玑,“不回去你又打算做什么?乞讨吗?今天若不是我路过,你可能就饿死在这里了,你甘心吗?须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的失望,你的不可置信,甚至是你的逃避,都不能改变那些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的事实。” 唐云瑾毫不客气地把少年不愿意去想的所有的狼狈不堪摊开来,让他没有机会逃避,也让他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少年的脑袋上,砸得他晕头转向,砸得他疼痛难忍,砸得他恨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可同时,也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些被自己刻意藏起来的狼狈和自我厌弃。 第11节 这样不敢面对,想逃避的自己,连他自己都讨厌! “若你还有点骨气,还是个男人,就该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一些的女子水润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轻视,也没有半分对他境遇的同情可怜,有的只是温润中的丝丝冷意,那种冷,不是对着他,是对着那些想害他的人,那种冷,含着不屑一顾的蔑视和令人心惊的自信。 少年不禁怔住,遭人背叛遗弃的愤怒似乎也在这一刻淡了不少。 他没想到会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些话,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却能为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021 弟弟贴心 他可以感觉的出来,面前的女子并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尽管是初次见面,可说不上理由,他就是认为,这个人应该是性子极淡然的人,不骄不躁,可此时她却言辞尖锐地刺激他,提醒他,鼓励他。 唐云瑾可以想象这样一番话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嘴里说出来有多惊世骇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唐云瑾伸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你只是暂时收到了一些挫折,但作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只因为这么一点挫折而一蹶不振不是吗?”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笑。 经历家人背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残忍之事,面前的少年最多也不过十四五岁,还没有成年,要说打击肯定也比成人大。可是,她感觉的出来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只要振作精神重新站起来,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 “若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自怨自艾,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回去报仇,站在那些人渣面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把那些害我的人报复回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们自尝恶果,让他们悔不当初!” 少年被这几句话深深地震撼住,看出唐云瑾目光中的冷冽与自信,久久无法言语。 少年目光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明明面前的少女比自己小,可此时的她却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一样循循善诱,试图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也让他明白,自己的逃避有多么地引人发笑。他又不是尚在襁褓的婴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儿,在这里自怨自艾又算什么呢? 感觉到少年身上气息的变化,唐云瑾欣慰地笑了笑。或许对于陌生人而言,她的态度过于热心也过于在意,可她就是看不上那些为了钱财泯灭人性害自己亲人的渣子。就算不是为了这个少年,为了让那些渣滓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也得尽自己所能地把少年的心思拐带起来让他回去报仇去。 只可惜了她不能也一起去欣赏一番真正的古代有钱人家的宅斗了。 少年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会回去的!” “嗯?”唐云瑾勾唇,“想通了?不逃避了?” 少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说的对,那些人害我至此,我没理由放过他们!属于我的东西,哪怕我不稀罕也绝对不会让给他们!我要去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唐云瑾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你……”少年迟疑地张了张嘴。 “什么?” 少年动了动唇却半天没说话,眼底满是犹豫不决。 唐云瑾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答,却注意到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脸色不禁一变,“糟了!” 因为这个少年,她居然一时没注意时间过了这么多!太阳已经下山了!再不回去晚上该没饭吃了!她可不指望唐张氏能给她留吃的! 唐云瑾嗖的一下站起身,有些急躁地对少年道:“既然你想通了我就先走了,晚了晚上要饿肚子的,你回去的路上切记小心,别又被人抓了,先预祝你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等——”少年有些急了,想拉住他,可唐云瑾并没发现他眼中的不舍,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少年维持着伸出一只手的动作望着唐云瑾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只是深邃的眸子里含着一抹坚定,那眼神似乎叫做,志在必得。 …… “吱呀——”尽管已经放轻了动作,老旧的木头门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屋里漆黑一片,里面的人似乎都睡着了,唐云瑾低着头想悄悄地回屋,刚迈出几步,里屋就传出唐张氏不耐的骂声,口气及其不善。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直接在外面睡一晚算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唐云瑾小声道:“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故意的,路上遇到了麻烦。” “哼!”唐张氏冷哼一声,却根本没问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意外,显然是对唐云瑾的安危毫不关心,只是在里屋喊:“盐买了吗。” “买了。” “你回来的太晚了,晚饭可没给你留。” 唐云瑾动动唇没再回话,她早就料到了。 “行了,赶紧回屋睡觉,啧,被你吵醒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的着呢,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唐云瑾去厨房把盐放好,回屋之前只小声说了句‘奶奶晚安’,人却是在黑暗中嘲讽地勾了勾唇摇摇头。 伸手抓了两把正无声抗议不断抽搐的胃部,唐云瑾叹了口气,今晚恐怕又是个不眠夜啊。 一阵小声地脱衣服的声音后,唐云瑾躺到了被窝里,冰凉的被窝让她吸了口气缩了缩身子,刚闭上眼想无视肚子的抗议逼着自己入睡,就听见耳边有一丝动静。 猛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有个人影偷偷进来了!心里一惊刚要喊,那人影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是我!” 唐云瑾瞪了瞪眼睛,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扒开那人的手道:“小弟?还没睡?” 唐云卓往她手里塞了个圆圆的东西。 唐云瑾狐疑地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心思一动,“馒头?” 唐云卓支吾地恩了一声。 唐云瑾心里一暖,低笑:“特意给我留的?”居然还知道给她留吃的了!似乎从答应教他识字开始,这小弟就越发变得乖巧懂事惹人疼爱了! 幸好屋里黑,唐云瑾没发现唐云卓微红的脸蛋,只听他语气别扭地狡辩,“谁给你留了,就是,就是晚上没什么胃口剩下来的。” “呵,嘴硬。”伸出空着的手捏捏唐云卓的脸蛋,心情越发愉悦,“这么懂事,真是没白疼你!” 唐云卓撇撇嘴,“是我疼你吧!还疼我呢,又没给我做什么,自己都吃不饱饭。” 这话倒没有轻视唐云瑾的意思,纯属不好意思了,他自然是知道唐云瑾愿意教自己识字比什么都重要也更有用。 唐云瑾遗憾地叹气,“本来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肉包子的,结果发生了点意外包子没了,下次有机会再买给你吃。”虽说救了一个人算是做了善事,但弟弟难得的口粮没了说不遗憾是假的,再加上今天也没能去上当铺,虽然钱是多了不少,还是不得不说运气实在不算好。 唐云卓心里忍不住一喜,却还是嘴硬,“谁稀罕你的包子了,你先保证你自己吃得饱再说吧。” 唐云瑾摸了摸唐云卓的头,感受着指尖柔软的发丝,轻柔却坚定地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的,不只是能吃饱饭,我会让你过得比现在好十倍!百倍!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我们会比他们过得更好!” ☆、022 空间来了 唐云卓明显被她这么有自信的语气惊到了,不明白以她目前在家里的地位来说,她哪儿来的这种信心。不过,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很感动,至少从她这番话里可以听得出,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弟弟看待,当成亲人放在心里的。 “你……” “咕噜噜……” 唐云瑾,唐云卓:“……” 唐云瑾难得地脸上有点热。 唐云卓也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以后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把馒头吃了再说吧。”语气里明显带着取笑意味。 唐云瑾嘴角抽了抽,也对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很是无语,愤愤地咬了口馒头,这馒头应该是昨晚她做的还没吃完剩下的,时间久了吃起来有点硬,但为了填饱肚子也为了不辜负了弟弟的心意,她还是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吃完馒头催着唐小弟赶紧回去睡觉,躺在冰凉的土炕上,唐云瑾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叹气,虽说赚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还是必须抓紧时间想办法赚到更多钱,从她手里的将近五百文钱里钱滚钱地赚才行啊。 虽说她不是过不得苦日子,可能过好日子,又何必总这么委屈着自己?条件都是需要自己创造的。 在脑子里想了很多赚钱的途径,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想到之前那个少年,目光微闪,也不知道那之后怎么样了,能不能平安回家?路上会不会再遇到麻烦?家离得远不远,别再没等到回去又饿晕在路上,到时候可不见得还有人会给他肉包子吃了。 要是最后没能回到家,她的三个肉包子也算是白费了,更是浪费了她好多的口水。 “对了!”唐云瑾猛然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确认,急切地拉过脱到一边放着的袄子,往内兜里摸了摸,等到摸到一个冰凉硬硬的东西时,眸子动了动。 凉的? 之前的那股烫灼,难道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把玉佩拿出来握在掌心,冰冰凉凉的温度和第一次找到这东西时一样,把身子从被窝里弹出来凑到小窗口,就着月光仔细翻看了一番,却发现之前噌到玉佩上的血迹居然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蹭到了衣服上,也不至于一丁点印记都没有吧?还是,真的像她之前想到的那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一样,这玉佩……莫不是把她的血给吸收了? 扑通,扑通,心跳猛然加快,呼吸声也不禁重了一些,唐云瑾握紧了手里的玉佩,紧张地额头冒出几滴吸汗。过去曾以为的不过是人想象出来的东西,此时此刻忽然有了成真的可能性,怎么能不叫她激动? 虽说依旧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但是……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据说,只要在心里想就可以了?唐云瑾吞了吞口水,感觉到掌心因紧张湿润一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心里试探地默念了一句‘进去’。 “……”好像,没反应? 等等!不对!怎么好像感觉到有一阵凉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狐疑地睁开一只眼,却震惊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块空地上,面前不远处能看见一片面积不小的树林,远处还依稀看得见绿意盎然的山头。 饶是唐云瑾再镇定,此时也不由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然后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痛!” 既然会痛,就证明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真的有空间的存在! 唐云瑾四下看了看,发现除了面前的树林,周围还有很多足够让自己欣喜的东西。 左侧入目可及之处,有一条小溪涓涓而流,周围开着一些很可爱的黄色野花,地上是一片青青草地。 她刚刚看见的那一片目测至少有好几亩的空地,如无意外,看土壤应该是适合用来种地的!如果她能弄来一些种子,是不是表示她以后就可以自己种东西养活自己,不需要再因为吃人家嘴短而看大伯母的脸色过活? 而粮食,更是等同于金钱!所谓的手上有粮心不慌正是这个道理,既能吃又能拿来换钱买其他需要的东西!一举数得!除了这块空地,看上去颇具规模的树林里应该也有着更多的用处,比如,里面会不会有一些生物?又或者,是不是可以人工养一些生物,树林应该很适合放养一些动物吧?只要空间里能够放进来的话! 林子里若是没有,她也可以想办法弄进来一些野生的蔬菜,但凡适合在森林里生长的东西都可以试一试!还有那条小溪,若是能弄进来一些鱼苗,等到它们长大…… 唐云瑾忍不住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不到片刻的功夫,唐云瑾已经把自己目前所看到的东西可以利用的地方想了很多,当然,她也没有忽略不管想弄到任何东西,前提都是,她手里得先有资金! 再回过头,她还看见身后有一条像是人工铺成的蜿蜒的青石小路,路的尽头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更不知道那里又会有什么让她惊喜的东西在等待着她。只知道,那条小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像是在无声地冲她招手,来呀,你来呀,快点来这里有宝贝呦! 光是眼前能看见的就足够让唐云瑾惊喜了,心跳快的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唐云瑾开始怀疑再激动下去自己可能会心脏病发直接兴奋地抽过去! 刺客,唐云瑾控制不住地想大笑!穿越过来从来没觉得这么开心过!突然无比庆幸小镇上的当铺东家有喜,更清醒被那个不知名少年撞了一下摔破了掌心!摔得好摔得秒摔得呱呱叫啊! 轻抚着胸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不急不急!时间还有很多,目前最应该确认的不是这空间有多少惊喜,有多少作用,怎么想探索一个随身空间都不是一时半刻就办得到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这空间的妥当性。 她进是进来了,可出去呢?得先确认这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吧? 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摸到之前握在手里的玉佩,或许是因为自己进到了空间里,玉佩本身就是空间,所以玉佩才会不见?那么自己出去了玉佩是不是就会重新出现? 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她日后不能保住,被人抢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哪怕空间真的因为滴了她的血认了主,旁人不能进入空间,也不能知道空间的存在,可同样的,她把玉佩弄丢了也就等同于丢了空间,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思,在心里暗暗念着‘出去’,很快,人又重新回到了漆黑的炕上,依旧保持着躺卧的姿势,手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玉佩冰凉的触感。 唐云瑾满意地勾唇一笑,再一次念了句‘进去’,准备重新进去把空间里简单逛一圈。 第12节 一黑一亮的反差过后,唐云瑾睁开眼,刚想走向那条青石小路探险,乐呵呵地一转身,却只见一团粉嫩嫩的生物,迎面扑了过来! “什么东西!?” ☆、023 空间萌宠 毫无预警地被一团不知名的东西扑上,毫无防备的唐云瑾受惊之下向后连退了两步不小心被一颗石子绊倒,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痛……”屁股磕在地上的痛让唐云瑾拧紧了眉,可这会儿她却顾不上这点疼痛,惊魂未定地到处张望,想确认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攻击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东西扑过来的时候自己好像听见了一声不是很大的嚎叫声……? 身后再一次诡异地‘拱拱’的声音,乍然一回头,待看清楚那东西的面貌,唐云瑾不禁彻底傻眼。 这是……什么!? 只见一只粉嫩粉嫩的大概只有小狗大小的小香猪双腿直立地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处!这只迷你猪不但能两条腿站立,它还一只手……不是,一只小蹄子叉着腰,另一只则指着天,两条小短腿更是在那里不停地抖动,嘴里也不断地发出‘拱拱’的猪叫声。 刚才听见的声音,果然是猪叫声…… 只觉得,她觉得这只猪此时的行为有股说不出的嚣张得瑟。当然,它这个动作其实也算足够证实这一点了,试问,这世间有哪一只猪会摆出这种姿势来?还会双腿直立! 又不是猩猩! 大概是今天心脏受刺激太多,她觉得再发生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会惊讶了。 默默地盯着面前这头还在得瑟抖腿的迷你猪,唐云瑾抬了抬眼皮。这只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这猪,莫不是别人养的? 忽然有点紧张不安,该不会是这空间有原主人吧?那她岂不是算非法入侵? 小香猪抖够了腿动了动圆溜溜的眼睛,发现本该对帅气的自己惊艳不已的人却不知在想什么,面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居然……无视了它!? 怎么能无视如此帅气可爱的它!?小香猪气哼哼地放下两条前肢,小跑着冲进了走神中的唐云瑾怀里,然后发泄不满一样不停地用脑袋拱她! 喂喂!没看见本大爷吗!居然敢无视本大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都没机会见到本大爷的尊荣! “喂,你别老拱我……”唐云瑾皱着眉推了推一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小香猪。 “还有,你在叫唤什么?饿了吗?先说好,我可没有能给你吃的东西。”连她的晚饭都是她可爱的弟弟留给她的。 谁饿了!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知不知道! 可惜,唐云瑾确实不知道,她只听见一只小香猪在不停地‘拱拱’叫唤,好像几辈子没叫唤过一样,那模样正常人见了都会以为是这猪崽儿饿急眼了吧? 小香猪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俩人,不,是一人一猪之间的言语不通,眼底划过一丝懊恼,用小蹄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再次扑向了唐云瑾。 这一次唐云瑾反应快多了,直接伸出手挡住扑过来的一团肥肉,没想到,正中小香猪的下怀,小猪眼中满是得意,张嘴对着唐云瑾‘送’到眼前的手就是一咬! “嘶——你这猪还有狂犬病不成,怎么乱咬人啊!”唐云瑾感觉到指尖的痛楚,心里不由一怒。 lt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听懂我说的话吗!被我咬过你才能成为和田灵玉的真正主人,你就偷着笑吧! 唐云瑾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张着嘴交换的小香猪,惊道:“你……是你在说话?” 可它明明一直发出猪叫声,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在盘旋? lt没错!就是我!小香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掐着腰再一次双腿而立。 lt我可是这灵玉空间的萌宠!只有滴血认主之后,空间新的主人才能与我在识海当中沟通,听懂我说的话!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荣幸,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唐云瑾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指尖,本来想含进嘴里,想想指尖刚刚才被一只猪咬过,只好无语地甩了甩,把血滴甩掉。 “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空间萌宠?”唐云瑾怀疑中带着嫌弃地打量小香猪,之前她倒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过,随身空间里是有不少据说有空间宠物,可是……她从没见过哪个空间的宠物会是头猪!哪怕是迷你猪,也改变不了它是头猪的事实! 开心?因为什么?因为有了一个小猪宠物吗?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lt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小香猪不满地哼哼起来。lt要不是本大爷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传承者继承这空间,又实在是憋不住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做空间的主人吗! 唐云瑾目光一闪,“传承者?” lt没错!只有特定的,极少数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这枚灵玉空间!一般人就算得到了它,也无法知道空间的存在。我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刚才随便一咬居然真的认主了……本来是打算先咬了出出气再说的!谁让她无视自己! 唐云瑾摸着下巴暗想,也就是说,自己就不算一般人了?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的关系,所以比较特殊? “这么说,现在我就是这个灵玉空间的新主人了?”唐云瑾挑眉。 lt是啊!之前你把自己的血滴在灵玉上,打开了进出灵玉的通道,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是主人了,只有再喂我喝过血,正式确认了你有继承的资格,才能认你为主,自然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你也都可以使用。 唐云瑾在心里撇撇嘴,玉佩是她无意中捡的,若不是有了这次的变故,她本也没打算把这可能引来祸患的玉佩留在身上,怎么现在这头猪反倒一副她占了多大便宜的模样?虽说的确是沾了大便宜,也不是她求着要的吧? “你方才说,和田灵玉?”唐云瑾面色古怪,“这是和田玉?” lt你想说这和一般的和田玉不一样是吧?小猪昂首挺胸,得意万分。lt这可是灵玉!自然是不同的!何况此和田非彼和田。和是和和美美的和,田是指空间内可以种植的地为世间少有的灵田! 灵田?唐云瑾心里一喜,这空间果然是可以种植的,而且还是灵田?这是不是表示,在空间内种出来的东西质量非常高,甚至可能有其他功效? “你说的灵田,如果在里面种下粮食,和外面的有什么不同?” 小猪扬起下巴lt不同的地方多了!产量比外面多,质量比外面高!成熟时间更比外面少!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很惊喜! “还有呢?” 小猪一呆,瞪大了圆滚滚的小眼珠。 ☆、024 空间功用 小猪不可置信地用小粉蹄子指着唐云瑾的鼻尖。 lt你难道不觉得很震惊吗?而且!这么大的好处你居然还问还、有、呢!?莫非这样你还觉得不满足?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满足!?不对,你这么小连女人都算不上!真是的,怎么这次的新主人年纪这么小啊! “……”唐云瑾选择性地无视后半句不怎么中听的话,“我没有不满足,听你的意思灵田的确非常好,我是说,除了灵田可用,这空间还有没有其他的不同之处,又或者我可以用得到的地方或者是物件。” 回过头指着青石小路继续道:“比如这条小路通向哪里?那里又有什么?” 小猪像是松了口气:lt我就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还觉得不够好!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不可能有人这么不识货的。啊,至于这条路啊,尽头是通向竹屋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是空间的主人,正好过去看看。 唐云瑾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空间里怎么会有竹屋?自带的?还是你建的?” 小猪扭着小胖屁股在前面带路。 lt我怎么可能懂得建那种东西!再说,我也不需要啊! 唐云瑾扯扯嘴角,她当然知道一只猪不需要住竹屋,有个小猪圈就够了! lt是以前的主人建的。 “以前的主人?”唐云瑾讶异道:“这玉佩果然有原主人吗?那那个人现在?” lt早就死了,我算算,至少死了好几百年了。小猪卷起的小尾巴像小狗一样左右摇晃,语气里也带着哀怨:lt就因为几百年没有新的继承者,害得我只能一直一个人憋在这里出不去,又没人能说话,差点没憋死!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让自己沉睡了下去,直到等到下一个主人。 要不是这样,它可能真的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无聊而活活憋死的空间宠物! 唐云瑾细细观察着小香猪的表情,从它能和自己沟通开始,她就没办法把这生物当成普通的猪了,事实上这头猪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生动,和人没什么两样。不过,看起来在提到原来的主人时小猪看起来并不是很伤心难过,又或者,时间太久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一个人,不,是一只猪独自等了几百年,想想其实应该是很寂寞的吧。 “你刚刚说,憋在这里出不去,是说如果有了新的主人,你还可以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吗?” 小猪惊喜地看了她一眼,哼哼两声lt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还挺聪明的!没错!只要你尽快让空间升级,我就能出去透透气了! “升级?” lt这个问题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到了竹屋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再解释给你听!你可一定要尽快升级,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是吗。”唐云瑾看看四周,有花有草有树,基本看不见人工的事物,完全一副大自然的景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味道也非常清新,这里的空气远比外面也好的多了吧? 也许对小猪而言,难捱的不是空气问题,而是苦闷吧。哪怕这个灵玉空间看起来很大,空气很好,只要离不开,就和巨大的牢笼没有分别。 lt到了,就是这里。 一件二层的小竹楼静静地伫立在青石小路的尽头,小竹楼前方还有大约百平米的空地,竹楼并没有门,入口处明晃晃地敞开着,窗户也都是用竹条制成,从外面依稀看得见里面的模样,诸如看起来应该同样是竹制品的桌椅,书柜,摆台,还有其他简单的家具,从样式上来看比她目前所处的时代还要更古旧一些。 小猪轻车熟路地跳上三层矮台阶跑进了竹屋里,唐云瑾紧跟其后,一进去就看见小猪一屁股坐到了垫着柔软垫子的竹椅上,翘起小粗腿一副大爷样地看着她。 唐云瑾一时无言,只好当做没看见,粗粗地把竹屋里面转了一圈。 这间小竹楼面积并不大,从外面看起来上下两层应该是同样大小,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一百五十坪,一层有两间房,还有一间厨房,卫生间……没看见,古人大概也没有把卫生间建在屋子里的习惯,加上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这就是一楼的格局了。 客厅里除了被小猪坐着的算是主位的椅子,左侧摆放着一个圆形的桌子,边上放着两把椅子,一楼虽然有两间房,但只有南面的主卧有一张竹床,另一间……怎么看都是为了小猪准备的。 竹楼从前大概除了这只小猪就只有原主人住过,所以一切用具都只有两人份。 看见上楼的楼梯,唐云瑾问小猪:“楼上有什么?” lt和这里一样。原来的主人很懒,上下的摆设都是准备的一模一样的东西,生前楼上也很少使用,你如果想用作他用也可以。 唐云瑾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挑了挑眉:“以前的主人难道是长期住在空间里不成?为何还要特意在这里建造竹屋?” 仇家多……唐云瑾嘴抽了一下,这里的确是个躲避仇家的好地方,便利,环境优美,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进来的时候她隐约还瞥见了竹屋后面长了一大片的花,或许原主人闲暇时还喜欢搞搞园艺也说不准。 “现在可以说说这空间里都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了吧?”唐云瑾有些迫不及待,“除了灵田,除了这件竹楼还有什么?还有你刚才说的升级又是怎么回事?” lt灵玉空间每换一次主人,之前所有物品都会消失,只留下一样东西,其他的全部重新变回最初的模样,只有新主人提高了空间等级,空间的功用才会增加,等级越高,你想象不到的好处也越多。嗯,这间竹屋就是原来的主人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原本灵田里也种满了各种东西的,可惜那家伙死了之后就全消失了。 “原来如此。”唐云瑾皱着眉道:“换句话说,空间升级的方法就是在灵田里种东西?”这倒是和她想做的事不谋而合。 lt准确说,应该是往空间里存放或种植可以吸收成能量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是植物,比如可以吃的粮食,蔬果,也可以是观赏性的花草树木,但凡有生气的东西就可以被空间吸收,还有,因为我和空间是一体,所以把我养好了对空间也有好处!若是能给我多服用一点灵药效果就最好了,不过目前药田根本用不了,至少也要给空间升数次级才可以,暂时你是不用指望了。 唐云瑾斜了它一眼:“我也没想那么远,只要有田地能用我就很满意了。” ☆、025 原来不是猪 小猪嗯嗯点头lt只要你多多往灵田里种东西,或者养点生物,比如鸡鸭,或者是鱼虾之类的,想升一次级还是不难的,升一次我就可以出去,你勤奋一点,这个条件并不难达成。不过有一点一定要注意! “什么?” 小猪忽然一脸严肃lt空间升级需要吸收你种下来的东西里的力量,换句话说,为了让空间升级,你只能种东西,但不能把东西拿出去! 唐云瑾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能拿出去!?你开什么玩笑!不能拿出去我还种什么?”种东西不就是为了赚钱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吗!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她还种东西做什么? 小猪挺着胸脯哼哼直叫,看起来很是激动lt你要是把种下去的东西都拿出去了,空间怎么升级! 第13节 唐云瑾黑着脸道:“可我要靠着那些东西卖钱生活!没有钱我还怎么活!自己都吃不饱谈什么升级空间?” 小猪激动得涨红了脸lt你不能目光这么短浅,就算,就算你想赚钱,等空间升级之后好处更多,到时候你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吃不饱也只是暂时的,嗯……如果只是你自己吃的话反正也吃不了多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绝对不可以把种下的东西拿出去!到时候空间升级会变得更慢,我就出不去了! “……”唐云瑾脑子里灵光一闪,眯着眼道:“你的意思是,种下的东西并不是空间有限制无法拿出去,而是为了空间尽快升级,你不希望我拿出去?” 小猪面上一僵,心虚地移开视线,一边对手指一边嘟着嘴委屈地哼哼。 lt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尽快赚到钱,这样就不用在唐家看人脸色了,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空间升级的快一点,顺便,我也能早点出去。’说到后面,小猪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自言自语地咕哝‘我已经等了很久,不想再自己待在这里了…… 唐云瑾:“……”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或许她会直接无视小猪的意见,但是看着小猪可怜吧唧的模样,她怎么也做不出狠心让它再等更久的事情来。 “算了,我会酌情考虑的。”反正原本的计划里也没有空间这一项,靠着目前手里的四百多文暂时也够用。小猪说的不无道理,升级之后空间必定能给她带来更多好处,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并没有错。 lt真的!?小猪瞬间活了起来,双眼晶晶亮亮地看着她。 “不过,你怎么知道唐家的事?”唐云瑾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难道你能感觉到,或者说看到外面的事情?” 放下心的小猪表情看上去格外轻松,咧着猪嘴笑嘻嘻道:lt是啊,从你捡到玉佩开始我就醒了,只是在没有滴血认主之前你没办法进来所以不能碰面而已,你一直随身带着玉佩,所以我自然也能‘看见’外面的事情。不是我说,你那个奶奶对你也太不好了,你真的是她的亲孙女吗?该不会是外面抱来的吧? 唐云瑾淡淡道:“亲孙女又如何,不能为家里带来利益,不能帮衬家里,反而让街坊邻里说闲话,她这么对我也无可厚非。”反正另一种意义上说,她本来就不是唐张氏的亲孙女,对方不把她当亲人看,她也不会热脸贴人冷屁股。 “唐家的事不重要,我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你。” lt你问吧,只要是关于空间的,我都一清二楚!随便你问! “你说活物或者有生气的东西在空间里就可以被吸收力量,那么其他东西呢?这空间应该可以当做是一个大型移动仓库一样存放东西吧?比如外面的桌椅板凳之类?” 小猪得意地动了动鼻子lt当然没问题!小事一桩!只要你碰一下想放进来的东西,在心里想着进去,就能放进来了。拿出去的时候也一样。还有一点需要注意,虽然外界的物件存取并没有什么限制,但空间内原有的东西绝对不能随便拿出去。 唐云瑾不疑有他,“我没那么贪心。”能当移动仓库使用,还有免费的地可用,她很知足。 “我如果想进来,必须整个人进来吗?还有,如果不进来,是不是就不能掌握空间里的情况?比如若是我中了粮食,能在外面查看粮食的生长情况吗?” 小猪颇为讶异地看了她一眼lt想不到你考虑得这么全面,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多,以前的历代主人可是很少这么敏锐的,大多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个神奇的空间。 唐云瑾面不改色:“我适应能力强。”谁让现代网络那么发达,又有很多人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想了解随身空间方面的常识以及它常见的一些功用,简直易如反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lt嗯……进出空间其实需要的是空间主人也就是你的精神力,如果你能掌握好其中微妙的差异,你可以选择整个人联通身体一起进来,也可以只把意识放进来。想了解空间内的情况就是需要只需要把意识放进来就可以。还有,因为我已经和你有了血契,日后不管你进不进空间里,都可以彼此用意识沟通。 唐云瑾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只在心里想,你就听得见?” lt如果是你希望我听见的。小猪扁扁嘴lt如果不是跟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偷听到你的想法。 唐云瑾微微一笑,“这样很好。”这空间可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理想很多。 lt好了!你的问题也差不多了吧,该解决我的问题了!小猪不满地瞪眼。 “你有什么问题?”唐云瑾一脸莫名。 小猪伸出一只手指一脸严肃道:lt名字!你应该先给我起个名字! 唐云瑾纳闷道:“难道你以前的主人没给你起名字?那他怎么叫你?小猪吗?” lt当然不是!那家伙当然有给我起名字,可现在你是我的新主人!所以名字自然也要重新起! 唐云瑾啧了一声:“这么麻烦。” lt什么麻烦!你身为我的新主人,难道连一个新名字都不愿意给我起吗!还有!什么小猪!谁告诉你我是猪!我才不是!这只是表面的样子! 这回唐云瑾是真惊了,“你不是猪?”你当我瞎吗? lt都说了不是了!小猪憋红了脸lt这只是以前的主人根据喜好给我变的样子!因为我的真身对外界的人来说太特别了! “哦~”唐云瑾倒是没问它的真身是什么样子,只是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你以前的主人,喜好挺特别的。” 之前她还想一只猪做空间萌宠未免太丢人,没想到,原来是要怪原来的主人。 “既然以前的那人能给你换现在的样子,我是不是也可以?” 小猪很不负责任地耸肩lt如果你能让空间升级的话就能具备这种能力。嗯,至少要升三次,怎么也要好多年以后。本来我自己的力量也是很强大的!只是现在空间等级低也限制了我,所以我也没办法自己变。现在这样子不好吗?其实我还挺喜欢的,毕竟保持这个样子很久了。 又是升级……还是三次,她现在可是连升级一次需要多久都不清楚。想享受好处怕还有得等。 ☆、026 唐唐和神树 小猪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蹦下来,嗖嗖两下窜到她怀里,一脸期待:lt快点快点!名字名字! 唐云瑾看着怀里的小粉猪不停地摇晃卷曲的短尾巴,嘴角微微抽搐起来。它难道不知道卖萌可耻吗!以前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只猪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表情过于人性化? 唐云瑾无可无不可地随口道:“就叫拱拱吧。猪拱拱。” lt猪……拱拱……?小猪瞬间石化。 唐云瑾嘴角一勾,伸出手搔了搔小猪的下巴:“怎么了?不好听吗?你看你的叫声都是‘拱拱’,叫猪拱拱很贴切。” lt什——我才不要!小猪惊醒过来,猛地躺下来在她腿上耍赖地撒泼打滚,不停地摇晃四个蹄子lt我不干不干!这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叫什么猪拱拱!快给我换个名字,我不管,快点换一个!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宠物的名字起得太好听似乎也没必要。不是都说越简单的名字越好生养吗。” lt我又不是一般的宠物!虽然我很金贵也很独一无二,但是也绝对不短命!不需要这么难听的名字!小猪眼珠子一转,噌的一下坐起来,用前蹄子小幅度地挠着唐云瑾的胸口撒娇lt好主人,亲亲主人,你就给我换个名字吧!我知道你还教你弟弟识字,一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定能起一个更能体现你博学多才的好名字的! 唐云瑾忍不住一笑:“看不出来你嘴还挺甜的。”比起最初得瑟骄傲的小模样,眼下的小猪就显得可爱多了。 lt只要你给我换个名字,我的嘴还能更甜。还有还有,等会儿我还可以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哦! “什么好东西?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lt那个东西在另一边的湖里,过后我就带你去看! 唐云瑾来了几分兴趣,“空间里还有湖?” 小猪连连点头lt是啊,湖中心可是空间里最珍贵的东西!你看名字…… 小猪脸上一副算计讨好的模样看的唐云瑾不禁莞尔,“猪拱拱真的那么难听?” 小猪哭丧着脸lt如果我真的叫这个名字以后一定会抬不起头来的!主人,你就饶了我吧! “噗……”一只猪居然跟她说嫌名字太难听会抬不起头来,你这是担心在谁面前抬不起头?根本美人介意一只猪叫什么吗?不对,应该说根本没人会给猪起名字。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喜,便换一个。” 小猪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她也不好继续再逗弄,一只手指继续挠着小猪的下巴道:“叫唐唐吧。” lt唐唐?小猪自己念了两遍,把一只蹄子放到嘴里咬啊咬lt好像还是很简单…… 唐云瑾一时无言。坦白说,不管你是不是猪,你如今的外表横看竖看它就是只猪,对名字有这么多要求真的没问题吗? lt还不满意?那你说说你以前叫什么?我借鉴一下也好。她就不信,能让难得霸气侧漏一下的宠物变成这般模样的人,会给它起多有水准的名字。 提到上一个名字,小猪可得意了,立刻来了精神,大声喊:lt元宝! 唐云瑾脸色一僵,眼角抽了抽,这也未免太暴发户了点吧。 “这也是根据你原主人的喜好?” lt不是!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金灿灿的东西,说这个名字与我很相配!小猪看起来格外得意,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唯独唐云瑾却升出不怎么好的预感,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她怎么觉得这只意外的来的空间宠物……以后可能不太好养活? 唐云瑾斩钉截铁道:“我还是觉得唐唐更好听。” 小猪忽然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lt你真的觉得唐唐好? 唐云瑾神色严肃:“不管过去如何,你如今是我的宠物,我连姓都让你随了我,你还有什么不满?” 小猪眼睛莫名地亮了亮,片刻后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很快脸上的犹豫就消失了,小声嘟囔:lt以前那家伙也没说让我跟他的姓,唐唐,唐唐……多叫两遍似乎还不错。 小猪仰起头,做出勉为其难的模样lt那就叫唐唐吧。 唐云瑾很明智地当做没看见小猪眼角显而易见的笑意,啧,这还是只口是心非的小猪,嗯……以后得叫唐唐了。 小猪唐唐积极地拉扯唐云瑾的衣袖lt走吧,我带你去看空间神树! 唐云瑾由着它把自己往外拉,边走边问:“空间神树?就是你说的好东西吗?” lt不错。我之前说的需要你种东西或者养动物吸收力量就是靠这颗神树,也是这个空间的能量源泉,神树长得越好,空间升级越快。 重新走过青石小路,灵田,再顺着小溪往上游走一会儿,唐云瑾很快看见了波光粼粼,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碧湖,走近过去可以清晰的看见清澈见底的湖水里有一些绿色的水草在湖底随波浮动,湖水整体呈圆形,面积颇大,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湖中心有一棵参天大树巍峨地伫立着。 “你说的空间神树……难道就是湖中心那一棵?”唐云瑾震惊地看着那高度目测至少有十五米的大树。 唐唐得意万分:lt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壮观,很叹为观止?这棵红缨神树可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唐云瑾沉默片刻,“是很壮观不错,可是……为什么它是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 至少有十五米高的大树,树干直径约有两米,树干往上伸展的树枝纵横交错,看起来非常繁杂,但是偏偏……这棵树却只有光秃秃的枝干,一片叶子都没有,只让人怀疑是不是早就已经枯掉了。 lt我不是说过空间在重新认主后恢复到最初的形态了吗!如今空间内一点新的生气都没有吸收,红缨神树自然也无法长出叶片来,等到日后空间内的生气越来越多,神树也会长得越来越繁茂,届时长出了红缨果,服用一颗还能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有这么好的事?” lt现在你知道能拥有这么神奇的灵玉空间是多么幸运的事了吧! 唐云瑾道:“的确很幸运。”她可从没怀疑过拥有空间的幸运,她唯一有点意见的也不过是对它这个空间宠物的外形。 试想一下,唐唐说空间升级之后它就能到外面去了,到时候她自然要对人说这是她养的宠物,纯观赏型吃不得的宠物,并且她还要随身带着它。脑补一下日后出门别人遛狗她却要遛猪……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她能没有意见吗? ☆、027 种子问题 唐唐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着空间的各种好处,诸如在小溪中或者是这湖里养一些鱼虾会使其肉质异常鲜美,还对身体有很好的滋补效用,又或者灵田里种植的东西产量也非常高,基本是百分百的收成等等。 唐云瑾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这些信息记在脑子里,一边盯着唐唐动了动眉角,忍不住打断它的絮叨,再一次确认:“唐唐,你真的不能换个样子?或者,你能长大吗?” 唐唐斜她一眼:lt我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长不大,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小小的样子更加可爱吗?还是你希望我变成外面那些用来吃的猪一样长得又肥又壮? 唐云瑾道:“至少那些猪可以吃,你能吗?” lt…… “说起来,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如果是母的,以后有没有可能再生小猪?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下点奶。” 唐唐气得两眼一翻,怒气冲冲呃用蹄子比了个中指:lt本大爷是公的!没有生崽的功能!还有,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猪!别把我和那些只知道吃和睡的低等动物相提并论!你想养猪以后抓进来几只猪仔进来给空间补充能量好了! 第14节 唐云瑾淡定道:“我怕不小心把你和其他猪崽弄错。万一哪天我想吃小猪羔把你宰了怎么办?” 唐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悚地瞪她:lt你怎么能这样!你,你不能吃了我!吃了我空间会出问题的!其他人得到空间哪一个不是对它恭敬万分,再不济上一个主人性子较为冷漠,至少也没动过要宰了它的念头啊! 唐云瑾叹息:“所以我才想说,倒不如换成老母猪,不能吃也能下崽下奶。可你,能干什么?” lt我能干很多!为保自身安全,唐唐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就立刻接口,深怕她真的动了想吃它的肉的主意。它的肉一点都不好吃啊! “比如?” lt比如——呃……唐唐猛地顿住,瞪圆了眼睛嘴巴动了好一会儿,支吾了半天却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发现唐云瑾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肝儿颤。 lt总,总之我会的东西很多!我很有用!你不能吃了我!想到自己沉睡了好几百年好不容易醒过来,有了新的主人,还没来得及享受外界的美食美酒美人就要担心会不会被吃掉,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唐云瑾微微愣住,没想到随口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想逗逗它,居然就开始掉起金豆豆来了,好笑地把小猪抱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它带着软软绒毛的头,“好了,有什么好哭的,我不过是逗逗你,又不会真吃了你。”这么小的猪总共也没几两肉。 唐唐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抬头:lt真的不会吃了我? “不会。” lt那你还这么吓唬我!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唐云瑾耐着性子道:“下次不会了。”谁知道你心理素质这么差,这么点玩笑都受不得。 唐唐忙不迭地抓着唐云瑾的衣襟争取福利:lt这次我就大方地原谅你了,不过作为补偿,你快点弄点种子来在空间里种东西!越多越好,尽快升级让我出去,还有,顺便如果能弄点什么好吃的也给我弄点。我好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 唐云瑾:“……” 看着湖中心光秃秃的所谓的红缨神树,唐云瑾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想到要一点点让那么大一棵树长满枝叶甚至开出果实来,只觉得这条道路任重而道远,实属不易啊! lt我的新主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在空间里种东西?唐唐颇为期待地问道。 唐云瑾想了想:“……我手里没有种子。” lt那就快点去买啊!明天你再去一趟镇里吧?正好你不是赚了一些钱吗?应该够买种子吧? “那些钱,我暂时可能还有别的用处。”唐云瑾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 唐唐扁扁嘴:lt还能有什么比先让空间升级重要! 唐云瑾下意识地摸了摸唐唐的头,“别急,我也知道空间里尽快能生产东西对我更有利,不会往后拖让你不能出来的。” 唐唐眼珠子一转,咧嘴一笑:lt你说真的? “嗯。种子的事,我打算到大伯家看看。” lt大伯?你那个抠门又讨人厌的大伯母家?唐唐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lt你该不会是打算到他们家里要一些种子吧?你那个大伯母可不见得会让你捡便宜啊! 唐云瑾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淡淡道:“我也没指望能从她那儿讨便宜,只是想找大伯或者是唐远讨教一些种地的技巧。我以前可从未种过地,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种。难道你会?” 唐唐茫然地抬起头木木地看她:lt种地难道不就是把种子种到地里然后偶尔浇浇水自然就会长出来吗? 唐云瑾道:“……自然不是。就算空间里的产量高,常识方面还是要按部就班地来吧?我虽然没种过地,也知道有些粮食或者是蔬菜种子在种下之前要先泡种,有的似乎种下后还要再重新移植,讲究颇多。” 唐唐狐疑地偏了偏头,似乎在回忆原主人种地时的事情,不过很快就放弃地摊了摊蹄子,没办法,它根本就没特别关注过种地的步骤,它只关心种出来的结果!而且,在它的记忆里原来的主人在这方面也不怎么上心,很是马虎,产量高还要得益于空间本身的奇特功效。 lt不需要那么麻烦吧?灵田与外面的田地不同,随便撒撒种子也能长出东西来!竹屋后面的花圃你看到了吧?那里就是我以前随便撒了点种子之后长出来的!长势很好! 唐云瑾有些无语。 “即便是空间里可以种东西,日后我也仍需要在外面生活,自然也可能拥有自己的地。到时候可就不能凡事按照空间里的法则行事了。”尤其是,从这附近的气候环境来说,粮食产量也并不太高,容易干旱,阔别多年有时候还会洪涝,她若是一点技巧都不掌握,只依靠空间必定不能长久。 从确定灵田可以种东西开始,她已经在脑子里构想过很多未来她可能有的发展,怎么想这种地的技巧都是她必须掌握的技巧。老实说,她真的没打算真的当一个农女,可偏偏,按眼下的发展,这种地的路还长着呢,空间如果一直要靠着种地升级,她也只能在这条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不过,种地是一回事,谁也没规定过一定要拿它当主业不是吗?唐唐也说了空间产量很高,只要种下种子的时候稍加注意一下,其他技巧或注意事项她只要记住,日后需要的时候再用便可,空间内就可以随它自由生长不需要太过费心了。 “只是……”唐云瑾蹙起眉头,真要去大伯家,哪怕是直接到地里去找大伯或者是唐远,也无可避免地会碰见大伯母,甚至是唐羡羡。 要去主动见这两个极度不待见她的人,给她们更多对她冷嘲热讽的机会,着实让人头疼。 ------题外话------ 因为审核方面的问题,前面萌宠唐唐的对话体使用符号很不统一,以后一律用lt符号,前面章节会尽快修改统一好~╭(╯3╰)╮很快就要走上致富道路了哦~精彩部分要开始不断地来了~ ☆、028 山果?商机! 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发现已经回到了她黑暗的小屋子里,唐云瑾无声地舒了口气,然后无意识地握了握手,又在土炕上到处摸了摸,果然没摸到玉佩。 就在出来之前唐唐说的,它和自己滴血认主之后,玉佩就会消失,而她身上会多一个蝶形的印记。这会儿天色太暗,家里也没个镜子无法确认印记方面的问题,不过印记在锁骨位置,在这保守的古代除非她主动脱衣服,外人也不会看得见这个印记,倒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眼下…… 唐云瑾四下摸了摸,摸到自己脱下来的袄子后动作微顿,试着把袄子放进了空间里,很快,手里就空了,再把袄子拿出来,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果然不是做梦啊……她真的拥有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随身空间!她有预感,她很快就能脱离唐家,不需要再靠着大伯母家那点微薄的粮食过活了! 唐云瑾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各种赚钱的法子,兴奋地大半宿睡不着觉,嘴角的弧度一直不曾消失。 哪怕是想到这两天就要去大伯的地里看看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就把会碰见某些极品的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天快蒙蒙亮,才微微有了些睡意,浅浅地睡了过去,嗯……大概这一觉也只能睡上小半个时辰,不然起晚了唐家奶奶又要数落了。 与此同时,在唐云瑾不知道的另一头,同样有一个一夜未睡的人。 与唐云瑾白天去过的小镇相隔不远的另一个镇的镇郊,一个狼狈不堪,走路摇摇欲坠的少年艰难地走到一处偌大的别院,靠着最后一点力气用力地敲响了大门。 过了片刻,待听见里面传出的脚步声,疲惫的身体再无力支撑下去倒在了地上。 大门打开,很快传来了府里仆人受惊的喊声。 “少爷?是少爷!快来人啦!少爷回来了——!” 模糊间感觉到身体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来,耳边隐约听见仆人们焦急的声音,少年在心里冷冷一笑。 她说的对,该是他的,他都要夺回来!谁也别想抢走!那些人一定想不到,他、活、着、回、来、了! 彻底昏迷之前,少年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日后他当了家,定要找到那个女子! “喂,今天我们学什么?我已经会写自己的还有你的名字,从一到十也学会了,今天是不是该学点有些难度的字?”唐云卓手里拿着树枝,看上去兴致勃勃,学习热情很是高涨。 把上山路上顺手摘的几株草药放到茅屋里,唐云瑾瞥了他一眼,“我不叫喂,小弟,你应该叫我姐姐。” 唐云卓脸色一红,“谁,谁要叫你姐姐了!少废话,快点继续教我!我还要练字呢!” 唐云瑾摸着下巴盯着唐云卓思索了片刻,忽然道:“先不急,小弟,我问你件事。” 唐云卓瞄着她的表情狐疑道:“什么事?” 唐云瑾眼眸微动,“昨天我去镇上的时候路过邻村那边的一个山头,似乎是看见了山上有一些野果树,上面还长了果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能吃吗?” “邻村那边?”唐云卓想了片刻,摊手道:“啊,你说的是青果子吧,那东西又酸又涩,根本没人会吃的。” 唐云卓神色古怪,“你该不会想吃那些东西吧?那边山头倒是有一大片青果子树,也长了不少果子,可是因为味道实在不好,果子也特别小,从来都是长到烂掉也没人要的。” “青果子吗?”唐云瑾不但没有泄气,反而越发来了兴趣,眼神发亮:“那些果树都是野生的,果子也没人要吗?” 唐云卓不疑有他,“是啊,没人吃的东西又怎么会有人特意去种。” 唐云瑾面露喜色:“我是在山脚下的路上看见的不知道怎么过去,小弟,你带我去看看行吗?” 唐云卓皱起眉头:“你不会真的要吃吗?那东西真的很难吃的!” “没关系,先去看看再说。”唐云瑾不由分说地拉起唐云卓就往外走,“就算那果子真的很酸涩,说不定我也有办法把它们利用起来。”毕竟,那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不是吗? 当时她可是记得看到了一大片果树的,若是真的都是没人要随便摘的……唐云瑾兴奋地脸色有些发红,她几乎看见了钱才眼前飞。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诶你慢点。”唐云卓踉跄地被她拉着走,不住喊道:“你这么急做什么,都说了那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了,等等,今天不学写字了吗?” 唐云瑾头也不回道:“不急,下次再补上。” 唐云卓小声嘟囔:“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之前是谁说让我好好学不许半途而废的,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教……” “学海无涯,记不得。倒是那些果子若是能利用起来,好处才更多。” 唐云卓还是一脸怀疑,想不明白根本无法入嘴的酸涩野果能有什么好处?该不会是她饿肚子饿急了眼,饥不择食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在唐云卓的指路下,唐云瑾果然看见了一大片果树,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至少也有上百棵树,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果园的规模!这么多颗同种类的果树居然是野生生长出来的? 看着每一棵树上都结满了眼熟的果子,唐云瑾在心里暗叹这里的人真是暴殄天物!这怎么就不能吃了!随手摘了一颗果子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她所知道的名为青梅的果子吗? 青梅不能吃?她可从没听说过! 刚把果子放到嘴里一咬,唐云卓忙道:“诶,就算你想吃也得它熟了再吃啊!” “好酸……”唐云瑾被嘴里的汁液酸的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 唐云卓不由幸灾乐祸地咧嘴笑:“早告诉过你很酸了,就算是它成熟了以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云瑾把嘴里的果子吐出来,皱了皱眉。看外观,这的确就是青梅没错,但是味道……的确比她所知道的青梅要酸很多,果子看起来距离成熟也没差几天了,至多不超过半个月,没道理味道还这么酸。 难道这里的青梅和现代的品种不一样,所以味道也不同吗? “现在你死心了吧?快点回去吧。这里漫山遍野就只有这一种野果子树,没什么可看的。” lt喂,我也要尝尝是什么味道,你给我也摘一颗! 唐云瑾眼神微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唐云卓,又摘了几颗青梅在手里把玩,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把其中一颗送进了空间里。 lt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酸,这根本难以入嘴嘛!你弟弟说的没错啊,这果子根本无法食用。 lt那也说不定。有人的情况下,唐云瑾也很自觉地靠着意识和唐小猪交流。 抬起头看着满山的青梅树,唐云卓看见的或许只是没人会吃的野果,可在她眼里,这却是大大的商机!果子酸涩无法入嘴又如何?谁说一样东西只有一种吃法?难道她就不能加工一下吗? ☆、029 酿酒前奏 lt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滴血认主后,某些方面唐唐是可以隐约感知到唐云瑾的一些情绪的,自然,也能从她的心跳声当中感觉到她的欣喜,这分明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唐云瑾没有回答它,反而回头问唐云卓:“这些果子大约要多久成熟?” 唐云卓愣了一下:“你还不死心啊?大约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不过到时候味道也不会和现在相差多少。” 唐云瑾点点头表示了解。至少成熟期上和她所知道的没有差别。 lt喂,你到底要做什么?唐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躁,吊人胃口什么的实在可恶! 第15节 唐云瑾无声一笑。 lt小弟说的这种青果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青梅,而还有一种可以食用或者说是服用的东西,叫做青梅酒。 lt酒!?在唐云瑾看不到的地方,唐唐的双眼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和热度。 lt你会酿酒!? lt酿酒并不难,没什么会不会的。不只是果酒,我会酿的很多。唐云瑾微微一顿,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浮上心头,并且隐隐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她并不想一辈子靠着种田卖粮食发家,采药也不可能采一辈子,之前她就一直在考虑日后到底要怎样赚钱,眼下不是就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方向吗? lt那你酿好之后一定要给我留一些! 唐云瑾听出唐唐莫名兴奋的语气,挑了挑眉,怎么这小猪听起来对酒这东西很感兴趣? lt你想喝? lt想! lt这对空间升级有帮助吗? lt……只是我自己想喝不行吗! 唐云瑾一脸从容,lt酿出来的酒也是拿去卖,赚到的钱则是用来买更多的种子种在空间里,你若是想喝,我也可以把可以换来种子的酒留给你。 唐云瑾把意识放进空间里默默观察,果然看见了唐唐正皱着一张小猪脸,要把一只蹄子咬在嘴里一脸心痛。 噗。这小猪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居然还是个好酒的? “喂,你在想什么?”唐云卓站到唐云瑾面前扬着眉看她。 唐云瑾伸手揉了揉唐云卓的头发,低笑:“想着怎么把这么多的果子变成银钱。” 唐云卓看疯子一样瞪大了眼珠,匪夷所思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啊,你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把这些没人要的东西变成银钱?” 唐云瑾哭笑不得地弄开他的手,顺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没大没小。还有,谁说果子酸涩就不能吃了?换一种吃法就能入嘴了。” “换一种吃法?怎么换?” 唐云瑾神秘一笑:“暂时保密,等我弄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嘛,我要先做一些准备。” “做准备?” “嗯,做准备。”说完已经率先转身往回走。 “诶!你等等我!刚才叫你走你不走,怎么这会儿忽然又这么急了!” “想赚钱还能慢吞吞的吗?自然要快。” “赚钱?怎么赚?该不会是靠着这些青果子吧?” “就是靠它们。”唐云瑾侧目看着唐云卓,轻笑:“怎么?不相信我?等我赚到了钱给你买纸笔,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练字不需要像现在用树枝了。” 唐云卓愣了好半天,发现唐云瑾是认真的反而有些局促,干巴巴道:“你,你先赚到钱再说吧,总之我先提醒你,你如果是想把这些青果子拿去卖肯定是没人买的。” 唐云瑾摇头笑:“你说得对,把果子拿去卖了自然没人要,但我要卖的不是果子。” “那是什么?” 唐云瑾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一笑:“成品出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 唐云卓:“……”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么吊人胃口是想让他好奇死吗!? 可惜,不论他怎么问唐云瑾都再也没回答任何问题,一路上都沉默地走着,面露思索的模样。 等回到茅屋里,只给唐云卓扔下一句‘你自己再多练练昨天学的字’就到灶台边上放着的一口大缸面前一阵摸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缸原来是米缸,老郎中死后唐云瑾也没钱买米粮,平日里都是用来装水,现在缸里的水已经用没了她还没来得及打。除了这口缸,后院里还有一口一样大小的缸,据目测,应该差不多有150斤的容量,分量着实不轻。若是把两口缸都拿来酿制果酒,应该够她赚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了! 只是,近三百斤的酒,果子自然是管够,但还需要买糖……三百斤至少要买一百多斤的糖,她并不打算用白酒做,而是想做甜口味的果酒,所以糖绝对不能少!若要拿到镇上去卖,就算她能把这两口大缸放进空间里带过去,总不能直接弄到酒铺里让人家称吧?初时她甚至不能肯定酒铺会不会要市场上没有的果酒,即便是敢尝试,怕也不会买太多,到时候几百斤的酒必然要分批买给数家酒铺。 茅屋里倒是有两个以前老郎中用来腌渍咸菜的小坛子,但是根本不够用,还是得多买一些备用,同样都是要花钱。 她兜里只有四百七十文,买糖买坛子怕是不会够,恐怕还得再多赚点才够用。也幸好距离青梅成熟还有些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再多采点药去镇上卖,顺便去把糖买回来。 哎,没钱真痛苦,哪怕是明明有预感自己能开辟出一个这里没有的新市场,偏偏本钱不够连开头都如此艰苦!准备所需原料和容器的钱都要分批存才够! 看样子她得抓紧再多采一批药材拿去卖才行! 打定了主意,唐云瑾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为酿制青梅酒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上。 从第二天开始,起早贪黑地不间断地每天上山,而且专门往一些收购价比较高的草药生长的地方跑,争取能多赚一些!当然,其他的药材看见了她也不会放过。 唐云卓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说要靠着那些青果子赚钱,却忽然这么急着采药?难道是终于意识到了那些青果子根本没人要,认为还是采药赚钱更适合她? 好奇之下问她吧,她却说采药就是为了日后用青果子赚钱做的准备工作,可是采药和青果子有什么关系?唐云卓完全被她弄晕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结果就是,每天他除了练习唐云瑾早上写下来的新的字,就是帮着她做一些简单的药材处理,诸如把药材的根茎和叶片摘下来分别放好,又或者把她已经处理好的药材拿到院子里铺开来晒。 既然她说是做前期准备,那他就好好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好了!他还真就不相信,那些又酸又涩的青果子到底能怎么变成银钱! ☆、030 了解行情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期间唐云瑾总算又攒了一些药材拿到小镇上卖,也用上次赚到的四百七十文钱再添了第二次的几十文买了一百斤白糖。 这次到镇上唐云瑾特意到上次那条小巷里转了一圈,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巧又碰见那个少年的,这会儿对方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回去了,也或许,正和他家里想谋害他的人斗得厉害。 卖掉了药材后,唐云瑾便在小镇上的几个小酒铺走了走,为了防止人家店家不愿意她问东问西,她还特意买了几斤酒才侧面问了几句了解一下行情。 反正酒买了也可以用着半月来她也想了不少,虽说确定这里没有果酒可以开发出一个新的市场,但也要考虑到有些人并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这里的酒水都是白酒,虽说度数不如现代那般高,也都是以辛辣为主,喝惯了辛辣白酒的人要接受果酒怕还需要一个过渡期。她倒是也知道不少其他种类的酒的酿制方法,但目前那些酒不管是酿制所需的材料还是花费的精力都不适合目前的她挑战,还需从长计议。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酿一半纯果酒,一半则是用白酒泡出来的果酒,这样多少也能避免因为没有市场,初次就滞销无法卖出去。钱不好赚,她总不能赔本啊! 唐家平时没什么机会能喝到酒,至多只有逢年过节时她爹唐顺意和唐‘后娘’才会从洛水镇过来时带点酒水,坦白说要不是亲自买了几斤,她对这个时代酒水的价钱还真是一无所知。小镇上的几个小酒铺里卖的酒数量并不多,种类同样很少,差不多每家只有五六种,平均下来的价钱约莫是一斤酒30文钱左右。 考虑到她需要打听的不是零售价,而是‘批发价’,在问到第三家时看着掌柜的长得很面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掌柜的,请问若是我想到你们铺子里卖酒,你们会拿什么价钱收?” 这家叫刘记的酒铺掌柜的是个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大叔,五官端正,眼角有明显的笑纹,即使客人是她这样看上去就很瘦小且没什么钱的穷‘小子’,待客的态度也依然非常亲切和善。 听见他的问话讶异地看着她,也没露出半分轻视,只是笑呵呵地很有耐心地说:“孩子,是你家里有人会酿酒吗?” 唐云瑾摇摇头,“只是我自己要酿。” 刘掌柜温声笑道:“你今年多大了?这么小就会自己酿酒了吗?” 唐云瑾眨了眨眼,“年纪和会不会酿酒并没有关系不是吗?能酿出好酒就可以了。” “说的也对。”刘掌柜笑出声来,颇感兴趣地问:“以前我似乎没见过你,这次莫不是你第一次酿酒?” “是。”唐云瑾再一次问:“你们这里收吗?一般收购的酒是什么价钱?” 刘掌柜笑道:“酒酿好了吗?你可以先拿过来我尝一尝。” 唐云瑾道:“还没酿,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要酿的酒你们这里可没有,不只是你们铺子里没有,其他铺子也没有。” “哦?”刘掌柜扬起眉,“你要酿什么酒?” “一种全新的酒。”唐云瑾勾起嘴角,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自信的光芒,“一种也许能让所有的酒铺都能惊艳,让所有的客人趋之若鹜的新酒,你难道不想自己的酒铺里添上这种酒吗?” 刘掌柜有些心惊面前年纪不大的小家伙充满自信的口气,直觉她口气太大,太过自负,可看她坚定闪耀着耀眼光芒的璀璨双眸,却神奇地觉得她并不是夸大其词。不管有没有可能发生她所说的情况,他都可以从这双清澈水亮的眸子里感觉得出,她就是打心眼里这样认为,并且要为之努力的。 在刘掌柜微微出神时,他旁边打杂的伙计一听倒是忍不住乐了,插嘴道:“你这小儿好大的口气,你小小年纪就算会酿酒也怕是酿不出什么好酒来,还想让客人们趋之若鹜?就算是你想让我们掌柜的买你的酒也不要如此吹大牛皮。” 唐云瑾淡定地扫了伙计一眼,又看向刘掌柜:“我并没有吹牛皮。等到我的酒酿好你们尝过就知道我所言非虚,我只想问,你们会不会收。我并不打算酿太多,即便是你们收我也不会只卖给你们一家,所以,若是日后你们后悔了,就与我无关了。”说到最后,语气里未带了些看好戏的意味,似乎已经预见到若他们真的错过,以后会后悔的捶胸顿足一般。 毕竟,即使日后有人知道了她是用青梅酿制的酒,也让一些人联想到可以用其他水果酿酒,也不见得懂得酿制方法和酿成所需要的周期,换句话说,其他人可以尝试着酿,却不见得酿的出她的水准。 事实也是,当她第一次酿制的果酒问世且得到了惊人好评时,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店家们悔得几乎想拿块豆腐撞死。 刘掌柜开了大半辈子的酒铺,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并不会像伙计一样只把唐云瑾当做不知天高地厚来吹牛皮的小儿,反而面上带了几分认真。 “为了保证酒水的品质,我们铺子里的酒都是经由自家专门的酿酒作坊酿制,很少会从外面买酒,不过若是你真能酿出好酒来我也会考虑收购。”刘掌柜摸着蓄着一撮儿胡须的下巴想了想,“若是收购,我可以给你一斤15文钱如何?” “掌柜的!你不会真信了这小儿吧?”伙计诧异地喊道。 刘掌柜却只是对伙计摆摆手,等着唐云瑾的回答。 “15文?”唐云瑾沉吟片刻,“也许我会酿制两种酒,口味不同,但同样都是市面上没有的酒,你准备全部统一只用每斤15文来收吗?” 刘掌柜微微一笑:“这是初步估算的价钱,只是为了能给你做个参考,等到你的酒真的酿成了我尝过之后若是真的觉得好,我会给你酌情加价。我家铺子虽然极少向外收购,但行情还是了解的,你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了解行价吧?” 唐云瑾多看了刘掌柜一眼,坦白承认:“是。” 刘掌柜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其他铺子里的收购价基本上都是15文前后,当然,一些类似女儿红,状元红这种好久要另当别论。你也可以亲自到旁边几家打听。” “不用了,我相信你说的。”看得出来刘掌柜是个很实诚的生意人,她并不怀疑他是在糊弄她。 计算一下买糖所花的成本,再算能卖出去的价钱,怎么想她也不会赔,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等到刘掌柜真的尝到了她的酒,她敢肯定对方一定愿意主动加价。 “我可以问一句,你准备何时开始酿酒,何时来卖吗?” 唐云瑾道:“今天买了需要的东西,这两天就会酿,大约三个月后我会来卖。” 刘掌柜想到她之前说过的不会只卖一家的话,再联想到所谓别无二甲的新酒,就知道她是准备把新旧推广出去所以要广泛撒网,看样子这孩子年纪小却的确很有生意头脑。若真如他所言他的酒有着独到之处能令人惊艳…… “等到你的酒酿好之后,可否先卖给我家的铺子再去其他几家?” 唐云瑾讶异地看了看刘掌柜,看见他眸子里的睿智,勾唇一笑:“可以。” 若是能找到一个有头脑的合作伙伴,她可是乐意之至。 ☆、031 要做就要做大 “对了,掌柜的,若是你不会觉得太麻烦,我能再多问你一些吗?” 刘掌柜点点头,“当然,你想知道什么?” 唐云瑾道:“我想问问洛水镇上的酒水价格。你既然在这里开铺子做生意,对其他镇的物价应该也较为了解吧?” 刘掌柜眼底一抹意外一闪而过,洛水镇的酒水价格?原来这孩子还打着洛水镇的主意吗?很快,掌柜的就释怀了,若是他的所谓‘新酒’真的很有价值,这个小镇的确太小,倒不如把眼光放到洛水镇。 这孩子的眼光远比自己想的要远多了。 第16节 刘掌柜想了想,没什么保留地耐心解释道:“洛水镇是大镇,那里比这小镇繁华很多,又是往城里走的必经之路,酒铺多且开的颇大,酒水价格要比这里至少高出三层以上,相应的收购价自然也比这里高。只是,那里的铺子也大多有自己的酿酒作坊,有的甚至是邻城的大商户手底下打下手的,因此若是想在洛水镇推出新酒,可不太容易。” 这回伙计是真的惊了,没想到掌柜的居然真的这么毫无保留地对一个小小子说这么多!通常这些都是和行里人才会说到的吧?就算是对这么个小小子说,他听得懂各种意味吗? 低头看看只到自己腰侧高的小小子,意外地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摆出很认真思索的样子。 “只要我在这个小镇上先打开一部分市场,有了新鲜的事物,我想洛水镇上的酒家也不会笨到错过赚钱的机会吧?”唐云瑾笑道。 刘掌柜赞赏地点头,“先在这里打开市场的确是好想法,我明白你许是不想只局限在这么一个小地方的想法,不过孩子,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还没把酒酿出来呢。” 唐云瑾微微一怔,也不禁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至少不该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打算。以她目前的年纪,自己酿酒赚钱已经让人为之侧目了吧?若是连想到更大的地方发展,会不会让人另眼相看先不说,被人以为神志不清才更有可能吧? “酒我会酿出来的。”唐云瑾想想今天的收获已然不小,对刘掌柜真诚地点头道谢,“谢谢掌柜的告诉我这么多。” “不谢。你的酒若是味道够香醇,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不是吗?”刘掌柜笑呵呵道:“我可是等着靠你的新酒好好赚一笔呢。” 唐云瑾淡定笑道:“会的。” 刘掌柜眼神一动,笑道:“那我等着你的酒。” “好。” 唐云瑾走后,一直憋着的伙计忍不住问掌柜的,“掌柜的,您和一个小小子说那么清楚做什么?您不会是真信了他能酿的出什么好酒吧?看他的模样也不过十来岁,怎么可能懂得酿酒。” 刘掌柜捋了捋胡须,看着已经走远的唐云瑾的背影意味深长道:“做生意就是要广交四方好友,如此才能多一分机会,也才能招揽更多的生意,你还有得学呢。” 伙计摸着头一脸不解,“可是刚才那小子和掌柜的有共同话题吗?他还能真帮咱们铺子赚到钱不成?” 刘掌柜微微眯起眼笑道:“我有预感,方才那个孩子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届时,他的铺子不是也能受益了吗?对方可是承诺了酿好酒会优先卖给他,这样至少保证了若真有好东西他不会错过,便宜了其他竞争对手们。 即便是酒水的质量不好无利可图,一个小小年纪就懂得自食其力的孩子,他也不介意多传授一些经验。 另一头,原打算再去其他家酒铺问价的唐云瑾有了刘掌柜的提点,直接省去了接下来的步骤往回走,如今青梅已经成熟,也是时候采摘了!拖得久了之后越发延迟了果酒酿好的时间。 lt你刚才问那个洛水镇是准备做什么? 拐进小路,确定周围无人后唐云瑾顺手把手里的酒放进了空间里。 lt自然是为了以后到洛水镇发展。 她爹唐顺意现今就和他的继室住在洛水镇那个女人的大宅子里,虽然她不怎么愿意主动跑到那俩人眼皮底下,但要说让她在小镇试过水就直接到更加繁华的城里,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中间必然需要一个过渡阶段。 lt我刚刚放进去的酒不许偷喝。感觉到空间里的异动,唐云瑾眯着眼提醒某个正想偷酒喝的小猪。 lt呃……我才没有偷喝! 是啊,目前是没有,如果她刚刚没有警告,就有了。 lt等我把青梅酒酿出来自然会给你留一份,这些酒要用来酿制果酒,你若是敢偷喝,等酿出青梅酒我就把你的份也卖掉。 lt绝对不行!唐小猪明显急了,lt你得给我留着你那个什么青梅酒!一定!我还没尝过呢!嗯,等酿出来之后我要第一个尝到!如果味道好,以后还能让她多酿一些! lt你说要去洛水镇发展,是打算去那里更大的酒铺卖酒吗?因为那个掌柜的说的洛水镇的价钱更高一些吗? lt我的眼光可没有那么短浅。 出了小镇,唐云瑾直接往青梅所在的山头走。 lt只靠着批发价想发家未免太小家子气,要做就要做大一点。 唐小猪眼珠子一转,脑袋里瞬间亮起一个大灯泡,lt难道你想去自己开酒铺!? lt没错。给人做工又或是把好东西卖给旁人让其他人赚大头可不符合我的个性。这么赔本的买卖可不能长久的做下去。 只是,以她目前的水平来说,想自己开店仍需从长计议。 原本她是想在小镇上先试水的,但问过价钱之后立刻打消了念头,效率太低了!市场也太小!要做就做大点! 唐小猪这会儿也在脑补着,若是她日后真的开了酒铺,是不是就意味着它以后也有喝不尽的美酒? 终于看到山腰上大片的青梅树,唐云瑾走过去一看,果然青梅比之半月前大了不少,看颜色也已经熟了,可以采摘了! 上山的时候隔壁村的人有人看见了她,虽说不见得认出来,总归摘果子的事肯定会被人知道,索性唐云瑾也把扎起的头发又重新梳成了女娃子的团子,正大光明地往背后的竹筐里摘起了青梅。 偶尔余光瞥见山脚下的小路上有人路过抬头看她的时候也当做没看见,专心致志地摘着没人要的酸涩果子。 差不多摘了一筐之后又面不改色地直接把筐里的果子送进空间里。 一个竹筐可装不了多少分量,有了空间她就可以随便摘了。有个偌大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小的移动仓库果然是很美好的事! ☆、032 收果树 lt唐唐,这些果子放在空间里会不会烂?唐云瑾猛地想到保鲜问题。 空间里,唐小猪坐在一起堆了一堆的果子里抓着一个果子皱着眉看着,lt不会。放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子便一直会保持一个样子。只有尚在生长的东西才会继续长,等到成熟之后也同样不会再长。 唐云瑾对空间越发满意起来,如此她便可以无所顾忌地多多益善,哪怕只能酿三百来斤的酒,她也可以摘个上千斤的果子留待以后用,这样哪怕不是青梅的成长期她也同样可以继续酿制。 lt还有一件事也许你会想知道。 lt什么? lt你可以试试把酿好的酒放到空间里埋到土里,空间内灵气充足,土壤也比外面的更加优质,你埋在空间内的酒发酵的效果我想想,差不多是外界三个月空间内相当于一年。你不是说三月后会去卖酒吗?到时候空间里的酒便已经有酿了一年的效果了,味道一定更加香醇。 lt还有这种事!?唐云瑾再一次惊到。 lt如果真有这种奇效,那不如酿好之后全部都放入空间内。坦白说起来,若不是她不愿意等太久,实际上酒这种东西的确是放的时间越久味道越醇,三个月只能说是最低期限。若是三个月相当于一年,届时她便更有自信能让这些果酒掀起一阵飓风了! lt你可以留下少量,比较一下在外面酿制和空间内的分别。 唐云瑾摘果子的动作顿了顿,低笑出声,看不出来这只小猪还有这种头脑。把意识放进空间里看着唐唐四脚朝天地趴在果子堆里露出粉嫩嫩的肚子,两只前蹄抓着半青不黄的果子放到嘴里咬一口,又酸的把果子扔掉的模样,不禁愉快地眼眉弯弯。 花了一个时辰差不多把自己够得到的高度内的三棵树上的青梅摘完,唐云瑾疲惫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幅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点,这几个月每天不停地采药,往返于唐家和茅屋虽说体质多少有所改善,可身患着疾病到底还是柔弱。把筐放到一边坐在地上半靠在树下地低喘着气休憩,抬起头看着面前看不到头的青梅林子,无声叹息。 也不知道要摘多少天才是个头,空间里的果子目测应该快有三四百斤了,再摘一些就够她酿第一批酒,可是……满山的成熟果子让她放弃也不太可能。哪怕再摘个几百斤待用,余下的也多不胜数,不出一个月就会全部烂掉。一想到那么多可能变成果酒的果子无人问津,她就觉得肉痛。 lt舍不得舍弃掉干脆弄几棵到空间里养着啊! 唐云瑾眸色亮起,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脑筋一转,立刻问道:lt若是在空间里养,也是外界一样,一年只有一个阶段的成熟期吗? lt空间内可没有那么多限制。只有树不枯死,空间内的植物就可以不断生长,开花结果,成熟的果子你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全部摘下来,然后会再重新开花结果不断循环。唐唐越说越得意:lt而且这些植物也是生物,空间同样可以不停地吸收它们的能量! 果树多了空间可以一点点吸收力量,果子多了酒还会少吗?酒多了还能少了它的份吗!它真是太聪明了! 唐云瑾显然也想到了把果树种到空间内的好处,也顾不上休息,立刻站起来走到面前长得尤其好又来不及摘果子的果树,也没问过唐唐,直接把手放到了果树的树干上。 眨眼间,眼前偌大的果树就凭空没了踪影,只剩下地上一个大坑。 lt压死我了!你要弄进来之前也先通知我一下啊!唐唐一阵哀嚎。 唐云瑾一看,不过是被一些树枝压到肚子而已,叫得那么惨烈做什么?无视小猪的耍宝哀嚎,面上神色淡淡实则兴致勃勃地开始在一片果树当中挑选长得最好的一棵棵送入空间里。 边往里送边想着,若是以后有机会能弄到其他果树,不但对空间升级有帮助,更是能让她能酿制的果酒种类也不断增加!而她之前想到的等果酒问世后这里的青梅会被其他商户盯上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有了自己的私人果园,还怕没有原材料吗? 实为一箭数雕! 很快,陆陆续续唐云瑾已经往空间里送进了二十棵青梅树,按照一棵树能长出五百斤的果子计算,便是一万斤!足够了! “呼……好累。”唐云瑾把第二十颗果树送进去后忽然觉得眼前有些发晕,身体要摇晃了一下,立刻扶住旁边的一棵树低低喘气。 明明比摘果子要轻松很多只是伸个手就能把树送进空间里,怎么反而比之前更累了? lt唐唐?怎么回事。小猪一定知道理由吧?她直觉自己的乏力和空间脱不了干系。 lt这些果树太大了,你一下子送进来这么多,你的身体必然会受不了,使用精神力过度。我感知过了,你本身的精神力是很强的,可是你的身体太弱了,没办法承受这么大量的精神力的消耗。精神和肉体如此不成正比的我倒是第一次遇见。 唐云瑾不语。 身体和灵魂根本就不是原装,你以前自然是没见过的。这副身体何止是瘦弱,还拖着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根治的病呢。 lt这种乏力会持续很久? lt半个时辰就能恢复了。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按照她可以一口气收了面积那么大的果树二十颗,想来她的精神力的确像唐唐所说的,并不弱。日后只要她稍加注意,应该不至于频繁地出现脱力症状。 lt随着你经常往空间里送东西,日后在灵田内种东西后成熟时也用精神力来采摘,你的精神力也会逐渐提高的。 如此,唐云瑾算是彻底放了心。 有了二十棵会不断给她提供原料的树,唐云瑾也打消了继续摘果子的念头,只把已经半满的竹筐装满便准备回去了。现在时间尚早,刚到未时,回到茅屋今天就可以立刻着手开始酿制。 回到茅屋,唐云卓不在,院子里只剩下他练字时留下的印记,大概是去哪儿玩去了。 不在正好,不然让他瞧见她摘了几百斤的果子怕是又要大惊小怪地说她做无用功了。 确定周围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之后,直接把堆在空间里的几百斤青梅全部拿了出来,不消片刻,不大的屋子地面上几乎被果子掩没。 唐云瑾挽起衣袖,双眼闪烁起跃跃欲试的光芒。 ☆、033 又来找茬 青梅酒并不难酿制,要说需要什么特殊的技巧也说不上,只是一下子要酿几百斤,靠着她一个人,较为花费时间。 首先,唐云瑾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几百斤青梅的果蒂去掉,放入清洗干净的大缸内,把准备好的小包盐放进去,再去后院里的井里打水倒入缸内,来回跑了五六趟才把两口大缸里装满水,让缸内的青梅也全部侵泡在水里。 比起真正酿制,前期的准备工作说起来更加费神费力,把两缸果子泡了十分钟左右后,又一点点移出来放到清水里洗干净,还要把缸也重新冲洗一遍再把水渍都擦净。 拿出来洗好的果子若不是空间竹屋内也有一些可以装东西的容器,几百斤还真没处放,之后还要把洗好的果子上的水也沥干,初步的工作才算完成。 把空间里的一百斤白糖和酒拿出来,因为准备一口缸内做甜味的纯果酒自然发酵,两缸的果子还要分别酿制。首先,在水缸里放了一层沥干水分的果子,在上面倒一层白糖,然后再铺一层果子,一层白糖,这样就能更加保证果肉中都能渗透进甜味,如此交叠直到装满整扣缸,因为不需要再添加酒,这一缸她特意装得比较慢,等到果汁伸出来果肉扁下去,刚刚好果酒能填满缸口。 等到第一口缸里的果子都弄好,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余下的一缸同样是一层果子一层糖,只是多了一步,还要把买回来的酒也倒进去,果肉和酒大约将缸装了八九分满。 还剩下少量的果子和糖,则放到了腌菜的那两个小坛子里,正好两大缸移入空间内,小坛子就埋在后院,等到三月后比较口感用。 小坛子不大,在后院挖两个小坑埋进去并不会花太多力气,可空间用来埋两口大缸的坑就不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掉,她若再不回去难保又是一顿说,挖坑需要时间,她只好暂时只是把两口缸放到空间里,然后匆匆回家,挖坑卖酒只能等到入了夜睡下之后再进空间里弄。 一下午的时间又是摘果子又是酿酒,下山的时候唐云瑾只觉得胳膊酸的几乎抬不起来,等到明天恐怕这种酸痛会更加难以忍受。 “呦,你还知道回来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唐云瑾敛下很快就可以赚到更多钱的喜悦,看着站在家门口俨然一副等着她送上门来的,一脸趾高气昂的唐羡羡,神色冷淡地抬了抬眼皮。 “你怎么来了。”好不容易让她清净几天,这个极品怎么又来了。 第17节 唐羡羡抱着胸轻蔑地看着她冷哼一声:“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忘了还给奶奶做饭了!难道你想饿着奶奶吗!” 唐云瑾眉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走进屋里随手把竹筐放到了她的小屋门口。 “我早上离开时已经把今天一天份的馒头都准备好了,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此时已经过了唐家吃完饭的时间,唐云瑾瞥了眼厨房方向,上午出门前准备好的装馒头的盆已经空了,一个馒头都没剩下。她明明留了自己的份的…… 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唐羡羡的肚子,恐怕她那份已经进了这丫头的嘴了吧。 “就算馒头做好了,难道热饭热菜不是你的活吗!你居然这么偷懒,整天到外面去鬼混!”唐羡羡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唐云瑾将里屋和唐云卓那屋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唐张氏大概是不知道去了谁家串门子,小弟也去和村里其他的小鬼玩去了吧。 既然没人,唐羡羡专程留下来就是为了讽刺挤兑她几句? “有时间来管我的事,怎么不和宋子明在一起。” 唐羡羡有些讶异,她居然真的敢反驳?还给她摆冷脸!近来总觉得唐云瑾这丫头变了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吗?哼,忍不住想反抗了吗?也不想想,你配吗?唐家白养你一个病秧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有什么资格反抗?没把你赶出去,做做家务打打杂做个使唤丫头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整天往外面跑天黑才回来! 这丫头最近未免太猖狂了点! 唐羡羡露出恶意的笑容,嗤笑道:“怎么?是不是嫉妒我和宋大哥感情好,看不得我得到幸福,而你什么都没有了?” 唐云瑾淡淡看她一眼,“你想多了。” “别装了!你分明就是在嫉妒宋大哥抛弃你和我在一起!”唐羡羡越发得意地笑起来,“哼,比起你来,我和宋大哥在一起才更加相配,日后要嫁给宋大哥的也只有我。宋婶婶也对我很满意,可你呢?哼,婶婶每次看见你都躲得远远的吧?啊!不对,应该是所有人看见你都躲得远远的,也包括你以前那么喜欢的宋大哥!” 唐云瑾道:“既然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你还总在我面前出现做什么,不怕被我身上的病传染吗。” 唐羡羡不屑道:“你想的美!以为我也得了病宋大哥就会像抛弃你一样抛弃我吗?别做梦了!也只有像你这种没福气的丧门星才会得上这种害人害己的病!” 显然,家里没了其他旁观人员,唐羡羡说起话来是毫不客气,句句都直戳唐云瑾最介意的事情上。嗯,严格说是原来的唐云瑾介意的,不是她。 “不该属于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我好心地警告你一句,以后也别再打宋大哥的主意,趁早对他死心!”唐羡羡不放心地说道。 唐云瑾道:“如果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你大可放心,我早就对他死心了。”那种肤浅的男人也只有唐羡羡会当宝一样,不对,应该说连个男人都还算不上。 唐羡羡看着唐云瑾镇定自若不为所动的样子,越看越有气,明明应该得意的是她,获得宋子明青睐的也是她,被嫌弃的是唐云瑾,可为什么这死丫头却还能保持镇定?还在装蒜吗!? 不经意地瞥见竹筐里小半筐的青梅,唐羡羡脸色变得更黑了,尖叫道:“这种没人要的东西你居然真的摘回来了!之前我还当是弹门看错了呢,你能不能别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出来!” 唐云瑾不耐地搔了搔耳朵,被她尖利的声音刺激地直皱眉:“我没偷没抢,有什么好丢人的。” “这还不丢人吗!?”唐羡羡怒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们唐家被村里的人说了多少闲话!唐家哪儿亏待你了!是不给你饭吃饿着你了吗?你居然这么饥不择食地捡这种东西回来!” 唐云瑾心说,我今晚本就没吃东西,自己的份不就是被你吃了吗?我都还没抱怨呢,你叫个什么劲儿?合着你是吃饱了有力气叫唤了是吧? ☆、034 做果酱 “我要摘什么东西回来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嫌丢人可以跟着那些背地里说我闲话的人一起贬低我。”反正这种事唐羡羡相比也没少做。 唐羡羡瞪着眼看她,似乎是不相信她居然这么能言善辩了,反驳起来竟也一点都不怯懦了! 是谁给她的这种胆子让她这么理直气壮地和自己说话来着!? 唐云瑾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把竹筐拿进自己屋里,随意地扔下一句‘我累了先睡了’直接关上了房门。 “喂!唐云瑾!你给我开门!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病秧子快点开门!” 唐云瑾住的小屋房门本就很破旧且是薄薄的一层木板,在唐羡羡用力的拍打下嘎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坏掉,唐云瑾对震耳的砰砰敲门声视若无睹,吃准唐羡羡不敢弄出更大的动静把门弄坏,把在不远处邻居家说闲话的唐奶奶招来,直接进入了空间。 “你进来了,快点把那些果树种起来吧!”唐唐忙把她拉到那一堆横躺着的青梅树面前。 树不种到土壤里空间就没办法吸收它们的生气,可唐云瑾一想到自己要动手挖二十来个大坑用来种树就觉得一阵头疼。 灵田的面积不小,目测大约有个二十亩的样子,真要全部都种下东西也要花不少时间,她准备其中的一部分就专门开辟成一个果园!从竹屋里翻找出一把小铲子,在偌大的灵田选定了左侧的一亩地,开始挖坑。 幸好空间里的土壤比外面的要松软很多,挖起来不是很费劲,很快她就连着挖了三四个坑出来,感觉到胳膊有些酸,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在空间里她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把树移到坑里,否则那么大的树她根本抬都抬不起来。 等到二十棵树全部种好时,唐云瑾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两条胳膊几乎快抬不起来,几乎累瘫在地上。 唐唐凑到唐云瑾脸侧用鼻子拱了拱她,“喂,你别忘了,两个酒缸还没埋起来呢。” 唐云瑾:“……让我先喘口气,真的会死人的。” “酒缸你也准备埋在果园里吗?” 唐云瑾道:“竹屋后面的花圃里不是还有地方吗,埋在那里。”花圃里的花种类颇多,还有一些外面没有,她也从没见过的品种,味道很香,日后酿酒时说不定可以弄些花酿出来。 竹屋后面后一大片花圃,花圃边上还有一块约百来平的空地,以后正好专门用来埋酒坛子。休息过后,唐云瑾挖了最后两个坑把两口大缸埋了进去,在上面盖上一层土。按照唐唐的说法,这样全面地让土壤包裹住可以极好地让缸内开始发酵的酒味道更加香醇可口。 三月后空间里的酒就会有埋了一年份的效果,相信就算是她拿去卖,尝过的人都会觉得惊讶,哪怕是想照猫画虎地跟着酿,也绝不是一种味道。 唐唐在埋了酒缸的地上来回走动,双眼一直闪闪发亮,嘴角也有可疑的口水往下流。 唐云瑾蹲下来戳着唐小猪肥肥的脸警告道:“不准偷喝,不然以后我酿的酒都不给你喝。” 唐唐切了一声:“我才不会偷喝呢!酒如果酿的时间不够久,味道一定会很差!我可不会亏待自己!” 唐云瑾:“……”所以你所谓的不会偷喝只是因为不想喝到不够香醇的酒,而不是因为我的警告对吧? “说起来这酒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喝,这段时间难道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唐唐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比如,弄点种子回来种地?” 唐云瑾道:“我手里的已经没有钱了,就连山上的药也被我采的只剩下一些刚长出来的小苗。”换句话说,在酒酿好之前她几乎没办法再多赚什么钱。山上仔细找找也许还能找到些能用的草药,可和之前相比,卖了怕也没多少钱。 就连以后卖酒时需要用到的小坛子,也得在这三个月里想办法攒钱才能买。 买种子需要钱,农村倒是每家每户都会被这种子,可这会儿不说大多数人都已经把种子种下了,即便是剩下少许,以她在本村不招人待见的现状,恐怕也没人肯给她种子,连她走近一些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唐云瑾摸着下巴道:“不过山上倒是有不少野菜,虽然大多长得不怎么好,但种子还是能弄来一些。种在空间里野菜应该能长得更好,味道也不差吧?” 唐唐不满道:“野菜能有多少能量给空间吸收?” “可我现在确实没有其他途径能弄来更多的有生气的生物了。” 唐唐看着空荡荡的大片灵田,表情很是沮丧,一想到不知道有了新主人也不能尽快让空间升级,自己要出去的日子也遥遥无期,不禁悲从中来,悲愤地嚎叫起来:“难道就没有能立刻赚到钱的方法吗!” 唐唐小蹄子指着远处果园里的青梅树,带着希冀问道:“那上面不是还有果子吗?拿出去卖真的没人要?” “味道太酸涩,不会有人……”唐云瑾忽然顿住,想到有一缸酒因为酒精成分比较高,为了满足不同口味的人群她放的糖也比较少,所以她还剩下一些糖! “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唐云瑾当即一拍手,眸色发亮。 “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想到怎么赚钱了?” 唐云瑾勾唇一笑,“酿酒需要时间,但是做果酱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啊!” “果酱?”唐唐一脸茫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当然能!而且非常还非常好!”她现在除了剩下一些糖,最多的资源不就是吃都吃不完的酸涩青梅吗?果子酸?不怕,多放糖就好了! 别人做果酱也许还需要花钱买水果,加上糖,成本会很高,可她只需要承担买糖的钱,青梅完全是免费的啊! 说做就做,唐云瑾到果园里摘了几十斤青梅,洗干净后再拿唐唐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小刀把果肉切开去核,切成小丁留着备用。其实若是想做的讲究一些,除了果子和糖,还需要柠檬和麦芽糖,味道会更好,只是她条件有限,只能做最简单的果酱了。 原本她是准备把切好的果肉放入小盆里再倒入白糖冷藏,可是……忽然想起这里不是现代,根本就没有冰箱可用!想了想,只好让堂堂找来一个密封性很好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口袋洗干净之后把撒上糖的果肉倒了进去。然后从去小溪边接了一小桶水回来,再把口袋放入桶里。 溪水很凉,放几个小时应该也能起到冷藏作用。 做好这些,唐云瑾算了一下,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她得出去做早饭了。 ☆、035 偏心的唐奶奶 早上,唐云瑾做了一锅稀粥,又煮了两个不大的番薯,给唐奶奶和刚睡醒还一脸迷迷糊糊的唐云卓各盛了一些粥,然后端起自己的破碗很有胃口地呼噜呼噜吸溜起稀粥。 唐奶奶看着她几天没吃饭一样的吃相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家里是多久没给你饭吃了吗,吃那么急做什么。” 唐云瑾动作顿了顿,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唐奶奶这是还有话说,抿抿唇道:“没有,就是昨晚没吃有点饿了。” “哼。”唐奶奶冷哼一声,板着脸把碗往桌上用力一放,“回来了晚了没给你留饭,屈着你了?” 唐云瑾道:“没有。我昨天回来看见羡羡也在,她既然过来看望奶奶,总不好让她饿肚子,正好把我那份给她。” 唐奶奶哼道:“当然了!羡羡那孩子乖巧又懂事,我怎么能饿着我的宝贝孙女。” 唐云瑾面不改色地又喝了一口粥,可不是,唐羡羡是你孙女不能饿着哪怕一顿,所以饿着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你也不见得当做孙女看待的人就没事了吧? 唐云卓脸色很臭,要不是唐云瑾在桌下踢了他两脚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可能就直接炸起来了!这种明显的差别待遇是个人都没办法忍受。 这还像个长辈该说的话吗!她自己说着难道都不为自己臊得慌!? 唐奶奶语气不善:“我听人说,你这几天一直起早贪黑地不着家,是去摘东山那些没人要的酸果子去了?” “是。奶奶知道了?”唐云瑾看了唐奶奶一眼。 老太太平日里除了偶尔会去街坊邻居家里串串门,根本不会出村,总不可能是她亲眼看见的,嗯,她方才也提了,是听人说的。 唐奶奶道:“村里有人去小镇上卖柴火看见你在山上摘那些东西了。怎么了,我知道不行吗?你还怕人知道?” 唐云瑾抿唇不语。 “你既然怕被人知道还去摘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村里人又会说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唐奶奶倒是没像昨天的唐羡羡说的那么明白,可这明显也很不喜的语气还有字里行间带着的嫌弃,也看得出就是嫌她又给唐家丢人了。 她就纳闷了,唐家是什么名门望族吗?做点什么都怕丢人,她又没偷又没抢的,至于吗? “如果你是打着卖果子赚钱的主意就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唐奶奶冷声道:“那些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买,你有时间做那些还不如到山上看能不能多挖几个番薯回来。” 然后用来给你和没事就会来蹭饭的大伯母和唐羡羡加餐吗?唐云瑾在心里冷笑一声。 还真把她当使唤丫头了? “奶奶,那些果子虽然酸涩难以入嘴,不过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用果子做点其他食物。”唐云瑾也刻意隐瞒,反正为了堵住唐家人的嘴,她也早做好了会要一部分果酱拿到家里的打算。 “其他食物?”唐奶奶满脸怀疑,“那东西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唐云卓也不禁竖起了耳朵,他之前怎么问她都不肯说究竟要拿那些果子做什么,这几天可把他憋得够呛! 唐云瑾道:“味道应该不差。等我做好之后会拿回来给奶奶尝尝……也可以给大伯家送去点,给羡羡送一份,她应该也会喜欢吃。” “还给唐羡羡送?”唐云卓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 唐奶奶瞪着唐云卓道:“怎么了!有好东西给家里人分享有什么不对!你那是什么口气!” 唐云卓阴阳怪气道:“唐羡羡把她当家人看待了吗!”哪一次看见她不是明着暗着嘲笑她,瞧不起她,甚至是恶意欺负她? 他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还会想把自己弄好的东西送给唐羡羡! 第18节 唐奶奶原本黑着的脸却有了些缓和,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也少了分嫌恶,“你作为姐姐能记得把妹妹也放在心里也算不错。不过,那种酸果子能不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还不好说。等你做好了我先尝尝,可别把些难吃的东西给羡羡。” “我知道了,奶奶放心,味道一定会很好的。”唐云瑾淡定地说完,对唐云卓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你刚才为什么说要把你做的东西给唐羡羡一份!那丫头可不会感谢你的!”来到茅屋里,唐云卓终于是忍不住了,脸上愤愤不平道:“要是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真的很好,到时候唐羡羡只会得寸进尺地让你再多给她做!你怎么这么笨啊,居然主动给她占你便宜!” 唐云瑾微笑着摸摸唐云卓的头,“我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免得下次我再早出晚归了又变着法地数落我。你不知道吃人家嘴短的道理吗,我不指望唐羡羡或者是奶奶只因为这点小事以后就会改善对我的态度,不过至少可以降低他们找麻烦的次数吧。” 唐云卓愣了愣,很快哼哼道:“你可别把他们想的太好,唐家这几个女人就没几个心眼儿好的!也就大伯和唐远老实巴交的。” “唐远是咱们堂哥,你怎么又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昨天不是教我一个词叫‘爱屋及乌’吗,我这就叫‘恨屋及乌’!谁让他是大伯母的儿子,是唐羡羡的哥哥了!” 唐云瑾哭笑不得,做子女的还能选择父母吗?她来到这里后虽然没见过唐远几次,不过记忆里唐远这个堂哥却是个对唐云瑾没什么偏见的老实人,虽然和她关系也算不上好,在大伯母的再三叮嘱下也不和她亲近,但人品还算可以,不会耍什么心眼,性子随了他那个老实爹。 唐羡羡倒是完全承袭了她娘的个性。 “好了,闲话就别多说了,你今天继续乖乖练字。我出去采药。” “又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唐云卓清秀的五官几乎是立刻揪在了一起,“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采药吧?等采完回来你处理药材,然后我练字?” 唐云瑾道:“不用,现在山里的药材也不多,我就是到处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安分点好好练。” 如果可以,再找找野生的番薯种到空间里,让它发芽然后长出更多的番薯出来!番薯和土豆这类食物可都是最容易生长且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哪怕对她日后准备发展的事业没什么帮助,作为粮食她也不介意多弄一些。 也或许是受到了过去曾看过的一些书籍的影响,只要一提到随身空间,她总有一种想往空间里准备各种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以求生存的冲动。 ☆、036 分配果酱 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空间果园旁边的田里很快就多了一小片野菜地,绿莹莹的看起来很喜人,尽管数量不多,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果园里的二十棵青梅树在灵田土壤的滋润下,似乎只一夜之间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每一片叶子都翠绿水润,连上面的青梅上也沾了些露水,看上去很引人食欲。 虽然实际上它的味道并不怎么好。 碧湖中央的红缨树还是光秃秃的,并没有因为空间里多了些树就长出叶子来,不过唐唐说红缨树已经吸收了不少生气,如果她能尽快多弄点种子把至少一亩地都种满,等到种子发芽长大,很快红缨树就会长叶子。 叶子长了,开花还会远吗?开了花长了果子,升级还会远吗? 好吧,其实这还是需要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的。空间内的作物也需要一些时间生长,等到三月后第一批果酒酿制出来,大概那时候红缨树才会开始长出叶子来。 下午早早地回到家提前做好了晚饭,从外面回来的唐奶奶脸色勉强好了一些,饭间也之随口问了她一句用酸果子做的食物什么时候能好,她回答还要再过两天。 果酱今晚就能做好,不过在空间里放着又不会坏,她也不会上杆子急着拿出来,很快山上的果子就会烂掉彻底无法食用,到时候即便是有人听说她居然能用酸果子化腐朽为神奇做出甜品出来,也没办法插一脚进来分一杯羹了。 倒不是她小气到不愿意让其他人也品尝到好东西,只是,你们不是总在背地里笑我蠢,竟捡些没人要的东西吗?那我也同样可以让你们想捡没人要的都没得捡! 回到屋里关好门,唐云瑾把被铺好装装样子然后进了空间。 在冰凉的溪水里冰了一整天,白糖已经完全花掉了,果肉也变得松软许多,接下来的步骤很简单,只要把参了糖化出糖水的果肉放到锅里用小火熬制粘稠成酱,在冷却就完成了。 也是临到要用火了她才发现了一个很奇异的地方。竹屋里的小厨房里烧火用的居然不是柴火,而是一种奇怪的木头,这种木头点了火以后可以不断地燃烧使用至少十年!直到它再也点不起火来的时候,木头还是原来的大小!而这种木头在竹屋后面的小仓库里堆放着整整半仓!以后在空间里烧火完全不需要担心柴火问题了! 在唐云瑾小火慢熬果酱时,被香味吸引的唐唐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珠,眼巴巴地盯着铁锅看个不停,且不断地催促着:“好没好?你都熬好久了!还没好吗?你不能快点吗!” 唐云瑾道:“想吃就老老实实等着。” 由于比较多,唐云瑾一共熬煮了三锅才算煮完,竹屋里有不少竹筒,正好用来装果酱,竹筒并不大,一个竹筒大概能装两三斤,一共装了十个竹筒。一桶放在竹屋里自己吃,一桶给唐唐,再留一桶给小弟,还有唐奶奶和大伯家的两桶,还剩下五桶可以拿去卖。 数量着实不多,不过她可以等卖到钱之后一部分钱用来买种子,一部分继续买糖做果酱,在果酒做好之前她都可以用这种方式赚钱买种子。期间还可以在少量地用小坛子继续酿酒,总不能第一批果酒好了之后又要等三个月才有下一批吧? 唐唐在拿到自己那一份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口塞进了嘴里,当那股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立刻幸福地眯起了眼,叹息道:“好甜!” 唐云瑾眼眉带笑,“如何?味道好吗?” 唐唐用力点头,幸福地噌着唐云瑾的胳膊,“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也多做点好不好?真好吃!” 唐云瑾搔着唐唐的下巴逗了一会儿,笑道:“放心吧,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缺了你一份的。” 唐唐立刻狗腿地赞道:“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完又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准备拿去卖的五桶青梅果酱,“那些都要卖掉吗?不能再留一桶?” 唐云瑾道:“卖了钱我还会买糖回来做,到时候还会给你留。还是,你希望我把这些都留给你,也没必要想办法买种子让空间升级了?” 唐唐忙道:“还是不要了!你卖掉吧!然后快点再多做一点!嘿嘿,还有不要忘了多买点种子,尤其是粮食的种子能量最多,小麦,稻谷之类的。” “嗯。我还想顺便打听一下附近山头哪里有没有其他的野生果树也栽到空间里,这样以后我的果酒种类也能增加。”果树苗要买又是一笔钱,不去先尽可能地多弄点免费的进来。 唐唐忙着挖果酱,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点头,只是不忘了加上一句,“不管你栽什么进来总之做出来的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留一份就行了!” 吃货!唐云瑾暗暗说道。 不过吃货其实最好养活,有的吃就行,没别的不好办到的要求。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饭,唐云瑾刚和唐奶奶找了个借口去小镇上,出门就看见大伯母推开院门走进来。 “大伯母。” 大伯母一看见唐云瑾立刻笑着走过来,“云瑾这是准备上山?” “不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治疗我身上病的土方子还差几味药,想去小镇上买点。” 大伯母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对了,我听奶奶说你之前摘了那些酸果子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听说还给我们家羡羡准备了一份?做好了吗?” 唐云瑾神色自若道:“还没呢,我尝试了不少,现在味道还不太好,可能还得两天。等做好了我会给送过去。”正好到时候找大伯或者是唐远取取经学学怎么种地。 “那敢情好。”大伯母满意地笑了,“那你尽快做好啊,我昨儿和羡羡说了,她也说想早点尝尝你做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呢。” “嗯,我会尽快的。” 唐羡羡能说这种话?原话八成是说想看看她用那些破果子到底能做出什么鬼东西来吧。一边不屑又一边想占便宜,一大清早就过来问,还真是有心了。 大伯母走后,出了门走了没多远,碰见习惯性地在路口等着她准备一起上山的唐云卓,把手伸进背后竹筐里装作那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把唐云卓那份果酱拿了出来。 唐云卓稀罕地拿着竹筒看个不停,“这是什么东西?” “用青果子做的好吃的,给你的。”唐云瑾把竹筒给他塞进衣服里,“唐羡羡那份我准备过两天再拿出来,你藏好了,要是被人看见了就不好说了。” 唐云卓一听立刻把衣服捂严实了,深怕被人抢了去,不过还是禁不住好奇地问:“好吃的?你确定那些青果子做的东西能吃?” 唐云瑾扬了扬眉:“等到了茅屋里你拿出来尝尝就知道了,到时候要是觉得不好吃就还我,我拿去卖钱。” 唐云卓眼珠子一转,猜到她今天说要去镇上恐怕不是要买药,而是去卖这些所谓的好吃的吧?她一定做了不只一桶!不然哪还会这么大方地要给唐羡羡! 他就说最近也没觉得她身体哪里不好了,反而看上去更精神了,怎么会需要买药吃! ☆、037 出售 “小兄弟,这么快就来了?”刘掌柜意外地看着走进门的唐云瑾,“不是说酒要三个月才好?”这才过了几天? 唐云瑾道:“酒已经酿着了,只等着三月后就可以喝。我今天来不是卖酒的,只是新做好了一些东西,想问问掌柜的有没有兴趣买来尝尝。或许尝过之后,你会对我以后酿出来的酒也更有信心。” “哦?”刘掌柜笑呵呵地看着面前言行举止都和承认一般无二的人,面上笑意更浓,“是什么东西?” 唐云瑾拿出竹筒,递给刘掌柜:“做的不多,味道比较甜,若是掌柜的不喜欢吃甜食,可能不太合胃口。” “是甜的吗?”刘掌柜有些惊喜,“不怕,不瞒你说,我还真就好吃甜的东西,你这东西若是好吃,那我可要定了。” 唐云瑾这回更放心了,“那这东西刘掌柜一定喜欢,至于价钱,您看着给就是。”反正她要赚的是果酒的钱,这果酱权当是拿来打好关系了。 刘掌柜打开竹筒盖一看,里面是浅黄色的稠稠的浆液,甜香的味道也扑鼻而来,让喜欢甜食的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招来伙计弄来一个小勺子,刚准备挖一口,唐云瑾却忽然指着边上小桌上放着的一盘小点心道:“抹在那上面吃会更好吃。” 果酱这东西本就是抹在面包上吃的,单独吃太过甜腻不说,没得也快啊!她做的可真不多,经不起一勺子一勺子地直接往嘴里塞。 伙计也认出了唐云瑾,也好奇她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掌柜的拿起点心往上面抹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黄色浆液,然后吃进嘴里嚼了两口,很快,掌柜的眼睛都比之前亮了几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藏不住的愉快。 “掌柜的,好吃吗?”伙计眼巴巴地问。 刘掌柜没回答,反而三两口飞快地把手里不大的点心吃光了,还差点咬到手指,吃完又抓了一个点心继续抹,那急切的模样几乎已经代替了回答。 唐云瑾好心提醒:“掌柜的,慢着点,东西不多,一口气全吃没了下次就没有了。” 正想再吃第三个的刘掌柜动作一停,发现一小桶的果酱已经没了三分之一,再看伙计和唐云瑾都盯着他看,老脸不禁一红,尴尬地咳嗽两声放下小勺。 “小兄弟,你这是怎么做的?是你自己做的吗?”刘掌柜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丝丝甜味,令人回味无穷。 唐云瑾唇角微勾起,“自己随便研究着玩的,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不错就想着赚点小钱花花。” “这东西有名字吗?” “有。”唐云瑾道:“我给它起名叫果酱。” “哦?果酱?”刘掌柜舔了舔嘴角,刚刚品尝到的甜味里的确带着一种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的某种水果的味道,这么说这所谓的果酱主要的原料就是水果? “这一桶我要了!”刘掌柜拍案道:“多少钱?” 唐云瑾微笑道:“我说过了,掌柜的看着给就是,我也没打算靠着这东西赚什么大钱,给掌柜的送来也是想交个朋友。” 这话乍听起来未免显得有些太过自负,一个区区十一二岁的小儿,和一家酒铺掌柜的交朋友,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人。 不过刘掌柜显然是个有眼力更有远见的人,对唐云瑾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一个孩子,反而当做平辈来尊重,态度很是客气。 “这果酱市面上也没有,或许这样问有些冒昧,我能问问本钱大约是多少吗?”知道了本钱,他就可以给一个比较合适的价钱了。 唐云瑾一怔,随即飞快地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要做出两斤多的果酱需要多少水果和糖,加起来需要多少钱,不到片刻就有了一个数据。 刘掌柜在本钱的基础上给提了两层的价,唐云瑾没任何意见直接成交。 刘掌柜心满意足地拿着很得心意的竹筒,问道:“这果酱你还有很多吗?” “还剩下几桶,准备卖给镇上的糕点铺子。”唐云瑾眼角划过一丝奸诈,“当然,给他们的价钱就要再提上一些了。” 刘掌柜被她这坦率的口气逗笑了,哈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唐云瑾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着应承:“那当然。” 刘掌柜对唐云瑾越发欣赏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摇头笑道:“说起来小兄弟你来了两回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 唐云瑾想了想,“掌柜的交握阿云就行了。”她现在好歹是个小子打扮,唐云瑾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是个女娃娃的名字。 “阿云啊,你真的不打算多推广推广果酱吗?”刘掌柜有些惋惜地摸了摸竹筒,“味道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让更多的人分享实在有些可惜了。” 尤其是,比起他那尚不知味道如何的新酒,这个东西的味道是有保障的,更靠谱一些! 唐云瑾看出他的想法,摇头轻笑:“掌柜的方才也听见大概的成本价了,这个成本比起其他吃食来说有些偏高,虽说第一次拿过来卖没人吃过有着一定新鲜度,但时间久了,这种比起其他吃食要贵上许多的果酱并不是大部分人家能承担得起的。” 第19节 至少,在这小镇上想推广起来是比较困难的,至于若是换了大镇比如洛水镇,更甚者是大的城里,那就又另当别论了。介于和刘掌柜也算不上很熟,她也没必要把自己日后可能会走的路告诉别人,这些话自然是说不得。 “掌柜的是担心我的新酒不好,想给我指条别的路吧?不过,掌柜又为什么认为,能做得出果酱的我,却酿不出香醇的美酒呢?” 刘掌柜一愣,很快一拍脑门,朗声笑了起来:“倒是我糊涂了,你说的对。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更期待能快点喝到你的酒了。” 唐云瑾道:“好酒不怕等,三月后您自然就能喝到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像果酱一样给您友情价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只要是好酒我绝不会亏了你的。” 告别了刘掌柜,唐云瑾拿着余下的果酱去了小镇上唯一的糕点铺子,铺子是老板娘看店,本来挺瞧不上瘦瘦巴巴穿着破烂旧袄子的直到尝了果酱的味道才换了另一张脸。 味道自然是没的说,老板娘差点也学着刘掌柜直接干掉了小半桶的果酱,唐云瑾可不会让她得逞,这可是她拿来卖钱的,全让她吃了自己赚什么? 老板娘唯一不满意的只有价钱,嫌太贵了。 果酱就算小镇大部分人吃不起,几个乡绅和商家老板们还是出得起钱的,既然是好东西哪有主动让价的道理?唐云瑾直接咬死了一口价,也不管老板娘开始发黑的脸色,摆出一副你爱买不买的姿态。 最终,唐云瑾没选任何悬念地赢了!老板娘犹豫半天一咬牙把几桶都要了,唐云瑾的兜里也总算又有了一小笔收入。 现存的果酱都出手了,只剩下还没拿出来的唐羡羡和唐奶奶那两桶,虽说早知道会这样,也知道以后她还会酿,唐唐还是在空间里哀嚎了好久,悲痛地在空间里一脸肉痛地来回打滚,不间断的猪叫声参杂着只有她听得见的说话声,吵得她头疼。 “再吵以后做果酱也没你份!” 杀手锏一出,谁与争锋,吃货猪迅速闭上了嘴巴。 ☆、038 又添新水果 所谓的糕点铺子,其实主要卖的也就是些米面里参了少量糖的米糕一类,小本经营,开店的自然也不是多有经商头脑的商人,哪怕是有点小聪明,做小本买卖的也不可能有多少远见。 更不会想到,这些果酱运用得当可以让自己的店里增加多少让客人们流连忘返的美味糕点。没人说过果酱只能涂抹在点心上吃,就不能参在点心里做出夹心糕点不是吗? 也是因为料定了这一点,她才会放心地在小镇上卖,而不是拿到洛水镇去。 从小镇离开,唐云瑾没回家,而是喜滋滋地半路拐到了小镇南边的另一个小山上。她必须承认,今天自己的运气真是格外地好!出小镇之前在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上要了碗豆腐脑,顺便很随意的问了一句附近山上有没有什么野生的果树,居然还真被她问到了!真的有! 不是酸涩的没人要的青梅,而是真正能吃的果树!几棵樱桃树,还有杏树!不过长得不太好,据说快枯死了,所以几乎不怎么长果实,这也是没人在意这几棵野生果树的最大原因。 为了确保不会做无用功,她还特意找唐唐确认过,只要没完全枯死,栽进空间里就一定能活!她的果园里又能增加良种品种的果树了! 等到果实长出来有了种子,她还可以再种下去,有了一棵树,以后就能种出上百棵树! 找到了小摊贩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长得比她还‘瘦’的几棵果树,仗着周围没有人烟,更是知道自己不收留着也只是等着枯死,唐云瑾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树都收进了空间,然后把留下来的几个土坑都盖了起来。 等到以后就算有人发现了果树没了,也最多认为是枯死了被人砍了,哦,严格说是连根拔了,或许会有人奇怪为什么要废那么大劲连根拔,但是,那管她什么事?反正怀疑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最幸运的是,在这些果树的不远处,她居然还找到了一小片野生的草莓!颗粒虽小,但长势颇为喜人,比那几颗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果子来果树强多了! 草莓果酱科比青梅果酱味道好多了!而且这草莓是越小越甜,比起因为味道酸涩要用更多糖的青梅比,她还能剩下不少糖,换句话说,就是再一次降低成本!美得很! 毫不客气地把草莓也收进去,唐云瑾一路好心情地下了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回赶,直奔着茅屋,走到一半踩在唐唐的提醒下想起这会儿小弟在茅屋里练字,脚步一顿,在距离茅屋不远的林子里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进入空间。 先到果园里把几棵果树种好,有了之前种青梅树的经验在,也算驾轻就熟,很快弄好了,草莓也都移植好。她还特意把已经成熟的小草莓摘了,准备这回不只做青梅果酱,也做草莓果酱吃! 唐唐一听有更好吃的,两眼直放光,偷偷摘了一颗被唐云瑾漏掉的草莓,甜甜的味道瞬间让它幸福地想飙泪。比青梅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可以想见用草莓做的果酱有多好吃! 拿着摘好的草莓和青梅回到竹屋,看见之前送进来的两斤种子和一袋子糖静静地放在厨房里,唐云瑾面上明显的笑意才微微收敛了下去,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她都差点快忘了这回事了,身手摸了摸空荡荡一文不剩的口袋,心里忍不住直抽抽。 刚赚回来的一点钱没等她揣热乎就在回来之前全部花光了。虽说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的投资,还是忍不住肉痛。大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卖更多的种子让空间里的物种和数量更加丰富,都要保持两袖清风的状态,她还得尽早习惯才行。 肉痛什么的,抽一抽应该就会麻木了==! 买的两斤种子都是小麦种,基于麦子是酿酒的主要原料,比起稻子,她更想在空间里种下更多的麦子,不只是数量,还有不同的品种。稻子也可以少种一些,大概一亩左右,其他的可以种些玉米,大豆,各种种类的麦子每种种一亩,剩下一些田地在种各种蔬菜类。 当然,这些还只是她的设想和未来规划,目前她也只有两斤麦种,只够种一亩地,也不过是灵田一隅,想买够种满所有灵田的种子还需一些时日。 眼下,种子先放到一边,先把果酱做出来才是关键,等到再多买一些种子,再一起种下去。反正她现在也不懂要如何种这些粮食。 做果酱的过程没什么可说,和之前一样,青梅和草莓都要先加了糖之后冷藏一段时间,方法如同第一次一样。下一个步骤最快也得等到晚上,只能回家后等做完了家务家里人都睡下再做。 “唐唐,你之前说有办法让那几棵快枯死的树尽快恢复生气,是什么办法?”唐云瑾拍掉准备偷吃草莓的小蹄子,警告地横了它一眼。 唐唐小声地切了一声,指着小溪的方向道:“空间里的水比起外界的水有更多灵气,用小溪里的水给果树浇水,没几天就能滋润它们,最多半个月就会开花结果。” “好快!”唐云瑾叹了一声,拿起一个木桶和瓜瓢去打水。 用瓜瓢往樱桃树和桃树上浇水,撒了两瓢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果树上的叶子竟然在隐隐发光,仿佛是在吸收溪水里所谓的灵气,滋养自身。 唐云瑾低头看着桶里的水,忽然问道:“如果我喝了这些溪水,会不会也能改善现在这副瘦弱的身子?” 虽说她穿越过来以后就没发过病,可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隐患,很难让她不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她赚了钱事业成功后,会不会反而因病再一次一命呜呼。哮喘病要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也会死人的。 唐唐正撅着屁股翻找扒拉着被唐云瑾漏掉的草莓,回头看了她一眼,边嚼把嘴里甜甜的草莓边说:“可以让你的身体比现在稍微健康一些,不过你身上的病是治不好的。” “是吗。”唐云瑾有些失望。 大概还是她太贪心了吧,空间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已经很多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着,这个灵玉空间会不会也有像那些书里提到的,洗髓伐筋的灵泉。 “不过。”唐唐忽然伸出蹄子指了指碧湖的方向,“碧湖里的水中浸泡着红缨神树的根,喝了湖水倒是可以给你洗髓伐筋,让你脱胎换骨,别说身上的病能治好,日后你都不会再为小病小灾所折磨。” 饶是唐云瑾再好脾气,再淡定,也被唐唐这大喘气气得差点一脚把这头猪踢飞。 唐唐浑然不觉唐云瑾因他的两句话心情有多跌宕起伏,还自顾自地说着:“不但如此,如果红缨树长出了果子,你还能百毒不侵,所以你要尽快让空间升级,想让空间升级你就必须——” 眼看唐唐有开始巴拉巴拉长篇大论地推销,唐云瑾立刻打断他,“行了行了,这些你一开始就说过了,我知道了,不需要再重复一遍。” 说罢放下木桶就往碧湖走。 “诶,你去哪儿啊,水还没浇完呢!” “还浇什么水,当然是先去喝一口湖水把这幅破身体解决掉。”唐云瑾脚下步伐加快,口气也略有些急躁。 “等等!你不能去!” ☆、039 去大伯家 唐云瑾脚步顿住,“不能去?为什么?” 唐唐无责任地摊了摊手,“因为就算你现在去喝了湖水,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你说什么?”唐云瑾眯起眼,“为什么没有。” 唐唐道:“你别忘了,现在红缨神树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没有红缨树滋养,比湖水自然也不会有洗髓伐筋的神奇功效。” 唐云瑾花了一些时间消化这句话的含义,忍不住扶额道:“也就是说,想喝能改善身体的湖水,还是要等空间升级?” 唐唐嗯嗯点头,“所以你要多种田,多收集果树,多给我吃点好吃的,都是有助于空间升级的。” 唐云瑾:“……”最后一项才是你最想说的吧? 遥望着碧湖的方向,唐云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暂时是不用指望了,她还得拖着这病弱身体熬一段时间。 “在空间升级以前你可以多喝点溪水。”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她已经决定以后都只喝空间里的水了。 唐云瑾回头走向还剩半桶水的木桶,又给果树撒了一瓢水,然后自己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瓢。溪水和她之前在山上喝过的泉水有些像,都带了点清甜,只是山中泉水多少还是有生水味,溪水却不会,喝起来很是爽口,难怪她之前尝了一口果酱觉得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其中恐怕这溪水的功劳不小。 得到空间也有些日子了她却从没喝过这里的水,实在是失策! 半飘入肚,很快就感觉到腹部暖洋洋的,之前种下果树后还觉得有些疲惫,现在也不觉得了,反而精力充沛,连眼睛都好似清明了许多。 这水不但能消除疲劳,还能明目吗?果然是好东西! 喝不了湖水,暂时有这溪水应该也可以保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吧?只希望不会有突发情况,让她真的品尝一番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在唐云瑾的记忆里,哮喘发作可是相当难受的事,哪怕只剩下记忆,她每每想到都会不禁背脊发凉。 夜里,在唐奶奶和唐云卓都睡下后,唐云瑾再一次进空间,把冷藏过的草莓和青梅都做成了果酱。 草莓果酱好吃归好吃,找到的那一小片草莓数量也着实不多,原材料不够自然也做不出太多果酱,在草莓不能长出更多以前,草莓酱她并不打算卖,暂时还是以青梅酱为主。 这次买的糖比之前剩下的多一些,正好把多的部分分出来做草莓酱,青梅酱照旧做了十小桶,草莓酱则只有五桶。除了给小弟留一桶,唐唐一桶,剩下三桶留着,等下一次的草莓成熟继续做继续留存货。竹屋后面的仓库里除了有一些木头再无其他物品,她准备以后用果酒,果酱,粮食蔬菜各种吃食全部填满! 青梅酱同样要分出两桶,也留出三桶做存货,照例卖五桶,卖掉后再买种子买糖,这回不需要拨出做草莓酱的糖,还能做更多青梅酱,卖更多种子和糖,以此类推,在果酒酿好之前,她除了能存下数目不少果酱,也能买到相当多的种子种下去! 给唐云卓的一桶青梅酱在第二天就吃光了,唐小弟早上出门前支支吾吾地跟唐云瑾坦白了,逗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新做好的青梅酱和草莓酱拿了出来。 “好吃当然吃得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完了再跟我要。” 唐云卓翻开竹筒盖闻了闻,惊喜道:“好像是草莓味?你从哪里弄到的草莓?” “问那么多做什么。”唐云瑾揉揉他的头发笑道:“你只要知道以后有好吃的我都会留一份给你就行了。我答应过的,说到做到。” 唐云卓看着没什么表情却面色柔和的唐云瑾咕哝了一声,然后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故作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吃完了我真的会再找你要的!” “你是我弟,是我最亲近的人,本来就不需要客气。” 最亲近的人?唐云卓眼睛亮得惊人,嘴角也无法掩饰地咧起,笑出声来,不过很快自己也注意到有点得意忘形,脸瞬间红了起来,本就清秀的脸蛋在生动的表情变化下看起来更招人眼了。 这小子要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家呢。唐云瑾心里也不禁自豪起来,瞧瞧,她家小弟比什么宋子明长得好看多了!也更讨人喜欢! “好了,你快去茅屋练字,晚一些我要检查。我先去趟大伯家,给他们送果酱。”再不送过去,大伯母该一天三趟地过来催了,她可没自虐到每天都要见好几次根本不想见到的人。 唐云卓原本很愉快的脸色立刻变了,口气臭臭地说道:“你还真的打算给唐羡羡送去?” 唐云瑾道:“我有分寸,这些你不用操心。放心,我不会再想以前那样任由不待见我的人欺负我了。” 唐云卓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唐云瑾的双眼忽然就闭上了嘴,直觉地相信了她的话。 “那你快点来,你都好几天没好好教过我了。”唐云卓有些别扭地撇撇嘴。 唐云瑾低笑道:“嗯,我知道了。” 目送唐云卓满足地怀揣着两桶果酱离开,回头看看竹筐里给大伯家准备的果酱,唐云瑾低叹了口气。 要她主动去见两个极品,还真是不怎么美好的事。不过她想请教大伯种地方面的知识,这也算是变相地等价交换吧?想想以后空间灵田里硕果累累的景观,她忍了! “云瑾啊,你来了!”大伯母手里抓着一小把刚长出来的小白菜,一看见她立刻喜上眉梢,急匆匆地过来了,“是不是来给我们家羡羡送好吃的来了?做好了?味道尝过没有?那种酸果子做的东西真的好吃吗?” 唐云瑾一时无言,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做好之后我就尝过了,味道很好。”唐奶奶那份她也留在里屋了,不过唐奶奶不怎么吃甜的,估计最后那桶也是要进大伯家人的嘴。也许是唐羡羡,也许是唐远,大伯母肯定也是要吃,不过大伯在她印象里也是不吃甜食的。 严格说,一个小山村里的人平日里又有多少机会能吃到甜食?有能填饱肚子的粗茶淡饭就够让他们烧高香了。 “好吃就行。东西呢?我看看。”大伯母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她背后的竹筐,见她也没有拿出来的准备,几乎想直接上手。 唐云瑾看了大伯母一眼,又看向屋里,“大伯和远哥在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他们。” 第20节 大伯母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在呢,你大伯就在屋里,阿远应该在后院打水呢。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带你进去坐了,站在这儿怪累的,来云瑾,咱们进屋说。” “好。” 看着大伯母的背影,唐云瑾扯动着嘴角无声地笑。要不是她说有事,大伯母怕是准备拿到了吃的就直接让她走人吧?怕她进屋了会把病菌带进去吗?她还偏偏就要进!不只现在要进,以后也会有一段时间里频繁地来找大伯和唐远。 到时候大伯母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040 分食光 “阿水,云瑾来了。”大伯母冲里屋喊了一声,又往另一个小屋里喊道:“羡羡,云瑾来给咱们送吃的来了,还不快点出来。” 正在后院打水的唐远也被她叫了过来。这么积极的态度,她当然不会是以为自己这个客人很受欢迎被人重视,也不过是大伯母希望她尽快把东西放下,有什么话快点说完快点走。 太容易看透的心思连猜的乐趣都没有。 “云瑾来了,来,先喝点水。”唐家老大唐顺水给唐云瑾递了杯水,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看得出对她并不显得很排斥,憨厚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 之前说过唐远随了他爹,从后院进屋后看见唐云瑾也对她憨憨地笑了笑,“云瑾来了,好一阵子没看见你了。” 唐云瑾客气地点点头,“阿远哥要忙着做地里的活,我怕耽误了你就没过来。” 唐远呵呵笑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唐云瑾为什么不跟他们来往,而他们又为什么如无必要不会去唐家的理由,大家心里心照不宣,也没必要多说。 唐顺水问:“最近身体还好吗。” 唐云瑾道:“挺好的,很长时间没发过病了。”最好以后也不要再发作才好。 唐顺水点点头,“没事就好。” “吃的呢?不是说做好了来给送吃的吗?”唐羡羡最后从屋里出来,一出来就趾高气昂地对唐云瑾伸出手。 “羡羡,怎么说话呢,云瑾好歹是你堂姐。”大伯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但目光却同样紧盯着唐云瑾用一块布盖着的竹筐。 看上去竹筐里的东西并不多,就薄薄的一层,看布的形状,地下应该是个长条桶装的东西,那么大点东西里能装下多少?大伯母脸色不太好。 唐云瑾也没说废话,直接把竹筒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就是这个吗?”大伯母和唐羡羡都凑近过来看,唐大伯和唐远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唐云瑾道:“大伯家里有什么能吃的馒头之类的吗,把这个抹在馒头上面吃会很好吃。” 唐顺水冲大伯母道:“早上不是做了馒头还有剩吗,拿过来,正好云瑾也一起吃点。” 大伯母一下子拉下脸,瞪了唐顺水一眼,真是多嘴!加粮食很多吗,还特意拿出来给唐云瑾吃! “还不快去。”唐顺水使了个眼色,好歹云瑾是来给他们家送东西的,招待一下能怎么样,都是自家人! 大伯母在凳子上磨蹭了一下才起身往厨房走。 “闻着好香啊!”唐羡羡趁机打开竹筒盖闻了闻,很意外地看了唐云瑾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还真弄出了个看上去不错的东西来。 唐远也忍不住吸吸鼻子,眼底有一丝期待。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果酱上,唐云瑾把屋里粗略地看了一圈,大伯家比起唐家可好多了,同样是土房,可屋里去年用她‘后娘’那边给唐家送的钱修缮了一番,看起来干净整洁,在唐村这房子也是能排的上前三的好房子。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厨房,大伯母正在灶台边上的柜子里拿勺子,手里的盘子里放着两个馒头,两个馒头够屋里五个人吃吗?真是一点亏不愿意吃。 灶台边上有好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其中一个麻袋上面用一个个头很大的番薯压着,里面装的自然也都是粮食,灶台上头也放着几盘算不上很丰盛但足够一家四口吃的几道小菜,大伯母只拿了馒头半点没有拿小菜过来配着吃的打算。 再想想之前大伯母送来一袋子杂粮过去时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还有她今早吃的稀粥配小咸菜,唐云瑾很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娘,快点,我想马上就尝尝。”唐羡羡在大伯母过来的同时就很积极地抢了个勺子又抓了馒头,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果酱抹在了馒头上。 大伯母把勺子分给其他三人,忙道:“你急什么,慢着点。”嘴上这样说,她自己也急匆匆地挖了一勺子,不过好歹知道收敛点,剩下的馒头只掰了三分之一大小的才把果酱抹了上去。 下意识里又带着故意的成分的举动,怎么看剩下那三分之二馒头里也是没特意留了唐云瑾的份。 唐顺水面上有几分尴尬,想说媳妇儿两句怎么不多拿几个馒头,可当着唐云瑾的面也不太好张口,只好先给唐远掰了一小块,然后把剩下的都递给唐云瑾。 唐云瑾只掰了够吃一小口的分量就又把馒头推了回去,“大伯吃吧,我来之前吃过饭了,这个东西挺好吃的,大伯也尝尝。” 唐云瑾很坚持,唐顺水知道她肯定不会吃,也拿起勺子给自己抹了一点,这时候唐羡羡手里的馒头已经只剩一小口了,这丫头吃得双眼发亮,跟饿了好几天一样一口接着一口,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 还是大伯母惊诧地喊了一声:“这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唐远也惊喜地连连点头,“是啊,真好吃,真甜!云瑾这是你做的吗?真厉害!” 唐云瑾很谦虚地说:“没什么,只是瞎研究不小心就做出来这个东西了。” “真的很好吃。”唐顺水也忍不住把手里的馒头三两口吃光了,还意犹未尽地把粘在手指上的果酱也舔干净了,舔完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丢人,讪讪地放下手,不过看着竹筒里剩下果酱的目光里仍是带着喜悦。 “真香!娘,我还想吃!还有馒头吗?”说着,唐羡羡已经自觉地跑到厨房里又拿了两个馒头过来。 “你慢点吃,就这么点东西你吃这么快一会儿就没了。”大伯母忍不住阻拦她,“少抹一点!” 唐羡羡撅着嘴有些不满,但还是稍微少挖了一点然后飞快地抹在馒头上,美滋滋地继续吃。 大伯母也又掰了小半块,唐顺水和唐远还算矜持些,吃的不多,但动作同样带着明显的急躁。家里可是好久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吃了,像大伯母说的数量又这么少,动作慢了可不就没得吃了吗。 唐云瑾只是默默地等着他们吃完,也没说什么。第一次吃果酱停不住嘴也正常,只是,就不知道吃完他们又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感想。 很快,一竹筒的果酱就见底了,四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动作很一致地舔了舔嘴角把上面沾得甜味一一抿干净,眼角带着满足,又带着那么点不满。 太少了! 大伯母抹抹嘴最先开口道:“云瑾,这东西就是你用那些酸果子做的?” “是。” “那种酸果子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吗?”唐羡羡一脸不相信,“你可别蒙我们!” “没有。”唐云瑾目光坦然,“就是用青果子做的,多放点糖就不会有酸味了。” 大伯母眼底精光一闪,看着空竹筒问:“云瑾啊,我可是听说你摘那些果子摘了好几天呢,应该摘了不少吧?那么多怎么着也不可能只能做出来这么一小筒吧?” ☆、041 贪心不足 唐羡羡大声道:“可不是,你怎么就拿这么点过来?塞牙缝都不够!再多送过来点啊!” “羡羡!”唐顺水低斥一声。 “本来就是嘛!既然要拿就多拿点,这么一小筒咱们家四个人怎么够吃?还没吃两口呢看看,已经没了。” 大伯母道:“云瑾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摘了那么多,我们也不说让你都拿来,至少也不能这么小气吧,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这样可是有点过分了。” 唐云瑾看了大伯母一眼,“是还有一些,我一共做了四筒,小弟一筒,已经吃完了,出门的时候给奶奶留了一筒,自己留了一筒,再就是这一筒了。” 该分配的都分配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伯母被噎了一下,可还是不怎么相信地打量着她笑道:“瞧你说的,又逗你大伯母是不是,就算是四筒也没多少吧。” “阿花!”唐顺水横她一眼 大伯母本名俞金花。 “我说的是事实!”大伯母挥开唐顺水拉扯自己袖子的手,继续道:“云瑾,你可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偷偷吃独食啊!咱们家羡羡比你还小一岁正是得多补充补充营养的时候,我听人说多吃点甜的对身体才会好。” 唐云瑾动动嘴角,糖尿病多吃甜的还容易吃出大问题来呢,大伯母,可别说那么绝对。贪吃就直说贪吃好了。 “四筒是没多少,做成这个东西之后果子会缩水,十斤果子大概也只能做出来一半多一点。而且我一开始也失败了很多次,所以浪费了很多果子,最后只做出来这四筒,本来我也想再做多一点给你们送来的,可昨天再想去摘点果子,已经都烂掉了。” 众人:“……” 唐云瑾被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哪怕自己说的不是实话也没有半点心虚,眉都没有动了一下。 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好处之后还会怀疑给予的人是不是自己偷偷藏着,认为既然愿意拿出来分享必然是因为自己并不缺,有私藏。可那又怎样?即便是她有,她凭什么全部拿出来?欠他们的吗? 唐羡羡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你自己也留了一筒吗,把你那筒拿来吧!” 唐云瑾冷淡地瞥了眼唐羡羡,后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和扭捏,仿佛天经地义一样和她索要着属于她的东西。 唐顺水看着唐云瑾的脸色明显很是尴尬,愠怒地喊了唐羡羡一声。 谁知道唐羡羡反而不满道:“怎么了!爹!你也不想想,她每天吃的都是谁家的!还不是咱们家送的粮食,她一直白吃,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能作为回报的了,还要自己留着?这像话吗!当然要都拿出来!” lt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唐唐忍不住在空间里惊叹。 唐云瑾差点笑出来。 lt相信我,你以后会见识到更多的。大伯家的两个女人的极品可不只这么一点点,只要她还没完全脱离唐家的‘照顾’,日后类似的事还会有很多。 大伯母也附和着说:“羡羡虽然说得有些直白可道理总是没错的,云瑾做这些的时候为了尝味道一定也吃了不少了,还特意留一筒也没那个必要啊,还不如拿出来给羡羡和阿远,以后咱们家有什么好吃的大伯母也会给你送过去点你看怎么样?” 唐云瑾还是摇头,戳着手指故做不好意思道:“可我那筒我也已经吃完了,第一次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没把持住,等回过神来竹筒就已经空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特意从竹筐里拿出来一个空竹筒,打开盖子给他们看。 大伯母和唐羡羡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唐顺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大伯母只好退一步,用明显冷淡不少的语气抱怨:“真是的,既然你要做怎么不早点做,这样我还能自己去摘点果子回来做。现在可好了,果子都烂掉了,想吃也只能等明年了。”虽说青果子没人要,可成熟季节她还是知道的,这会儿去了怕也只是满地的烂果子。 不过,她可没忘记婆婆那里还有一筒!只要羡羡说想吃,婆婆又不爱吃甜的东西,自然能把那筒也要来!这样一想,大伯母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算了算了,是大伯母太贪心了,云瑾有这份心做出来好吃的东西记得拿给我们已经很好了。”大伯母堆起虚假的笑容说道。 唐云瑾道:“应该的。” “娘!” 大伯母拉了拉唐羡羡的袖子摇了摇头,后者扁着嘴哼了一声,“算了,没吃的我也不在这儿坐了,我还约了宋大哥一起去河边玩呢!”说完挑衅地瞪了唐云瑾一眼,故意整了整头上戴着的之前宋子明送的木簪子,扭头走了。 “对了云瑾,你之前不是说找你大伯和阿远有事吗,是什么事?” “云瑾有事?”唐顺水奇怪地看着她,以前这孩子可是几乎不会主动来找他们的。 唐云瑾道:“我想问问大伯和阿远哥种地的事。” “种地?”大伯母皱皱眉,“你又没有地问这个做什么?” 唐云瑾道:“虽然我没有地,但是既然是农家的孩子如果一点都不懂好像不太好,我也想多学点东西,说不定以后可以帮着别人家在地里帮帮忙。” 三人很快心里了然,以为她是想给别人帮忙要点酬劳,比如给点吃点东西什么的,从唐云瑾的现状来看会打这种主意也算正常,只是,就怕不会有什么人愿意让她去帮忙。 大伯母眼底露出一丝不屑,唐顺水和唐远却有些同情愧疚地看着唐云瑾。 从她生病开始家里的人就都多多少少避着她,加上平时吃的也不好,明明比唐羡羡还大了一岁,可着反而像妹妹,瘦巴巴的身上也没什么肉。偶尔他们也会觉得不忍,可想到若是唐远或者唐羡羡也染上了一样的病,不但同样会被村里人嫌弃,日后买药花销也大,还可能娶不到媳妇儿找不到婆家,唐顺水就硬是把那点怜悯也吞到了肚子里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这次唐云瑾总算有了点想做的事,哪怕日后可能会碰壁,唐顺水还是很愿意找机会多少弥补一点,也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第21节 “云瑾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大伯我别的不敢说,种地的事咱们靠地吃饭的人是最清楚的。” 唐远搔搔头憨憨地笑道:“是啊,你随便问吧,我虽然没有我爹那么厉害,这几年也学到不少东西了。” “谢谢。”唐云瑾想了想,“我想先问问像麦子,稻谷之类的种子种下去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好像要泡种是吗?是不是还要等出了苗再换地方种?” 提到老本行,唐顺水立刻来了精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认真地给唐云瑾讲解了起来,偶尔唐远也跟着补充两句。 ☆、042 装傻 除了五谷杂粮在把种子种下去时的注意事项,唐云瑾还问了其他比如玉米,大豆一类粮食大概是什么季节种的,空间里没有季节之分,只要种下去,不是本季的一样能长出来,这些是她为了长远打算准备丰富自身的知识,所以记得也格外认真。 大伯母在边上听了没多久就厌了,这么简单基础的常识唐云瑾居然也不知道,不但身体不好脑子也不聪明! “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娘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做的家务。” 唐顺水随意地挥挥手,“行了,你去吧。不是还剩几个馒头吗,给娘拿过去吧。” 唐云瑾目送着大伯母离开,知道她去唐家的真正目的,也只是扯了扯唇角,收回视线继续吸收对她而言崭新的知识。 …… “这是什么?真好吃!”宋子明惊喜地把勺子上的果酱舔干净,看向唐羡羡手里的竹筒。 唐羡羡得意道:“好吃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所以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的!” “这是买的吗?” “不是,是云瑾那死丫头做的。”唐羡羡脱口道,刚说完就后悔了,她应该说是她自己做的才对啊!这样宋大哥一定会觉得她手巧,更喜欢她! “云瑾做的?”宋子明眸子亮了亮。 唐羡羡看不惯他这幅开心的样子,声音尖利道:“宋大哥,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死丫头!一听说是她做的就这么开心!” “没有!”宋子明反射性地反驳,看见唐羡羡脸色不好看忙摸摸她的头道:“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和云瑾已经不可能了,你也知道我娘……” 唐羡羡想起宋母有多厌恶唐云瑾,立刻勾起了嘴角,放下心来,“哼,那死丫头身上有病,谁娶了她可是要倒八辈子霉的!真是害人害己!这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运的做了这东西出来。说来她也真是蠢!摘青果子摘了那么些天才把这甜酱做出来,如果她早点做出来我娘就能去多摘点也多做些吃了!现在果子都烂掉了不能做了!” 昨天大伯母从唐奶奶那里要到了果酱后还很精明地问了唐云瑾果酱的做法,她也很干脆地说了,只要拿白糖小火熬煮成浆状就可以,方法之简单让大伯母知道后更加不满她怎么那么久才研究出来。 当时唐云瑾只说了句她掌握不好火候经常做到最后浆液都干掉了,大伯母最后也只是念叨着明年她也要多摘点果子备用就走了。 “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宋子明安慰地对唐羡羡说道。 唐羡羡哼道:“那死丫头如今做出来这么个东西还不知道在心里多得意呢!那天来我家还找我爹和我哥问要怎么种地!我娘说她是想以后帮别人家做地里的活好讨要多点吃的,真是丢人!和别人家要东西吃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就算能做出来这个甜酱她也是个没见识又没人要的病秧子!” 宋子明不由自主地皱起眉,直觉这些话说的太过难听,一边吃着抹了甜酱的馒头一边回忆曾经和唐云瑾一起时对方的羞涩温婉,再看唐羡羡不停说着各种贬低唐云瑾的难听话,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不管过去他多喜欢唐云瑾,都不可能娶一个有病的女人回家,万一以后生了孩子他的孩子也有病怎么办? 唐羡羡在唐村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长得标致的丫头,和他也是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等再过两年把她娶回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唐云瑾可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怎么想自己,果酱送出去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基本掌握了农耕知识后就开始每天勤奋地存钱买种子,争取尽早把灵田全部种满。 她的日常基本就是买糖做果酱,有空采采药,有钱了再买点种子,也顺便买些装酒的坛子,果酒好了之后要用的。因为有竹筒,一部分自留的酒她还准备用竹筒装,埋到土里一段时间应该还能多一分竹香,味道更好! 把果酱送出去一周后,唐云瑾已经陆续又做了四批果酱拿到小镇上卖,种子也存够了够种五亩地的分量,有小麦,大麦,还有两斤稻种。本来还想买点玉米种,可外界还没到种玉米的季节,问了不少人也没弄到。 这天早上,唐云瑾刚要出门准备上山找个地方进空间开始种地,大伯母又来了。 唐云瑾皱皱眉,停住了脚步,大伯母的脸色很臭,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进门就直冲着她过来,明显就是来找她的。 唐云卓也正要出门,看见大伯母气势汹汹的过来,更是眼尖的看见后面还跟着唐羡羡,也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大伯母,怎么了?”唐云瑾奇怪地问道。 大伯母道:“云瑾,你老实说你那个甜酱你真的只做了四筒?”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唐云瑾在脑子里想了几种可能性,忽然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羡羡道:“我爹昨天去小镇上给我买米糕的时候看见米糕铺子里也有买这种果酱的!” “是真的吗?怎么会?”唐云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唐云卓不是早就知道她把做出来的果酱拿去卖了,一定也会被她骗过,第一次发现,她骗起人来这么厉害! 大伯母一脸怀疑,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看:“你不知道?不只有卖的,价钱还一点都不便宜!你最近不是经常往镇上跑吗?是不是偷偷做了更多,骗我们说只做了四筒其实都拿去卖了?” 唐云瑾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有些懊恼道:“当然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拿去卖钱。而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做更多了,之前做坏的那些就浪费了不少,四筒也是我把好不容攒下来准备买药的钱都用来买糖才勉强做出来的。” 大伯母也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做果酱需要用到不少糖啊!没钱怎么买?她可是问过孩子他爹,那铺子里的果酱数量可不少,做那么多得用到多少糖?这丫头怎么可能有钱买! 唐羡羡也皱着眉道:“爹昨天买回来一点,味道好像是比唐云瑾做的更好吃一些。” 因为价钱很贵,唐顺水只买了一小口的分量,都进了唐羡羡的嘴,连唐远都没得吃。为了买那一小口,连唐羡羡本来要的米糕都没买,本来要是买米糕能买下来够两个孩子吃好几天的。 唐云瑾道:“说不定是除了我以外也有人想到了这个主意?你们也说了那个米糕铺子里的比我做的好吃。他们是叫这个浆液果酱吗?真好听。” 第一次做的时候掌握不好糖的比例和火候,时间,之后做的越做越好吃,有问题吗?啧。 唐羡羡扬着下巴哼道:“娘,我看真不是唐云瑾做的,你看她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想不出来,没错!这就叫果酱!” 唐云卓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几天每隔两天不用他说唐云瑾就会给他拿一筒果酱,他也是觉得味道变得更好了,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除了她还有人会做。 ☆、043 种田进行时 大伯母看唐云瑾懊恼的模样也不像假的,也没怀疑就信了。 她就算还想继续怀疑也没有半点证据啊。唐云瑾当初卖的时候就做了各种考量,卖给米糕铺子的果酱都特意从竹筒里倒了出来,除了刘掌柜那边的竹筒留着,其余的空竹筒全部回收,想从包装方面想到她也不可能。 “哎!你要是早点做出来这东西多好!”大伯母遗憾地捶胸顿足,“这样我就能多去摘点果子回来做成果酱也拿去卖!一定能赚不少钱的!” 唐羡羡也恶狠狠地瞪着唐云瑾,那眼神里满是不满和指责,好像她耽误了他们家赚钱一样。 唐云瑾道:“大伯母可以明年的时候多摘点,还是有机会赚钱的。” “那还用你说吗。”唐羡羡鄙视地瞪她。 大伯母不满道:“我当然知道明年就可以做了,可那不是还得多等一年嘛!如果今年就做好赚到一笔钱我就可以给家里人多添一些新衣服,还能给羡羡和阿远多买点肉补补身体。” 唐云瑾不再吭声。 唐羡羡哼道:“明年我们家也会上山摘很多青果子做果酱,到时候就不稀罕你做的了,我娘手艺那么好,做出来的肯定比你做的更好吃!” 唐云瑾道:“我只是随便试着做点东西,明年不一定还会做的,我还要攒钱治病。” “嗤,还治什么啊,根本就治不好,平白浪费了钱,还不如拿出来给我们呢。” “唐羡羡!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唐云卓怒道。 大伯母拉了唐羡羡一把,对唐云瑾道:“行了,既然知道不是你卖的也没别的事了,你不上山采药去吗?去忙吧,能尽量在山上找到对你身体好的药最好,总花钱买你也承担不起吧。” “我知道了,大伯母,小弟,你也要出去吧?一起吧。”唐云瑾紧紧地扣住唐云卓的胳膊,任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凶狠地瞪唐羡羡一眼,然后被她拉出去。 “你别拉着我,唐羡羡嘴那么欠我非要骂得她再说不出那种混账话才行!” 唐云瑾什么都没说一路把他拉走。 lt你这弟弟还挺向着你的。 lt你也说了是我弟,自然要向着我。不然她不是白疼他了? “你今天又要出去?不是要检查我这几天的成果吗!”唐云卓不爽地皱眉。 唐云瑾无奈道:“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你先自己练行吗?” 唐云卓可不吃这一套:“你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 唐云卓凉凉道:“你昨天也这么说过。” “呃……”唐云瑾一时被难住了,看唐云卓抱胸等着她的回答,哭笑不得。 “我是真的有事要做。” “你不是说现在山上能采的药材不多吗?果酱你之前就算特意存了一些果子做,现在也该都做完了没得做了吧?那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以后你就知道了。”唐云瑾思索片刻,道:“这样吧,等我这几天忙完给你检查,之后给你讲几个故事怎么样?” “讲什么故事?”唐云卓狐疑道。 唐云瑾神秘地勾起唇,“保证让你满意就是了。” 唐云卓撇嘴,“又卖关子!我可提前告诉你,平时我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到小镇上的小戏班子听戏的,要是一般的故事我可不会买账!” “放心吧,那些戏班子里的戏可没我的好看。”唐云瑾说完也不等唐云卓继续问下去直接出了茅屋。 确定唐云卓偷偷跟来后才进了空间。 唐唐立刻凑了过来,“你还会讲故事啊?给我也讲讲啊!” 唐云瑾把蹦跶得几乎快贴上她脸的小猪推开,进竹屋里拿了麦种,“等我给小弟讲的时候你不是也能听见吗,急什么。” 唐唐道:“整天只能待在空间里很闷啊!能听听故事解解闷也好啊!” “过些日子再说,我先种地。早点种下来早点成熟,空间今早升级你不也能出去吗。” “……好吧。”唐唐瞬间妥协,耷拉着肩膀道:“你快点去种吧。” 前几天该泡的种子都已经泡过,今天主要就是把种子种下去,麦子种起来比较容易,直接把种子均匀地洒在灵田里便可,不需要施肥,只需要浇水,灵田会提供给种子需要的营养。 把麦种都撒下去后是水稻,稻种已经泡过也让种子发了牙,接下来需要种到土里浇足够的水等它长苗,长苗后再移种到水稻田里,还要注意栽种时苗与苗之间的间距。 把种子种下去花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是要把几亩地都浇上水花的时间更多一点,好在不需要施肥,古时候的天然肥料,她自问有些承受不来。 也幸好即使现在空间还没升级,种下去的东西成熟期也比外面快一倍,又不用施肥,甚至连防虫,除草,防旱等方面都不需要担心,灵田提供给种下去的粮食最优质的成长条件,浇足够的水就行了! 以后空间升级后,成熟期还会进一步缩短,据唐唐说,多升几次级,甚至可以做到几天就能让几十亩的粮食全部成熟! 只是她也没那么容易就被这种天大的好消息骗倒,唐唐一说完她就问了想达到那种要求需要多长时间,结果这小猪居然支支吾吾地说需要二三十年! 到时候她都能中年妇女了!二三十年后怎么也该已经做出一番事业了吧?届时哪怕再有小高峰,怕是她也没有年轻时的斗志再创新高了。如果算上穿越之前的年纪,到时候她都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太婆了,差不多可以准备退休了。 给所有撒了麦种的地浇过水,唐云瑾已经感觉到精神有些疲惫,以后还要种更多,她还需尽快适应才行! “放心吧!你多用用精神力会一点点增加的,多喝溪水也对增加精神力有帮助。” 唐云瑾并没有因为它的话觉得轻松,也可以说,她的心思已经开始飘远了,如果是在现代,哪怕是种地也会比在古代方便很多吧?此时她无比想念现代的各种现代化机械,比起古代什么都要手动来的方便多了! 第22节 不只是种地,诸如刷牙没有牙膏只能用盐,没有牙刷只能用竹签,甚至月事来了也很不方便。不少人都觉得穿越是好事,她只觉得生活方面诸多不便,比现代差远了!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连农村都没去过几次,现在却要亲自上阵种地…… 要不是空间里种地比外面少了很多步骤,她真的没有自信自己能坚持多久。 ☆、044 讲故事 “这,这是什么……”唐云卓瞪着眼睛拿着手里的东西,干巴巴地问。 唐云瑾一脸淡定,“纸笔,不认得?” 唐云卓道:“我当然知道是纸笔,可是,这是你买的?” “是啊。总在地上写也不太方便,你看你练习了那么久写的字还是那么丑,就是因为用的不是笔,没办法纠正握笔的争取姿势,还有写在纸上的字也会比在土上写效果更佳。” “不是这回事吧!”唐云卓抓狂地搔了搔头发,“纸笔很贵吧!你做什么买这些啊!多浪费钱!” 他们村里识字的总共也没几个人,而且那几个老一辈家里也不见得有纸笔,也就村长家里有少量,有时候街坊邻居们打个借条或者立个婚约时才会到村长家让村长写上一张。 可唐云瑾倒好,她直接买了一沓纸,至少有几十张!还有一支毛笔,一个砚台!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上等货,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我知道你卖果酱赚了些钱,可是你可以留着给自己买药啊!”唐云卓越说声音越大,而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唐云瑾莞尔一笑,“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给你买了你就给我乖乖用,你不好好用不用心学才是叫我白白浪费了这些钱。” “你——”唐云卓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坏自己。 “好了,闲话少说,把之前学的那些字都写出来我看看,顺便给你纠正一下握笔的姿势。”唐云瑾顿了顿,轻笑:“说好了等我忙完了给你讲故事,把字练好就给你讲。” “你……算了,随便你好了!”唐云卓自暴自弃地坐下来,把纸放平在小桌子上拿起了毛笔。 唐云瑾一阵好笑,明明是好事,以后练字的条件也会变得更好,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虽说这段时间唐云瑾并没有监督,但唐云卓一直都很刻苦,脑子也够聪明,所以一段时间积累下来已经会写不少字了,她还教了两首简单的诗给他,内容自然是和农村有关系的,锄禾。 唐云卓并不知道这诗有多经典,只是在她解释过内容后觉得所谓的粒粒皆辛苦一定是因为她总吃不饱饭所以才格外珍惜每一粒米。 对此,唐云瑾不予置评。 “你说要讲故事的,现在可以讲了吧?”唐云卓得意地把写满字的纸张拿起来在她面前晃啊晃,“看见没有,我可是都写出来了!你别想再耍赖!” “好。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故事。才子佳人的爱情,侠客仗剑江湖的荡气回肠,神捕探案或者是宫廷勾心斗角,大宅门的秘辛,你想听哪种?” 唐云卓呆住,好半天才呐呐道:“这么多种?难道我说想听哪种你都讲得出来?”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偏了偏头,“你可以试试看。” 唐云卓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前两天镇上的小戏班子里演的是正派人士和邪教教主的江湖戏,但是总觉得情节不是很吸引人,很老套,而且翻来覆去都是这个故事,桥段也就那么几个,很没意思,不如你讲一个,看看会不会比戏班子里拍的戏有意思!” “当然没问题。”江湖故事算是最容易讲的了,金庸古龙的经典武侠作那么多,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让听故事的人痴迷不已。 不过……今天她没打算讲长篇武侠巨作,第一次还是先试试水看看效果选个剧情短而精的影视作品比较好。 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那部电影的剧情,很快,唐云瑾便在唐云卓的期待目光下将动人心魄的剧情娓娓道来,那部电影的名字叫,龙门客栈。 唐云瑾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哪怕她是在给人讲故事,哪怕讲到了精彩桥段,也没有过多言辞上的起伏或用肢体语言让故事更加生动,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说书人。 可就是这样近乎平板的讲述,却完全将唐云卓,还有唐唐的心狠狠地吊住,让一人一猪听得目瞪口呆,被剧情带入得眼神都开始飘远,仿佛亲眼看见了那些精彩的打斗,与敌人之间的交锋。 龙门客栈的故事不算很长,很快故事就讲完了。 “怎么样?故事还不错吧?”唐云瑾笑得很低调。 “讲,讲完了?”唐云卓双手托腮呆呆地问了一句,看起来还没从剧情当中抽出来,过了好半天才猛地跳起来抓着唐云瑾的手腕激动道:“太好趣了!” lt太有趣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来,唐唐在空间里啧啧称奇,赞叹连连。 在唐云卓再次开口时,一人一猪再次思维同步,齐声问:“还有别的故事吗!我还想听!” lt还有吗还有吗!我还想听! “太精彩了!比戏班子里的故事有趣多了!”唐云卓意犹未尽地回顾剧情,越想越觉得镇上戏班子里那些狗屁情节真是弱爆了!难怪招揽不到多少客人! 唐云瑾笑问:“你真的觉得故事很有趣?如果别人听了,会不会也觉得有趣?” “一定会的!”唐云卓扬着下巴道:“如果我把你刚才讲的故事讲给其他人听,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去戏班子外面偷看了!” 唐云瑾意味不明地沉吟一声,似笑非笑:“觉得有趣就好。”她还怕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在这边不能被大众接受呢。之前有次去镇上卖果酱时也心血来潮花了几文钱去看了一场戏,那场戏看得真是……催眠效果绝佳。本来她最近就牺牲了不少睡眠时间用来做果酱,种地,那天差点就坐着睡着了,足见故事有多无趣。 既然那边的故事这里的人也喜欢,她或许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赚外快的途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格外喜欢看戏听书的,大小戏班子遍地开花,角儿比现代的明星还多!就连小镇这么小规模的地方都有一个小戏班子,洛水镇更是听说有三四个戏班子,规模也比小镇上的大很多。 途径这么多,还怕没有她发挥的机会吗? “对了小弟,你先不要给别人讲这个故事。” “咦?为什么?”唐云卓诧异道:“他们听了一定也会觉得很精彩很有趣的!” “嗯,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问你从哪儿听来的故事你要如何解释?说是自己编的?他们会信吗?坦白说是我给你讲的?那他们又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了。”就算故事再有趣,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出来。 唐云卓显然也想到了她的情况,沉默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会讲故事。在不能保证保护好自己不会被旁人的闲言闲语打倒之前,除了你我也没打算给别人讲这些故事,你能替我保密吗?小弟。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不会再讲新的故事了。” 唐云卓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把身体挺直,“不行!我还想听别的故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还要给我讲!” 唐云瑾满意地笑了,“可以。” ☆、045 写戏本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自从听过龙门客栈的故事,之后的每一天唐云卓都缠着她讲新的故事,她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听戏的执着。这里的说书先生一定能赚不少吧? 外面有小弟催,空间里还有唐唐不断魔音摧耳,就算她脑子里存货多,也禁不起每天一个故事,于是在龙门客栈后她很果断地选择了一个武侠电视剧的内容。 不是喜欢听江湖故事吗?现代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武侠剧,还不断翻拍原著,她就算很少会看这些东西,对故事剧情也早就耳熟能详,讲起来毫不费力。镇上的戏班子不是一直在演正派人士如何战胜邪教教主吗?看客们不都喜欢江湖人士开武林大会讨伐邪教的戏码吗? 那就讲讲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好了!不但有邪教教主,还有个妖女郡主呢! 古代的戏本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主角的身份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正人君子,风流才子,可她脑子里那些故事里,细数起来大多数主角反而是在古代为人不齿,在故事中被各种抹黑的角色。比如魔教教主里没有张无忌,比如征战沙场也不会有花木兰,穆桂英,一些社会底层人物或冷门行业的人也绝不会成为戏中主角。 新颖的题材,让人耳目一新的故事主角,都能让听故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几天下来,唐云卓和唐唐整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快讲下面的情节!快点!最夸张的是唐小猪,居然在她准备种地浇水时说,等讲完在干活! 这完全已经成瘾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看好的创业路线是什么!讲故事?那只能闲暇时玩玩! 不过,瞧着唐云卓和唐唐的热忱劲儿,若不是不在一个地方,唐唐说的话只有她能听见,他们说不定会成为很合得来的同好。 几天后,唐云瑾又卖了一批果酱后顺便又买回了一些纸张,小镇上需要用到纸张的地方不多,因此做工方面也比较粗糙,勉强能用。 这个时代的人不但喜欢听戏,就连戏子在这个时代也很吃香,和现代的影视明星差不多,唯独他们这里的戏班子里排演的戏,从她的角度来说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但是,这样也好,惨不忍睹她才有空子钻不是? 多了一些种子就继续种,买了糖就继续做果酱,而最近在唐云卓练字的时候她又多了一项可做的事,写戏本,也可以说就是把她脑子里那些故事一一写出来,只不过不是以小说的形式,而是一幕一幕将没断剧情分隔开的戏本的形式。 近日唐云卓也开始学起了比较简单好理解的唐诗宋词,这还是他主动要求的,据说是因为最近宋子明新学了首诗然后交给了唐羡羡,每次唐羡羡碰见村里同龄的孩子时都要念上两回炫耀一番,看的唐云卓牙痒痒。 因为在他看来,那破诗完全不知所谓,还不如唐云瑾教的! 所以说,先不论初中是否不纯,至少有攀比才有进步不是?唐云瑾也很乐意让自家小弟多丰富丰富知识。从古至今,知识就是力量都是真理。 “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写东西,这些到底是什么?”唐云卓不只一次忍不住抓着唐云瑾写好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偶尔跟着读几个字,可奈何里面没见过的字太多,他根本没办法通顺地读下去。 唐云瑾把某个故事的一个精彩桥段写好,把写满了字的纸放到另一边,轻笑:“这些就是这几天给你讲的故事啊,我把它们都写下来了。嗯,也有还没给你讲过的。” 唐云卓眼睛瞬间亮起,“真的!?哪些是没讲过的?” 唐云瑾道:“告诉你你又看不懂,问它做什么。” 唐云卓在一堆纸张里翻来覆去地看,唐云瑾忙提醒,“别弄乱了顺序,到时候整理起来会很麻烦。” “放心吧,不会弄乱的。”嘴上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明显慢了不少,“可是,故事你都已经讲过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写出来?怕忘记吗?” “自然是有用。”她并不打算刻意瞒着,但也没打算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唐云卓,毕竟还说不好能不能有用,提前说了若是失败了不是会很失望? 等到真的有了结果,再让他知道也不迟。 “好了,别翻了,昨天教你的诗里不是有几个字之前没教过吗都练好了吗,如果练好了就尽快把诗背下来,过后我检查。” “知道了~” 现在的唐云卓已经不像早前那般任性妄为了,至少在唐云瑾面前还是挺乖的。 lt讲故事吧,好无聊啊!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快点讲故事吧讲故事! 唐云瑾的笔头微微一顿。 lt别吵,等小弟背好了诗我自然会讲。 lt你每天只讲那么一点真是急死人了!就不能多讲一点吗!每天这么等下去真的很难熬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讲故事的时候自己完全没事可做啊!最多只能偷吃几个果子吃! lt就因为有更精彩的故事内容才值得等待不是吗。唐云瑾勾唇一笑,反正等待的焦灼的人又不是她,看着别人为了后续剧情心痒难耐的感觉看着还是很让人心情愉悦的。 lt快点讲故事吧讲故事讲故事!唐唐再一次在空间里撒泼打滚地耍赖,lt坏主人!有点都不知道好好宠爱自己乖巧懂事机灵可爱的宠物,坏死了你坏死了! 唐云瑾眼皮挑了挑,实在是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这头小猪真的如他所说的活了好几千年了,那耍赖中还带着嗔怪的语气让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lt行了,给我正常一点!我今天多讲一点总可以了吧。 空间里的某小猪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lt哦也!主人!你真是天底下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主人!人家爱死你了! 唐云瑾无语地差点连后续剧情都下不下去,都说了让你正常点了怎么变得更不正常了! lt乖乖等着,很快小弟就会背好诗,就算等的无聊了也不准再偷吃草莓!不然下次做草莓酱都没你的份! lt诶——!?不要吧我的好主人!我每天就偷吃那么一两颗又不是很多!反正草莓比刚弄进空间里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你不能剥夺我应得的权利啊!唐唐语气很严肃地争取自己的福利。 唐云瑾根本不用把意识放到空间里就能猜得到此时唐唐一定双腿直立两首掐腰一脸不该在一只小猪身上看见的严肃表情。老实说,那画面其实挺滑稽好笑的,每次唐唐露出那种表情时她都没好意思告诉它,谁让小猪一只自以为那样很帅气呢?还是别打击它了。 lt总之你给我乖乖听话,不然——唔。 lt不然怎么样?咦,你怎么了?唐唐很快发现唐云瑾的身体不太对劲。 外面的唐云卓也发现了,惊呼道:“你怎么了!?” 第23节 唐云瑾手里的毛笔没抓稳掉在了地上,原本红润的脸也一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缩在椅子上五官拧在一起痛苦地揪着胸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包括空间内的唐唐,在场的两人一畜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她身上的病发作了! ☆、046 发病 明明之前几个月一直相安无事,甚至在开始喝空间溪水后也几乎不再担心自己有可能会发病,居然偏偏就让她撞了霉运真的发病了! 呼吸越发困难,甚至整个胸腔都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地难以忍受,身体也开始发冷,无法呼吸也导致她没多会儿就觉得眼前发黑看不清人,只要一想到原来的唐云瑾就是发病时没及时得到治疗才让她捡了便宜重获新生,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会不会这次发病也让她再一次丢了命? 唐云卓也完全慌了神,急得满头大汗,“是病发作了是不是?很难受吗?怎么办,我,我去叫人吧!你忍一忍,千万要撑住,我马上回来!” 说着也没发现唐云瑾费力地伸出手想拉住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呼呼……”唐云瑾艰难地吸着气却怎么也没办法正常的呼吸,只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一股疼痛在胸腔蔓延开来,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艰难地伸出手去够桌上的纸笔,把它们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等会儿若是唐云卓叫人过来被人看见这些东西,事后一定会有很多麻烦,被唐家人知道她目前的收入居然能让她买得起纸张,定会怀疑她私藏。 “唐……唐……” lt快进空间!唐唐在空间里也急得团团转。 唐云瑾毫不犹豫地就进了空间,暂时也顾不上外面会不会来人,如果撑得到有人来到时候再出去就是,眼下,比起在外面干等,她宁可相信唐唐有办法缓解她此刻的痛苦。 说起来,到底是哪只猪说她和溪水对身体好不会发病的!现在这又是怎样! “快,想办法……好,痛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进入空间后那种窒息的感觉也似乎有了少许的缓和,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原来哮喘发作的时候就是这样吗?为什么她总感觉和她所认知的不太一样?是这个时代的哮喘和她所知的病症不一样的关系吗?不只是单单呼吸困难,胸腔发疼,还浑身无力眼前发黑,随着时间的推移头也像要炸开一样疼了起来。 其实,从她发作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快,把水喝了!”唐唐拿着盛着水的水瓢往她嘴里倒,“空间里的溪水应该可以缓解一下。” 唐云瑾浑身无力,只能张开嘴让唐唐往嘴里倒水,有不少水因为角度问题顺着嘴角留到了地上,衣襟也湿了一小片。 唐唐紧张兮兮地凑到她脸颊边用蹄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哪有那么快!唐云瑾想张嘴说话,可是好半天都不能好好呼吸一口已经让她很难受,只能尽可能小幅度地一点点吸进来一点空气让自己不至于太难受到窒息而死。 唐唐想了想又把蹄子放到了她的额头,很快,她便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力量被送了进来,从头顶一路流至喉咙,再顺着喉咙直达肺部,滋润了发疼的胸腔,也在她乏力的身体里导入了丝丝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唐云瑾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感觉到胸腔没那么疼,也能勉强正常呼吸之后,才松了口气地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呼……” 唐唐确认了一下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后才拍了拍胸口,也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幸好没事!幸好幸好!” 唐云瑾脸色依旧苍白,侧过头瞥了眼唐唐,有气无力道:“你不是说喝溪水对身体好吗,就是好成这样?” 唐唐理直气壮道:“是对身体好啊!正是因为你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得到了良好的滋润,原本脆弱的地方受了刺激才会突然发病。”说到后面又有点心虚,它也没想到她身上的病发作起来这么吓人。 唐云瑾刚刚面无血色呼吸困难,瞳孔都有些涣散的样子也吓它不轻。 唐云瑾头顶乌云一片,面色非常难看,“这病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拥有记忆是一回事,真的发病亲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她根本无法想象在空间升级碧湖水无法发挥奇效之前,她还要再发病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 唐唐也是第一次看见唐云瑾情绪表达的如此明显,还是绝对的负面情绪,目光锐利,周身寒气逼人,好恐怖…… 吓死猪了! 唐唐强作镇定地小声道:“那个,今天发病只是因为你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溪水的效用,只要你努力多往空间里送带着生气的东西,空间升级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其实它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它只是觉得目前自己应该说点让唐云瑾安心的话安抚安抚。 不然它直觉要遭殃的是自己啊! 唐云瑾沉默了许久,才没什么气力地低声叹了口气,“算了,缓过劲儿来捡了条命已经不错了,本也不是你的错。” 她身上的病发作又岂是唐唐能控制得了的?要不是刚才唐唐给自己喝了溪水,还不知道她能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呢。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好像有什么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把我的能量分给了你一点,虽然因为空间目前的状态,我身上的能量也不多,缓解你的病还是足够了。” 唐云瑾抬手摸了摸唐唐的头,温声道:“谢谢你,唐唐。” 唐唐很受用地把头往她的手上噌了噌,脸有点红:“你是我的主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不用太感谢我,以后多给我做好吃的就行了。” 唐云瑾无声一笑,“好。” “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还是浑身没力气,可能是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唐云瑾用胳膊撑着身体试着站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继续躺在地上。 唐唐咬了咬蹄子,有些颓丧道:“这个我就没办法了,虽然喝溪水可以给你补充力量,但消耗的体力也没办法立刻恢复过来。” “无妨。小弟一会儿带人过来的时候如果我体力完全恢复活蹦乱跳的,别人怕还要怀疑是小弟说谎骗人呢。” “也对。唐家除了你和唐云卓,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唐唐有些嫌弃地皱皱眉。 唐云瑾很中肯地说:“大伯和唐远都是老实人,只是家里有大伯母和唐羡羡在,恐怕日后也不会和我多亲近。”她也没那个习惯去热脸贴人冷屁股。 “啊,外面好像有人靠近了,还不只一个,应该是你那个小弟叫人过来了。” “是吗?”唐云瑾感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发现果然有几个人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和唐唐打了声招呼,唐云瑾在那些人进屋之前出了空间,然后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继续躺在地上等待‘救援’。 ☆、047 自私的唐家人 “哎呀,这人都晕了!不会有什么事吧!”进门的人一看见地上躺着毫无声息的人不由惊呼一声。 唐云卓第一个冲了过去,看见唐云瑾闭着眼睛脸色更加惨白,哆哆嗦嗦地跑过去趴在唐云瑾胸口听了听,还好有呼吸! “快,快把人带回去!” “我来背云瑾!”这声音明显是唐远的。 “诶,阿远,你不能背。万一……” 唐云瑾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这个讨人厌的声音是大伯母的,不过没等她说完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人抬起,然后被放到了一个人背上。 应该是唐远吧? “金花,先别说这些,赶紧把孩子带下去吧。”这是和唐奶奶关系不错的刘奶奶的声音。 既然刘奶奶在,那么唐奶奶应该也来了吧?唐云卓倒是一口气叫了不少人过来。 在唐云瑾推测有多少人时唐唐在空间里也正在给她补充,她在空间里能看见外面,但如今她可是已经出来了并且‘昏’着呢,自然没办法准确判断到底身边有几个人。 反正人数不少,估摸着是有人听了信儿敢来凑热闹的。 很快一帮子人就来到了唐家,她也被放到了炕上,炕边站了不少人,隐约还听得见院外面也有闻风而来的街坊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唐远刚把她放下,大伯母就忙道:“阿远,人背回来就行了,你赶紧过来,站远点别离云瑾那么近,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唐云瑾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在大伯母话音落的同时握着自己的手力道也明显加重,她可以感觉到离她最近的人身上明显激动的情绪。 是小弟? “阿远,你赶紧回家洗个澡。” “娘,你担心过头了吧,这些年不也一直没事吗。” “怎么能说我担心过头呢,我还不是怕你也得了这害人的病嘛!说不准刚发作的时候最容易传染给别人呢!咱们家可就你一个独苗子!” 独苗子?合着您是根本没把唐云卓当做是唐家的人怎么着?唐远老实归老实,可没有唐云卓长得俊俏又聪明! “金花,说什么呢,孩子们还在呢!” “刘婶,我说的可是实话,您老不也怕染上病一直站在后头吗?” “就算是怕传染上也别在孩子面前乱说啊,云卓这不是还在呢吗。” 他是还在,可你这么说难道他就能不放在心上吗?该听见的还不是都听见了! “外头也有不少街坊们在,别叫人看了笑话去。” 刘老太太和唐家奶奶也是打小就认识,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大伯母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唐奶奶脸色也不对让她不好再多说,总算闭上了嘴。 “她奶奶,你看,云瑾这还晕着呢,要不要赶紧去请大夫看看?别出什么问题吧?” “是啊奶奶,我背着云瑾下山的时候她就一直没醒过,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请什么大夫啊!”大伯母在一次忍不住出声,声音比之前更显尖锐,“请大夫不要钱吗!咱们家哪有那么多多余的钱啊!她这病不就是发病的时候难受点嘛,这会儿估计是劲儿过去了才睡着了,我看没什么问题,过后她自己就会醒了。” “可是……” “可是什么!请大夫要给出诊的钱,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大夫肯定还得多多少少给开点药,哪个不要钱啊,咱们家今年为了种地钱都拿去买种子了,娘手里也没啥余钱,有也得花在刀刃上不是!” 一涉及到钱,甚至家里情况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唐奶奶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刘老太太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唐云瑾的病是治不好的,说难听点,要是发病的时候没救回来死了也就罢了,没死,吃多少药病都不好,那还花钱买药做什么?这两年她吃的药也都是她自己采,偶尔卖掉自己不需要的换偏方里需要的药材熬着喝,可看看现在,还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既然知道花了钱也是打了水漂,没人想花那冤枉钱,毕竟大伯母有一句说的很对,唐家的确没那么多余钱。 唐云瑾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力度很重,在心中无声叹息。在唐家会真正关心自己安慰的大概也只有小弟一人了吧。就连唐远,也只能在不会涉及到切身利益时才会心有不忍开口,一旦有他娘在上头压着,他也只会把头缩起来。 “那,要不要跟她爹那边说一声?说不定顺意那边会拿点钱给她买药?” “老二也知道他闺女这病是治不好的,之前也没见他多留钱给云瑾买药用啊,何况老二那头是赵氏管着钱,他哪能做这个主。”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不只是他们唐家的人,就是在这本就不大的唐村,也有不少人知道,赵氏一直打着注意的只有唐云卓这个儿子,对唐云瑾?那是丁点关心都没有。第一次来唐家的时候连一眼都没看过唐云瑾。 “老二在洛水镇里过得好好的,谁也不准给他添堵。”唐奶奶这才发了话,声音没什么温度,并且带着警告的意味,“好容易他找了个人好好过日子,这点小事没必要去找他,万一让那谁不高兴了和顺意撒气怎么办。” “娘说的在理,咱不告诉老二就是了,反正云瑾估摸着也没什么事。” “嗯,让她好好休息会儿自己应该就会醒了。” lt呸!这什么奶奶啊!主人,她真的是你亲奶奶吗,居然连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都说得出口!气死我了!唐唐在空间里气得牙痒痒。 唐云瑾没有作答,只是依旧眉都不曾动一下保持着昏迷的状态。唐张氏也好,大伯母也罢,在唐家待得时间越久,也不过是让她更清晰地看清楚他们自私的面目,也亏得今天唐羡羡不在,不然这场戏应该会更精彩一些。 “行了,都散了吧,金花,去跟外面那些街坊们说云瑾没什么事,让他们都去忙他们的吧,平日里也没见多关心几句,一听出事了都跑来凑热闹了,啧。” “谁让咱们家有个时时刻刻受人关注的娃子呢。”大伯母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不过说完还是出门‘送客’去了。 “哎,其实云瑾这孩子也不容易,年轻这么小就得了这种害人害己的病……”刘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小,唐云瑾感觉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几个人各自散了,小屋里最后除了她只剩下唐云卓还死死地握着她的手。 第24节 “云卓,还不出来,留在那儿干什么,让你姐姐好好歇着。”外屋唐奶奶叫了一声。 “不用你管,我愿意在这儿待着!”唐云卓大声喊道,声音里是强压着的怒气。 唐奶奶那边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只听语气明显带着不满,但到底没再喊第二声。 唐云卓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关上了她屋里的门,又走回炕边固执地拉住她的手,明明比她还小了两岁,可手却比她还大了一圈,冰凉的小手握住她的,竟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唐云瑾忍不住睁开眼睛,轻声叫道:“小卓。” 唐云卓原本低垂着的头猛然抬起,脱口喊道:“姐!” ☆、048 姑姑来了 唐云瑾被这声‘姐’触动地心里一颤,讶异地看着眼眶发红的唐云卓。 这孩子,这是快哭了?被她吓的还是被刚才那些人气的? “你,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唐云卓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颤音。 唐云瑾忍不住伸出手弹了下他的脑门,低笑道:“傻小子。”你哪儿的钱请大夫?你以为你真去请,唐家的人能乐意? “我没事,只是有点没力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唐云瑾看了唐云卓许久,直到他露出不自在的模样才咳嗽两声,故意道:“说起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唐云卓瞬间僵住,瞪着眼和唐云瑾四目相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这段时间他在心里不知道暗暗念了多少遍,刚刚完全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吗?绝对不可能!被唐云瑾直到了岂不是要笑死了!太丢人了! “你,你刚才还不是叫错了!” “叫错?”唐云瑾偏了偏头,低笑:“小卓吗?没错啊。我觉得这样叫显得更亲近。怎么?你不乐意?” 唐云卓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在唐云瑾含笑的眸子的注视下干巴巴道:“没,没不乐意。” 他才不会承认听了她的话自己开心地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呢!忍住忍住!不就是改个称呼吗,有什么好高兴的!没出息! “那以后就这样叫吧,我也喜欢听你叫我姐姐。”唐云瑾故意勾了下唐小弟的下巴,“来,小卓,再叫一声听听。” “唔!”唐云卓的小脸涨得通红,“你,你……我,我才不叫!” “呦,害羞了?男孩子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啊。” “你才害羞!”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染了风寒?” “我,我这是热的!” “哦,热的啊。今天天气挺凉快的。”唐云瑾忽然摆出一副颇为认真的表情,“不是害羞就不是吧,不过第一次被你叫姐,我倒是真有点害羞。” 唐云卓直接石化。 你害羞?你如果真的害羞不摆出那么一本正经的或许还有点说服力,这明明就是在取笑他!真是太可恶了!最可恶的是,他被取笑了心里居然还很开心! lt主人,你真是太恶劣了,居然这么逗弄你家弟弟,刚刚可是只有他一个一直担心你的身体状况的,你这样好像不太厚道耶。 lt你个小猪懂什么,就因为是自家小弟我才会逗着玩,旁人我还嫌多费口舌呢。小家伙关心自己是好,但是愁眉不展可就不帅了,她家小卓以后可是个要迷倒一群小姑娘的小帅哥。 哮喘发作的当天,唐云瑾继续装柔弱,晚饭偷了个懒只吃不用干活,晚上继续在空间里勤苦耕耘劳作,要不是发作的滋味太不好受,不用处理家务的感觉还真是好! 又过了两天,也不知道唐家老三,也是唯一的闺女唐顺心怎么这么快收到了她哮喘发作的小道消息,领着她的女儿就过来了。 虽说是自家闺女,但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回娘家怎么也得给准备点好吃的,大伯母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不错,难得大方地把家里养的鸡宰了一只。为了不把自家院子弄的鸡毛到处飞,血蹦的到处都是,还很有心思地特意到唐家的院里处理鸡。 于是,唐云瑾加上上辈子,前后两世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看怎么宰杀一只火鸡,从活生生割喉放血,到泡进热水里拔毛,处理内脏,看的头皮发麻。 似乎,日后有条件了,除了种地,为了让空间尽快升级,她还要往空间里养些动物,比如能吃的各类家畜?那么,到时候谁来宰杀?看着大伯母面不改色地给鸡割喉小半边脸上喷了不少血,弄的好像杀人现场,她就有些发憷。 “云瑾啊,让姑姑好好瞧瞧,这脸色好像比以前更差了,是不是前两天发病弄的?”唐顺心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真是可怜的孩子。” “多谢姑姑关心,我没事。”唐云瑾温顺地回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算是第一次见面的姑姑。 唐顺心的模样长得只能算是还算秀气,身上穿得衣服看得出来应该是新做的,没什么花样至少干净整洁,眼眉和唐奶奶比较像,不过唐奶奶给人的感觉比较冷淡,唐顺心倒是还算温和,至少只这么片刻还看不太出来对她是不是同样带着很明显的偏见。 “来,九笙,和你云瑾姐姐打声招呼。”唐顺心摸摸坐在她怀里的小家伙的头说道。 唐云瑾也低头看向那个小娃娃,唐顺心的儿子,今年年仅五岁的方九笙。 方九笙这会儿手里正抓着一个不太大的馒头,上面抹了一层果酱,是之前唐奶奶在把自己那份给大伯母拿走之前留下的那部分,看来本就是准备等唐顺心领着方九笙回娘家的时候给小娃娃吃的。 方九笙好奇地看了唐云瑾一眼却没叫人,只是抬起头把吃着一小半的馒头伸到唐顺心面前,用软软蠕蠕的声音道:“娘,你尝尝,可好吃了!这是什么?回家后你也给我买好不好?” 唐顺心咬了一小口,惊喜道:“真的很好吃,好甜,娘,这是什么?” 唐奶奶慈爱地看着方九笙道:“好吃吗?奶奶这里剩的这些都给九笙好不好?这是云瑾用青果子做的甜酱。听阿水说小镇上也有人在卖,叫果酱,挺贵的。” “云瑾做的?”唐顺心意外地看了眼沉默不语地乖乖坐在一边的唐云瑾,轻笑道:“云瑾这么厉害啊,九笙,还不谢谢云瑾姐姐,这个好吃的东西可是你云瑾姐姐做的哦。” 方九笙这才冲唐云瑾笑了笑,“谢谢姐姐,姐姐,你还能多做点吗?九笙还想吃。”手里抓着剩的不多的果酱嘟起小嘴:“剩的太少了,九笙不够吃,九笙还想拿回家给爹爹尝尝,还有爷爷奶奶,婶婶。” 唐云瑾道:“以后有机会再做给你吃好不好?之前做的已经吃光了。” 方九笙明显很失望,扁着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给九笙多留一点呢,九笙还想吃。” 唐顺心笑道:“九笙乖,云瑾姐姐不是说了以后还会给你做吗,果酱还剩下一点,来,娘再给你在馒头上抹一点。” “好!”方九笙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两个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装果酱的小筒,一脸馋相。 “对了云瑾,这是我之前在阳坪村托人问到的一个土方子。”唐顺心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对你的病可能有些效果,你看看能不能在山上采到这上面写的一些药材,自己熬来喝。” 唐云瑾接过纸张看了两眼,“让姑姑费心了。”遗传基因真是神奇的东西,哪怕是亲生母女,当娘的态度和当闺女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唐奶奶可不会有心情弄什么土方子来给她。 ☆、049 唐羡羡的小伎俩 “姑姑带了什么土方子,我看看!” 手里的纸忽然被人抽走,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唐顺心笑呵呵道:“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羡羡如果好奇,等云瑾找人问过上面写的是什么就知道了。” “不用那么麻烦!”唐羡羡得意道:“姑姑还不知道吧,我最近一直跟在宋大哥身边学识字,已经认得不少字了,我能看得懂,云瑾也不用特意找别人了,我就能给她看,我看看都有什么。” 唐羡羡研究了半天还真念出了几个药材的名字,唐奶奶一听,脸上不禁也带上了几分自豪。 “羡羡真了不起,真的能看得懂啊,咱们家以后是不是要出个才女啊!真是给咱们家长脸!” 唐云瑾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 “那当然了,以后我还会认得更多的字的,前些日子宋大哥还教了我一首诗呢!” “呦,该不会是专门给你写的表达情意的诗吧?”唐顺心揶揄道。 “才不是呢,姑姑,你竟笑话人家。”唐羡羡娇嗔的同时也不忘挑衅地看向唐云瑾,看见没有,不只宋大哥喜欢我,就连家里的其他人也早就把我和宋大哥当成一堆了!你唐云瑾早就成为过去了! 唐云瑾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小丫头片子的嫉妒心理她才没空理会。 “咦?”唐羡羡念了几个药名后忽然顿了顿,唐云瑾敏锐地注意到唐羡羡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了羡羡?方子有什么不对吗?还是有不认得的字?” “才不是呢,我都认得的姑姑,只是这方子上写的好像不只是一种药方,最底下还有一种是把一种草放进沸水里煮来喝。” “把草煮了喝?”唐顺心有些讶然,“不会是你看错了吧?煮草喝还能治病?” 唐奶奶也一脸奇怪,“阿心,你弄来方子的时候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唐顺心摇摇头,“方子是我托九笙他爹找人弄来的,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羡羡,你别是看错了吧?还是晚点找村长或者是别的识字的长辈看看吧。” 唐羡羡鼓起腮帮子道:“姑姑你不相信我!我才不会看错的,不然等大哥来了让他看看,这几个字很简单的,大哥一定也都认得!” 唐奶奶道:“那就等阿远来了让阿远也看看,如果阿远也说没错的话就肯定没错,羡羡,这上面写的要煮什么草?唐村附近有吗?” 唐羡羡眼底精光一闪,恶意地对着唐云瑾笑了笑,“有的,还有不少呢,正好现在饭也还没好,我闲着也没事做,我去帮云瑾摘点回来吧,早点煮来喝也能让身体早点复原。” 唐顺心叹道:“羡羡真是懂事。” 唐云瑾不咸不淡道:“那就麻烦羡羡了。” “你等着,我很快就把草摘回来。”唐羡羡随手把方子扔回给她,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她很迫切地希望唐云瑾能尽早康复呢。 lt主人,我总觉得这个唐羡羡没安好心,她该不会是想害你吧! 唐云瑾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方子上的内容,为防唐奶奶和唐顺心怀疑她也识字,很快就把放进了怀里。 lt她没那个胆子,最多是想整我,看我出丑。 lt你既然知道她想整你还这么镇定!? lt不然呢,她‘好心好意’要替我收集治病的草,我还能拦着她吗。 lt难道等会儿她真的弄来那个什么草,你真的打算煮来喝?我才不相信煮草喝还能治你身上的病。 lt我也不相信。唐云瑾神色淡淡,闻到从厨房传来的炖鸡的香味,忍不住眯了眯眼。 难得今天因为大伯母不放心让她炖自己亲自动手,她也能心安理得地坐着等饭菜上桌了,来到这里好几个月除了每次去小镇上的时候吃两个肉包子,几乎就没怎么战国荤腥,今天可要多吃点。 不然怎么对得起唐家人总是以白养着她为由任意使唤她?怎么着她也得让这名头名符其实一点。 过了一会儿,大伯和唐远忙完了地里的活也过来了,见到方九笙都乐呵呵地逗弄小家伙,顺便和唐顺心聊聊家常,关心关心她在婆家过得怎么样。 很快,唐羡羡也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大把看起来挺新鲜的根部还带着土的草,一脸兴致勃勃。 “羡羡回来了?这就是你说的草吗?对了,云瑾把方子拿出来让阿远看看羡羡刚才说的对不对。” 唐云瑾听话地把方子拿出来递给唐远,后者在唐羡羡指的地方看了看,把那一行字念了出来,内容和唐羡羡说的一样,的确是把草煮了喝,一日三次,多喝对身体更好。而这种草,不只是在唐村,附近几个村子的路边都找得到,很常见,数量也很多。 唐顺心没多想,只是很开心地说道:“这草也不花钱,如果真的有效果就太好了,以后云瑾也不用那么辛苦总上山采药了。” 唐羡羡兴奋道:“不如现在就去煮吧!我亲自煮!” “这么急做什么?等吃过饭让云瑾自己煮就行了,羡羡你也辛苦了坐下来歇歇吧,估计你娘等会儿就把饭菜都做好了,先吃饭吧。” “我不累。”唐羡羡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云瑾一眼,“早点煮来喝对云瑾的身体才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做,我去煮,姑姑你们继续聊。”说完已经奔进了厨房里。 “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唐顺心觉得有些奇怪。 第25节 大伯和唐远比她更诧异,他们是很清楚唐羡羡和唐云瑾相处的并不好的,尤其是俩人中间还有个宋子明,关系多少有些尴尬,可今天羡羡这又是打算做什么?两个老实人自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云瑾瞥了眼厨房,不出意外地看见唐羡羡正笑眯眯地和大伯母说着什么,而大伯母脸上也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或许,对于唐家人而言,她并不只是因为身上的病害他们被人说闲话的碍眼存在,而是在穷苦日子里寻求心理安慰的出气包? 唐云瑾看见唐羡羡积极地撸起衣袖整理摘回来的一把草,草草地接了些水很粗糙地洗过后便直接把还带着不少土的草全部扔进了沸水当中。 现在她大概知道唐羡羡想干什么了,就这么点伎俩就能满足这丫头想看她出丑的心态了吗?她是不是该庆幸唐羡羡很知足,没往水里再偷偷加点料吗?比如虫子,唾液之类…… 换做是她如果想整唐羡羡,一定不会客气的,呵。 ☆、050 警告 “来,水已经煮好了,云瑾,你快趁热喝了吧!”唐羡羡端着一个装满了草水的碗笑意盎然地走了过来。 外屋里的几个人都好奇地看向了那个碗,待看见那碗浑浊的还冒着热气的水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唐远道:“这水看着怎么这么浊啊。” 大伯面色也很是古怪,因为这水看着不像是给人喝的水,倒像是地里混了土的灌溉用的水。 唐羡羡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熬的药不是比这更浊更黑漆漆的吗,这还算轻的呢。” 唐远困惑地搔了搔头,看看唐羡羡又看看放在桌上的浑水,憨声道:“好像也有道理。” lt有道理个屁啊!这种水怎么能喝啊!主人,你不会真的准备喝吧!一定难喝死了,会吐的!没病都会喝出病来的! 空间里唐唐不停地劝她,空间外,唐羡羡也正不遗余力地催着她快点喝了面前的浑水。 唐云瑾低头看着碗里的水,没有动。 唐羡羡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故意大声道:“你怎么不喝呀,怎么,难道你还怕我下毒不成吗?” 屋里的人纷纷皱起眉头,唐顺心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对,“羡羡说什么呢,云瑾怎么会这么想,可能是水太烫了吧,晾一晾再喝吧。” “姑姑放心吧,水不烫,我在厨房已经晾一会儿了,你看我端出来的时候都没烫手。” “那,云瑾……”唐顺心看着那浑水还是有些迟疑,汤药黑布隆冬的很正常,可这水是煮的路边的草,虽说方子是她拿来的,但真要劝着明显不怎么想喝的云瑾喝,还是有点张不开嘴。 唐羡羡不满地拧紧了眉,拉着唐奶奶的胳膊撒娇:“奶奶!你看云瑾,我好心好意帮她去摘草,就是为了让她早点痊愈,可她都不愿意喝!奶奶你看,为了摘这些草我都把我娘做的新衣服都弄脏了,你看嘛!” 唐奶奶低头一看,可不是,好好的衣服衣角沾了不少泥土。 唐奶奶不禁冷下脸,“还不快点喝!想浪费了羡羡的好意吗!” 唐云瑾越发无言以对,这场面怎么越来越像是在逼她喝毒药了? 唐唐早就在空间里炸起来了,要不是现在还出不来,非得出来对着唐羡羡藏得不怎么完美的得意嘴脸挠上两下不可。 大伯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盯着自家闺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正想张嘴说什么,却见唐云瑾已经把碗端了起来,很利索地把嘴凑上去咕噜咕噜喝了半碗下去。 其他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她喝,直到一整碗都喝下去,把空碗放下来,唐顺心才试探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唐云瑾抿了抿唇,“有点苦,不过没有汤药苦。” “这样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唐羡羡快意地笑了,“想知道有没有效果以后天天喝就知道了。” 唐云瑾抬起头看了唐羡羡一眼,后者莫名地被那双仿佛看透了她的带着冷意的眸子吓得一激灵,但很快,唐云瑾就移开了视线,直让她怀疑那一瞬间的寒意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怯懦不知道反抗的唐云瑾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吓人的眼神,没看她一声不敢吭地把一碗的草泥混合的水都喝下去了吗,嗤,唐云瑾就是唐云瑾,哪怕能做出来什么果酱,还是和从前一样没用胆小怕事。 唐云瑾面不改色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忽然站起身,“小弟还没回来,饭应该快好了,我出去找他回来吃饭。” “嗯,去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云卓了。”唐顺心笑呵呵道。 唐云瑾把空碗送回厨房就出了门,离开了唐家人的视线后冷淡的脸上不由泛起一抹冷笑。 想整她?呵,可没那么容易。 lt那些泥水送进空间里不会污染了空间里的土地吧。 lt放心好了!灵玉空间可不会那么没用,那点脏水刚进来就被净化掉了。唐唐本来想竖起大拇指,发现自己没那个条件,于是改为竖起蹄子,lt主人,你真是太狡猾了!连这种鬼点子都想得出来! 唐云瑾无声地笑了。 lt你可以认为你主人我聪明伶俐,懂得随机应变。 其实这还是她把碗端起来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的法子,当时她自己也不确定可不可行,方法说来其实很简单,平时她把任何物件放进空间里都是用手触摸,但今天,她就在那些水进她嘴里的瞬间直接把水送进了空间里,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除了把嘴贴上碗边时候尝到了一丝土味加苦涩的草的味道,那一整碗的浑水她还真一滴没喝,那种不是给人喝的东西哪怕是在唐家人的眼皮底下,也别指望她自虐地喝下去。 要不是一开始水就顺利进了空间,她一定会在喝到第一口的时候就装作没拿稳被烫到了手直接把碗砸掉。 lt虽然这种方法很好,但是以后唐羡羡那个死丫头还要逼着你喝的话难道总是往空间里送?这样只会让那死丫头越来越得意,以为你逆来顺受好欺负吧? lt好欺负什么的,错觉终归是错觉。唐云瑾神色淡淡,lt让自己的敌人掉以轻心,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一个措手不及,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虽然,在她眼里唐羡羡想做她的敌人水平还差得远,最多也不过就是个踏脚石罢了。 哪怕草泥水她没有真正喝进肚子里,日后她也会把唐羡羡曾经对她做过的,让对方一一还回来! lt啊,那死丫头跟上来了! 唐云瑾脚步一顿,同时听见了后面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唐云瑾,你等等!” 唐云瑾转过身,看着跑过来的唐羡羡,面无表情,“还有什么事。” 唐羡羡得意洋洋地笑道:“刚才那碗水的味道很好吧。” “马马虎虎,你如果很好奇可以自己去尝尝。” 唐羡羡嫌恶道:“我可不喝那种脏兮兮的水,那种水也就你才会喝。”说着又忽然咧起嘴一笑,“不对,应该说你也只配喝那种水,谁让你身上有那种病呢。” 唐云瑾冷冷地看着唐羡羡,“唐羡羡,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不是每一次我都会让你如愿。” 唐羡羡一愣,没想到她还会反驳,怒道:“唐云瑾,你说什么!” 唐云瑾向前走一步贴近唐羡羡,后者诡异地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地想后退,可又不愿意在唐云瑾面前退,强作镇定地站在原地。 唐云瑾一字一句道:“我说,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我唐云瑾到底还是不是任你揉搓的软柿子,你敢让我喝泥水,我就敢让你喝粪水。” “你!”唐羡羡脸色一白,很快又气得发青,“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喝粪水!?要喝你去喝好了!” “威胁?”唐云瑾冷笑一声,“你还不配。” 唐羡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这,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唐云瑾吗? 唐云瑾懒得理她有什么感想,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潇洒地转身离去。 唐羡羡目光凶狠地瞪着远去的人,气得几乎咬碎了牙。 唐、云、瑾——! ☆、051 唐云瑾vs唐羡羡 姑姑在唐家只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着方九笙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把前一天晚上没吃完的鸡肉带走了一些。 哪怕是想念家里的老娘,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唐顺心也不能太频繁地往娘家跑,日后见面的机会大概也很少,哪怕是好意,本质上唐云瑾其实也不希望下次姑姑再带回来另一个土方子。 而至于说道昨晚那顿饭,算是唐云瑾来到这里吃的最丰盛的一顿了。除了两盘院子里摘得菜做的凉拌菜,还有两道炒菜,加上一大碗炖鸡,不只是她,唐云卓也吃的满嘴都是油,饭间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埋头苦吃。 唐羡羡倒是几乎没怎么吃,连饭都剩了半碗,一顿饭下来脸色一直很难看,其他人问她怎么了也只说没胃口,然后在他们边吃边说闲话时偷偷地瞪唐云瑾。 要说唐云瑾为什么敢那么明目张胆地警告唐羡羡,就是知道这丫头不会和大伯母或者是唐奶奶说,即便是说了,也得有人信不是?虽说唐家人都宠着唐羡羡,可谁不知道她唐云瑾是个懦弱存在感很低的人?说她敢用那种语气警告唐羡羡,怕是不待见她的大伯母都不信她有那种胆子。 扮猪吃老虎的生存方式很适合现在的她。 被唐羡羡逼着喝泥水的事她也没特意跟唐云卓提,免得这小子又气得想去揍唐羡羡。 姑姑回娘家在唐云瑾眼里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插曲,在忙着买更多的种子,种地,好好经营空间里的一切的日常中很快被她抛到了脑后。有了她的警告后,唐羡羡也勉强安分了几天,至少没真的天天到唐家串门子变着法地想亲眼看她有没有继续煮草喝。 不过,她并不认为唐羡羡会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后能够甘心地沉寂下来。 “呦,唐云瑾,又要去镇上啊?你最近去镇上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山上有那么多药要拿去卖吗?”唐羡羡叉着腰挡在路中间,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子,瞧着模样都有些眼熟,应该都是唐村的人。 看那些孩子盯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不屑和轻蔑嫌恶就知道,和唐羡羡属于臭味相投。 唐云瑾道:“好狗不挡路。” 唐羡羡怒极反笑:“唐云瑾!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之前还一直装柔弱装的那么像!” “你以为如果我是装的,真的会一直让你欺负我?”唐云瑾看白痴一样瞥了眼唐羡羡,智商低不怕,怕就怕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上杆子出来显。 唐羡羡磨着牙冷笑:“你也就嘴巴厉害点!”说罢回头对后面几个人笑道:“你们知道吗?唐云瑾为了治身上的病居然还要吃路边的草,喝泥水,那些脏兮兮的草可是我们平时经常会用脚踩的,她居然当药吃!你们说好不好笑。” “泥水还能治病?从未听说过这种事,病得脑子都不正常了吧。” “不是说那病根本治不好吗。” 唐羡羡解气地说道:“可不是!早些年就有大夫说过了,她身上的病根本就治不好,可她偏偏不死心,什么都敢尝试,现在敢喝泥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喝别的什么更脏的东西!” 唐云瑾不经意地看着唐羡羡扯了扯嘴角,她这是在记恨那天自己警告她时说的话吗? “羡羡,你也真够可怜的,居然和唐云瑾是一家人,会不会哪天你也被传染上这种怪病?” 唐羡羡回头瞪向说话的人,“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得病呢!也就唐云瑾这种没人要的人才会得这种病,我可是有福的!再说,谁和这种病痨子是一家人,我只要一想到她居然和我一个姓,辈分上还是我姐姐我就觉得丢人!” “也对,换做是我也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唐云瑾略显不耐道:“既然都这么嫌弃我还一起跑来挡路?你们很闲?唐羡羡,我再说一遍,让开。” “我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个吃白饭的吗你居然还敢这么硬气!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每天吃的饭可都是我爹和我大哥种地种出来的粮食!” “那也不是你种的,你自己难道不是个吃白食的?”唐云瑾冷淡道:“我也没见你去地里帮过大伯和阿远哥的忙,你又有什么可硬气的?” 唐羡羡怒道:“那是我爹和我大哥!” 唐云瑾搔了搔耳朵,“那还是我大伯和我堂哥呢,你也说了,我也姓唐。更别忘了,我爹那边送来的不少东西都被谁拿走了,要按照你的说法,你们也没少拿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唐羡羡一时语塞,虽说一直以来理所当然地把属于唐云瑾的东西留着自己用,可真要理直气壮地说是她应得的,在唐云瑾那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心虚地张不开嘴。 唐云瑾往左侧过身避开唐羡羡,在她下意识想拦住自己时伸出一只脚很随意地一勾! “啊!”唐羡羡惊呼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羡羡!” “唐云瑾!你干什么!” 第26节 唐云瑾道:“我早说过让她让开她不听,我脚抽筋了想伸展一下是她自己凑过来的,自己不看路,怪我?” “你!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唐云瑾侧目看了眼说话的人,似乎是和唐羡羡关心很好的一个姑娘。 “即便我是故意的又如何?难道你们在这里拦着我想看我笑话不是故意的?” 唐云瑾看着刚从地上坐起来,嘴边喊粘着一块泥土的唐羡羡,挑了挑眉:“怎么,你又没病,何必这么急着吃泥?莫不是看我喝泥水,你馋了?馋了就直说,你那天专程给我摘的草还留着呢,如果你想喝,我也可以给你煮,就按照你那天的煮法好了,根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味道保证让你难忘。” 唐羡羡忍无可忍地尖声叫道:“我又不是你,没病喝什么泥水!” 唐云瑾一脸淡定道:“谁说你没病。我是身体有病,你是脑子有病。你应该让大伯母有空给你请个大夫,免得三天两头都干些不经大脑的蠢事。” “你,你,你——”唐羡羡你了半天,气得浑身发抖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出来,反而眼眶发红,眼角湿润衣服立刻就要气哭出来的样子。 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能呈口舌之快就气得要掉眼泪,之前她对唐羡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过是不想欺负小孩子,偏偏某些人一点自觉都没有,既然你总来撞枪口,我又何必与你客气? 其他几个孩子都围在唐羡羡旁边,骂骂咧咧地说着难听的话,可和唐羡羡比,战斗力明显更弱,完全没有挑战性。 临走时,唐云瑾只懒懒地冲身后的唐羡羡摆摆手,故意道:“唐羡羡,说不过就掉眼泪,你真是弱爆了。” 唐羡羡终于受不了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唐云瑾,我跟你没完——!啊——!” 唐云瑾vs唐羡羡,初战,唐云瑾完胜! ☆、052 果酒开封 “主人,你今天是不是准备开酒坛子了?酒好了吧!能喝了对不对!” 从唐云瑾一进空间,唐唐就卷起短尾巴一晃一晃的在她跟前晃悠,小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嘴角流着可疑的液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云瑾手里的坛子,那是她刚刚在茅屋后院挖出来的留在外面的小酒坛。 如今三月已过,果酒终于酿好了! 唐云瑾晃了晃体积虽然不算很大也颇有分量的酒坛子,似笑非笑道:“这酒是用来埋的,可不是专程娘来给你喝的。” “我当然知道是要卖的,但是你说过不论是你做什么都有我一份的!果酒你也早就答应会给我留的!”唐唐用身体不停呃噌着唐云瑾的小腿,“我的好主人,天下第一美人,快点给我尝尝好不好!好不好嘛~” 唐云瑾浑身一抖,“算了,不逗你了,给我正常一点。” 唐唐立刻立正站好,只有尾巴还在不停地摇晃,那模样比小狗还像小狗。 一路跟在唐云瑾的猴屁股来到竹屋,看见她端来两个小酒杯放到桌上,飞快地坐到了椅子上目光殷切地盯着她看。 “快,快点打开吧!我都闻到酒味儿了!” 唐云瑾闻了闻,她怎么一点味道都没闻到?她的密封可是做的相当好的。 “你是狗鼻子吗,这都闻得到。” “我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味道很敏锐!”唐唐骄傲地扬起下巴,眼睛依旧紧盯着酒坛子。 唐云瑾一边把酒坛子拆封一边微笑道:“比起外面酿的,我倒是更期待等会儿尝尝空间里酿的那两缸酒。”正常酿了三个月的青梅酒她也不是没喝过,酿制的步骤都一样,所以她比起期待酒的味道,反而是这三个月的空窗期等的有些心焦。 花的时间太久了,如果空间内的酒酿成的时间比外面快,日后她就可以成倍地缩短成酒时间,一方面果酒很快就能酿好出售,一方面也可以每次都留一部分继续放在空间里让其沉淀地更加香醇。 打开封盖,一股带着酒味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几百年没沾过酒的唐小猪只闻这带着果味的酒香就已经微醺,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好香……” 唐云瑾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很香。” “快,快点倒给我尝尝!” 唐云瑾分别倒了两杯酒,酒坛子还没放下,其中一杯就已经被迫不及待的唐唐拿起来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你懂不懂什么叫品尝。”唐云瑾嫌弃地看着伸出舌尖舔嘴唇的唐唐,这么喝酒简直是浪费她的心血!平白浪费好酒! 这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有什么区别! “好酒!太好喝了!”唐唐喝的赞不绝口,甚至来不及她阻拦,直接伸出罪恶的蹄子把她那杯都抢过去再一次一口闷。 唐云瑾此时此刻几乎忍不住想对这头贪杯的猪比中指,你这暴殄天物的蠢猪! “这就是果酒吗,真是太香醇了!”沉浸在美酒滋味中的某猪根本没发现唐云瑾阴晴不定的脸色,自顾自地评价道:“比我以前喝过的所有的酒都好喝!只短短三个月就这么香,若是放的时间再久一点,一定会更香醇!你是怎么想到要酿果酒的,真是太聪明了!快点,把住屋后面的酒也弄出来尝尝吧,一定比这更好喝!” 唐云瑾脸色变幻莫测,忍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拎起唐小猪的耳朵往后用力一甩,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一团粉嫩嫩的软肉就直接撞到了墙上。 “好——痛!”唐唐捂着头顶一个大包哀嚎,“你干嘛把我扔出去!” 唐云瑾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重新倒了一杯酒,再把酒坛子的盖子重新盖好。 “本来准备让你把外面酿的酒和空间里的酒各尝一杯的,既然你喝了两杯,空间里的就不用尝味道了,我自己尝。” 唐唐哀嚎声一变,转瞬变成了惨叫声:“不要啊——!”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得意忘形,导致自家主人脸色不好的某猪立刻飞奔到唐云瑾的脚边,蹄子一用力就蹦到了她的腿上,讨好地噌着她的衣襟,楚楚可怜地认错:“主人,人家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这不是禁酒太长时间了一是把持不住吗!我下次再也不敢把你的份也喝光了!” 唐云瑾一边品尝香甜的果酒一边凉凉道:“下次?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下次’的机会?” 唐唐赶紧改口,“没有下次!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唐云瑾看了唐唐一眼,没吭声,继续喝酒。唐唐小心注意着她的表情,既后悔又紧张,深怕更好喝的美酒没他的份最后全部卖掉,那它多惨啊!惨绝人寰啊! 喝完了一杯酒,明知道唐唐还紧张兮兮地看着她,还是没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拿着一个竹筒走到后院埋酒缸的地方。唐唐自然是当个小尾巴紧跟其后,哪怕真不给它喝,闻闻味儿也好啊! 空间果酒一开封,别说是唐唐惊喜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迷醉的脚步虚浮,就连唐云瑾都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沉浸在酒香里。 这种味道,和她过去喝过的青梅酒绝对不一样!哪怕是沉淀了一年的酒,也绝对没有这么浓郁醉人的香味!只闻酒香便已经醉意朦胧了! “看来空间的神奇功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饶是唐云瑾再淡定,这会儿也憋不住想大笑。 这么浓郁的香味,味道又会美妙到什么程度?他几乎已经看见了无数的银钱在向她不停地招手。这回不用唐唐催,她自己也迫切地想尝到空间果酒的滋味! 舀了半竹筒的酒,连酒杯都省了,直接对着竹筒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唐唐眼馋地看着,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浓郁的美酒几乎入口即化,仿佛连吞咽的步骤都省了,直接被口腔吸收,甘美醉人的酒香瞬间在口中扩散开来,从喉咙直达胃部,又顺着血管蔓延全身,只片刻的功夫便让人有种全身都醉了的错觉。 那种奇异的让人沉醉其中的滋味几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赞叹,“这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明明是她亲手酿出来的,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为这不可思议的甘美味道惊叹不已。 “主人,你真的不给我尝尝吗……”看着唐云瑾这么冷静的人都失了常,唐唐看着那似乎还剩下一两口酒的竹筒急得几乎快哭了。 它也好想喝啊! ☆、053 打算 “主人,你别无视我好不好。” 唐唐扁扁嘴,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眼看着就要掉金豆豆了,沉浸在果酒美味当中的唐云瑾总算回过神来。 “主人……”唐唐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竹筒。 唐云瑾好笑地捏了捏手感很好的胖脸,把手里的竹筒递给它,“瞧瞧你馋嘴的模样,真是个小酒鬼,这毛病是谁给你惯出来的?上一任主人?” 唐唐欣喜地抱着竹筒眯着眼笑道:“我这是天生的!这么香醇的美酒不喝我死都不会明目的!” “夸张。”唐云瑾无奈摇头。 唐唐急不可耐地端起竹筒咕咚咕咚把仅剩的一丁点酒全部喝进肚子里,香甜浓郁的香味一入嘴,小猪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幸福表情,红光满面。 唐云瑾看着两大缸的酒,喜得唇角不停上扬,“这次的酒是我酿的最成功的一次,甚至可以说超出了我本身的水平。” “我早说过空间是个好东西的!”唐唐不满足地继续舔着竹筒的边角,明显一副没喝够的样子。 “这么好喝的酒若是卖出去……”唐云瑾摸着下巴低笑:“必然会有不少人争相效仿吧。”不仿制未免显得太蠢了。 客人们或许只会争抢着想买到更多,但是她第一次酿的分量有限,抢过之后就该是那些商人们看见其中隐藏的巨大商机,想方设法地要炮制出来了。 “你说,会不会有人想得出酿制的法子?毕竟果酒的酿制方法并不难,若是专门以酿酒为生的人想摸索出法子来应该也很容易。”至少像她这次酿的最简单的青梅酒这种果酒,哪怕是胡乱摸索,也能猜到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最多就是因为这里的人没娘过果酒,拿捏不准需要酿制多久才能发酵成功。 唐唐不以为然道,“哪那么容易,即便是真的摸索出来了,味道也必然完全不同。埋在空间内的酒出土后不但因为时间差酒香浓郁程度不同,空间土地里的灵气透过坛子一点点地深入酒内,也会对味道有影响。” 唐云瑾恍然,“难怪这酒这么好喝!” “或者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下次也可以在酿酒时放入少许溪水。” 唐云瑾皱眉:“果酒里不放水,味道会被稀释。” “溪水没事的。”唐唐遗憾地放下竹筒,目光不停地往地上露出个头的酒缸上瞄,“放入少许溪水不但不会让酒味变淡,相反还会让口感变得更好。这样旁人是断然模仿不了的。你之前做的那些果酱也是一样,哪怕做法简单,没有溪水‘调味’,其他人做的怎么都不会有你做的好吃。” 唐云瑾一听不由一乐,这样岂不是连防伪都省了?一尝味道便知真假。 “不过,我记得你之前似乎说过空间内自带的物件不能轻易带出去?那这溪水……我做的果酱也能正常拿进拿出又是怎么回事?”之前她还真忘了这回事,那时候溪水都是直接用于 “溪水无妨,不过碧湖水绝对不行。”唐唐认真道:“碧湖水的功效太过神奇,洗髓伐筋的水并不应该存在在外界的世界,所以在空间形成的一开始,这碧湖水便是只能在空间内使用,离开了空间就会失去功效,变成普通的水,而且本身碧湖水就不能带出去,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没那个必要,我相信你。”唐云瑾摸摸唐唐的头,后者也很受用地在她掌心噌了噌。 她本也没打算对已经为她带来很多好处的空间再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这样刚刚好,碧湖水就像那些空间小说内所说的有着神奇的作用,这种东西若是出现在外面也只会引起众多争端,不但会给她带来危险,还可能会波及到很多人,她可不扯出那么多乱子出来。 “总之,现在酒已经酿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只几百文几百文地入账,随便买点东西就用光了。”这三个月她除了忙着种田,又酿了一批酒,都是用后来买的五十公斤装的缸装的,第二批酒如今酿了也快有一个月了,这一回无一例外全部埋进了空间里。很快,这一批也能喝了。 而已经酿好的三百多斤能带给她的收入,除了把余下扔空着的灵田内需要种下的种子买下,还能买下更多酿酒所需的原料,而下一次酿出的酒的产粮,将是前两次的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 届时,应该就能算是她真正的走上创业之路了。 “走!今天就去刘记酒铺卖酒去!恐怕刘掌柜都该等急了。”这阵子每次她去小镇的时候都会隔一段时间给刘掌柜再半卖半送一筒果酱,后一个月里几乎每次她过去,刘掌柜都会问她酒好没好,明明都说了三个月之后才能好,可果酱的滋味也让刘掌柜越发忍不住想快点尝到她酿的酒。 唐云瑾笑道:“吊了这么久的胃口,应该能卖个相当不错的价钱。” 唐唐道:“主人!你卖酒之前一定记得先把我的份留出来!” 唐云瑾道:“放心吧,每一次我卖任何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时都会留一部分放到仓库里。”不只是因为果酱日后还会有其他更好的用处,像酒,不也是放的时间越久越好喝吗?她自然不会笨到酿一点就卖一点。 “等日后生意做大了酿的时间久的果酒不但可以在一些好日子里庆祝用,还可以用来送人,用处大着呢。” 唐唐可想不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反正知道肯定会把它的份留下它就放心了。 “走吧,去镇上卖酒。” 之前为了再往空间里送进来一批青梅树,她进空间时就是从长着青梅树的那座山上,出来时也是在原地,也因此距离小镇的距离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要全部卖给刘掌柜吗?” lt当然不,我只打算卖刘记一百斤。 第27节 lt那剩下的,要卖给别家?唐唐自然不会以为她打算留下二百斤,虽然它其实很希望多留点,哎。 lt小镇上有钱人可不多,果酒若是连水果的钱都算上,成本颇高,卖价也不会低,都卖到小镇上恐怕还可能会出现滞销。新事物哪怕再好,也需要一个过度阶段,她可没指望一开始就能大批量地销出去。 第一批只有三百斤也不错,一百斤酒对于酒铺来说实在不算多,很快就能卖出去。 唐唐听得迷糊,什么又是成本又是滞销的,从没听闻的词让它更加混乱。 lt那剩下二百斤你要卖给谁? lt洛水镇。 lt啊!唐唐了然。 唐云瑾转向另一个方向,意味深长地看向挡住视线的矮山,在矮山的另一头,不就是她爹唐顺意入赘过去的赵氏地主婆所在的地方吗,那里有钱人可不少。 小镇上市场小不说,酒水价钱普遍也不会太高,洛水镇就不同了,既然要赚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不是吗? ☆、054 卖酒 “掌柜的,阿云来了。”伙计眼尖的看见唐云瑾走进来,看见她手里拿着眼熟的竹筒,喜滋滋地赶紧冲里面大喊。 “阿云!”刘掌柜这会儿也已经出来了,同样看见了竹筒,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有些激动道:“是不是酒酿好了?来,到后面说话。” 唐云瑾跟着刘掌柜走进后堂,笑问:“刘掌柜怎么知道是酒,不是果酱?”距离上次她送果酱过来也有些日子了吧。 刘掌柜让伙计沏茶,笑呵呵道:“我可是老早就一直算着日子呢,已经有三个月了,你的酒也该好了,看来我是猜对了?” “是。”唐云瑾把竹筒放到桌上,“酒刚好我就给刘掌柜送来了,您尝尝吧,若是觉得味道不错,咱们就来谈谈生意。” “你的手艺我信得过!”刘掌柜把桌上的茶杯摆正过来殷切地拿过竹筒,“我早就等不及想尝尝你究竟能酿出什么美酒了!” 伙计把热茶放下之后也眼睛放光的凑了过来,期待地看着掌柜的手里的竹筒,在求着掌柜的好久才跟着尝过果酱滋味后,他就对唐云瑾越发佩服了,一开始有多不相信她能酿的出好酒来,此刻就有多期待她还会给他们带来做什么惊喜。 竹筒的盖子被刘掌柜打开,几乎和唐云瑾之前一样,甚至更甚,刘掌柜和伙计都被那浓郁香醇的酒香吸引地满面陶醉,刘掌柜更是仿佛发现了宝贝一样眸子里精光闪闪,等不及继续回味香味,赶紧倒出了一杯酒,连和唐云瑾打声招呼的功夫都没有,直接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 “太好喝了!”刘掌柜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急躁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差点把热茶都给撞到。 伙计急忙问道:“掌柜的,有多好喝?这味道真香啊!比咱们铺子里任何一种酒都香!这是什么酒?” “真是太好喝了!”刘掌柜回味无穷地抿着嘴唇,没忍住又喝了一口,再一口,没一会儿功夫一茶杯的酒就被他喝光了,和当初第一次吃到果酱时的反应如出一辙,甚至过犹不及。 “掌柜的,也让我尝一口吧。”伙计搓着手殷切地说道。 可惜刘掌柜这会儿可顾不上他,把竹筒拿到鼻前陶醉地不停闻着这说不出的浓郁的醇香,赞不绝口道:“这酒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惊叹!我自问年轻时也走南闯北地去过不少地方,喝过不少美酒,可这酒,却是过去我从未喝过的!这究竟是什么酒?” 唐云瑾道:“我早就说过这是我亲自酿制的新酒,任何地方都没有,只有我会酿,掌柜的过去自然不曾喝过。” “这里面好像有一股熟悉的果香?” 唐云瑾眼角微动,眸子里含着些许的意外,没想到这刘掌柜鼻子这么灵啊,是不是做酒水生意的对味道都特别敏感? “这是我酿的一种果酒,里面用的果子和之前果酱是同一种。” “是青果子?”刘掌柜讶异地看向她。 “没错。”她隔三差五地过来送果酱,一回生二回熟的,和刘掌柜的关系已经非常熟悉,自然果酱里用的什么果子也早就告诉过他了,当然本身也不难猜。 “这滋味真是太好了。”刘掌柜舔舔嘴角,还在不停地回味那种醉人的味道,想再倒一杯喝,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都让自己喝了,未免有些奢侈,那喝下去的可都是钱啊! 唐云瑾低笑道:“掌柜的,您惊叹也惊叹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谈正事了?这酒,您一定希望摆在刘记里卖吧?” 刘掌柜立刻道:“那是当然!要!一定要!你有多少我全要!”这么好喝的美酒,还是其他酒铺绝对没有的独家,他怎么可能不要! 可惜,唐云瑾却摇了摇头,“全要恐怕不行。” 刘掌柜急道:“莫非你还要卖给别家酒铺?阿云啊,凭咱们的交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钱,同样是卖,你不如全卖给我,其他酒铺没得卖价钱也能高一层啊!” “刘掌柜是怕我卖给您的对手酒铺,分走您的生意吧?”唐云瑾狡猾地笑道:“这一点刘掌柜大可放心,这小镇上刘记酒铺一定是独家,除了你这里,我没打算卖给其他几个酒铺。” 刘掌柜松了口气,“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既然你不卖给其他几家,那……”说到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住,“莫非是想卖到洛水镇?” “刘掌柜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商人,相比我为什么会作此打算也不需要多加说明吧?” 刘掌柜捋着胡须点点头,“目光放远一点,日后赚的钱也更多,你会做如此打算也不是不能理解,那边收酒的价钱也比这小地方高不少。既然如此,你打算卖给我多少?我没权利拦着你到更有钱途的地方发财,但是也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多卖我一点。” 唐云瑾道:“因为我条件有限,第一批酒酿的确实不多,也不过几百斤,所以大概能卖给掌柜的一百斤左右,您看如何?” “一百斤吗,这么少……”小镇哪怕地方小,周围也有不少村落,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一天基本都能卖出去几十斤酒,一百斤确实很少。 “刘掌柜莫要忘了,这酒毕竟是新品,味道好会受很多人喜爱是一回事,但同时它的成本也颇高,因此价钱也绝不低,如此,喝得起的人就不见得多了。第一次先作为尝试,卖一百斤也不算很少。”就算有人喜欢喝,因为价钱问题,一次性也不会买太多。 “物以稀为贵,这酒越少,您也可以把价钱定的高一点,最好再限制一下每一次最多可买的斤数,否则,若是被一些有钱的乡绅商贾看上了,一口气全买走了,您可就没得赚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果酒第一次进入市场可能会有的几种情况和后面的发展都给出了一个轮廓,刘掌柜早知道唐云瑾和一般小娃子不一样,还是不由再一次被她惊住。 刘掌柜由衷地叹道:“阿云啊,你果真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手艺好,又有远见,连他这种做了半辈子生意的人都要佩服! “好!一百斤酒我都要!你看,什么价钱合适,这么好的酒哪怕是花其他酒的双倍价钱定下来我也要弄到手!” 唐云瑾满意地笑道:“有您这句话接下来就好说了。” 普通的酒一斤能卖三十文,酒铺里有自家酿酒作坊的平均下来成本也不会超过十文,自然若有好酒零散地收购进来也差不多就是按照这个比例收,好一点的酒一斤四十文,五十文,甚至上百文的也有,而唐云瑾酿的酒不论是从味道,还是稀有程度,成本上来说,都值得按照酒铺里最好的酒的价格卖出去,自然,‘批发价’也会很高。 算上包括使用的最多的水果成本在内,青梅果酒的成本价已经接近30文,所以最后,双方以每斤50文的别说是刘记,哪怕是放眼整个小镇,甚至是洛水镇都很少见的超高价成交,一百斤果酒,一共五两! ☆、055 上路 这是唐云瑾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了,虽说十有八九也不能在手里揣多久,最后可能只剩下点零头能存下来,但也不耽误她计算这些钱有多少价值啊!五两银!好好计算着花,够一个成年人活两三年了! 这还只是卖掉了三百多斤酒的三分之一,洛水镇物价更高,若是把余下的两百斤卖掉,又能赚多少!? 别说是唐云瑾,就连唐唐,都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钱不停地在眼前晃,嗯……严格说起来对它而言其实说是说不清的酒在眼前晃可能更形象一点。 旁人若是酿果酒,成本价三十文不假,她却不需要计算水果价钱,所以真正的成本连一半都不到,赚翻了! 卖给刘记的酒来的路上她就已经用五个二十斤装的酒坛子装好,五坛子正好一百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五两银拿到手里虽然没有第一次赚到的‘巨款’五百文沉,可价值却翻了几番,唐云瑾心里也不禁有些激动。 总算,付出得到了相应的甚至是更多的回报,这还是个开始,以后她会赚的越来越多,每一次都会赚上一次的数倍! 最后,唐云瑾临走不忘提醒刘掌柜,能酒卖起来以后若是有人来询问酿制者是谁,一定要替她保密,在没有根基之前,她可不想让别人的鬼主意打到她身上。 刘掌柜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若是泄露了风声,日后我恐怕就不能独家买到你的酒了吧?” “到时候恐怕我就身不由己了。”唐云瑾耸耸肩,“等到日后我有了足够站稳脚步的能力,届时该让人知道的自然会让人知道。” 刘掌柜了然地点头,“我明白,我还等着你下次酿好了酒再多买点回来呢。” 唐云瑾道:“当然,和刘掌柜合作很愉快,日后再酿出酒来也不会忘了刘掌柜一份的。” 刘掌柜乐得合不拢嘴,“那就好,那就好。” …… lt现在去哪里?今天就去洛水镇继续卖酒吗? 离开了刘记酒铺,唐云瑾找到平时买包子的小摊买了十二个包子,用三个纸包包好分成三份,给唐唐一份,留下一份回去给小弟,自己的则拿在了手里。 lt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洛水镇看看,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今天先去打听打听,过两天再去卖酒。 洛水镇从小镇出发也要走一个多时辰,在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唐云瑾也只在她爹入赘赵氏那边时去过一次,还有一次是去她娘那里时去过一次,一共两次,唐云瑾亲娘的情况现在姑且不提。 对于洛水镇,唐云瑾自带的记忆里的内容值得参考的并不多,记忆里唯一还有点印象的就只有去赵家的路和从前他娘住的某个偏僻小院的路,可这次去这两条路她都没什么必要经过,说的白一点就是,原来的记忆对她去‘考察’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先了解一下洛水镇的酒水市场,打听打听有没有值得长期合作的信誉比较好的酒铺,刚去那里就想把就卖出去太不现实了。 lt不过,在去洛水镇之前,还是先把手里的这五两银该花的都花出去吧。把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吃进肚,唐云瑾轻车熟路地往她平时买糖的铺子走。 洛水镇物价高,酒水贵,其他东西也不会便宜,要买她需要的还是得在小镇买! 从买糖的铺子出来,再去买酒坛子,买粮食和蔬菜种子,几家铺子跑下来,五两银子大头再一次花出去,仅剩下几十文,赚的快,花的更快。 唐云瑾把几十文钱踹好,忍不住感叹,一回生二回熟,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对这种大手大脚的花法没感觉了!心惊变化不能说不大! 四两多的钱,一共买了两个空间里大酒缸同样大小的大纲,还有几十个二十斤装的小坛子,几百斤糖,几包种子,在空间里也堆了不少地方。不过,真要算起来,目前她手里的坛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过能酿一千多斤的酒,还是太少了。 幸好还有两百斤酒的大头没卖出去,等下一笔钱到手再补点货,应该至少能酿两千斤到三千斤酒。 过些日子等樱桃和桃子熟了,下一批酒的种类也能增多,前景非常好! 唐云瑾找到一辆要去洛水镇送货的驴车,给了赶车的大叔十文钱算是路费,坐到了一堆捆好的麻袋上头,一颠一颠地上了路。 lt主人,你之前卖果酱的时候唐家人就怀疑过你,这次卖酒就不担心他们发现什么吗? 唐云瑾半躺在麻袋上面,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lt在他们眼里,我没那种脑子,最多也只会上山采药赚个几文钱给自己抓点药吃。 lt但是那天你碰见唐羡羡的时候…… lt她除了毒舌,没其他优点了,凭她的脑子也不会想得到。 lt毒舌,算是优点吗? lt那她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就没有其他优点了。 lt……其实抡起毒舌,她根本比不上主人你吧。 lt不过也多亏了有空间在手,不然我买那么多东西还真地方放,哪怕是来回运也一定瞒不住唐家人,若是让那群自私的人知道我能赚这些钱,不剥削得我脱一层皮怕是不会满足。 空间里的唐唐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lt这空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唐云瑾不置可否,这的确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或许是她前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所以这是回报? 不管怎样,空间给她带来了诸多好处的同时也给她省了很多麻烦,做生意这条路是不管有没有空间她都一定要走的路,有了空间,确实省了她不少心思。 她可不打算生意还没完全坐起来就被唐家人知道她能赚钱,开始想方设法地从她身上占便宜。日后等她稳定下来,她并不介意给家里补贴一些钱权当是回报那微薄的养育之恩,可现在,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外在因素耽误她发财致富! 唐唐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咯咯笑道:lt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等唐家人知道你有多厉害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了,一定会非常精彩! 尤其是在他们醒悟过来没有及时和唐云瑾搞好关系,很有可能没办法凭着亲情捞到好处的时候,比如俞金花,一定会追悔莫及吧? 唐云瑾把意识放进空间里,很轻易地读懂了唐唐的表情,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无声地摇了摇头。太天真了,大伯母可没那么简单,利益当头的时候指望她后悔?就怕到时候对方反而会更加兴致勃勃。 不过,她也很期待到时候两边立场完全调换时的情形,一定会很有趣。 ☆、056 考察 第28节 “啧,幸好坐了驴车过来,真要是走着来何止要走一个多时辰!”唐云瑾庆幸地小声嘟囔。 此时,她已经站在了洛水镇一条很繁华的主要商业街的一角,而她来洛水镇所花的时间是一个半时辰!做驴车花一个半时辰,走路至少要近三个时辰,到时候天都黑了! 就是眼下,她也最多只能在洛水镇滞留半个时辰就得回去,不然回到家又是一顿骂。 lt这里比小镇热闹好多,那边好像有很多好吃的,快,主人去那边看看啊! 唐云瑾看着面前热闹非凡的街道,挑了挑眉。街道比小镇上宽了一倍,道路也修的比小镇的土路好,街上的人流很多,各种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摊贩和走过路过的路人几乎把整条宽阔的街道挤了个半满,偶尔还会有马车,手推车在路上走,不远处还有不知道在卖什么的围了一群人,热闹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这洛水镇若不是规模不够大,热闹程度应该相当于一座城了吧?已经是下午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街上走,人口密度不小啊! 道路两侧的房屋一看就知道比小镇上的坚固许多,两三层楼的铺子比比皆是,几乎看不见单层的铺子,各种饭馆茶楼钱庄的牌子也颇为气派,很有大镇风范。 只观察了片刻她便更加确定了第一间铺子就在洛水镇开的念头!这里的发展空间很大! 鉴于今天的时间不多,唐云瑾暂时收敛起恨不得把洛水镇逛个遍的冲动,也无视了唐唐不停嚷嚷着去卖小吃的那一块的要求,直接找了个路人问了附近几家酒铺的位置。 最近的走几分钟就能到,规模在洛水镇算是一般水平,为了确认这里的市场有多大,酒铺生意是否已经饱和,唐云瑾打算不论那家酒铺能不能合作,先去看看。 边走也没忘记沿途观察观察路过的一些铺子,每家铺子里的客流量都不少,就连某家看上去应该是古董铺子的小铺子里也有二三人在里面闲逛,当然,会不会买东西是另一回事。 路过一家颇具规模的药铺时,唐云瑾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往前走。洛水镇收购药材的价格比小镇上高出不少,可是需求量也完全不同,过去的唐云瑾采的拿点药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也是唐云瑾没机会来落水真的一大原因。 笨啊,大药铺嫌数量少难道就不会攒够了人家需要的数量再去卖?再怎么说也会比在小镇卖的多吧?只因为没有足够的耐性,少赚了多少钱啊! 以后她来洛水镇走动的次数怕是只会越来越多,近一些原材料只要量不太多,在小镇上买可以省钱,但是赚钱嘛,还是得到洛水镇来。市场大,发展空间大,物价高,客人们的消费水平也更高,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很少唐村和周围村庄的人没事会跑洛水镇来闲逛,她到处走动时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被人认出来,办起事来也能更加无所顾忌。 她也不担心可能会不小心碰见唐云瑾的爹和赵氏,不说她现在也是男装扮相,那俩人对她根本毫不关心,怕是她真的站在他们面前,人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很快她来到了之前的人指的酒铺,王记。 王记酒铺规模上和小镇的刘记差不多,唐云瑾走进酒铺粗粗看了一圈,基本和刘记差距不大,叫来一个伙计随便买了点她之前酿果酒时用的酒,等待的期间又细细观察了会儿为其他客人服务的伙计和在里面写着什么的掌柜模样的人。 “小兄弟,你的酒。” “谢谢。”接过酒,唐云瑾没多停留直接离开。 虽然只观察了片刻,但给她的感觉,王记并不是适合和她建立起长期友好合作关系的酒铺。 稍微走远一点后,唐云瑾又拉来几个路人问了洛水镇哪家酒铺做生意最公道,掌柜的也比较有信誉,这一回倒是得到了很一致的回答,周家酒铺,也是洛水镇两大酒铺之一。 还有传言说周家酒铺的老板认识凌城那边的大商户。 关于这个传言,唐云瑾倒是有些心动,和城里的商户有关系……这可是正合她心意。凌城是和洛水镇最近的城市,也是本国土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不因为城市一角靠近海岸,拥有若干码头,连接着其他很多偏远地区乃至遥远外族的通商贸易,还有可供众多商户交换信息谈生意的正规商会。 未来她若是想往外扩张生意,如无意外,地点必将是凌城。不过那也是要很久以后的事了,目前暂且放到一边,想太多容易心思涣散,没办法着眼于眼前的事。 周家酒铺位于洛水镇比较中心的地带,铺子的门面很大,几乎是王记的三倍!客流量也远不是王记可比。因为之前在王记买了一斤酒几乎把她仅剩的几十文钱都花了,眼下她也只能站在一边偷偷观察,没能力再进去买酒就近观察了。 其实在理在外基本也没什么分别,周家酒铺生意如何几乎一目了然。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陆续换了三批客人,卖出去的酒粗略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十斤,要是这么算,那一整天下来得卖多少? 她都有点担心,二百斤的酒人家根本看不上! 好在,对酒的味道她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不然她几乎不敢继续观察下去,只能灰溜溜地退场。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大概只有,周家酒铺据目测最便宜的酒一斤也要45文钱!就在刚刚,还有一个看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仆人买了一壶一斤150文的酒! 从周家酒铺从低价到高价排列的酒桶位置判断,这还只是铺子里中等价钱!最贵的酒怎么也得有个二三百文钱一斤吧?唐云瑾忽然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真是长见识了! 至于每家铺子里总会有的极少量的极品天价酒什么的,她直接忽略不计了,那些暂时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只要知道价钱比小镇高就足够了。 周家酒铺的掌柜她还没看见,但是单只看六七个忙忙碌碌的伙计的服务态度也猜得出来,掌柜的定然也是个有远见的,会做生意的人。 铺子的装潢方面也不会显得过分张扬,一桌一椅,装酒的大木桶,甚至是铺子的牌匾,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用现代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低调的华丽。乍看不太起眼的每一个角落,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格调和古韵,别具风味。 这家铺子的老板该是个相当有品位的人,再加上各方面都给了她很好的印象,她已经很笃定,这是一家值得合作的酒铺! 看样子,她余下的二百斤果酒有去处了! ☆、057 周掌柜 去洛水镇考察后又过了两天,期间唐云瑾专程在小镇上的一个卖布料的铺子订做了一套新衣服,专门为了和周家酒铺谈生意订的衣服。 身上的破袄子她穿习惯了没觉得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有什么,但和洛水镇最大的酒铺谈生意,这幅扮相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吧,哪怕周家酒铺的掌柜不是个势利的人,她也得给人家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不是? 衣服是专门订的男装,大小刚刚好,款式也是偏向于内敛保守型,穿在身上感觉一下子长了几岁一样,尽管身高还是很矮,身上还是瘦巴巴地没长什么肉。 衣服的料子是她特意挑选的铺子里上等的料子,可以日后专门谈生意的时候才穿,买衣服的钱还是她又把手上攒的一些药材加上以前剩的强凑够的,啧,之前没把买衣服的钱预算到,早知道采购的时候就该留下点余地的! 穿上新衣服,在小镇附近又等到一个送货的牛车,这回捡了个便宜,只花了五文钱牛车上的大叔就愿意送她去洛水镇,本以为要两袖清风地去,没想到居然还剩了五文! 或许是大叔看她穿的不错,以为是个家里有钱的,没好意思多要钱?幸好是个淳朴的大叔,换个脑子机灵或者有点歪脑筋的,指不定还得看着她的打扮小小地敲诈一笔! 因为出门出的早,辰时就已经抵达洛水镇,今天有多半天的时间可以谈生意,顺便逛一逛洛水镇。 顺着前两天走过的路找到周家酒铺,比起上次下午时分所见,上午的生意果然又好了两三分。 手里拎着一竹筒的果酒,看了看酒铺里的情况,四下张望了一圈还是没看见疑似掌柜模样的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调整好心情信步走了进去。 “这位小兄弟,你看上去是个生面孔啊,以前没来过我们酒铺吧?我们周家酒铺有着洛水镇最齐全的酒品种类,价格也非常公道,保证让你来过一次还会再来第二次!” 唐云瑾颇为新奇地听着伙计热情地推销着自家酒铺,也没插嘴打断他。 直到伙计很流利地把一串每见到第一次来的客人时必说的推销话,最后问她‘小兄弟你想买点什么酒’时,唐云瑾才客气地说道:“我有点事想找你们掌柜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伙计明显有些意外,但也没露出任何会惹人不快的轻视的眼神,只是有些好奇道:“小兄弟找我们掌柜有什么事?” 唐云瑾委婉道:“我想和你们掌柜的亲自谈,如果方便的话,有劳你去请一下。”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我得先去请示一下,看掌柜的这会儿有没有时间,我们掌柜的平时要忙的事很多。”伙计客气地解释。 这种不会因为客人的年龄低而改变态度的服务让唐云瑾很是舒服。 “那就麻烦你了。”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伙计说罢和另一个伙计喊了一声便走向后堂,唐云瑾则待在原地继续观察客人和伙计们之间的互动。 “是你要找我吗?”没多久,在唐云瑾正观察得聚精会神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云瑾回头一看,之前的伙计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站在她身后。 青年目测身高有五尺五寸,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素色长袍,模样并不是特别出彩,只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正如方才那温润如水的声音。 “你是这家酒铺的掌柜?”唐云瑾不太确定地问道。 青年温和地笑着点头,“我是。” 唐云瑾不由有些惊叹,明明像个文雅的公子,竟然是个大酒铺的掌柜,身上半点市侩的感觉都没有,倒是很少见。就连很好相处的刘掌柜,也很容易就看得出是个老练的生意人。 面前的青年,若是没有足够的经商头脑和经验,也不可能打理好这么大一家酒铺吧? “不知道掌柜的怎么称呼?” “我姓周,单名一个行字。” “周……掌柜?”唐云瑾下意识地看向了堂内挂着的一个内匾,周家酒铺四个字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周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低声笑道:“我是这家酒铺的掌柜,也是老板。” 还真被她猜对了!居然是老板!? 通常大城镇的的铺子里都是老板会专门聘请一个懂行的经验老道的掌柜的替自己管理店铺,很少会有人亲自打理,一方面当老板的都不愿意凡事亲力亲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是所有有资本开店的人都有经商的头脑,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更稳妥一些。 也就是像小镇一样的小地方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指望赚太多的钱,能糊口,再有些剩余就心满意足,大多都是小本生意,自行打理。 没想到洛水镇最大的酒铺倒是和别家不同。 “你找我有何事?” 唐云瑾晃了晃手里的竹筒,很坦率地说:“我带了一些自己酿的酒想让掌柜的尝尝,若是掌柜的觉得不错,我手里还有一些想拿过来卖。” “卖酒?”周行有些讶异地扬起眉,看唐云瑾神态并不像玩笑,笑道:“周家酒铺有自己的酿酒作坊,按理是不会收外面私人酿的酒,你的酒……” 唐云瑾道:“我的酒独一无二,尝过了我保证你会感兴趣。” “哦?”周行被她充满自信的语气勾起了一抹兴趣,思索片刻,温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到后堂里再详谈吧,美酒也该有一个合适的安静场所细细品尝。” “有道理。”唐云瑾看了看周围正选酒的客人,不由揶揄道:“我也怕在这里开了竹筒盖,客人们就对你这里的其他酒不感兴趣了。” “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周行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轻笑。 “连自己都不对自己的酒有自信,又如何拿出来卖给别人喝。” “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倒是难得。”周行语气里透着几分欣赏。 “等你尝过我的酒,或许你对我的评价会更高。”唐云瑾越看周行越觉得自己没找错人,连带的说话的语气也随意了不少,也幸好周行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若是换了个人,怕要以为她太过自负,不自量力了。 也只有周行这样性格温润的人,才会在听了她自信过头的话时还能温和地笑着。 来到后堂,周行比了个请的姿势,笑道:“姑娘请坐。” 唐云瑾刚要落座的动作猛然顿住,诧异地抬起了头。 他竟认出自己是个姑娘!?好敏锐的眼神! ☆、058 双倍价 “你怎知我是个姑娘?”唐云瑾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又摸摸发型,都是男孩子扮相没错啊。 周行笑着给唐云瑾倒了杯茶,“做生意做得久了,自然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姑娘眉目柔和,声音也比一般男子的声音细一些,仔细观察,并不难发现。”周行善解人意地笑道:“想必姑娘是觉得女儿家出门有诸多不便才会做男装打扮吧。” 唐云瑾点点头,“女儿家本就少抛头露面,而且让人知道我是个女子,很多人都会立刻露出不以为然的模样,这样会直接影响到对我的酒的评价,甚至怀疑酒不是我酿的。” 周行理解地点头,“世人难免会用世俗的目光去评论一个人,这也是无可厚非。” 唐云瑾道:“不过周掌柜似乎并不会。” 周行笑道:“只要酿的出好酒,是男是女又怎样呢?在周某眼里,男女并没有任何分别。” “说得好!”唐云瑾笑道:“难怪周掌柜能把偌大的酒铺打理得井井有条,果然不是一般小铺子的掌柜可比。” 周行谦虚地笑了笑。 “我想周掌柜的确是个非常适合合作的对象,那么现在,我们还是好好品尝美酒吧。”唐云瑾打开竹筒盖,还颇为主动礼貌地亲自给周行倒酒。 一阵浓郁的不同于铺子里任何一种酒的醇香飘然而至,周行眸色一动,温润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诧异,“这酒……” 他开酒铺这么多年,还从未闻到过如此难以言喻的酒香,甚至于凌驾于他铺子里最贵最美味的美酒。 第29节 “这是何酒?”周行端起酒杯在鼻前晃了晃。 和刘掌柜相比,周行要镇定许多,可还是很容易就看得出眼底的惊艳和不可思议。 “青梅酒,一种果酒。” “青梅,酒?”周行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片刻后迟疑道:“这味道,里面放了青果子吗?” 这回换唐云瑾惊讶了,“周掌柜果然很敏锐。” 周行笑道:“做生意的不只要练就好眼力,做我们这一行的更是要有足够敏锐的嗅觉,否则岂不是要错过很多美酒。” 唐云瑾表示了解,的确酿酒之人若是没有敏锐的嗅觉又如何能分别酒水的好坏,发酵程度,酒水里是否参了过多的水,还有所用的原材料,将这些一一闻出来都是一个专业人士应该掌握的技能。 周行喝下一口酒,眸子里染上一片亮色,喜道:“果然是好酒!与我铺子里任何一种酒比都毫不逊色。” 唐云瑾道:“若是酒不好,以周家酒铺的规模,我也不敢拿过来献丑。” “姑娘过谦了,能酿出如此美酒,姑娘一点都不逊色于我铺子里最一流的酿酒师傅。”周行真诚道:“这酒如此香醇,若是错过,周某怕是要后悔一生了,不只姑娘手里有多少酒?若是可以,周某都要!周某定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价钱。” 唐云瑾勾唇笑道:“多谢周掌柜对我如此高的评价,酒并不多,只有两百斤,我本也是打算若是周掌柜属意就将所有的酒都卖给周家酒铺的。”虽说广撒网有助于更快地打开知名度,可卖给洛水镇最大的酒铺其实效果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对她更有利,周家酒铺会给出镇里最高的价格。 “两百斤吗?确实不算多。”周行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不过周某倒是真的没想到那种酸涩的青果子竟能酿出这般美酒。” “不过是凑巧,我运气好,过去没人想到这一点,而我好运地酿出了美酒。” 周行深深地看了唐云瑾一眼:“姑娘莫要自谦,能有如此慧眼寻得适合的原材料又能将其酿为美酒,足以证明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未来可是打算做周行的同行的,若没点真本事怎么来和人家分一杯羹? “既然周掌柜觉得酒好,那么就谈谈价钱吧。” “好!不过,周某可否先问姑娘一句,这酒在来我家酒铺之前,可曾卖给别家?” “洛水镇并未,不过在小镇上的一家酒铺卖过百斤。” 周行点点头,想了想道:“姑娘住在小镇附近,或者是那周围的村子里?” 唐云瑾并未隐瞒地点头,“没错,正因为来回距离不算很近,我希望不要跑太多趟在,最好能尽快把交易做成。” “那是自然。”周行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账本,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笔,翻开账本道:“既然如此周某也不多说闲话,先和姑娘谈谈价钱吧。冒昧问一句,姑娘在小镇酒铺卖酒时对方给了什么价钱?” 的确是个很冒昧的问题,若不是对象是周行,恐怕唐云瑾就要担心他是不是想打听同行的商业机密,想动歪脑筋或者是作为参考尽可能地压价了。 不过考虑到周家酒铺和刘记各自的规模和周行本人的性格,这种可能性近似于零。 “我也不瞒周掌柜,那家酒铺是以每斤50文的价格收了我的酒。” “50文吗。”周行道:“以小镇的规模来说,这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价钱了。” “是的,我和那家铺子的掌柜多少有些矫情,价钱自然也好商量,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价格才能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周掌柜认为呢?” 周行笑吟吟道:“那是自然,若是可以,周某也希望姑娘未来也能为铺子里提供美酒,周某也必然不会亏了姑娘。洛水镇比小镇规模大,周家酒铺的客源也很多,想来姑娘对这些也该有些了解。” 唐云瑾并未作答,做市场调查是一个专业的商人应该做的最基本的一件事。 “这青梅酒的味道不逊色于本铺子最美味的酒,而且市面上恐怕也只有姑娘一人酿出来,如此独特的酒价钱比其他酒水更贵一些客人们应该也能接受。”周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地飞快地算了一下。 “一斤青梅酒一百文钱,两百斤一共20两,姑娘意下如何?” “一百文?”唐云瑾微微张了张嘴,这价钱可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了不少,她以为至多也就能七八十文一斤的,一百文会不会太高了点?虽说洛水镇很大,这价钱也过高了吧? 如果她记得没错,刘记最贵的酒也不过一百文一斤,而她,‘批发价’居然比得上人家店里最贵的酒的零售价? 周行看出唐云瑾的讶异,笑着解释道:“这个价钱或许有些偏高,不过姑娘也不需要惊讶,一种新酒的出现会极大程度地影响了原本的市场,最初价格贵一些也可以理解。不过想必姑娘也该想得到,等到日后这种酒广为人知,甚至酒的数量也增多,价钱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一些。周某也不能保证日后还能以相同价格收购青梅酒。” “这个我可以理解。”有了这句话,她反而放心了。 ☆、059 管闲事 周行道:“不过想来即使日后价钱会有所降低,也不会差得很多,其中利益还是不容小觑。” 唐云瑾笑道:“美酒能醉人,又能给酿酒的人带来巨大的利益,双赢,不然我也不会决定混这一行。” 试想一下,把水果算进去的正常成本价是30文钱左右,她因为水果免费所以只需要十文钱,相当于每斤能赚90文钱,两百斤就是18两,换做是周行,百文收,或许会一百五十文,甚至两百文一斤地卖出,届时能赚的必然是她的成倍。 做‘批发’这条路虽然可以积少成多,相比来说,她也还是想尽快开自己的铺子,钱这东西谁会嫌赚的少? 周行拿出二十两递给唐云瑾,后者一扬眉,“周掌柜现在就给我钱,不怕我跑了吗?” 周行笑道:“你不会。” 唐云瑾没说什么,既然人家相信她,她也没必要推辞不是,有钱还不拿,她又不是傻子。面不改色地把银两收进怀里,实则放进了空间内,空间里防盗一流,免得出了门就被人偷走,大镇上偷儿也不会少。 lt20两,比上次的多了好几倍!主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能再多酿出多少酒来啊…… 唐云瑾嘴角不经意地抽了一下,看向周行:“酒我放在另一条街,过后你可以叫个人和我一起去取。” “好。” 唐云瑾想了片刻,道:“周掌柜,日后我许会再酿其他酒,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周行愉快地笑道:“求之不得,希望能早日喝到姑娘的其他美酒。对了,姑娘如何称呼?” “周掌柜可以叫我阿云。” “好的,阿云。” “若是周掌柜没其他事,我现在就去把酒送过来吧?” “可以。”周行叫来一个伙计。 唐云瑾别过周掌柜,带着之前接待她的伙计来到隔了一条街的一个小巷子,趁着伙计不注意把空间里准备好的酒拿了出来。 把十坛子一共二百斤的酒全部搬到推车上带回酒铺,周行确认过酒没有问题,生意算是正式谈成。 赚到20两银,唐云瑾的心情说不出的好,连带着脸上也一直保持着微笑。 周行问道:“阿云有如此手艺,不知道可有愿意到周某的酒铺里来做酿酒师傅?周某可以保证给你不低于卖酒能赚的钱。” “你想请我做酒家酒铺的酿酒师傅?”唐云瑾不由认真看了周行一眼,哪怕是周行真的肯定她的酿酒技术,她才十二岁,请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做这么大的酒铺的酿酒师傅恐怕也是史无前例吧?若是让旁人听了定会以为周行脑子不正常了。 “你愿意吗?若是你不愿意让人知道酿酒方子,我也可以单独为你提供一个酿酒的地方。” 尽管看出周行是真心诚意地邀请她,若真到酒铺做专门的酿酒师傅也算得上是前途无量,唐云瑾还是肯定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恐怕不行。” “这样吗。”周行很快笑了,“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不久的将来,在洛水镇看见你自己的酒铺?” 唐云瑾瞳孔微缩,眯着眼看了看周行,无声地笑了。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是既轻松又给人压力,这么容易就猜到她的打算了吗。 唐云瑾道:“以我目前的实力还没那个能力,不过我也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成为周掌柜的同行,到时候怕就要成为竞争对手了。” 周行笑道:“虽说是对手,也不影响继续做合作伙伴,阿云认为呢?” 唐云瑾道:“有道理,希望我们的合作关系不会改变。” 周行笃定道:“我有预感,一定不会改变。”就算会有改变,也定是往好的方面。 比起想办法扼杀一个潜在的强力竞争对手,他更倾向于双赢,借此让双方都能或许最大程度的利益。 和周行约定过下次酿好酒再过来,唐云瑾离开了周家酒铺。 时间还早,她还可以到处逛一逛,顺便到镇上卖种子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小镇没有的品种,也可以打听打听她一直想要却没找到的很关键的一种水果。 很幸运的,唐云瑾还真卖到了小镇没有的她未来却用得到的一种麦子的种子,黑麦种,还买了少量燕麦,以后可以做燕麦粥喝。其他小镇有的种子因为价钱高出不少,她还是决定回小镇再买。 手里钱再多也经不起她需要的东西多,每一文钱都要计算着花。 花了一个时辰逛了洛水镇比较大的两条商业街,尝到了不少小吃,也买了不少准备回去给小弟吃,逛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时还特意又买了几个肉包子,这里的肉包子做的比小镇还好吃几分!难道是肉比小镇的更新鲜吗? 买了包子还没等走几步,就听见左边一个小饭馆里一阵吵嚷的怒骂声,唐云瑾不经意地看过去,正好看见疑似饭馆小二和几个大汉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拳打脚踢,如雨般的拳脚毫不客气地提在少年身上,少年疼的蜷缩起身体不敢反抗。 唐云瑾不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他妈的!店里这两天丢了不少剩饭剩菜,是你偷吧!之前是看你可怜才没把你赶走,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是吧!看我不揍死你,给我狠狠地打!让他把偷吃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饭馆附近围了不少人,指着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少年却没一个人上去阻拦。 唐云瑾眼神微冷,眯着眼无声地瞪着那个态度嚣张的小二。 听他骂骂咧咧地说了不少,很容易就判断得出,说那少年他偷吃了店里的东西完全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而且从字里行间的嫌弃可以推断,说不定人根本就是嫌弃少年身上脏兮兮地总徘徊在饭馆附近,影响了他们店里的生意。 乞丐就不是人了吗?没证据就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打个半死?要知道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眼看着乞丐嘴边流出了血,很可能是内脏受了伤,可那些人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唐云瑾不禁怒道:“还不给我住手!你们是想打死他吗!” 动手的几个人同时停住,小二看向了唐云瑾的方向,原本看她瘦巴巴的样子还有些不屑,随即看见她身上材质不错的衣服又变了脸色,笑呵呵道:“这位小公子,这乞丐偷吃了我们店里的东西,不揍他一顿他不长记性。” 唐云瑾冷着脸走到那少年面前,冷声道:“你说他偷吃了你店里的东西可有证据?” “这……”小二为难地皱眉。 “没有证据你就肯定是他偷的?若不是呢?”唐云瑾嗤道:“若是弄错了,他去报官说你无故殴打他,也许官爷们也会打你几十大板以作惩戒,要是你把他打死了,那就不只是几十大板能解决的问题了。” 小二脸色立刻变了,连旁边几个一起动手的大汉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060 救了个乞丐 “小公子,你这说的就有些过了,这不过是小事,哪能劳烦了官爷们。” “小事?”唐云瑾指着少年染了红的衣襟,冷笑:“都快把人打死了也算小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人把你毒打一顿,也笑眯眯地说只是小事?” 小二脸色越发难看,看唐云瑾态度嚣张,以为她是镇上有什么背景的人家的孩子,一时也不敢开口。 “你要知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里这么多围观的人,想找个证人不难吧?其他人不愿意,我可是很愿意把我见到的,以及你并没有任何证据就无故打人的事报上去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小二彻底慌了,干笑着道:“小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店里丢了东西我也被掌柜的骂了一时生气吗,小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少年没死,没死呢!这些个乞丐们命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不容易死?”唐云瑾哼道:“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铜墙铁壁?他甚至比你们这些人还要小,怎么就不容易死了?普通人哪一个被你们这么狠狠地打试试看是不是都不会死!等到他真的死了,我保证,你们也不会好过的!” 这隐含着威胁的话听在某些势力眼耳朵里就像是在暗示,她有能力让他们对自己做的负起责任一样,半真半假的话反而更让人下意识地去相信,毕竟他们也不占理不是? 小二陪笑着说了几句好话,怕真的惹了什么麻烦到时候可能活计都保不住,对大汉们使了个眼色,很快散了,只在临走时有个大汉还有些不满地踹了少年一脚。 人群见没热闹可瞧了也很快各自离开,至始至终也没人去管那个少年的死活。 唐云瑾无奈地叹气,果然不管是在哪一个时代都有这种事,而人们对待陌生人和可能给自己惹麻烦的事都会置之不理,人情冷漠的让人心寒。 第30节 唐云瑾蹲下来轻声问一直没起来的少年,“你没事吧?” 少年蜷缩着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像慢动作一样缓慢地爬了起来,一只手还一直捂着腹部。 唐云瑾皱了皱眉,看这动作,果然是伤到哪里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抬头看了看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少年的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太清楚模样,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神让唐云瑾感觉到,这孩子比同龄人还要早熟,大概是经历过多次类似的事情,眼神中透着股似有若无的不甘和对无法改变残酷现实的认命,看着让人不由的心酸。 唐云瑾的眸子里也露出几分怜悯和遗憾,同时也不经意地回想起了似乎上次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个少年后来怎么样了。 面前这个乞儿少年年纪应该和那个少年差不多,不过和上次那人不一样,那个少年看打扮就看得出出身很好,而这个乞儿则穿着很符合她乞丐身份的破旧衣服,黑的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咕噜噜……” 唐云瑾:“……” 明明情况明显不一样,可怎么那么巧每次被她碰见的时候都是饿着肚子的呢? 看着手里拿着的几个热腾腾包子,唐云瑾一时无言。 她一定是和包子反冲吧。 把包子递过去,叹道:“肚子饿了吧,吃吧。” 乞儿直勾勾的看着包子,却依旧摇了摇头没有接,只是哑着声音沉沉道:“我没钱。” 唐云瑾道:“不要你的钱。” 乞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不接。 唐云瑾心说,这还是个挺有骨气有自尊心的少年,不禁好笑道:“你继续这样饿着肚子,下次再被人找麻烦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还要挨打。下次可不见得还有我这样的人能救你了。” 乞儿还是不动。 唐云瑾道:“若是你不想白拿我的,等你以后赚了钱可以还我。” 这回乞儿微微一动,很快接过来包子埋头飞快地吃了起来。 唐云瑾满意地笑了。 “下次可要记得小心点,躲着那些可能找你麻烦的人。” 乞儿闷着头吃,也不说话,看起来比上回遇到的少年还要沉默阴沉。 看他这么有精神,身上的伤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她有注意到少年身上有些伤并不是新的,已经有些日子了,想来长期过着这种时不时要挨打的日子,少年的身体已经有一定抵抗能力了吧。 “既然你没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唐云瑾拍拍手站起来,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好直接转身离开。 把最后一个包子吃光,舔了舔黑乎乎的手,乞儿这才抬起头看着唐云瑾远去的北影,沉沉的眸子里透出某种执著光芒。 回到卖包子的摊上重新买了几个包子,唐云瑾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洛水镇,踏上了回去的路,严格说是回小镇采购。兜里鼓囊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大采购,这一次为了以防再次出现特殊情况发生,她决定留一部分钱应急用。 回程,在唐唐的提醒下,意外地发现了后面有偷偷跟着她的人,因为唐唐的精神力比她强很多,有人跟踪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很方便。 跟踪的人,应该是周家酒铺的人吧?应该没什么恶意,只不知道是周行派的人还是铺子里其他有什么打算的人,目的也无法确定。 在出镇没多久以后,走到一个僻静的小路时,唐云瑾闪身进了空间,没多久,就从空间里看到原本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伙计打扮的人,那人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有些困扰地搔了搔头,还是离开了。 “主人,这人是刚才那个掌柜的派来的?他想干什么?”唐唐目露凶光,“该不会是拿了酒又不愿意给那么多钱想回过头来抢!?” 唐云瑾无语道:“周行不是那种人。” “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今天才见第一次,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主人!” 唐云瑾确认那人已经离开后出了空间。 lt我看人一向很准,周行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lt主人,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比你大了很多啊。 唐云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磨着牙道:lt我没有!你想太多了。 年纪大吗?要说实际年龄,她和周行其实相差无几,很般配好吗?不过她对周行确实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是个值得做朋友的人,如果有可能,或许以后他们能成为好朋友。 下次再去周家酒铺还是和周行说一声为好,哪怕没有恶意,她也不喜欢有人总跟踪他,她也不想每次都要进空间躲才能避开,太麻烦了。她对周行印象不错,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日后的合作。 二十两银能买到的东西是五两的四倍,唐云瑾再一次买了更多的糖,酒坛子,种子,种子已经足够种满二十亩地甚至还有剩余,酒坛子加起来也够她酿几千斤的酒,如此,手里还剩了三两多,她又给小弟买了些纸张和一些吃食,最后刚好剩下三两。 ☆、061 男主出来打个酱油 凌城,秦家账房。 “咚咚咚,少爷,我给您炖了鸡汤,您歇会儿喝点汤吧。” “进来。” 看见身边的小厮端着鸡汤走进来,秦枭揉了揉眉心合上账本。 阿福把鸡汤放到秦枭面前,恭敬地给他舀出一碗,“少爷,您喝。” “嗯。”秦枭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接过鸡汤吹了两下喝了一口,“还不错。” 阿福开心地笑道:“少爷喜欢就好,我让厨房特意炖了好久。” “嗯。”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阿福离开,秦枭皱了皱眉:“还有事?” 阿福道:“回少爷,之前景家的小厮过来说等会儿天白少爷要过来,您看……” 秦枭道:“等人到了直接带他到这里来。” “是。”阿福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再一次传来敲门声,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个穿着天青色袍子的俊秀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纸扇,面上挂着优雅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大家族孩子特有的良好教养。 “来了。”秦枭不冷不热地看了那人一天。 景天白笑着自顾自地做到秦枭对面的椅子上,“态度这么冷淡?不欢迎吗?” 秦枭没说什么,继续看账本。 看着比过去更加冰冷的好友,景天白无声地叹了口气,自从上次被人绑架回来就一直是这幅样子,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了。 “来找我什么事。” 景天白收起面上的担心,笑着摇了摇纸扇,“闲来无事就来看看你,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你一定又在忙着家里的生意,还真被我猜到了!就算想尽早接手秦家的生意也不用这么急吧?反正如今你年纪也不算很大,等两年也可以吧。” 秦枭冷淡道:“秦牧已经十六,二姨娘最近和杨家的人走得很近。” 景天白讶异道:“杨家?我记得杨家好像有个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那女人该不会是打着让秦牧娶了杨家的女儿巩固自己的地位?” 秦枭没回答,但也默认了。 景天白啧啧道:“那女人野心还真不小,真想把秦家的生意抓到自己手里?也不想想,就算秦牧是你大哥,那也是庶出的,有你这个嫡子在,哪儿轮得到秦牧。” 秦枭目光冰冷,“总是会有人得寸进尺地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为了得到那些东西,做出很多丧心病狂的事出来。 景天白敏锐地注意到秦枭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上次绑架你的人虽然都抓到了,但明显还有同谋,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替罪羊。” 秦枭看了景天白一眼,收敛起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情绪,淡淡道:“我知道。” “不打算查清楚?” “我自有打算。” 景天白微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吧?背后的什么人在算计你,连我都猜得到。” 秦家除了秦牧,还有两个庶子,秦家老爷也有三个姨太太,秦牧的娘,也就是刚才提到的二姨娘,还有老三和老五的娘,三姨娘四姨娘,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这几个庶出的儿子也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别看老三老五年纪和比秦枭小了四岁的胞弟秦羽只相差几个月,可性子和还算懂事的秦羽完全不一样,一些有钱人家的毛病一样没少,整天惹是生非,性格也非常不讨喜,大儿子秦牧更是一直对秦家的产业虎视眈眈。 要说上回秦枭被人绑架差点送命和秦家这些人没关系,他死都不信。 大家族里常见的那些肮脏事儿,秦家真是一点都不少,秦枭怕也是查到了什么所以近来才这么积极地从秦老爷手里接手秦家的生意,要知道从前他对这些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让本有意让他接手家族生意的秦老爷很是着急。 那些想算计秦枭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如今秦枭已经掌握了家族近半的生意,不少以前掌握在其他姨娘手里生意也被弄回来不少。 “我看你现在也比较稳定了,之前不是说你上次从那些亡命之徒手里逃出来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救了你吗?不打算去把人找回来好好答谢人家?” 秦枭翻账本的动作微微顿住,在景天白看不见的角度,冰冷的眸子里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柔和,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不急。” “你是怕现在如果离开,秦家可能又会有什么变故?” 秦枭冷笑道:“那些人从来就没安分过。” “话虽如此……”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把秦家的产业牢牢握在手里之前,不急着寻她。”等一切稳定下来,他一定会找到她,不只是为了感谢…… “哎。”景甜白靠在椅背上摆摆手道:“算了,你的想法我是猜不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对了,凝儿最近有没有来看你?” 秦枭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三天前来过一次。” “嗯……”景天白沉吟一声,眸子里闪烁着难辨的情绪,“你知道凝儿的心思吧?安家那边也很看好你们。” 秦枭道:“我只当她是妹妹。” “但是她没把你当做哥哥。” “与我无关。” “安家在凌城的影响力也很大,以秦安两家的交情,若是你们能在一起,对你尽快接掌秦家的一切很有帮助吧?毕竟,杨家和安家可没法比。” 秦枭冷眼瞪着他,眼中带着不悦:“我不会牺牲自己的婚事来达成这些,也没那个必要。”凭他自己的能力,稳定住秦家的局势,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秦老爷也很喜欢凝儿啊……”景天白知道秦枭的确对安凝无意,可是未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好啊。 “即便是他也不能决定我的婚事。”秦枭面色冷冽,“从我娘死后他就再没资格决定我的任何事。” 说完,冷淡地瞥了眼景天白,“有空管我的闲事,不如打理好你爹交给你的生意。” 一提到自家的产业,景天白立刻苦恼地拉下脸,道:“我家里没秦家这么多糟心事,生意也没什么可打理的,底下的人都会把事情做好,根本就不需要我。若不是娘撺掇着我爹非要让我磨练磨练自己,我根本不想管。比起打理酒楼,我宁可多去听听戏,听说最近安家班又出了个新戏,你要不要一起去听听?” “没兴趣。”秦枭扯扯嘴角,“只知道听戏小心景家以后被你败光。” 景天白笑眯眯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不喜欢打理生意,不代表我不会打理不是?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管管家族生意这头脑也勉强够用了。” 第31节 “随你。”知道好友自有分寸,秦枭也懒得多嘴,眼下对他最重要的还是秦家的事。 就像景天白说的,绑架他算计他的人还在秦家逍遥自在,他若是不做点什么让他们长长记性,给他们点教训,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又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敢算计他,就该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面对想害自己的人,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等解决了那些人……秦枭眸色动了动,抬起头看着窗外某个方向,等到时候,他就该去寻人了。 ------题外话------ 男主好久木有出来了、未免大家等的太捉急、让他出来打个酱油(^o^)/~估计下次又要等好久~ ☆、062 卖本失意 有了足够多的酒坛和糖,还有不少粮食酒,唐云瑾又开始酿酒,这一次酿的比之前两次都多了很多,而且除了青梅酒,还可以做不少樱桃酒。 之前找到的三个樱桃树如今也已经结出了满当当的樱桃,还有桃树,这次可以做三种果酒。 樱桃树和桃树原本移入空间时只有各三棵,不算多,但前些日子在唐唐的提醒下她特意折了一些长得不错的枝杈单独种下,没几天后就发现枝杈上的叶子长得很好,成活了! 等到空间升级,空间里流动的时间就会翻倍涨,届时个把月的功夫这些枝杈就能长成成树开花结果!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水果产量少的问题了! 虽说还有些水果她没弄到,但如今的小果园也俨然初具规模,每次看都破有成就感。 这次酿酒唐唐来来回回也帮了她不少,用精神力帮她把果子摘回来,又帮着她一起把水果洗干净,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小助手。当然,这么积极的主要原因也要归功于她说过这些酒里也有它的份,并且之前卖掉的三百斤酒余下的二十五斤,有五斤都进了它的肚子里。 另外二十斤刚好一坛子则继续埋在竹屋后面。 三百多斤酒能分到五斤,那么如果是三千斤呢?至少有五十斤吧!?想到能分到那么多的酒,它不积极才怪呢,唐云瑾也乐得省一些力气。 自从她上次把唐羡羡差点气哭之后,现在几乎每天唐羡羡都会到唐家来找她麻烦,哪怕在唐奶奶面前有所收敛,可也越发过分,各种拐着弯地讽刺她,骂她,明显就是想把上次的场子找回来。 大伯母也不消停,明明都说过果酱不是她做的,她也没拿去小镇上卖,可自从知道小镇上有越来越的果酱流出去,又不知道想些什么,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提两嘴,问她青果子都烂掉了怎么还能有人做出果酱来,或者试探她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果酱,让她如果有千万别藏着,拿去卖掉能让家里轻松不少。 对这对母女,她已经一点耐性都没有了,忙着酿酒还要把买到的种子都种到地里,给地里,给果树浇水都要花她很多时间,她不想每天牺牲睡觉的时间,自然是每天早出晚归,顺便躲开碍眼的人。 在高效率的劳作下,空间里已经彻底换了一个面貌。 唐云瑾看着二十亩地里绿油油的一片,被成就感满溢,再看见连光秃秃的红缨树都隐隐能看到点点的绿色,更是喜不胜收。 “唐唐!红缨树开始长叶子了!是不是很快就能升级了?” 唐唐也开心地笑不拢嘴,“二十亩地都种满了果然有很大的效果,还有那些果树的作用也很大,不但树上有能量,结出的果子里也有很多能量,等到地里的作物全部成熟,还会有更多的力量被红缨树吸收!等到红缨树长满叶子开了花就离升级不远了!到时候我也能出去了!” 总算看见了明显的效果,唐云瑾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酿几千斤的酒花了唐云瑾整整七天的时间,酒酿好之后,她的第一个完整的戏本也完成了,趁着去小镇上问刘记青梅酒的销量时,她也准备尝试着把戏本推销出去,看能不能再给自己赚点外快。 来到刘记,不出他所料,尽管是别人从没喝过的新酒,价钱也颇高,还是卖的相当好,刘掌柜手里只剩下二十斤了,余下的他准备在她的新酒没酿好之前踹好了轻易不卖出去,要是有人想买,加钱! 心情不错的告别了刘掌柜,唐云瑾直奔着小镇上的戏班子去了。 戏班子里有专门写戏本的人,但若是有好戏本应该也不介意买下来,就像有作坊的酒铺也不介意收好酒一样。 本该是如此的—— “戏本?不要不要,我们戏班子里有人写戏本,用不着你一个小娃娃写。” 再换一个小戏班子—— “小娃娃,你会写戏本?别骗人了,你这么小的年纪识不识字都有问题还写戏本?” “走开走开,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娃娃来耍小伎俩的地方,什么戏本,在街边小摊上的买的故事书吧?那种东西我们不需要。” 如此这般,小镇上的几个小戏班子几乎清一色同一种态度,不屑一顾。 唐云瑾接连被打击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连看都不看就说不要?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眼光! 那故事也是唐唐拍案叫绝的故事,看那些戏班子的反应在空间里也气得脸蛋通红。 lt这些不识货的!主人,别理他们!你的故事那么有趣,是他们没眼光! 唐云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不显,可还是受了些打击,原本不错的心情也沉寂了下来。 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之前卖果酱也好,卖青梅酒也罢,基本称得上是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波折就赚到了钱,这次算是她第一次收到挫折,只是一次而已,想赚钱,想做生意,谁没有个碰壁的时候? 谁做买卖也不是一次成功,都是一点点摸索着,碰壁无数次才成功的,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的自己还是差得远啊! 做过自我检讨后,很快唐云瑾就收拾好心情重整旗鼓,一次不行大不了再来一次,不行再来!总会有效果的吧! 于是,之后的每天她都会到戏班子里去推销自己的戏本,尽她所能地用不至于贬低自己戏本价值的语言试图说服他们买下自己的戏本,可是一次又一次,她还是遭到了拒绝。 哪怕是她好声好气地让那些人先看了戏本再拒绝,打包票说只要他们排演了她的戏戏班子一定能走红,还是没有任何用处,人家只当她小娃娃异想天开,说大话。 有些人表面上翻两页实则也根本没认真看过内容,草草地就把她打发掉了。 接二连三地连着数天,到后来人家直接看见她就轰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几天下来她也基本有了想法,这小镇上的小戏班子规模都太小,虽说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喜欢看戏听戏,可小戏班子里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两处戏让人不腻都难!客人少收入自然也少,所以即便是真的有人买她的戏本,恐怕连她卖一次果酱的钱都赚不到。 加上也有不少小摊贩卖很多故事书,乱七八糟的故事有不少,戏班子的人想排新的戏不说自家有人写戏本,即便是没有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摊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一堆故事书,唐云瑾自动送上门来推销的他们看不上也不难理解。 与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发展还继续折腾,倒不如干脆换个地方。 洛水镇似乎是有好几个规模不小的戏班子的,戏多角儿多,机会应该也会更大一些。 左右如今她在小镇上的需求也只有采购方面,等过些日子说不定随着采购数量的增加,小镇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了。 ☆、063 小弟打架 卖本失意让唐云瑾暂时搁置下了赚外快的念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缓一缓也好,这段时间里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件让她不断受打击的事,前些天无意中打听到小镇上有一户人家院里有葡萄藤想拆了扔掉,她立刻找上那家人花了些钱把葡萄藤要了过来。 她一直最想要的就是葡萄,这回总算让她找到了!更让她惊喜的是这葡萄藤还颇大,养好了能长出来不少葡萄!在空间里用竹子架好葡萄架把葡萄藤移了过去,葡萄酒是果酒当中她最喜欢,也是未来准备最大大批量销售的,因此一开始她就直接把葡萄架搭在了灵田一角,那里地方大,再多架起更多的葡萄架也不会没地方。 也是在她把葡萄搞定的同时,空间里第一批粮食终于成熟了! 第一批的粮食就是第一次买种子种下的那五亩,在自己和唐唐的努力下,没多久就用精神力把成熟的粮食都放入了仓库里保存。这批粮食成熟的同时,她也发现红缨树上的叶子明显又长出了不少,老远看着就能看见一片绿,看着很是喜人。 “你不是只做果酒吗?”唐唐看着她忙着处理成熟的粮食,明显是按照酿酒步骤来,一脸的疑惑。 唐云瑾道:“酿果酒里面也要放酒,之前都是在小镇上买,别人卖的哪有自己酿的好喝。”要知道自己酿是会放溪水的,味道完全不同。 空间出品的粮食酒,再酿成果酒,添些溪水,果酒的味道自然会更上一层楼。而这样近乎全部自产而成的果酒也就是她未来打算自己卖的最终成品。 现如今,竹屋后面的小院里又被她开辟了很大的一个空间,专门用来埋酒坛子,十个一百五十斤的大酒缸,近百个二十斤装的小坛子,着实要占不少地方,她连前院都用了才勉强全部够放。 若是以后还要增加数量,她打算直接占用一块灵田,反正空间升级后田地也会变得更大,占一亩地专门埋酒坛子也好。 在唐云瑾忙着酿酒收粮食,收完粮食重新把早就买好的种子种下去的时候,在另一头,唐云卓正和一群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们打得脸红脖子粗。 等她感觉到有人接近茅屋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唐云卓眼角一片乌青,唇角也破了还肿了一块,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还粘着杂草,头发也乱成一团,明显刚打过架的模样。 唐云瑾吓了一跳,忙拉着唐云卓坐下来,指尖轻轻碰到他的眼窝下,唐云卓疼得吸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又跟人打架了!?”唐云瑾脸色不太好。 唐云卓脸上还气哼哼的,看着她皱着眉看上去不怎么高兴的模样,眼底却有着明显的关切,别扭地扭过头去,小声道:“谁让他们嘴巴不干不净的,不狠狠地揍他们下次谁知道会不会谁更难听的话。” 唐云瑾一愣,立刻明白了唐云卓打架的理由。 恐怕还是因为她吧…… 唐云瑾有些心疼地看着唐云卓脸上的乌青,翻出她专门制作的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粉,边往他脸上抹边道:“那些无聊的人不用理他们,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就是了。” 唐云卓怒瞪着眼睛道:“那怎么行!那些家伙就是欠打!嘴巴那么不干净!” 唐云瑾道:“难道你他们你手不疼?他们揍你你脸不疼?”故意在那块青紫上用力抹了抹,果然唐云卓疼得倒吸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你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唐云瑾没好气道:“就算要教训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吧。” “你不知道那些家伙说那些话有多难听!唐羡羡算个屁啊,她除了长得还可以还有什么本事,嘴巴臭,脾气差劲,又小心眼记仇,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九成九就有唐羡羡教唆的!” 唐云卓越说越激动,“明明是她抢了你的未婚夫,还到处宣扬说你对宋子明不死心想插足到他们俩之间!真是不要脸!也就她会把宋子明当宝,真以为谁都稀罕呢!” 唐云瑾莞尔点头:“那倒是,我对宋子明确实没什么兴趣。” “他那种没用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唐云卓义正词严道:“连一点闲话都经受不住,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和唐羡羡一起的时候那死丫头和他耍性子也不敢说什么,光会顺着,以后早晚要让唐羡羡骑到头上去!”就像她娘和大伯一样,大伯就是一辈子一直都被俞金花压着!什么事都是让俞金花决定,自己就闷头种地什么都不管! “行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你那么在意做什么。”唐云瑾无奈地看着他,故意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道:“而且我觉得我长得也还不错,怎么听你说的别的不说,容貌上我倒是不如唐羡羡了?小卓,你觉得她长得比我好看?” 唐云卓一愣,反射性地摇头,“当然不是!” 虽然认真说来唐云瑾只能算是清秀,确实没有唐羡羡那么标志,但整体感觉还是唐云瑾给人的感觉更舒适,更有气质。唐羡羡那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毛丫头,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温婉气质都没有。 唐云卓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你比她好看多了!”至少在他心里唐村就没有比唐云瑾更好看的女子! 唐云瑾很淡定地接受了他的称赞,笑眯眯道:“当然,你姐我是走的内在美路线,心灵善良可比空有脸蛋重要多了。”最重要的还是内涵不是? 唐云卓很认同地猛点头。 “好了,脸上的都抹好了,我看看你身上,脸上都这样了身上也有不少伤吧。”说着直接上手掀开他的衣服。 唐云卓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涨红着脸拦她,“你,不用,你把药粉给我,我自己擦。” 唐云瑾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我是你姐姐,你小时候光屁股我都看过,撒尿我还给把过呢。”这是实话,唐云卓小的时候娘没了爹也不在,唐奶奶更是对他不怎么关心,基本上就是唐云瑾把他带大的。 唐云卓僵着身体被她扒了上衣,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看着唐云卓瘦弱的身上有好几块青紫,唐云瑾心里揪了一下,用手轻轻一碰,唐云卓浑身疼得一哆嗦,额头也冒出汗来。 唐云瑾立刻黑下脸,严肃道:“以后不许再理他们!也别和他们动手!你要是再打架,看我不收拾你!” 唐云卓不甘心道:“那要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呢!难道任由他们欺负吗!”别说他听见有人说唐云瑾坏话想走人,那些说难听话的何尝不是想故意惹怒他找借口揍他? 唐云瑾把药粉均匀地擦在唐云卓的伤处,眼底冷光一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以先记着,等你变得强大,再揍他们!现在你还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打架会影响生长,难道你想长不高,给别人笑话你的理由?” “当然不!”身为男孩子最担心的自然是怕自己长不高。 “我以后一定会长得很高,还会变得很强!让那些敢嘴碎的不敢乱说话,不然就揍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唐云瑾微微一笑,“那以后给我乖一点。你长得高高大大,变得更强壮,以后我才能靠你保护我对不对?” 唐云卓脸上一热,搔了搔头,红着脸道:“哼,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才不会让人欺负你!” “嗯,我相信你。”唐云瑾笑眯眯地摸了摸唐云卓的头,这小弟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第32节 感叹之余也难免再一次打起精神,以后她还得更努力地赚钱才行,唐家,或者说唐村,不只住的不顺心,小弟也是,这里并不是个好的生长环境,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总让小家伙遇到这种事吧? ------题外话------ 本文明天上架、首订两万字求支持哦=3=~上架后会多多更新、剧情推进也会加快、精彩剧情都在后面、一定不会让亲们失望o(n_n)o~ ☆、064 后妈有请【首订求支持! “阿云来了,坐。”周行笑着端过来一盘点心,又让伙计沏茶,坐到了唐云瑾对面的椅子上。 “来了解青梅酒的销量吗?和预期的差不多,甚至卖的更好哦。” 唐云瑾道:“我知道酒一定会卖的好的。” “这样吗?”周行看了看她,“那你今天过来还有其他事?” “正好有点事想办,就过来和周掌柜打声招呼。” 周行笑问:“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帮得到的我一定帮。” 唐云瑾看了周行一会儿,忽然笑道:“也好,周掌柜是洛水镇人,对镇上的事情一定也很了解吧?” “可以这么说,阿云想知道什么?” “我听说洛水镇有不少戏班子,你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戏班子?”周行有些讶异,“阿云是想去看戏吗?” 唐云瑾道:“嗯,差不多吧。” 差不多?这算什么答案?周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洛水镇的确有不少戏班子,这里距离凌城不算很远,虽说和周边的小地方比物价偏高,但还是不如凌城,镇上的人口却不比凌城少,所以有不少戏班子在凌城负担不起包场地搭戏台子的钱,到洛水镇来发展。” 唐云瑾了解地点头。这就好比她其实也想一开始就直接到大城市发展,但又怕站不稳脚步,没背景被过硬的实力去了也被淘汰掉,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定在洛水镇。 “小戏班子有十几二十个,我也记不全,不过规模比较大的洛水镇有三个,罗家班和丽水班,还有赵家班。” “这三个戏班子的戏很好看吗?” 周行想了想,道:“罗家班的戏大多是江湖侠士之间的故事,丽水班是儿女情长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赵家班则是经常会排一些历史名人们的故事。”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吧沉吟道:“看来这三个班子还是各有千秋啊。”不一样的故事就表示喜欢的客人们也是不同类型,彼此不会抢了对方的客人,可以保持比较友好的共处关系,斗争不至于太激烈。 “洛水镇原本是这三个戏班子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水平良性竞争的,不过……”周行神秘地笑道:“前段时间,差不多就是你刚来卖酒的那几天,镇上又来了个戏班子,那戏班子的戏我去看过,和这三个戏班子比更精彩一分,班子里的角儿们很更出色,每一个角色都扮演的惟妙惟肖,最近其他三个戏班子的客人被他们抢了不少,恐怕近期这些戏班子之间也不会很平静。” 唐云瑾听得津津有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各行各业之间也自然会有争斗,商人有,戏班子自然也有,就好像娱乐圈的明星们同样都会互相攀比名气,实力一样。 “而且我听说这个戏班子原本是在凌城一个很有背景的大戏班子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好像自立门户来了洛水镇。” 唐云瑾笑道:“戏班子越大,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多,合不来自立门户也不是很新奇。” 周行道:“那倒是,早些年也有不少大戏班子发展到后来拆了伙各奔东西,有的发展的好,有的最好没落了就散了。” 唐云瑾原本是对罗家班有些兴趣的,听周行说了这‘新来的’倒是改了主意。 “周掌柜,新来的戏班子叫什么?他们在哪儿搭的台子?” “杨家班,台子才离这里不远,就在隔了一条街的闻香楼不远的院里。” 闻香楼是洛水镇数得上名的大酒楼,客流量多,在那附近搭台子,很容易招客源啊!班主倒是个聪明的。 离开了周家酒铺,唐云瑾按照周行说的很容易就找到了挂着杨家班牌子的大院,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似乎是过会儿就有一场戏。 lt主人!难得赶得巧,我们也进去看戏吧。 听着唐唐讨好的声音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唐云瑾无可无不可地买了票进去。 院里摆了不少桌椅,后面还有一小的一片空地供客人们站着看,距离戏开场只剩下一点时间,里面几乎已经满了,看起来这杨家班很挺受欢迎的,大概是初来乍到戏又都是洛水镇的人没看过的,很多人都来图新鲜吧? “前两天杨家班的那出戏你看了吗?” “你说将军点兵那场?当然看了!扮演将军的角儿气势真足,我当时还以为台上的真是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呢!” “可不是,杨家班的角儿们是有真能耐,戏演的都特别好,刚到镇上那天的那出‘凤栖楼’也很精彩啊!杨家班写戏本的人可真厉害,那么好的戏都写得出来!” “这位大哥,你也喜欢凤栖楼啊?我也是啊!” 唐云瑾坐在一个角落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着杨家班的戏,尤其是这个所谓的凤栖楼,似乎凤栖楼是个人名,还是个风流潇洒的江湖人物,听着有点像楚留香,陆小凤一类的人物,不过故事剧情比起这两个传奇人物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比起她在小镇上看过的那些戏,这杨家班似乎确实很有实力,而且每种戏的类型都截然不同,有军营里的将军故事,也有江湖的,儿女情长也有,但大多都是结合英雄美人的组合,更多的还是突出江湖豪杰的风范。 听评价杨家班的戏还是颇为大气的,这让她再一次升起了想推销推销戏本的主意。 很快,戏开演了,很巧今天的戏也是之前那几个人议论的凤栖楼的一场戏,应该是和之前的场次不同,那些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唐云瑾也认真看了一会儿,就像客人们说的,杨家班的角儿演技都相当不错,基本都是实力派,扮演凤栖楼的角儿是个白面小生,但看容貌很像文弱书生,可偏生他就演出了风流潇洒的洒脱剑侠,演技可见一斑。 她就喜欢实力派!戏也挺精彩的,比她以前做考察看的几场戏好太多了!凤栖楼和他的对头的打戏也很逼真,看的让人目不转睛。 戏好,角儿棒,故事也算上乘!这是个相当有实力的戏班子,若是把戏换成是她手里的,她有自信让这戏班子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照周行说的,这戏班子原本是凌城大戏班子的,戏又相当不错,是不是代表里头的人应该也是有些远见的人?总不至于和小地方的小戏班子里的人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拒之门外吧? lt主人,试试吧!我觉得这个杨家班不错!凤栖楼的故事只比你讲的差了那么一点点!唐唐看完了凤栖楼的戏看起来很是兴奋。 一想到如果由杨家班的角儿把唐云瑾讲过的那些比凤栖楼更精彩的故事演出来,它就兴奋地浑身发抖! lt嗯,不管杨家班的人要不要,总要试试。虽然这些天她都忙着酿酒种地,但闲时监督着唐云卓练字的同时也继续写了不少,现在已经写完了四个故事,一个长篇,两个中篇,一个短篇类似电影台本。 “你说要找我们班主?”一个跑堂的打量着唐云瑾倒是没露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只是摇了摇头,“我们班主在后台忙着呢,没时间见客人,你有什么事吗?” 唐云瑾也注意到周围戏班子的人都忙进忙出地搬着东西,看着应该是刚来不久还有很多东西没整理好,还在整顿中,忙并不是借口,是真的。 唐云瑾退而求其次道:“班主没时间其他能做主意的人也可以,你们戏班子里写戏本的人在吗?方便让我见见吗?” 跑堂的一脸疑惑,他见过不少人有客人想见哪个角儿,但从来没人说想见写戏本的人,就算戏本写的好客人们的关注点也都是角儿演的好不好,很少会去关注写戏本的人。 “他刚才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下次再来吧。” “出去了……”唐云瑾遗憾的叹气,“那麻烦小哥了,我就不打扰了,你忙吧。” lt怎么这么不凑巧啊。 lt是啊。唐云瑾自嘲道:lt这可比直接被人拒绝还让人泄气。 lt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来好了! lt只能这样了。唐云瑾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正好戏班子不远就有个面摊子,清汤面里飘着一些葱花,还有一些绿色蔬菜看着颇有食欲,大概是因为戏班子的戏散了没多久,摊子上人还真不少,唐云瑾只好和别人搭桌。 “汤面一碗,来喽!” 汤面味道没看着那么香,有点咸,只是路边摊唐云瑾也不好要求太高,凑合着吃了,吃的时候顺手把之前去戏班子的时候特意从空间拿出来的戏本放到桌边。 “这位小兄弟,不介意搭个桌吧?” 唐云瑾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坐他旁边的一个中年大叔已经走了,说话的是个面目秀气的青年。 “不介意。” 青年感谢地微微颔首,也要了碗汤面。 lt主人,我也想吃…… lt现在没办法给你。难道还能假装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再给唐唐吗?方法是可行,但是想到尽自己嘴的东西再进唐唐嘴里,她有点接受不了。 lt回去的时候给你买馅饼,这汤面没看起来那么好吃。 lt真的!?我要五个馅饼! 唐云瑾嘴角一抽,还真是只猪,体积不大,胃口不小!要知道她说的馅饼可是相当于一个成人掌心那么大的!她也就吃两个就饱饱的了。 “小兄弟?这位小兄弟?” “嗯?”唐云瑾皱着眉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你叫我?” 青年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指着桌角放着的戏本道:“敢问小兄弟,这本子是小兄弟的吗?” “是啊。”唐云瑾微一挑眉,“怎么?” “我能看看吗?看上去应该是故事书吧?” “可以这么说。”唐云瑾瞥了眼台本封面上写着的名字,一看就是小说名字,“你要看便看吧。”反正暂时也没人要,她也不怕会泄露剧情什么的,再好的东西无人欣赏也没了它该有的价值,擦屁股还嫌硌得慌。 青年道了声谢拿过戏本细细看了起来。 唐云瑾也没多在意,继续和唐唐有一句每一句地在意识里说话,直到过了一会儿唐唐忽然停住,让她抬头才发现,青年居然真的很专注地看着,眼底还隐约闪烁着激动。 这是把剧情看进去了?难得还有个人懂得欣赏呢。 面已经吃完了,唐云瑾结了账也没急着走,更没催促青年,只是饶富兴味地等着她除了小弟和唐唐的第一个读者的读后感。 拿出来的本子只有三分之一,且是中篇小说,所以很快青年就看完了,甚至没了后续剧情后脸上露出了明显被吊住胃口还想继续看的迫切表情。 青年急切地看着她问:“小兄弟,这本子你是在哪里买的?后面的故事呢?你没买吗?” 唐云瑾道:“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我自己写的。”一般的故事书都会小说形式,哪会是她这种戏本的形式? “你写的?”青年讶异地张大了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并没有表现出怀疑或是轻视,只是眼睛发亮地问她:“那小兄弟后面的剧情写完了吗?能不能让我继续看完?” 唐云瑾抵着下巴,默默看了青年一会儿,忽然勾唇一笑:“故事自然是已经写好了的,不过,总不能白给你看吧?” 青年立刻道:“我买下来可以吗?” “你挺识货的。”唐云瑾似笑非笑,“不过你想怎么买?我可没打算把它当成一般的故事书卖。”她要卖也是卖版权,可不只是一本书。 相信青年应该也看得出来吧?谁自己写故事书会特意写成戏本的形式,目的应该很明显吧? “价钱我们可以协商,我相信一定能商量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钱。”青年一脸诚恳,“不知道小兄弟是否知道杨家班?” 唐云瑾眼眸微闪,在心里咦了一声,看着青年忽然冒出个念头,不会这么巧吧? 果不其然,青年接下来说道:“我是杨家班班主的弟弟,也是班子里写戏本的人,我想把小兄弟的这个本子买下来给班子里用。” 要不是天性使然,唐云瑾还真想学着别人一样大声笑出来表达自己此时愉快的心情,这青年居然就是之前那个跑堂的说的出门的写戏本的?居然这么巧!啧啧,这还真是想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小兄弟写的和我们班子里用的戏本差不多,你应该也是想把它卖给戏班子吧?”青年道:“今日能正巧碰见也是表示我们有缘,不如小兄弟就卖给我们杨家班如何?我保证我兄长会给小兄弟一个满意的价钱!” 唐云瑾道:“我也不瞒你,我刚刚在你们班子看了凤栖楼,还专程去找过你们班子的人想找你,可惜他们说你不在,在这里碰见了,倒真是巧了。” “原来是这样吗?”青年显得更加惊喜。 第33节 “既然我们彼此都有这个意思,的确是需要好好谈一谈了,正好我现在也没事,不知道方不方便现在见见班主当面详谈?” “淡然没问题!”青年豁然站起,“我们这就去吧?” 唐云瑾也很配合地站了起来。 去杨家班的路上,二人交换了一下名字,青年名叫杨柳,他哥哥杨家班班主叫杨松,唐云瑾照旧用了阿云这个简称。 面摊和杨家班离的很近,很快就到了,杨柳急切地让人把他大哥叫来,然后颇为热情地请唐云瑾坐了下来,在等他哥哥来之前又委婉地表示能不能继续看故事的后续内容。 唐云瑾觉得杨柳这副热切样看着挺有趣,笑着把手伸进怀里,从空间把后半段的本子拿了出来。 杨柳道了句谢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等杨松进来的时候杨柳已经看得忘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杨松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一看他那浑然忘我的样子就知道是在看本子,不过,倒是很久没见他这么专注的模样了,眼角眉梢明显看得出的热切一看就知道对本子里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初次见面,杨班主,我叫阿云。”唐云瑾礼貌地对杨松点点头,顺便不着痕迹地把这位看起来比杨柳大上几岁看上去三十出头的青年。 和杨柳的书生样不同,杨松长得没杨柳秀气,却浑身透着股男人味,虎背熊腰,是个看起来很可靠的男人。 “是阿柳把你带过来的?”杨松有些看不明白自家弟弟这又是弄的哪一出。 唐云瑾指着杨柳手里的本子,“那是我写的,杨柳说想把本子买下来。” 杨松恍然,原来是这样!不过很快又觉得惊奇,毕竟唐云瑾怎么看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居然能写出让杨柳看的这么入神的故事来吗?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见杨松眼底也露出一些兴趣,唐云瑾很善解人意地把之前杨柳看完的上半段故事递给杨松。 于是,两兄弟坐在一起看故事看的入迷,唐云瑾则在对面淡定地喝着茶等他们看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兄弟俩差不多同时看完了手里的本子,杨柳是一口气看完了整个故事心满意足了,杨松则是完全被吊起了胃口恨不得赶紧把杨柳手里的下半本看完。 不过,想起唐云瑾还在等,只能暂时忍住。 唐云瑾明知故问道:“二位觉得如何?故事还可以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声道:“非常好!” 杨柳道:“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杨柳自愧不如。” 杨松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以前是否在其他戏班子写过戏本?” “二位过誉了。”唐云瑾谦虚道:“我不过是个小村子出身,没给其他戏班子写过戏本,这个也不过是自己随便写着玩玩。” 杨松身为班主最先想到的自然是一定要把好本子拿下,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这本子我希望小兄弟你能卖给我们戏班子,你出个价钱吧!” “杨班主果然爽快。”唐云瑾满意地笑了,她就喜欢爽快人!原本就不太能适应古人的说话方式,要是再让她绕来绕去半天说不到主题,太折磨人了。 “我是第一次和戏班子打交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对这一行业我确实了解不多。价钱也不太好出,不如杨班主给个数吧,我看能不能接受。” 杨松有些愣,“这,不太好吧……” 唐云瑾道:“我相信杨班主不会蒙我的,第一次合作我也不指望赚多少钱,只要不要太贬低了这本子的价值便好,毕竟戏还没排出来,更没表演过,也不知道能否得看客们喜爱,我也不好漫天要价不是。” “这倒是。”杨松翻着戏本道:“这戏本几乎和咱们班子里的本子相差无几,不需要修改直接就能用,如果立刻着手准备排这一出戏倒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杨柳道:“我都快忍不住想尽快看到这故事被排出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热切地想看一部戏。 唐云瑾笑道:“其实我也很期待自己写的故事能被排出来给大家看。” 杨松沉默地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既然阿云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说个数吧!我这个人最讨厌坑蒙拐骗,自然也绝对不会坑了阿云兄弟,这么好的戏本价钱要是太低了我自己都觉得张不开嘴。就这个数吧!你看怎么样!” 杨松比了个手势。 唐云瑾思索片刻,也没多犹豫就点头了,“可以。”本就没打算赚大钱,又是第一次合作,价钱不会太高她也预料到了,具体数字这里就没必要提了,不过也够她再采购一批能酿出一二百斤酒的原料了。 “痛快!”杨松大笑。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希望杨班主能答应。” “哦?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没多费功夫就把好本子买到手,杨松明显心情非常好。 唐云瑾道:“若是戏排出来之后有什么人问起故事是谁写的,希望杨班主能隐瞒。” “隐瞒?”兄弟俩都有些惊讶。 杨柳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别人知道这是你写出来的吗?”要知道能写出这么好的本子的人日后的成就必定不凡!他难道不想出名吗? 唐云瑾点头,“我本意只是想赚些钱改善生活,并不希望因为写出了这些本子就被其他人打扰。” 杨柳理解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杨松道:“我可以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杨柳道:“不过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说这本子是我写的……” 唐云瑾随口道:“起个化名便好,只要不让人知道这个人是我就可以了。”有了第一本,自然也会有第二本第三本,总不可能都挂在杨柳名下,写的多了日后可能会有麻烦。 兄弟俩都没什么异议。 “那叫什么好?” 唐云瑾眼角难得地闪过一抹恶趣味,低笑道:“就叫浮云吧。” “浮云吗?”杨柳摸摸下巴道:“是个不错的名字。” 唐云瑾无声地笑。 杨松看着手里的本子忽然问:“阿云兄弟,你还有其他本子吗?” 杨柳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唐云瑾忍俊不禁,“本子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多少我都写得出来,不过还是先把这个本子的戏排出来再说为好吧?先看看反响,日后合作的机会自然不会少。” 杨松爽朗地笑道:“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相信这故事一旦排出来一定会非常受欢迎!” 杨柳道:“到时候阿云你可一定要记得要找戏班子合作先找我们!” “我会的。既然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是我,自然不会总是换人卖本子。” 兄弟俩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如果他真的很不希望让人知道,那无疑日后最有可能的就是只和他们戏班子合作,这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事! “等明天我就从戏班子里挑合适的人选,争取尽快把这戏排出来!等排好了阿云可一定要记得过来看!” “当然!” 杨柳大致算了算,“如果只是把暂时把一部分排出来应该不会花太久,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 “嗯,让底下的人抓紧练练说不定能更快一点。”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一会儿,差不多定下来之后杨松立刻把说好的钱拿出来交给唐云瑾。 “阿云,你住哪里?等戏排好了我们也好让人去叫你。” 唐云瑾道:“我住在唐村,距离这里不算很近,我隔几天就会到洛水镇里来一趟,要是你们排好了我肯定会听人说起,肯定不会错过的。” “唐村?是和洛水镇隔了一段距离的小镇边上的某个村子吗?”显然杨家兄弟刚来不久,对附近的地理环境还不是特别了解。 “没错。” “那离得是不太近。”杨柳有些遗憾,“这样若是想找你似乎不太方便啊。”若是离得近了还能经常走动走动,说不定他有了新的本子自己能早一点读到! 唐云瑾笑道:“如果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可以到周家酒铺给我留话。” “你认识周家酒铺的人?”杨松惊讶地看着她,要知道那可是洛水镇最大的酒铺子,而且,离开凌城之前他就知道洛水镇的周家酒铺和凌城某个大商户有些关系。 “凑巧认识了那里的掌柜,我到镇上来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坐坐,在那里留话一定不会错过。”就像她每次去小镇上的时候想知道点什么都会去刘记坐坐一样,洛水镇她的‘据点’就是周家酒铺。 周行对洛水镇的了解可是相当深,各方面的疑问都能得到答案,来往过几次后尽管年纪差不算很小,她和周行却已经能相处得像关系非常不错的友人。 杨松道:“只要能联系到你就好,等戏排好了订好了第一场开演的时间,我就让人到酒铺提前通知你。” “那就麻烦杨班主了。” lt主人,你为什么要特意弄出来什么化名啊,如果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写戏本,干脆就让杨家兄弟什么都不要对外说不就可以了吗? 唐云瑾坐在往唐村走的驴车上,懒懒地眯着眼。 lt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让人知道所谓的‘浮云’就是我,是不希望有人在我身上打鬼主意,但知名度还是要打起来的,名气就意味着身价,身价越高,赚的钱才能越多。难道让她当个枪手,挂在杨柳名下让他出名? 她又不见得永远只把本子卖给杨家班,为了以后打算,也该有能代表她的一个假身份。 lt唔……你想的好复杂,算了,反正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嘿嘿,只要有的看戏就好了,我都快忍不住想快点看杨家班能演出什么样的戏了。自己脑补出来的故事和真正演出来的感觉必然截然不同。 lt我也很期待。唐云瑾勾唇笑了笑。 …… “云瑾啊,你最近好像跑镇里跑的很勤,最近山上有很多药材吗?”大伯母一边吃着她说从山上摘的实则从空间拿出来的野菜,别有意味地问道:“跑了那么多糖应该也攒了些钱吧。” 唐云瑾面不改色地扒了口饭,“之前姑姑不是拿了个土方子吗,镇上的药铺里材料不足,所以我就多跑了几趟看有没有货。”早猜到早晚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回答起来也没有半分压力。 唐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听你刘奶奶说看见你坐驴车去过洛水镇?” 大伯母眼神一变,“云瑾是去找你爹去了吗?” 坐另一边的唐云卓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没有。” 大伯母道:“总不会是去见你娘了吧。” 这回皱眉的就成唐奶奶了,唐奶奶和唐云瑾的娘在她和唐爹离合之前婆媳关系就很差劲,每次提起的时候脸色都很不好。 唐云瑾道:“没有,只是小镇上有一味药材没有货我才去洛水镇的大药铺问了问,后来在那里认识了新朋友,就偶尔去看看。” 虽说爹娘都在洛水镇,但她对去看他们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大伯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在唐村没什么人愿意靠近她,也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认识新朋友是好事,不过也不能总往外跑,家里的家务也不能忘了做。” “我记得的,大伯母,我都是把该做的家务做好了再出去的。”反正也不是多麻烦的事,除了可能回来的晚的时候提前在早上出门时把一天份的饭菜弄好,晚上让唐奶奶自己热了吃,其他方面她自问都做到让唐家人没有责骂她不顾家的机会。 最多就是回来晚了唐奶奶不给她留饭罢了,反正如今她也不愁吃不饱了,反而是留了个心眼,直接让唐云卓把她那份也给吃了,免得便宜了三天两头就要来家里蹭饭的唐羡羡。 “对了,前些日子我听说小镇上的刘记酒铺开始卖一种很特别的新酒,其他酒铺都没有卖的。”大伯母有些眼馋道:“之前宋家的亲戚来串门子的时候带了一小瓶,正好羡羡那会儿也在,尝了一口说很不错,甜着呢。” 唐奶奶奇怪道:“酒还有甜的?” 大伯母兴致勃勃道:“可不是,羡羡说特别好喝,一点都不辣嗓子,她回来的时候一说话我都能闻到一股甜味儿,特香!这几天羡羡一直念叨着还想喝呢。” “要是那么好喝,就给她买点好了,不过小孩子家喝太多酒也不好。可以给阿远尝尝。” 大伯母叹道:“我听说那酒贵着呢,不像一般的散卖的粮食酒而三十文钱一斤,那酒好像要百来文才有那么一小瓶,好像都不够一斤!” “那么贵?”唐奶奶皱起眉,“小镇就那么大点地方卖个酒居然卖那么贵,这刘记做买卖也太黑心了点吧。” 第34节 “谁说不是呢。”大伯母也不怎么满意地撇嘴,“就算味道再好也不能卖那么贵啊,如果真是好酒就该卖便宜点多推广推广,这样生意才能越来越好啊,卖这么贵估摸着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没多少买得起的。” 唐云卓忽然插了一嘴道:“小村子的人买不起还不行小镇的那些乡绅买嘛,小镇上有几个小钱的也不少。” 大伯母啧了一声,“这些个奸商为了赚钱就知道哄抬高价,都是些黑心的!也不知道照顾照顾附近村子里的人,不说唐村,其他几个村子里有几个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酒的,想尝尝都买不起。” 唐云瑾:“……”人家开店做生意的有好东西不抬高价还能清仓大甩卖赔本卖就为了让你尝尝吗? 嫌刘记卖的贵,那大伯母要是知道洛水镇周家酒铺卖青梅酒卖多少钱是不是得吓晕?那可是刘记的将近双倍的价钱! 唐奶奶道:“那么贵的酒咱们家里也买不起,就别惦记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好酒,阿水也不喜欢喝甜的。” “我知道,娘,昨儿我拖村里去卖柴的老张给我们家阿水带了两斤酒,够他喝一阵子了,那甜酒我也是听羡羡念叨的多了才多说两句。” “嗯。”唐奶奶忽然看向差不多吃完饭的唐云卓,在他离桌之前道:“云卓,先坐下别急着走。” 唐云卓动作一顿。 唐云瑾也看向唐奶奶,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要知道平时唐奶奶可是很少会主动和唐云卓闲聊家常的。 唐奶奶放下筷子,似有若无地看了看唐云瑾,“你们也有阵子没见你们爹了吧。” 姐弟俩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同时升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唐奶奶道:“昨儿洛水镇那边来信儿了,说是让你们这几天过去住两天。” 唐云卓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所谓的洛水镇那边来信儿,自然不会是唐爹的意思,唐奶奶特意把唐云卓留下来就看得出来,送信的是赵氏的意思,而希望过去住两天的,也是唐云卓。 唐云卓拉着脸语气很差地一口拒绝,“我不去!我又不认识那个女人!” 唐云瑾暗叫不妙,果不其然唐奶奶立刻拉下脸,把碗放到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眼神也很严厉,“怎么说话呢!什么不认识那个女人!论身份,你得叫她一声娘!” 唐云卓怒道:“我娘早就死了!那女人才不是我娘!” 大伯母堆起笑容拍拍唐云卓的肩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云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她不是你亲娘,但毕竟她和你爹成亲了,就算你不认她,你爹难道还不认了吗?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按理你也该去看看你爹了,云瑾,你说是不是?” 大伯母带着点提醒意味地对唐云瑾使了个眼色。 唐云瑾看着唐奶奶不怎么好的脸色,只好拉住唐云卓的胳膊,“小弟,冷静点。” 唐云卓看了眼唐云瑾,冷哼一声瞪着唐奶奶道:“反正我不去!” 大伯母啧了一声,劝道:“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赵家环境可比咱们唐家好多了,你去那儿还能吃到不少好吃的,说不定赵氏还会给你不少东西,好处多着呢,日子也肯定比这边好过,这么好的事你砸还不乐意呢!” “那些东西又不是我的,谁稀罕!”唐云卓一脸嫌弃。 唐云瑾暗想,大伯母就很稀罕,要不怎么这么积极地撺掇着让你去呢。 “小弟,大伯母说得对,我们的确很久没见爹了,难得有机会就去看看吧。” 唐云卓古怪地看着她道:“你想去?” 唐奶奶和大伯母的神情也很微妙。 赵氏到底是希望唐云卓去还是姐弟俩去,他们心里自然都很清楚,但是他们也知道最近这姐弟俩关系似乎挺不错,要是唐云瑾能舒服唐云卓去洛水镇,姐弟俩一起去到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要看人脸色的也是唐云瑾。 唐云瑾对他们的想法没什么兴趣,只是淡淡道:“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大伯母不是说了吗,去那儿能吃好吃的,小弟你不想吃吗?” 大伯母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看来这丫头是嫌家里吃不饱饭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多吃几顿好的,哪怕赵氏再不怎么喜欢唐云瑾,饭菜肯定是少不了她的,倒是个有点小心机。 唐云卓沉默了,不管唐云瑾想的什么,既然她开了口,他也不好继续犟嘴。 大伯母见他被说服了,立刻积极地叮嘱:“到了赵家你可别像在家里一样给人脸色看,表现得好点,和赵氏拉好关系,态度好点,嘴巴也甜点。把赵氏哄高兴了回来的时候说不准能让你们多拿回来点东西。” 唐云瑾扯扯嘴角,若不是有这么一茬能让大伯母也捡便宜的机会,这女人才不会这么积极地让唐云卓去洛水镇去‘享受’呢。 唐奶奶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人捎信过去,就说你们过两天一起过去。” 大伯母走后,唐云卓一脸不高兴地问她为什么要答应去洛水镇,唐云瑾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反正又不会少块肉,去吃点好的你还不乐意?又没让你真去把那个女人当娘,咱们就是去白吃白住,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唐云卓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到底没再继续说什么。 第二天,唐云卓一早先去了茅屋,唐云瑾晚了半个时辰做完了家务才从家里出来,赶巧在往上山路上走时路过一家街坊家时听见耳熟的名字,脚步顿住竖起了耳朵。 似乎是在说他们家的八卦? 听声音好像有张婶,还有刘奶奶,还有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大概也是哪家的婶子,两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老太太嗑着葵花籽做着针线活,很热衷地说着他们家那点破事儿。 唐家能让别人感兴趣的闲事不多,就那么几件,还都是老二家的事,一就是她身上的病,再就是当年她爹和唐云卓的寡妇娘那点事,再就是他的地主婆继室赵氏的事。 这回他们说的就是第三件。 刘奶奶道:“昨儿那边不是来人了吗,说是让云卓过去住两天。” “啧,这是还没死心想把云卓那孩子领到这边去养吧。” “可不是,从赵氏和唐家老二成亲的时候她就一直惦记着呢。” “要我说啊,唐家老二长得是不错,赵氏看上他也没啥,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唐家老二有个儿子!谁知道云卓这孩子是个倔脾气的,就是不乐意跟赵氏,性子完全是随他那个死了的寡妇娘,那寡妇别看和好些人不清不楚的,年轻时候脾气也大着呢。” “这赵氏也够执着的,这些年没少让云卓过去住吧?逢年过节过来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的不少东西大多也都是给云卓拿的,就是想用些好东西收买云卓的心,让孩子跟着自己。” “呵,哪儿那么容易啊,哪回赵氏来的时候云卓不得大吵大闹一通。” “那也不见人赵氏死心啊。” 张婶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可能死心,那赵氏早些年可就有传言说她爹找大夫给她看过,那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要是不把云卓领过去养着,他们赵家以后就绝后了。要不是这样,那么有钱的人能只为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孩子接纳她吗,还不是为了让云卓改姓赵。” “那唐家人能干吗?那怎么说也是唐家的苗儿。” “不是还有唐远呢吗,再说唐家老二都是入赘到赵家的,我可听说唐家老二凡事都可着赵氏呢,估计是早就默许了。” “啧,让孩子跟自己媳妇儿的姓,这唐家老二……”说话的张婶颇有些唏嘘。 刘奶奶不以为然地笑道:“人家不管姓什么,从娶了赵氏之后唐家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能吃得饱饭,日子过得好哪还管那么多。” “说的也对,之前几回云卓都不乐意过去,这回倒好像是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那谁知道呢。” “好像云瑾那孩子也要一块儿去?” “赵氏也知道云瑾身上的病吧……估计到时候肯定要不乐意。” “哎,云瑾那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挺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偏偏得了那种病……” “可不是……” 接下来三人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她的病,诸如当年把老郎中害死的旧账也都翻出来说道,唐云瑾听得腻歪,从另一条路离开。 lt原来主人你爹的继室生不了孩子啊……啧啧,也亏得你爹爹愿意娶她呢。唐唐在空间里露出一脸八卦表情,明显刚才那些闲话听得很开心。 唐云瑾神色淡淡,lt生不了孩子又如何,你不是听见刚才那几个人说的了吗,她是盯着小卓呢。 赵氏生不了孩子这回事记忆里模模糊糊倒是有印象,不过……啧,自己生不了就想白捡个孩子?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别说是赵氏想把唐云卓要过去,就是唐爹,她也是第一个反对!那是她弟弟,不是他们为了过好日子就能随便决定去留的物件! lt主人你不想让赵氏把唐云卓要走吧?那小子自己看着也知道很不乐意,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去赵家? lt你没听见我和小卓说的吗,去白吃白住,有便宜占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唐云瑾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lt只是因为这样?唐唐揪着小猪脸一脸狐疑。 lt不然还能怎么样。 唐云瑾丝毫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 她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记忆里,真正意义上还没见过唐爹和赵氏呢,趁着这个机会见见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在洛水镇多滞留几天不用回家,也方便她往酒铺和戏班子那边走动,多了解一些讯息。 这天唐云卓练字的状态明显不怎么好,脸色臭臭的,虽然知道唐云瑾不会害他,可只要想到很快就要去洛水镇见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和另一个自己根本没见过几次的陌生女人就烦得想摔笔。 直到晚上回到家也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那副把心情直接写在脸上的直率模样反倒让唐云瑾觉得很是可爱。 吃过晚饭,唐云瑾在前院给院子里种的菜除除草,顺便浇浇水,再把脏衣服洗了,忙了好一会儿的家务,期间大伯母就在屋里和唐奶奶说话。 距离隔得远她听不见声响,但直觉他们聊的话题肯定也是关于过两天她和唐云卓去洛水镇的事,于是让唐唐帮忙帮她听墙角。唐唐的精神力比她强很多,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只要它想,就能听见别人的说话声。 果然,还没等她多听两句就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话题。 “娘,我看赵氏那边的意思就只是想让云卓过去,让云瑾跟过去合适吗?赵氏也不是不知道云瑾的病,去了怕是要惹得她不高兴。” “不去能怎么办,你看不出来要不是云瑾张嘴,云卓根本不乐意去?要是不让那丫头去,云卓肯定也不会去。” “说起来也怪,这姐弟俩最近看着倒是感情好了不少,以前云卓和云瑾可是不太亲近的。” “一个爹生的亲近点有什么可奇怪的,也许是娘都没在就凑到一块儿去了,啧,亲近不亲近倒是没啥,云卓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唐家的种,要是也被染上那种病才糟糕。” “可不是,要是云卓也染上那糟心的病,赵氏那边可就不能乐意要他了。”当然,到时候她想再占便宜也占不到了。 “要不娘,以后让云卓少和云瑾凑在一起吧?以防万一。” “少凑在一起?你给他说?那小子是会听人话的吗?脾气和他娘一样怪里怪气的,哼。” “那倒是,哎……这姐弟俩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人家赵氏有这个心有什么不好的?去了赵家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准到时候赵氏还能把云卓送到学堂里学点啥,偏偏云卓那小子不知好歹。” “云卓那乖张的性子怕是去了赵家也不会安生。” “就算不愿意,多走动走动也行啊,赵氏都好阵子没过来了。上回过节的时候也只是送来了点东西人也没来。”东西是不少,不过人要是来了,会拿出来的东西,甚至临走会留下的钱也够他们改善生活了。 听到这里,唐云瑾已经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给她自己寻好处吗,要是光听大伯母前面说的话,兴许还会以为是真的觉得云卓不愿意去过好日子为他操心呢。可是俞金花会有那么大度,希望云卓能过上好日子? 就怕没说出口的话是,云卓不识好歹,她巴不得把自己家闺女送过去享福吧,只可惜唐羡羡没那个命。 lt主人,不继续听了吗? lt不听了,翻来覆去的还不就是那些话。说完唐云瑾直接进了空间。 比起听墙角,还是为了她以后的事业继续努力比较好。 自从空间里的地里种了各种粮食和蔬菜水果,每次进空间时都能闻到各种或清新的,香甜的,芬芳的,纯天然的味道,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外面那些糟心的事儿也会被抛到脑后。 灵田里新种下来的一批粮食一眼望过去已经是一片片的绿,生长速度着实比外面快了很多,相信不出一个月又能收获,上次的粮食用来酿酒还有些剩余,这一批成熟后除了酿酒用,她大概还能存下不少粮食。 蔬菜倒是比粮食成熟的快多了,现在仓库里已经有了上百斤的存货,吃都吃不过来。 也因为蔬菜产量高,消耗相对少,算是空间里她唯一不会对唐唐限制偷吃的东西,不过唐唐不怎么喜欢吃蔬菜,最多只会吃番茄。 先走到碧湖边上眯着眼看向红缨树,叶子长得似乎更繁茂了一些,虽然叶片似乎还不太大,但也已经盖过了半棵树,按照现在空间内各种粮食蔬果的产量,升级指日可待。 “主人,我饿了……”唐唐嗖的一下挑到唐云瑾怀里用蹄子抓住她的衣襟,讨好地噌了噌她的下巴贼笑,“给我做点好吃的好不好?好几天没吃了。” 唐云瑾习惯性地摸了摸唐唐脑袋上的绒毛,随口道:“现在时间太晚,做起来太花时间的不行。我等会儿还要回去睡觉。” “嗯嗯,不麻烦!就做上次的那个果饼!” 第35节 所谓的果饼其实也不过是唐云瑾闲来无事的时候试着做的东西,就是把水果碾出汁来在做面饼的时候倒进去揉面用,这样做出来的饼里就会有香甜的水果味,说是一种主食,倒不如说是一种点心。在果饼上再抹点相对应口味的果酱吃,那滋味真是别提多香了。 唐云瑾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直接拿了摘水果的篮子往果园走。 “什么口味的。” “草莓!” 唐云瑾丝毫不觉得意外,空间里的这些水果,唐唐向来最喜欢吃草莓,要不是她多次提醒它不要太过分,这会儿草莓怕是都被唐唐偷吃光了,不过也因为唐唐的这点小爱好,草莓的使用上除了自己吃点,也只有偶尔做果酱会用到,而且不是给小弟就是给唐唐,酒水方面也没什么需求,只要不太过分,对于每次摘草莓时明显少了很多的产量她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宠物吗,在没有超过她底线的范围内还是要宠着呢。 榨汁并不费劲,让唐唐直接用精神力碾就好了,在这种落后的古代,效率堪比榨汁机,出汁率也很高,再来她只需要和面,再把果饼做出来就好,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做好了够唐唐吃的量,她自己只尝了一个。 满足完自家宠物,唐云瑾很熟练地开始酿酒,虽说大头的酒该酿的都酿好了,每天只要有闲暇她还是没忘记酿上几个小坛子的酒,每天酿个几十斤一个月下来不也有好几百斤呢吗?那可都是钱! 唐唐一边美美地吃着果饼,一边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唐云瑾,看着她身上那件早就洗的发白的旧衣忍不住皱眉道:“主人,你不打算再多给自己买几件新衣吗,你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很久了吧?” 唐云瑾道:“应该快穿三年了。”也是因为她这幅身子这两年营养不良几乎没怎么长过,要不然衣服早就小的不能穿了。 唐家的人说不定就是为了省下给她做新衣的钱才故意总让她吃不饱饭让她发育不起来呢。 唐唐道:“咱们现在又不是买不起,你之前不也买了一件男装吗,不如再多买几件吧,这衣服又旧又难看!怎么配得上你!你不是说以后要自己做买卖自己当老板吗,那怎么还能穿这么旧的衣服!” 唐云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不太好看,说款式难看吧,这衣服连款式都谈不上,本就是用唐远穿小了的衣服改的,男孩的衣服本来也没女子的花样多,这件似乎还是唐远平时下地的时候才会穿的类似工作服的粗衣,耐磨不容易坏,但样子也着实难看。 “新衣吗……再多买两件倒是没什么。”之前卖本子的钱好像还剩下一些,足够她买几件衣服的。虽说没和唐家人摊牌之前不能在他们面前穿,但架不住她如今往洛水镇跑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不在唐家的眼皮底下,难道还要继续这样委屈自己吗?似乎没那个必要。 她准备自己创业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不必看别人眼色寄人篱下地活着吗。 “你说的对,我是该买几件新衣服。” “这回应该买女装了吧!我还没见过你穿新衣裳的样子呢!”唐唐看着唐云瑾的脸脑补了一番她穿在洛水镇看见过的姑娘们穿的那些衣服的模样,一定很不错! 唐云瑾微微一笑,“明天去镇上就买。” …… “你是,阿……云?”杨松杨柳一脸呆滞地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淡定地坐下来,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杨松震惊地指着她道:“你,你是女子!?” 唐云瑾抿了口茶,“我似乎没说过自己是男子吧。” 这种反应和她刚刚在周家酒铺见周行可差远了,周行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女子,并且在她换了女装后出现时也只是微微带着点讶异地称赞了她一句,可没有杨家兄弟这种好像活见鬼一样的模样。 杨柳倒是比他大哥先回过神来,只是同样带着惊叹道:“你竟然是个女子,女子居然写得出那样的本子来。” 唐云瑾似笑非笑,“没人说过只有男子才能写本子吧。”所以说古代的重男轻女这种思想真是要不得,那句话说的好,谁说女子不如男? 有空她倒是该把樊梨花,穆桂英,花木兰都给他们写出来看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巾帼英雄。 “难道我是个女子,我的本子你们就不打算要了吗?”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看向杨松。 杨松反射性地瞪大眼睛:“当然不是!你可不能反悔!上回可是说定了本子卖给我们戏班子的!” 杨柳也忙道:“是啊阿云,我们只是太惊讶了,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唐云瑾笑道:“我也没说要反悔,你们让人到周家酒铺留了口信,我这不就来了吗,既然你们也说本子照样要,我是男是女也无所谓吧。” 杨柳已经镇定了下来,拉着杨松坐下来对唐云瑾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我们唐突了,阿云千万别介意,我们绝对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不对,应该说一个女子能写得出那么出色的戏本,我很佩服你,也很庆幸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唐云瑾谦虚道:“不过是随便写写,杨二哥过誉了。” “阿云可莫要谦虚。”杨松朗笑道:“阿柳说的没错,你的确很厉害!真是想不到你不但年纪轻还是个女子,杨家班能得到你的戏本的确很幸运。” 唐云瑾道:“之前我便说过不希望旁人知道是我写戏本,正如你们惊讶的一样,其他人想来也不会想到你们的信息本会是我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写的,这样能更有效地避免被人发现,所以日后我会以本貌过来戏班子这边。” 杨家兄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杨柳笑道:“若是阿云不介意的话,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我们可以直接对班子里的其他人说你是我们的远方表亲,这样就算以后你经常到戏班子来找我们别人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唐云瑾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说起来,你们给酒铺留口信时还没说是为了什么事呢,是戏本有什么问题吗?” 谈到正事,杨柳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双目烁烁,兴致勃勃地拿出戏本,“戏本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的情节我有些疑问想问问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杨柳把那小部分的问题提出来,唐云瑾不禁莞尔笑了,如他所言,的确不是戏本的问题,而是某些情节在这个古代有些不太好解释,毕竟对这里的人来说,戏本里的朝代,人物都算是架空,并不存在,也因此里面的某些东西这里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大轮廓上她考虑过这个问题做过修改,但难免小情节中还有遗漏,问题都不大,按照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改过来就可以了。 大约花了小半个时辰修改,再听杨柳如此这般地夸赞剧情的精彩,评论情节的起承转结如何如何完美,在杨家班一共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弄好。 “阿云,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故事的!”杨柳由衷地感叹:“换做是我,怕是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唐云瑾笑道:“只是随便写写。”八成以上都是纯‘借鉴’,只有两成是结合这个时代的情况而写,坦白说真的不难。 “你太谦虚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好这时又听见外面繁杂地搬东西的声音,不由地看向窗外,从半开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外面戏班子的人正忙着整理院子,把几个大箱子往另一头搬。 “你们戏班子还没整理好吗?”唐云瑾随口问。 杨松道:“虽说戏班子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各种行头也多,我们又是刚来这里不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人手不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全部整理妥当。” 唐云瑾眸子闪了闪,“人手不足……吗?” 杨柳从台本中抬起头来,笑着看唐云瑾,“怎么,你要来帮忙吗?如果是,我们可是欢迎之至。” 唐云瑾摇摇头,“我大概没那么多时间。”种田收粮酿酒都忙不过来,她哪有时间打零工。 “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个人,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 杨松大方地笑道:“什么人?你尽管提,有人收我们怎么会不收。” “是我弟弟。”唐云瑾勾起唇角:“比我小两岁,还是个小毛头,不过人很乖,如果有这样的能让他锻炼锻炼自己的机会,应该会不错。” “你有弟弟?”杨柳讶异地张了张嘴。 杨松道:“你弟弟应该和你住在一起吧?唐村?距离这里不近啊……” “要是杨大哥愿意,我希望能让小弟每天来给你们帮忙半天,这样就不会耽误了晚上回家,当然,工钱什么的也不用太多,给他供一顿饭就可以了。” 杨松道:“这个肯定没问题,你尽管放心!我们现在也的确是缺人手,哪怕有一个也能多少给帮点忙跑个腿,既然阿云都开口了当然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把你弟弟带过来吧。” 唐云瑾道:“等回家后我就跟他说,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过来,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 “没问题,你不是也说是希望他能出来锻炼自己吗,晚点来也不碍事,只要他不嫌弃戏班子的活儿,一直让他留在戏班子里也没问题!” “那就先多谢杨大哥了。” …… 出了杨家班住的院子,一边想着唐云卓知道能到戏班子里来做工时一定会很开心,一边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向了街对面,结果……唐云瑾的瞳孔立刻缩了缩,脚步顿住,然后眯起眼神色变幻莫测地盯着对面的那几个人。 之间不远处的酒楼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而那几个刚从酒楼里出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她居然认识。 那是,这幅身子的爹,唐顺意。 之前来洛水镇数次,哪怕曾经路过赵家也没见过唐爹,今天倒是意外地不期而遇了……呵。 唐云瑾并没有特意换个更加僻静的角落,左右唐顺意哪怕看见她也不见得认得出来,按照以往的她可穿不起现在身上这种质地不错的新衣裳,而且唐顺意有两年没回唐家了,回来了也不会特别关注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看唐顺意出来时脚步虚浮,面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红,明显是喝了酒,醉醺醺的,身边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同样走路摇摇晃晃,一脸喝的心满意足的模样。 抬头看看头顶高挂着的太阳,唐云瑾嘲讽地扯扯嘴角,这青天白日地他们还真有这个闲心出来喝酒。 那马车应该是赵家的,其他几个人和唐顺意打过招呼纷纷离开,只有他被车夫扶着坐上了车,很快车子驶向赵家的方向,由始至终那人也没往她这边看过。 几次来往洛水镇,在不少小摊贩上解决午饭,关于赵家或者说是唐顺意这个入赘女婿的传言她也不是没听过。 终日和镇里的一些志趣相投的友人在各种酒楼饭馆吃饭喝酒,没事的时候去看看戏,听听书,偶尔还会到赌坊去赌几个小钱,总道哪儿都有马车坐,而且出手阔绰,与人吃饭也经常是他出钱,总之是过着赛神仙的悠哉日子,被有钱的继室养着当个吃软饭的,洛水镇里不知道多少人一边不屑一边暗地里嫉妒他的好命。 听得越多,唐云瑾越心寒,把唐顺意的日子和她,还有唐云卓一想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人难以忍受!她只知道称职的爹妈只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孩子吃饱穿暖,却不曾听说所谓的为了她和小弟过好日子才会入赘到赵家的爹,会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在乡下的小村庄里一顿饱一顿饥,而他自己却在镇里逍遥快和,大鱼大肉还有马车坐! 这就是唐奶奶和大伯母所谓的,她爹是为了他们才会嫁给有钱的土地婆只为了让他们过好日子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该有个限度!莫不是真把她当成傻子了吗!唐顺意究竟是因为什么入赘到赵家,他自己心里明白!即便是当初和她娘没离合之前,唐顺意也不是个能吃苦耐劳,像大伯那般愿意勤勤恳恳种地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闲暇和小弟的娘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不是?哪怕家里的钱不够花他到小镇上找工,也是干一阵子就这里累那里苦的,别看当初唐云瑾还小,对她这个爹的一言一行可是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原身或许不明白他爹的言行,可接受了记忆的她却很清楚,唐顺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享受派!他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才会搭上赵氏。要不然怎么会赵氏连给他生孩子都生不了他就愿意娶,当初的唐云卓的娘都怀了孩子他却没娶? lt主人,你还是别想太多了,这种爹不要也罢。唐唐忍不住摇头,脸上写满了嫌弃和不屑。 唐云瑾冷淡地笑了笑,lt除了血缘上我和他是父女关系,他什么时候尽到过身为父亲的责任,我可没打算和这种从不会想到自己儿女的人谈亲情。 她没那么天真,她只是为原身和小弟不值,为他们赶到可悲。 幸好她穿来了,以后小弟就不用再为唐家这些人心烦了,很快,很快她就会想办法拜托唐家那些自私自利的人! 两天后,唐云瑾和唐云卓难得地换了一身还能见人的半旧不新的衣服,两袖清风地来到了洛水镇,赵家。 待看见笑容满面一脸欣喜地迎出来的唐顺意时,唐云瑾只在心里冷笑两声,面上一点不显地只是乖乖地微垂着头做出乖顺的模样。 赵氏也紧跟在唐爹身后出来,唐云瑾清楚地看见她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很快舒展,移开视线对冷着脸的唐云卓温和地笑了笑。 “你们可来了,快进来说话,好长时间没见你们让我瞧瞧,云卓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云瑾怎么还这么瘦。” 唐云瑾心说,自打她自己赚钱以来,吃食方面可从没亏待过自己,如今的她少说也比刚来那会儿胖了十斤不只,这样还嫌她瘦,当初的唐云瑾岂不是都瘦成干儿了? “爹,赵姨。”唐云瑾乖乖地叫人。 唐云卓则是一如既往地一声不吭,也没给看似面色和蔼的赵氏什么好脸色。 赵氏大概也习惯了,只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拉着唐云卓往屋里走,唐顺意则摸摸唐云瑾的头揽着她的肩膀进宅子里。 “云瑾,你们最近过的还好吗?”唐爹关切地看着她。 唐云瑾道:“挺好的,奶奶和大伯母对我们都很好。” 在她前面走着的唐云卓耳朵动了动,嘴角可以地抽搐了两下,眼神古怪。 “那就好,都饿了吧?知道你们要来,阿敏吩咐府里的厨子做了一大桌的菜,先好好地吃一顿饭,等会儿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好。” 唐云瑾眼神怪异地看了眼前面赵氏的背影,这个有钱的土地婆居然叫赵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索性只是默默地继续听着唐爹自顾自地说话,而她则从院子走进宅子内侧时趁机把赵家粗略了观察了一下。 赵府很大,刚进院就能看见正对面的一个大宅子和院两边的两个房子,而赵氏和唐爹领着他们去的是里院后面,里院四周各有一座房子,按照唐爹的介绍穿过里院后面还有厨房拆房,下人们住的屋子。 另外在里院的男侧还有一处种着不少花草,还有个小凉亭的小院,平日里专供纳凉闲谈,招待客人之类。 完全就是古代有钱人家才能享受的富贵生活。而相比之下,唐家那只有三间小屋的土房甚至连赵家下人们住的屋子都不如! 唐云瑾看见走在前面的小弟看着周围的环境,听着赵氏不停说听起来很亲近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很快来到饭厅,看着满桌子至少十来道菜,唐家姐弟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了一些。毕竟,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确定了这一趟的目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有机会免费是大餐还不吃!? 第36节 唐云瑾冲唐云卓眨了眨眼睛无声地传递她的想法,唐云卓这才微微扬起了嘴角。 赵氏算什么,唐爹又算什么?他们吃他们的就好,管其他人说些什么屁话! “来,快吃吧,别客气啊,等会儿菜都该凉了。”赵氏笑着招呼了一声,还特意给唐云卓夹了一块子排骨。 虽然不怎么愿意吃赵氏给夹的东西,但唐云卓看着那看上去分外可口肉很多的排骨,还是直了眼睛。 唐云瑾好笑地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唐云卓,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愣着,赶紧吃,然后自己也不等赵氏和唐爹会不会记得给她夹菜,自顾自地开始动起筷子来。 赵氏看见不等她动筷先吃起来的唐云瑾微微皱起眉,却什么都没说,继续有说有笑地招呼他们多吃点。 “等吃过饭让顺意带你们在府里转转,虽然府里不太大,但你们之前也没来过,一定对哪里都很好奇吧。” 唐顺意接过话,“是啊,今天就现在府里转转,等会儿带你们到小花园那边逛逛,这会儿那边的花开的正好,很漂亮,明天再带你们出去玩。” 唐云卓刚把嘴里的一块红烧肉咽下去,抬起头问:“出去玩什么?” 这是唐云卓今天的第一句话,赵氏和唐顺意脸上的笑容总算深了些。 赵氏微微扬着下巴笑道:“洛水镇最近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那儿的戏都很不错,明天正好有两场戏,正好带你们过去看看。” “新来的戏班子?”唐云卓眸子微微亮起,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唐云瑾。 “是啊,明天有一场戏应该是‘凤栖楼’,那部戏很好看。”赵氏的眼神带着一丝赞叹,然后忽然对唐爹使了个眼色,“说起来我前两天倒是听人说杨家班好像又在排新的戏,可能过些日子就能看到了。” 唐爹会意地看向正埋头苦吃的唐云瑾和唐云卓:“云瑾,云卓,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多住些日子?这样等新戏出来了你们也能看得到。” 赵氏笑着拍拍唐云卓的肩膀,“是啊,反正就是自己家,多呆些日子,哪怕就这么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 “不用了。”唐云卓下意识地皱起眉身体微微一动,摆脱了赵氏的手。 赵氏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唐云瑾道:“小弟在唐村有不少玩伴,他可能是舍不得他们。” “玩伴这里也有啊。”赵氏道:“洛水镇可比唐村大多了,这里的小孩子也很多,我不少熟识的商家夫人家里都有小娃娃,年纪都和你们差不多,到时候住下来玩伴肯定不会少的。” 唐云卓撇了撇嘴,嗤道:“我又不认识他们。” “现在不认识以后见了面一起玩两回不就认识了吗,怕什么。” “不需要。”唐云卓脸色臭臭的。 严格说就是唐村的玩伴其实他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哪怕偶尔凑在一起玩玩也不过是打发时间,那些人在唐羡羡的怂恿下三天两头说唐云瑾的坏话,久而久之他最近已经很少和唐村的娃子们一起玩了,大多数的时候他宁可留在茅屋里练字背诗。 “就算你不愿意认识那些玩伴,那你不想上学堂吗?”赵氏故意勾他,“洛水镇有好几个学堂,进了学堂里不但能学写字,偶尔还能到一些风景好的地方去画画,游玩,多好玩啊。” “我没钱去学堂。” 赵氏笑容更深,“你看你这孩子说的,不是有我吗,赵家可不缺钱,自己家孩子上学堂的钱难道还出不起吗。” “我不……”是你家孩子。 话没说完,唐云瑾及时在背后拧了唐云卓一下,后者吸了口气老实地闭上了嘴。 赵氏以为唐云卓被说动了,正好继续往下说,唐云瑾却道:“小弟从小生活在唐村,可能不习惯洛水镇的生活,而且奶奶那边本来就只剩下我和小弟两个人,要是我们都不在,奶奶身边没人照顾恐怕不行。” “云瑾,我是在问云卓话,愿不愿意留下来你也得让云卓自己说不是。”赵氏微微冷下脸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动了动嘴角,没再吭声。 “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没打算离开唐村,那儿挺好的。”哪怕他在唐村过得并不好,至少在赵氏面前也得说好!在唐村总比到洛水镇赵氏和唐爹的眼皮底下来得好。 “……”赵氏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筷子,面色很难看。 本来她都已经快说服唐云卓了,要不是唐云瑾不识抬举插嘴……赵氏面色不善地瞪了眼低着头吃菜的唐云瑾,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喜。 唐爹看着气氛僵硬,忙充当和事老,给赵氏夹了点菜,又摸摸唐云卓的头,“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干什么,看这菜都凉了,阿敏,你也赶紧吃,一大早就起来忙着准备一定也饿了吧。” 赵氏收起笑容不再说话,只是板着脸吃饭。 一时间饭厅里只有筷子和碗磕碰,以及咀嚼饭菜的声音,气氛还是冷了下来。 ☆、065 看戏 第一顿饭就不欢而散,唐云瑾姐弟俩是吃的满嘴都是油,心满意足,不过赵氏和唐爹就有些消化不良了,至少之后逛赵府的时候赵氏再没露面,只有唐爹带着他们到处看,据说赵氏是去忙着收地税的事情。 “姐,你前两天说我可以到戏班子里去做工,是不是就是之前那女人说的杨家班?”唐云卓眼带着兴奋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笑道:“没错,既然他们明天要带我们去看戏,正好,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杨家班是什么样,不过如果有赵氏和爹在,可能不一定有机会介绍你和杨家班班主认识。” 唐云卓兴奋道:“没关系!先去看看也好!”能在戏班子里做工不但能看到不少角儿,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哪怕以后自己不能当角儿排戏,他也愿意在戏班子里待着! 唐云瑾看着唐云卓期待的样子提醒道:“小卓,我知道你不喜欢赵氏,我也不喜欢,不过下回可别像刚才吃饭的时候一样那么直白。” 唐云卓兴奋的脸立刻僵了下来,撇嘴道:“你难道没听见那女人说的话吗!她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给他当儿子把我留下!而且听她的意思根本一点把你一起留下的意思都没有!” 唐云瑾淡定道:“我又不打算留下来,也不需要她挽留。” 唐云卓立刻道:“我也不会留下的!要不是你说要来,我根本就不会过来!” “嗯。”唐云瑾微笑:“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带你到洛水镇来看看,万一以后我们在洛水镇住下来你也好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在洛水镇住下来?”唐云卓面色大变,“你不是说不打算留下来吗!” “我没说要留在赵家。”唐云瑾依旧面色不改地笑:“我只是说,万一以后我们离开了唐村自己出来生活呢?你不认为洛水镇比起小镇更好吗?” 唐云卓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不住在赵家,我们住哪儿?” 唐云瑾揉了揉唐云卓的头,半真半假道:“难道就不能赚钱自己找个地方住吗?” “可是,你怎么赚钱?”赚钱的话,唐云瑾的确说了不止一回,近两个月里她也的确经常会弄来一些吃食给他吃,但是他也只以为是之前她卖果酱赚到的一点钱买的,他不认为卖果酱的钱能用来脱离唐村,脱离唐家,养活他们姐弟俩。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都交给我,到了适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唐云瑾神神秘秘道:“你只要记着我有这个能力就好了,不需要等很长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不出半年我们就可以到洛水镇来定居。” 如今周家酒铺的酒已经推广出去,在洛水镇的销量也非常好,甚至可以说要不是周行有意限制购买数量,那几百斤的酒早就脱销了,这么好的销量……她相信很快就应该能给她招来更大的商机。 而她需要的,只是静静地等候,等待大鱼上钩。 “你怎么总这么神神秘秘的,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情?”唐云卓有些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呵呵,现在告诉你万一以后出现什么意外了岂不是让你空欢喜一场?”唐云瑾戳了戳他的脸蛋,“你什么都不需要想,等离开赵家之后记得以后好好在杨家班干就行了,这样以后搬到洛水镇来了你也不需要担心没活干,干的好了班主以后还能给你加工钱,你也给自己存点娶媳妇儿的钱。” 唐云卓一愣,猛地涨红了脸,“你,你说那么远干什么!谁要娶媳妇儿了!” 唐云瑾揶揄道:“不娶媳妇儿?难不成你还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或者说,想让你姐我养你一辈子?我倒是挺乐意的。” “谁要你养一辈子了!”唐云卓炸毛道:“我只是说我还小,就算,就算要娶媳妇儿现在也不急!” “我没说你急啊,你想存够娶媳妇儿的钱不是还要花上几年吗,等到你存够了,也就差不多该娶个媳妇儿了。” 唐云卓嘴角抽搐道:“你想得太远了!先等你真的有办法离开唐村再说吧!” “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小卓。”唐云瑾继续淡定笑:“嗯……要是你以后自己存的钱不够我一定帮你出拿得出手的聘礼的,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娶媳妇儿,绝对不让人看扁。” 唐云卓已经彻底无言以对了。 他们讨论的不是怎么摆脱掉赵氏的难缠吗?怎么会跑题跑到他娶媳妇儿的问题上?真是,够了! 晚饭时间,赵氏不知道是调整好了心情还是下午收地税很顺利,已经完全看不出半点不悦,依旧笑容满面地招呼唐云卓多吃菜,不遗余力地继续说着各种留在赵家的好处试图把唐云卓的心勾起来。 和中午不同,晚饭时赵氏很明显地多一句都没有和唐云瑾说,还是唐爹怕她尴尬偶尔在赵氏找唐云卓说话的间隙问问她吃的怎么样,菜好不好吃之类不痛不痒的问题。 吃过饭,姐弟俩被安排在和赵氏唐爹住的主屋隔了两间房的客房,一人一间,唐云瑾住在最外侧,对这种安排她倒是求之不得。 入了夜,一直到临近深夜时分时,唐云瑾确定了一下外面院子里没有什么人,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lt唐唐,能听见我爹和赵氏房间里有没有说话声吗。 lt主人,你又要偷听他们说话了吗?唐唐的语气显得很兴奋。 lt……我只是想知道赵氏现在是不是还对把小卓拐过去没死心。顺便,自然也要听听他们是不是还会有什么下招。 lt没问题!他们好像还没睡,等等,听见了。 很快,唐云瑾的耳朵里也穿来了隔了几十米远的主屋里传来的赵氏和唐爹的声音。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白天我好不容易就快说服了云卓,她一插嘴云卓就不乐意了,要不是她,晚上云卓也不至于继续板着一张脸!我让他们来可不是吃白食的!要不是为了把云卓留下,你当我乐意把那么好的菜给她吃!?” 和白天相比,赵氏的声音明显尖锐了不少,里面的蛮横不爽,熟悉的语气让她本能地想到了大伯母俞金花。 “阿敏,你别这么说,好歹云瑾也是我女儿。” 赵氏冷笑一声,“是啊,她当然是你女儿!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跟她娘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唐爹叹了口气,“阿敏,你也不用这么生气,他们毕竟今天才刚来,和你也不是很熟悉可能一时还不习惯。” “什么他们!唐顺意,我可早就和你说清楚了!我想要的是你儿子唐云卓,可没打算要那个赔钱货!” “我知道,你冷静点,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了。” “离得这么远根本听不见!”话是这么说着,但赵氏的音量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一些。 “我可再提醒你一次,别指望我能把唐云瑾也给领回家住!最多只能让她继续在这儿待两三天就得让她走!儿子也就算了,女儿就是个赔钱货,就算让她留在家里当个烧火丫头,外头的人还能不知道她是你闺女?到时候万一她要嫁人了难道还指望我给她准备嫁妆吗?”不给准备,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闲话,给准备,她不是太亏本了! 唐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份安抚和讨好,“我没说让你准备嫁妆,你也知道,她原来是有个婆家的,后来也没了。” “哼,身上有那种不干不净的治不好的病,谁会愿意娶她。” 唐爹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唐云瑾以为他们的话题止于此,才又听见唐爹说:“云瑾的事就先不说,你要想让云卓留下来,明天咱们不是要出去看戏吗,到时候多给他买点吃的玩的,小孩子家有了这些东西自然会喜欢,说不准和你就更亲近了,想挽留他也容易点。” “哼,你这儿子也是难伺候的很,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 “我什么时候对着一个娃娃这么好声好气过,他居然还敢给我脸色看!也不想想他吃的穿的哪个不是我赵家的!” “这不是孩子还小不懂事吗,你对他好,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明白,而且唐村的日子也很苦,小孩子吃不了苦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哪儿还能真的愿意回去啊。” “最好是这样!看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带出去岂不是要丢我们赵家的脸!让外人见了怕是要笑死我!等明天一大早你让管家赶紧去制衣坊弄两套衣服回来,我可不想领着两个穿的像乞丐一样的孩子出门。” “嗯,明早我就让管家去买。” 让唐唐收了精神力,唐云瑾的眼神说不出的冷,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听了这么久,她几乎都要怀疑唐顺意到底是不是他们姐弟俩的亲爹了,哪有亲爹被人说自己的孩子像乞丐一样还不反驳,反而去安慰那个女人让她别太生气,说什么小孩子还小不懂事的? 也幸好唐云卓听不到这些,否则恐怕会二话不说直接走人,永远都不会再踏入赵家半步,事实上,以后她也不打算再带小弟来赵家了。 第一天一早刚睡醒,赵家的管家就敲响了她的房门,果不其然给她和唐云卓各拿了两套新衣服,而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有过问过他们的意思直接扔掉了。 第37节 赵氏说,那么旧的衣服根本没法穿了,以后穿新衣服就行了,至于到底是不希望他们穿旧衣服,还是她自己嫌碍眼就不得而知了。 杨家班今天的戏都是在上午,所以吃过早饭,四个人就早早地坐上马车来到了戏班子。 和上回唐云瑾买的一般的票不一样,赵氏作为洛水镇中上等水平的有钱人,自然是花了更高价买到了所谓的‘雅座’,在正对着戏台的新搭起的二楼的台子上,桌上也被跑堂的准备好了比其他桌更好的几盘精美的点心和茶水。 旁边还有几桌的客人们看穿着应该也是手里有几个钱的富人,不但额外又让戏班子里的跑堂去边上的酒楼里叫了几道菜,身后也站着几个下人随时随地地伺候着。 相比之下他们这边,赵氏只带了一个丫鬟给他们倒倒茶垂个肩膀,也算是比较低调了。 唐云卓自打进了戏班子就没再理赵氏时不时蹦出来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有戏班子里的人走动的地方,偶尔看看正在做准备人来人往的戏台子,偶尔看向通往戏班子后台的路,看见几个穿着戏服的人一晃而过就兴奋地两眼发光。 看他从昨天到现在难得露出这么明显开心的样子,唐云瑾才觉得总算不虚此行,要是这几天真的一直让小弟不开心还不如早点回唐村,至少在唐家呆不惯他还可以在茅屋里待着。 “赵姨娘,你们也来看戏吗?”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们左边传来,唐家姐弟俩侧头看过去,看见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笑眯眯地对赵氏挥了挥手,小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人,穿着颇有点暴发户的气质。 “这不是婉儿吗,来给你赵姨娘看看。”赵氏愉快地对那女娃子笑了笑,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呦,几天不见怎么觉得咱们婉儿变得更漂亮了?” 王婉儿摸着脸蛋开心地笑,“是吗?赵姨娘你没骗我?婉儿真的更漂亮了吗?” “当然了!” “嘻嘻,还是赵姨娘最好了!我娘从来都不说我漂亮!”说完还埋怨地看了眼跟在她后面过来的妇人,然后继续和赵氏撒娇:“赵姨娘,我们也和你们一起坐好不好?” “当然好。”说完赵氏对后面的妇人笑道:“一起坐吧,这么巧今天你们也来看?” 那妇人笑着坐在空位上道:“这不是专程为了来看凤栖楼的吗,婉儿这孩子自打上回看了‘凤栖楼’的那场戏就喜欢上演凤栖楼的那个角儿,每回都嚷嚷着一定要过来捧场。” “是吗?”赵氏点点王婉儿的鼻子道:“婉儿莫不是春心动了?到底你是喜欢凤栖楼这个人物,还是那个角儿,嗯?告诉姨娘。” “赵姨娘你讨厌啦~”王婉儿微微红了脸,嗔怪地嘟起嘴,粉嫩的模样再配上粉色的衣裳,看起来格外讨喜可爱。 连唐云瑾都忍不住想叹一句真是个萌娃,不过…… “咦?赵姨娘,他们是谁啊?”王婉儿天真无邪地看向她和唐云卓,“以前好像没见过他们呢。” 一直没说话的唐爹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云瑾和云卓,云卓只婉儿大几个月,你可以叫她云卓哥哥。” “赵姨娘家的孩子吗?”王婉儿疑惑地歪了歪头,“那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赵氏道:“以前都住在乡下,昨天才过来玩的,婉儿长得这么漂亮,看我们家云卓长得也不赖吧?正好可以交个朋友,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哦。” 王婉儿盯着似乎完全没注意他们说话的唐云卓,有些欣喜,“云卓哥哥长得真好看!云卓哥哥,以后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唐云瑾碰了唐云卓一下,后者才略显不耐烦地瞥了眼王婉儿,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向戏台子。 王婉儿倒像是完全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凑过来坐到他旁边,双手抵着下巴两条腿在凳子下晃啊晃地一直盯着唐云卓秀气的脸看,至于唐爹介绍的唐云瑾,则一个眼神都没多给。 唐云瑾看着王婉儿的眼神不由有些耐人寻味,这萌娃是不是真的像她表现的这么天真烂漫?她可没有错过唐爹介绍的时候王婉儿的娘扫在他们姐弟俩身上的轻视的目光。 “哎呀,戏开始了!” 唐云卓的目光也一下子定在了刚刚上场的凤栖楼的角儿的身上,王婉儿也注意到了,扭头一看,立刻欣喜道:“云卓哥哥你也喜欢凤栖楼吗?婉儿也很喜欢!云卓哥哥知道吗,婉儿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到后台去给凤栖楼哥哥献了花呢!云卓哥哥,你等会儿要不要也去献花?我爹认识杨家班的班主,所以我可以进后台哦!一般人戏班子里可不准随便进后台的。” “你很吵!闭上嘴看戏!”唐云卓不耐地打断她。 王婉儿愣了一下,似乎是从没受到过这种冷遇,脸上露出丝丝委屈,看向赵氏的眼睛也有些红,“赵姨娘,我说错什么话惹云卓哥哥不高兴了吗?” 王婉儿的娘也皱紧了眉头面色不善地看着唐云卓。 赵氏道:“当然没有,你云卓哥哥只是第一次看凤栖楼,太开心了顾不上和你说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王婉儿理解地点点头,“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很喜欢呢。” 王母却更加鄙视地看了眼唐云卓,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这没见识的土包子’。 拉着王婉儿让她安静点看戏,这才转向赵氏:“对了阿敏,前些日子周家酒铺新来了一批酒你知道吗?” “酒?”赵氏刚抿了口茶,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啊,我也不常喝酒,顺意倒是常喝,顺意你知道吗?” 唐爹道:“听人说过,不过还没尝过,好像说是甜的,你也知道我更喜欢辛辣一点的,所以也就没买过,听说价钱也不低。” 王母道:“可不是,好像一开始的时候二百五十文一斤酒,后来大概是卖得好了开始涨价,现在已经快涨到四百文了,就是放眼整个洛水镇也没有这么贵的酒啊。” 赵氏惊讶道:“四百文?他们怎么不去抢!这样还有人买?”也不想想,一斤酒才多少?谁家买酒的时候不得卖个至少十斤八斤的?那加起来不是要将近三四两?十斤八斤的酒嗜酒的人没几天就喝光了,这么贵的酒谁喝得起。 王母略显得意地笑道:“那这酒卖的也是周家酒铺最好的,我估计酒铺里怕是卖的太好快断货了,所以才一直红抬高价,可没办法,谁让这酒只有他们家有呢,买的人还是不少,这不前两天我家男人就去买了十斤回来,还给我分了一半,说是这酒不呛,每天喝少许不但不醉人味道还特别香。” 赵氏一听也不禁来了点兴趣,“味道很好吗?你喝过了?” “喝过了。”王母有些激动,“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这酒好像也有分辛辣和甜味两种,婉儿她爹是一半一半买的,给我的就是甜味的,很适合我们女子喝!阿敏,你真应该有时间也去买点回来尝尝。” 赵氏被她说的也有些心动,“等明天我让管家去买几斤回来先尝尝,这价钱太贵了,买多了万一不好喝岂不是浪费。” 别看赵氏地不少,在洛水镇也算是有钱的,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除了对唐顺意还算大方,其他方面她其实很小气,没到一毛不拔的程度但也对钱财很是斤斤计较,不是必要的东西轻易不会掏腰包。 唐云瑾看似在认真看戏,实则不动声色地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唇角也无声地够了起来,酒铺的酒卖得好对她也是好处多多,下回再把更大批量的酒卖给周行的时候也能谈个好价钱。 唐云卓看戏之余也不时地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所以也把唐云瑾看似颇为愉快的眼神看了进去,再联想这个女人和赵氏之间的话,总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 甜的酒,难道是之前大伯母提过的小镇上有卖的酒吗?唐羡羡好像也很喜欢喝,只可惜太贵了家里也买不起,自从尝过那酒之后他可是知道暗地里唐羡羡没少磨大伯给她买。 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想法?难道这种酒……和唐云瑾有关系吗?听起来这种酒以前从来没人卖过,而唐云瑾做得出香甜的果酱,是不是……也会酿酒?她之前还说会想办法赚钱离开唐村…… 唐云瑾自然发现了唐云卓探寻的目光,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地点也不对,她什么都不好说。 “娘,那个酒那么好闻你都不让我尝尝,婉儿也想喝!”王婉儿拉着王母的胳膊撒娇。 王母道:“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 王婉儿嘟着嘴道:“可你说那是甜的!甜的我为什么不能喝!” “就算是甜的那也是酒!难道你还想当成糖水喝吗!那么点酒都不够你喝的!知不知道什么就牛嚼牡丹!” “什么牡丹?娘你在说什么?”王婉儿一脸茫然。 王母被噎住,对着王婉儿的额头就轻敲了一下,“少说那些没用的,你不是喜欢凤栖楼吗,还不好好看!你看赵姨娘家的云卓看的多认真。” 王婉儿撇嘴道:“可是现在凤栖楼没上场啊,那个凤栖楼的仇人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我才不要看,云卓哥哥光顾着看戏台子又不理我……” 王母也有些不悦地看向一直不愿意理自家女儿的唐云卓,对赵氏道:“阿敏啊,你看婉儿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也和云卓说说,别光顾着看戏,多少也和婉儿说说话。我家婉儿这么漂亮,难道还不如戏台子上那个丑角儿吗?” 王婉儿也期待地看赵氏,赵氏却是看了看唐云卓,瞪了眼唐顺意。 唐顺意无奈,他也很想说说云卓,可他和云卓的父子感情并不亲厚,看得出来云卓对他这个当爹的也没什么好感,就怕他开了口云卓反而发起火来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气氛怕是会更僵硬。 “云瑾啊,你看婉儿比你们都小,你们不是怎么说也该多照顾照顾婉儿妹妹吧。”唐顺意只好带着点似警告似提醒地对唐云瑾使了个眼色。 王婉儿眼珠子一动,也忽然凑到唐云瑾跟前,拉着她的胳膊笑道:“你是云卓哥哥的姐姐吗?那也就是我的姐姐,云瑾姐姐,你想不想去戏班子的后台看看?我可以带你去哦?”说着还在偷瞄唐云卓。 果然,唐云卓回头看了她一眼,其实主要是看了唐云瑾,想知道她的意思。 老实说,戏班子的后台,他也有兴趣,但要是和这个什么王婉儿一起去,就不怎么乐意了。 “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我也很想去看看。”唐云瑾欣然答应,“云卓也一起去吧,机会难得,要是只有我们俩的话怕是戏班子不见得会让我们进去呢。” 王婉儿得意地笑了,“有我在,只要跟戏班子的人提我爹的名字,他们肯定不会拦着的!” 唐云瑾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婉儿了。” 唐云卓有些意外她居然真的答应了,不过还是点头了,“那就走吧,现在凤栖楼没上台,一定在后台补妆,去了说不定正好能看见。” 王婉儿欣喜地对王母和赵氏道:“娘,赵姨娘,那我们去戏班子的后台玩了!” “好。” 赵氏也没任何意见,要是唐云卓能喜欢上王婉儿,说不定她就有更大的把我能把人留下了,王家在洛水镇也是有头有脸的,如果以后能和他们家结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唐家姐弟自是不知道赵氏又在想着什么离谱的事,只是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和王婉儿一起往戏班子的后台方向走。 唐云瑾今天是女子打扮,加上之前来的时候哪怕是她的男装扮相也就一个跑堂的见过,所以一路过来也没人认得她,她很放心地跟着走,果然到了后台门口戏班子里打杂的听王婉儿报了米铺王老板的名字痛快地放行了。 王婉儿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看向唐云卓,不过后者根本没看见,一门心思往后台的小院里张望。 王婉儿有些生气,脸色也微微变了,咬着嘴唇露出不甘心的模样,和之前在赵氏和王母面前明显是两种不一样的面。 唐云瑾好笑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年纪小,这么容易就被激得原形毕露吗?不过说起来就目前来说也只是在长辈面前装乖巧,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讨人嫌的地方,就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唐云卓等不及唐云瑾和王婉儿先一步凑到了院里正在摆弄戏服的人跟前凑热闹,唐云瑾本来也想跟上去,顺便找个机会问问班主和杨柳在哪儿,刚走一步胳膊就被王婉儿拉住了。 “怎么了?” 王婉儿板着脸不满道:“你叫云瑾?姓什么?肯定不是姓赵吧。” 唐云瑾挑眉,“我姓唐。” “所以云卓哥哥叫唐云卓?” “没错。” 王婉儿一改可爱的模样,连姐姐也不叫了,一只手掐着腰完全是一副刁蛮千金小姐的架势,指着她的鼻子命令:“我看上云卓哥哥了,你既然是他的姐姐怎么这么蠢,就不知道想办法让他也喜欢上我!” 唐云瑾有些无语,纳闷自己为什么要帮着王婉儿让小弟喜欢她。 “可你和小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那又怎么样。”王婉儿不屑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我知道赵姨娘还没和姨夫生小宝宝,所以你们是姨夫娶赵姨娘之前就有的孩子,连赵家的种都算不上,还一直住在乡下,云卓哥哥看什么都新奇,今天又是第一次来看戏,肯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以后他喜欢上我了我们在一起了,我自然会带着他到处走,以后他还能继承我们王家的产业,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唐云瑾:“……” “至于你……”王婉儿上上下下地看着唐云瑾好一会儿才一脸施舍样地说:“等事成了我会让我娘给你点好处的。” 唐云瑾冷下脸,看向不远处脸上满是欣喜的唐云卓,转过头看着王婉儿道:“我家小弟‘高攀’不上你,你还是去喜欢别人去吧,你们王家的产业我们也不稀罕。” 娘穿的跟暴发户似的,言谈间也不忘了显摆自己家有钱,女儿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王婉儿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们王家多有钱吗!洛水镇最大的米铺之一就是我们家开的!” 唐云瑾不以为然,你怎么不说洛水镇的所有米铺都是你家开的?只是最大的米铺,还之一就值得这么显摆?换到更大的地方,比如凌城,你还敢这么得意嚣张吗? “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吃不饱饭,为什么要看上你家的米铺。”有她在,她不会再让唐云卓饿肚子的。 “你,你……”王婉儿一时有些组织不好语言,好半天才咬着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吗!再说我看上的是唐云卓又不是你,你凭什么说不愿意!” 唐云瑾淡定道:“只要我说不行,小弟自然也不会答应。”谁让她看得出唐云卓对王婉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更何况,如果你认为我不能影响小弟的想法,又何必让我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唐云瑾扯扯嘴角,“你不觉得你的话前后矛盾吗,小妹妹。” “谁是你妹妹!”王婉儿的声音有些尖锐,要不是还顾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估计就气得喊出来了,原本可爱娇俏的脸蛋也被气得有点扭曲。 唐云瑾道:“你的确不是我的妹妹,我只有一个弟弟。” 王婉儿道:“你在赵姨娘面前一声不吭现在却这么牙尖嘴利的,是故意骗赵姨娘的吗!” 唐云瑾斜眼看她,说的好像你就没装一样。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认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模样一样?” 第38节 王婉儿猛然被噎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为了讨人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时常有之,唐云瑾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王婉儿年纪轻轻就这样,不难想象日后等她长大了会是个相当有心计的女人,这种女人别说唐云卓没兴趣,就是真的感兴趣了,她也会想办法拆散的。 “你如果真的喜欢云卓就自己想办法用自己的魅力去吸引他,别做些不知所谓的事。”唐云瑾冷淡道:“能让他喜欢上你是你本事,他对你没兴趣也只能表示你们不合适。” “我们怎么会不合适!”王婉儿怒道:“我这么漂亮,配他都可惜了!” “既然觉得可惜又何必非要让他喜欢你?”唐云瑾好笑地看她,难道只是为了满足千金小姐希望受到万众瞩目的虚荣心吗? 还是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是犯贱吧? “你们在干什么,快过来看啊!”唐云卓在远处冲他们招招手。 唐云瑾和王婉儿的对峙也被打断,唐云瑾毫不犹豫地撇下王婉儿径自过去找自家小弟,至于这位千金小姐之后会不会去跟她娘或者是赵氏告状,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不过,十有八九不会说,有钱人家的小姐,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丫头,怕是会嫌丢人吧? “小弟,怎么了?” “你看,这几位大哥就是刚才在凤栖楼上面打架的酒楼打手!”唐云卓欣喜地对唐云瑾介绍,“而且他们是真的练过功夫的!” “哈哈,小兄弟你想不想学,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教你两手啊!” “可以吗?”唐云卓更激动了。 “当然没问题,太复杂的教不了,但让你防个身,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保证能让你不会输!” 唐云瑾莞尔,“这位大哥,你可别怂恿他打架,我家小弟本来就经常打架,学了功夫以后该更不安生了。” “哈哈哈,你是云卓小兄弟的姐姐?” “是,我家小弟刚才打扰诸位了吧。” “不会不会。”几个戏班子里的打手角色们都笑呵呵地拍着唐云卓的肩膀,看得出来短短时间里他们已经相处的相当融洽,大概男人之间的友情都是很容易就建立起来的? 虽然还没把小弟介绍给杨家兄弟,但能和戏班子里的人相处的这么好,想来以后也会更方便他融入进去。 和戏班子里的人说闲话时唐云瑾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王婉儿已经不再了,难道真的会去告状去了? “对了,这位大哥,杨班主和柳二哥不在吗?怎么好像没看见他们?”唐云瑾趁机问道。 打手中最壮的一个看上去也是他们领头模样的人咦了一声,“小姑娘你认识我们班主和副班主?” 唐云瑾点点头,面不改色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他们的远方表亲。” 表亲!?唐云卓无声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唐云瑾,见她一脸淡定也没敢插嘴乱说什么。 “原来你就是班主说的表亲啊!?”打手领头猛地一拍脑门,“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是和其他来后台的人一样是想来看我们台柱的呢。” 唐云瑾只是笑,“我家小弟的确很喜欢扮演凤栖楼的角儿,有机会如果能见一见,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原来是云卓小兄弟喜欢啊。”打手用力摸着唐云卓的头大笑,“这小子刚才还说只是好奇我们戏班子的后台才过来看看,合着是不好意思说想来看我们台柱?” 唐云卓红了脸,掩饰地大喊:“我是真的好奇啊,张大哥,我可没说谎,谁不好意思了!只是,要是顺便能看见凤栖楼就最好了……”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大笑出声。 打手领头对唐云瑾道:“班主和副班主之前出去见一个老板去了,估摸着还得等会儿才能回来,要不你们先等等?” “不用了,我们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不方便久留,麻烦张大哥跟班主说一声我改天再带小弟过来,对了,我之前和班主说好了会让小弟到戏班子里给你们打杂的,到时候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原来云卓小兄弟以后也要来戏班子吗?”张大哥高兴道:“那可求之不得,这小子很对我胃口啊!放心吧,我们一定像对自家兄弟一样对他的!” 唐云卓忙道:“等我来了张大哥你可别忘了你答应的,一定要教我两手!” 张大哥拍着胸脯保证:“行啊!你要是真到咱们戏班子来,别说两手,只要你学的会,我把我一身功夫都教你都没问题!” “太好了!” 唐云瑾望着唐云卓喜不胜收的样子心里也越发觉得和杨班主说让他来做工的想法是对的。 ------题外话------ 更新不易、打滚求月票、求评价、各种求!只求别霸王,_lt,读者群:64430250敲门砖:任意角色名(欢迎加入呦!) ☆、066 酒铺的戏 “你们对洛水镇也不熟悉,要不还是带着家里的下人吧,也好让下人领着你们到处逛逛。” “不用麻烦了爹,我们自己随便走一走就好了,回来的路我会好好记得,也不会走丢。” “可是这洛水镇可比唐村大多了,比小镇也大了三倍不止……” 赵氏不耐烦呃打断了他,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十文钱塞到唐云卓手里,“既然你们想自己去逛就去吧,小孩子家也不喜欢玩耍的时候身边有人碍事吧。本来我也是打算今天领你们逛的,可是家里这不是来了来交地税的人,我太忙了腾不出时间来,这钱你们就自己看着用,看到什么想吃的尽管买。” 唐云瑾看着那十文钱露出些微的喜色,对赵氏点点头,“谢谢赵姨。” 赵氏推了推唐顺意,“你不是和李老板家的儿子约好了吗,快到时间了,还不快走?” 唐顺意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那你们别走太远,出了赵家往南走过两条街就有一条商业街,那里有不少店家和小摊贩,应该够你们逛了。” “我知道了,爹。” 直到走出赵府到看不见那扇大门,唐云瑾收起乖顺的模样恢复了淡定面容。 唐云卓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然后他也真的笑了,把手里的钱递给唐云瑾:“你看着钱怎么办?花?” “花,怎么不花,有人愿意给钱难道还不要吗。只不过……”唐云瑾看着那十文钱微微皱眉:“就这么几个钱够我们想吃什么就买?最多也只能买五个肉包子。”两个人都不一定能不能吃饱,别的就更不用提了。 唐云卓嗤笑一声,“不是都说有钱人越是有钱越抠门吗,我看着女人就是这样,看临出门时她那副嘴脸,好像打发要饭的似的,那眼神也像是在给咱们说让我们记得感恩戴德,看着就让人烦!” 唐云瑾道:“她大概是觉得在家里不回有人有多余的钱给我们让我们买零嘴吃,十文钱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多了吧。” 要是在她没开始赚钱之前,这也确实没错,唐奶奶哪怕手里能攒下几个钱也只会偷偷给唐远或者是唐羡羡,可从不会想到和她一起住的另外两个孙子孙女,就好像这俩是外面捡来的不是亲生的一样。 但自从她卖药材,做果酱,酿果酒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唐云卓二三十文钱让他花,小弟也不是喜欢乱花钱的人,从小节俭着才能勉强过活的日子也让他即使有钱了也不愿意大手大脚的花,上回她可是问过了,她给的那些钱至今他都攒下来七八十文了,现在手里这区区的十文钱,姐弟俩自然都很是看不上眼。 唐云卓笑嘻嘻道:“姐,你上次不是教了一句蚊子再小也是肉的话吗,现在是不是很应景?” 唐云瑾赞道:“学以致用,很好。” 唐云卓兴致勃勃道:“钱虽然少,不过难得能到洛水镇来倒是真的,反正我来的时候待了你以前给的钱,也够用了,我们去好好逛逛吧!” 唐云瑾弹了他一下,笑骂道:“和我一起出门你以为我能让你掏钱?我给你的钱是留着让你自己用的,今天也不用你花钱,咱们先把这十文钱花了,之后你有什么喜欢的玩的吃的尽管说,姐给你买!”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说完又摇摇头,“不行,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赚钱离开唐村到这里来生活吗,那一定需要很多钱,还是别乱花钱了。” “行了臭小子,这些事说了不用你操心你就少担心了,你也说需要很多钱,咱们逛个街也花不了多少,就算花出去了对于以后买房子脱离唐村,这点钱也只是杯水车薪,影响不了什么。” “真的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唐云卓的眼神明显蠢蠢欲动,从出生以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么美好的事根本不存在,如今唐云瑾这么一说,唐云卓也不禁有些飘了起来。 唐云瑾肯定地点头,“我还养得起你,不用有顾虑,放开了逛,之前我为了赚钱来过不少次了,对这里多少也熟悉一些,等会儿带你吃好吃的去!” 唐云卓兴高采烈道:“什么好吃的?” “那就太多了,像糖葫芦啊,臭豆腐,还有驴肉包子,有一家摊贩的豆腐花也很好吃……”姐弟俩一路往商店街走,唐云瑾也给自家小弟介绍他尝过的各色小吃,直说的唐云卓差点流口水,催促她快点走。 很快来到商业街的小吃一条街,唐云卓闻着空气里飘散着的各色小吃的香味眼睛都直了,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吃哪一样才好,以前经常连肚子都填不饱,现在却有机会吃这么多的小吃,即使还没吃到,都已经让他有种快幸福的死掉的感觉。 唐云瑾好笑地看着小弟选择困难的样子,做主先给他买了份豆腐花,还有一份臭豆腐,唐云卓一拿到吃的立刻迫不及待地先捡了块臭豆腐吃。 “虽然味道很臭,但是真好吃!”这并不是唐云卓第一次吃臭豆腐,在唐村的时候自然是没机会吃这种特色小吃,但唐云瑾到镇上办事做买卖回去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点吃的回去给他,所以已经经历过第一次不敢尝试尝试过后又欲罢不能的情形,这会儿是毫不犹豫地把一块块臭臭的豆腐往嘴里塞。 一路走过来,吃过豆腐花,臭豆腐,烧麦,煎肉串,鸭舌,糖葫芦,桂花糕,凤梨酥……要不是后来吃的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东西了,两个人可能还会继续吃。饿过肚子的人有机会大吃特吃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就算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吃,两个人也很默契地尽可能地放开了肚子吃。其他玩的观赏性的东西他们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买了能干什么?能吃吗?不能吃浪费那钱做什么! 期间唐云瑾也会趁着唐云卓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那份送到空间里给唐唐,要不然这小猪可能会在里面鬼哭狼嚎地念叨她这个做主人的没良心念叨一整天! “吃得好撑,我吃不动了……”唐云卓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吃力的迈出两步,然后因为太难受,停了下来。 唐云瑾笑道:“吃的走不动路了?” 唐云卓脸上有点热,讪讪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行吗?肚子,不舒服……” 唐云瑾道:“看样子午饭也不用吃了。” 唐云卓捂着嘴道:“可别提吃了,总觉得一提就会把之前吃的都吐出来。”果然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反,吃多了不觉得爽,只觉得难受啊! “找间茶馆歇会儿……”唐云瑾不经意地看见几乎就在跟前的周家酒铺,收了后半句,笑道:“找到更舒服的休息处了。” “嗯?哪里?” 唐云瑾没说话,直接扶着她往周家酒铺走。 “两位需要点什么……咦?阿云姑娘?”伙计眼尖地认出唐云瑾,笑着迎了上来。 唐云瑾对伙计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口问道:“周掌柜在吗?” 伙计摸了摸后脑勺,笑道:“真是不巧,掌柜的出去办事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样啊。” 伙计道:“要不阿云姑娘到后堂里坐会儿?” 唐云瑾道:“不太合适吧?掌柜不是不在吗。”要知道酒铺的后堂里放着不少高价的酒还有一些简单的账目,这伙计也不怕她偷点什么? 伙计笑道:“合适,合适!掌柜的之前已经吩咐过要是阿云姑娘来了尽管请到后堂里。” “是吗?”唐云瑾忍不住勾起唇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走得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呢。” “那我去给阿云姑娘准备茶水。” “等等,茶就算了,给我拿一小壶果酒吧,我想给我家弟弟尝尝。” “好咧,我这就去拿,阿云姑娘先进去吧。” 等坐在了后堂电了软垫的椅子上,一直没敢说话的唐云卓才看看四周,小声地问:“你认识这家酒铺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酒铺呢!这比小镇上最大的酒铺都要大多了!而且那些酒桶看着都比小镇上的酒铺好,进后堂的时候还听见有个客人买了两百文一斤的酒,买了十斤!那就是二两啊! 唐云瑾道:“认识这里的掌柜。” 唐云卓有些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脸上挂着几分不自在,“我们坐在这里好吗?等会儿不会有人过来赶我们吧?” 唐云瑾忍俊不禁,“你想太多了,安心坐着歇会儿就是了,等会儿伙计把果酒拿过来你好好尝尝,味道很好。” 之前她只给过他果酱,果酒倒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尝,今天这个机会正好。 “果酒?是昨天那个姓王的丫头片子说想喝的那个甜的酒?” “没错。” 唐云卓惊道:“不是说那酒很贵吗?还是算了!不要乱花钱了。”他昨天可是清楚地听见王婉儿的娘说过那酒要好几百文一斤呢!刚才他们俩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小吃加起来也不过花了几十文,哪能为了买酒花那么多! “什么乱花钱,让自家小弟尝点好吃的好喝的叫乱花钱吗。”唐云瑾揉着他的头发道:“而且喝这酒也花不了我的钱。”她是因为眼下不能当着他的面从空间里拿酒出来才会直接让伙计拿,等周行回来了,她直接再还酒铺一坛子酒都没问题,根本不需要花钱。 第39节 “可是,那酒太贵了……” “这位小兄弟不用担心,酒不要钱。”伙计忽然端着一壶酒两个杯子走进后堂,笑呵呵地开口。 唐云卓讶异道:“不要钱!?” 唐云瑾也意外地看了伙计一眼。 伙计道:“掌柜的说过要是他不在的时候阿云姑娘来了想喝什么都可以,分文不取。” 伙计是不知道唐云瑾就是酿果酒的人的,除了周行本人,酒铺的人大多不知道,偶尔看她过来和他们掌柜的相处融洽,只推测会不会是掌柜的远房亲戚,甚至有人猜掌柜的尚未娶妻是不是想娶个童养媳回来。 不管怎么样,有了自家掌柜的吩咐,店里的伙计见了唐云瑾都是客客气气的,完全就是当做酒铺的上宾来对待的,就像现在,伙计不只拿了一壶果酒,还有两盘刚让人到旁边的点心铺子里买的精美的糕点。 唐云瑾想到周行对自己的各种关照,心里觉得很暖,忍不住微微一笑,“倒是让周掌柜费心了。” lt主人,那个周行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怎么对你这么好?唐唐一脸八卦地开口。 唐云瑾上扬的嘴角僵了一下,对伙计笑了笑让他去忙,又给唐云卓倒了一小杯果酒。 lt你想太多了,周行二十有六,我今年才十二岁,比周行小了一轮不只,你觉得他会看上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lt可你不是一般的小丫头片子啊!你又能做果酱,还会酿果酒,还会做其他好吃的,像唐羡羡就什么都不会! lt那也不代表周行对我有意。 lt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还让铺子里的伙计好生招待你。唐唐像是认准了周行看上了唐云瑾,说的那叫一个笃定。 唐云瑾一脸无奈,这头猪不是空间宠物吗?不该是灵物吗?怎么光长肚子不长脑子? lt我酿的果酒如今是周家酒铺卖的最好的酒,酒铺本就是洛水镇最大酒铺之一,如今有了这种独一无二的酒,更是让周家酒铺在洛水镇里领先于所有酒铺。如此,你认为周行不该对我客气,好好招待我吗?就是为了以后长期的良好合作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对周行,对周家酒铺来说,她都会是个最大的潜力股,或者说是绩优股可能更准确一些。 唐唐恍然,lt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是为了生意啊! 唐云瑾:“……” “啊!这酒真好喝!”唐云卓忽然惊呼出声,惊叹地看着手里的酒。 唐云瑾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之前还特意在鼻前晃了晃酒杯,语出惊人道:“我酿的酒当然好喝。” 唐云卓很快就把一杯酒都喝光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嗯,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等等,你说什么?” 唐云卓瞪圆了眼睛,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一脸震惊。 唐云瑾道:“这酒是我用青果子酿的青梅酒,这里的酒也是我提供的,所以,这回你该相信,我有能力赚到足够的钱离开唐村了吧?” “你,你……真的,这酒……”唐云卓显然受了极大的刺激,有些语无伦次。 他或许不知道把酒卖给酒铺能赚多钱,不了解所谓的批发价零售价,但只要想想如今周家酒铺按照什么价钱卖青梅酒,用脚趾想也能想到身为提供酒的酿酒人,一定也不会少赚! 这家酒铺这么大,太少的酒恐怕还看不上,也就是说唐云瑾一定卖了不少,也是这时候,唐云卓才想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些事情。比如,当初唐云瑾到山上摘了好几天的青果子,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她是的的确确整天整天地摘,几天下来怎么说也能摘到上千斤。 可最后,那么多的青果子却只做出了几筒果酱,哪怕后来陆陆续续又给了他不少,也不可能过百斤吧?那其他的青果子哪儿去了? “这么惊讶?”唐云瑾明知故问,“就怕以后会让你感到惊讶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呢。” 唐云卓张着嘴看了她好半天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有些不满地瞪着眼睛道:“你之前怎么都没告诉过我!”距离摘青果子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他居然今天才知道! “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唐云瑾耸耸肩,“之前没找到机会,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唐云卓年纪尚小,就算他心智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毕竟还是个孩子,要是不能确定他瞒得住,在她没和唐家摊牌之前不会乱说,她也不会把酿酒的事说出来。 只是接下来他会到杨家班做散工,日后难免她在洛水镇走动时要去看看他,什么都不告诉她长此下去并不妥当。 唐云卓对她而言不是唐家其他那些不愿意扯上关系的人,而是她承认的弟弟。 “所以说,之前你跟大伯母说的其实都是骗他们的对不对?”唐云卓咧起嘴角,惊讶过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满满的兴奋。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笑了笑算是默认。 于是,唐云卓更激动了。 如果之前他还多少有过怀疑,那现在对于不久的将来能够离开唐家那些自私鬼就有了更大的自信和期待。 “哈哈哈,之前唐羡羡还一直吹嘘自己喝到了镇上最贵的酒,她硬想不到这酒居然是你酿的!”唐云卓解气地大笑,笑完又问:“对了,小镇上卖的也是你卖给酒铺的吧?其他人应该不会酿吧?” “嗯,所有的果酒都是我卖出去的,除了我,其他人酿不出一样的东西来。” “太棒了!”唐云卓赞叹,“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酿酒,还能酿的出这么好喝的酒!” 唐云瑾勾唇道:“以前不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只要有心想谋个赚钱的路,总能想到办法做出能赚到钱的东西来。” “嗯……好像也对。哎呀,反正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放心了!”唐云卓磨着牙道:“看以后大伯母和唐羡羡还神气什么!他们有本事做果酱酿果酒吗!不就是隔几个月才送来勉强够我们活的粮食吗!好像我们欠了他们多少钱一样作威作福的!” 唐云瑾摸着杯沿淡淡道:“有些人总是会忘了自己沾了多少便宜去,只会记得别人沾了他们多少。” 唐云卓用力点头,“可不是!明明姓赵的女人送到唐家的东西都被大伯母拿走了,虽然我也不稀罕用那女人的东西,可是咱们本来也不欠他们的!要是那些东西都留给了我们,还至于每天看他们脸色,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吗!” 至少赵氏以前偶尔送来东西的时候还是会送来两间新衣服,可到头来衣服都被唐羡羡穿了!她倒是不嫌弃那些衣服都是男装!(赵氏送衣服从来只想到用来收买唐云卓的心,没唐云瑾的份) “小卓。”唐云瑾正色地看着唐云卓道:“你既然也清楚那些人的自私本性,就一定要记得,在我没和他们摊牌之前不要跟他们提起我会酿酒甚至能自己赚钱的事情,否则,以大伯母和唐羡羡的劣根性,必然会想办法让我把赚到的钱拿出来。” “凭什么!”唐云卓愤起,“你有钱也是自己赚的,凭什么给他们!” 唐云瑾冷笑道:“有些人总以为只要有好东西都属于他们,而其他人,尤其是被他们施了‘恩惠’的人就该把好东西让给他们。” 唐云卓手握拳头道:“哼!什么恩惠!大伯母和唐羡羡平日里可没少欺负我们!要是他们正敢开这个口也太不要脸了!”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那两个女人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的。 “不只是有可能伸手找我要钱,甚至可能还会问我要酿酒的方子。”唐云瑾似笑非笑,她几乎能想象得出等她和唐家人摊牌的时候那些人会露出什么嘴脸。 还别说,她还真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就更不可能给他们了!那可是你用来赚钱的法子,他们凭什么和你要!”唐云卓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谁也别想沾你的便宜!有本事想要钱他们自己去赚好了!还等着天上掉馅饼不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呵,不管怎么说,等真要摊牌的时候免不了要闹上一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唐云卓哼道:“我巴不得早点摆脱唐家,就没一个好人!都自私到骨子里去了!从来只知道顾着自己!” 唐云瑾道:“不过也不要以为摊牌之后就能完全摆脱他们,爹在洛水镇,他们和这边多少会有联系,日后,怕也免不了还是会有碰面的时候。” 唐云卓想了想,大概也想到了这种情况避免不了,脸色越发不好看。 想也知道,就算没办法从她身上占到便宜,只要她能一直赚钱,那么大伯母就不可能轻易让她和唐家完全断了关系,说不准到时候还要死皮赖脸的以亲人的身份赖着。 “好了,反正现在想这些还早,先不想了。”唐云瑾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这么好喝的酒不多喝点多亏。” “也对。”唐云卓眼馋地看着那杯酒擦了擦嘴,等酒倒好不用她说,直接拿起杯子一口干了! “年纪不大喝酒倒是够爽快的。”唐云瑾打趣道:“虽然这酒是甜的,喝多了还是会醉的,我力气小,要是你醉了我可驼不动你。” 唐云卓舔了舔嘴,满足地眯起眼,“才不会醉呢!这才喝两小杯而已!” “那也要适可而止,我可不希望因为自己酿酒就把自家弟弟变成个小酒鬼。” 唐云卓嘿嘿笑了两声,“不会的,要是那些呛嗓子的辣酒我才不喝呢,难喝死了,也就是这种甜的能喝一点。”唐爹好酒几十年如一日,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嗜酒的人,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样子。 “嗯,吃点点心压一压酒劲儿,这是放了少量酒的,要是另一种放的多的就比较呛了,只会齿间留香,喝多了还是会醉得厉害。” 唐云卓道:“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要酿酒的?” 唐云瑾想了想,轻笑:“因为里面的利润大?”古往今来做酒水生意的都称得上是暴利,还有像现代的化妆品行业,都是可以往里面参水的东西,水参的越多成本越低,赚得越多。 她并不打算学那些奸商欺骗买家,但有了空间作弊器也的确不需要太多成本,所以暴利还是暴利。 唐云瑾挑挑眉道:“你肚子里的东西也消化不少了吧?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跟我到前面转转?” 唐云卓眼睛一亮,“去前面?” 唐云瑾道:“嗯,给你见见世面,看看什么叫大酒铺。” 唐云卓来了兴趣,忙点头:“好啊!” 两个人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后堂就听见前面大堂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姐弟俩互望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类似的头疼。 这声音好像是……王婉儿? 唐云卓皱着眉小声嘟囔:“怎么又是她,真是阴魂不散。” 唐云瑾也有些疑惑,那小丫头怎么会来这里?买酒吗? 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是王婉儿带着两个下人对伙计颐指气使,一会儿指指左边的大酒桶,一会儿又指指那里,还高声让伙计赶紧背上茶水点心,那副微微扬着下巴看周围客人们时带着高人一等的轻蔑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酒铺是她家开的呢。 周行曾经给她简单说过洛水镇一些有名的各行各业的商家,姓王的人开的米铺,的确提到过,但王家的家业也没大到让王家的人在洛水镇完全横着走,和他们的生意做得差不多大甚至更大的商家老板,本地地主也不少。 其中周家酒铺就是王记米铺拍马都比不上的洛水镇各行业当中数一数二的大酒家,不但和洛水镇最大的酒楼有合作,还和王记意外的比他们还强上几分的大米铺有生意来往,周家酒铺酿酒用的粮食大多就是那家米铺提供。 有些扯远了,不过周家酒铺的确有那个实力,而王记的老板,王婉儿的爹要是见了周行也是要伏低做小的,谁让周行不但开了个大酒铺,还和凌城的大商户有关系呢?他惹得起吗? 也不知道这王老板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只知道在和他们家有关系的长辈面前装乖,却不懂在比他们家更牛掰的铺子里也要乖一点,免得给她爹惹麻烦? 本来昨天从戏班子后台出来时知道王婉儿没和王母赵氏告状,她还以为这丫头有些心计呢,现在想来,果然还是个小毛孩子。 不经意地把大堂里的伙计们一一扫过,唐云瑾明显发现酒铺里每次见到她时都分外亲切,即使面对一般客人时也会笑容满面,很有服务行业专业素养的伙计们眼神中都有着对王婉儿的不待见。 不愧是经过周行亲自调啊教出来的伙计,哪怕是对王婉儿不喜,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在客人们面前摆脸色,只是往日里很真诚的职业笑容里水分很大。 “啊!唐云瑾,还有云卓哥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云瑾,唐云卓:“……”如果可以,他们真的不怎么想再和这人扯上关系。 “随便转转。”唐云瑾回的言简意赅。 唐云卓更干脆,干脆不理会。 王婉儿却是不管他们什么心态径自扬着看上去很可爱的笑容凑了过来,理所当然地到唐云卓跟前,还想拉他的胳膊,结果唐云卓不客气地直接甩开,然后酷酷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理我这么近!” 王婉儿眼中露出几分不满,想发作,又不想对着还想勾啊搭的唐云卓发火,只好转向唐云瑾,哼道:“随便转转应该到东边的小街那边啊,你身上应该没什么钱吧,你知不知道这家酒铺是洛水镇最大的酒铺,这里随便一种酒的价钱就够你吃一两个月了!” 说完轻蔑地把唐云瑾上下看了个遍,故意大声道:“我记得赵姨娘说过你们住在离洛水镇不远的小镇那头的小村子?那里应该很穷吧?这里可不是你能来随便转转的地方。” 唐云瑾不以为然地笑了,淡定道:“我以为开门做生意的人是不会顾虑上门的客人出身如何的,难道不是?”说着看向之前接待他们的伙计。 伙计立刻道:“当然不会!我们酒铺欢迎所有的客人来光顾,来者就是客!” 王婉儿哼笑道:“你这伙计怎么做事的,来者是客是没错,但也要看这客人是来瞎凑热闹还是真的来买东西吧?不买东西却跑到铺子里来着是妨碍你们做生意才对吧?像我这样的才是真正来光顾你们酒家的!伙计,还不快点给我把刚才说的果酒拿出来!” 王婉儿挑衅地看着唐云瑾道:“你昨天也听见了吧,周家酒铺最贵的果酒可是四百文钱才有能买到一斤,你有钱买吗?” 唐云瑾道:“没人规定只能买那么贵的果酒吧,这酒铺里可是有几十种酒,我也可以选择其他酒水。” “哼,买不起就直说好了,穷就是穷,还装什么有钱人逛这种大酒铺,其他那些廉价的酒都是给那些穷人买的,只有这种果酒才是真正有身份的人才喝得起的!” 周围原本旁观的一些客人们这会儿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个看上去也是大户人家派来卖酒的下人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唐云卓本来还不太高兴,看到这种发展也不禁在心里嘲笑这丫头的愚蠢。 第40节 没见过摆阔还要连带得罪一大票人的,尤其是……酒铺里的伙计们眼神也有点冷,明晃晃的不欢迎也清楚地写在脸上。 唐云卓嗤道:“要照你这么说,周家酒铺卖果酒也不过是最近的事,那以前没卖这酒的时候,还有那些根本没有果酒卖的酒铺里的酒,是不是都是给穷人喝的?你们家的人难道就没喝过?如果喝过,你们也算是穷人?” “当然不是!”王婉儿表情一变,冲唐云卓笑道:“云卓哥哥,我只是说这种果酒一般人因为太贵轻易买不起,不过今天我娘给了我不少钱,我可以买哦!然后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免了。”唐云卓不屑道:“我也是穷人,可不敢和王小姐这么有钱的小姐一起分享只有有钱人才能喝的酒。” “你……”王婉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冷下脸道:“唐云卓!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攀上我们王记米铺对我献殷勤!只要讨了我的欢心以后你能能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 唐云卓鄙视道:“你以为谁稀罕!谁要去讨你这种蠢女人的欢心!神经病!” 唐云瑾用手掩嘴假咳了两声,有时候小弟毒舌起来其实也……挺不留情面的,大概是小家伙性子太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吧。 旁边的伙计和客人们也已经被王婉儿越来越离谱的话弄得无语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让他们碰见了这种像要强抢妇男一样的狗血戏码。 有些人是认得王婉儿的,不认识的听了王记米铺也猜到了,都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丫头也不过十来岁吧,小小年纪就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用家里的优越条件勾啊搭一个男子,或者说是男孩子。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洛水镇虽说规模大,但毕竟也只是偌大的国家一角的镇子,平日里有钱人家有些特权是很正常,但这种只有在权贵聚集的地方才比较常见的事情也是头回遇见,有几个客人看着王婉儿的目光里不由透出几分反感。 女子就应该矜持一些,哪怕不够温婉,至少也该知道寡廉鲜耻,如此不顾及周围的人也不顾及家里的脸面,以后谁还敢把这种女子娶回家? 王婉儿不知道自己想让唐云瑾难看的发泄行为让她影响了未来他爹给她找个好婆家,此时此刻,她满心都只是想让眼前不知好歹的姐弟俩在众人面前难堪,羞愧地抬不起头来,瓦全不知道真正该羞愧,被人轻视的是谁。 “唐云卓!你居然敢说我蠢!”王婉儿气得指着唐云卓的鼻子道:“你知不知道,我爹认识周家酒铺的掌柜的,我可以让伙计直接把你们赶出酒铺!让你们以后都不能再来!像你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根本就没资格到这种酒铺来!” “哦?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这酒铺里要迎什么客人,要赶什么人需要让这位小王小姐来决定?王小姐想摆谱发小姐脾气是不是弄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们王记。”周行神色淡淡地走进来,凉凉地看了王婉儿一眼,笔直地走向了唐云瑾。 周行站到唐云瑾面前挡住王婉儿,维护的意思很明显,“我是和王老板打过交道,不过也没熟到能让他家的千金到我酒铺里来指手画脚。” “周,周掌柜。”王婉儿在看见周行的瞬间就本能地收敛了脾气,注意到周行神色冷淡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里并不是在自己家,酒铺里的伙计也不是她们王记米铺里习惯了她命令的伙计。 “云瑾是我们酒铺很重要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她如果想喝酒铺里的酒,我会直接送给她,根本不需要付钱,自然也不存在买不买得起的问题。”周行警告地看了王婉儿一眼,目光并不锐利,和平时温和的样子差不多,却让王婉儿莫名地觉得周围有些冷。 “周掌柜,我,我只是和他们说笑的……” “说笑?”周行回头看唐云瑾,故意道:“云瑾,你在和王小姐说笑?” 唐云瑾道:“我不记得自己和她关系亲近到可以开这种诋毁我和小弟的玩笑。” 周行点点头,“即使是非常熟悉的人也不该开这种玩笑,太没品了,有失身份。” 王婉儿忽然想到某一次她爹提过的周家酒铺不能惹的话,再看周行泛着冷意的眼神,脸色不禁白了白。 “周家酒铺欢迎任何人到酒铺里来,但唯独不欢迎以诋毁他人为乐,影响酒铺里其他客人们心情的人,王小姐,你想买的酒我的酒铺怕是提供不了,请回吧。从这里再走两百米,还有一家酒铺,王小姐以后想买酒可以去那里,当然,也包括你的家人。” 这回王婉儿的脸色更白了,慌张道:“周掌柜,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来找酒铺麻烦的,我向他们道歉还不行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唐云瑾姐弟俩只是穷地方来的土包子,为什么周掌柜却会对她这么不客气! 而且,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日后王家的人将成为周家酒铺的拒绝来往户!她可是听她爹说过不少周家酒铺的事,更知道洛水镇所有的米铺都希望和周家酒铺合作!如果王家被排除在外…… “周掌柜!”王婉儿这回是真知道自己一时的失误给家里惹了祸。 “小李,送客。”周行直接无视了王婉儿,对其他客人们歉意地微微颔首,“让各位见笑了。” 伙计们早就等着这一刻名正言顺把人轰走的机会,周行的话音刚落几个伙计就一脸笑容地迫不及待地把王婉儿和另外两个下人‘请’了出去。 唐云瑾则在看不见碍眼的人之后对周行竖起了拇指,笑道:“够干脆!” 周行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对她笑了笑,“要是在自己的地盘让重要的客人受了委屈我未免也太失败了。” 唐云瑾不甚在意地轻笑:“不过一场猴戏罢了,有人喜欢演,我也就乐得看戏。” 二人对望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 某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总喜欢到人前献丑,殊不知在旁人眼里,自己不过只是个跳梁小丑,什么都不是。 ------题外话------ 唐羡羡没有戏份,来个王婉儿调剂调剂o(n_n)o~炮灰女一闪而过,既然男主角还没机会英雄救美,女主身边也必须有个能护着的人,哦呵呵呵~ ☆、067 赚到购宅款 在周家酒铺碰见王婉儿后又过了两天,赵氏和唐爹领着他们到洛水镇的一家酒楼里吃了顿饭,饭间仍是不忘想办法让唐云卓留下来,可唐云卓是铁了心绝对不留下来,最后赵氏也不指望了,自然后来也不再给姐弟俩什么好脸色。 直到他们要离开,才勉为其难地给了一百文钱,要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自然是会为了面子让往唐家带回去个至少一吊钱,但这回儿子没留成,她也懒得做这些表面样子,一百文钱就打发了,其余拿回唐家的东西也只让管家意思意思地准备了一些,和往常往唐村送东西时比少了至少一半。 唐云瑾看着那些东西,暗想,回家后大伯母怕是要不愿意了。 最让姐弟俩都难以忍受的是,他们走的时候正好刚吃完午饭,赵氏美其名曰给他们打包拿回去些吃食,可当路上他们打开袋子看的时候却发现,那根本就是他们午饭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唐云卓嫌恶道:“她真当我们是乞丐了吗!居然让我们把剩饭剩菜带回去!”说完作势要扔掉,结果被唐云瑾拦住了。 “你现在扔了回去后大伯母和奶奶问起你要怎么说?以后有机会他们肯定会问爹和赵氏这回我们回去的时候都带回了什么,要是有对不上的地方,免不了又有话说。”唐云瑾瞥了眼袋子里疑似被人啃过一嘴的肉骨头,哼道:“拿回去我们不吃就是了,至于他们要不要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可是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吃剩的!到时候大伯母他们说不定会怀疑是我们偷吃了!” 唐云瑾叹了口气,这种可能性也有,而且很大,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要是说是打包回来的吃剩的,不说唐家人信不信,就算信了回头问赵氏,赵氏难道就会承认了吗?到时候还不是要赖到他们身上。 真不知道赵氏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难道唐顺意也就由着了?送他们的时候看唐顺意的脸色可不像是有什么为难。还是,他并不知道这袋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唐云瑾从一堆赵家管家打包的东西里掏出一个袋子来给唐云卓,然后接过放着剩饭菜的袋子随手扔了出去。 “啊!”唐云卓惊叫,“不是说不能扔吗?” 唐云瑾指着他手里的袋子道:“我是说赵氏让我们往回拿什么咱们就拿,但没说必须是赵氏打包的吧。” 唐云卓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的菜色和刚刚扔掉的几乎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新买回来的还没吃。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把剩饭菜让我们带回去?” “猜的。”唐云瑾随口道,事实是上午的时候透过唐唐她无意中听见了赵氏和管家吩咐的话。 “真是的,居然还要自己花钱买东西回去给他们吃!太亏了!”唐云卓不爽地拧紧了眉头。 唐云瑾道:“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要别给了他们数落我们的机会就是了。” 唐云卓还是觉得心里很不痛快,可又知道唐云瑾说的很有道理,最后只能自我安慰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哎呀,云瑾,云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刚走到唐家院门口就看见大伯母有些意外又似‘被我猜中了’的表情看了唐云卓一眼,然后很积极地凑过来直接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往里走。 “怎么不在那边多住几天啊。”边说边冲自己家里喊:“羡羡,快过来,云瑾和云卓回来了!” “这么快?来了来了!” 唐云卓撇了撇嘴,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地想来把好东西分走啊,他们都没进屋呢就急着叫人过来。 一进屋,唐奶奶也从里屋出来了,面色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回来了,顺意那边有没有传什么口信。” 唐云瑾道:“爹说下次过节的时候他们会过来看您。” “嗯。”唐奶奶看见大伯母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道:“让阿远也过来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 大伯母笑得比菊花还灿烂,“阿远在地里忙呢,没事,我给他看看,有他能用的等会儿我拿回家给他。” “羡羡呢?” “刚叫过了。” “娘——!”说曹操曹操到,唐羡羡蹦蹦跳跳地就进来了,然后目光落在大伯母面前的一堆东西上。 唐奶奶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对唐羡羡招手:“来,羡羡,到奶奶这边来坐,好好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好!”唐羡羡挑衅地对唐云瑾和唐云卓抬了抬下巴,得意地走到唐奶奶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和大伯母一起开始翻弄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大伯母一边翻一边似不经意地问:“云瑾啊,你爹那边除了让你们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没有其他的了?” 唐云瑾:“……还有一点钱,说是让奶奶自己买点想吃的。”说完看见唐奶奶抬头看着她,直接把那可怜的一百文钱拿了出来。 唐奶奶和大伯母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唐羡羡最先道:“怎么才这么点!唐云瑾,你该不会是偷偷藏了一部分吧!” 大伯母也像要透过唐云瑾身上的衣服看透里面是不是藏了钱一样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唐云卓道:“你说什么呢!谁藏钱了!你别血口喷人啊!” 唐羡羡哼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平时没有多少能花的钱,难得有机会了自己藏了点。咱们家谁不知道每次赵姨那边送来东西的时候都至少会一起留下一吊钱的,这回怎么可能只有一百文钱这么少!” 唐云瑾扯了扯嘴角,难道赵氏之前每次都给一吊钱,以后也必须给一吊钱?不给了你们就嫌少?果然人的贪念都是被惯出来的,要是以前都只给一百文,这回忽然给了一吊钱,他们就不会埋怨,反而会感恩戴德了吧? 唐奶奶板着脸道:“怎么回事,云瑾,羡羡说的没错,这回的钱是少了不少。” 唐云瑾面色不变:“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几天赵姨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延伸的意义自然是,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能指望她掏腰包能大方? 大伯母的目光立刻转向唐云卓,“怎么会心情不好?该不会是你们惹她不高兴了吧!” 唐云卓哼道:“为什么一定要讨她欢心!谁稀罕啊!” “云卓!”唐奶奶厉声斥责。 大伯母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一脸肉痛地看着那一百文钱!就因为唐云卓不识抬举没好好讨赵氏的欢心,这回的钱居然这么少! “不只是钱少了,这东西也比以前少了一半呢!亏死了!”大伯母忍不住叫唤。 唐奶奶的脸色也黑了下来,要不是唐云瑾姐弟俩身上一眼就看得出藏不了什么东西,恐怕还会以为是他们藏起来了。 唐云瑾道:“过不了多久就会过节了,可能爹和赵姨那边是想下回过来的时候亲自拿更多的东西过来孝敬奶奶。” 这话一出,唐奶奶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了一些。 大伯母和唐羡羡可不管下回怎么样,一确定这回的东西少了,深怕里头没啥能分到的好东西,母女俩也忘了要继续装矜持,直接凑在一起上手扒拉,见到啥自己家里能用的就往身边归拢。 不消片刻,一堆东西就被分成了两堆,大伯母这边堆起来的自然是大头,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明显就是给唐奶奶准备的东西,老人家的衣服,还有一些补品,不过这补品大伯母也顺了一半,以往也是如此,就算她故作孝顺地留给唐奶奶,唐奶奶也会直接拨出一半让她拿回去给唐羡羡和唐远补补。 这回倒是一点不客气地直接自己动手了。 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零嘴和小玩意都被唐羡羡捞走了,只给唐云瑾和唐云卓一人留了几块干瘪的地瓜干。 分好了这些东西后大伯母又打开唐云瑾买的那包装食物的袋子,里面一共有四个小包,三荤一素,其中有一荤是烤鸡,大伯母看见那肥大的鸡眼睛都绿了。 唐羡羡也闻到了香味,凑过来一看,激动道:“娘,好香啊!我要吃鸡腿!” “好好好,给你吃鸡腿。” 唐奶奶也摸着唐羡羡的头轻笑:“放心吧,鸡腿肯定给你,不是有两个吗,另一个给阿远留着。” 唐云瑾当没听见一般端着水杯喝水,唐云卓根本不愿意看这群人的嘴脸,转过脸去,眼底满是嘲讽。 大伯母到厨房里拿了个碟子,把另外的两荤一素用筷子夹了少量凑够了一小碟,送到唐奶奶跟前,又上手把一整只鸡很快地撕扯开把自己家那份弄了出来。 两条鸡大腿,一大块胸脯肉,都是鸡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把这三大块撕扯下来后烤鸡也基本没剩几两肉了,这样还不算完,大伯母刚歇下手,唐羡羡忽然拉着唐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我想吃鸡翅膀!” 第41节 唐奶奶温声道:“那就吃吧,不是有两对吗,都给你吃。” 这回唐云卓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铁青,恼火地瞪向唐羡羡,这死丫头未免太贪得无厌了点吧! 唐羡羡不甘示弱地回瞪,我就是要你们什么都不剩下又怎么样!奶奶都说给我了!就不给你们剩!你们就啃骨头好了! 唐云卓几乎气炸掉! 大伯母当然不会客气,又把两对鸡翅膀也撤走了,最后把鸡头和鸡脖子剩下,还有一小块特意留下的胸脯肉都给放到了盘子里。 “娘,这鸡肥得很,可以给您好好补补。”说罢又转向唐云瑾,虚伪地说道:“云瑾和云卓在赵家的时候吃了不少吧?不介意这只鸡给你阿远哥和羡羡分了让他们也补补吧?” “当然不介意。”唐云瑾淡淡一笑:“我和小弟早上的时候吃过了,本来这鸡就是拿回来给大家吃的,我们不吃。” 大伯母有些意外地多看了她两眼,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笑得出来,没看边上的唐云卓那眼神凶的恨不得扑上来咬人吗。 唐羡羡笑眯眯道:“云瑾真是善解人意!那就谢谢了,这鸡腿和鸡翅膀看着真香,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唐云卓低咒,小心被骨头卡了嗓子眼! “呀!云瑾身上这件衣服是二叔给买的吗?真好看,我也好想穿啊。”唐羡羡一脸羡慕地看着唐云瑾身上的衣服。 唐云瑾的眉角动了动。 唐奶奶和大伯母也看向了她。 大伯母眼珠子一转,“这衣服是很好看,咱们家羡羡可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唐云卓呕得要死,你就装吧!明明以前姓赵的买的那些衣服最后都给唐羡羡穿了!唐羡羡平时穿的花枝招展的还不就是因为穿的都是那女人在洛水镇买的颜色艳丽的新衣服! 唐奶奶也点点头,“是不错,羡羡穿了一定也很好看。” 先不论这话的引申含义是什么,从客观上说,倒也真没错,唐羡羡长得很标致,穿上这件颜色偏艳的衣服的确会显得更吸引人,而唐云瑾模样清秀白净,不太说话给人的感觉也很文静,这种气质流的姑娘穿太艳色的衣服反而觉得不太搭调。 可是,再不搭调那也是她的衣服!不管她喜不喜欢! 唐云瑾歪了歪头,目光盯着唐羡羡幽幽道:“既然羡羡喜欢,要不我现在脱下来给你?” “那就最——”唐羡羡猛地止住话语,被唐云瑾那幽深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怵,想起了之前和其他人以及拦她路时唐云瑾那不屑一顾,甚至带着冷意的双眼。 唐奶奶没注意到唐羡羡的不对,只是看了看被大伯母拨到身边的那堆东西,又看看自己这边的一小堆,而唐云瑾和唐云卓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大概也意识到有些过头,轻微地皱了下眉。 “羡羡,前两个月你娘不是给你做了件新衣服吗,你把那件给云瑾穿吧。”唐奶奶看向唐云瑾,“云瑾,你身上这件给羡羡穿,你没意见吧。” 唐云瑾盯着唐羡羡看了好一会儿,盯得唐羡羡浑身不自在才开口:“嗯,我没意见,这件衣服颜色太艳了,不适合我穿,羡羡穿了一定比我更好看。” 大伯母一扬下巴,得意道:“我们家羡羡长得这么标致,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唐羡羡暗暗拍了拍胸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唐云瑾,这死丫头除了嘴巴便厉害了点,和以前也没什么分别嘛!还是瘦巴巴的,个子还没她高,长得也没她好看,身上还有病,这种痒痒不如她的人凭什么让她害怕,凭什么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奶奶,娘给我做的那件衣服我也很喜欢啊。”唐羡羡不满地嘟嘴,“可不可以不给,我两件都想要。” 唐云卓冷冷道:“唐羡羡!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居然连让唐云瑾直接把衣服脱下来都敢试图张嘴,这丫头,真想把她的嘴给撕碎了! 唐羡羡道:“怎么能说是我贪心,娘给我做的衣服本来就是我的!云瑾这件可是她自己说的不适合她穿,我穿了更好看!衣服当然是谁穿着好看谁要了!” 唐云卓道:“照你这么说,这衣服还是姓赵的给她买的呢,那就是她的,凭什么给你!” 要是换了唐云瑾,唐羡羡可能还会继续辩驳,但唐云卓……这小子生气了根本不管唐奶奶会不会骂他,直接上手揍都有可能,曾经挨过他一脚的唐羡羡立刻就转向唐奶奶,委屈地扁嘴:“奶奶,你看云卓!本来就是云瑾愿意给我的,说的好像我抢她东西一样。” 唐奶奶面有冷色地瞪了眼唐云卓,却对唐云瑾道:“云瑾!还不管管你弟弟!” 唐云瑾:“……”看猴戏原来也会被波及的,下回还得记得躲远一点。 啧,她都不计较把衣服给唐羡羡了,他们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无奈地拉了唐云卓一把,对他摇了摇头,“云卓,羡羡说的对,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本来以后也没打算继续穿,既然羡羡喜欢就给她穿吧,免得浪费了。奶奶不是说会把羡羡的衣服给我吗,那件我还挺喜欢的,这样正好。” 本来还志在必得的唐羡羡突然心里没想的那么痛快,表情也有些轻微的扭曲,怎么听唐云瑾这种说法好像是她不要的东西自己捡了剩一样……明明要穿她旧衣服的是唐云瑾才对。 大伯母看看唐奶奶,又看看唐云瑾姐弟俩,拉着唐羡羡道:“好了好了,就这么着吧,云瑾这件衣服给咱们家羡羡,羡羡等会儿把你那件衣服给云瑾拿过来。” “可是娘!”唐羡羡还想说什么,却被大伯母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傻孩子!唐云瑾身上这件衣服不说比她之前做的那件衣服更漂亮,就是这面料也是相当的不错,哪怕不留着穿,卖了也值不少钱呢!那钱都够再多做五六件衣服了! 给唐云瑾的那件衣服不过是邻居家做衣服剩下的一些布料被她便宜买回来做的,根本不值几个钱,也就是看着模样不错,和这件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料子都差远了! 唐羡羡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头,那副好像自己多吃亏的样子看的唐云卓差点气歪了嘴。 “啊啊——!气死我了!死唐羡羡,贪得无厌,厚脸皮,啊啊啊!讨厌死了!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唐云卓气得抓起茅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就要往地上摔。 唐云瑾眼疾手快地揽住他,无语道:“小卓,你要是摔了椅子你以后就只能蹲着写字了。” 唐云卓大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气吗!居然还把衣服给她了!” 唐云瑾道:“有什么好气的,那衣服我的确不喜欢,也确实不打算再穿,处理掉了也好。”至于唐羡羡那件衣服,面上过得去唐奶奶估计也就不会管了,转过身唐羡羡会不会真的给她送过来还不一定呢。 “有时间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事生气,还不如多学几首诗。”唐云瑾拍拍桌上的纸笔,“快坐下来,把这两首写下来。” 唐云卓被唐云瑾淡定自若的模样弄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本来就是为她抱不平,结果本人却一点都不介意……太打击人了! 唐云瑾道:“这回去洛水镇也没让你见见杨家班的班主,等过几天我再去的时候你直接一起去吧,到时候你直接留在那儿帮他们的忙好了。”免得每回想先打个招呼让认认人总错过。 提到这个,唐云卓立刻就来了精神,“好啊!” “我和杨班主说的不用给你什么工钱,供一顿饭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只要你好好干在戏班子里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唐云卓仰起头道:“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嫌弃呢!能到戏班子里打打杂我求之不得!张大哥也说好了会教我功夫呢!算起来是我赚了!” 唐云瑾满意地摸摸他的头,“你能这样想最好。” 从赵家回来的两天,唐家姐弟俩的日子又回归正常,唐云卓每天背背唐诗宋词,三字经论语,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前途,也为了到了戏班子以后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学习积极性空前地高。 也因为他很自觉,唐云瑾这几天也是一直以采药为名进空间里收菜收粮,顺便把已经成熟的葡萄继续酿成葡萄酒。 专门埋放酒坛子的地方如今前前后后加起来埋了将近五千斤的酒,其中有三千多斤已经在空间里埋了快两个月,拿出去以后直接就能喝,余下的一千多斤则刚过一个月,也可以喝了,只是她打算再多放些日子,让酒更香醇,让香味更浓郁。 最先成熟的一部分葡萄酿的葡萄酒现在也能喝了,但是量还很少,只有不到百斤,四小坛子,暂时还没办法大批量地往外出。 “阿云,你来了!”刘记的掌柜欣喜地对唐云瑾打招呼。 唐云瑾客气地问道:“刘掌柜,最近的生意还好吗。” 刘掌柜捋着胡须大笑:“哈哈哈,好,好得很!自从开始卖你的酒,生意可好了一倍不止呢!都是拖了你的福啊!” 唐云瑾道:“彼此收益而已,刘掌柜赚得多,日后我赚的也才能多。” “说的没错。”刘掌柜让伙计准备茶水,和唐云瑾对面而坐,苦着脸道:“你可不知道,之前你卖给我的那百斤酒如今我手里剩下不到五斤了,这还是我特意压着才留下来的,最近不知道多少人来买酒我都没卖呢,哎,那亏的可都是钱啊,心疼死我了。” 唐云瑾只是抿嘴笑。 刘掌柜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不说话只是微笑,便知道她大概是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于是也不绕弯子了,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阿云啊,你现在手里有已经酿好的新酒吗?”怎么说这批酒开始卖也有些日子了,再加上酿好之前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怎么也不可能没酿新酒吧? “酒自然是有的。”唐云瑾淡定地笑:“我这次来也是知道刘掌柜这里的酒应该没了才想着再卖一批。” 刘掌柜喜道:“那就太好了!” “不过……”唐云瑾一脸的高深莫测道:“这回我并没打算只卖给刘掌柜独一家。” 刘掌柜有些讶异,“你是说……” 唐云瑾干脆道:“我想把酒提供给小镇上的其他几个酒铺。” 刘掌柜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可想到这酒本也不是他酿的,阿云想卖给谁都是对方的想法,自己并没有权利干涉,又沉默了下来。 唐云瑾喝了口茶水,道:“刘掌柜也知道我没打算只在小镇卖,嗯……您应该也知道洛水镇也有这种酒卖吧。” 刘掌柜点头,“知道,周家酒铺,洛水镇最大的酒铺。”最初听说的时候他也很佩服阿云居然能说服周家酒铺的掌柜卖她的酒,不过很快又觉得这很正常,但凡有点眼光的商人都知道,这酒一定能赚大钱! 唐云瑾道:“明天我准备去和周家酒铺的掌柜谈,当然,内容就像我方才说的,新一批的酒我也会卖给洛水镇的其他酒铺,只不过份额上,还是相对会比较少。” 刘掌柜细细地捉摸了一番,“你这是为了让这酒的名气打得更响亮做的准备?” “没错。”唐云瑾笑道:“虽然每个镇上只有一家酒铺卖可以提高价格,但这样长此下去最后能买得起酒的就只有小部分的富裕人家,而我要做的生意,是所有人的生意,让更多的人买得起,喝得起,如此生意才能做的长长久久。” 她可没打算把她的酒变成只有少部分人买得起的奢侈品,过高的价格也不利于长久的发展,眼下酒水的好坏已经通过一部分人传出去,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打开市场,让更多人品尝到,然后让这酒推广的更远。 世界很大,她不能局限于眼前不是吗。 “当然,刘掌柜也可以放心,即便是卖给其他酒家,刘记这边的份额也会是最多的。”唐云瑾适当地扔出定心丸。 果然,刘掌柜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还有,卖给其他酒铺的酒,我也是打算让刘掌柜出面帮我卖出去。” “哦?”刘掌柜惊讶道:“为什么?” 唐云瑾轻笑:“暂时我还不打算让人知道酒是我酿的。” 刘掌柜想了片刻,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点头道:“可以。那卖的价钱怎么算?如果你要把酒大批量地卖出去,价钱恐怕会有所降低。” 物以稀为贵,不稀有价钱自然也不会那么高。 唐云瑾道:“卖给其他酒铺的酒就按照之前我们谈过的价钱给,刘记这边我可以降一成,作为让刘掌柜代为和其他酒铺交涉的谢礼,日后给刘记提供的酒我可以每百斤酒多给五斤。” 这五斤看似不多,但要是一千斤,一万斤呢?那就是五十斤,五百斤!再想想这酒本身就比其他酒更高的价钱,这谢礼可不算少了。 刘掌柜自然是算的明白这里面的账,没多犹豫便欣然答应了。 之后唐云瑾又给了刘掌柜五百斤酒,拿的钱也直接在小镇上买了需要的东西花去了大半。 第二天,唐云瑾到周家酒铺也把和刘掌柜说过的话和周行说了一遍,和刘掌柜不同,周行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连她所谓的谢礼都回绝了。 周行笑道:“我想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只会越来越多,只是暂时代你售些酒水,并不需要给什么谢礼,你若是给了,反倒让我觉得你太见外,没把我当朋友。” “当然没有。”唐云瑾认真道:“我是真心觉得周大哥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既然周大哥不要,那我就不给了。” 周行道:“嗯,不用给,只要你记得多给我们酒铺卖点酒就行了。” 唐云瑾笑道:“这没问题,新酿好的酒这回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千五百斤,够多了吧!” 周行有些意外,但还是愉快地笑了,“嗯,够了。” 刘记加周行这边,一共两千斤酒出去,还有准备分摊给洛水镇其他酒铺的一千斤酒,唐云瑾手里的成酒一共还剩下不到两千斤,这里面不只有青梅酒,还有桃子酒,樱桃酒,最重要的葡萄酒,这些就暂时不能卖给别人了。 “对了,周大哥,这一千五百斤酒里还有几百斤的桃子酒,青梅酒的价钱肯定要比上次低一些,但是这桃子酒你可不许压我的价。” “又酿了新酒吗?”周行眼中难言惊喜,由衷地感叹:“你可真会给人带来惊喜,你这么能干,更让我懊恼没办法把你招揽到我们酒铺了。” 唐云瑾带着几分谦虚,又含着些微的骄傲扬起了嘴角。 最后,一千五百斤酒,青梅酒加四百斤桃子酒,青梅酒降了二十文,以八十文一斤成交,桃子酒百文一斤,给其他酒铺的青梅酒以九十文一斤,唐云瑾一共拿到了整数的二百二十两,真真正正地第一次拿到的称得上巨款的金额! 不只是空间里已经知道当下钱款价值的唐唐激动了,就连唐云瑾本人也喜得笑眯了眼睛,难得明显表露出来的愉快模样也让周行跟着笑了出来,第一次觉得唐云瑾总算也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身上该有的情绪。 唐云瑾把一百三十两揣在怀里,直觉得胸口热乎乎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第42节 要知道,这钱可不是用来继续买酿酒原料的,准确说,一小部分的确是会继续用来采购,但大头却是她准备拿来在洛水镇购置家宅的!属于她自己的家宅! 这些钱应该足够她买一个相当不错的宅子了!只要有了宅子,离开唐家指日可待! 周行看着唐云瑾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忍不住问:“这么开心?你现在很急用钱吗?” 唐云瑾随意地说道:“也算不上,只是打算在洛水镇购置家宅,之前赚到的钱都用来买酒坛子和酒用来酿果酒,剩的不多,这回的钱正好用来买宅子。” 周行道:“你打算留在洛水镇?那可再好不过了,毕竟从唐村到这里来距离太远,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要是你住在洛水镇,日后再过来就方便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云瑾笑吟吟道。 至于购置完家宅之后更重要的需要办的事,那就得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才能说了。 “对了。”周行盯着唐云瑾看了会儿,忽然道:“之前我把你酿的青梅酒送给了和我相熟的一个人,他喝过之后赞不绝口,还说非常希望能见见酿酒的人。” “嗯?”唐云瑾敏锐地感觉到周行话里有话,不禁抬起头。 周行笑道:“那人是在凌城做酒楼生意的,他想和你谈一谈,如果可以的话,想买下这酒在他的酒楼的卖。” 唐云瑾心里飞闪过无数个念头,想到各种可能性,再想到最关键的一个词,凌城!很快,心里有了底。 周行说的这个人,恐怕不只是想在酒楼里卖她的青梅酒吧?要是只是作为酒楼的酒水卖,大可以直接和周行合作,不需要见她这个酿酒人,既然要见,必然是因为对方需要的酒量,恐怕周行这里提供不了。 唐云瑾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胸口,那股从心底涌动的雀跃和跃跃欲试几乎克制不住地冒出头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机会来了!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更大的商机!大生意!能让她一跃达成最想达到的目标的捷径! “阿云?”周行问:“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你尽管让他们过来,我相信只要对方识货,一定能做成一笔大生意!”唐云瑾双眸闪烁着亮色,秀气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并不讨人厌的傲色,语气里也是显而易见的对自己酿的酒的自信,那副夺目引人的光彩看的周行都有些发愣,随即忍不住感叹,要不是唐云瑾的年纪太小,又或者若是他再年轻一些,他说不定就会想办法把能干的小人儿娶回家了。 想到凌城要来的人,周行无声地笑了笑,等那人见了唐云瑾,说不定会对她感兴趣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但凡是有点眼光的人应该没有人不会被她吸引,哪怕她的容貌并不倾国倾城,也比不上那家的那位小姐,可唐云瑾那双清澈,沉稳,透着聪慧的眸子,那种说不出的特殊气质,都会让人忍不住注意她。 离开周家酒铺的时候,饶是唐云瑾活了二十多年本身性子也足够沉稳,第一次拿到巨款,又得到了可能能谈成大生意的消息,走路的时候也有点飘,要不是有唐唐提醒,过街的时候甚至差点被路过推着车的人撞倒。 lt主人,就算你再高兴也要看路吧,可别大生意还没来得及谈你先出事了!唐唐语重心长。 唐云瑾也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过了,不就是二百多两吗,上辈子手里也有不少存款也没见什么时候这么激动过,或许,还是因为在这里过了大半年的穷苦日子真的是穷怕了? lt亲爱的主人,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唐唐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讨好,lt你看空间里的那么多成熟的水果都是我用精神力摘的,还有你顾不上的时候粮食也是我收的,你不觉得……这么懂事的我非常值得奖励吗? 唐云瑾把意识放到空间里,发现唐唐的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疑似变成了一串串钱的符号。 唐云瑾好心情地挑了挑眉笑了。 lt……你想要什么奖励。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lt金子!金镯子金链子,所有金子做的东西,什么都行! 唐唐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绿油油的光,嘴边还有刻意的液体徘徊。 唐云瑾想到最初见到唐唐的时候就知道的这头小猪的小爱好,不禁眯了眯眼睛,一头喜欢金银首饰的小香猪,啧,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lt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要买宅子吧,等宅子买下来,大生意谈成了就给你奖励一串金链子,四个金镯子给你戴在小蹄子上。 lt真的!?唐唐激动地在空间里翻了个滚,lt主人,嗷!我真是爱死你了! lt…… 有了唐唐的提醒,去杨家班接唐云卓的时候唐云瑾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眼下连人都还没见着呢,她提前一个人激动了也没什么意思,万一最后没谈成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路上唐云卓也看出了她的好心情,不停追问她遇见了什么好事,唐云瑾也仅仅一笔带过地说了句又卖了一些酒,距离他们离开唐村的时间更近了,然后唐云卓也激动了。 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唐云卓今天第一天被她送到杨家班,杨班主也确实很仗义,一开始和她说好的只是供一顿饭,可最后还是说会比照着他们戏班子里的其他打杂的工钱的一半给唐云卓。 唐云瑾也没有推脱着说用不着,顺势就应下了,让小弟存点小钱在手里也挺好。只是因为此事,更确定了杨家班的人值得深交,想着以后她手里的戏本一律优先给他们,有她的上乘戏本在,还怕以后杨家班不能红火起来吗? ------题外话------ 吼吼吼,二百二十两,很快就能买宅子自立门户了哦!明天凌城的人也会登场!哎呀,真期待!(^o^)/~猜猜来的人会是谁呢?应该很好猜呦!我自己都快迫不及待地想写唐云瑾和凌城的人接触了,亲们,明天我们不见不散呦o(n_n)o~ ☆、068 凌城来客 凌城,景家。 “你要去洛水镇?”安凝轻皱柳眉,“我记得那边的酒铺生意不是都交给周掌柜了吗,怎么还要你亲自过去?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不会啊,据她了解,周行在景家各个店铺里也是非常能干的掌柜。 坐在安凝右侧的俊雅少年景天白优雅地抿了口酒杯中的酒,勾了勾唇,“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之前周行给我送来了一种新酒,我对它很感兴趣,想去见见酿酒的人,把秘方买下来。” “新酒?”安凝看向他手里的酒杯,“就是你现在喝的酒?味道好到需要你亲自去?” 景天白笑眯眯地拿起酒壶也给她倒了一杯,“你尝尝就知道了。” 安凝半信半疑地拿起酒杯现在鼻前闻了闻,味道的确很香,比一般的酒还带了些甜味,试探地尝了一口,从未尝试过的醇香甜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那种全心的口感让人不由地精神为之一振。 景天白献宝似地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这么特别的酒,该值得我亲自去找人谈一谈了吧。” 安凝意犹未尽地又喝了一口,还特意在嘴里含了片刻才咽下,口腔内的香味更浓了。 “这酒的确很好,哪怕是多花点钱也一定要把酒方买到,这样天香楼的酒水生意至少能增加两三倍,景伯伯一定也会很高兴。” 景天白摊摊手:“我可不是为了让我爹对我刮目相看以为我真要励精图治才要去谈的,只是这酒确实好,我不想错过好东西。” 安凝笑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等你买到秘方把这酒在天香楼推广,景家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都是事实。” “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坏事,一箭双雕不是很好吗。”景天白优雅地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我还听说洛水镇最近有个新的戏班子在排一个新戏,似乎是很不错。” 安凝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一顿,“新的戏班子……吗,呵,我平时看自家戏班子里的戏看的都快烦了,哪还有什么心情专程过去看戏去。何况咱们凌城有好几个大戏班子,隔一段时间也会有新戏,一个镇上的戏班子还能翻出花来吗,即便是有新戏怕也是难登大雅之堂。” 景天白眼底有着不易察觉地遗憾,随即很快调整过来,轻笑:“那就是不去了?就算不看戏不是也能见见酿出如此美酒的人吗?说不定人家还有其他更美味的酒,难道你不想尝尝?” “等你把酒方买回来,我还怕喝不到吗。”安凝不知道想到什么,水润的眸子里忽然含了几分温柔,“而且秦大哥过两天要去洛安城谈一笔生意,前些日子我听说那边有个杂耍班子,这回正好和秦大哥一道去。” 景天白眼神微微一闪,笑道:“原来是想看杂耍,那的确是比看戏有趣得多。”只是,戏看腻了,逢年过节安家家主都会请来有名的杂耍把子到家里来,你倒是未曾看腻呢…… “我还听周行说酿出这新酒的人比我还要小上两岁,还是个女子,你真不好奇?” 安凝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说你怎么对着酒这么期待,原来是对酿酒的人起了兴趣?比你小两岁不是和我一样大?年纪轻轻能酿出这种酒来倒是难得,周掌柜可有说过那姑娘样貌如何?若是长得好出身也不错,你说不定还能带回来一个美娇娘让你爹高兴高兴。” 景天白面色一怔,硬是把嘴角几乎要泄露的苦涩敛下,深吸了一口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笑开:“我可没打算这么早就成亲。” 安凝道:“你可以娶回来做个妾室,到时候不是更能保证对方为你所用吗。” 景天白眼神淡淡道:“凝儿,我可是一向公私分明的,不过若是对方的确很出色,我倒也不介意多结交一个红颜知己。” 安凝打趣道:“到时候真见了人就怕你自己把持不住。” 景天白一扬眉,“我是那种人吗!” 安凝耸肩,“那谁知道呢。” 景天白盯着安凝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若是真那么没耐性,那么容易对人心动,就不会一直都未曾出手了,景天白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距离周行说凌城有人想和她谈生意已经过了几天,这几天唐云瑾是一点不嫌累地每天都会往洛水镇跑,美其名曰,怕唐云卓不习惯一个人在洛水镇走动。 也亏得她和周行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熟悉,同为商人眼光又远,各方面都很合得来,她也不怕自己过于积极的态度让周行或是凌城的人看低了自己,否则她还真不敢每天往周家酒铺跑。 周行也能了解唐云瑾的急迫,只是他也不确定凌城那边的人会什么时候过来,也没办法给她一个具体的时间,只能让她费心每天来回跑了。 一直到五天后,当唐云瑾再一次走进周家酒铺时,周行立刻笑着告诉她,凌城的人来了,就在闻香楼的雅间等她,也是这个时候,周行才告诉她,凌城来的人是凌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天香楼’的少东家,姓景。 作为引荐人,周行也陪同唐云瑾一起来到闻香楼,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天香楼。 天香楼在北方的各个城里不但都有分号,名下还有很多酿酒作坊,景家也是北方一带非常有名的富商,在凌城也是排名前五的有钱人。 听在唐云瑾的耳里这种雄厚的家产直接变成了一个词,肥羊! 等到在包间里看见了景天白,唐云瑾微微挑眉,眼底有一抹惊艳,还是只很俊俏的肥羊。 景天白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是惊讶,就不知道是惊讶于唐云瑾的瘦小,还是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貌美,没办法,周行之前并没有具体描述过唐云瑾的特征,除了知道年纪,性别,景天白一无所知。 如今见到了本人,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几分失望。 唐云瑾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尽眼里,不置可否地动了动眉角,淡定地坐到了正对着景天白的空位上。 很多年以后,当提及这次的初次见面时,景天白都会忍不住感叹,人不可貌相啊! “你就是酿出青梅酒的人,唐云瑾?”景天白率先开口,清亮的嗓音听起来很是悦耳,有着少年的清润,话尾微微上扬,给人一种痒痒的感觉,却不会显得轻佻。 “我是唐云瑾。” 景天白看了眼坐在唐云瑾左侧的周行,“周行应该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了吧。” “凌城大酒楼‘天香楼’少东家。”唐云瑾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既不讨好也不冷淡,只能说很平和。 见多了一知道他背景就会露出谄媚讨好嘴脸的人,再看见唐云瑾这不卑不亢,好似天香楼少东家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角色一样镇定的样子,景天白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我叫景天白,是景家二少。” 唐云瑾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买面子地叫了声:“景少爷。” 景天白挑眉道:“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和景少爷还没熟悉到那个份上。”说完微微一顿,唇角扬起,明亮的眸子只是景天白,“当然,若是以后真的能合作,或许会有这个机会,景少爷的名字很好听,不叫却是有些可惜了。” 景天白,周行:“……”这算是,调戏吧? 不只是景天白讶异了,连周行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阿云还有这一面。 景天白忍不住一笑,直觉面前这丫头还真有点意思。 景天白单刀直入道:“你的酒味道的确很好,我很喜欢,目前除了你也没人酿的出来,甚至是类似的都没有,眼下也只有洛水镇还有边上的一个小镇上有卖的,都是你卖出去的,没错吧?” 唐云瑾点头,“没错。” 景天白道:“这酒的味道不逊色于任何一种美酒,其他人又酿不出来,只要经营得当,将会带来极大的收益,你明白吗?” 唐云瑾轻笑:“若是我不明白,此刻便不会坐在这里和景少爷谈。” 景天白一愣,摸了摸鼻子,心说这小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不经意地流露出的气势丝毫不必自己弱势。 “既然你明白,那就好说了。”景天白咳嗽两声,认真道:“我这次来就是想买下你酿酒的配方。” “!”唐云瑾猛地瞪了景天白一眼,然后很快又危险地眯起眼,似笑非笑。 周行也讶然地看向景天白,他的确不知道景二少的打算居然会这么……干脆,他本以为会像他之前一样想把唐云瑾拉拢到自己旗下,不过仔细想想,景天白想买下酿酒配方也不奇怪,怎么说唐云瑾也不是景家专门培养的自己人,只要有了酒方,还是由自己信得过的人酿更稳妥些。 只是……周行看了看唐云瑾,叹了口气,就怕景二少这回没办法如意了。 第43节 唐云瑾没有立刻答应或者拒绝,反而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之后晃了晃茶杯也没急着喝,只是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连眼睛里也带着几分笑意,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景天白也是个有耐心的,很镇定地等她开口。 少顷,唐云瑾才徐徐地对着茶水吹了吹,饮了一口,嗯……味道挺浓的,她不懂茶,还真拼不出是不是好茶,哎,还是果酒喝着更香。 抬起头正好和景天白四目相对,唐云瑾莞尔一笑:“诚如景少爷说的,我是清楚我酿出来的酒的价值的,而这种价值,足够让我做出一番事业,而不仅仅是,赚到一笔买断酒方的钱,即使是卖出一个天价。” 买断了,也就意味着这酒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以后景天白或者说景家把酒推广到整个大陆,甚至是大陆以外,赚到了多少钱,都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看上去有那么蠢吗?会看不到这其中的利润究竟有多大? 景天白道:“哪怕我出价万两白银?” 唐云瑾眉都没有动一下,“区区万两,我自己就赚得到。” “……” 周行微低下头眉角可疑动了动,他是知道五天前唐云瑾拿到手的二百二十两是她赚到的最多的一次的,对于她敢夸下这种海口,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说不信,按照眼下青梅酒还有这吴天来桃子酒的销量,赚下万两白银,对唐云瑾来说,或许还真就只是‘区区’。 景天白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那你想怎么合作?” 唐云瑾悠然一笑,“配方我是绝对不会卖的,不只是不会卖给你,是不会卖给任何人。”即使她不只是会酿各种果酒,还有更多古人想不到的酒;即使她只靠着卖各种味道特别的酒的酒方也能成为富甲一方的有钱人,她还是不会卖掉自己吃饭的家伙,就好比木工不可能锯木的锯子,厨子也不会卖掉切菜的菜刀。 “当然,若是景少爷打的是日后只有天香楼才买得到青梅酒的主意,恐怕也要失望了。” 景天白没说话,他自然是知道不久前周行和唐云瑾之间的协议,也知道如今洛水镇的所有酒铺都有这种青梅酒卖,只是数量毕竟还是不多,如果他能买断了酒方,等现今流出去的酒销售一空,接下来他想怎么卖不都是景家说了算吗? 没想到,这如意算盘没打好,才有了想法,唐云瑾就明确地告诉他要打消。 唐云瑾观察了景天白一会儿,确定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对她所说的话的不满和恼怒,暗想,周行引荐的人,果然有合作价值。 景天白笑问:“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唐云瑾道:“我可以答应每年给你们天香楼提供定量的酒。” 景天白有些愕然,过了会儿才无奈地笑道:“你大概还不够了解天香楼每年每一种酒水需要多少,若是你打算自己酿来提供给我们,就怕你供应不过来。” 唐云瑾道:“这点你不必担心,既然我敢说,自然办得到。” 景天白幽幽道:“来之前我派人初步了解过,这附近只有一个叫唐村的小村庄附近的一个山头有一片青果子林,也就是你说的青梅。我虽然不知道你酿酒需要用多少果子,可大略推测一番也能知道,若是只靠着那片林子里的果子,是断不能酿出足够我们天香楼用的酒。” 唐云瑾道:“其他人办不到不代表我也办不到,否则你大可以去找别人不是吗。” 景天白道:“……那或许,日后一些酒铺的行家在尝过你的酒之后知道了用了什么原料,也酿出了这种酒呢?届时你恐怕就赚不到太多了,你一个人难道还能争得过各大酒铺吗?” 唐云瑾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或许真有人酿的出相似的酒吧,比我经验老道的行家比比皆是,若是真的无一人酿的出,那才是奇了。” “那你……?”景天白实在有些看不透面前的人。 唐云瑾淡然道:“我只是有自信,即便是有人酿的出来,味道也绝对不如我,并且分量也不可能比我多,做这一行的行家或许很多,可会酿青梅酒的称得上‘行家’的,只有我,我说的对不对,景少爷?” 景天白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行第一次见到景天白和人谈生意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暗暗称奇,要是让其他掌柜的们知道了也一定会佩服地对唐云瑾竖起大拇指。 景天白默默地看了眼周行,那眼神里透出的似有若无地幽怨让周行背后一凉,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装没看见,低头喝茶。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看我。 景天白叹道:“唐姑娘……” “你可以叫我阿云,周大哥也这样叫。” 周大哥?景天白挑眉,无声瞪了周行一眼,这家伙倒是和唐云瑾混得很熟悉嘛,连称呼都跟他不一样!都这么熟了也不帮他一起说服,啧。 “我还是叫你云瑾吧,你不愿意叫我的名字,我可不介意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景天白轻笑一声,无奈地摊摊手:“我并不喜欢那些滑头的商人们谈个生意不停地绕弯子,我听着就头疼,你也不要继续吊着我了,直说你的打算吧?” 唐云瑾有些惊讶景天白的直白,不过还是带着点揶揄地笑道:“我以为商人都喜欢绕着圈子说话,半天说不到主题。” 景天白举起一只手做讨饶状,故作严肃道:“我保证我真的不喜欢。”说着勾起温和的笑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酿的酒,也是真心诚意地希望天香楼里也有这种酒,给更多的客人品尝,云瑾,你就直说打算用什么方式和我合作吧。老实说,在没有确实的依据之前,我实在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能为我提供足够的青梅酒。” 唐云瑾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沉默片刻,忽然展开明媚的笑容,微微一歪头,“我会亲自到你们酿酒作坊替你们天香楼酿酒,出自唯一的行家之手的酒,味道保证超一流,无人能及,你说这个保证如何?” 景天白愣了一下,“你亲自到酿酒作坊酿?可是,你不怕到时候我作坊里的酿酒师父偷师?到时候肯恩你的酒方会泄露出去。” 唐云瑾淡定笑:“不会的。”要是这点自信都没有,空间作弊器是摆着看的吗。 景天白摸着下巴开始考虑唐云瑾说的可能性是否可行,其实还真不需要多做考虑,若是她真肯亲自去酿,比起他买下酒方再让作坊里的师父钻研,然后酿出成品来,花的时间也会少很多,产出的酒味道也能得到保证。 除了不能独家买断掉酒方,这种合作方式他的确吃不了亏。 “我听周行说除了青梅酒你还会酿其他酒?”景天白问。 “青梅酒,桃子酒,还有樱桃酒,我都可以提供,当然,前提是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价钱。” 周行意外地看了唐云瑾一眼,他以为能酿出两种独一无二的酒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成想原来还有一种酒没卖过? 唐云瑾似看出他二人的惊讶,还嫌不够地抛出更大的一个饵,“未来,我会酿出更多旁人酿不出的酒。” “!” 唐云瑾笑:“和我合作,只会是双赢,断不会吃亏。” 景天白也是这时才明白了她为什么有如此自信,相信他一定会同意她的意见,唐云瑾,她有足够的筹码和价值和自己平起平坐地谈判。 只迟疑了片刻,景天白便拍案道:“好!就照你说的来!你说的这三种酒我都要!每年要给各个城里的天香楼提供每一种酒一共一万斤!” 唐云瑾道:“没问题。”从几十斤到上百斤,再到千斤,如今终于到了上万斤,算是真正地迈出了实实在在的一大步。 “那我们就来具体地谈谈价钱吧。”景天白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对方年纪比她还小,按周行提供的信息唐云瑾就是他之前提过的唐村出生,想来这笔生意谈起来应该不难,他也有自信能为景家获取最大程度的利益,没想到……最后竟似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最让他无奈的是,他居然还是心甘情愿的! 他必须承认,第一次遇见能和他旗鼓相当地谈判的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女子,让他莫名地有些雀跃。 景天白道:“我知道你和周行之前合作时每斤酒的价格,不过这回不一样,你说你会到景家的酿酒作坊帮我们酿酒,也就是说酿酒需要的原料都是我们景家自己提供。” 唐云瑾道:“是这样没错。” 景天白道:“所以价钱也不能按照你和周行谈成的来算。” 唐云瑾点头:“那是自然。”她需要的只是到时候去实际操作,甚至于前期简单的步骤她都不需要亲自来,坦白说,真是个相当轻松的活儿。 “如果你把酒方卖给我,我自然能给你一个高价,可既然是要长期合作,那我就不能给你那么高的价了,你懂我的意思吗?”景天白试探地看她。 唐云瑾笑道:“你直接继续往下说就是。” 景天白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他认为可以接受的价钱,然后在早已备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数额。 唐云瑾看后神色不变,周行也带着好奇地看了过去。 “如何?” 唐云瑾面含笑意地从他手里拿过毛笔,刷刷两下落下几个称得上是……狷狂的几个字。 景天白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两下,真看不出来唐云瑾面容秀气,写的字如此……豪爽,而且,这价格…… 景天白迟疑道:“未免太高了些吧。”这可是足足比他所写的高了近一倍。 周行也微微摇了摇头。 唐云瑾也不急,任由景天白和周行用眼神,手势无声交换信息,看着他们或皱眉或思索,她只镇定地坐着继续品着根本不知道好坏的茶水。 价钱定的足够高,才能通过这价格让景天白,让更多的人明白酒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她独家手艺的价值。 退一万步说,为了早点达成让自己自力更生的条件,也为了尽快让空间升级,养好她病弱的身体,她也不会轻易退让。 景天白犹豫地又写下一个数额给唐云瑾看,后者还是摇头。 景天白几乎快保持不下自己速来优雅的形象,扶额道:“云瑾,你该知道,做生意凡事有商有量,你这样咬死了一个价钱会让我很难做的,我可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 唐云瑾眼神也很真诚,“我也很想和你合作,所以给了你我能接受的最低数额。” “最低……”景天白的表情非常精彩。 “茶凉了。”唐云瑾毫无预警地蹦出一句。 “你说什么?”景天白和周行齐齐看向她,眼神很是莫名。 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 唐云瑾放下茶杯叹道:“可惜了我不懂品茶,也喝不出好坏,这会儿还凉了,更喝不出味儿了。”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筒。 周行见到那熟悉的竹筒不禁挑高了眉,下意识道:“新酒?” 唐云瑾第一次把青梅酒拿到周家酒铺给他尝的时候就是用竹筒装的,五天前的桃子酒也准备了一竹筒让他尝尝鲜,所以他本能地认为这又是另一种新酒。 难道是她说的樱桃酒? 景天白不知道周行的想法,只是猜测这应该也是她酿的酒,只是,这会儿打出来是何用意? 唐云瑾无视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拿过没用过的一盏茶杯,然后打开竹筒盖。 醇香的葡萄酒味很快在雅间内蔓延开来,景天白和周行都不由得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好香醇的味道! 周行鼻尖动了动,“这味道是,葡萄?” 景天白举一反三道:“葡萄酒?” 唐云瑾只是淡淡一笑,又拿了两个茶杯给他们各倒了一杯酒,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茶杯说:“等喝过这酒,再考虑一下我的价钱是不是过高,如何?”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举起杯子将葡萄酒送入口中。 喝到从未喝过的味道醇香的美酒时的反应其实大多相似,在此就不详细描述,总之,从二人陶醉其中的深情便可知,哪怕只是一口,他们也已经为这酒的味道,醉了。 景天白赞叹道:“好酒!” 周行附和:“比之青梅酒和桃子酒,更胜一筹!” 唐云瑾笑着给了个回应,“这酒还可以做出数种不同的口味。” 景天白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仿佛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看到了更多更大的商机。 唐云瑾笑着看他,“现在,你还认为我给的价高吗?”只和她一人合作,就能同时为自家酒楼里增加至少七八种新口味的酒,要她说,景天白这是赚翻了。 她这根本就是双手捧着一大把的钱送到他面前,只要他不傻,就该知道什么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是继续试图压价让她产生可能想另谋别家的念头,还是咬牙答应了?景家二少,你会怎么做呢?唐云瑾神色悠然。 周行忍不住开口,“二少……” 景天白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直勾勾地盯着唐云瑾,目光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热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就按你说的价钱来,成交!” 唐云瑾暗暗舒了口气,扬起自进入雅间后第一个满意的笑容,“景少爷够爽快!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你必然不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 景天白往身后一靠,肩膀松下,整个人表现出一种自然的放松,勾唇一笑:“我们景家也会是很好的合作对象,你也不会后悔的。”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格外和谐。 第44节 过了片刻,景天白忽然问:“云瑾,你要不要干脆到我们景家的酿酒作坊来,做我们家的专用酿酒师傅?” 唐云瑾微怔,下意识地看向身侧,正好和周行四目相对,不禁莞尔。 “不,我打算自己开铺子,并不打算给别人做工。”打工仔和老板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哪怕自己开店累一些,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宁愿选择当老板。 她不希望日后自己的酒却不能自己做主,更深层的,在人眼皮底下干活,她也绝不希望被人发现空间的存在。 景天白很快就想明白了,“所以你才不愿意卖酒方?”想也知道,要是把酒方卖了,岂不是要断了自己的营生,而且,开店前期的投入可是很大,这大概也是她一开口就是要那么多的理由吧。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景天白叹道:“要不是听周行说过你家在一个小村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出自哪个商业大家了。”这头脑,还有眼光之远,连他都自叹不如。 哪怕身无长物,也不会被眼前看似巨大的利益所诱啊惑,这种决断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虽然哪怕只是每年给他们景家酿酒得到的钱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巨额。 景天白把之前唐云瑾说过的每一句暗暗琢磨了一遍,在心里绕了好几个弯,越发觉得自己这次没来错!要是错过了唐云瑾,景家恐怕不但会少了一笔大买卖,要是让唐云瑾找到别人合作,还可能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至于未来唐云瑾自己开店会不会影响了景家的生意,只要他一直保持和她的合作关系,如她所言,只可能是双赢,绝不会吃亏吧? 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被自己捞到了,而秦枭去洛安城虽然也是做生意却不可能碰见这种难得的买卖,景天白忍不住美美地笑了。 在做生意方面,他居然也能赢上秦枭一回了!就算以后秦枭想分一杯羹,秦家可是主做米粮生意的,哼哼,大头还是他们景家! “对了,云瑾。”景天白猛地想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酿的这些果酒,从酿制开始,要发酵多久才能成酒?” 唐云瑾道:“最低三个月,时间放得越久味道越浓郁,这点应该不需要我多说。” “三个月啊,这样一年可以酿四次。”景天白眼睛发亮。 唐云瑾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客气地说道:“别指望我会每年给你酿四次,还一次每家分号都来一万斤,你是想累死我?”她现在这副身子可弱着呢,经不起折腾!再轻松的工作做得多了也会累死人。 景天白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唐云瑾道:“凡事过犹不及,数量多了或许能赚更多,但事件长了便也不值钱了,你不是景家的少东家?难道这还要我一个小村子出身的人教?” 景天白讨饶道:“云瑾,你可别把你什么小村子出身的话摆出来,你一说只会让我更加自惭形秽。”这话他可是发自内心的,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涉,他是真的很佩服唐云瑾。 他甚至觉得,唐云瑾的经商头脑和秦枭有的一比。 “我也只是说说,我们天香楼在各城里的分号没有十家也有八家,每一种酒要一万斤让你独自酿制已经是个大工程了,要不是那些水果都有季节之分,不需要你同时酿制,我还真不放心让你自己酿。”景天白打量着唐云瑾瘦小的身体,直觉要是真同时把那么多的酒酿了,说不定他们只能合作一次。 唐云瑾的眸子不经意地闪动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水果还有季节之分,心里难得地有些虚,从有了空间之后,她还真是忘了不是所有的水果都能随时随地买到的,幸好景天白和周行都没问过这个问题。 景天白道:“云瑾,你说你要开店,是打算在洛水镇开?还是去凌城?” 唐云瑾一惊,诧异道:“你不是知道我的背景吗,怎么还以为我会去凌城开店?”她可从没打算一口气吃成胖子。没背景被关系,去凌城开店?哪怕手里有好东西,到时候怕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景天白眼神一转,点点下巴勾起唇角:“那就是准备在洛水镇开了?要想把生意做大一点,还需要找一个足够大的,合适的门面,各方面的打点也需要,不太容易呢。” 唐云瑾眼皮一挑,她当然知道开店不易,只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天白笑眯眯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哦。” 唐云瑾:“……” “需要吗?”景天白冲她眨了眨眼。 唐云瑾好笑道:“条件?” 景天白手一晃,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柄纸扇打开来悠哉地扇了扇,“第一次合作给个友情价怎么样?” 唐云瑾了然地看着他,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也不是不可以。”唐云瑾轻笑:“只不过,这第一次的钱我希望你能先给我,我目前可没有开店的资金。” 景天白道:“没问题!等立过字据我立刻就可以兑现给你!景家商号的银票,各地的钱庄都可以取到钱。” “既然如此,就快点立字据吧。”唐云瑾指指桌上的纸,“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家离这里可有段距离呢,不早点回去可赶不上吃晚饭了。” 景天白道:“就在这里吃不好吗?我请。” 唐云瑾摇头,“下次有机会不会让你跑掉的,现在还是立了字据把钱拿到手最重要。” 景天白打趣道:“看不出来云瑾这么喜欢钱啊。” 唐云瑾挑眉,“这世上有谁会不喜欢钱?立字据吧,景、少、爷。” 景天白不但没因她半命令的语气不悦,反而愉快地笑了出来,“就依你,现在就立字据。” 古代没有完善的合同,立字据也不过是简单地写明合作内容,比如每年唐云瑾需要为天香楼酿制多少斤果酒,然后是这种合作关系持续的时间,二人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定为三年期,日后或许还会有些调整,到时候再另立字据。 除了青梅酒,桃子酒,樱桃酒,葡萄酒,因为其他酒暂时还没酿制,不好确定其价值,暂时不计入其中,可以等到唐云瑾酿成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购买。 考虑到每一种水果成熟的季节不同分好几次会很麻烦,唐云瑾自己开店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空余时间,景天白也想到了可以到南方水果产地把原料运过来,于是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唐云瑾一年中只需要一共分两次到景家酿酒作坊酿酒。 每万斤酒景家会支付她一百两的辛苦费,相当于劳力加脑力的双料费,比起自己酿来卖能买到的至少八百两虽然少了很多,可考虑到劳力其实并不多,唐云瑾也觉得自己很赚。 试想想,每家分号红白葡萄酒各两万斤(景天白考虑到葡萄酒的价值可能更高,另加的数量)加另外三种果酒,一共七百两,按景天白算的天香楼的分号共十家,那就是七千两。 她只需要每年辛苦两次就能轻松拿到一千四百两,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景天白也是在立字据时清楚地算过金额才再一次确信,难怪唐云瑾不肯卖酒方,只需要两年,单靠着给天香楼酿酒她就能赚到比他出的买断酒方的价格更多的钱,再加上若是她自己开店…… 唐云瑾未来的前途几乎不可限量,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破茧成蝶,造就一个商业传奇的一天了! ------题外话------ 从几百文钱到几两,几十两,上百两,这回女主可是真正地赚大钱了!一千四百两,绝对的款姐啊有木有!开店的日子不远了!终于要熬到头了!写文太慢热的人表示真心伤不起╮(╯▽╰)╭连我自己都快等不及想快点写到云记酒铺开业了!男主也一直没能正式闪亮登场,哎,还有的熬啊,想写的内容太多,快写不过来了。今天就酱,亲爱的们,明天见呦~ ☆、069 再遇乞丐 确定了各种条款没有任何问题,景天白和唐云瑾都干脆地签字画押,双方的合作关系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看着写的清清楚楚的字据,二人都不由地露出放松的笑容。 唐云瑾拿过自己那一份盯着写着她每年需要给天香楼提供的酒水数量,觉得有点眼晕。真是不算不知道,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现在这副身子受不受得住这种体力活了。 红缨树如今已经长出几个花苞,唐唐说,等整棵神树都开满粉红色的花,空间第一次升级的时机也就到了,若是能等到空间升级,洗髓伐筋摆脱了病弱的身子之后再给天香楼酿酒就最好不过了。 可是……看着景天白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概他等不了那么久吧? 景天白非常痛快地拿出了整整十二张百两的银票,唐云瑾拿着一把银票暗暗叹气,拿人手软啊,总不能拿了钱不办事,还找借口推脱。 少了的两张就是作为景天白承诺她开店遇到麻烦他会帮忙扣掉的,加上不久前才在周家酒铺赚到的两张,还是十四张,还有二十两的零头,不管是开店还是购置家宅都足够了。 唐云瑾不禁感慨,想当初刚卖果酒的时候拿到最多的就是二十两,那时她也很开心,谁曾想这才没过多久,二十两对她而言竟也只是个零头了。 穷苦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翻身的日子到了! “景少爷。” 景天白有些受不了地叫道:“云瑾,你看我们都有这么良好的合作关系了,你还要这样叫我,未免太见外了吧?” 唐云瑾想想也对,从善如流地改口,“天白。” 景天白愉快地勾了勾唇,“嗯,你想说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过去酿酒?” “当然是越快越好。”景天白算了算日子,“这会儿已经是处暑将近,北方的葡萄正好都已经成熟,至于其他水果还要从南方运来,中间也要花些时间,再加上成酒还需三个月,不尽快就怕年前天香楼都不能推出新酒了。” 唐云瑾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你大概说个时间。” 景天白和周行二人一起算了算,最后景天白道:“大概一个月吧。” 唐云瑾道:“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的时间我应该也差不多准备好开店的事情了,正好开店前给你把酒酿上,等我开了店会先把周家酒铺没有的樱桃酒还有葡萄酒推出,我这里先行推广过后天香楼一推出,效果应该也会更好。” 景天白笑:“果然是双赢。”唐云瑾前期的推广已经奠定了足够的基础,不但能保证她的店肯定能赚钱,更算是给天香楼免费打了几个月的广告,而以天香楼的名气,连天香楼都需要的酒水,到时候唐云瑾的酒铺的生意还会更上一层楼,互惠互助,果然是要赚翻了! 这一回,她可真是要真正地开始大展拳脚,展翅高飞了!唐家那边一旦她要搬出去住,甚至还要把唐云卓也带出去,必然也会经历一场大震动,估计会闹翻天。 想到不久的未来不但要忙于自己的生意,还要应付难缠自私的唐家人,唐云瑾在高兴生意谈成之余也不禁觉得额头隐隐作痛起来。 算了,还是先不想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找个时间在洛水镇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家宅和店铺门面。 为了日后更详细的合作方面的事宜,也为了顺便了解一下洛水镇目前青梅酒的知名度怎么样,景天白暂时停留在了洛水镇。也是经过景天白的解释她才知道,严格说起来周家酒铺也算是景家的产业,周行就是景家亲自培养出来的最出色的掌柜。 唐云瑾一想,也觉得这很正常,早就听说周家酒铺认识凌城的大商户,再加上那天在闻香楼周行对景天白的态度,就看得出,二者说是同行更像是主从。 生意谈成的三天后,景天白忽然邀请她一起去看戏,等到了地方唐云瑾才知道,要看的居然就是她卖给杨家班的戏本排出来的戏! 景天白道:“听说今天这场新戏和以往的情节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值得期待。” 唐云瑾中肯地评价道:“杨家班的角儿们演技都很好,每一场戏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演的惟妙惟肖。” “哦?是吗?”景天白笑道:“那我可就要好好看一看了。” 景天白招来打杂的要了两份糕点,刚想再要壶茶,唐云瑾制止住他,直接拿出了一筒酒。 景天白眉开眼笑地打发掉打杂的,拿起茶杯送到她面前,“这次是什么酒?前两天喝过葡萄酒我可是日日想念着呢!你也不说先送我一筒!我听周行说了,你当初和他谈成的时候可是送过他一竹筒的。我们的生意可比周家酒铺的还要大,你也不给送?” 唐云瑾泰然自若地笑道:“当初是为了拉近和周大哥之间的距离,初次合作自然是要送点见面礼。” 景天白道:“我们也是初次合作啊,怎么你不送我份见面礼?” 唐云瑾道:“你也没送我不是吗?” 景天白微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补上。” 唐云瑾笑着摇摇头,“在你离开之前只要我们一起走动,自然是少不了你的酒,加起来可不只一筒呢,你还不知足?要知道,我很快也要开始准备开铺子的事,新铺子开张店里还得有足够的酒呢,怎么能随便送人。” 景天白哀怨地叹了口气,“云瑾,你这是过河拆桥,我昨天可是帮了你大忙啊,你居然这样对我,果然在你心里我不如周行吗。” 唐云瑾被景天白深闺艳妇一般的幽怨表情看的背脊发凉,没好气地笑道:“景、少、爷!麻烦你正常一点,不要做那种奇怪的表情,我冷。” “冷?怎么会呢?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景天白笑眯眯地对她眨眼,也可以说是放电。 唐云瑾嘴抽了一下,虽然景天白思想成熟,是个值得合作的生意对象,可是真要说他的年纪似乎今年才十四岁?年纪轻轻地就对随时随地展示自己的魅力驾轻就熟,真是……祸害一只! “你帮我的忙我是很感谢,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一条字据里可是写的很清楚,严格说来,这是你应该尽到的义务,可不是做白工。”只是让景天白动动嘴皮子可是花了她二百两呢,不便宜了。 “好像也对。”景天白偏偏头笑了,“反正也没什么力,确实好像是我占了便宜?” “那是自然。”唐云瑾脸不红气不喘地举杯喝酒,景天白也止不住地笑着晃了晃酒杯。 昨天中午的时候景天白带着唐云瑾一起吃了顿饭,饭间除了周行还多了四个人,三个是得知景家少东家莅临闻风而来的想巴结的洛水镇商户,还有一个就是景天白特意让周行叫来的管理洛水镇商业街各店铺租凭买卖登记相关事宜的人。 不论镇上的哪家店铺要转让或是租凭都要这人来登记在案,换到现代来说就相当于工商局的人,景天白饭间替她说了两句话,妥妥地就让那人点了头,等她找到了门面,其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至于其他三个,说是闻风而来想巴结景家的,实则也是经过周行筛选过后留下来的,要不然可不只三家,就连之前和唐云瑾有过那么丁点瓜葛的王婉儿他爹据说也想巴结景天白的,只不过被周行直接从名单上刷下来了。 剩下的三家都是在洛水镇诚信不错的,多少和景家的不只天香楼,其他产业有过点生意来往的商家,品行也算不错,景天白在经过她同意后也对这三位老板介绍了她的身份,以青梅酒酿制者的名头。 第45节 回想昨天那三个老板震惊的表情,唐云瑾还是很想笑,她就知道,只要她不主动站出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和青梅酒有任何关系,外表什么的还是很能唬人的不是吗?这也是在她不打算告诉唐家人自己能靠青梅酒赚到他们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钱财时的最大依仗,量大伯母沾人便宜时脑袋再灵活,也不可能想得到。 既然要开店,景天白不会一直带在洛水镇,而她则需要靠着自己慢慢发展自己的人脉,趁着景天白在的时候正好他可以代为引荐,加上有周行在,青梅酒未来的发展前景也非常好,三家老板震惊过后都很热情地与她交谈,期间自然少不了侧面地试探着问她是怎么把酒酿出来的,唐云瑾自然是打着太极以笑代答。 商业机密那是能随便告知旁人的吗。 饭局结束时,景天白也很够意思地暗示三家商户在她自己站出来之前不要对外宣扬出去,否则日后景家将不再与他们有任何形式的生意来往。不得不说,景甜白这是明晃晃地表示,他会做唐云瑾坚实有力的后盾。 其实她本没这么打算过的,到头来还是借了景天白的光结交了她发展人脉的第一批人,也是洛水镇比较有分量的关系网,一家米铺,一家酒楼,一家客栈,都是能找到机会合作的商户。 “云瑾?云瑾?”景天白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疑惑道:“你在想什么?戏开演了。” 唐云瑾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一看,果然戏台子上的道具都准备妥当,主角已经登场了。 最初的时候从场子各处都听得见细碎的议论声,都是对从未看过的新剧情的狐疑和茫然,直到剧情展开,冲突出现,议论声止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台子上的角儿们表演着让人耳目一新又无法移开视线的精彩故事。 从她卖了戏本过了没多久,真正排出来的其实只有一小部分,加起来一共三幕的戏,刚刚好交代完时代背景,让看客们了解了这是个怎样的故事,主人公又是什么身份,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一共加起来两个小时的戏,中间两回精彩桥段时几乎在场的所有看客们都拍案叫绝,看得痛快不已。 连景天白这种见多了大世面的人都看得惊叹连连,按照这种比看杨家班主打戏‘凤栖楼’时更热烈的反应,唐云瑾觉得,她的其他戏本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这场戏结束后其他戏班子们多方打听想知道是写的戏本也很有可能,‘浮云先生’的名怕也要慢慢红起来了。 “真是太好看了!”出了戏班子,景天白对杨家班的戏赞不绝口,脸上也写满了意犹未尽。 唐云瑾道:“戏不是说还没拍完吗,你可以等日后他们全部排完再过来看。” 景天白叹道:“这么有趣的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怕是凌城的大戏班子的戏也不过如此。”之前他本以为洛水镇有一个唐云瑾就已经很难得,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到处都是宝! 唐云瑾道:“评价这么高?” 景天白想到某个家中产业就是戏班子的人,笑着摇摇头,要是她知道今天自己看的这场戏含金量如此之高,怕也会后悔为了跟着秦枭那家伙而拒绝了他吧。 “戏好这是毋庸置疑的,看客们的反应就能证明这一点。”景天白微微眯起眼笑:“不过我更加佩服写得出这种戏本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良才。”若他估算无误,日后安家听闻了这戏的内容后,必然也会想办法把写戏本的人招揽过去。 那可是个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才的家族,哪怕是用各种手段挖走其他戏班子的人才指示那些戏班子无法继续为继…… “天白?”唐云瑾纳闷地看向走神的人,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景天白失笑地摇了摇头,冲唐云瑾笑道:“以后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写戏本的人。” 唐云瑾悠悠看他一眼,“总会有机会的。” …… “你之前都没告诉我,原来戏班子里新排的戏就是你以前给我讲过的故事!”唐云卓瞪着认真在纸上写着不知道什么的唐云瑾,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很不满’。 唐云瑾扬眉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怎么样,听故事和看戏是不是完全两种感觉。” 唐云卓脱口道:“好看极了!虽然前一天就知道了是你给讲过的故事,可真看得时候还是觉得很棒!”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本来应该生气,这么兴奋实在不应该,又立刻板起脸。 唐云瑾被他逗笑了,揉着他的头发道:“行了,还真生气了?不告诉你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唐云卓想了想,自己的确很惊喜,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然后凑到她跟前一脸期待地问:“那你给我讲过的其他故事,以后杨家班也会排吗?” “这个嘛……”唐云瑾停下笔头,“那就要看杨班主他们要不要了。” “要!他们怎么会不要呢!” “嗯?”唐云瑾揶揄地看着他,“怎么听你的语气,这是给杨班主来套我话来了?” 唐云卓面上一窘,“才不是!”虽然杨班主的确有让她回来问问她。 “我,我是自己想看才问的。”唐云卓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很快又带着几分心虚地偷瞄她,发现唐云瑾也在看着他后又飞快地看向其他地方。 唐云瑾故意叹道:“果然是弟大不中留啊,这才到戏班子里做了几天的工就胳膊肘向外拐了。” “我,我没有!”唐云卓拔高了声音,“你别乱想!虽然班主和柳哥的确让我回来问问你,但要是你不愿意,我又不会硬让你把本子卖给他们,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要赚钱,戏班子那边要本子,你或许会愿意多赚点而已。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呵呵,逗你的,臭小子。”唐云瑾弹了他一下,笑道:“有钱赚我怎么会不乐意,戏本我手里有的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们想要,我自然愿意卖。” 敢情他这是为她能赚到更多的钱一起早点脱离唐家而努力着呢? “小卓。” 唐云卓反射性地应了一声,“什么?” 唐云瑾张了张嘴,很快又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明天到戏班子了跟班主说一声,这两天有时间我会过去,新戏本还有接下来如何合作,到时候再详谈。”关于她已经有足够能力脱离唐家,甚至准备购置新居什么的,还是等找到了房子,做好了各种准备要和唐家摊牌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唐云卓嗯了一声,又皱皱眉道:“你这几天好像很忙?每次都让我自己先回来,你自己又回来的很晚。”然后被唐奶奶或晚上过来蹭饭的大伯母拐着弯地数落,说她不顾家。 “是有点事情忙。”唐云瑾道:“可能还要继续忙一阵子,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 唐云卓想到最近戏班子里的人也说起过在酒铺子里买到了青梅酒,喝过的人各个赞不绝口,想想那么多酒铺都有卖的,她应该却是很忙,也没再多问。 看过戏的第二天下午,唐云瑾见到景天白的时候却毫无预警地得知,他今天就准备回凌城了。 唐云瑾讶异道:“这么这么快?”或者该说,这么突然? “我也不想啊。”景天白无奈地笑,“家里催着回去,有什么办法。” “这样啊。” “嗯。”景天白道:“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的大哥要成婚了,我爹让我回去参加婚宴,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购置水果做酿酒之前的准备的事他在立字据的第二天就已经吩咐地下的人去做,本是不需要他亲自忙的,这回倒好,为了秦牧的事居然还得提前赶回去。 “家里也传信说让我把这次和你合作的事情交代一下。”景天白摇了摇手里的纸扇,笑:“大概是我爹怕我又胡来,每年都要白白花费那么多钱吧。” 唐云瑾哼笑一声,就怕景家老爷子知道了之后只会称赞他有眼光。 唐云瑾从身上拎的小布包里拿出两筒酒递给他,“喏,你要的见面礼。” 景天白喜上眉梢,笑吟吟道:“不是说不给?” 唐云瑾挑眉,“不要?”作势要收回。 景天白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怎么不要!云瑾送的我可得留着好好收藏。” “收藏?酒可是用来喝的。” 景天白宝贝似地摸着竹筒笑:“也可以继续存放起来留到酒味更香醇再喝不是。”反正真要喝,以后等天香楼里有了什么时候都能喝。 唐云瑾无所谓地耸肩,“那就随你吧。” 景天白望着唐云瑾秀气的容貌,眼中满含笑意,“我会再来的。” 唐云瑾动动眉角:“每家天香楼分号的酒水全部加起来需要准备的水果可不少,就算有伙计处理,你这个少东家也该亲力亲为地去监督一下吧,还有空跑这儿来?” 景天白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道:“戏班子的戏不是还没排完吗,为了看到那场戏的后续也要来啊。” 低头看着手里的两竹筒美酒,景天白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扳指,抵到她面前。 唐云瑾道:“……做什么。” 景天白笑道:“回礼啊。” 唐云瑾:“……”扳指?这就相当于古代的戒指了吧…… “怎么了?这回礼不算很寒酸吧?”景天白道:“这是我昨天从玉器店里找到的,看品质可是难得的祖母绿。” “寒酸?”唐云瑾眉角一抽,“我再送你十筒酒怕也比不上这一枚扳指的钱吧。”所谓的祖母绿可不就是帝王绿吗,这可是玉中极品,价值最高的一种玉,他就这么随便送出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酒未来的价值可不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扳指可以比拟的。”景天白见她不接,干脆直接拉起她的手把扳指给她戴在了拇指上,然后满意地看了好半天,“何况你看,这么小的扳指就是让我自己留着我也戴不了,还不如物尽其用。” 唐云瑾一看,可不是,自己的手指那么细,这扳指待在大拇指上刚好,要是景天白戴,再看抓着她手的人的手指粗细,却是没法戴。 不过……唐云瑾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景少爷,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吗。” 景天白故作遗憾地看着她细白的手道:“哎,难得能占便宜的机会啊,你也不能让我拉会儿。” 唐云瑾:“……” 刚才被景天白忽然拉住手戴上扳指的时候她是真的愣住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要阻拦,只觉得心里头怪怪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些让人无言以对的画面,然后很快被她无视。 也亏得是戴在大拇指上,不是在无名指,否则她再愣也不会由着景天白胡来,哪怕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拇指上传来,唐云瑾摸着颜色剔透,大小合适的扳指,道:“既然你愿意送,那我就收了。” 景天白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你不收这酒我都不敢要了。” 唐云瑾抬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鄙夷,景少爷,你就睁眼说瞎话吧。 送走了景天白,唐云瑾也总算空出时间可以忙自己的事了,比如,可戏班子谈新的戏本,比如……她该找真正属于她的家宅了。 lt主人,这扳指真好看啊。唐唐不只一次地再一次赞美。 唐云瑾拐进之前打听到的巷子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lt这已经是你第十一次对这枚扳指的赞美了,唐小猪,我只再说一遍,扳指不能给你,你想要金银首饰以后我自然会给买,这枚不行。就冲着这是景天白的一份心意,她也不好把人家送的礼物送出去,哪怕是送给自家宠物。 唐唐失望地躺在了地上,泄气地扁起嘴,暗想,别的金银首饰哪有这扳指好啊,那可是帝王绿啊!看品质,应该是只比空间承载玉佩稍差了那么一点的。 lt主人,其实……如果你愿意让空间把这枚扳指吸收掉,空间升级会更快的。唐唐试探道。 果然,唐云瑾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又继续淡定地往前走。 lt空间能吸收除了生物身上的生气以外的东西?是因为这扳指品质高? lt……只要是品质好的玉,都能吸收,玉中本就蕴含着一种能量,不过你这枚扳指吸收起来效果会更好,其他品质差些的效果也会比较小。 唐云瑾沉吟一声,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想来以前她也没钱买玉这种奢侈品,唐唐也没想起来吧。 lt等买了宅子定好店铺,若是手里有多余的钱,我会到玉器店里转转的。 lt那扳指…… lt不可能。 唐唐丧气地用蹄子捂住耳朵,委屈地在空间里不停地冲唐云瑾扮可怜,lt主人,至少可以把扳指暂时放在空间里吧?扳指不给我没关系,但是里面的能量…… lt……若是让空间把扳指里蕴含的能量吸收掉,对扳指有什么影响吗。虽然被景天白戴上的时候有过别扭,但这枚扳指她却是越看越喜欢。 唐唐一听觉得有门,立刻蹦了起来,摇晃着尾巴讨好地笑,lt绝对没有!保证吸收掉能量之后扳指还是会保持原样。 lt色泽也不会变? lt不会! lt这样啊…… 唐唐再接再厉道:lt据我推测,只要等下一批粮食和蔬菜成熟,再加上这枚扳指的能量,空间很有可能就能升级了!然后它就能出去了! 这回唐云瑾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扳指固然喜欢,但空间升级更加重要,反正唐唐已经保证过扳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有能量可用,放着也是浪费。 拖下扳指顺手放进空间里,想了想再一次警告,lt扳指放在竹屋的桌上,你不要动,要是让我发现……以后所有酒都不准碰。 lt不要!我保证不动!唐唐眼巴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玉扳指,一边流口水一边默默泪流。 “给我打!臭小子居然还敢反抗了!你们给我上啊!怕什么!快去啊!” 第46节 “嗯?”唐云瑾狐疑地动了动耳朵,“什么声音?唐唐。” 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很快,唐唐就有了回馈,lt咦,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主人,好像是上回被你救的那个乞丐耶! 乞丐?唐云瑾皱起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lt怎么回事。 lt他在和几个看起来像是地痞的人打架。 lt打架?你确定不是他被人打?想起上回见到那乞丐时的情形,唐云瑾下意识地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lt不是呦主人,他真的在和那些地痞打架,又还手,虽然打得毫无章法,不过对方身手也很差,目前算是平分秋色。 唐云瑾不禁扬起眉,以一对多还打成平手?有这身手上回还被店小二欺负成那样? 走到拐角处,打斗叫骂的声音明显大了很多,唐云瑾站在墙角往前一看,果然看见四五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当然那人也不甘示弱地专挑人身上脆弱的地方左一拳又一脚地招呼。 看见那乞丐一脚提在一人下面,唐唐在空间里嚎叫一声,lt哎呦,疼死了! 唐云瑾:“……” 唐云瑾又看了一会儿,听那几个地痞骂骂咧咧地说着各种难听的话,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似乎是他们说乞丐偷了他们的东西?乞丐不承认,然后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看看乞丐身上勉强蔽体的破旧衣服,这些地痞是眼神有问题吗?那乞丐身上哪里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即使他可以事先把东西藏起来,这些一看就知道是游手好闲的地痞小流氓又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偷? 分明就是找借口想揍乞丐罢了。 lt主人,怎么办?你还要救他吗? lt怎么救?唐云瑾眯起眼,lt你主人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凑上去不是找揍吗。 lt那就当做没看见? lt唐小猪,你不认为这句话显得很没同情心吗。 lt那你说要怎么办……唐唐腹诽,明明是你自己表现出自己没能力救的样子,要我怎么样嘛。 唐云瑾看着开始占上风的乞丐,眯眼道:lt先看看在说。按这种发展,说不定不需要她想办法,乞丐自己就能把人打跑。 唐云瑾站的位置很偏,那些人忙着对付乞丐也没注意到她,倒是乞丐在揍人的同时似乎不经意地转过身时看见了她,还因为那一时的走神腰侧又挨了一下。 唐云瑾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那乞丐也看见了,眼神忽然微微一变,出手变得更加凶狠,一副不要命的姿态,还从地上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对准一个地痞的脖子划了下去。 “啊——!”地痞捂着脖子尖叫。 唐云瑾眼皮也挑了挑,惊讶地看像乞丐,心说他胆子够大的,也不怕真弄出人命来。 “出血了!”地痞们一看见那人指缝间流出血来都慌了,像看疯子一样惊恐地望着乞丐。 唐云瑾看的清楚,那石头虽然尖锐,但乞丐实际上并没用太大的力气,伤口必然也不会深,死不了人。只是那几个地痞都慌了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直到看见乞丐抓着那颗还带着血的石头摆出架势要继续时才慌张地四散跑掉。 “疯子啊——!” “快跑!” “等等我!”伤到脖子的地痞也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还担心地往后看乞丐有没有追上来。 很快,只剩下乞丐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发愣,过了好半天确定人都跑没了以后才像忽然失了力一样跌坐在了地上粗喘气。 “擦擦吧。”一块手帕出现在眼前,乞丐受惊地猛然回头,手里的石头也重新抬起来,等看清楚人时又猛然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拿开石头。 唐云瑾也暗暗松了口气,反应这么快,刚刚那石头距离她的喉咙可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唐云瑾看了看他的嘴角,把手帕给他,“嘴边,流血了。”应该是被揍的时候不小心咬到嘴唇了。 乞丐犹豫了片刻才接过干干净净的手帕,只用一角稍微擦了擦嘴角,因为牵扯到伤口还轻微地倒吸了口气。 唐云瑾半蹲下来微微勾唇,“比起上一次,你倒是进步了不少,还懂得反抗了,早该如此了。” 乞丐愣愣地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乞丐不但学会了反抗,脸上也比之前干净很多,端正俊秀的五官也露了出来,看不出来这乞丐原来还是个美男子。 “谢谢。”乞丐道。 乞丐想把手帕还给她,可看着上面沾了自己的血脏了一些,又有些迟疑。 唐云瑾了然地笑了笑,“手帕你可以等洗干净后再还给我,或者自己留着也可以。”想想又打趣道:“下次再被揍了也可以擦擦。” 乞丐:“……”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上次也没见你被打时有何反应,这回怎么这么凶?” 乞丐沉默片刻才沉声道:“我没偷他们的东西。” 唐云瑾:“……”如果她没记错,上次似乎也是那店小二说店里少了东西吧,这两次不是都是一样的情况吗? 乞丐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吭声,唐云瑾也不好再继续问。 “呐,你叫什么?” “什么?”乞丐茫然地抬头看她。 唐云瑾心里有了主意,笑着又问了一次,“我应该有名字吧?可以告诉我吗?我叫唐云瑾。” 唐,云瑾……乞丐在心里暗暗记住这个名字,好半天才说:“霄,我叫霄。” “良宵的宵?” 乞丐摇头,“凌霄的霄。” 唐云瑾赞道:“好名字。”看不出来小小乞丐还有个这么大气的名字,只是…… “只有名没有姓吗?” 乞丐继续摇头。 唐云瑾叹道:“好吧,单字就单字。”总好过根本没名字。 “你我以后就叫你阿霄吧,可以吗?” 乞丐被唐云瑾露出的明媚笑容惊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语病,以后?什么以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唐云瑾笑问:“你有去处吗?或者还有亲人吗?” 乞丐老实地摇头。 唐云瑾不出所料地点点头,然后对他伸出手,“那要不要跟着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被人污蔑偷了东西,让你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活,你愿意吗?” 乞丐看着那双细白的手,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不只是因为她所描绘的以后太好,更是因为她唇角的那一抹淡然沉静的笑容。 “好!” 唐云瑾笑道:“这么痛快?今天我们才第二次见,你不怕我是骗你的?” 乞丐定定地看着她,“你不会。” 唐云瑾道:“这么肯定?” 乞丐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比上一次更加清亮且透着股成熟的眸子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印在脑子里。 唐云瑾没有注意到这双眼睛里所隐含着的深深忠诚,她只是觉得自己被信任了,心情很好。 “好!” 唐云瑾笑道:“这么痛快?今天我们才第二次见,你不怕我是骗你的?” 乞丐定定地看着她,“你不会。” 唐云瑾道:“这么肯定?” 乞丐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比上一次更加清亮且透着股成熟的眸子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印在脑子里。 唐云瑾问:“我想开酒铺,你给我帮忙怎么样?” 乞丐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至于能不能帮得上忙,能帮上什么忙,都不需要考虑,他只知道,在她对自己伸出手时,她就是自己的主人,他会为她做任何事! 唐云瑾如果知道乞丐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气笑,主人什么的,她可没有那么重口味,唐唐若是知道了怕也会以为乞丐这是准备和它‘争宠’。 “既然谈妥了就起来吧。”唐云瑾扶了他一把,顺便好笑地把他手里还攥着的石头扔掉,“以后不需要这种东西了,跟着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乞丐其实并不在乎是不是能吃香喝辣,只要能跟着这个会给自己食物,不嫌弃自己,还会对他笑的人,他就满足了。 唐云瑾摸着下巴看着乞丐身上的衣服道:“先找个地方洗个澡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上天赐给你这么好的皮相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乞丐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但被唐云瑾这么一说,心里忍不住升起淡淡的喜悦,第一次赶到庆幸自己身上有能被她称赞的地方。 “阿霄?”唐云瑾对乞丐招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乞丐敛下眼底的喜悦,用力点头,“好!”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唐云瑾身边,走到他要献上一辈子的忠诚的人身边。 ------题外话------ 唐云瑾未来的左膀右臂出现了呦~忠犬什么的不要太有爱(≧▽≦)/ ☆、070 摊牌前奏 “这位姑娘,这件衣服应该正好合适,让这位……试试如何?”制衣坊的人犹豫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词形容乞丐,或者说是阿霄,因为看外表就是个乞丐,可偏偏唐云瑾却出手很大方地让伙计找了件质地非常不错的衣服给他试。 难道现在的富裕人家的人喜欢装乞丐玩吗? 唐云瑾把那件淡青色的袍子在阿霄身上比了比,点点头,“看起来不错,就这件吧,阿霄,换上试试。” “好。”阿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拿过衣服到里间换衣服。 唐云瑾则悠然地坐着喝着店里伙计送来的茶水等,顺便回答唐唐的疑问。 lt主人,你真的要留下他吗?可是他能做什么?还要给他买那么好的衣服,该不会你是想把他抓回去当压寨相公吧?那衣料看起来很不错啊,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它也好想试试…… 唐云瑾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微微眯起眼。 lt我酒铺里缺个掌柜。 lt掌柜!?唐唐震惊了,满腹怀疑,lt他行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让一个乞丐做酒铺的掌柜? lt经过我的亲自训练,朽木也能成栋梁。何况,他不是朽木。 lt你又知道? lt看他那双眼睛就知道,那可不是笨人能有的眼神,好好培养绝对是个人才。 第47节 左右以后酒铺里也是要找伙计给她打下手,有这么个样貌上乘,看着稍微训练一下脑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现成的人选,不用白不用。 “这位姑娘,好了!”制衣坊的伙计笑呵呵地对唐云瑾说道:“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说罢拉开了里间的帘子。 阿霄一身青袍,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制衣坊的人似乎还给他黥过面,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只片刻的功夫,脏兮兮的乞丐就一跃变成了翩翩公子,正如或说的,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啊!就连唐云瑾早有准备仍是不由的小小惊艳了一把。 阿霄发现唐云瑾一直盯着自己看,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平静的脸上隐隐现出几分不自在和忐忑,以为她不喜欢,立刻转过身就要把衣服换下来。 唐云瑾忙拉住他,淡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这样才像样嘛,伙计,就这件了,还有边上那两件款式相似的也给我包上。” “这件就够了。”阿霄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皱着眉不愿意接另外两件,他跟着她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养着自己。 唐云瑾却硬把衣服送到他怀里,认真道:“让你拿着就拿着,没两件更换的衣服,难不成以后我让你替我处理事情的时候你准备一直穿着这件?” 看出阿霄眼中的不自在和抗拒,唐云瑾叹道:“放心吧,不会白给你的,以后我会让你用更多的劳力回报给我,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太累才好。” 阿霄皱着眉道:“我不会,只要是你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做!” 唐云瑾拍拍阿霄的胸口,“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未来的掌柜任劳任怨她可是求之不得,反正她又不会亏待了自己人,以后真使唤起人来也不会客气的。 出了制衣坊,又在一家卖一些小饰品的店子里给阿霄配了个挂饰,乞丐少年的新形象算是出来了,唐云瑾满意地把阿霄浑身看了个遍,不得不说,他不但有一张俊秀的样貌,身材也不错,身高约莫有五尺二三寸,带出去定能惹来不少小姑娘家的瞩目。 唐云瑾看看天色想来今天也没办法去看打听好的宅子了,只好先带着阿霄找了家小客栈定了间房让他先住着。 唐云瑾道:“之前我也说过我要开酒铺了吧。” 阿霄点头。 唐云瑾又道:“我也说让你给我帮忙,我的意思是,等我的酒铺开张,让你做酒铺的掌柜。” 阿霄愣了一下。 唐云瑾笑:“我暂时不打算让人知道酒铺是我开的,所以到时候需要让你替我出面处理酒铺的所有事宜,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回阿霄没敢立刻点头,反而微微垂下了头,“我什么都不会。” “我会教你,你只要说你愿意,或者不愿意。” 阿霄猛然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愿意!”只要是为你。 “我的酒铺叫‘云记酒铺’,既然你日后要做酒铺的掌柜,你不介意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虽然说是新名字,其实也只是为了方便别人叫。” 阿霄眼神依旧坚定,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而看上去有些期待。 唐云瑾笑道:“叫云霄怎么样?这样旁人就会以为酒铺就是你开的,云霄,云掌柜。” “云,霄……”阿霄小声地跟着念出声来,平波无澜的眸子里闪烁起点点的光亮,“很好。”然后又觉得不够似地补充说:“我很喜欢。”(主子给忠犬赐名,那必须既喜悦又感到荣幸) “喜欢就好,以后你就跟人介绍说你是云记酒铺的掌柜,云霄。” 云霄似立下了什么重要承诺一般目光坚定地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唐云瑾淡淡笑开,今天虽然没看成宅子,但给自家酒铺找了个好帮手,算起来是她赚到了。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回去?”阿霄疑惑。 “我家在离这里有一百里远的小村子唐村,我若是不早点回去晚饭可就没饭吃了。对了!”唐云瑾忽然想起来云霄身上可没有钱,他晚上吃什么? 从荷包里拿出几十文钱,还有一两银交给他,“这些钱你先拿着,饿了就自己出去买点吃的吃,不要舍不得钱,更不要觉得用我给的钱有什么负担,我说过以后会让你为我做事拿回来的,我可不希望手底下的人饿着肚子替我干活。” 云霄握紧了手中似乎还留有一些温度的钱,“我知道了。” “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你跟我一起去看宅子,现在我在洛水镇也没有能住的地方,只能暂时让你在客栈里先住着了,等买好宅子我会给你准备一间房的。” 这会儿唐云瑾也没有什么住在一起会惹人非议招来闲话的概念,只是单纯地认为,云霄无亲无故,既然自己将他收为己用,给他准备住处也是应该的,一个好的老板就要做到包吃包住不是吗,何况她买宅子怎么说也会有几间客房,给自家掌柜的住总比空着好吧。当然,若是以后云霄想自己住,她也可以另外给他找地方。 不过显然云霄也没这方面的顾虑,他只是毫不犹豫地服从她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明早我再来。”然后又叮嘱他去买点好吃的,吃完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恢复之前受伤后消耗的元气,便离开了。 云霄走到窗口一直目送着她离开,久久不曾动弹,在几乎快看不到人影时才露出一抹淡淡的满足的笑容。 lt主人,就算你想让他当酒铺掌柜,现在不是还八字没一撇呢吗,需要对他这么好吗。又给买衣服,又订房间给他,还给钱让云霄买好吃的!它都没有这种待遇!到现在它的金链子金镯子还没到手呢! lt想要别人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当然要先付出。收买人心可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怎么让人对自己掏心挖肺? lt那我也在空间里帮你收菜收粮食付出了很多,主人你是不是也会好好对我?唐唐羞射地在空间里猛抛媚眼。 lt……果园里新一批的葡萄也快好了吧,还有后来长出来的那几十棵桃树,杏树,还有前阵子弄到的几棵梨树,上面的果实也该成熟了,记得都摘好放到仓库里,晚上我会检查。 lt…… lt干得不好就没有金链子金镯子。 唐唐泪流满面,lt我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唐云瑾满意地点头,lt好好干。 回到唐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出所料唐家的晚饭时间已过,她的份照旧没有留下来,不过也有点例外,本以为最近只有大伯母总来蹭饭,最多她的份被大伯母吃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连大伯唐顺水也在。 “云瑾回来了。”大伯笑着冲她打招呼。 唐云瑾叫人,“大伯。” 唐奶奶皱着眉道:“怎么又这么晚。” 大伯母道:“可不是,云瑾啊,我看你这阵子一直都很晚回来,每次都是一大早就把一天的份都做上,娘这段日子都要自己热饭吃,就算你再想多卖点药材存钱治病,也得顾着点家里吧。奶奶上年纪了,难道你还总让她亲自动手吗?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怎么办。” 大伯母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谴责意味,大伯表情还算正常,只是也对她这样每天早出晚归地总顾不上给唐奶奶准备饭食有些微词,“云瑾,大伯知道你也不容易,不过凡事要循序渐进,急不得,前几天我到山上柴的时候也大概看了一下,现在山上好像也没多少能用的药材吧。”他虽然认识的药材可能不多,但毕竟是唐村土生土长的人,小时候经常到山上玩,现在则三五不时地会在山上捡柴拿回家用,对山上的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菜和一些简单的草药也能猜出个大概。 而据他所观察,因为今年还没怎么下过去,加上山上本就有些荒芜,几乎见不到几棵像样的东西,那唐云瑾每天早出晚归的是干什么去了?村里也时常有人能看见她到镇上去,有时候甚至有人说她可能是去了洛水镇,没有药材可卖,她去镇上能做什么? “我这段时间经常去镇上,但不是去卖药材。”唐云瑾表情坦然。 “不是卖药?那你干什么去了。”大伯母皱眉。 唐云卓本来坐在一边充当背景,也没打算插嘴,直到听她居然承认自己不是去卖药材才瞪大了眼睛。她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想坦白吧!? 唐云瑾道:“山上药材太少,赚不到几文钱,所以我想到镇上去找工。” “找工?”唐奶奶和大伯母一脸怀疑。 大伯母道:“你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女娃,有人要你吗?” 大伯也点点头,“别说云瑾年纪小,就是咱们村里其他年轻力壮的,想在镇上找份工也不容易啊。” 唐云瑾道:“是不好找,所以我才经常去,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会找到机会。” 大伯母却觉得不是这个理,皱眉道:“这么说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不但没有卖药材赚到钱,反而一直在做无用功,浪费时间?” “阿花。”大伯不认同地推了大伯母一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云瑾这不是为家里减轻负担努力吗,就算现在没找到工,这份心意也很难得,你看我们家羡羡可就没这份心了。” 大伯母小声道:“咱们家羡羡可用不着找什么工,等过两年年岁到了嫁给宋子明,到宋家相夫教子就成了,哪还需要到镇上去抛头露面,女孩子家总往外跑要招人闲话的。” 唐奶奶也认同大伯母的话,本来唐云瑾在村子里的名声就不好,现在又总往外跑,以后岂不是更没人敢要了?就像她那个娘一样,怎么别的不学竟学这些不该想的,难道她不知道当年就是因为她那个不顾家的娘到外面给人家当绣工,才让她爹和村里的寡妇好上了? 唐奶奶沉默片刻道:“云瑾,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往外走了,过些天我找你张婶问问,看着附近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给你谋一桩亲事。”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唐云瑾原本淡定的表情也有些裂了,唐云卓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大伯母更是耳朵尖一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眼珠子一转,竟也笑着点头,“娘说的对,算起来云瑾和宋子明的事儿过去也好久了,也是该再定一门亲,咱们做女人的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夫家吗,等有了婚约,你也就不会总想着找什么工了。” 大伯道:“给云瑾再找门亲事倒是个好主意。”这十里八乡的但凡家中有娃子的都会和自家村子或是邻村定下亲事,可以说,过了十岁就没有几个没定亲的孩子。 唐顺水其实他也觉得女子就应该留在家中帮着做做家务,等成了亲就在家里带孩子,对于他家二弟的原配妻子,唐云瑾的娘,不只是唐奶奶不喜,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 唐云瑾眉头拧得紧紧的,“我年纪尚小,不想这么早成亲。”天杀的,她现在可还是个孩子,定什么亲?何况,附近村子里有谁不知道老唐家有个被人嫌弃的‘病痨子’?谁会愿意娶她? 就怕到时候真有人愿意,条件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大伯母劝道:“成亲可以再等两年,但定亲不碍事啊,你看羡羡和宋子明不就挺好的吗,也没说现在就成亲啊,还得过个一两年再说。” 唐云瑾斜了大伯母一眼,直白道:“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有病,不会有人愿意的。” 屋里的人脸色都有些微的改变,唐奶奶脸色欠佳,大伯表情微妙,只有大伯母还不遗余力地继续说:“也不能这么说,常言说得好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总能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人,有人嫌弃你身上的病,说不准就有人一点都不介意呢。” 唐云瑾森森地看着大伯母,话倒是说得好像很在理,可是,大伯母,说这种话的你自己信有人会不介意吗? “不用麻烦了。”唐云瑾依旧固执已见,“前年刚知道我病那会儿不是也托张婶找过吗,那时候不也没找到吗,现在肯定也找不到的,还是不麻烦张婶了,免得让人以为张婶是想把没人要的病鬼推给她去游说的人家,张婶会不好做的。”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找你张婶说妥了。”唐奶奶沉声道:“她已经答应会想办法,你身上的病除了发作的时候以外其他时候也看不大出来,也不影响过日子,只要等你日后嫁过去之后勤快点多干点活,会有人愿意的。” 唐云瑾的眼神越发冷了下来,已经说妥了?合着他们这不是心血来潮想到的,而是早就商量好了要把她推销出去?什么叫让她勤快点多干点活?总不至于他们是打算让张婶用手脚麻利能干活的勤快佣人的名头把她推出去吧? 除了村子里的人会说说她的闲话,躲远一点,她没给唐家惹什么麻烦吧?哪怕最近她真的常顾不上给唐奶奶做新鲜的饭食,也没饿着她吧?好像每天没晚饭吃只能自己买回来填肚子的也是她!这个家就这么不待见自己,非要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想到很快她就能有自己的家,唐云瑾也没了继续应付他们的心情,只是冷着脸道:“先不说找不到人愿意娶我,即便是有人愿意,若是对方条件不好,我也不可能答应。” 唐奶奶和大伯母脸色齐齐一变,大伯母终于忍不住厉声道:“什么叫别人条件不好你就不答应?你自己不也说了想给你说亲有多困难,张婶愿意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真给你找到了你还不乐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条件,真有人要她都算是祖上积德了,她还求什么? 像今天过来之前羡羡说的,真要是找到了,唐云瑾怕是做梦都能笑醒才对! 唐云瑾看着大伯母扯扯嘴角:“要嫁的人是我,我不愿意,难道大伯母还想硬逼着我嫁吗?” 大伯母道:“什么叫逼着你嫁,我们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吗,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唐云瑾道:“大伯母就当我是不知好歹好了,反正我的亲事不用你们费心,以后我会自己决定。” “你怎么自己决定?”唐奶奶不满地拧眉,“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决定的道理,不是要惹人笑话吗!” 唐云瑾淡淡道:“奶奶,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到镇上去找工,小镇上找不到就在洛水镇上,以后我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会再用家里的。” 大伯母挑眉,狐疑地看唐云瑾,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家里亏待她,所以她要自己赚钱让自己在物质上能得到更多? 唐奶奶刚要继续训斥,大伯母却忽然拉了拉唐奶奶,意味深长地对唐云瑾笑道:“你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们当然没有意见,也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的确是好事。若是你真的找到了工,那亲事的事就先缓缓。” 咦?一旁一直沉默地竖起耳朵的唐云卓诧异地斜眼看她,怎么这么快改口了?不像大伯母的作风啊! 果然,很快大伯母又补充道:“不过云瑾啊,你也知道唐家把你拉扯大很不容易,你看娘也不在身边,爹也在洛水镇,都是奶奶带大你的,你若是找到工赚了钱,是不是得回报回报奶奶的养育之恩?” 唐云瑾,唐云卓:“……”原来这儿等着呢。 唐奶奶一听,觉得比起让张婶费力地去谈一门根本不知道谈不谈的成的婚事,要是除了赵氏那边能往家里拿钱,唐云瑾也可以的话,的确能让唐家的情况改善更多,再不济也能把唐云瑾自己那一份剩下来吧?一个月下来也能剩下不少,若是她真能赚到些钱,不指望有多少,拿回来了也能给阿远和羡羡买些吃食。 “你大伯母说的有道理,如果你真能找到工,还能给家里补贴一些,我就先不让张婶给你说了。” “好。”唐云瑾想也不想道:“我会尽快找到工的。” 大伯母道:“等你找到工,应该也就不需要家里再给你准备吃食了吧?”哪怕唐云瑾吃的不多,要是以后再不用准备她那份,也能省下不少呢!自家吃不完还能去换些其他东西。 “嗯。”唐云瑾抬了抬眼皮,“我会自己解决。” 大伯母忽然笑道:“那万一你找的工工钱给的少,吃不好,到时候家里也没有你的吃食,你可别说家里亏待你,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好。” 唐云瑾这一答应可把大伯母高兴坏了,本来只是想矫正一下唐云瑾总不顾着家里往外跑的毛病,顺便用亲事一说提醒她,她要是不好好做家务以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没成想还有这种意外收获,就是唐云瑾找不到工,有了她的保证,她也不吃亏! 第48节 别看唐云瑾的份额不多,一年年的积累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少养活一个人,家里也能更好过一点,白养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她还了。 至于唐云瑾找工能拿多少钱,会不会赚很多,比以前过得好,她是一点不担心,她可是听村里几个在小镇上干体力活的人说过,小镇上招工的大多都是要身强体壮的人,而且一大部分都只提供馒头咸菜,不给钱,给工钱的一天的体力活坐下来也不过几文钱,加起来勉强够买几个素馅包子吃。体力不好的运气好或许也能找到个轻松点活,到铺子里给人当伙计,但那种工给的钱更少,供饭也最多供一顿。 想来唐云瑾也就能勉强让自己饿不死,要是真的走了运赚到点钱了,她也能想办法让这丫头拿出来给家里,怎么想都不亏。 大伯沉默了半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劝两句,他是了解自家媳妇儿什么秉性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欺负云瑾似的,他们家也不是真的养不起一个小丫头,阿花却总是想方设法地想省点,再省点,她嘴上是说他们没亏待云瑾,可实际上,平日里真没少克扣云瑾的留给羡羡。 可偏偏,不只是自家孩子他妈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样子,娘也不反对,就连云瑾本人也对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意见,看表情似乎还挺满意?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她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份工钱给的好的小工? 大伯只能暗自摇头。 作为在场唯二还算了解唐云瑾现状的唐云卓则表示,很想给她竖起大拇指,这么容易就让家里打消了给她随便找个婆家的打算,而且有了今天的这么一出,等下回真和唐家摊牌的时候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说头了吧? 看唐奶奶和大伯母的模样,也不像是多期待她能往家里给补贴,在他们心里能剩下一份饭菜就已经捡了便宜心满意足了。 唐云卓暗暗撇嘴嘲笑,现在你们是开心了,殊不知真正的便宜是根本占不到的! “主人,你刚才真是威武!”唐唐一脸解气样的跟在唐云瑾后屁股拍马屁,“早就该这样干脆地把一些不喜欢的事拒绝掉,免得唐家人得寸进尺总想从你身上占便宜!要我说,就连那个什么补贴都不应该答应,凭什么你赚的钱要给他们啊,还说什么回报!明明他们总饿着你,稍微有点不是就把你那份饭菜也吃光,居然还有脸让你给他们回报!” “无所谓。”唐云瑾查看着果园里水果的成长和采摘情况,一边道:“反正就算真给他们补贴,也不过是我赚到的钱的零头。”或者连零头都算不上,哪天要是她给家里扔个一二两银,估计他们就会开心死,以为捡了大便宜,不过也有可能会怀疑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所以她就是真要给他们钱,也只能给个几百文,那都算是大数目了。 换句话说,只要她开店的事继续瞒着不让唐家人知道,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给人做工,那么日后就是她真的要继续给家里补贴,也花不了几个钱。 “可是主人,要是你以后买了宅子搬出唐家,就算他们不知道你开店,也会知道你买了宅子吧?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你赚了大钱,恐怕就不那么容易打发了。” “到时候再找其他理由就是。”唐云瑾云淡风轻道:“即便是他们知道了我有能力买宅子,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想从我身上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就是给他们沾了,也是她自己愿意的,想替原身换了唐家的债,绝不会是被他们强迫的。 “这些等以后再说。”唐云瑾看向刚看得到一片矮矮的绿的灵田,那是不久前才重新种下的粮食,“之前成熟的粮食和水果都放到仓库里了?” 唐唐嘿嘿笑了两声,搓搓蹄子,“你亲自吩咐的我哪儿敢不从啊,都放进去了。” 唐云瑾道:“大概有多少?”这段时间在洛水镇到处跑,她已经好阵子没进空间了,虽然每天都会抽空把意识放进来看看,也至多只是注意看红缨树的成长情况,成熟的水果蔬菜粮食都是唐唐收入库内,具体数据她还真不清楚。 唐唐道:“水果像青梅,桃子,樱桃,杏,李子,还有香梨加起来也有两万多斤了,其中以青梅最多,差不多一万斤。蔬菜这几天都收了三四回了,各种蔬菜加起来也快有一万斤了。”蔬菜种的不多,所有弄得到种子的蔬菜都种了一些加起来也不过一亩地,可架不住蔬菜成熟的快啊,本来空间作物生长速度就快,不管是它还是唐云瑾又不怎么吃,只偶尔做点蔬菜饼,所以蔬菜的存货一直是只增不减,加上前几个月的存货,少说快有十万斤了吧。 “粮食像大米小麦玉米大豆,后来种下的十几亩的都成熟了,平均下来没目的大约一千两百斤,一共有一万八千斤,加上以前酿酒剩下的全部一共有三万斤左右吧。” 唐云瑾道:“这次成熟的也要用一半酿酒。” 唐唐飞快地算了一下,“那也能剩下两万多斤。”这要是全是酒多好…… “两万多斤啊……”唐云瑾低笑,恐怕一般的米铺的存货都没她多吧,但要她自己说,这点粮食比起她的目标来说还远远不够。既然有空间在手,粮食成熟比外面快好几倍,外面一年能收获两回粮,空间至少收六回,怎么着她也得比照着粮仓的分量来存着吧。 不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就是酿果酒用的粮食酒,也是相当耗粮的,消耗大,产出就更得多。这样一算,两万多斤就真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唐云瑾低头看看唐唐,忽然问:“果园里的两万多斤水果,田里的一千多斤粮食,上万斤的蔬菜,你都是一口气摘下来放到仓库里的?” 唐唐歪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她问这个,只是老实地点头,“除了蔬菜是分了三四批好的,其他都是一起摘的。” 唐云瑾戳戳唐唐的额头:“你的精神力受得了?不会觉得累?” 唐唐一愣,随即得意地甩了甩头,贱笑两声:“我的精神力可是很强的!就是再多几十亩的粮食我照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嗯~”唐云瑾拉长了语调,悠悠道:“这么厉害,看来是个相当耐用的劳动力,以后还可以替我干更多的活。” “呃……”唐唐立刻露出一脸便秘样,但当它瞄到竹屋时又转了转眼珠,嘿笑道:“只要给我足够的酒喝,再偶尔给我买点金镯子什么的,我非常愿意为主人你效劳!” 对自家空间宠物的贪杯,她已经充分了解到了,唐云瑾揉着唐唐的头叹:“其实我只是想问,我若是想达到你这种程度,能只靠着精神力就把几十亩的粮食都收了,需要多长时间。” “啊!”唐唐恍然,说了半天原来重点是这个! 唐唐打量着唐云瑾白净的脸色,比起刚得到空间的时候脸色红润了不少,这主要是归功于空间溪水的效果,把蹄子放到唐云瑾的胸口,后者挑了挑眉,见唐唐一脸认真,便没说什么。 很快,唐唐拿开蹄子,“虽然你现在的气色好了不少,但身体还是很弱,精神力比之最初增长了一些,但很少,也是因为这幅身体的缘故。” 唐云瑾沉吟,“也就是说,还是我的身体拖了后腿,影响了我精神力的提高?那是不是表示想让精神力有明显的增长,还是要等到空间升级,洗髓伐筋以后?” “没错。”说道正经事,唐唐也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只要升级后喝过碧湖水,身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到时候就算你的天赋再差,靠精神力收几十亩地的粮食也不成问题。” 唐云瑾:“……”什么叫天赋再差?难道就不能用天赋异禀来距离说明? “不但如此,空间升级后灵田也会翻倍增长,应该能扩大到百亩以上,你不但可以靠精神力收粮,也可以种粮食,完全不需要再费体力辛苦耕耘。” “还是要等空间升级啊。”唐云瑾第无数次叹息,从得到空间开始也有小半年了,可到现在还没升,果然空间这种超乎常理的存在,想享受它的特殊也没那么容易。 “红缨树怎么样了。” “比起三天前又多长出了八十三个花苞。” “……一共呢?” “一万四千四百六十八朵” “要长多少才有可能长满整棵树。” “近两万朵吧,现在空间里有很多农作物,果园边上买下的酒也越来越多,红缨树上的花苞也长得越来越多,按照目前的速度算起来,至多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升级了!”唐唐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不是还有景天白送的玉扳指吗。” “啊!对哦!”唐唐一拍脑门,激动道:“那枚扳指里蕴含的能量我感知过了,比想象的还多,等红缨树把能量全部吸收,升级会更快!” “越快越好。”唐云瑾远望碧湖的方向,回想起上次哮喘发作时的痛苦,皱紧了眉头。那种呼吸苦难按,胸口仿佛要炸裂开的感受,她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因为有契约在,从唐云瑾身上泄露出来的忧虑情绪也流进了唐唐的心里,使他胸口闷闷的,不自在地在她怀里扭动了两下,想安慰她两句,又觉得在空间升级之前什么话都是空谈。 憋了好半天才猛地灵光一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道:“对了,主人!你之前对唐家人说以后你的亲事自己决定,是不是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才不愿意让他们胡来?” “中意的人选?”对它跳脱的思路,唐云瑾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中意的人选?” “夫婿人选啊!”唐唐兴致勃勃道:“让我猜猜,首先肯定不可能是宋子明了。”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自家主人这两个月压根连见都没见过宋子明,这还多亏了唐羡羡怕她和宋子明旧情复燃,俩人一起出去玩也都躲着唐云瑾可能出没的地方,就是想找她麻烦也是唐羡羡一个人过来。 有点扯远了,总之宋子明于唐云瑾,必须是过去式,没有可发展空间。 唐唐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皱眉道:“该不会是乞丐吧。” 唐云瑾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是云霄,不是乞丐,以后不准这么叫他,他是我店里的掌柜。” 唐唐摊摊手,“好吧,掌柜就掌柜,难道真的是他?”所以才对人家那么好,准备养在身边做‘童养婿’?年纪会不会大了一点,好像有十五岁了吧,要是真看上了,这个年纪完全可以成亲了。 唐云瑾扶额道:“你以为我之前和唐家人说的是敷衍他们的?我的确才十二岁,过了年也不过十三,我本就不急着成亲,何来什么夫婿人选,你想太多了。” 唐唐忽然道:“难道是那个景家少爷景天白!?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但长得俊俏,家世也好,从你们的相处来看,他对你印象应该也非常好,你们又立了字据以后还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获得优质体贴夫君一枚不在话下啊! 唐云瑾捏着唐唐的脸蛋危险地眯起眼道:“既然你对天白印象这么好,不如等空间升级你能出去以后,我把你介绍给他好了,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唐唐别捏的嗷嗷叫,讨好地笑道:“我这不是为主人的终身幸福着想吗,我就算了,就算我愿意入赘,人家景少爷家里恐怕也不愿意要我这么特别的‘儿媳妇’啊,而且,主人,我很严肃地重申一遍,我是公的,生不出崽儿来。” “……”唐云瑾的额头挂起三条黑线,终于对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彻底失去了兴趣摆摆手道:“果园里的草莓好像也都熟了,你去摘回来,我头晕,回去休息了。”说罢直接离开了空间,她怕再待下去会想把唐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奇葩构造。 躺在被窝里,唐云瑾再一次忍不住感叹,真希望能重新换一个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空间宠物。唐唐的这种跳脱性子真是……简直比养孩子还累人。 到底是她养歪了,还是唐小猪本身就是歪的?直到熟睡之前,唐云瑾一直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 ☆、071 购家宅、盘铺面 “应该就是这里了。”唐云瑾翻出一张纸确认了一下地址。 云霄看了她一眼,见她点了头,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敲了两下,“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来了,谁呀。” 随着‘吱呀——’的一声,褐色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汉眯着小眼睛看向门外的人,“你们找谁?” 唐云瑾道:“我听人说这间宅子的主人想把宅子卖掉,所以过来看看。” “来看宅子的?”老汉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又看向站在她旁边面色冷淡的云霄,“别看这宅子不大,价钱可不便宜,小丫头,若是你们家公子家境一般的话怕是买不起的。” “我们家公子?”唐云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莞尔一笑。 看来这老汉是把云霄当成了主子,以为她是云霄的使唤丫头?侧目看看云霄,打扮焕然一新之后看起来的确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反观自己,说白了就是穿龙袍也不像太子,长相勉强算秀气,被误认为是丫鬟也不奇怪。 “这位大爷,钱我们肯定付得起,但是总要先让我们进去看看再说吧?”唐云瑾失笑道:“说不定我们看了还不一定能看中呢。” 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哼道:“小丫头会不会说话,我这宅子好着呢!多少人想要都买不着!行了,进来吧,等看过之后就知道我老汉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说着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我先说清楚,看归看,可别乱动东西!” “放心好了,不乱动你东西。”唐云瑾看了看宅子里的院里几乎空空如也的景象,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常驻的宅子,想来这老汉也只是看房子,实际并不住在这里吧,她打听这里的时候也听说这宅子要转手的消息已经有些日子了。 “云霄,我们到里面走走吧。” “好。” 考虑到新宅日后除了她和唐云卓,最多也就能再加一个云霄,三个人住,不需要太大的宅子,所以她找人打听的几个宅子面积都不是很大,这间是第一家。 老汉跟在他们后面,发现他们往哪儿看就絮絮叨叨地介绍,诸如:“那边是主人家住的屋子,屋里很宽敞,边上就是书城,都是面朝阳面的屋子,冬暖夏凉,住起来很舒服,那边是几间客房,屋子比主人家的屋子稍微小一点,里面的桌椅什么的都卖掉了,现在都是空的,你们以后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样式往里填,啊,前面就是大厅了,平日里要是家里来了客人可以在那里接待,大门正对着前院,又宽敞又亮堂,外面来人了从大厅里一眼就能看见,很方便。” 唐云瑾心想,为什么外面来人了第一眼就能见到就算是方便?倒不如说,外面来的人一眼就能见到厅里说话的人,反而一点隐私都留不下吧?比如万一来的人是主人家不欢迎的人呢?一进门就对上眼了,连找个借口说人不在的机会都没有。 绕过大厅背面还有一个偏厅,大小只有前面大厅的一半,要她说,这里才是最适合接客的地方,不过边上就连着柴房和下人们住的地方,这种安排真是…… 唐云瑾越看越皱眉,尤其是在发现宅子里实际上能住人的地方并没有在她知道宅子面积时想象的那么多,反而是后院比前院还大,空荡荡的院子里左右各有一片空地被全了起来,看泥土被翻起的样子应该是原来那里种着什么花草,主人家搬走的时候都挖走了。后院左侧还摆着石桌,和四个石凳供人休憩。 再往里走是茅厕,厨房,这两个地方里的很近,中间只隔了一间放杂物的小屋,这种安排真的没问题吗?她实在很难想象在厨房里做菜的时候若是有人在茅厕,那味道混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唐云瑾幽幽地看着还在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这个宅子如何如何宽敞,如何如何位置好风水好的老汉,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云霄是由始至终只跟着唐云瑾,偶尔她问他意见的时候才蹦出一句‘嗯’‘可以’‘是’之类的话,碰见他也觉得不妥的地方就皱皱眉连回答都省了,唐云瑾也发现了云霄对自己的意见非常遵从,她说好的云霄绝不会有反对意见,这根本没办法作为参考啊。所以云霄的作用其实只在于不让宅子的主人因为她年纪小而看低了她,真正能和她讨论宅子宜居性的其实是唐唐。 唐唐在看见茅厕厨房几乎合二为一的状况时就已经强烈抗议,不要这家,换一家!它才不要吃东西的时候还要闻着臭味下饭。 唐云瑾回头问老汉,“你这宅子打算多少银子卖?” 老汉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说道:“如果你们真的喜欢,老汉我可以给你们让一点,就一百五十两吧!你们看怎么样?除了这里,就这价钱,你们可买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一百五十两?”唐云瑾微微瞪起眼睛,云霄也皱起眉头冷冷看向老汉。 一百五十两买这么个古怪房子,你怎么不去抢?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看宅子的,来之前也特意找周行打听过洛水镇的家宅买卖情况,像她所需要的宅子,地段不要太差,离商业街近一些,周围环境稍微好一点的,价钱基本就是在八十两到一百二十两之间,一百二的宅子已经算是有些贵了,这老汉倒好,一张口就要一百五十两,他当自己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还是她看上去像肥羊? 唐云瑾毫不犹豫地对云霄道:“走吧,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云霄看出唐云瑾情绪不高,应了一声,然后狠狠瞪了老汉一眼。 老汉浑身一激灵,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公子凶巴巴地瞪他,难道是因为价钱太高?也用不着这么瞪人吧。 “你们是嫌贵了吗?我可跟你们说,我这宅子旁边还有一家,人家那宅子还不如我的呢,前些天有个有钱的富商看中了,直接二百两买下的!” 唐云瑾和云霄充耳不闻,直接往门口走。 老汉在后面叫了半天,想了想道:“要不一百四十两怎么样?不能再低了,你们要是觉得行就钱货两清,今天就能直接搬进来。” 第49节 前面俩人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云霄给唐云瑾开了门让她先出去。 老汉见他们一点要买的意思都没有,脸色也不禁变得不太好看,骂骂咧咧道:“切,没钱就说没钱好了!一开始我就说了这宅子不便宜你们非要看,看了又不买,穿的人模狗样的连一百多两都付不起,穷光蛋就别学人家打肿脸充胖子!你们不买有的是人抢着买!” 走了好一段距离都能听见后面老汉的嘲讽声,唐云瑾叹道:“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谁规定看了就得买了?你的宅子我没看中难道你还想强买强卖怎么着?要不怎么说几个月都没卖出去饿,宅子不怎么样,连看宅子的人都是这种歪瓜裂枣,看那老汉身上穿的粗布衣也猜得到他根本就不是宅子的主人,充其量就是个给人看宅子的,还那么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漫天要价,若是主人家一直让这老汉给他们看宅子,这宅子怕是等不到卖出去的日子了。 “我们去第二家吧,离这里不愿。”唐云瑾道。 云霄嗯了一声。 第二间宅子离第一家只隔了一条街,离商业街都很近,过两条街就是,和洛水镇的县衙也很近,安全方面也更能得到保障,这间宅子也同样只有留下了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主人家都不住在这里。 而且这中年男子的态度很是客气,虽然唐云瑾还是被误解成云霄的丫鬟,这人对她还是很和气,也没怀疑他们没有购买能力,反而很热络地让他们随便看,若是看不中也没关系。 唐云瑾一走进宅子里就眼前一亮,前院居然还种了几棵果树!因为空间里如今几乎各种常见的水果树都有,她一眼就认出院子里的是一棵桃树,一棵梨树,还有一棵杏树。 中年男子自称刘叔,刘叔看她对那几棵果树感兴趣,笑呵呵地解释说:“这几棵树是我家老爷年轻的时候为了夫人种下的,夫人平日里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也喜欢吃水果,所以这三个果树都被照顾的很好,搬家的时候夫人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几棵树了。” 唐云瑾笑眯眯道:“我也很喜欢,开了花不但能让院子的风景变得更好,等果实成熟还能吃,很好!” 惊喜还不只这些,宅子的左边还有一个小院,本来刘叔说那边有两座房子以前住的都是家里的仆人们,没什么可看的,可唐云瑾随意地瞄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葡萄架子,那上面还有半死不活的葡萄藤缠绕着!不但如此,小院里还有口井,井里有不少水,看上去应该是仆人们平日里洗漱或者洗衣服用的,也因为这院里住的都是仆人,所以地面也没铺上石砖,还是土黄色的土地,看得出来平日里仆人们无事时应该在地里中了些蔬菜之类的,只要稍微打理一下,这院里的地可以专门用来种菜! 刘叔道:“厨房那边还有一口更大的井,洗菜做菜都可以用那口井里的水。” 唐云瑾满意地点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其他还没看过的地方,尽管她没有特意把心里的喜悦表现出来,可是云霄还是可以从她那几不可察地扬起的唇角和含笑的眸子里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右边的小院里是主打纳凉观景,有一些观赏用的盆栽,杜鹃,茉莉,兰花,文竹,草坪上还开着一片片小小的黄花,看起来娇小可爱,空气中到处闻得到花香,院子一角还有一个凉亭,不大,却很精致,据刘叔说,这也是这家宅子的主人为了他家夫人特意建的。庭院里还有个二层小楼,从楼上可以看见不远处洛水镇东郊的一处湖,风景相当不错。 宅子里一共有客房十间,两间在前院,主卧和书房在宅子正中间的院子里,左右各连着一间客房,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大厅也在这个院里,可以用来会客。另外六间在主卧所在院落的左后方,右后方则是厨房,柴房的所在地,那里还有一间存放食材和一些厨房用具的储藏室。 会客厅有两个,除了主卧院里的以外,正对着前院的地方也有一个,这一点和他们第一次看的那家倒是一样,不过对着前院的会客厅并不大,刘叔也说那里只会接待一些关系并不亲厚的客人。 不管是从任何角度看,这间宅子都非常符合唐云瑾的心意,问过价钱,刚刚好一百两,其实要她说,这价钱还真是很便宜,要不是因为除了主卧外的其他不论是仆人住的还是客房都不大,应该还能更贵一点。 不过能少花点钱她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房间小点更好,太宽敞了反而显得空旷,这宅子稍微布置一下住着一定会非常舒适。 很快唐云瑾就敲定了这间宅子,让刘叔拿房契,然后找个镇上专门做房屋买卖见证人的人做给见证,双方当面立好字据,唐云瑾把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刘叔,然后一伙人再去把房契上的名字给改了,一来二去地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这也是多亏周行那边帮了忙,所以改房契的时候管事的人才没有抓着她年纪小字据不能作数的事找麻烦。 之后刘叔还要把宅子里剩下的一些他看宅子时用的生活用品拿走,把主卧,书房,大门等各个钥匙交给她,完成交接,等到唐云瑾真正坐下来歇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临近申时。 唐云瑾坐在主卧院里的厅里唯一的椅子上,冲云霄笑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了!不错吧!” 云霄眸子闪了闪,点头,“很好。” “宅子是很不错,但屋里都空着,桌椅用具都要重新添置,仆人院里的地我准备以后专门用来种菜,至于那些房间全部改做藏酒室。” “嗯。” “葡萄藤好好浇浇水应该还能养得活,今天吃不到葡萄了明天肯定能长出来。还有前院里的三棵果树,以后看来都不怎么需要花钱卖水果吃了。”唐云瑾笑眯了眼。 自己家里有水果树,这样以后她若是想把空间里的水果拿出来吃也不会惹人怀疑,经过空间溪水浇灌滋养的水果品质可不是外面水果可比,吃得多了对身体也好,她准备以后让唐云卓和云霄都多吃点空间里的水果,反正又不担心这里有现代的科技水平能查出什么。 大概这也是古代各方面落后带给她的唯一益处吧。 唐云瑾拿出宅子的大门钥匙交给云霄一把,后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唐云瑾道:“你拿着,不是说了家里还要填不少东西吗,选桌椅板凳和其他东西我可以亲自选,但是等他们送货什么的可能我不一定方便一直在这边,到时候你就在这里给我看着。” 云霄想了片刻,接过了钥匙,“今天还看店面吗。” “嗯……姑且去看看吧,反正还有些时间。”话是这么说,唐云瑾也没觉得在她回唐村之前的余下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真的能找到看得中的店铺。 当然,前提是,她没有任何消息来源。也巧了,二人刚在商业街露脸就碰见了周行,周行也是准备去找她,正好赶上了。 周行用打量的眼神看了看云霄,“他就是你说的云霄?” “是。”唐云瑾拍了拍云霄的肩膀,“我酒铺未来的掌柜,以后我会让云霄替我出面处理酒铺的事宜,以后你们相处的机会应该也会很多。” 周行对云霄笑笑:“那以后可就要多多关照了。” 云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云瑾道:“阿霄比较沉默,周大哥见谅。” “无妨,以后熟悉之后就会好了。”周行温和地笑了笑,之前他听唐云瑾简单提过云霄的事,无亲无故又受过不少欺负,性子冷淡一些也很正常,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你刚才说已经找到两家合适的店铺?”唐云瑾挑眉。 周行道:“嗯,那两家铺子有一家因为掌柜的能力不足,生意一直都不好,已经做不下去了,还有一家据说是家中独女嫁到了南方,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嫁过去全家准备到南方发展。两家店铺位置都还算不错,规模和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差不多,你可以先去看看,不满意的话我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 唐云瑾感激道:“让你费心了。”明明她开了店以后可能就会成为周行的竞争对手,他还这么帮着自己,实在难得。 周行笑道:“应该的,你能找点开酒铺,根基更牢靠,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越来越多,何况二少走的时候也让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忙。” 唐云瑾低笑,“看来下回天白来了我得好好请他吃一顿才行。” 周行道:“二少大概更希望你能请他喝更多的美酒。” 唐云瑾道:“我可是要开酒铺的人,美酒自然要多少有的少。” 二人边说话边往要看的店面走,云霄则安静地跟在唐云瑾身后。 周行找到的两家店面离周家酒铺都不是很远,走路一刻钟就能到,有周行出面,两家店铺的老板的态度都很热络,想着既然周掌柜肯出面陪同看店铺的人过来,必然是这人确实有意向,并且有这个能力,所以两个老板都很详细地介绍自己店铺的情况,且边说边推销。 先看的那家据说经营不善做不下去的其实位置比第二家要好,不管是租用还是直接把铺面买下来,价钱都稍微贵一些,年租二十两,盘铺子二百六十两。另一家则位置稍差,但价钱还算合适,年租只要十五两,盘下铺子二百两。 鉴于是自己开的第一家铺子,为了日后不会因为铺面是别人的在自己生意红火起来后遇到什么纠纷,她是打算直接把看中的铺面盘下来的。 不管是二百六十两还是二百两其实她都付得起,她只需要考虑铺面是否满意就好,但是!还有一点需要考虑,盘下铺子后还得买各种酿酒用具,买酿酒原料,还得招铺子里的伙计,还有宅子那边需要填的家具,处处都需要花钱,在能省的地方还是要尽量剩下来。 唐云瑾分别看过两个铺面之后又来回把铺面附近的环境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把第二家铺面盘下来。 在和店铺老板交接的时候,周行一直没说话,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她,直到出了店铺,才开口问她:“为什么不盘下第一家?那里位置好,边上有酒楼,茶馆,还有间赌坊,来往的客流非常多,很适合开酒铺。”他可不认为唐云瑾是舍不得多花那六十两银。 唐云瑾道:“我盘下来的这家后面不是有个现成的作坊吗。”第二家也是个酒铺,生意也不错,要不是他们一家要下江南,怕也不会轻易把店盘出去。 “第一家铺面虽然勾搭,但后院只能住人,没有地方给我做酿酒作坊,能给我存酒的地方也不多,不太方便。” “可是你也可以另外找个地方盘下作坊吧。”周行道:“我的酒铺作坊也是在洛水镇北侧的一角,并不在酒铺子里,你也知道的。” 唐云瑾道:“我的酒只能由我亲自酿,两边跑会很麻烦,不能顾好酒铺。” 周行恍然,“原来如此。” 唐云瑾笑,“而且第二家的作坊因为铺子刚歇业没多久,各种用具虽然还是要换新,但其他内部布置方面我觉得都还不错,也不用再改,稍微整理整理就能用,能省我很多事。我想尽可能早点开张,所以没必要的地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周行理解地点点头,“酿酒作坊里需要的用具我知道何时的地方卖的质量不错。” 唐云瑾笑道:“麻烦过你一次我也不怕再麻烦第二次了。不过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说吧。” “好。” 告别了周行,唐云瑾本来想和云霄回之前让他住的客栈,云霄却执意表示他可以住在新买的宅子里给她看家,唐云瑾也不点破他,找到木工买了个现成的床让人送到了宅子里,放到了前院的一间客房里,又买了枕头被褥。 “等添置家具的时候我再重新给你挑一个更舒服的,这几天就先委屈着住这里吧。” 云霄看着她亲自给铺好的床,冷硬的脸稍微柔和了一些,低声道:“这里很好。” …… 回程。 lt唐唐,你说什么时候和唐家人摊牌比较合适。唐云瑾望着唐村的方向微微皱眉,lt家里添置家具,打扫整理,估计要忙好些天,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来回跑太麻烦了。直接住在洛水镇会方便很多。 唐唐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所以虽然只是一只猪,唐云瑾也不介意需要人商量的时候找它,当然,随时随地能找到的也只有这只小猪也是个主要原因。 lt如果摊牌,你打算告诉唐家人什么?宅子和铺子的事都准备说?不可能吧。要是都说了,它敢打赌,唐家人这辈子都会死赖着唐云瑾不放。 lt铺子的事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要是让唐家人,尤其是大伯母知道,还不得想方设法地把她的店铺占为己有?不给说不准还得说她没良心,自己一个人发达不想着家里。 lt那就是要告诉他们你买宅子的事?唐唐五官都揪了起来。 唐云瑾沉下脸,lt这也没办法,如果什么都不说,很难说服他们。 lt……可不可以说你找到了合适的小工,然后东家提供住处? lt一旦我能在洛水镇找到工,以大伯母的性子肯定要过来瞧瞧,看赚到的钱多不多,有没有可能也给唐羡羡找一份,到时候难道还要再找个住处瞒天过海?那以后他们再来呢?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防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突击检查。 lt可是他们知道你有钱自己买宅子一定也会知道过去你瞒了他们很多事,到时候不是一样会很麻烦吗? 远远的看见唐村村头的第一户人家,唐云瑾神色淡淡,lt虽然唐家对我不怎么样,但没有他们我一个人也活不到这么大,我不介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予他们一点点的‘回报’。 唐唐眼珠子一转,lt用钱堵住他们的嘴? 唐云瑾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嘲讽,lt之所以不能让唐家人知道我有能力开一家酒铺,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贪’吗,只要他们有想从我身上得到的,我给了,就能堵住他们的嘴。 lt那你不怕他们到时候鸠占鹊巢?要知道,她住的那老旧房子可还是土房子,她大伯母家的房子虽说在唐村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可放到洛水镇就完全不够看了。 lt鸠占鹊巢?他们凭什么?唐云瑾眼角一挑,lt房契上写他们名字了?钥匙只有我和云霄有,只要我不答应,他们连进都进不了。 唐唐恶劣地咧起嘴角,有些幸灾乐祸地嘿笑,lt那要是他们不要脸地死赖在里面不愿意走呢? 唐云瑾想了想,发现这种可能性还真有,不由失笑。 lt你倒是了解他们。如果唐家人真这么不要脸面,到时候她也不介意把摊牌升级到直接和唐家人撕破脸。lt他们敢耍无赖,我就敢让人把他们轰走。 唐唐在空间里撇撇嘴,既然铺子的事不打算说,宅子的事不怕说,那还找我商量什么?你自己都想好了吧! lt真是麻烦,明明你花的是自己的钱,也没对不起唐家什么,还要顾及这么多。 唐云瑾看向近在眼前的唐家的房顶,又把目光扫向唐家左边紧挨着的一户,那户人家正在自家门口纳凉,看见她走过来了眼神微微闪烁,迟疑了一下匆匆回屋去了。 唐云瑾习以为常地无视了他们打开唐家的木门。 lt人言可畏,我不是早就深受其害了吗,我可不想再被村子里的人指责说我不孝,说我不懂感恩,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人人喊打。唐云瑾似笑非笑,lt好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唐云瑾没有直接回屋,而是拿起菜园子前面的木桶给园子里的蔬菜浇水。 lt那要是他们问起你从哪儿来那么多钱买宅子? lt走运到赌坊里试了把手,赢回来的。 lt……他们会信吗。这借口会不会太糙了点? lt信或不信是他们的事,反正理由我给了,宅子也已经买了,至于在赌坊赢回来的钱……唐云瑾扯扯嘴角,lt买宅子的时候花光了。 lt……这就是要把唐家人想让她把剩下的钱‘吐’出来的话头堵死吧? 高招! lt你不是还要把唐云卓也带过去吧?也要一起说? 唐云瑾皱了皱眉,lt暂时不。一下子说太多,自己买了宅子不说还要把弟弟也带走,会让唐家瞬间以为她是为了脱离他们早就开始做好准备,到时候买宅子的钱的来由解释得太粗糙就行不通了。 lt带小卓一起走的事可以先缓缓,等他们接受了我自己买了宅子再说。比起她要离开,把唐云卓带走才有可能把家里掀翻天。 唐奶奶一直想让唐云卓到赵家生活,大伯母也一直指着这个想从赵氏那边弄到一笔钱,要是她把他们的‘摇钱树’带走了,还不是要吵翻天? 第50节 不过就算晚点说,该吵的还是会吵,为了顺利把人带走,说不准她还得多给点封口费。想到最近本来要忙的事就很多还要操心这些,唐云瑾也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果然像唐唐说的,麻烦。 浇完水,唐云瑾才进了屋,看见厨房里已经空下来的碗,冲里屋道:“奶奶,我回来了。” 唐奶奶在里屋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脱下来的穿过的衣服扔给她。 唐云瑾也没多说什么,拿着衣服顺路去唐云卓那屋把他的衣服也拿过来准备一起洗。 唐云卓也已经回来了,见她进来偷偷看了里屋一眼,拉着他走到屋里的角落小声道:“今天张大哥教了我两手!” “是吗?”唐云瑾笑问:“学得怎么样。” 唐云卓揪着眉苦恼道:“虽然他说是很简单的两招,但我练了很久都没练会。” “不急,心里吃不了人豆腐,你又不是什么武学天才,哪能一学就会。” “嗯。”唐云卓看起来也没气馁,目光烁烁地握拳,“张大哥说功夫就得每天勤加练习,只有日积月累才能练出效果来。” 唐云瑾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那你好好努力。” “那是当然!”唐云卓翘了翘鼻子。 唐云瑾低笑,“对了,小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唐云卓乐颠颠道:“你说。” 唐云瑾道:“我在洛水镇买好宅子了。” “……”唐云卓浑身一僵,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唐云瑾摸摸他的头笑,“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唐云卓腾地站了起来,惊呼:“你说什——” 唐云瑾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冲里屋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确定唐云卓不会继续大喊,唐云瑾才松开手,然后在唐云卓依旧瞪得圆滚滚的眼睛的注视下把之前和唐唐商量出来的结果对唐云卓简单转述了一遍,等听她说还盘下了意见铺子打算开酒铺,唐云卓下巴几乎惊掉了地。 这是什么节奏!?买宅子?还盘铺子?那得花多少钱?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只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赚那么多钱!也是这时候他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她酿果酒真的可以赚很多钱!他们真的可以离开唐家过只有他们俩,不用每天面对讨厌的人的生活! 只要一想到以后不用是三天两头都要见到大伯母和唐羡羡讨人厌的嘴脸,不用再面对刻薄冷漠的唐奶奶,唐云卓就激动地坐立不安,像得了多动症一样焦躁地动来动去。 “那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们说?”唐云卓做贼一样用手捂着嘴小声问。 唐云瑾道:“就这两天找个机会吧。” “太好了!”唐云卓暗爽地笑,他早就不想在唐家待下去了,尤其是最近和戏班子的人都混熟,所有人都对自己很亲切,每次一回家那种强烈的对比都让他呕得要死。 “对了,差点忘了。”唐云卓忽然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道:“今天班主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到戏班子去一趟。” “是想和我谈新戏本的事吧?”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为了酒铺开张的时候有足够分量的酒,一有空就会找机会进空间酿酒,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去趟杨家班,杨班主会着急也在意料之中。 “你跟他们说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有时间就过去。”唐云瑾道:“你该知道,想开一个铺子没那么容易,开张之前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唐云卓对怎么开铺子完全不懂,但做生意不容易他还是知道的,“那要是他们问起你在忙什么?” 唐云瑾笑道:“那你就老实告诉他们。”只要不是告诉唐家人,基本上她也没打算真的见谁都瞒着,开门做生意的不把名气打出去怎么招揽客人? 戏班子里少说几十号人,那可都是她未来的潜在客源。 “不过别让他们告诉别人,只告诉班主和柳哥就行了,其他的等我去的时候我跟他们说。” 唐云卓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唐云瑾又趁着有时间简单问了问他在戏班子待得怎么样,唐云卓兴高采烈地把他几天来在戏班子的生活都说了一遍,开场的时候给客人们送送茶水,也会在幕后帮忙递递道具,有时候还能看班子里的角儿排戏,看打手们练手,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却能从他丰富的表情变化和手舞足蹈的解释中感觉得到,这小子很喜欢在戏班子里的工作。 末了,唐云卓才有些别扭地看着她,犹豫着说:“我觉得班主可能是因为我是你弟弟所以对我特别照顾,明明我每天能在戏班子里帮忙的时间只有半天,除了跑跑腿打打杂也不会做别的,可班主还每天比照其他大哥的一半工钱给我,还特意让张大哥他们平时多教教我……” 唐云瑾看了他一会儿,问他:“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能留在戏班子里,觉得自己拿的工钱心虚?” 唐云卓没说话。 “那你在戏班子里他们让你干活的时候偷懒了吗?” 唐云卓立刻道:“当然没有!” “那就行了。”唐云瑾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认真干活,所以他们支付给你工钱,如果你没有半点用处,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们也没必要看我的面留着你。”如果唐云卓是个不知上进的,她一开始就不会推荐进戏班子里让他去锻炼自己。 “或许班主格外照顾你的确是因为你是我弟弟,但这没什么不好吗?”唐云瑾打趣,“难道你还希望他们欺负你这个新人不成吗?有人为你铺平了道路,给你机会,你只需要用行动回报他们,没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多少人希望拉关系往高处走,傻子才会白白把机会往外推。 唐云卓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好像隐隐明白她的意思了,又好像还是没想透,不过心里还是舒服多了。 “我不会让你还有杨班主失望的!” 唐云瑾道:“最重要的是,你得对得起你自己。” “我会的。”唐云卓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粗粗看一眼大概有二十几文钱,“你看,我的工钱!可能我赚的肯定没你多,但也能养活自己了,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唐云瑾怔了一下,隐约看见唐云卓眼底不易察觉的不安,叹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当然不会拖累我,你是我弟弟,就算现在只能给别人打打杂,以后也一定能出人头地。” 唐云卓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唐云瑾双目含笑:“我相信你。” 唐云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唐云瑾,许久,才冲唐云瑾咧起嘴角,然后用力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本是为了让唐云卓对自己多点自信的鼓励之语,却没想到,多年后,这一天,这一句豪言壮语真的实现了。 ------题外话------ 摊牌的日子总是拖了又拖,今天又没写到,哎。明天唐爹和赵氏再次登场,还得等等╮(╯▽╰)╭ ☆、072 父亲归家 唐云瑾打算尽快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唐家人摊牌的想法最后还是遗憾地落空了,原因是……唐顺意要回来了。 之前从赵家回来的时候唐爹曾让她带口信回来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唐奶奶,这回正巧赶上了中秋节,在唐云瑾买下宅子的第二天,唐奶奶就说中秋节的时候她爹和赵氏要回来和他们一起过。 若是她敢在她爹和赵氏在的时候和唐家摊牌,只会更加麻烦,所以只能等过完了节再说。 对此,唐云卓也觉得很是不爽,本来很愉快的心情在得知唐顺意和赵氏要来也降到了谷底,暗骂什么时候回来不行非要这时候回来! 也是为了迎接他们,大伯母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在他们要来的当天天未亮就起来了,一大早就开始杀鸡,又把昨天特意让大伯去唐村一家养猪卖猪肉的人家买了一些猪肉回来炒菜用,就连唐羡羡今天都难得地帮着大伯母和面准备面点。这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月饼,但中秋节的时候也还是会做一种面饼,中间没有馅,但和面的时候会放一些糖。 唐奶奶今天起得也比平时早,还特意换了一身赵氏之前送过来的礼物当中包括的一件褐红色的新衣,看起来整个人精神不少,不过要唐云瑾说,红色,哪怕是偏暗色系的,还是显得太艳丽了,一点都不适合老人穿,尤其是唐奶奶这种除了面对唐羡羡和唐远外终年没什么表情的老人。 早上的一顿饭唐家和大伯家是一块儿吃的,只简单吃了些粥和咸菜,吃完大伯母一家就都忙着准备中午饭,大伯劈柴,唐远帮大伯母烧火,唐羡羡则和面做面饼,别看平日里这丫头就会找唐云瑾的茬,这些逢年过节需要的面点之类身为农村人家的孩子她还是会做的。 唐云卓本就一点帮忙的兴趣也没有,唐奶奶大概是不想让赵氏来的时候看他们把早被赵氏圈成自己所有物的唐云卓使唤的太厉害,也没让他做什么,只是勒令他今天哪儿也不准去。 也幸好今天过节,戏班子昨天就说会放一天假,否则唐云卓非和老太太吵起来不可,就为了见两个自己讨厌的人,哪怕其中之一是自己的爹,让他少去戏班子干一天,他表示,绝对不可能! 唐云瑾也很轻松,一家子有志一同地在这一天想起了她身上有可能会传染给别人的病,或直白或委婉地让她到边上待着,不用帮忙,也别动那些食材。特别是唐羡羡,很尖锐地直接说:“唐羡羡,你离远点,别把刚洗干净的鸡和泡在水里的猪肉弄脏了!大过节的你难不成还想我们吃一顿团圆饭被你害得生病吗!” 唐云瑾无言,她是细菌吗?不对,这是把她当成病毒的节奏吧。没文化,真可怕。 既然不需要她做,她也乐得轻松,坦白说,她今天也没打算在唐家耗去一整天的时间,云霄……还一个人在洛水镇呢,好歹是过节,她可不想把他自己仍在偌大空旷什么都没有的新宅里。 等唐顺意和赵氏来了,反正她也不会是主角,稍微应付一下就找个借口溜走吧。 这天不只是唐家热闹,唐村其他人家里也是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吃食,偶尔透过各家的篱笆墙看到街坊们也在准备,还会隔着矮墙互相笑问今天都吃些什么好吃的,或问准备的怎么样,家里今天会来什么客人。唐家今天的客人周围的几家人都知道,唐顺意姑且不说,赵氏可是洛水镇里很有钱的地主婆,家里使唤丫头和仆人加起来都有十来个,今儿村子里的人一知道赵氏要来,在准备自家吃食的同时也不忘了没事就往唐家喊‘你家的客人还没来啊’‘时辰不早了你们不出去迎一迎啊’之类的话,然后他们自己倒是很积极地不停地往村口直通唐家的路口看个不停。 那股热情劲儿直让人怀疑要来的不是唐家的有钱二媳妇儿,而是县官大老爷来体察民情。 “哎呀,你们瞅瞅,来了来了!那边过来那辆马车就是唐家老二他们坐的吧?”边上姓李的一家的大娘忽然激动地大喊。 “来了!?”大伯母立刻放下手里的伙计,眼睛发亮地往门口跑,唐羡羡也连忙洗洗手跟着跑过去,然后是唐奶奶,后面跟着大伯和额唐远,唐云瑾姐弟俩是最后才不甘不愿地出去的,一出门就看见不只是他们一家子,周围的街坊们也都凑热闹地迎出来了,还一副好似来的是他们家的贵客一样兴高采烈地笑着对由远至近驶来的马车议论纷纷。 “唐家二媳妇儿果然是很有钱啊,瞧他们做的马车,真气派!” “可不是吗!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做得起的!唐家老二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儿真了不起!” 唐云瑾瞥了眼驶近的马车,马车的外表其实很平常,就是一般街上经常看得见的普通马车,只是里面能坐下六个人也不会显得很拥挤比较宽敞,洛水镇里稍微有点钱的都坐得起这马车,并且一部分人家里也都有自己家的马车,有的比这好的也有。 至于说赵氏能干,要不是她爹是十里八乡拥有最多地的地主,而他们赵家就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海轮得到她做地主婆?她现在的富裕生活不过是从她爹手里直接继承下来的,她自己可什么事业都没赶出来,只是每年固定的日子里把租出去的土地的地税都收回来,然后整日不是和她的姐妹们,诸如上回的王母一块儿去看看戏,听听曲儿,出去吃个饭喝点小酒,本质上和唐顺意在洛水镇的逍遥不长进生活没什么分别,该说,不愧是能凑成堆儿的夫妻吗。 可是……唐云瑾看着周围这些目光殷切的人,一时有些无语。不就是回来谈个亲吗,唐顺意和赵氏成亲以后,要她说就是个吃软饭的,搁在现代都是要遭人鄙视的,这些个街坊们看着唐顺意长大的老一辈们却弄的好像她爹是中了状元衣锦还乡一样,喜笑颜开。 难道,在这些贫穷的小村子里,能想办法改善了自家的生活过上好日子,就是出息了,有本事? 马车已经停在了唐家门口,赶车的人掀开车帘子,最先露头的就是赵氏,看着面前凹凸不平的土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老旧土房,周围围着马车笑容满面的陌生村民们,下意识地微微皱了下眉,眼底有一抹嫌弃一闪而过。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只有唐云瑾敏锐地发现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站在最外围纯围观。 越来越觉得,像是动物园里看猩猩。 “娘。”赵氏很快调整好心情,微笑地看向唐家人站的方向,一一打招呼:“大哥大嫂,羡羡,阿远,好久不见了。” 大伯母最先积极地凑上来笑道:“是啊,最近你们也没时间回来,真是好久不见了,路上辛苦了吧。” 唐顺意也出来了,比起赵氏不认识周围的街坊,他可都熟得很,那些街坊们没好意思凑到赵氏这边来,看见他倒是都很热络地和他打招呼。 唐顺意也对那些街坊们打招呼,“刘婶,何二叔,柄哥柄嫂,你们都还好吧。” “凑合着过吧,哪有你过得好啊。”被称为柄哥的人没什么坏心思地笑道。 唐顺意故作谦虚,“也没多好,阿敏认识的人多,平时总得跟那些和赵家有些矫情的人家的少爷们出去喝酒,也累人。” 其他几个大汉一听能经常出去喝酒纷纷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他们要是有钱也乐意天天喝! 唐顺意随便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言谈间不经意地炫耀他在镇上的滋润生活,说差不多了见赵氏和家人打好了招呼,也走到唐奶奶跟前笑道:“娘,我回来了。” 唐奶奶一向很喜欢自己二儿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由着他和村里寡妇胡来也不管,这会儿快一年没见着了也是想得紧,平日里没表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几分激动,摸摸唐顺意的肩膀又摸摸他的脸道:“在镇上过得怎么样,酒别喝太多,那东西伤身。” “娘,我过得很好,阿敏很照顾我。”唐顺意对大伯一家点点头。 赵氏笑道:“我们是彼此照顾,夫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大伯看周围街坊们没有散的迹象,道:“娘,老二,咱们还是回屋说吧,别光在外头站着了。” “也对。”唐顺意对街坊邻居们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嫂,你们也都回去吧,各家里也得过节吧,我们这次回来带了些礼物回来,等晚些时候找时间给大家也送去点。” 此话一出,街坊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诚,笑呵呵地点点头各回各家,边走还在念叨着‘唐家老二果然是出息了啊’,听得唐顺意很受用。 因为唐云瑾和唐云卓不久前才去过赵家,赵氏和唐爹除了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倒也没多说什么,基本都是和唐家其他人聊些家常话,赵氏主要是讨讨老太太的欢心,她也知道唐家是老太太说了算,想把唐云卓要到自然要从老太太下手。 唐顺意则是和自家大哥寒暄询问彼此的情况,一听今年的收成恐怕也算不上太好就说过后让赵氏给多留些钱,家里日子也能过得舒服点,别紧着裤腰带,对此,大伯只是呵呵笑着,反倒是大伯母本来凑在唐奶奶和赵氏那边见缝插针地和赵氏套近乎,离老远对唐顺意笑道:“让老二费心了,有你这句话咱们家今天就能过得轻松点了,你在镇上不知道,这两年地里的收成一直不好,咱们家人口也不少,这么多张嘴吃饭,那点粮食真不够吃的。” 引申的话就是,除了他们自己家的嘴要吃饭,唐奶奶算是两个儿子共同的义务,而两个崽子可就都是他唐顺意自己的责任了,他们也要喂饱了,你不拿点钱给补贴,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赵氏看了大伯母一眼,对唐奶奶笑道:“家里过得不好娘跟我说啊,我虽然住得远没办法总过来看你们,但让家里过上比其他人更好的日子还是做得到的,以前给拿的东西还够用吧?娘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喜欢吗?这可是我亲自去挑选的。” 第51节 “东西还算够用。”唐奶奶本来想直接说够用的,但看见大伯母的表情,又稍微绕了个弯,“衣服挺好看的。” 赵氏笑:“您喜欢就好,这回过来我还带了好几件,您可以换着穿。” 唐奶奶道:“买那么多衣服做什么,又不能吃,有两件够穿就行了。”比起这种穿了以后在一堆老太太里面格外招人眼让她不自在的衣服,还不如多买点吃食留给阿远和羡羡吃呢。 赵氏了然道:“娘你放心,这回我来的时候带的礼物很多,衣服就几件,给家里人一人两件,其他的除了一些补品,都是吃食。过节当然要吃得好一点。” “嗯,还是你有心。”唐奶奶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唐顺意见赵氏把自家老娘哄得挺好,也放心了,看见唐云瑾和唐云卓坐在一边不吭声,想了想走过去关心了几句。当然,结果唐云瑾只会嗯嗯顺应着应两声,唐云卓冷着脸很少给予回应。很快,唐顺意就觉得无趣,再看看嘴甜的跟裹了层蜜一样的唐羡羡,失望地摇摇头,不再管他两个不知变通的儿女,转而继续和大伯说话。 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大伯母就说要继续准备午饭,唐羡羡本来也是要去帮忙的,但她的面食只差放到锅里蒸,至于其他的菜,大伯母说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就对唐羡羡一阵挤眉弄眼让她陪赵氏说会儿话,唐羡羡瞬间领悟她娘的话,屁颠屁颠地继续凑在赵氏身边说着好听的话哄人开心。 别看唐羡羡欺负唐云瑾冷嘲热讽的时候那副嘴脸看着很讨人厌,她真故意装乖巧装可爱的时候还是相当有天赋的,不了解她本性的人第一次见着了还真以为这是个讨人喜欢的可爱孩子。 诸如说二婶长得漂亮,气质好,又很能干,她以后也要像二婶看齐,各种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撒,又说外面那辆马车怎么怎么好,一定只有像二婶这么好的人才坐得起,又说什么二婶经常往家里送吃的自己很感激,以后一定要回报她之类,总之是哄得赵氏眉开眼笑,直夸羡羡招人喜欢,乖巧懂事。 夸完了又带着几分好奇心天真无邪地问赵氏,洛水镇都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那副睁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看着倒是真挺可爱的。 唐云瑾除了听着唐唐各种吐槽唐家人的唯利是图,一直只是冷眼旁观,当然她也不知道那边说的气氛融洽的俩人此时都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感叹:这丫头(我)果然比唐云瑾那病秧子强多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大伯母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到屋里叫了一声,里面的人这才陆续停下话头,张罗着把大桌子摆出来准备吃饭。 赵氏很贴心,来的时候不只带了些能存放的零嘴,为了能在唐家吃得舒心,还特意在酒楼里要了两个招牌菜,再加上大伯母今天也是出奇的大方,很快,桌上就摆上了七八道菜,荤菜沾了一大半,只有盘炒青菜和一般凉拌菜小葱拌豆腐。 饭菜都齐了大家各自上桌,唐奶奶坐在正东,然后左边是大伯,大伯母,唐远,右边是唐顺意,赵氏,赵氏旁边是很讨她欢心被她拉着坐在身边的唐羡羡,唐云瑾和唐云卓则坐在唐远和唐羡羡中间,按照从唐奶奶那边排下来的这座位,离得越近的越受重视,他们俩就相当于在最边缘地带。 就是一直想把唐云卓当自己儿子领回家的赵氏,这会儿也被唐羡羡的各种甜言蜜语说的没了继续到唐云卓跟前碰一鼻子灰的心情。 “娘,我特意从镇上买了最近最受欢迎的青梅酒给您尝尝。”赵氏忽然拿出一个小酒坛。 唐云瑾和唐云卓都不由看向她。 “青梅酒?”唐奶奶道:“我不太喝酒的,也不会喝啊。” 赵氏笑道:“这酒劲儿不大,而且很甜,少喝一点不会有问题的,味道特别好,镇上很多有钱人家都喜欢喝,难得的机会,娘也喝两口尝尝吧。”然后对大伯母道:“大嫂,家里有酒杯吗?” “有,有!我去找!”大伯母一听青梅酒就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连忙应声到厨房去翻找酒杯。 唐羡羡也双眼发亮地看着酒坛子拉着赵氏的衣袖道:“二婶,青梅酒是那种甜甜的很好喝的酒对不对?这酒很贵吧!”除了上次难得的机会尝过两口,至今她虽然一直惦记着,却再没有机会能喝到。 赵氏漫不经心地笑,“也没几个钱,最开始只有洛水镇最大的周家酒铺有卖的,而且量很好,那时候听说是最贵的,越到后来越贵,但最近其他酒铺和大酒楼里也买得到,价钱就降下来一些了。我买了十斤酒也才花了三两银。” “三两啊!”在座的唐家人除了唐顺意和唐云瑾姐弟俩,纷纷倒吸了口气。要知道这三两银都够他们一整年的花销了!居然只能买十斤酒! 大伯因为这酒太贵,自己也没钱买,只听人说这酒味道香甜,劲儿不大,不容易醉,就是酒量不好的人一次也能喝个半斤,要是好酒的人,一口气怎么也能喝下一二斤,十斤酒也就能喝七八天,七八天就是三两银! 大伯母把酒杯拿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赵氏最后的话,也有些恍惚,虽说一直都知道赵家有钱,可乍听人家随便买点酒就花了他们一年花销的钱,还是觉得晕乎乎的,当然,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望着赵氏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几乎眼冒绿光。 唐奶奶本来没什么兴趣喝,一听这么贵,也起了些心思,这辈子她也没喝过这么贵的酒,就算不喜欢喝,一点都不沾好像也是有些亏。 于是,基本上人手一个酒杯,由大伯母积极主动地给其他人都倒上酒,不过大多都只倒了小半杯,没舍得多倒,只在给唐羡羡和唐远的时候偏心眼几乎给倒了满杯,赵氏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摸摸唐羡羡的头说:“这酒很好喝,喜欢的话就多喝点,也不醉人。” 唐羡羡当然乐不得地不停点头,笑道:“谢谢二婶,二婶你真好!” 轮到唐云瑾和唐云卓,意料之中的就一个杯底,也就够小口舔一口的,众人也都当没看见,自顾自地端起自己的酒杯,先闻了闻味道,然后皆一脸陶醉地眯起眼。 大伯母叹道:“真香啊!” 唐羡羡可没工夫光闻味儿,直接就端起来大口喝了一口。 大伯忙道:“少喝点,别一下子喝那么多。” 唐羡羡激动地大声道:“真是太好喝了!比上次喝到的更香更甜了!” 唐云瑾心说,你喝的是在空间里埋了有两个月,相当于发酵半年后的酒,自然比三个月刚能喝的味道更好。这还是唐唐在空间里用它比狗鼻子还灵的猪鼻子问出来告诉她的。赵氏这方面倒是真肯花钱,半年份的和三个月的价钱可是不一样的。 赵氏笑道:“大哥放心,醉不了,这青梅酒有两种,一种劲儿比较大,容易醉,这是另外一种,比较适合女子喝,稍微贪个杯第二天也不会头疼。” 大伯呵呵笑了两声,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在看到唐羡羡脸色半点不见红,反而开心地双眼发亮,也就不再说什么,自己也小心地尝了一口。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然后很快屋里传出连续的赞叹声。 唐奶奶意外道:“真好喝,一点都不辣,还很甜。” 一向老实的唐远都有些激动地又喝了一口,“真甜,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大伯也有些失态地连连喝了好几口,很快半杯酒就没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脸上不禁有几分尴尬。 大伯母忙笑呵呵地又给他倒了一杯,这回特别多倒了一些。 “娘!我也要!”唐羡羡连忙把自己的杯子也递过去。 “喝的这么快?” 唐羡羡撒娇道:“好喝嘛,二婶也说了喜欢就让我多喝一点的,是不是,二婶!” 赵氏点头,“反正酒还有,想喝尽管喝,喜欢下回我再买。” “娘,你听见了,快给我倒,我还要!” “行行,我又没说不给。”大伯母心情很好地给唐羡羡倒酒,之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又各自喝了一杯,仍然显得意犹未尽。 只有唐云瑾和唐云卓把杯底的一口酒喝完就没在要,安静地吃菜有唐云瑾在,姐弟俩如今在吃食方面并不匮乏,每天都能吃饱吃好,但有一顿风声的免费午餐,他们也不会错过。 反观其他人,除了喝酒的时候有些激动,动筷子都还算稳,也不见什么急躁,边吃还能边说说闲话,不像唐云瑾姐弟俩,筷子几乎就没听过,而且专门挑荤菜吃,两个素菜就没见他们动过,两边一对比,越发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很寒酸。 唐羡羡分明注意到赵氏原本愉快的脸色在看向唐云瑾时有很明显的厌恶,不禁偷笑,唐云瑾果然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本来家里人都乐呵呵的,她非要把自己难看的一面表现得那么明显,唐云卓也是,居然蠢得跟她有样学样!难怪一直讨不了赵氏的欢心!上次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惹得赵氏不高兴,才害得她拿到的东西那么少! 瞧这姐弟俩的穷酸样,活像八百年没见过肉了一样,这辈子怕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只能在这穷乡僻壤里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她可不会这样! 唐羡羡偷瞄着赵氏,又看看唐云卓,眼底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 “二婶,我娘做的炖鸡可好吃了,你尝尝。”唐羡羡乖巧地给赵氏夹了一块鸡肉,笑得很明媚。 赵氏看着唐羡羡俏丽的长相,赞道:“刚才我都没发现,咱们家羡羡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长得也越来越标致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了吧。” 唐羡羡娇羞地红了脸,“二婶,你笑话人家。” 唐云卓差点因她那副虚伪的嘴脸恶心得被鸡骨头卡的上不来气,脸上跟吞了苍蝇一样隐隐发青。装!你再装!唐羡羡这死丫头也就演技还凑合!心比乌鸦还黑! “怎么能说是笑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顺意,你说是不是。” 唐顺意笑道:“你二婶没说错啊,羡羡,你确实是个大姑娘了。” 大伯母点头附和:“可不是吗!羡羡现在和宋家小子相处得很好,等过两年再张两岁就能成亲了。”赵氏可是对羡羡印象相当不错的,到时候怎么说也能意思意思陪点嫁妆聊表心意吧?看今天这么大方花三两买了十斤青梅酒,等羡羡成亲的时候,哪怕只给买点这个酒,他们也能在宋家面前长脸啊! 唐羡羡娇声道:“娘,二婶!你们不要总说我的事情了,多不好意思啊,不如说说云卓的事吧。” “云卓?”众人一愣,大伯母也奇怪地看向自家闺女,“云卓怎么了?” 唐云瑾和唐云卓对视一眼,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唐羡羡就笑眯眯地说:“我听小菊说云卓现在在落水真的杨家班做小工呢。”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像炸弹一样炸的全家,包括赵氏都愣了。 唐云卓心里咯噔一下,凶狠地瞪向唐羡羡结果正好瞥见这厮挑衅地冲他笑了笑。 唐云瑾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着唐羡羡,有些疑惑她是怎么知道小卓在杨家班做工的?唐羡羡平时可没什么机会去洛水镇。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唐羡羡口中的小菊就是她在唐村最好的玩伴,以前经常一起找机会欺负唐云瑾,小菊家里有个大哥最近快成亲了,他家里为了让他讨媳妇儿的时候不要太寒酸,她爹前些日子特意道洛水镇找了个苦力活做,然后那么巧无意中看见过唐云卓。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看错了,后来又碰到一次就特意跟了一会儿(是有多闲,为了确定有没有看错还特意跟踪……),确定就是唐家老二的儿子,又看他进了戏班子,隔着一段距离从院外看见戏班子的人熟稔地和唐云卓说话,唐云卓又帮着搬东西什么的,就猜测可能是在戏班子打杂。 之后回家就和家里人随口说了一嘴,被家里小女儿记载了心里然后告诉了唐羡羡,这才有了今天唐羡羡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事儿提出来。 唐家众人震惊之后也渐渐回过神来,大伯母最先问道:“云卓,羡羡说的是真的?你现在在戏班子里做工?”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等待答案。 唐云卓臭着一张脸道:“是又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 唐奶奶第一个皱起眉头,“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和家里提过!” 唐云卓撇嘴,“不就是到镇上给人做工打打杂吗,多大的事,为什么要跟你们提。”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大伯母看看赵氏,又看看唐羡羡,心思活络起来,假笑道:“羡羡这不是关心你吗,而且你到镇上做工怎么也该和家里长辈说一声,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整天出去不是在村子里玩,是去洛水镇了。” 唐云卓冷哼,“有什么区别。”他是在村子里瞎转悠,还是在茅屋里练字,又或者去洛水镇做工,唐家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动向了?只要他死不了,他们根本不在乎他每天做什么吧! 当然有区别!大伯母和唐羡羡同时在心里呐喊,你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那是浪费时间,到外面做工却是有钱拿的!大伯母这会儿才想起来好好观察观察唐云卓,忽然发现唐云卓脸上长了不少肉,以前看着还瘦消的脸上圆润了不少!一定是戏班子里给供饭每天都吃的很好!这小子居然一直瞒着他们!刚才还一个劲儿地条肉吃,明明他在戏班子就能吃吧!真是太贪心了!还有工钱!这小子一声不吭地给戏班在打杂,一定是想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偷藏私房钱!这死小子居然还长心眼儿了! 唐远这个老实人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唐羡羡话里的意思,搔搔头没什么心眼儿地憨笑:“云卓还能去镇上做工呢,真能干。”比他只能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只是可惜没人注意他的话,连大伯母也像没听见自家儿子的话,尽可能放缓声音对唐云卓道:“我们这不是怕你年纪小怕被人骗吗,戏班子里的人让你干活给你工钱了吗?不给工钱的可不能白给他们干。” 如此明显的套话手段,用脚趾想都想得到话里引申的含义,唐云瑾连动动眉角给点反应都欠奉,只是冷冷地看着等着看好戏的唐羡羡。 这死丫头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己得了赵氏的欢心心情好也不放过找他们麻烦的机会! 唐顺意也没想到唐云卓还有这本事能到戏班子里打杂,他可是知道洛水镇那几个规模还不错的戏班子里的打杂的大多都是熟人介绍或者是戏班子里的人的亲戚之类,很少会收外人的,杨家班虽然是新来洛水镇不久,可发展的非常不错,想挤进去的人也不少,他也听人说过杨家班和其他班子一样很少收人,几个月过去了,班子里的人员多数还是最初来的那些人。 那云卓又是怎么进去的? 唐奶奶皱眉问:“你在戏班子里做工赚到工钱了?” 唐云卓在心里冷笑,但面上却越发没有表情,“赚到了又怎么样。” 大伯母背地里心里不平衡地磨牙,之前唐云瑾说什么要到镇上做工一直没信儿倒也算了,反正就算她找到工自己也能省一口粮,日后还能把唐云瑾的工钱也要来填补家用,可没想到连唐云卓也跟着去找工,还找到了!不说在戏班子里打杂能赚几个钱,要是万一被戏班子的人看中了有机会上台当角儿,那赚的可就多了! 可唐云卓不但找到这么好的差事,还瞒着家里!要不是今天羡羡提,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家里有多了这么个捡便宜的大好机会! 赵氏见唐奶奶开口了,暂时也没吭声,默默看戏。 唐奶奶一拍桌子,沉声道:“既然你赚到了钱,为什么不拿出来,就没想过帮衬着家里一些吗!你这么瞒着算什么!简直胡闹!” 唐云瑾放下筷子,淡淡地斜了眼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大伯母和唐羡羡,究竟是谁在胡闹? 唐云卓也啪的一下把碗用力放到桌上,冷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道:“我没偷没抢,想告诉谁就告诉谁,瞒着怎么了!钱是我自己辛苦赚到的,凭什么拿出来!” 唐奶奶怒道:“唐云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不想着亲人吗!” 唐云卓嘲讽了看了她一眼,又扫向其他人,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们也算是我的亲人吗? 大伯唐顺水看了看自家媳妇儿,低头沉默吃菜,唐顺意的脸色也不太自然。 唐奶奶的情绪也被唐云卓那轻蔑的眼神激起来了,气得脸涨红,直觉在儿子儿媳面前丢了面子,厉声道:“你这臭小子!你吃的穿的都是唐家给的,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一分钱都没回报过,赚到的钱让你拿出来亏了你吗!” 唐羡羡忙拉住唐奶奶替她拍拍背顺气,“奶奶别生气,云卓也不是要故意气您的,云瑾,你还不劝劝云卓,没看奶奶都生气了吗。” 唐奶奶冷冷看唐云瑾一眼,迁怒道:“劝什么!半天也没见吭声,之前不就是云瑾先说的想到镇上做工吗,说不准这些就都是她教云卓的!都反了天了!是当我这老太婆死了吗,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都翅膀长硬了有主意了!” 唐云卓用力拍着桌子瞪向唐奶奶和唐羡羡:“你们别一有什么事就都赖到她身上!心里不痛快了就阴阳怪气地骂她,有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这些年来给我们姐弟俩的吃的穿的用的也不知道因为偏心眼短了多少!你们居然还好意思整天把养育了我们挂在嘴边!” 桌上几个知道情况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赵氏虽然不经常过来,但心里对她送来的东西最后大头都被谁用了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觉得至少她想拉近关系的唐云卓的那一份他们总不会也拿走,唐云瑾就无所谓了。 第52节 大伯母意有所指道:“咱们家本来条件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好,怎么能说是短了你的,你吃不饱的时候我们做长辈的就能吃得好了?有些余粮的时候可都是先给你们这些小辈们留着,云卓,你可不能因为如今能自己赚点钱了就这么乱说话啊。” 唐云卓冷冷道:“我是不是乱说的,大伯母你心里最清楚!总之,我赚的钱我是一份都不会拿出来的!在家里吃不饱,我就只能靠那点工钱想办法喂饱自己的肚子,拿出来了好让你们给阿远哥和唐羡羡改善伙食,给他们买零食,我自己却要饿着肚子去做工吗?我没那么傻!” 赵氏听了这话,看着大伯母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似笑非笑的。 唐奶奶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在唐家待了吗!” “不待就不——”后半句话被唐云瑾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温声道:“小弟,不许乱说话。” 唐奶奶气得指着唐云卓的鼻子道:“你把他放开,让他继续往下说!这是要造反了啊!” 唐云瑾安抚地用另一只手在唐云卓背后轻轻拍了两下,又对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她沉静的双眸让唐云卓一点点平息了被唐家人挑起的怒火。 把她的手拿开后也没继续跟唐奶奶叫板,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着牙道:“就算你们短了我不少吃穿用度,平日里没少冷嘲热讽看不上我,到底也算给了我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恩,我以后会报,等我赚到更多的钱,会把我这些年用的份都还给你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算清楚!绝对不沾你们半点便宜!” 该还的他可以还,他也不想欠这些人什么!但想从他身上占到更多便宜?门都没有! ------题外话------ 这段剧情还差一部分没写完,明天继续╮(╯▽╰)╭ ☆、073 一起过节 唐奶奶和大伯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到底没继续吵下去,尤其是他们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在做的除了他们还有个赵氏在呢! 唐羡羡这时忽然开口笑说:“奶奶,您别气了,都怪我不好,不该提这事儿的,本来我以为是好事嘛,哪想到这么多。”说着还对她娘不停地使眼色。 大伯母也猛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并不只是想要唐云卓的工钱,而是另一件事,立刻变戏法似地换了一张嘴脸。 “羡羡说得对,云卓能找到一份工自己赚钱也算是给家里减轻了一些负担,这是好事啊,没必要生气,反而应该庆祝啊!” 庆祝?唐云瑾挑眉睨了她一眼,唐奶奶那副脸色青白交加的模样像是想庆祝的样子吗?大伯母这忽然改了口风又是想玩的哪一出? 唐奶奶也不着痕迹地看了大儿媳妇一眼,知道她不可能平白无故替唐云卓说好话,暂时歇下气。 大伯母笑呵呵地问唐云卓:“云卓啊,你在戏班子做的怎么样?累不累?打杂的在戏班子里干的都是最累的活,头一遭出去干活一定很不习惯吧?” 唐云卓显然也很不适应大伯母的‘关心’,表情诡异道:“不累。” 大伯母又道:“呵呵,云卓真是懂事,就算累咱们也不能跟戏班子的人埋怨,要不然他们该以为你想偷懒了,拿多少工钱就要干过少活,甚至做得更多更好,这样才能让戏班子的人更加看中你。” 唐云卓哼道:“这还用你说。” “云卓,你大伯母这是在关心你,你态度客气点。”唐顺意难得开口说了一句。 结果只换来唐云卓不屑的一眼,你早干嘛来着?他们挤兑我的时候你这个当爹的不吭声,现在出面白起当爹的谱了?稀罕! 大伯母道:“不碍事,都是自家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唐羡羡道:“对了,云卓,我还听小雨说,你做工的那个杨家班的戏都很好看呢,是不是真的?” 唐云卓有些得意,“当然好看了!其他戏班子的戏根本比不了!” 赵氏看了他一眼,依旧保持沉默。 唐远也不禁好奇地看向他,“云卓,戏班子里有意思吗?你在那里做工是不是都能免费看戏啊?” 唐远一直忙着帮大伯干农活,平日里也没多少机会和唐云瑾他们碰面,但他人老实,不像唐羡羡他们那么坏心眼,所以唐云卓也没给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堂哥摆冷脸,还算给面子地用还算正常的语气道:“当然有意思了!给来看戏的客人们端茶递水的时候,戏确实也能看得到,不过也不能光看戏不做事,不然戏班子里的人要骂人的。”虽然他是从来没被骂过,只是看见过别人被骂。 “有时候得空了还能看看戏班子里的角儿们吊嗓子排戏。” 唐远则很直白地露出有些羡慕的神情,“真好啊。” 听到唐云卓的后面一句,唐羡羡的眸子亮了亮,眼睛里再也忍不住露出嫉妒,焦急地拉车她娘的衣袖,不停地用眼神催促。 大伯母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唐羡羡却不依,故意更大声地附和了唐远一句,“可不是吗!真好!还能看见戏班子里的角儿,那些角儿都长得很好看吧?” 唐云卓吊着眼看她,“当然好看了!但是也有长得普通的,演戏主要还是要靠演技才行,不然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人家来看的是戏又不是人。” 唐羡羡不甘示弱地反驳,“那要是人长得太难看人家也没心情专心看戏吧。” 不只是唐云卓,唐云瑾也很容易就听出来唐羡羡这是话里有话,唐云卓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大伯母忙拉住唐羡羡,用力按了按她的手,堆起笑容道:“羡羡就是有点羡慕而已,没啥,云卓你别往心里去。” 唐云卓看着唐羡羡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这死丫头明明又开始动什么歪脑筋了!不对,应该说大伯母也不会平白无故对他在戏班子的事情这么关心,无事献殷勤! “云卓啊,不怕苦不怕累是好事,不过有时候就算咱们认真做,人家也未必满意。”大伯母别有意味道:“你年纪也还小,有些人情世故你可能也不太懂,说不准什么时候惹得戏班子的人不高兴了还不知道呢。” 唐云卓不高兴地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大伯母笑道:“我只是想说,咱凡事都要注意着点,别给戏班子里添麻烦,这男孩子嘛,做事难免会有些粗心,有想不到的地方。” 唐云瑾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大伯母接下来想引出什么话题了。 大伯母忽然转向唐云瑾,“说起来云瑾不是说也要做工吗?既然云卓都找到了,也认识戏班子里的人,怎么不让云瑾也一起过去做?这样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好问问她,两个人互相帮衬着点才能做的更好。” 这回连大伯看着大伯母的眼神都有些怪,今天阿花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唐云卓忍不住看了唐云瑾一眼,后者淡定地对大伯母道:“大伯母,小弟好不容易能到戏班子里做工,而且也没做多久,正是该好好表现自己让戏班子里的人认同他的关键时候,要是他不好好做事,反而想着再往戏班子里塞人,班主恐怕会不高兴。而且,我听小弟说戏班子现在不缺人,”本来她还想说自己对去戏班子里做工没兴趣,但想想觉得太矫情,也显得自己好像并不急着找工作还有闲情挑剔,就把这句话也省了。 谁让某些人似乎就感兴趣呢,她要是真说了,还不又得被人记恨上? “那也说不准啊。”大伯母道:“或许人家只是不缺苦力了,需要手脚勤快,聪明伶俐的丫头呢。” 在座的除了唐远有些迟钝,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明白了大伯母想说什么。 大伯母又说:“云卓啊,我也不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你之前说的也有道理,钱是你自己赚的,如今这世道也不容易,找到份能赚两个钱的小工给自己买点吃食也确实不容易,往家里做补贴的事以后再说这都不急,但是你看,既然你都能进去,这工钱多不多咱也不说了,要是有这种机会,可以让给咱们家羡羡嘛!” “是啊是啊!”唐羡羡深怕晚了一步,赶紧点头,“我很想去戏班子里看看啊!” 看什么看!唐云卓一脸鄙视,我是去做工赚钱,你当是去看猴戏呢? “都说了戏班子里不缺人了。”就算真能介绍人进去,他也不可能把唐羡羡弄进去给自己找不自在,这死丫头要是和他凑在一块儿,指不定给他使什么绊子! 知恩图报这话在唐羡羡身上可不受用。 大伯母皱眉道:“你不是问都没去问过吗,或许人就乐意要呢,羡羡长得也比云瑾标致,人也聪明,有眼力价,到了戏班子里肯定招人喜欢。” 唐云瑾和唐云卓的眼神都很微妙,你确定,你这形容的是唐羡羡吗? 唐羡羡摸着自己的脸蛋扬了扬下巴:“到时候说不定戏班子的班主看我长得这么漂亮,还能让我当个角儿呢!表现的好了以后得到重用就能成名角儿!” 大伯母也有些激动道:“可不是吗!咱们家羡羡条件这么好,以后肯定是要红透大江南北的名角儿!云卓,你可不能把我们家羡羡出头的大好机会给糟蹋了啊。” 唐云卓姐弟俩:“……”你能说点让人听得懂的人话吗?别光知道白日做梦! 大伯母看唐云卓没反应,忙看向唐奶奶,“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羡羡模样这么好,不去戏班子里当角儿都浪费了!”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扶了扶额,倒不是因为大伯母不经大脑的神经病发言,而是唐唐在空间里已经吐槽好半天了……还颇有一种恨不得冲出来戳着大伯母的脑门反驳回去的迹象。 吵嚷的嚎叫声弄的她有点头疼。 不过这也不怪唐唐,别说它了,自己也忍不住想吐槽,可现在家里人聚的太齐,她不能太露头。 唐奶奶这才再一次开尊口,冷冷看着唐云卓道:“你大伯母都说了不需要你现在报答家里,工钱你自己藏着也就罢了,难不成稍微帮衬一下羡羡都不乐意?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好。” 唐云卓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磨着牙不停地做深呼吸,就怕忍不住会暴起骂人,唐云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今天他们不能太招摇,也不是个摊牌的好日子,忍!他必须忍!就像凤栖楼里的一句对白,小不忍则乱大谋! 只是,到底是谁自私!居然还敢说他自私!?退一步说,就算真要人帮忙,你也好歹好声好气着点吧!就没见过求人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姿的!他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地说一声‘谢谢你们这么瞧得起我,让我帮忙,我就算自己待不下去了也把唐羡羡弄进去’才满意!? 大伯母有些急道:“云卓,你倒是说句话呀,答应不答应啊?这应该不是很难吧,就是让你去问问戏班子而已。” 唐云卓还是摆着臭脸死活不开口。 唐云瑾注意到唐奶奶的脸又拉了起来,无声地叹了口气,拍拍唐云卓的肩膀道:“小弟,既然大伯母都说道这份上了,你就帮个忙和班主说一声,问问他们需不需要招一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你说谁是丫鬟!”唐羡羡脱口道。 唐云瑾瞥了她一眼:“不去当丫鬟你还想去跟人说你要当角儿吗?我可是听小弟说戏班子里的角儿就算是年纪小的,至少也已经有两三年的经验,你以前根本没接触过,你觉得他们会要吗?” “那我也不是丫鬟!”唐羡羡高傲地扬起下巴。 唐云瑾面无表情,不去给人当使唤丫头,你以为你还能去戏班子里当大小姐让别人来伺候你? 唐云卓道:“就算要我去说!也得看唐羡羡能不能好好干活!你们自己看她这幅样子,像是准备去戏班子里给人干活吗?倒像是想去那里摆谱!你当戏班子是你家开的呢?” “羡羡!”大伯母不轻不重地说了羡羡一句,“你看云卓都答应给你去说了,你以后可得在戏班子里好好努力!只要你机灵点,想当角儿以后肯定有机会。” 唐云卓没好气道:“大伯母,你也别急着叮嘱她进了戏班子后怎么样,我只说可以问一声,也没说人家一定要,可别到时候我说他们不缺人,你又有说头,怀疑是我在中间使坏。”他可没那种闲情,他最多就是一开始就根本不跟杨班主提!应该说,他提了才真是想不开呢! 唐云瑾刚刚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楚,就是让他暂时把人稳住,把这话题揭过去。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大伯母口不对心地笑,“只要云卓你和班主好好地说清楚羡羡的条件就可以了,特别说咱们羡羡的样貌。” 唐云卓摆摆手,“我知道了。” 赵氏看了半天戏,忽然微微一笑,开口道:“刚才羡羡说云卓在哪个戏班子做工来着?” “嗯?”唐羡羡最先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道:“叫杨家班,二婶,你知道吗?”要是能让赵氏帮忙,可比唐云卓机会大多了!怎么说唐云卓都只是给别人打杂,赵氏却是洛水镇很有钱的地主婆啊!应该很有面子吧! 唐顺意也是刚想起来这戏班子的事,恍然道:“杨家班,不就是之前云瑾和云卓过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戏的那个戏班子吗。” 赵氏笑道:“是啊,就是那戏班子,他们的戏倒也真是不错。” 大伯母和唐羡羡心里绕了好几道弯,看看赵氏又看看唐云卓,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说不定唐云卓能进戏班子是人家戏班子卖赵氏的面子!?这么说,他们一开始就找错了帮忙的人? 大伯母忙讨好地笑道:“她二婶,你认识这个杨家班的班主吗?” 赵氏意外地摇了摇头。 大伯母立刻露出失望的样子。 赵氏道:“这个杨家班不是洛水镇本土的戏班子,是前些日子才过来的,听人说他们之前在本是在凌城,可惜得罪了人,待不下去了才到了洛水镇。” 得罪了人?还是待不下去了才到洛水镇?怎么听着好像这戏班子不怎么好啊?大伯母愁眉不展,要是戏班子真不好,她不是白放下身段对唐云卓这么客气了! 唐羡羡想的更多,她觉得难怪唐云卓能进去,原来是因为戏班子本身就不入流,所以才会要这没用的小子! 大伯是最安静的一个,由始至终几乎就没说过什么话,但他也是最了解自家媳妇儿的人,眼见着她脸上的表情前后变化这么明显,心里叹了一次不只,想提醒她收敛点吧,这会儿她怕是全心地想给羡羡谋个好差事,虽然有些对不住云卓,可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给自己闺女拖后腿,于是只能继续保持沉默,由着大伯母见风使舵地讨好。 唐云瑾也是心思一动,暗暗把赵氏的话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二婶,你在洛水镇认识的人多,除了这个杨家班,你看……” 赵氏笑笑道:“这刚才的没什么背景的戏班子的人我是没什么关系,但其他的班子,倒是有几个相熟的人。” “真的!?”大伯母和唐羡羡齐齐开口。 “当然。”赵氏随口道:“洛水镇一共有三个大戏班子,罗家班,丽水班,还有赵家班。我爹生前和罗家班的班主关系很不错,丽水班的班主和他们的台柱子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于赵家班,家里管家的儿子在那里做工也有些年头了,如果羡羡有意,也可以去说说,只是机会恐怕不大。” 第53节 唐羡羡激动地拉着赵氏的衣袖道:“太好了!二婶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氏笑着捏捏唐羡羡的脸蛋:“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家班虽然关系不是很亲近,但其他两个班子,想把你弄进去不成问题,到时候像你娘说的,机灵点,再有我开口,以后当角儿是肯定的。” 唐羡羡高兴地手舞足蹈,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高兴之余还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地横了眼唐云卓。看见没有!别以为就你能进戏班子!我也能!而且我进去是当角儿,你却只是个跑腿打杂,给人端茶递水的下人! 那明晃晃的轻蔑眼神直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二婶,那你说我去哪个戏班子比较好?”唐羡羡乖巧地笑着偏了偏头。 赵氏道:“丽水班吧,丽水班里的戏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羡羡模样这么好,当然是要去演个绝代佳人了。” “绝代佳人……”唐羡羡在心里幻想着自己日后穿着戏服扮演富贵人家姿容秀美,温柔婉约的佳人,与才华横溢的才子两情相悦,胡诉衷情,脸红扑扑的,陶醉地眯起眼。 大伯母和唐奶奶对这个结果显然非常满意,谁让这种发展比他们最初打得如意算盘还好呢!而且,也让他们更加确信,他们家里唯一靠得住的,能用得上的就只有赵氏了!以后唐家想发达,就必须牢牢地抓住赵氏的心! 唐云瑾微微垂下头,神色莫测,lt唐唐,你怎么想。 总算得到了回应,唐唐踊跃发表意见,lt这个赵氏很有些心机啊! 唐云瑾无声翻白眼,这还用你说? lt有关系她为什么不早点说?等看完了唐云卓被唐羡羡母女俩,老太太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受的不该受的气也受着了才开口,其心可诛啊!唐唐一脸严肃,lt尤其是最后唐云卓还按你的意思为了稳住他们都改口答应了,她居然才开口!这算什么意思啊! lt这是打小卓的脸呢。唐云瑾不悦地冷笑。 lt其实……唐唐犹豫地对着手指道,lt我觉得她其实是想打主人你的脸。 唐云瑾怔住,微微皱起眉,lt什么意思。 唐唐摊手,lt虽然你话说的不多,但细心观察应该不难看出唐云卓很听你的话,你拉住他他也不发火了,你开口说让他帮唐羡羡问一嘴,他也妥协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唐云瑾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了。 赵氏一直想把唐云卓要过去,可他偏偏一直不乐意,唐奶奶能怀疑唐云卓的言行受到她的唆使,赵氏为什么不能?尤其是,本来这女人就看她不顺眼,有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没做过什么,最多就是身上有病可能招人烦了点,也没总在赵氏眼皮底下晃,怎么就那么讨人嫌了? 当然,这个答案在她见到唐云瑾的亲娘,以及从亲娘嘴里知道某些事情以后心里就有数了。 唐羡羡的事有了着落,一家子才想起来饭菜还没吃多少,都有些凉了,互相招呼着赶紧多吃点,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气氛一点点重新热络起来,总算勉强又有了点过节的样子。 一顿饭吃下来因为说了太多闲话,直到快到未时才撤了桌,拿出唐羡羡做的中秋节吃的面饼,还有赵氏带来的一点小点心,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喝茶吃点心,继续说一些家常话。 唐羡羡自然是继续粘着赵氏,不停地询问丽水班的事,说是要早点做好准备,争取到时候好好表现,尽快登台表演。 唐奶奶喜欢唐羡羡,赵氏本身对这个嘴甜的丫头印象也算不错,同时能讨好了唐奶奶,赵氏也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戏班子的事情,还顺带给她和其他人讲讲以前看过的丽水班的戏。 唐顺意也偶尔穿插着几句一起讲剧情,唐家人平日里可没机会去看戏,难得有机会能听故事,连大伯都听得兴致勃勃。 只有唐云瑾和唐云卓听过看过的更精彩的故事太多,对丽水班那些小家子气的矫情戏情兴趣缺缺,唐云卓甚至故意打了好几声哈欠,专门立志于扫他们的兴。 lt唐唐,差不多了。唐云瑾无声地勾了勾唇。 lt交给我好了!唐唐在空间里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闭上眼睛把精神力送入唐云瑾的身体里。 很快,唐云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凉。 成了! “唔……”唐云瑾忽然俯下身子,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正好赵氏的故事也讲的告一段落,其他人都在默默回味故事内容,这一声响很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唐羡羡惊叫一声,“唐云瑾,你怎么了!” 大伯母也变了脸色,“不会是又发病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本能地散开,连连后退,尽可能地离唐羡羡远一点。 只有唐云卓一脸紧张,“发病了?不会吧!” “云卓,别过去!”赵氏一直盯着他,这会儿见他不但不躲,还想凑过去,死死地皱着眉把人用力拉住,“小心你也染上病,离她远点!” 唐云卓怒道:“放开!”他亲眼见过唐云瑾发病的样子,那种痛得面色惨白浑身蜷缩的模样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现在唐云瑾忽然白了脸色,还捂着胸口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我让你放开我听见没有!”唐云卓低吼。 赵氏却紧紧地抓着他,警惕又嫌恶地看着唐云瑾,“她也不是发病一次两次了,还不是都没事吗,这回也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大伯和唐远也有些担心,但到底没凑过去,唐顺意这个当爹的几乎是在大伯母开口的第一时间就退到了最远的地方。 唐云瑾一直暗暗注意着唐家人的动静,自然把他的举动也看在眼里,本就没报什么希望的心更冷了。 这就是所谓的骨肉亲情,她的亲爹对自己亲生闺女发病之后的态度啊! 众人紧张兮兮地看着唐云瑾,后者也很敬业地捂着胸口保持着呼吸困难的样子缩着身体蹲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稍微支起身子白着脸道:“我,我没事,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 唐家人大多见过她发作的样子,见她这会儿也没以前发病的时候那么痛苦,可能不是真的发病,但也没人敢随便靠近,唐云卓也一直被赵氏拉着,挣扎的厉害了后来唐顺意也帮着拉住他不让他靠近唐云瑾。 唐云瑾暗暗对不知情的小弟说了声抱歉,抬起头有些黯然地看着唐家人道:“我,我想去镇上买点药,我怕等会儿可能会发病。” 大伯母立刻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发病了多难受啊!” 唐羡羡也催促:“那你快走吧!最好是在镇上好好让大夫给你检查检查,实在不行你就在镇上住一晚上吧。” 赵氏也破天荒地很大方地直接扔给唐云瑾一小块碎银,“是啊,来回路程也怪远的,在镇上好好休息一晚上再回来也没事,这些钱你用来抓药和找个地方住下来。” 唐奶奶更为干脆,“等你的病发作完以后再回来,免得回来了给阿远和羡羡传染过去,你也不想再害我们家吧。” 唐云瑾沉默地垂下头,捡起地上的碎银。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到了镇上她还可以给吃不饱饭的乞丐们买几个肉包子吃呢。 唐云卓被他们冷漠的言行和态度气得眼睛发红,再看唐云瑾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身边连个扶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孤独地走向门口,心像被人扎了一刀一样难受!一时间也忘记了以这几个月来唐云瑾的变化,她根本不可能在面对唐家人的冷血时真的会伤心难过,只觉得唐家人好狠!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陌生人也该有恻隐之心,他们怎么能这么无情!都是血缘的亲人,唐顺意还是她的亲爹,怎么能什么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拉着他不让他过去呢!哪怕是让自己去扶着她也好啊! “我陪你一起去!”唐云卓大声道。 “别胡闹!”赵氏道:“你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伯母也跟着劝:“就是说啊,而且今天是过节,你怎么还想着往外跑,你爹难得能回来,你这当儿子的怎么着也得留在家里好好陪着。” 唐云卓怒道:“那你们就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你们过节,她就不能过节了吗!她的病发作的时候有多痛苦你们不知道?要是她半路疼晕了怎么办!谁送她去镇上的医馆!” 大伯母道:“放心吧,不能晕,你没看云瑾还能自己走路呢吗。” 唐云瑾已经‘艰难’地走到了门口,听唐云卓这么护着自己心里也很暖,抱歉自然也有,怕他担心过头,回头看了看他,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然后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冲他眨了眨眼。 “小弟,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去镇上抓些药应该就没事了,你留在家里不用陪我去。” 唐云卓呆呆地看着她,一时忘了回应,接收到她耐人寻味的一个眼神,担忧散去不少,反而有些疑惑。难道真的不是发病?那为什么脸色那么白?之前明明好好的啊。 装的?脸色也可以装吗? 不管唐云卓有没有想通,疑问都只能等到唐云瑾回来以后才能得到答案。眼下,唐云瑾总算脱身,等出了唐村,微微缩着的身子也很快直了起来,淡定地勾起唇角让唐唐把精神力收回去。 只片刻的功夫,惨白的脸色重新恢复了红润,丝毫看不出半点身体不舒服的迹象。 没错,她就是装的!脸色惨白那是让唐唐用精神力把她的体温降低了一些,只为了给人她真的很不舒服的错觉。 事情的发展也很顺利,不需要特意找合理的借口,只需要装作要发病了,唐家人巴不得她走的远一点别给他们沾上了晦气,很容易就脱身了,只除了因为不能提前和唐云卓打好招呼,让自家小弟担心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但想到洛水镇还有人在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的独自一人,她也只能对唐云卓说声抱歉,最多她回来的时候多给他带点好吃的作为补偿,以后也会对他加倍地好就是了,相信小弟也会理解她的。 这种日子想找去镇上的车很不容易,大多数人家都和家人聚在一起过节,没什么人会到镇上做买卖送货,所以等唐云瑾到洛水镇的时候,已经是酉时。 好在洛水镇这种大镇上就算过节也不会像小地方一样店铺老板都关门过节,越是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街上就越热闹,唐云瑾特意到闻香楼要了几盘招牌小菜,又要了只贵妃鸡,还到点心店里买了几样味道不错的小糕点,然后心情不错地往新宅走。 路上趁着无人之时她又从空间里拿出几个用纸包好的点心,还有两筒果酒。点心都是她酿酒之余尝试着做的,一部分给唐唐吃,还特意留了一些就是为了值得庆祝的时候拿出来吃,今天过节,当然也要犒劳犒劳自己在唐家受了半天荼毒的心。 点心里大多都是里面加了好几层不同口味的果酱的,味道非常不错,云霄应该也会很喜欢。 来到新宅,因为两只手拿着大包小包的根本腾不出手来开门,于是只好用脚轻轻踢门,“阿霄?是我,开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提起来很急,片刻后门被打开,云霄难掩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会来?” 唐云瑾笑着抬了抬手,“当然是给你送好吃的,顺便一起过节。” 云霄露出几分不知所措,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她。 第一次见云霄情绪如此外露的样子,她也觉得很新鲜,不过……那些饭菜点心和酒的分量着实不轻。 唐云瑾无奈笑道:“阿霄,别愣着了,帮我拿着点,很重啊。” 云霄这次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从她手里把东西都接过来,然后让出身子让她进去。 一进门唐云瑾就看见了院子一角放着的扫帚,还有扫成堆的一些落叶,“你刚才在打扫?” 云霄跟在她身后点头,“是。” 唐云瑾皱眉道:“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用来打扫。”往里面走,果然看见其他院子里也比之前刚买下宅子的时候干净很多,显然都已经打扫过了。 难道他一整天都在整理宅子? 想到不只是唐村,镇上的各家在这一天也都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云霄却一个人在冷清的宅子里擦窗扫地,唐云瑾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幸好她来了。 二人走进主卧院里的会客厅里,想当然的里面也整理干净了,唐云瑾买的桌椅也被擦的干干净净,上面还垫着两个一看就很松软舒适的坐垫,应该是云霄拿她给的碎银买的。 都说了那些钱是给他买饭吃的钱,居然还给家里添了东西,早知道她应该多给他留一些的,也免得他虐待自己的胃。 “晚上还没吃?”唐云瑾明知故问。 云霄垂下头,“顾着打扫,忘了时间。” 她就知道!这人还比她大三岁呢!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唐云瑾一边打开打包回来的饭菜一边板着脸道:“忘了时间?你自己独自饿不饿难道感觉不到?宅子这么大一时半会儿又打扫不完,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还是我给的钱不够你给自己买食物填饱肚子?” 看着唐云瑾面有不悦,云霄有些慌,眼中明显带着焦急道:“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买!我可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忘了时间!问我说过等铺子开张你就是我酒铺的掌柜!掌柜不好好照顾自己万一把身体搞坏了,谁帮我管理铺子?” 云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头做出一副温顺受训的样子。 唐云瑾甚至觉得云霄像被主人训的大型犬一样耷拉下了耳朵,一脸的垂头丧气,还带那么点懊恼。 “噗……”冷脸终于摆不下去了,唐云瑾笑道:“行了,以后注意着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想被人说自己虐待手底下的人,连口饭都不给吃饱。” “没有!”云霄急道:“你很好!” 唐云瑾很受用地点头,半开玩笑道:“我当然好,不然怎么会特意过来陪你过节?像我这么好的老板别处可找不到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云霄坚定地看着她,“我会的!” “行了,别那么严肃,我总是说着玩的,快过来坐,饭菜等会儿该凉了,趁着吃才好吃。”把所有的纸包都打开,又把准备好的酒杯拿出来放到云霄面前,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 第54节 饭菜的香味,加上葡萄酒的香醇,云霄不禁动了动鼻子,忽然觉得肚子很饿。 唐云瑾指着酒杯道:“喏,这就是我们酒铺以后主打的葡萄酒,之前光顾着找宅子看店面,都忘了让你尝尝了。”酒铺的未来掌柜却连自家铺子里的酒的味道都没尝过怎么像话! 云霄端起酒杯,心里一动,不为别的,只为她说的‘我们酒铺’四个字。 醇香的果酒入口,感受着口腔内从未品尝过的甜味,云霄的眸子亮了几分,徐徐生辉,让一直等着看她反应的唐云瑾都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这小子果然有一副让老天都嫉妒的好皮相! “很好喝。”云霄一脸认真,一句评价被他弄得好像在完成一间很重要的任务一样语气格外严肃,且带着些许庄重。 连唐云瑾都被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有空间作弊器才能酿出这么好喝的酒,要说完全是她的功劳,她没那么厚脸皮。 不过,她也很开心云霄能喜欢就是了。 只有真心喜欢这酒,日后才能全心地投入到酒铺的生意里,卖更多的酒,赚更多的钱。 “喝两口酒就当开胃,酒还有,等填一填肚子再喝也不迟,另一壶是青梅酒,用青果子酿的,等会儿再尝尝,先吃菜。”唐云瑾给他夹了一个鸡腿,还有一大块红烧鱼,又拿勺子给他称了碗汤。 云霄被动地接受着唐云瑾递给自己的汤碗,又默默把她夹给自己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题外话------ 忽然觉得云霄忠犬其实也有当备用男主角的潜质……其实这个角色一开始我都没注意过,还是新加的人物,没想到越写越有感觉,真纠结o(╯□╰)o ☆、074 分成 趁着一起吃饭的机会,唐云瑾也给云霄讲了一些关于唐家人的事情,包括和自己不亲厚的关系。 等她和家里摊牌,唐家人难免要到宅子里看看,到时候肯定是要和云霄见到面的,她还打算告诉他们自己在云霄的酒铺找到了工,那么接触的机会就会更多。 让云霄清楚她和唐家人的关系,也免得以后碰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唐云瑾道:“这里是我家,不是唐家,除了我愿意请进来,住进来的人,其他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和我有血缘亲属关系的人,也没有资格随便出入这里,阿霄,你懂我的意思吗?” 云霄道:“懂。”他何止是懂,听完唐家那些糟心的事,他只恨不得撕碎了亏待她的唐家人!虽然她没有明确地说清楚唐家人平日里都是怎么对待她的,从只言片语里他也听得出她对唐家人的不喜,更猜得到那些自私的家伙一定做了不少让她失望心寒的事! 以后这些人最好不要犯到他手上,否则,让她受过委屈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唐云瑾正在说唐云卓的事,没注意到云霄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当然,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觉得满意,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交代完唐家一干人等,也包括赵氏,云霄看了她一眼,问:“那你母亲呢?” “我娘?”唐云瑾愣了一下,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娘也和小卓的娘一样过世了吧?那可真没有,还活得好好的,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也在洛水镇,只是不再我们常走动的这一片,是在镇的另一边,很多年没来往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接触,不必放在心上。” 云霄明白她和她娘的感情应该也不深,当初能撇下她一个人离开,那女人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唐云瑾想了想,该说明的差不多都说过了,就连和宋子明曾经有婚约的事她都说了,对原身经历的,和她来了以后经历的,可以说基本做到言无不尽了。 云霄显示摇摇头,又点点头。 唐云瑾失笑,“还想问什么?” 云霄皱眉道:“你说你身染顽疾数年?” 唐云瑾眼角微动,直勾勾地看着他,“没错。”要解释清楚为什么唐家人那么不待见她,病情的事自然瞒不下去,她也没打算隐瞒。 这种有可能留下疙瘩的事情还是早早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把人当最信赖的人培养,结果最后还是产生嫌隙关系破裂,到时候就亏大了。 “我现在这幅身体之所以看起来很瘦小,不只是因为在唐家生活的不好,也是被身上的病所累。”唐云瑾坦言道:“唐村的人都谣传我的病会传染给其他人,但实际上我知道根本不会,并且我也有办法让自己痊愈。” 云霄眼睛一亮。 唐云瑾却没管他,继续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或许还需要花一些时间,但不会很久,我有自信能治好自己身上的病。不过,若是你不相信,或者也担心会害你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你可以——” “不!”云霄立刻打断她的话,皱眉道:“我不在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担心解释不足让她误解自己也嫌弃她,有些生硬地说:“我只怕,治不好,你会有事。” 确定云霄那双眸子里除了坚定再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唐云瑾微笑这眨了眨眼,“放心,我可不会被疾病打倒,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有空间在,里面出产的任何食物都对身体有益,别说长命百岁,就是再来几十年也没问题。 “那就好。”云霄低声说道,从听她说身体不好的时候就紧绷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lt主人,这家伙看来真的很重视你啊!以后可以把他培养成你最重视的仆人!哦吼吼吼! lt什么仆人,是部下!值得信赖的部下,也是朋友!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像仆人这种彰显古代阶级地位的称呼她是敬谢不敏的,也没打算让云霄示自己为主人,她只能算是云霄的老板,对老板忠心当然是没错的,但也不是说云霄就卖身给她了,以后要是他有了其他想做的事情,自己也会放行。 “好了,话就说道这里,快吃菜,多吃点。”唐云瑾愉悦地继续给云霄夹菜,后者也默默地把不论自己爱吃的还是不爱吃的她夹的菜一点不剩地塞进嘴里。 “别光吃菜,喝点汤,或者再来点酒,别噎着了。”唐云瑾这回换了另一筒青梅酒给他倒了一杯。 唐唐再一次忍不住偷笑着开口,lt主人,看不出来你这么贤惠,像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 唐云瑾嘴角微微抽动,lt不会用词就别用,而且我本来就很温柔体贴,唐小猪,你难道不这样觉得? 唐唐察觉到不妙,立刻改口:lt主人当然最温柔,最体贴,最善良了!才不给你机会又克扣我的口粮!我的青梅酒,桃子酒,樱桃酒,葡萄酒,还有最近用后面花圃里的花做的花酿,嗯……滋味真好啊!某猪开始流口水。 加上她用来说明唐家情况的时间,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打包回来的食物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她自己因为在唐家已经吃了不少,所以大部分都进了云霄的肚子里,两筒果酒倒是两个人分着各喝了一半,一点都没剩下来。 云霄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天生喝了酒就会上头,脸红红的,配上他沉稳内敛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唐云瑾道:“醉了吗?” 云霄缓缓地摇头,默默地看她。 “真没醉?”唐云瑾调侃,“站起来转个圈我看看。” 本是玩笑话,却没想到云霄真的乖乖地站起来在她面前慢慢转了个圈,转的很稳,身体也没晃,就是眼神看着有点飘忽。 唐云瑾被他这称得上可爱的反应逗得忍不住拍着桌子笑了好一会儿,“噗……阿霄,你喝了酒之后的反应怎么这么好玩。”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是个少言寡语的沉稳少年。 这下她已经肯定云霄的酒量不怎么好了,连酒精度不怎么高的果酒都能喝的让他大变样,要是喝了其他酒铺里卖的烈酒,不知道会不会更夸张。 这样可不太好啊,店铺的掌柜怎么说也要时不时地出门应酬,又是开的酒铺,少不了以后要常喝酒,还是喝各种不同口味的酒,这酒量必须练出来才行。 唐云瑾拍拍他的肩膀道:“等打点好家里的事情准备酒铺开张的时候就给你好好练练酒量!” 云霄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意思,但是脑子里晕乎乎的没办法整理好思路,只是遵从着本能地点头:“好。”不论她说的什么,他只知道,只要是她希望的,自己都会去做。 唐云瑾笑得越发开心,她酒量好,喝那么点果酒自然不会醉,但多少也受了些影响,情绪的外露就是最明显的表现,随手拉住云霄的手腕道:“走,现在时间还早,今晚的月色这么好现在就去休息太可惜了,出去转转,顺便给你醒醒酒。” “嗯。”云霄看看被她抓住的手腕,偏过头安静地望着她的侧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真热闹啊!”唐云瑾惊叹地看着眼前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街道,“不愧是洛水镇,这么多人!”以前逛街做市场调查的时候已经觉得这里很热闹了,没想到过节的时候人更多! 街边的摊贩也增加了一倍,有不少是卖中秋才会吃的各种面饼,小点心,或者是用画着满月和盛开的牡丹花的小礼盒装着的小玩意,都是平时随处可见的东西,却因为填了‘中秋’‘满月’的元素,卖的意外地好。 “这是什么?挺可爱的。”唐云瑾拿起一个小摊贩上摆着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是用一小块一小块不同颜色的碎布拼凑缝制而成,五官应该是用毛笔画上去的,柳叶眉,双眼皮,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典型的古代小家碧玉的模样,配上比例还算完美的身材,看着确实不错。 唐云瑾把小人拿到云霄面前打趣道:“怎么样?很好看吧?以后你要娶媳妇儿可要急着至少要有这小人的长相,不然可配不上你。”虽然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云霄这俊俏的模样,要是以后找个其貌不扬的媳妇儿,她觉得可能真的有点难以接受,视觉上首先就适应不了。 摊主看看云霄又看看唐云瑾主动拉着他的手,笑道:“这位小娘子可别逗你家相公了,看你家相公的样子就是个老实人,被你这样逗着都不生气,你可得好好对他呀。” “诶?”唐云瑾错愕地张了张嘴,再看云霄安静看着自己眼神飘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摊主,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相公,我也不是她娘子。”她可是经常被人误以为只有十岁,十岁的小娃娃居然还有人误以为已经嫁做人妇?摊主先生,您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啊。 摊主明显不信,“还说不是?那你都主动牵着人家了,男女授受不亲,不是你家相公你这么拉着他?” 唐云瑾故意抬起云霄被自己拉着的胳膊笑道:“他喝多了,我这是怕他被人群冲散,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云霄飘忽的眼神不经意地闪了闪,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唐云瑾,很快又露出笑容,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摊主露出果然如此的暧昧笑容,“你看看,没说两句就露馅了吧,还不承认,不是自家相公会怕他迷路?都一起回家了,哈哈哈,小娘子你这是害羞了吧。” “……” 唐唐早在摊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在空间里笑抽了,现在更是直接在空间里满地打滚,狂拍着地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唐云瑾也懒得再解释,无奈地放下小人拉着云霄继续往前逛。 她以为只有现代人才会那么八卦,没想到古人也不遑多让,脑补能力非常强大,强大到让她自愧不如。 lt主人,那边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那边吧!去吧去吧! “嗯?”唐云瑾看向左侧卖小糕点的地方,难得过节,刚才在家里因为不方便,也没给唐唐吃点好东西,正好现在给它买点。 好在云霄还有些微醺,加上周围人流很多,他被吵得头更晕了,也没注意到唐云瑾买的那些吃食莫名其妙的没了。 “时间差不多了吧?快开场了。” “可不是吗,快点,别吃了!去晚了人太多了可就只能站着看了。” “是啊,快点快点。今天有两场,一场是凤栖楼和西风梧的决斗,还有一场是上回上演的新戏的后续剧情,精彩着呢!”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快走!” “嗯?”唐云瑾狐疑地看着刚刚还和他们站在一起吃东西的几个人匆匆忙忙地从人流中挤出去,眨了眨眼。 凤栖楼?新戏?是在说杨家班的事吗? “戏班子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有戏?”唐云瑾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又看见几个人往相同的方向赶,想到还没和杨家兄弟谈新戏的事,微微一笑。 “阿霄,走,咱们也去看戏。” “嗯?”云霄被动地被她拉着往前走,发现前面有两个人没注意到她快要撞上,忙把人拉回来,自己转了个身挡住。 “阿霄?” “没事,走吧。”云霄稍微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精神,小心地护着她用身体挡着行人道:“小心别撞到。” 唐云瑾点点头,任由云霄在自己面前挡着人流,倒不是真的怕撞,而是唐唐说就在他们附近,已经有四个行人的荷包被偷了,偷儿出没,要小心财物啊,她的东西都在空间里不怕,但云霄酒还没醒,又全身心地护着她,云霄身上还有她给的钱呢,可得小心盯着不让人偷走。 俩人费了好些功夫才从人流中脱离出来,走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没了各种混合在一起的小吃的味道和拥挤的人群,夜晚清凉的风吹过来,走了没多会儿,唐云瑾就觉得大脑清醒了不少,再看云霄,神色也恢复冷静了。本就醉得不太厉害,被风一吹想来也醒的差不多了。 唐云瑾松开抓着他的手道:“等会儿介绍两个人给你。” 云霄道:“好。” 到杨家班的场子时戏已经开演有一会儿了,场子里人满为患,后面有不少人都只能站着,场面很是火爆,站着的客人们人手一把瓜子,也不嫌弃站着累得慌,各个津津有味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几个打杂的小跑堂满场子给人送茶水忙得满头大汗。 这么看来小卓是被班主给骗了,为了让他回去好好过节才没告诉他今天也有两场戏。估计等他明天知道了肯定会后悔,因为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新戏的第二场。趁着中秋佳节出戏,杨班主也很会做生意嘛。 唐云瑾和云霄好不容易找了个人还算少的位置站着看戏,看了一会儿云霄怕她站的累,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椅子过来。 凤栖楼和新戏加起来一共一个半时辰,等戏散场,已经快亥时了。大概是打杂的看见她告诉了杨松,刚散场就有人说让她到后台去。 “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给你留个好的位置。”杨松冲唐云瑾笑道。 杨柳也笑着点头,“就是啊,要不是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不太方便,我都想让大哥叫人给你们再准备一桌了。” 唐云瑾摆摆手,“幸好你们没这么做,不然我怕戏没看成被其他客人们的眼神戳死。” 杨家兄弟被她新奇的说法逗得大笑。 杨柳好奇地看看沉默站在唐云瑾身后的是少年,“阿云,他就是云卓说的云霄吧?” “就是他。阿霄,这就是我刚说要给你介绍的两个人,杨家班的班主和他弟弟,杨松,杨柳。戏班子里的戏本就是柳哥写的。” 第55节 云霄对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杨家兄弟也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杨松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听云卓说你要开铺子?还是酒铺子?是不是真的?” 唐云瑾含笑点头,还从怀里摸出来一筒酒,“这是给你们的中秋礼。” 云霄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衣襟,不明白酒是什么时候拿的,那么圆滚滚长条的竹筒之前怎么完全看不出她放在了怀里? 杨松喜道:“这就是你酿的酒?我可是听云卓那小子说了,现在洛水镇卖的最好的酒就是你酿的!” 唐云瑾笑道:“要是卖得不好,我怎么还会想着自己开铺子赚钱呢。” 杨柳打趣,“你倒是真一点都不谦虚啊。”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道:“这是事实,你们应该喝过了吧?难道不觉得我的酒好喝吗?” 杨松打开竹筒盖闻着只闻过一次的酒香,赞叹道:“是喝过一次!打从尝过你这酒,我就喝不下其他酒了!” 杨柳也附和着说:“就喝那么一回还是上次和一家酒楼老板吃饭的时候人家拿出来招待我们的,量也不多,我们一人就喝到一杯,只那一杯就让人回味无穷,齿间留香,我真是从没喝过这么特别的酒。后来倒也想自己去买些,结果大部分酒铺的存货都没了,剩下的那些价钱被提得老高,让人望而却步啊。” 唐云瑾笑道:“好酒自然卖得好也卖得贵,不过以后我自己开了铺子价钱都是固定的,不会经常变更价钱,自然也不会缺货。这是青梅酒,等铺子开张,还有更好喝的酒,到时候我再送你们一筒。” 杨松拍着大腿笑,“那可太好了!” 杨柳问:“对了,云卓让我们不要告诉别人你要开铺子的事,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杨松也觉得奇怪,开店不就是要让越多越好的人知道才能招揽更多的生意吗? “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开酒铺的事。”唐云瑾轻描淡写道:“我和家里关系不好,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所以酒铺的事可以让人知道,只是不能把我是幕后老板的事也说出去。” 杨家兄弟恍然,并且理解地点头。 “我们不会和别人说的,至于你酒铺要开张的日子你可得提前跟我们说,戏班子里每天来往的人多,正好可以先给你宣传宣传。” “你们不说我也会找你们帮忙的。”唐云瑾笑道:“好了,闲话先不说,我今天过来可不只是看戏,主要是想看你们有没有时间谈谈新戏本的事情,最近我都忙着盘铺子还有新宅的事情,忙得很,一直没抽出时间来。难得今天过节得了空,本来还听小卓说戏班子今天放假,没想到你们居然开了场。” “过节的时候人最多,不开场太浪费了。”杨松笑道:“云卓小弟年纪也不大,我就没跟他说,怕他不愿意去过节,小孩子这种日子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杨柳期待道:“现在戏都散场了,我们也没别的事,就谈谈新戏本的事吧?你又带来什么有趣的故事了吗?” “当然。”唐云瑾继续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我早说过好故事我这里很多,就看你们要不要。我可提前跟你们说过的,这第一个戏本卖得好,以后的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杨松立刻道:“你就是再翻一倍价钱,我也要!新戏开一场能赚其他戏的两三倍,我可一点都不亏。” 杨柳已经开始翻起新的戏本,边翻边说:“可不是吗,就连最受欢迎的凤栖楼都要自叹不如。” “话可别说的那么满。”唐云瑾高深莫测地笑道:“等看完了这个戏本,听过我的价钱,你们再答应也不迟。” 兄弟俩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凑在一块儿聚精会神地看起戏本。 唐云瑾兀自给自己倒茶水等候,见云霄一直站着,对他招招手让他坐下来,这俩人得看好一会儿呢,看戏的时候他就站着,继续站下去哪儿受得了。 云霄也不推辞,坐在了她旁边,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地对她拿出来的戏本没表现出任何疑问,仿佛不管她做什么,会写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一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兄弟俩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几乎同时大声赞叹:“好精彩的故事!” 杨松道:“这戏本我们要定了!阿云,你就尽管开价吧!” “好!”唐云瑾也不继续卖关子,直接把早就想好的要求一一提了出来,在杨家兄弟不明白的时候还特意解释了一番。可即便是如此,兄弟俩还是被她震得半天回不过来神。 “这……”杨松杨柳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迟疑。 杨松眉毛都揪在了一起,苦恼地搔着头皮道:“这,阿云,你怎么不但写出来的戏本和别人不一样,连想法都这么特别?这种算钱的法子,我们可从来没遇到过。” “凡事总要开个先例,你们就当从我开始尝试好了。”唐云瑾淡定道:“理由我也可以解释给你们听,左右不会让你们吃亏,只会越赚越多。” 兄弟俩用眼神做了一番交流,最后杨松道:“那你先说说看你的打算。” 唐云瑾道:“首先,一个好的戏本不知要内容好,想让它真正红透大江南北更重要的是表演的人演戏要足够好。” 二人认同地点点头。 “我承认,杨家班的角儿都很不错,尤其是凤栖楼的扮演者,好像是叫胡潇对吧?新戏里他的表现也很好,也当得起你们戏班子台柱子的名头,但是,这次的信息本的主人公,明显不适合他,并且戏班子里的其他人也没办法胜任。想成功,就只能请外援。” 二人齐声问:“外援?” 云霄也偏过头看她。 “如果你们有路子,可以到其他戏班子里请个名角儿回来,想赚更多的钱,让更多人喜欢杨家班的戏,就必须做到最好,把最完美的戏排出来给大家看。”她知道这个时代的戏班子除了一些专属的角儿外也有一些不会固定在特定的戏班子待的俗称的散角儿,而这种散角儿往往为了得到戏班子的聘请,基本都是实力派,没有花瓶,而且请人的价钱不算很贵,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一点,散角儿因为来往很多戏班子,人脉也很多,一旦戏走红,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众多戏班子都能知道他们的名字。 “并且,在杨家班的新戏开场之后,若是其他班子也想演,你们也大可以把戏本卖给他们,就按照我说的分成的方式。”没错,她这回提的付钱的方法就是走分成,她要新戏开演以后每一场戏的净收入的百分之一。 别看这百分之一听上去很少,要是按照杨家班已经排好的戏每三天至少会有一场,有时候一天连续两场来算,一个月至少会有是十到二十场,戏红火的话还会更多,那就相当于每个月一共拿了一场戏净收入的百分之十到二十。严格算来其实也不算很多,但架不住收钱收的长久啊!而且是钱滚钱! “这不妥吧!”杨家兄弟果不其然被她惊得变色,杨柳紧张道:“这戏本要是让其他戏班子也用了以后来咱们戏班子的不就少了吗,这是把钱往外推啊!” 杨松道:“就是说,阿云,你怎么傻了,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可不能干。” 只有云霄隐隐明白了她的打算,然后变得更加佩服她,似乎不管是任何事,她都能做得很好,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到她。 唐云瑾道:“你们把戏本也按照我说的方式卖给其他戏班子,你们还觉得自己会吃亏?”他们犹豫着不敢对她的要求立刻点头,不就是察觉到这样的清算法要花更多的钱吗? “要知道,若是戏红了,其他戏班子的人又听说你们可以把戏本卖给他们,允许他们演你们的戏,到时候可不只会有一两个戏班子出钱买。”这里的戏班子一般规模大的都不会允许旁人排自家戏班子的戏,告到官府是要吃官司的,只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戏班子会互相换着戏演,或者随便在地摊上找故事书改一改用,这也是小镇上的戏班子的戏大多不太吸引人的主要原因。 “我只要你们每一场盈利的百分之一,但你们卖给别人时却可以要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二十,当然,这只能是一口价,其他戏班子的人大概不会愿意用长久支付你们银子的方式买本子。但我不一样,我越是和你们有长期的支付关系,更能给你们我手里有本子都能优先卖给你们吧?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唐云瑾微笑道:“至于你们卖给别人所要的那部分钱,我同样也只抽取一口价的百分之一。”这数字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是意思上过得去罢了,为的只是让他们更理解何为分成,不管是任何形式的盈利,她都要抽红。 杨松杨柳有些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拿不定主意。 唐云瑾只好又道:“任何戏,不管日后有多少人模仿,能在大家心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都是最初的那一场,所以我才说,要排就要排的最好,让所有看过戏的人都牢牢记住,记住戏中的主人公,更要记住杨家班!难道你们不希望杨家班被更多人知道吗?” 杨松道:“当然想!” “既然想,就不要瞻前顾后像个姑娘一样!就算我说的戏本可以卖给其他人也是在你们戏班子把戏反复地演过很多遍,开了几百场,在客人们心里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到时候你们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怕会亏?等其他戏班子也开场,你们又能从我这里拿到新戏本,继续大赚,同时还能从其他戏班子赚的分到一大笔,你们真的觉得亏?” “不亏!”杨松已经完全回过味儿来了,激动地眼睛发红,“阿云,你可真是我的财神!我都想把你供起来了!”尤其让他心动的就是后面那句,其他戏班子开始赚钱的时候她们又开始排新戏,就相当于他们根本不会因为卖了一个戏本就迎来低谷,打响了名头,以后他们只会走的更高更远! 唐云瑾再一看杨柳,文雅的书生这会儿也是双眼亮得出气,肾上腺素飙升,脸都红透了,兴奋的浑身发抖。 “现在我们可以立个字据了吗?”唐云瑾偏头一笑,“早点弄好也好早点回家洗洗睡觉。” 被唐云瑾彻底说服,或者说已经被她无人能及的头脑折服的兄弟俩自然非常干脆,深怕她反悔似地立刻拿出纸笔把字据写出来,然后双方签字画押,戏本正式归杨家班所有,而她的钱就只能等戏排出来开场以后才能拿到。 买卖谈好了,唐云瑾也想到之前在唐家听说的事,看着杨家兄弟心情都很好,气氛不错,问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于是开口道:“杨大哥,柳哥,我听人说,你们之前是在凌城发展的?” “你听谁说的?”兄弟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杨松目光有些凶,杨柳则面色发白。 唐云瑾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是我爹的继室今天无意中提到的,还说你们是在哪儿得罪了什么人才到洛水镇来。我只是出于关心才多嘴问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抱歉,提起你们不想提的事。” “你爹的……是前些日子和你还有云卓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好像有一个是洛水镇有名的赵氏?”杨松回忆着说道。 “没错。” “原来赵家的入赘女婿就是……”杨松忽然想到入赘这种事他这个外人也不太乱说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住,反而回答了之前唐云瑾的疑问:“赵氏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在凌城得罪了人。” 杨松苦笑道:“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 或许是觉得唐云瑾不会到处乱说,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后会经常合作,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没必要隐瞒什么,杨松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杨家班本不叫杨家班,而是凌城最大的一个戏班子安家班名下下属的二班子,规模在安家班排的上中等,因为班子里的几个角儿还有台柱子实力都不错,在安家班不说多受重视,至少发展的很不错。 可有一次他们班子里一个潜力不错的姑娘不小心得罪了安家班另一个大班子的台柱,那台柱子心眼小又和安家班的少东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在那少东家耳边吹枕边风,那少东家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找人把好好的一个清白姑娘给糟蹋了! 那姑娘不堪受辱,上吊死了。 杨松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气红了眼冲到安家要找少东家评理讨说法,结果却被人用钱打发了,即使他想报官,安家班在凌城有上百年的历史,背景很硬,凌城的官府也被塞了钱,因此根本不做受理,再加上那姑娘已经死了,人证物证都没有,死无对证更是无从评理。 最后戏班子里的人气不过和那个大戏班子大打出手,打斗之间一个错手,那戏班子的台柱子脸上被划了一道算是毁了容,以后也不能再登台,安家少东家勃然大怒,最后直接把他们戏班子从安家班中除名,扬言永远不许他们再使用安家班的名头。也是因此,才有了现在的杨家班。 后来安家班的人又不停地打压他们,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好来到洛水镇。 “真是欺人太甚。”唐云瑾叹息道:“可惜了一条性命就那么没了。” 杨柳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可怜的姑娘,眼眶都不禁红了,杨松的脸色也很沉重。 虽说特权阶级不管什么时代都有,这种事碰见倒霉的也确实避免不了,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大概都会难以忍受吧。 唐云瑾只好安慰道:“离开了也算是好事,那种仗势欺人还能干得出这种肮脏事来的戏班子不待也罢,而且,只要你们继续用我的戏本排出更多的戏,我相信假以时日,定能给那个什么安家班还以颜色。” 低头看看手里字据上写着可以把戏本卖给其他戏班子的那段内容,唐云瑾意味深长道:“说不定以后安家班的人也会对我的戏本感兴趣,到时候可就有意思了。” “啊!”杨松杨柳张大了嘴,沉寂多久的心忽然有了复苏的迹象。 唐云瑾笑道:“安家班若是哪天听说了你们的事,当家的有些远见,必然会把主意打上来,到时候在找不到我的情况下,呵……有他们求你们的时候。” 尽管听起来很遥远,但只要想想目前刚开场没多久的新戏每次都座无虚席场场爆满,日后只要是唐云瑾的戏本怕都是一样的情形,心情就无法抑制地澎湃起来,就连拿在手里的戏本都有些发烫。 这一刻才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戏本或许就是他们日日夜夜期盼着的能替他们讨回公道,扬眉吐气的希望! …… “以后要是他们说的那个安家班真招来了,我可要好好替杨家班的人惩治惩治那些败类。”出了杨家班的门,唐云瑾笑眯眯地对云霄说道。 云霄道:“你想惩治谁,我帮你。” “你可是我的掌柜,当然要帮我!不过戏班子这边的事只能算是我空闲事赚赚外快,你主要还是帮我管理铺子,这点事还用不到你替我出面。”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安家班也该是对他有所求,怎么也不可能像对待杨家班一样对待她吧?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云霄深深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一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才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厉害。” “嗯?”唐云瑾有些意外地看他,发现云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钦佩,不禁笑道:“你指什么?因为我会写戏本?还是做生意有一套?” 云霄道:“都很厉害。” 唐云瑾道:“写戏本这个嘛,你自然是学不来的,不过做生意的话,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云霄一怔,目光中带着几分热切,“我,可以吗。” “当然。”唐云瑾自信地笑道:“以后我会亲自教你怎么做生意,新的生意手段只要是我会的都会教给你,你以后只会比我更出色。” 真要抡起经商,说到底还是男人更合适,脑子也更灵活,她只需要起到引导作用,关键时刻出出主意,她相信更多时候云霄一定能够举一反三,做到更多,做得更好,不出意外她以后除了酿酒,只需要数数钱就可以了。 云霄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我知道你不会。”唐云瑾好笑道:“不要总这么严肃,我虽然算是你的雇主,你算是给我打工,但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真的没必要时刻把握当成主子一样做什么都一板一眼,完全听从我的安排,该表达自己意见的就要表达出来,有什么觉得委屈的地方也一定要说出来,不能盲从。我可不希望以后我的掌柜只会点头,不会拒绝别人。” “我没有。”云霄想了想,“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甘愿听从,所以,不是盲从,也不委屈。” 唐云瑾:“……”这还说不是盲从,这分明就是为我是从的意思吧? 唐云瑾无奈地摆手,“算了算了,随你吧,大不了以后我好好盯着你,也严于律己不让你做什么亏心的事,不亏待你这份心意就是了。” 云霄沉默,哪怕真让他做什么亏心的事自己也可以去做,并且心甘情愿。可想到她一定不希望如此,便把话吞了回去,再一想到她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心思,也就释然了。 回到宅子里,往主院里走了几步,云霄忽然后知后觉地看着她问:“你今天,不用回唐村?” “……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点晚?”唐云瑾再次失笑,“放心吧,来的时候我装着要发作的样子,那群人巴不得我多在这里待几天,确定不会在他们面前发作才能回去,正好我这两天留下来把家里缺的家具都买了,早点弄好也好开始忙铺子的事。” “……”云霄点点头,面上一脸平静,心里却给唐家人又记了一笔。 第56节 早晚他都会替她讨回来! ☆、075 摊牌 “就是这里吗?好大啊!”唐云卓兴奋地在宽敞的大院里跑了起来,好奇地看看院里的果树,又跑进敞开的前厅里探身张望,“这里以后真的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唐云瑾笑道:“钱也付了,房契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你说呢?” 看自家小弟开心的模样,唐云瑾也松了口气,昨天装病的事在唐云卓刚来找她的时候自己就好好和他配了个不是,顺便也把一大早出去买的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哄人,总算是勉强过了关,也保证以后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现在看唐云卓全心地参观着他们的新家,想来是彻底消气了。 等离开了唐家,哪里还需要用旧疾发作当借口脱身,到时候自然是她想作甚就作甚,根本不需要再顾及唐家人。 唐云卓问道:“我的房间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 唐云瑾指向主院,“除了东侧的主卧,还有两间客房,一间是你的,一间是云霄的。” “云霄?对了!”唐云卓四下看了一圈,“那个云霄在哪儿?我还没见过人呢。” 唐云瑾道:“我上午的时候定了一些家具,他去接应送货的人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姐弟俩一看,正是云霄和负责搬运的人抬着家具往院里走。 看见几个她特意给自己定的家具,忙对那几个搬运的人指指主院的方向,“这些放到东侧第一间房里,那边那些是旁边书房里的。” 其他一些有云霄房间里的东西,也有她替唐云卓选的,“小卓,你看那些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就放到客房,有空我带你去重新选。” 唐云卓随意地看了一眼,摆摆手:“不用重新选了,那些很好。”说完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正面无表情地指挥着工人们往里搬东西的云霄。 比他想象中的看上去还要出色,完全看不出唐云瑾说的原来这个人是个受欺负的乞丐,唐村就没有比云霄长得更俊俏的,就是宋子明和这个人一对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看云霄默默地听着唐云瑾的吩咐,让工人们把客房里的简单家具拿到其它院里,在她给云霄倒茶让他解解渴的时候也是先把倒好的茶水给她喝,明显是凡事以她优先,态度恭敬,绝对服从,怎么看怎么顺眼! 唐云卓不禁得意地想,宋子明算什么!唐羡羡还把人当成宝,瞧见没有!就算没有宋子明,能站在她身边的人也一定是最出色的! “小卓,喝水吗?”唐云瑾也递给他一杯茶水。 唐云卓笑着一口气喝光,随手用袖子擦擦嘴道:“我去看看我房间。” “去吧。” 几个院子里的打扫工作基本都被云霄做完了,家具都放进各个房间后剩下的就是室内的打扫,因为前一任主人离开也没多久,只是落了一些灰尘,清理起来也很快。 等家具都搬完,三个人通力合作,花了大约两个时辰就把宅子里的几个主要房间都整理干净了,比如他们各自的房间,书房,两个会客厅,厨房,赏景院里的二楼观景台,加上两间客房以防临时有客人。 其他客房先放着,左右也没什么机会用上,等真需要的时候擦擦灰就可以了,至于仆人院里的东西都已经撤走了,以后这里只用来藏酒,也不住人,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清理。 整理期间唐唐没少让她在房间里给它准备一张特制的小床,不过都被唐云瑾无视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呢,急什么?比起准备什么小床,她宁愿把早就买好放在空间里的几箱子各种题材的书籍拿出来摆在书房里的空架子上。里面有一些故事书,也有人文地理,历史文化方面的书,可以自己看,也可以给唐云卓看,还有算盘,账本一流以后开店必备的东西她也都买齐了,比起卧室,她对书房更加用心。 全忙完了之后三个人几乎都瘫在了椅子上,云霄还算好一点,除了坐姿不再那么板正,有些放松外,看上去倒不是很累。 唐云瑾和唐云卓就不行了,宅子和其他大宅对比之下是小没错,但只有两三个人整理,且也不过整理了一半常用到的地方,仍是让他们几乎累脱了一层皮。 “整理的差不多了吧。”唐云卓有气无力道:“休息一会儿吧,累死我了。” 唐云瑾花了些时间调整呼吸,过了片刻才说:“今天这样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去戏班子看看?” 唐云卓道:“不用,我和班主说了今天要帮你打扫宅子了,明天去就好。我听班主说他又买了新戏本?” 唐云瑾笑道:“是买了,不过正在排的戏全部出戏之前暂时应该还看不到。”戏班子规模虽然不小,但一个故事里需要的登场人物本就不少,想演好就必须下苦功夫,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同时兼顾两个,甚至三个戏吧?到时候抓不准角色情绪岂不是要乱套了。 唐云卓嬉笑:“不怕,大不了多等一阵子,你最近都没我讲故事了,以后要是开了铺子一定会更忙,到时候我就只能从戏班子里看新的故事了。” “呵。”唐云瑾道:“你要是想看,我会把写好的新故事放在书房架子里,你可以自己拿着看,当然,不能拿到外面去,你自己也要看得懂才行。” 唐云卓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去戏班子里看更生动的好了,比起看书有趣得多。” 唐云瑾无不可地点头。 “爹和赵氏走了吧。”唐云瑾忽然问。 唐云卓面色未僵,撇嘴道:“和我前后脚出来的。” 唐云瑾挑眉,“那你没搭个顺风车?” 唐云卓嫌恶道:“跟他们一起过来肯定又要说些口不对心的话恶心我,我才不要。” 唐云瑾低声笑了,沉默着的云霄也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弟弟果然如她说的,是个很直率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既然他们已经回洛水镇了……”唐云瑾轻笑,“等晚上回唐村,就和家里说我要离开唐村的事好了。”这是她和唐唐共同商量后的结论。 “什么!?明天?”唐云卓一惊,云霄也看向她。 唐云瑾道:“我不想拖得太久,宅子的事被他们知道后少不得得折腾一番,尽快把他们处理好我才能专心准备开铺子的事。” 唐云卓皱眉道:“一定要告诉他们吗,那些人一定会变着法地想占便宜的,说不定会赖在这里不肯走。”见过太多唐家人自私贪图利益的一面,加上昨天他们才刚见识过一次,怎么想怎么觉得和家里说都不是个好主意。 尤其是唐羡羡,什么都想要比唐云瑾好的,知道她买了这么好的宅子,怎么可能不嫉妒?她一定会是第一个想搬过来住的人,唐羡羡来了,大伯母能不来吗? “不行,还是不要说了吧!”他可不希望唐羡羡和大伯母也跟过来。 唐云瑾很容易就读懂了他的心思,淡淡道:“除了你,这里我不会让唐家任何人住下来,他们若是要死赖着不走,我可以告他们私闯民宅。” 唐云卓:“……” 云霄难得开口问:“如果他们问你买宅子的钱的来源?” 唐云瑾转向云霄,半晌,才有些讶异地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啊,阿霄。” 云霄:“……” 唐云卓差点把刚入嘴的茶喷出来,受不了地说:“姐!我们在说正经事!” “我也没不正经啊。”唐云瑾耸耸肩。 “……” “放心吧,说辞我都想好了,就说是去赌坊赢回来的。” 云霄,唐云卓:“……” 唐云卓纠着眉道:“你觉得他们会信?” “赌钱要么一夜暴富,要么一夜间一贫如洗,他们最多奇怪我怎么有胆子去尝试赌钱,有什么可怀疑的?除了赌博,以我在他们眼里一无是处的印象,他们又能想到什么我能赚得到钱的途径?” “好像……也对?”唐云卓有些迟疑。 “所以就算让他们知道也不要紧,我不会让他们轻易沾了我的便宜的。”以前忍耐只是她没有足够养活自己的能力,现在有了,她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让唐家人到自己头顶作威作福? 云霄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唐云瑾觉得今天的云霄很有些不同,不过想想肯定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于是笑着摇头:“没那个必要,你只需要在家里等着就好,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知道这里以后,明天不管找任何理由他们都会一起跟过来。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我。” “配合?”云霄疑惑。 唐云瑾淡定道:“你忘了,我说过这里是我家,除了经过我的同意,别人可不是能随便进来的。” 云霄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唐云卓一脸茫然。 唐云瑾笑笑,“没什么,对了,小卓,你跟我一起离开唐村的事晚上你可别说漏了嘴,这件事先瞒着,晚上先让他们把宅子的事消化完,明天再提。” 唐云卓当然没意见,反正别把他一个人留在唐村就行。 唐云瑾拿出两张百两的银票交给云霄,“周大哥那边应该已经帮我订好了我们作坊里需要的木桶,长棍,梯子一类的用具,还有铺子里需要的一些架子,桌椅,台面,等会儿你去把钱给他,顺便清点一下东西有没有缺的。” 云霄没有任何异议地接过银票收起来,“我会处理好。” 本来这些事情满可以等她把唐家那边的事都弄好后亲自来,但云霄既然以后是酒铺的掌柜,现在开始就让他多接触接触这些事情,也顺便多和周行为了铺子的事走动走动,对他未来都会有帮助。 唐云卓从她拿出银票的时候就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知道他开铺子是一回事,可真的见到从没见过的那么多的钱,或者说是根本没亲眼见过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很惊讶?这些就是我靠着酿酒赚到的钱,而且只是一部分,等开了铺子,以后只会赚的越来越多。”唐云瑾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又拿出一张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唐云卓的反应也很好玩,眼珠子一直盯着银票,银票往左,他的视线也往左,往右,他也往右。 唐云瑾逗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把银票拍在他的脑门上笑:“光看能看出花来?收起来,给你当私房钱。” “咦——!?”唐云卓惊得吸了口气,很快使劲摇头,“我不要!你开铺子肯定需要很多钱,我又用不到这么多钱。”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别说让他花,光拿着这银票他都手抖。 唐云瑾捏捏他的脸蛋,“开铺子的钱够,还有剩,给你你就拿着,有想买的东西就买,没有就留着存娶媳妇儿的钱。”盘铺子的时候她是想过要尽可能省钱,但那也只是不想花不必要的钱,给自家小弟的钱她绝对舍得,给云霄的二百两付了作坊用具的钱以后也能剩不少,以后她也打算每个月固定给他一些零花钱,当然不能每次都给一百两,太多了她也担心小家伙心智还不够成熟被过多的钱财迷了眼睛。 给云霄留着傍身也好,直接给他他肯定不会收。 “那,那我先收起来,你如果钱不够就跟我说,我再给你。”唐云卓小心地把银票折好收进怀里,很快又觉得不太保险似地,“我还是藏到房间里好了。”也不等唐云瑾说什么,紧张兮兮地跑出了门往他的房间走,房间里又没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天知道他打算藏到哪儿去。 晚上,姐弟俩一起回到了唐村,大伯母正好也在,看见她也回来了,忙问:“病发作过了吗?” 唐云卓正要发作,被唐云瑾按住肩膀,“没有。” 大伯母不出意外地立刻拧紧了眉,“不是说了等发作过后再回来吗,这要是再发作……” “咳咳。”唐奶奶咳嗽了一声,大伯母的话也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要是在发作村子里也没有大夫,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出了事可怎么好!” 真信她是怕自己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才有鬼!唐云瑾也懒得理她虚情假意的话,只道:“在镇上看过大夫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总来回跑身体吃不消有些过劳而已。” 大伯母小声嘟囔,“又没下地干农活,还能有你大伯累吗,跑几趟镇里就过劳了。” 唐云瑾继续选择性地无视自己不爱听的话,淡淡道:“大伯母,奶奶,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方便的话,让大伯,羡羡和阿远哥也过来一趟吧。” 被点名的两个人都怪异地看着她,大伯母话里带刺道:“云瑾,你这是准备说什么大事啊,还要让家里所有人都聚过来?就是娘平时有什么要说的事也就是让我回去和阿水他们说,也没让他们都过来啊。” 这番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怎么就面子这么大,要一家子都可着你方便来? 唐云瑾也不打算多说废话,直接扔出第一个炸弹,“我打算离开唐家去洛水镇住,所以想和家里所有人都说清楚我的打算,也免得下次还要再重说一遍。” “你说什么!?”大伯母和唐奶奶双双变色。 唐奶奶冷着脸问:“云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大伯母也觉得奇怪,“是啊,好好的怎么说去洛水镇就去洛水镇。”想到今早才离开的她爹和赵氏,猛地瞪圆了眼睛道:“难道你是要去赵家?” 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要说云卓去还有可能,云瑾?那也得看人家赵氏肯不肯啊,赵氏明明一直都不喜欢这丫头。 “不是要去赵家。”唐云瑾看向唐奶奶,“奶奶,还是让大伯他们都过来吧,等他们来了我再说。”然后也不管她们脸色有多不好,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唐云卓见她们脸色变幻莫测,也心情很好地坐到了她旁边,等着一会儿看戏,不过也有点担心,怕她自己应付不来,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他也帮忙好了! 大伯母隐约察觉到唐云瑾要说的不是小事,和唐奶奶商量了一下,赶紧回去叫人。 很快,唐家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大伯他们知道她要离开以后也很惊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第57节 还是唐羡羡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在镇上找到工了?” 唐云瑾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没错。” 大伯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道:“还真找到了!?那你说要离开是因为人家给你提供住的地方?”到底是哪个铺子的掌柜这么想不开,不但肯找这个没用的丫头还给她住处? “不是,掌柜只给工钱,不管住处。” “那你怎么……”大伯有些迟疑,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阿花和羡羡平时对云瑾不好,这孩子才想离开家里。 可是就算找到了工有工钱拿,他也不觉得以云瑾这么小的年纪能拿多少钱,之前说不吃家里的他就想劝他,这回连住都不住了,那她能去哪儿?难道宁愿幕天席地也不愿留在家里?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哪怕明知道一定是受不了他家那口子和羡羡,唐顺水还是忍不住拧紧了眉。 唐羡羡毫不客气道:“唐云瑾,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找的工真的给你工钱?我可听说镇上不少人找的工人家只给一顿饭,好多都根本没有工钱,给工钱的都是给人搬东西的体力活,而且给的也不多,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你别一时冲动走了,没过多久被雇主赶走了又灰溜溜地回来。”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你放心好了,掌柜的对我很满意,不会把我赶走的。”云霄赶走她?这可这是本世纪最大的一个笑话。 唐云瑾确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毫不犹豫地扔出第二个重量级炸弹,“我在洛水镇买了间宅子,以后就住在那里。” “……”屋里猛地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看傻子一样瞪着她。 “你,你说……你买了……”唐羡羡颤巍巍地指着她的鼻尖,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云瑾道:“我说,我买了间宅子。” “怎么可能!”大伯母惊叫一声,“云瑾,你该不会是病傻了吧,怎么说起这种胡话来了。” 唐云瑾瞥她一眼,凉凉道:“我没说胡话,我确实买了宅子,昨晚就是住在宅子里。” 大伯母反射性地说:“那昨天给你的钱没用来付房钱?钱呢?”她可是看见赵氏给她钱了!足有一两呢! 大伯皱着眉推推大伯母,“说什么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唐云瑾也很佩服大伯母好占便宜的性子,这时候还能想到赵氏给她的钱? “钱我用来买药了。” “你不是说没发作吗,买什么药!” “身体太过虚弱大夫给开了调理身子的药。”唐云瑾面不改色地编瞎话,悠悠道:“而且现在不是在说我买宅子的事情吗。”大伯母,你确定你要继续跑题吗? “啊!”大伯母也恍然心悟过来,发现其他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她,唐奶奶也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恼火地瞪唐云瑾。 唐奶奶从大伯母身上移开视线,质问道:“你说买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儿来的钱买宅子。” “就是说啊!”唐羡羡道:“你可别空口说白话,这还没睡呢就做起梦来了?” 唐云瑾直接拿出能让他们最快接受这个消息的证据,房契。 “这是宅子的房契,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唐云瑾看向唐远,“阿远哥识字,应该认得我的名字吧。” 实心眼儿的唐远也没看见家里人在看见那张房契时下巴惊掉的表情,很认真地看放弃最下面的名字,然后点头道:“是写着云瑾的名字。” 这回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说瞎话,是真的买了间大宅子! 其实就算不认得她的名字,房契两个字他们还是认得的,见她能拿出房契就知道所言非虚,可是,这样就更让他们难以相信了。 怎么可能呢!唐云瑾怎么可能买什么宅子!? 唐奶奶眯着眼道:“你哪儿来的钱买宅子?” 大伯母忙道:“可不是吗!难不成是你从哪儿偷来的!?还是卖草药赚到的?可是也不可能啊,也没听说山上有那么多草药卖,要真有人能靠卖药买大宅子我早就去采了。” 唐云瑾无言,你采?你能认出哪个是草药哪个是杂草? “我没偷没抢,也不是卖草药赚的。” “那你是怎么买的!”唐羡羡嫉妒地眼睛发红,这死丫头样样不如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什么买宅子!? 唐羡羡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嫉妒,一脸刻薄地瞪着唐云瑾,充满恶意地猜测道:“该不会是你最近总往镇上跑,被哪个有钱的商人看上了,要给人做小妾吧?宅子是那人用来金屋藏娇的?” “羡羡!”大伯皱起眉责怪地看着自家闺女,这话听着多难听啊! 不过,其他人倒是觉得说不定真是这样,不然唐云瑾哪有那本事买宅子? lt死唐羡羡,这说的像人话吗!居然说你要给别人当小妾!啊啊啊啊啊!唐唐在空间里炸了毛,lt要不是我现在出不去,我非要咬死她不可!怎么就这么看不得你好,什么话最难听她就能说出什么来!她的心都是黑的吧!分明都嫉妒你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lt就因为她嫉妒我,才不愿意考虑我时来运转了。比起唐唐的一点就着的性子,唐云瑾可就稳多了。 对上唐羡羡那藏不住恶毒的眼神,连眉都没有皱一下,淡定地说:“我长得又不像羡羡你这么好看,可没有给有钱人当小妾的福气。” “你!”唐羡羡眼睛更红了,不过这回是被她气的,“你这是说我以后要给别人当小妾吗!我才不会呢!我以后会嫁给宋大哥,宋大哥以后也会很爱我,才不像你被人嫌弃!” 唐云瑾不理会唐羡羡的叫嚣,转向其他人道:“钱是我在赌坊赚到的,之前卖草药赚了几文钱,想买药熬来吃,可是不够,经过镇上赌坊的时候看见几个人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钱袋就起了心思,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赢了不少钱。” 唐奶奶皱眉道:“从赌坊赢回来的?” 大伯母道:“所以你就用那些钱买了宅子?” 唐云瑾点头。 大伯哑然,怎么也没想到钱是这么来的,他从没想过这个侄女居然还会去赌坊,那种地方是一个小丫头该去的地方吗!她怎么胆子这么大!也不怕出事! 当然,有这种担心的也只有大伯,唐奶奶和大伯母听她这么干脆地承认,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唐奶奶恨铁不成钢道:“你赚到了钱不想着拿回家里,买宅子做什么!宅子不能吃不能喝的,买来当摆设吗!你怎么这么蠢!” “就是啊!”大伯母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能在洛水镇买下一座宅子的钱,那得有多少啊!少不得得有个几十两!不是几十文,是几十两啊!至少够他们一家子有滋有味地花上十年八载的了! 唐羡羡也回过味儿来了,指责地大骂:“就是啊,唐云瑾,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光想着自己!有那么多钱也不想着给我们拿回来!” 大伯母忽然又道:“对了,就算你买宅子了应该也剩了钱吧?不可能分文不剩,剩的钱呢?拿出来!” 被炸弹炸的晕乎乎的人早忘了收敛,那副理直气壮,声色俱厉的模样就像拿钱是她的,唐云瑾偷拿了她的一样。 “没了。”唐云瑾神色自若,“往宅子里添了些家具,都花光了。” “你!”大伯母差点没被她气晕,没了,钱没了!居然都被她死丫头给花光了! 唐羡羡不相信,“真的没了?肯定是你藏起来不愿意拿出来吧!”说着直接上手要搜身。 唐云卓不再忍耐,直接把人推开,怒道:“唐羡羡,你干什么!” 唐羡羡指着唐云瑾道:“她一定是把钱藏起来了,我要搜她的身让她把钱拿出来!这儿没你的事,你让开!” 唐云卓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道:“你以为你是谁?评什么搜她的身?就算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该让你搜然后让你拿走?她欠你的?” “她就是欠了我们家的!”唐羡羡都快被刺激的疯了,尖叫道:“她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好不容易走狗屎运赌赢了钱居然不给我们拿回来自己偷偷买宅子!她未免太自私了!” 话说的不中听,却说进了屋里大部分人的心里,就连大伯都有些迟疑起来。 是啊,唐云瑾吃的饭都是他们家送过去的粮食,昨天知道唐云卓在戏班子做工的时候最后没要了他的工钱是因为知道钱肯定不多,但唐云瑾能买宅子就证明她赌赢的钱很多!可她却没留下一点给家里,不管她所谓的钱花没了是真的假的,都让他们心里很不痛快。 好像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 唐羡羡更是过分地想上手抢唐云瑾手里的房契,“既然钱没了就把房契给我们,用你买的宅子报答我们家对你的恩情好了!” 大伯母眼睛一亮,喜道:“对啊!钱没了还有宅子呢!” 饶是唐云卓早知道他们的本性,也被她们厚颜无耻的样子惊住了。 幸好唐云瑾反应快,在大伯母也跟着身手想趁着她不注意拿走房契的时候躲开,果断地把房契塞回去,放空间。 “宅子我不能给你们。”唐云瑾坚定地摇头,“以后我要在洛水镇做工,不能没有住的地方。” 大伯母立刻道:“你也说会在洛水镇做工,等赚到工钱再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好了,洛水镇的宅子肯定不小,你一个人住也太可惜了,我们家这么多人住着正好不是吗。” 唐云瑾面无表情道:“宅子是我买的,房契上写着我的名字,我为什么还要特意随便找个地方住。” “你!”大伯母被噎住。 唐奶奶黑着脸道:“就因为你走运转了几个钱买了好的宅子,就打算甩开我们这些把你养大的亲人,自己一个人去过好日子?养条狗尚且知道报恩,唐云瑾,你是喂不熟的狼吗,一点亲情都不念!?” 这话可比唐羡羡和大伯母的话狠多了,大伯和唐远算家里比较老实的,都震惊地看向唐奶奶。 “娘……” “奶奶……” “我说的不对吗。”唐奶奶冷笑,“说什么要离开唐家,不就是想摆脱我们吗,自己有几个钱了就开始嫌弃我们穷了吧。” “我没有。”唐云瑾依旧面色不变。 唐唐也只在空间里对唐奶奶比了个中指,只有一句简单的评语,lt极品中的极品! “我和小弟的想法一样。”唐云瑾一字一句道:“家里对我如何,想必也不用我细说,奶奶,你也不必用这套我狼心狗肺的说辞想引起我的迁就或者是惭愧,从我生病以来你们对我做过些什么,都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心里都有数。” 唐奶奶忽然不说话了,大伯母却说:“你身上的病可能会把家里其他人也给害了,我们防着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命着想,理不是这么算的!你这分明是给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唐云瑾冷冷看着她道:“我不管理是怎么算的,我只记住我看见的,听见的,经历的。谁对我好,我会回报十倍,谁对我不好,我也会时刻记在心里。” “……” “我在家里的待遇比小弟还要差一些,但就像小弟昨天说的,不管怎么样,你们的确把我养大,有养育之恩,所以恩情我一定会报,也不用你们总挂在嘴边。宅子我不可能拿出来,不过以后我可以给家里一些补贴,改善家里的生活。” “补贴?”屋里的人齐齐看向她,唐奶奶问:“什么补贴?” 大伯母则精明地问:“你准备给多少?” 唐云瑾道:“我可以把每月的工钱里的一部分拿出来。” 唐羡羡一脸嫌弃道:“你的工钱能有几个钱!你这是当打发要饭的呢?” “你是要饭的吗?”唐云瑾反问。 唐羡羡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唐奶奶沉声道:“羡羡说的没错,说什么补贴,只拿个几文钱回来,你觉得对家里能有什么帮助。”说白了还不就是不愿意掏钱找的借口? 唐云瑾道:“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你们都知道现在镇上卖得最好的酒是昨天我爹他们拿回来的青梅酒吧。” 大伯母狐疑道:“当然知道,你提这个做什么?” “雇我的掌柜最近正准备开酒铺,要卖的就是青梅酒,还有其他几种类似的酒,而且酿出这些好喝的酒的人就是掌柜手底下的人。” “什么!?”众人大惊。 唐云瑾继续编瞎话:“你们也都知道这酒不但卖得好,而且价钱也很贵,那么掌柜的自己开酒铺到时候酒的种类更多,能赚到的钱也会更多,也因此,掌柜给招来的小工的工钱也很多。” “很多是多少?”大伯母只关心钱数。 唐云瑾淡淡道:“铺子还没开,暂时还没定下来,但是掌柜的说过,每月的工钱不低于一两。” “什么!这么多?”众人再一次受到惊吓。 大伯母则是开心地暂时连宅子的事都忘记了,脸上乐开了花,就连唐奶奶发黑的脸色也有了缓和。 他们家一年到头的花销也不过二三两,要是以后每个月都能有一两,他们肯定是唐村最富有的人家! 第58节 唐云瑾给出这个数字也就相当于她日后打算给家里补贴的数,她也没指望这些人会想着给她留多少,肯定是她说工钱有多少,他们就打算要多少。 日后哪怕是给唐云卓每月的零用钱,她都没打算少于十两,所以给唐家人一个月一两,根本连损失都算不上。 唐云卓昨天才刚拿到一笔巨款中的巨款,本来还不乐意她给家里补贴,可一听只有一两,心里的不爽也散了不少,再看大伯母和唐羡羡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哼,想从她身上占便宜,哪儿那么容易! 大伯母笑了一会儿,不太放心地问:“你不是蒙我们吧?哪个掌柜的这么笨,会给小工每个月一两工钱这么多?”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她可从没听说过谁有这么高的工钱的。 其他人高兴过后也觉得有些不靠谱。 唐云瑾道:“一斤青梅酒就要二三百文钱,买酒的少说一次都会买五斤,一两银子也不过是一人份的酒,在掌柜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好像……是这么个理。”大伯母多少放下了心,然后本就没压下的喜悦再一次涌了出来,满脑子都在想着等有了钱以后要买些什么,最好是再把家里翻个新,还可以多买点鸡鸭鱼肉,每个月有一两银子,以后他们家也可以顿顿吃肉了! “对了!”大伯母一拍脑门,激动地问:“那个掌柜的还招人吗?不如让羡羡也去吧!”一个人一个月一两,两个人就是二两啊! 唐羡羡也想到了这点,连忙道:“对啊对啊!我也去那个铺子做工吧。” 唐云瑾道:“你不是要去戏班子里当角儿吗。” 母女俩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拜托赵氏的事,唐羡羡迟疑了一下,觉得去戏班子可以晚些去,毕竟在登台之前也不见得每个月能拿一两,说不定一般的角儿也没那么多钱!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唐奶奶就道:“羡羡当然是要去戏班子里的。” 唐羡羡看了唐奶奶一眼,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却没说话,只是不满地拉她娘的衣袖。 大伯母贪便宜归贪便宜,可有些事她也认得清楚,虽说唐云瑾买了宅子又好像找了份好工,可赵氏却是真正的有很多地的地主啊!人家才是他们最需要好好讨好着呢,这前脚拜托人家帮忙,后脚却又说不去了,不是讨人嫌吗! 赵氏每年往家里送的东西和钱可不少,不能因为这事让这些东西少了。 大伯母道:“那就让阿远去吧!” 不用唐云瑾找借口,大伯皱眉道:“阿远要是不在,地里的活谁帮我的忙。”他因为前些年落下了病根,现在干农活也不能干太久,要是没有唐远帮忙,以后地里的收成肯定要少很多。 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种地为生,比种地看的比什么都重,自然不会让大伯母胡来。 唐奶奶也不赞同让阿远去。 大伯母急道:“地里的活我帮你!要不干脆我去给那掌柜的做工吧!” 唐云瑾凉凉道:“掌柜的只招年岁小的。” 大伯母狠狠地瞪她,“怎么要求这么多!” 唐云瑾无语地看着她,“是掌柜的要求,不是我的要求。”这不是废话吗,工钱给的稿的要求能不多吗?不说她以后找伙计不会给一两那么多,要是真给了,她的要求只会更多! 当然,她也不会真蠢到给她以后的伙计一个月一两的工钱,就算她乐意给,也得估计估计这时代人的反应吧!太过惊世骇俗的工钱可不好,而且也不长久。 大伯也皱眉道:“你走了那娘身边没人照顾怎么办?云瑾和云卓都去镇上做工,连羡羡都要去戏班子里,家里总要留个人吧。” “那就白白少赚这一两银吗!”大伯母不甘心道:“一两啊!不是一年,是一个月一两银啊!” 大伯不说话,他也知道一两银不是小数目,想让她放弃确实不太容易。 唐奶奶自觉身边必须有个人伺候着,自然也不会开口主动让大伯母把人都弄走了,一时间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题外话------ 极品们够极品吗?第一次写种田文的我表示其实并不擅长写这类内容,不过这一章自我感觉还不错呦,写着很顺畅~后半段内容明天继续(^o^)/~喜欢的亲记得点赞呦~ ☆、076 小小下马威 “那个掌柜的不就是酿青梅酒的人吗?”唐羡羡在沉默中忽然开口,“那咱们为什么不干脆弄到酿酒方子自己酿酒?” “!”众人诧异地看向她。 大伯母的心蠢蠢欲动起来,“羡羡,你的意思是……” 唐羡羡得意地笑道:“娘,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你看云瑾刚才也说了一人份的酒就能卖出去一两,要是十个人,一百个人呢?” 大伯母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全是银子。 唐羡羡越说越兴奋,“既然这酒这么赚钱,不如我们自己酿啊!这样就能赚到不只一两,还能赚到十两,一百两,甚至更多!” 就连唐云瑾和一直透过空间旁观的唐唐都不由地多看了唐羡羡两眼,啧啧称奇,直叹看不出唐羡羡居然也有脑子这么灵活的时候! 只是,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点。 大伯母激动地抓住唐云瑾的胳膊,“云瑾,羡羡说的对啊!有了酒方子咱们家以后可能发财了!” 唐云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大伯母的手掰掉,淡淡扫了她一眼,“掌柜的不会轻易让小工靠近酿酒作坊的,酒方也是掌柜的独家秘方,更不会轻易让人偷学了去,你们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的好,也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伯母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从来不会说点好听的!” 唐羡羡心思蠢动,“只要你在掌柜的面前好好表现,也不是不可能吧。既然掌柜连你这样的都愿意要,肯定是不知道看上你什么地方了,只要你不犯错,以后说不定掌柜的就给你机会让你弄到了呢!” 唐云瑾诡异地望着唐羡羡微微眯起眼。 “要是被人发现,可能会被送官,就算掌柜的人好不把我送官,也不能继续在酒铺做下去了,到时候可就连每月的一两都没了。” “那可不行!”大伯母急道:“那就先不急,你不是说酒铺还没开吗,先好好干。”羡羡说的对,以后表现好了,偷学酿酒方法的机会不是有的是吗! 之前她也觉得云瑾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不太对劲,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是那个掌柜喜好和一般人不同,喜欢云瑾这种平凡的丫头呢?虽然觉得明明比自己闺女差的丫头有这么好的运气心里不服气,可也没办法,事情已经成定局,至少她们得把这丫头的工钱拿到手才行。 唐奶奶做最后总结:“那就这么决定了,酒方子的事暂且不提,云瑾先在铺子里好好做,等你拿了工钱就拿回家来,可别到时候又说买了什么东西钱没了。” 大伯母和唐羡羡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唐云瑾,充满警告意味。 唐云瑾道:“我不会的。” 大伯犹豫地看了看唐奶奶,“娘,云瑾买宅子的事,要不要和老二他们说?” 大伯母斩钉截铁道:“不能说!”说了万一赵氏觉得他们家居然连宅子都买得起,也不用她再给拿钱拿东西了怎么办!云瑾的一两她要,赵氏的东西更不能少! 唐奶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阿敏那边先别让她知道,顺意还是知会一声吧,他好歹是云瑾的爹,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等她爹知道以后,看她还能像在他们面前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宅子是她的!?哼,若是连亲爹都不承认,自私到死活要说宅子是她一个人的,那她也不会罢休! 唐奶奶拉住唐羡羡的手道:“羡羡,宋家那边你也先不要提。” 不需要过问理由,唐羡羡很干脆地点头,“我知道了,奶奶。”唐云瑾的宅子早晚都弄过来成他们的,到时候要是宋家也想分一杯羹怎么办? 她是喜欢宋子明,但也没打算嫁过去就由他们家反过来养着宋家一家子啊!而且,如果以后她住到洛水镇的宅子里过好日子,再到大戏班子里当角儿,说不准会回唐村的机会也少,和宋子明相处的时间也少了,以后会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对这种决定,唐云瑾是只想拍手叫好,没有任何意见。要是让赵氏知道了,必然会想到办手续方面的弯弯绕绕,知道她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子凭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办得到,且赌坊里也有些潜规则,更不是她一个丫头能赌赢上百两的银子后平平安安离开的地方。 幸好唐家人刻薄自私的另一面,脑子确实没多聪明,就连唐羡羡这唯一还算凑合的,眼下心里想的怕也只是日后的好生活,而不是去怀疑这种好事的来源是否可靠。 唐唐直接在空间里感叹:lt幸好主人你有这么一家子蠢蛋。 lt……小卓可不蠢。 lt…… 不管怎么样,总算都按照她预想的谈成了,意料之中的,大伯母也提出明天要和她一起去看看宅子的意见,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唐奶奶道:“那就明天一早大家一起去,阿水和阿远明天也先别去地里干活了,一起去。” 大伯和唐远没意见地点头,他们其实也想去看看。 唐羡羡笑眯眯道:“正好我们这么多人,还能帮云瑾收拾收拾屋子。” 唐云瑾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指望在家里从没干活家务的人会帮她收拾屋子?嗤。 想着明天要去洛水镇,一家子心里都有些紧张忐忑,当然还是开心居多,该说的都说完了也不多停留,急着回家准备明天的事,比如唐羡羡就直接摸着脸蛋对她娘说:“娘,明天我要穿我最喜欢的那件衣服!” 连唐奶奶都对大伯母说:“阿花,明早过来给我把头发整理好。” 大伯母乐呵呵地一一应下,也看了看她自己的衣服,小声地咕哝了什么,众人各自散了,唐云卓回屋之间还偷偷对她竖起大拇指。 唐云瑾关上房门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新成熟的那批水果都摘好了吗?”唐云瑾走向埋酒坛子的地方,把埋足了一个月份的酒用精神力移到仓库里。头一个月用空间里充满灵气的土地把酒坛子埋住是为了进一步加快发酵的速度和让酒味更醇香,不过等过了一个月以后基本也就已经差不多了,之后只需要放到仓库里也会有相同的成效。 再者,因为酿的酒越来越多,地里也不够埋啊,只能酿成一批就挖出来一批重埋新酿的,否则就要用到更多的土地,目前她用来埋酒坛子的地方加起来一共能放大约一万斤的酒。 “我做事你放心,都已经放在仓库里了,你酿酒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用就可以。”唐唐期待地看着她摩拳擦掌,“主人,你看我这么努力,奖励……” 唐云瑾拿出之前买好的空酒坛子和白糖,从仓库里拿了些水果开始酿酒,指着竹屋道:“柜子里给你放了两筒酒,自己去拿。” “太好了!”唐唐噌的一下就没影了,只留下一阵白烟。 其实唐云瑾也不是总会盯着空间里发生的一切,唐唐要偷喝点酒也不难,但唐云瑾说过前期开酒铺需求量会很大,不能让它随便喝,也承诺等以后稳定下来少不了它的酒,这才让唐唐这么听话,除非她愿意给,不然不会乱动空间里的酒。 唐云瑾往酒坛子里先铺了一层白糖,然后放上一层葡萄,又一层白糖,如此反复,做过几百遍的相同的动作根本不需要思考,手就会自动动起来,而脑子则在清算至今为止除了卖出去的,如今仓库里存放着的随时都可以拿出去卖的酒一共有多少。 前段时间唐唐摘的两万斤水果成酒后一共有一万五千斤左右,其中光青梅酒就有五千斤,葡萄酒三千斤,樱桃酒和桃子酒各一千五百斤,余下的四千斤是其他水果。 加上以前的存货加起来就是,青梅酒近两万斤,葡萄酒因为是她最重视的一种,打从有葡萄成熟开始不论是几十斤还是上百斤,她都立刻酿成了酒,酿好的也已经有六千多斤,地里埋着的还需要些日子的有三千斤,等铺子开张也都能用了,所以也算是有一万斤存货。樱桃酒和桃子酒各有五千斤。 酒铺卖的酒这些已经足够用了。 唐唐拿着竹筒再一次出现在唐云瑾面前,小猪脸已经有些红,估摸着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了不少了。 唐云瑾道:“铺子开业以后为了不引人怀疑,不能只在空间里酿酒,在外面也要酿。” 唐唐打了个满足的嗝,笑嘻嘻道:“那还不简单,在外面酿好以后趁人不注意和空间里已经酿好的酒掉个包,这样外面的人不会怀疑,新酿好的酒也可以继续得到空间的滋养,不会让味道差了去。” 唐云瑾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混淆别人对于她的酒发酵时间的长短。 打个比方,要是她把空间里酿好的酒不消一个月就拿去卖,某些想分一杯羹的行家们就会以为这种酒只需要发酵一个月就能成酒,进而在想要效仿时也会缩短时间,可偏偏,到他们酿的时候却成不了酒,到时候他们肯定以为她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方,而不会知道,那些酒根本早就能喝了。 唐唐趴在地上看着唐云瑾认真地酿酒,摇晃着短尾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倒是觉得明天唐家人去宅子里的时候才会更热闹呢,说不定会比今天晚上还要折腾。” 唐云瑾淡定道:“那是自然的。” 唐唐眨眨眼,“你有办法制住他们?” 唐云瑾勾唇,“宅子里不是还有云霄吗。” “啊!” “若我告诉他们,云霄就是雇我的掌柜,他们还敢在我的东家面前撒泼耍赖丑态百出吗?”一两银,不想要了? 唐唐佩服道:“主人,你真狡猾!” 唐云瑾挑眉,“你说什么?” “不是,我是说,主人你真威武!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唐云瑾道:“不需要天下第一聪明,比唐家人聪明就够用了。” 本来唐唐有些担心明日又有麻烦,这会儿倒是开始期待起来了。 第59节 …… “奶奶,大伯母,昨天我去医馆开的药还有一副没拿,地址小弟知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去趟医馆。” 大伯母连连摆手,“你去吧,我们自己能找得到。” 唐顺意道:“宅子里的钥匙呢?”没错,就是唐云瑾的爹唐顺意,等早上他们一大家子一起来到洛水镇的时候,唐顺意也瞒着赵氏过来了,也不知道唐家人是怎么通知他的。 唐顺意也没像昨天的唐家人那样咄咄逼人地说她什么,许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反而面露喜色地想赶紧看看新宅子。 唐云瑾道:“宅子里有人看着,你们去敲门就可以了,我身上只有一把钥匙。”顾名思义,唯一的一把钥匙只能她这个宅子的主人拿着,是断不会给他们的。 给了他们,谁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 唐顺意似乎对这个从来只会逆来顺受的女儿的不顺从有些不满,但其他人的心早都飞到宅子里去了,唐奶奶直接不耐烦地道:“能进去就行了,钥匙的事以后再说,先走吧。” 唐云瑾瞥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看着他们跟着唐云卓往宅子的方向走,做出要去医馆的样子,然后在他们拐个弯看不见人时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没了唐云瑾在,唐家人显然是没了顾及,也没去想唐云卓这个和她关系越见亲近的弟弟会怎么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新宅子里都要怎么装点,又说有了这个宅子以后也就不用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面,唐家人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住一阵子,而唐顺意也能瞒着赵氏来见见自己的娘和兄弟侄子。 而大伯母更是拐着弯地说,最好就是能直接在洛水镇里定下来,对此,其他人倒是没很明确地附和,但言谈间还是看得出他们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唐云瑾在后面透过唐唐听着他们的对话,冷笑一声。 “哎,老二啊,你看云瑾那孩子擅作主张买了宅子之后连钥匙都不愿意拿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不欢迎我们吗,你就这么由着她?”大伯母道。 唐顺意不高兴地皱眉,“当然不能由着她,我是她爹,自然是一家之主,等她从医馆回来了我就跟她要钥匙,她年纪轻轻的还什么都不懂,万一以后把钥匙弄丢了怎么办。” 大伯母忙笑道:“就是说啊,钥匙还是由长辈拿着稳妥一点,免得以后明明是主人家都不能进去。” lt……这女人是说谁是主人家呢?唐唐啧啧道,lt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俞金花可是把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唐云瑾不置可否,他们现在越得意,等会儿到了宅子门口脸色只会越难看。 lt有一点大伯母说的也没错。唐云瑾看着不愿意隐约看得见的宅子,轻笑,lt能进宅子的只有宅子的主人。 唐云卓因为有唐云瑾的事先叮嘱在,一直忍着当没听见后面跟着的人越说越离谱的话,看见宅子的大门时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回头道:“就是这里了。” 大伯母和唐羡羡争先恐后地冲到了最前面,唐羡羡还故意推了唐云卓一把。 唐云卓刚要张嘴骂,结果又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是唐顺意也嫌他挡着碍事想把他扯开。这一下真是扯得他没脾气了,看着一干人等急不可耐地凑到大门口,想到宅子里留守的某人,忽然就不气了,反而幸灾乐祸地站到一边等着看好戏。 抢抢抢,让你们抢,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这么顺利地进去。 众人先是粗略看了一下面前宅子的规模,虽然还看不到里面,但从外面的围墙看里头面积肯定也不小!还有这宅子的大门,虽说没有赵家的大,但看着也很气派啊!唐家人脸上的喜色越发明显。 “娘!快,快点敲门!”唐羡羡焦急地拉扯大伯母,大伯母却看向唐顺意,堆笑道:“既然这宅子是云瑾买的,那理当也是老二先进去。” 唐顺意顿时把腰板挺得更直,微微扬着下巴走到门口,敲响了宅子的大门,“开门。” 然后一家子都殷切地竖起了耳朵。 不消片刻里面就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唐羡羡喜道:“来了来了!” 大门被人打开,一个面容冷淡的俊俏少年出现在唐家人面前。 “呀!”唐羡羡小声地惊呼一声,没想到会突然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脸微微红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紧盯着少年。 云霄看着门外站着的一群人,不经意地扫了眼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独自站着的唐云卓,心里了然。 “你们找谁。”云霄冷冷地问。 唐顺意理直气壮道:“我是这家宅子的主人,你就是看宅子的人吧?往边上让开点,让我们进去。”说完也不等云霄的反应作势就要往里走。 云霄不但没让开,反而直接把门关上挡在了门前,目光冰冷地望着唐顺意道:“这宅子的主人叫唐云瑾,你是唐云瑾?” 唐顺意道:“我是云瑾的爹!我们都是云瑾的亲人!你还不让开,快点把门打开,别挡路!” 大伯母也道:“就是啊,你不就是个给人看宅子的吗,主人都来了还不让开!”虽说云霄的模样让唐家人都很惊艳,但他们满心思都在宅子上,除了唐羡羡容易动心思,其他人反应都不大。 “你们说是她的亲人就是了吗?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云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地从唐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把这些人的样貌记载心里,继续冷声道:“有宅子里的钥匙?还是有房契在手?” 唐家人顿时语塞,这两样东西,他们还真没有!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宅子的人居然有胆子和他们叫嚣! 唐奶奶最先厉声发难:“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要房契和钥匙!你说要,我们就要给吗!” 云霄道:“那就是没有了。” 唐奶奶脸色难看。 云霄道:“既然不能证明你们到底是她的亲人还是有不明目的的代人,我不能放你们进去,除非主人来了证明你们的身份。” 唐云卓在边上看的啧啧称奇,第一次听云霄说这么多话怎么能不让他惊讶!果然为了唐云瑾就能各种不顾自己原则,什么少言寡语都要扔到一边去啊!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唐顺意愤怒地指着云霄道:“我是唐云瑾的亲生父亲,是一家之主,你看长相也该知道我和她是一家人!她的宅子就是我的宅子,你居然敢不让我进去!信不信我去报官!” 云霄不为所动,只是极轻的牵动了一下唇角,冷淡的眸子里含着一丝不屑,一字一句地说:“她的宅子就是你的宅子?凭什么?你出了钱?还是出了力?就算你真是她爹,我也从未听闻女儿买了宅子,做爹的也有宅子的所有权,房契上可没写你的名字。” “我!”唐顺意想反驳他,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能让自己理直气壮的理由,除了那一层并不亲厚的父女关系。 其他人也发现云霄的不好应付,脸色都不太好看,大伯见大伯母他们气得半点说不出话来,迟疑了一下才好声好气地和云霄说:“这位小兄弟,我们的确是云瑾的家人,如果我们不是,也不会知道她的名字,还能找到这里来不是吗。” 云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伯母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张嘴脸,温声道:“是啊,小兄弟,我们虽然没有钥匙,但我们可真是云瑾的亲人,我是她大伯母,云瑾现在去了医馆取点药马上就会回来了,你看着天气也怪热的,你就让我们先进去歇歇成吗?等云瑾回来了自然就能证明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了,若不是,你到时候再赶我们走也不晚啊。” 后半句说的有点咬牙切齿,哼,等唐云瑾回来,她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这不知好歹的少年给轰出去!这么没眼力价的看宅子的人不要也罢!居然让他们这么难堪!在她眼里,这宅子早晚都是属于唐家的,唐顺意要和赵氏过,换言之以后这宅子就是她丈夫,也就是他们家的!作为未来的主人,被一个‘下人’甩脸色,她气得都快咬碎了牙! 唐羡羡更是故意挺起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用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向前一步对云霄嗲声道:“这位大哥,你看我们像是不安好心的坏人吗?我们从唐村一路过来又累又渴,你就让我们进去歇脚,喝点水解解乏吧,云瑾知道后也不会怪你的。” 云霄闻到唐羡羡身上和某人散发的淡淡酒香截然不同的浓香,嫌恶地皱皱眉,“离我远点。” 然后对大伯母冷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你!”大伯母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只喘粗气,唐顺意也被气得脸发青,其他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唐羡羡没想到自己的魅力毫无用武之地,清楚地看见云霄眼中的不屑一顾,羞耻地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 偏偏这时候云霄像故意做给他们看似地转向唐云卓,问道:“她呢。” 唐云卓立刻笑道:“有点事,晚点才能过来。” 众人大惊,唐羡羡叫道:“云卓,你认识这位大哥!?” 唐云卓哼道:“关你什么事。” “你既然认识他怎么不早说!”唐奶奶皱紧了眉头。 其他反应过来的人更是气得快炸了起来,包括大伯的脸色也变了。 既然云霄认得云卓,就表示他知道云卓是云瑾的弟弟,那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他们确确实实是她的亲人? 那刚才那番话又算什么意思?耍他们吗! 大伯母厉声道:“你明知道我们就是云瑾的亲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谁给你的胆子在别人家里这么作威作福的!” 唐羡羡虽然也不喜欢云霄的态度,但架不住对他的出色外表有好感,担心气氛变得更坏,立刻冲唐云卓道:“唐云卓!你还不和这位大哥说清楚,我们和云瑾是一家人,是自己人,让我们进去。” 唐云卓鄙视地看着她,谁跟你是自己人了! “那可不行,云大哥说的没错,这宅子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主人都没回来,怎么能随便放你们进去。”唐云卓双手抱胸道:“反正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就先在外面等着好了。” 这下脑子转的比较快的像大伯母和唐羡羡,甚至是唐奶奶都反应过来,这恐怕就是唐云瑾给他们的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唐羡羡看着明显只听从唐云瑾的话,坚决不让他们进去的云霄,嫉妒得连涨红,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那病鬼占尽了!这少年比宋子明出色的多,却这么听从唐云瑾的话!对长得比唐云瑾不知道多少倍的自己却不多看一眼,这让她怎么甘心! 唐羡羡怨毒地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唐云卓,这家伙明知道这是唐云瑾干的好事居然还在一边看热闹!分明就是和唐云瑾一伙的! “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大伯母怒道。 唐云卓撇嘴,“谁胳膊肘往外拐?这宅子是唐云瑾的,她是我的姐姐!”和他是自己人,是亲人的就只有唐云瑾!就因为如此,他是绝对站在唐云瑾这一边。 云霄对唐云瑾这个弟弟的印象也更好了一点。 唐顺意大怒,“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是不是!都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翅膀硬了买了个宅子就在家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云瑾真是好本事啊!” 唐云卓不甘示弱地回嘴,“你也知道你是我们的爹?平时怎么没见你关心我们在家里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就为了帮着那女人让我到赵家去,才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过来虚情假意的,现在倒是摆出一副亲爹的嘴脸了,你做给谁看啊!谁稀罕!” 暗处的唐云瑾禁不住想给唐云卓鼓掌,小弟真是好样的! “你,你这个不孝子!”唐顺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唐云卓冷笑:“不孝子就不孝子,如果能选择,我宁可不要你这么没有责任心,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的爹!” 在戏班子里做了一阵子工,加上之前在赵家亲眼看见的,都足够让他清楚唐顺意在洛水镇过得多如鱼得水,他自己过得有滋有味却根本不在乎一双儿女的死活,明知道家里人对他们是什么态度也没见他多关心,现在这又是装的哪一出? 只有有好处拿的时候才会露脸,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他聪明吗? 唐云卓一人对上唐家所有人,且气势毫不逊色,伶牙俐齿,反观大伯母和唐奶奶被云霄气得半天没回过神,唐羡羡又满脑子都在怨恨着唐云瑾,大伯和唐远说不上话,只有唐顺意一个和唐云卓对上,双方战斗力意外地持平。 即使谁都不开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能让正在不远处观望的唐云瑾清晰地感觉到。 唐云瑾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最先看见她的就是唐羡羡,那双怨恨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立刻被恼火取代,语气不善地大叫:“唐云瑾!你怎么现在才来!”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云霄。 云霄看见唐云瑾,冷漠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唐云瑾淡定地走过来,面露疑惑,明知故问:“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你还敢说!”唐羡羡磨牙道。 大伯母道:“云瑾,你说,你都跟这小子说了些什么!” “什么说了什么?”唐云瑾装傻。 大伯母道:“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居然敢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这就是你找来的看宅子的?这么没眼力价的人怎么用!还不让他赶紧滚蛋!” 唐云瑾直接无视了后半句,只故意问云霄:“你没让他们进去?” 云霄道:“他们不是宅子的人,我怕他们弄坏宅子里的东西。” 唐云瑾点头,“原来是这样。大伯母,你也听见了,他只是怕你们碰坏东西而已,也是出于好心。” “什么出于好心!”唐顺意愤然拂袖,“我看就是仗着你让他看宅子就狗仗人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呢!” 唐云瑾凉凉看了唐顺意一眼,眼神里含着冷意,好像你自己是个什么好玩意似的。 唐奶奶更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看这小子要是没人给他撑腰,可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云瑾,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故意做给我们看呢?” 大伯母和唐羡羡也不善地瞪着唐云瑾,摆明了是要她给个说头。 第60节 唐云瑾走到门口转过身对着他们,云霄理所当然地恭敬站在她身后,更让唐家人觉得这就是个随便找来的使唤用的下人。 唐云瑾道:“我只是让他不要把一些闲杂人等随便放进去。” 一干闲杂人等们:“……” 唐顺意道:“我是你爹,他们是你奶奶,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妹,是闲杂人等吗!” “哦。”唐云瑾道:“但他不知道你们是谁啊,所以也算是很好地完成了我的嘱咐,这不能怪他。” 唐顺意还想继续数落,唐云瑾却先一步推开大门道:“让大家辛苦在外面等着了,进去吧。” 紧闭的大门好不容易重新打开,唐家人一时也顾不上继续发难,眼中只有透过大门看见的宽敞的大院,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真的是用冲的,如果不是云霄即使把唐云瑾拉到一边,最前面的大伯母和唐羡羡肯定会直接把她撞开,而且九成九是故意的。 等门口只剩下唐云瑾,云霄和唐云卓时,唐云瑾才看着里面兴奋地到处看的人,拍拍云霄的肩膀,笑道:“阿霄,做的不错!” 唐云卓邀功地凑上来,“我呢,我做的也不错啊!” 唐云瑾笑着弹了他一下,“嗯,你也做的不错。” 唐云卓摸摸额头,“做的不错你还弹我!” “喜欢你才弹你,别人我还不愿意弹呢。”说着,唐云瑾先走了进去。 唐云卓紧跟其后,脸有些热的笑声切了一声,但眼睛里分明带着笑意。 最后的云霄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里真大啊!娘,你看,这是不是梨树啊!?这边还有桃树,那边那个是杏树吧?太好了!”唐羡羡暂时忘记了愤怒,欣喜道:“有了这几棵果树以后就不怕没水果吃了!” 大伯母对这三棵果树显然也很满意,“的确,明年肯定能长不少水果。” 唐羡羡在宽敞的前院里来回走了一大圈,心满意足地大笑:“这里真大!” 其他人也被惊住了,没想到唐云瑾买的宅子居然这么大,本以为有三四栋小房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光院子就有五个(主院、前院、赏景院、仆人院、后院)!房子就更多了! 房子这么多,能住的房间肯定更多,别说他们一家子住,就是再来十几二十个人也肯定能住得下。 前院里能看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个果树,就只有对着门口方向的会客厅,厅里已经摆好了新买的桌椅,茶杯,但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所以很快众人就分别扩散到了其他院子里,找自己感兴趣地看。 唐云卓有点担心,“就让他们这么随便看没事吗?说不定大伯母又会顺手把什么东西拿回家去。” 唐云瑾道:“没事。”早知道会这样,该做的准备她都让云霄做好了。 果然,没多久各个院子里就传出了抱怨声,其中主院的声音最大,三人彼此看了一眼,有志一同地走向主院。 唐家人分散开的时候她们就看清了他们各自都去了哪个院子,大伯和唐远是随便一人挑了一个院子,大伯去的是原来的仆人院,唐远去的后院,唐奶奶因为在前院看见了二层小楼所以去的是赏景院,唐顺意陪同,余下的,大伯母和唐羡羡自然是去最中心的院子,在他们心里,被其他院子围在中间的肯定也是最好的院子。 他们猜的也没错。 唐云瑾三人走进院里就看见大伯母用力推着她的房门,唐羡羡则拿着石头想砸用来锁住书房的锁头。 云霄快步走过去挥开唐羡羡的手,目光冰冷,“你想干什么!” 唐羡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扔了石头,强作镇定道:“我就是想把这间屋子弄开,怎么了。”从看见云霄对唐云瑾的态度开始,她对云霄的兴趣就淡了,不能对自己好的男人长得再好又怎么样,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云霄冷声道:“没看见上了锁吗,上了锁就表示不能随便进去。” 大伯母那边却直接冲唐云瑾喊:“这好好的把屋子锁上做什么,云瑾,快开开我进去看看。” 唐云瑾道:“锁上的这两间是我的房间和书房,里面就只有简单的桌椅,没什么可看的。” 唐羡羡却不信,“没什么可看的你不让我们看?是不是偷藏了什么好东西?” 云霄道:“那又与你们何关,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置是她的事。” 大伯母阴阳怪气道:“呦,这么牛气?云瑾,这也是你教他说的?还是他自己胡说八道的?你不是说宅子的主人是云瑾?你也不过就是个下人,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 唐云瑾皱起眉,要说对这宅子的话语权,同样可以住在这里,并且做了大多数整理工作的云霄比他们大多了。就连他自己,除了付了宅子的钱,挑了几样喜欢的家具,对宅子里费的心也没有云霄多。 而他们,又是凭什么这样对云霄? 这时唐奶奶和大伯也过来了,看见大伯母和唐羡羡所站的房门也被锁着,皱眉道:“这好好的屋子都锁上干什么,亭子边上的二层小楼也给锁上了,我本来还想上去看看风景呢。” 大伯也随口附和了一句,“我看的那边的几间房间也都锁着呢。” “咦?后院没锁啊。”唐远最后出现,老实地搔搔头,“后院里有厨房,还有柴房,还有间空屋子都没锁啊。” 大伯母最先反应过来,语气越发酸溜溜的,“云瑾,这都是你给锁上的?你这是把我们当贼防啊?还怕我们偷拿你东西不成吗?” 唐家人眼神不善地看了过来。 云霄道:“屋子都是我锁的。” 唐云瑾拉住云霄:“是我让他锁上的,这么大的宅子让他一个人看着我怕看不过来,就把大部分暂时用不上的屋子都锁上了。而且,大伯母,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大伯母下意识地问:“我说错什么了?” 唐云瑾特意把所有人扫视了一圈,才漫不经心地说:“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雇我到他铺子里做工的掌柜,云霄。” “什么——!?” ------题外话------ 云霄为了替唐云瑾出气、本章小小地霸气侧漏了一下o(n_n)o~唐家人耀武扬威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呦呦呦呦~(^o^)/~ ☆、077 下馆子 “你说什么?”大伯母震惊,“你说这小子是雇你的那个掌柜!?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傻眼了,唐顺意也没想到云霄会是家里人说的给云瑾每个月一两工钱的那个傻子掌柜! 居然不是下人,还是个能赚大钱的掌柜?唐羡羡看着云霄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大伯惊讶道:“可你之前不是说是看宅子的人?” 唐云瑾耸肩,“那我也没说过他是下人吧,是你们一直误把他当下人。” 众人想想从门外开始一直到进来以后他们对云霄的态度,再想这个人是实际上以后唐家从唐云瑾手里拿钱的金主,脸色顿时都变成了猪肝色,尤其是大伯母,毁得肠子都青了,暗恨唐云瑾怎么不早点说! 要是早知道这个看起来没多大的少年就是那个掌柜,她说什么也会客客气气地对待人家,云霄长得这么好看,刚在外面的时候羡羡对他的不同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要是能引起云霄的好感,以后还有唐云瑾什么事儿啊! 越想越觉得对唐云瑾是恨得牙痒痒,而且怎么想都觉得这死丫头是故意的!故意看他们笑话,让他们没办法给云霄留下好印象,这丫头好深的心计! 但一想想,也不对啊!大伯母瞪着眼看看云霄,又满脸狐疑地看唐云瑾,这云霄对云瑾的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对待自己手底下的小工,反倒像是立场调换了过来,也就因为云霄这让人误解的态度才让他们更确信这就是个随便使唤的下人啊! 要是他真是云瑾的东家,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客气,这么听她的话? 唐羡羡忽然想起了之前她想到的一种可能性,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再次充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愤恨。 这死丫头怎么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云霄一定是被唐云瑾灌了什么迷魂汤,看上这死丫头了!不然云霄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被云瑾吃的死死的! 唐羡羡发现自家女儿盯着唐云瑾和云霄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瑾这死丫头之前还说什么弄不到酒方子,看到她和人家小掌柜这么亲近的样子,这是弄不到方子的样子吗? 就怕只要她对这对他们态度极度冷淡,却对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程度的年轻掌柜说上两句好听的话讨人欢心,酒方子肯定能弄到手!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想独吞吧!太阴险了! 唐云瑾可不管他们又脑补了什么,也懒得理会他们难看的脸色或是盯着自己的凶狠目光,继续说:“既然掌柜的也在场,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们,其实这宅子并不是我自己买的,掌柜也出了钱,所以他有权利让谁进来,或者拦住谁。” “什么?”又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云霄默不作声地随便她编,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方便直说的,有了这个名头,他不介意替她解决掉这些麻烦事。 大伯母这回可真急了,敢情这宅子还不是完全属于他们唐家的!?不小心得罪了金主他们可以好好配个不是以后慢慢改善最初留下的不好印象,但这宅子的事可不算小,要是金主真的也有一份,那他们想把宅子弄到手可就不容易了。 就说唐云瑾怎么可能那么好运气在赌坊里赚到买大宅子的钱,原来是蒙他们呢!什么掌柜的也有份,其实根本就是云霄买的吧!什么赌钱赢来的都是谎话,只是为了让他们刮目相看装模作样罢了! 就算她也出了钱,肯定也没那么多! 唐奶奶心思一转,道:“可是房契上写的只有你的名字吧。” 大伯母神色一喜,对啊!房契! 唐云瑾随口编道:“那是因为当时掌柜的在忙开铺子的事没时间,所以让我去处理,才临时写上了我的名字,等以后酒铺开张稳定下来后,还要改回来的。” 改回来干什么!你傻了!大伯母很想撬开唐云瑾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房契上都白纸黑字写上她的名字了,就是给她机会让她把宅子占为己有,她居然还想把宅子还给人家? 唐顺意狐疑道:“照你这么说,这宅子的钱他也出了,难不成他也要住在这里?” 唐云瑾纠正,“不是也要,掌柜的本来就住在这里。” 唐家人:“……” 唐羡羡道:“那岂不是说你们要住在一起!?” 唐奶奶拉下脸,“那怎么成!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就连大伯和唐远看唐云瑾的眼睛里也有着不认同,这也不奇怪,在思想封建的古代,还为嫁人的姑娘家居然要和一个男子住在一起,的确惊世骇俗了点。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根本不在乎。 “我不怕。”唐云瑾道。 唐奶奶严厉道:“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你还没嫁人却不知廉耻地和男子住在一起,你知道让人知道了会说多难听的话吗!” 唐云卓被老太太气得想冲上去理论,却被云霄揽住,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插手,交给她处理。不过云霄自己的眼神也冷得快掉下冰渣来。 唐云瑾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会有奶奶您说的难听吗?”居然说自己的孙女不知廉耻? 唐奶奶面色一僵,很快又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难道不是准备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是。”唐云瑾大方承认,“但是掌柜的有自己的房间,我又不是和他住在同一房间,盖一床被子,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知廉耻。” “就算你们不同住一个房间,同在一个屋檐下别人也会觉得你们关系不清不楚!”大伯母道:“这样以后谁还敢把你娶回去。”都是个破鞋了,谁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管唐云瑾怎么说,他们已经认定了她和云霞早就凑到一块儿去了,难怪上次说不愿意成亲,不让他们说亲,说不定那时候就和云霄有什么脏事儿了! 唐云瑾道:“总会有人愿意娶我,如果真的没有,大不了终身不嫁,又有何妨。” 就算嫁不出去也是她的事,他们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唐奶奶道:“你和人不清不楚的,丢的是我们老唐家的脸!让人知道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唐顺意更是直接指着云霄的鼻子说:“你既然都和我们家云瑾在一起了,可不能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她!” 唐云瑾,云霄:“……” 唐云卓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好了。 唐云瑾无奈,“我和掌柜的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被他雇来的小工,奶奶,大伯母,爹,你们别再说了,要是掌柜的嫌我麻烦不用我了怎么办。” 云霄很配合地故意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不喜的态度。 第61节 唐家人脸上浮现出几许迟疑,难道真是他们想错了?云霄根本没看上云瑾?那也不对啊,云霄对云瑾的态度的确很不一样,他们都看在眼里。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大家如果想看的地方都看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家吧。” 大伯母立刻瞪直了眼睛,“谁说看完了!我还没看完呢!” “就是啊!没看完呢!”唐羡羡指着锁着的两个房间道:“都锁着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怎么能走!其他院子也还没来得及看,我也还没选房间呢!” 唐云瑾皱眉,“选什么房间。” “你不是说这宅子是你们俩合伙买的吗,房契写着你的名字那宅子算是你的也没错,对不对,云大哥?”唐羡羡冲唐云瑾抬了抬下巴,然后别有居心地对云霄甜美地笑了笑。 云霄无视她莫名其妙的态度,却没有反驳她的话。这宅子本来就是唐云瑾的。 唐羡羡理所当然地当他是默认,底气顿时足了不少,“既然是你的宅子,那让我们各自挑一间房间不为过吧。” 唐云卓脸色很臭,无语道:“你还想住进来?” 唐羡羡挑衅地看他,“怎么,不行吗?” 说着已经和大伯母一起一人一边走向主卧两边的房间,之前他们是看主卧和书房是院子里位置最好的两间房,现在既然这两间锁着,也就退而求其次去看其他房间。 唐奶奶和唐顺意都没开口,俨然也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大伯觉得有些尴尬,但到底没说什么,也是想看云瑾对他们是什么意思。 结果很是喜人,另外两间不但没有上锁,二人还发现房间里各种摆设齐全,床上连被褥都铺好了! “我喜欢这里!我要这间!”唐羡羡怕人和她抢一样立刻说道。 大伯母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房间,笑道:“那我就这间吧,都挺不错的。” 唐云卓对这两个厚脸皮的母女俩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唐羡羡选的正是云霄的房间,大伯母那间则是唐云卓的,但眼下她还没提唐云卓的事自然不能让他出面,只好看向云霄。云霄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地去捍卫自己的权利。 本来其他人也想着要不要也去挑房间,结果就看见云霄几步拦在了唐羡羡面前,冷冷地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成功让唐家其他人的脚步顿住。 这会儿唐羡羡可不会再觉得云霄碍眼了,最初的好感重新回归,甚至更加热情,只是有些故作惊讶道:“那边锁着的两间难道不是云大哥的房间吗?怎么这间差一点的才是你的?不会是云瑾把最好的房间要走了吧?” 唐云瑾:“……” 云霄没有义务回答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口,不愿意让她进自己房间的态度摆的很明显。 大伯母看了眼自己选中的房间,里面的摆设都是新的,再联想之前他们说的锁上的房间都是暂时用不上的,这么说这间也有人住?而目前这宅子里住的,除了云霄就只有唐云瑾了。 大伯母立刻对唐云瑾道:“云瑾啊,大伯母很喜欢这间房间,让我住应该没问题吧?” 唐云瑾摇摇头,“那里掌柜的已经安排给别人了,不行。” “安排给谁了?”唐奶奶道:“不是说这宅子是你们共同出钱吗?怎么还有别人要住进来?”别人就能给留他们,他们选房间就各种找借口? 云霄可没有丝毫尊老爱幼的打算,对唐奶奶的态度没比对大伯母和唐羡羡好多少,依旧语气冷硬,言简意赅:“与你无关。” 唐顺意怒道:“你怎么和我娘说话呢!动不动尊敬长辈!” 云霄神色冷淡,又不是他的娘,他为什么要尊敬?可笑。即便是要尊敬长辈,也该是尊敬值得他尊敬的,而不是这种敢说唐云瑾不知廉耻的!难道不知廉耻的不是眼前这些人吗? 大伯母怕唐顺意真把他们的金主惹恼了,忙堆起笑脸打圆场,“既然这两间有人住了,我们换别的房间就是了,都是自己人,凡事好商量。” “没别的房间。”云霄像是有意拆她的台一样,凉凉道:“其他房间我都要用来放酒铺的酒,没有空余。” “怎么可能一间都没有!”唐羡羡忍不住埋怨地嘟起嘴。 大伯母道:“就是啊,一间客房都没有,那你以后让客人们都住哪儿去?” 云霄道:“我不会在这里招待客人。”也没有什么客人需要招待。 大伯母指着唐云瑾道:“那云瑾呢!云瑾以后想在家里招待谁你也不给腾出地方来吗?” 不等云霄开口,唐云瑾便道:“如果你们想来,可以住在赵家,赵家比这里大了一倍不止。” 赵家?唐家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唐顺意,这回却换唐顺意不吭声了,想办法沾云瑾的便宜是一回事,但要是想在赵氏身上占到什么大便宜,要是赵家那么好住,以唐家人的性子早就住了。 赵氏可没云瑾那么好蒙。 本来是打算着今天不能把宅子弄到手,好歹也能给他们腾出一半来住,到时候宅子的所有权自然也能慢慢地弄过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虽说云霄是云瑾的东家,可唐家人没讨到好,看着云霄的目光里也透着抱怨和不满。 唐奶奶身为最年长的长辈,被两个小辈弄的颜面尽失,一点威严都没有,黑着脸瞪唐云瑾,“现在这算怎么着?我老太太过来看看孙女的住处,却连个客房都不给住,这是暗示我这里不欢迎我,让我赶紧滚蛋的意思吗!” 唐云瑾垂眸,其实基本上,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唐唐也孺子可教地点头,总算这老太太说了句人话。 大伯母道:“就是啊!咱们来一回也不容易,云瑾,你不能就这么让我们走了吧?” 唐云卓翻了个白眼,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这里又不是赵家,难道你还想打包点什么回家? 唐羡羡摸摸肚子道;“娘,我饿了。” 大伯母立刻道:“看,羡羡都饿了,一大早的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多少就过来了,这都快中午了能不饿吗,娘,您是不是也饿了?阿远,阿水你们也饿了吧?” 众人都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唐羡羡偷瞄着冷着脸的云霄道:“可是云瑾不是说她给宅子里添置家具之后没有钱了吗,那我们拿什么钱去吃饭啊。” 唐家人先看了眼唐顺意,然后默契地把目光落在云霄身上,也没指名道姓,那其中意味已经很明显。 云霄侧目看唐云瑾,后者对他眨了眨眼。 云霄道:“我可以带你们去吃午饭,但吃过饭就要离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下午我要带着……云瑾,去准备铺子里的事,宅子要锁起来。” 言下之意,宅子的主人都不在,你们想进去,还是那句话,不行。 已经见识过云霄的说一不二和油盐不进,唐家人也没什么异议,知道今天肯定是不能住下,先去吃顿好的也算没白来不是,宅子的事等回去后没了外人再看怎么做最合适。 出宅子的时候唐家人都亲眼看见是云霄把门锁上的,而钥匙也在他手里,因为之前唐云瑾说过钥匙只有一把,所以他们先入为主的以为云霄手里的就是唯一的那一把,以唐奶奶和大伯母为首,唐家人心思一转,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都有些变化。 昨天唐云瑾语气那么硬,却不想,原来她根本连钥匙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做不了主的! 唐羡羡也在心里暗骂唐云瑾的蠢,房契都能到手,怎么连个钥匙都拿不到!如果今天钥匙在她手里,他们肯定就能一人挑一间房间住下了! 云霄带着唐家人去的不是洛水镇最大的酒楼闻香楼,而是在紧挨着宅子没多远的小商业街找了间规模一般的连酒楼都称不上的馆子。 大伯母一进去就嫌弃道:“怎么不是去闻香楼?这里也太寒酸了点吧。”有唐顺意在,洛水镇最好的几处地方他们没去过也听说过,今天难得一家子一起过来,自然是想去见识一下。 唐云卓鄙视道:“大伯母,咱们现在可是吃人家的,怎么能要求那么多。你吃饭难不成还要看着人家闻香楼的牌子才吃得香吗。” 说起寒酸,真正寒酸的到底是谁? 大伯母不满道:“云卓!我可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咱们难得来一趟,好好招待我们难道不应该吗!我想让大家吃的更好,不应该吗!” 唐云卓搔了搔耳朵,要是你付钱,当然是你想怎么着怎么着,关键你现在是准备吃白食啊! 唐奶奶和唐羡羡没说话,但眼底的意思却和大伯母一样,不怎么乐意在这里吃,云霄如果真是酿出那好喝又很贵的酒,以后必然是要赚大钱的,不对,现在那酒卖的那么好,云霄应该已经赚很多了,有那么多钱却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不愿意请,难免让人觉得这个人很小气。 唐羡羡也暗自琢磨,长得挺好看怎么这么小气,宋子明没他有钱可还不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她! 唐云瑾在他们抱怨时已经坐了下来,云霄和唐云卓也各自坐到她左右,压根不理会唐家人的嫌弃,唐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有几分尴尬,但到底还是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 唐羡羡看着云霄坐的位置,又看了眼唐云瑾,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本店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什么好酒好菜都有!”小二笑呵呵地站到云霄跟前,不经意地扫了眼大伯母和唐羡羡,弄的这俩人下意识地心虚地移开视线。 这个小二大概是听见她们说的话了。 唐云瑾微微勾唇,对小二说:“随便上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够我们这些人吃就可以了。”看了眼沉默的唐顺意,又道:“再来壶酒。” 大伯母忙对小二道:“多上几道菜,难得过来吃饭,当然是好把店里的招牌菜都尝尝了!” 唐顺意忽然问小二:“你们店里有青梅酒吗。” 唐家人眼神一动,也期待地看着小二。 小二赔笑道:“这小店可真没有,镇上有钱的主儿都到闻香楼去了,那里有。在我们店里点青梅酒的你们还是头一遭。不过如果一定要的话,我也可以去临街的酒铺给几位买点回来。” 大伯母道:“去买吧!” 唐羡羡看看云霄,也附和:“嗯,买吧,我也想再尝尝。” “这……”小二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云霄身上,别看这家店规模是不大,但小二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眼睛利着呢,刚才说话的几个人怎么瞧着都不是会付钱的主,估摸着金主是这位年轻的少年,人家金主没开口,小二也不敢直接应承。 唐奶奶皱眉道:“你这小二会不会做生意,该点的都点好了还不快点去上菜买酒?” 小二装没听见,继续看云霄,然后眼尖地发现云霄边上那个样貌还算清秀的小丫头在桌子下碰了碰他。 云霄终于开口道:“菜按她说的上,酒就要青梅酒。” 小二立刻堆起笑脸,“好咧!我跟掌柜说一声,立刻就跟您买酒去!” 唐云瑾这么说,唐家人自然是可着自己的意见来,但云霄一开口,该蔫儿的就都蔫儿了。 直到桌上已经上了两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大伯母才似后知后觉地说:“哎呀,不是说青梅酒就是这位……云掌柜酿的吗?咱们还特意花钱买,是不是亏了?” 唐顺意怪声怪气道:“那酒肯定给云霄小掌柜赚了很多钱,还会差这么一点吗。” 唐云卓切道:“云大哥赚了很多钱又怎么样,那也是他自己的钱。你要是也想赚钱,可以让那女人给你本钱开个铺子啊。”自己没本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现在这副酸溜溜眼红的态度又算什么? “哼!没大没小!”唐顺意气恼地瞪他,这儿子真是越长大脾气越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唐云卓冷哼一声。 又了一会儿,一共八道菜上来,上菜的人说菜齐了,不过不用他说,早在头两道菜上来的时候唐家人就已经动筷子了,大伯母最快动手,先给唐奶奶夹了一筷子老太太爱吃的芥菜,然后给唐顺水和唐远,唐羡羡各夹了一大块肉,一家子吃的满嘴流油,面上尽可能地想表现出他们不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但加快的进食速度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迫不及待。 唐云瑾这边的仨个人的动作就慢多了,云霄和唐云卓同时给唐云瑾夹了些菜,然后同时抬头看看对方,然后继续夹菜。唐云瑾微微一笑,也给他们夹了些爱吃的,自己则解决碗里已有的,三人间的气氛很是融洽。 吃到半饱的时候,去买酒的小二还没回来,唐顺意等的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慢。” 唐云瑾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抬起头看他,“可能路上耽误了吧,如果实在来得晚,把酒拿回去再喝就是了。”反正不用她说唐家人也会这么做。 “奶奶,大伯大伯母,爹,我还有件事想说。” “嗯?”被点到的几个长辈齐齐抬头,被唐云瑾接连刺激了几回,现在一听她说有话说,几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云瑾淡淡道:“小弟现在在戏班子做工,每天花好几个时辰在路上很耽误时间,能在戏班子逗留的时间也只有半天,所以工钱拿的也少,我想让他干脆住在宅子里,也方便他去做工。” “什么!?” “不行!”唐奶奶和大伯母同时拒绝。 唐羡羡也变了脸色:“不是说宅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吗!怎么又能让云卓住下了!” 唐云瑾看云霄,云霄道:“锁着的两间房一间可以留给唐云卓。”至于到底房间是怎么分配,反正唐家人又不能住进去,他们也没机会知道。 “怎么这样!”唐羡羡不满道:“那不是还有一间锁着的吗,那间——” 云霄道:“那是书房。” “既然能空出一间房那也能从其他锁着的屋子里再空出一间吧。”大伯母趁机道:“羡羡以后也要到洛水镇的丽水班去,要是也能住在洛水镇就最好了。” 第62节 云霄道:“不行。” 唐羡羡恼道:“为什么云卓就行,我就不行!” 云霄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唐云卓是她的弟弟,你是什么。” “你!”唐羡羡气劲儿又上来了,“我,我也是云瑾的堂妹!” 云霄道:“唐云卓是她的亲弟。”哪怕是同父异母,那也是亲生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有姐弟亲情。唐羡羡有什么? 大伯母也想把那套亲人理论再搬出来,可当她看见云霄那双仿佛把她完全看透的目光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不论她说什么,云霄都知道那些话下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唐奶奶眯着眼看云霄,暗自推测肯定是云瑾背地里和这小子说过什么,不然他怎么偏偏就对和云瑾感情变好的云卓另眼相待? 唐顺意道:“就算有地方住也不行!要是云卓觉得从唐村到洛水镇来回不方便,大可以住在赵家,阿敏会很欢迎云卓的,而且家里也很宽敞,有很多下人可用,住的也能更舒服。” 阿敏一直想把云卓弄到洛水镇来一直没能如意,现在人来了却不是住在赵家,这要是让阿敏知道了不是又要吵翻天了! 唐奶奶和大伯母也仍是板着脸一副决不答应的嘴脸,他们自然也是打着要留下就得留在赵家的主意,留在赵家他们家肯定能拿到一笔钱,可留在唐云瑾那儿,他们连个毛都拿不到。 至于每个月说好的一两工钱,他们早已经当做了他们的所有,不算在能额外捞到的范围内。 唐云卓道:“我绝对不可能住在赵家,我要住云大哥这边!”让他整天对着赵敏那张虚伪的脸,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和自己的亲人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唐顺意道:“你还非得和个外人住在一起?” “怎么是外人!”唐云卓怒地指了指唐云瑾:“她可是我姐姐,是我最亲的人,我和她住一起才是最好不过的不是吗!没错,你是我爹,但赵家可不是你家,那是那女人的家,我和那女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没有关系!按身份,你得叫她一声娘——” “我才不会叫!”唐云卓炸起,“她根本没那个资格!我娘早就死了!” “你!”唐顺意气得浑身发抖,坐他旁边的大伯和唐远忙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消消气。 唐家几个女眷一直没说话,只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吵起来了?莫非是我来的时机不好?”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从他们这一桌的后面传来,对这声音熟悉的唐云瑾和云霄同时回过头。 只见周行一脸温和的笑容走向了他们这边,手里还拿着一壶酒,那酒壶是他们铺子里特意另外定制的,只用来装青梅酒。 唐云瑾似有若感地看向柜台那边,果然看见之前接待他们的小二正往这边看。 他们刚才吵起来的时候店里的一些客人和柜台那边就注意到了这边,周行的忽然出现更是直接把馆子的掌柜也给招来了,笑容满面地对周行道:“这不是周掌柜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周行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正巧路过,进来见见朋友,掌柜的忙吧,不用招呼我。” 掌柜扫了两眼唐云瑾他们那一桌人,怎么看这桌客人也不像是能结识周行这种大酒铺掌柜的人,难道是自己眼拙了? 掌柜搓着手笑道:“那给周掌柜添一副碗筷?” “给我那一只酒杯就可以了。”周行笑看着唐家人,“不介意我和你们讨杯酒喝吧。” 唐家人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唐顺意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再一听馆子的掌柜叫他周掌柜,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周家酒铺的掌柜吗! 唐顺意差点惊掉了下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怎么会来这里,还说什么见见朋友?他指的朋友是谁? 掌柜的笑着点点头,立刻亲自去取了酒杯,确定周行没有其他吩咐,看出对方不想让他多做打扰,识趣地离开。 周行把唐家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走过来第一时间却没有对唐云瑾打招呼,反而故意拍拍云霄的肩膀,用熟稔的语气道:“带人吃饭?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见外了吧。” 云霄只嗯了一声,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 周行故意露出好奇的模样,问:“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云霄道:“……云瑾的亲人。” 周行这才看了唐云瑾一眼,温和地笑了笑,态度看起来并不是很热络,“原来是阿云的亲人,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似乎是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如果不介意的话,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唐家人除了唐顺意没人知道周行是做什么的,只是从他身上的气质感觉得出这个人来头不小,之前那股子不依不饶凡事都要凑上一脚的态度也歇了下来,有了云霄的前车之鉴,也不敢随便说什么,连带周行这个外人想插嘴他们的家务事都没吭声。 于是唐云瑾简单把唐云卓的事说了一遍。 周行听后不解地问:“事情我大致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争执的?” 唐家人:“……” 周行道:“这位云卓小弟既然在镇上的戏班子做工,自然是住在镇上更方便一些。云霄那边有地方就住着好了,这不也是云卓小弟自己希望的吗?不管是住在姐姐这里,还是父亲身边,都是亲人,也没什么亲疏远近之分吧,难道不住在一起就算不得亲人了?” 唐顺意反驳道:“当然不是!” 周行笑道:“那不就成了。云卓小弟和阿云是姐弟俩,年纪又相仿,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若是你想念他们了,以后也可以互相走动走动。” 唐顺意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回去,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只能一个人抿紧了唇生闷气。 周行适时地开了酒壶给他倒了杯酒,“差点忘了这酒了,既然都点了就该好好品尝,这可是云霄铺子里的招牌酒之一,不好好品尝可就对不起他那么费心酿出好酒来了。” 被所有唐家人喜爱的美酒很快就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一个个都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殷切地看着周行手里的酒壶,深怕慢了就喝不到了。 于是……出人意料的,在周行的帮助下,唐云卓住在唐云瑾宅子里的事就这么谈好了。等唐家人离开时,周行又让店小二拿了两壶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青梅酒,给大伯母他们一壶,唐顺意一壶,愣是把他们想说的话堵了回去,唐云卓也得以留下来,不跟他们回唐村,皆大欢喜。 唐云瑾笑道:“你可给我省了不少力。” 周行道:“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唐云瑾耸肩:“除了酒我可没有什么好作为谢礼的了,上次我给天白一筒葡萄酒你不是说也想要吗?” 周行眼睛微微亮起,笑吟吟道:“你说酒铺开张的时候要主打葡萄酒,存货不多。” 唐云瑾狡黠地笑道:“你今天这么帮我,存货再不多,送人还是够的。” 周行莞尔一笑,他可不信她真的存货不够,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她究竟把那些酿好的酒存放在了哪里,难道是唐村?那来回运过来岂不是很麻烦?还是在洛水镇找了个地方?不过这些问题唐云瑾既然不提,他也不好过问。 唐家人走后唐云卓立刻就去了戏班子里跟班主汇报他以后可以在戏班子做一整天的好消息,所以现在只剩下唐云瑾,周行和云霄三个人,云霞也重新变回惜字如金的模样默默跟在唐云瑾身侧。 唐云瑾问:“天白那边最近有消息吗。” 周行道:“二少应该还在添购水果。葡萄现在正好到了成熟的季节,很容易弄到足够的分量,但其他的就要费些时日。” 唐云瑾道:“宅子那边整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我也会专心准备酒铺的事,最好天白那边能在我开张之前都准备好,我也好把他那边的酒酿成以后专心开自己的铺子。否则开张后恐怕腾不出什么时间来。” 周行表示理解,“我会派人去凌城通知二少。” “那就麻烦你了。” 周行勾唇,“举手之劳,你要是真这么见外可有点伤我的心了。”他可是把唐云瑾当妹妹看待的。 唐云瑾心里一暖,对他点点头笑,没再说什么。 告别了周行,唐云瑾和云霄到古董字画的店里挑了几样价钱不算很贵的纯装饰用的花瓶和字画,准备拿回家摆在会客厅和书房里,之前他们也定了一些盆栽,都所在了赏景院的二层小楼里,这也是特意把那里锁上的主要原因。 装饰品不能缺,不然宅子里未免显得太空旷,但在唐家人的眼皮底下可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否则还不知道要被顺走多少东西。 晚上唐云卓回来后,三个人合作把各种盆栽,花瓶,字画都摆在了宅子里合适的地方,这个新家总算算是正式落成了。 唐云瑾满意地看着由他们的手精心布置好的家,拍着云霄的肩膀说:“明天开始跟我去铺子里,接下来才要真正忙起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教导可是很严厉的!” 云霄目光坚定:“我会努力。” 唐云瑾淡淡地笑了,“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078 待遇与宣传 和景天白谈成生意后,唐云瑾拿到了一千四百两,其中一百两买了宅子,二百两盘下铺子,又给云霄支付购买工具的二百两,唐云卓一百两,陆续地已经花了六百两。 送走唐家人的第二天,唐云瑾又给云霄二百两让他一半一半地买了酒坛子和白糖,她自己则给空间又填了一些果树,瓜藤,荔枝,桂圆,西瓜,哈密瓜,香瓜,如今的果园已经非常像样,这其中有一些果树瓜藤洛水镇没有,还是她托人等了好些日子才等到的,之后又买了很多各种粮食蔬菜的种子,加起来差不多又是一百两。种子除了少部分是准备种在原仆人院,现在的菜园,其他的都是要种在空间里的,未来的五六年里至少都不用再买种子了。 她还买了一百两的空酒坛几个酿酒作坊里用的那种大酒桶放进了空间里。大酒桶每一个都能装下一千斤的酒,把空间里已经酿好的酒倒进去可以空出不少酒坛子。 如此一通花销下来,唐云瑾的兜里就只剩下四百两了。 唐唐在看她花钱如流水时已经心疼的满地打滚了,它的金链子,它的金镯子,都被花出去了! 唐云瑾拨开挡住自己的唐唐,走向她埋酒的那块灵田,“不是说了等铺子稳定下来一定会给你买吗,开张之前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也看到了,余下的四百两多半也会用去一半,拿不出闲钱给你买金饰。先忍着。” 唐唐委屈地扁起嘴,不再继续提任性的要求,但还是可怜兮兮地跟在唐云瑾后面,本来还以为她是去取出埋够时间的酒,却发现她绕过那块灵田走向了旁边。 唐唐眼睛闪了闪,小腿忽然加快速度冲到她跟前,见她蹲下来查看埋在土里的酒坛子,确认没有任何纰漏,某只小猪也没有乱碰,才放下心来。 唐唐脸上遮不住好奇地问:“主人,你在这里埋下的到底是什么啊?都埋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见你拿出来,我有闻到味儿哦!是酒吧!和其他酒的味道不太一样,是新酒?都放这么久了还不能喝吗?” 这里埋着的几十个酒坛子是大约三个月前的某阵子唐云瑾特意酿制的,酿制的方法它虽然没太看懂,但也知道和酿一般的青梅酒葡萄酒不一样,感觉工序多了不少,看起来很……复杂。 而且几十坛似乎也不只是一种酒,当初它分明看见她不但用了樱桃,葡萄等水果,还用了麦子,还是好多种类的麦子,什么大麦啊,燕麦,黑麦都用上了!还有其他的东西它没记清楚,当时唐唐也没多想,只以为和平常一样,后来才发现这些酒坛子被单独埋了起来,明显是区别于其他果酒,这才吊起了它的好奇心。奈何唐云瑾一直不肯告诉它这些到底是什么酒。 唐云瑾看唐唐纠结地眉毛都弄在了一起,好笑地揉揉它的脑袋,难得透了点底:“的确是新酒,而且是三种全新口味的酒。” “三种!?全新口味?”唐唐的眼睛闪闪发亮,“很好喝吗?什么时候能喝?我要第一个尝味道!” 唐云瑾沉吟一声,“好不好喝,我不好说,根据不一样的人的口味,感想自然也不同。”反正换做是她,她是不喜欢这些烈酒的,但古人喜欢喝烈酒,她知道一旦这些酒酿好,卖的不会比青梅酒,葡萄酒差,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三种新酒里本身也有一种葡萄酒。 “为什么说是全新口味?因为酿制方法不一样吗?” 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笑道:“普通的果酒和蒸馏酒自然不一样。”最近她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有人开始研究青梅酒的酿制方法了,只是目前还没人酿出成品来。或许不久的将来有人酿的出来,但因为她有空间溪水,味道还是会比他们好。 只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她要酿的是别人绝对模仿不了的酒,是以落后的古人固守尘封的思想绝对想不到的酒,那才是未来她酒铺里独有的特色。 “蒸馏酒?那是什么?”唐唐满脸问号,不过唐云瑾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了,对唐唐摆摆手直接出了空间。 进去的时候她在酒铺后面的酿酒作坊,出来也在原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外面传来脚步声。 唐云瑾打开门问道:“之前收的水果快送来了吧?” 云霄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这几天酒铺里买入的各种工具和收购的水果用的花销,“葡萄送来了五千斤,桃子和苹果各有三千斤,其他的暂时还没送来。” 唐云瑾随意地翻了翻手里的本子道:“不急,这才刚开始收购,暂时不能供应那么多货也很正常。”毕竟他们目前的路子不多,她又不想总麻烦周行,让周行帮忙订购虽然能收到更多的水果,却得不到人脉。 开酒铺以后肯定要和不少供货的人搞好关系,免不了要由他们亲自接触并且拉近距离,也因此,多方打听,在她从透过水果贩子找到的常年给落水镇运来大批水果的商贩手里收购水果时也主动降低了些价钱,旨在日后能和这些商贩有友好的合作关系。 唐云瑾道:“之前给你的册子里写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云霄点头,“都记住了,但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意思。” 唐云瑾笑:“不懂的地方很正常,正好现在有空闲,哪里不明白我给你解释,去账房吧。” 账房在作坊后面左数第三间,第一二间和第四间房分别是三间单人房,旁边还有三间房,有两间完全是空的,大概原来是用来放货的,余下的一间砌好了土炕,是个大通铺,应该是以前给伙计们住的。 她给云霄的册子里写的其实就是关于一些基本的生意手段,是她决定留下云霄以后每天抽点时间归纳整理出来的。诸如和人谈生意时的交涉谈判技巧,怎么谈价钱,怎么在交谈中拉近彼此的距离,还有酒水价钱上下浮动的底线,还有怎么着水果供应商,还有其他一些她准备在酒铺里落实的经营方针。 云霄过去从没做过生意,更没做过掌柜,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可以说对经商方面的知识是一片空白。相对的,唐云瑾教的也很顺手,因为不需要特意把他的固有想法刨除,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思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未来云霄懂的最多,给他影响最深的只会是她教的生意手段,在这个基础上再从其他同行或竞争对手身上吸取这个时代对他有益的经验。这样就可以避免他被某些并不适合长远发展的不利经营的陈旧生意手段和思想所局限。 云霄的头脑如唐云瑾所料的非常聪明,吸收知识像海绵一样快,不懂之处只需要稍微提前说明一下就能立刻领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让唐云瑾既惊又喜,直叹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第63节 不过,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为了防止一下子吸收太多知识理解之余却不能真正运用到实际上,唐云瑾对册子里内容的讲解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停了下来,转而讲起她酿的那些果酒方面的知识。 当云霄听她说起葡萄酒的功用,脸上难言诧异,“防衰老?增加食欲?让胖人变瘦?”这酒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唐云瑾道:“只是略有些减肥效果,不是一下子就能变得很纤细,那可就不是酒,是仙药了。长期适量地喝葡萄酒确实有很多好处,除了防衰老,增食欲,有减肥功效外,还能让爱美的女子保持容颜,这个功效可是能为我们带来很大的利润呢,过些日子对外宣传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把这些都填上。” 云霄看着桌上喝了半壶的葡萄酒,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佩服,看的唐云瑾直想笑。 唐云瑾道:“白葡萄酒还可以预防心脏疾病,防止中风。” “中风是什么?”云霄难得露出单纯的模样。 唐云瑾道:“一种疾病,中风的人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会嘴歪眼斜,很不容易好。” 云霄面容更加严肃,过了片刻后问道:“……白葡萄酒是什么酒?” 唐云瑾一顿,忽然笑出声来,在云霄疑惑的眼神下摆摆手,走到旁边的一个三层的小木架子旁把最上面的几个小酒壶拿过来。 “葡萄酒也是份很多种类的,并不只是一种,你看今天喝的这壶就和上次的不一样,没那么甜对吧?” 云霄老实地点头。 “这是因为之前给你喝的是甜红,这一壶是干红。”唐云瑾把刚拿下来的几个酒壶中的其中一壶拿过来给云霄倒出一杯,“尝尝看,这就是白葡萄酒,你是酒铺的掌柜,应该把咱们铺子里卖的每一种的味道都记清楚。” 葡萄虽然比其他水果弄到的晚,不同品种的葡萄更是花了不少时间一点点找到的,但好歹也让她把大多数不同口味的葡萄酒都酿了一些。 云霄把这几壶葡萄酒分别尝了尝,佩服她能酿出这么多美酒的同时也暗暗把味道铭记于心。 “你之前说过和凌城的天香楼谈的生意内容里也有要为他们酿葡萄酒。”云霄微微皱眉:“你给他们酿的葡萄酒是要把这些所有的种类都酿出来吗?” 唐云瑾一愣,忍不住得意地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度,而且这么多种类的酒酿起来也更费事,我最多给天香楼酿两种,想再让我酿其他的?那就要另谈了。” 已经掌握了那本册子大半内容的云霄对她的做法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认同地点头,这么多不同口味的葡萄酒以后都将是他们酒铺的特色,若是其他地方都买得到的话,他们还做什么生意,钱都让别人赚去了。 “目前我酿好的葡萄酒的种类大概就是这些,以后有新酒了再给你尝。”陆续地混着喝了好几种酒,数量不多但加起来也让人有些微醺,唐云瑾给云霄和自己分别倒了杯茶水。 “水果既然已经陆续收购回来了,也差不多该开始酿酒了。”唐云瑾摸着杯沿道:“也是时候该招伙计进来了。” 云霄言简意赅,“你说要求,我贴告示。” “勤快,手脚利索,踏实肯干,人机灵点,这些是基本要求。”唐云瑾一边思索一边道:“其他的还要等见到人以后再看,可不能招来一些势利的,对穿得好的客人态度就好,对穿戴的破旧的就甩脸色。” 云霄点点头表示赞同。 “最好年纪也不要太大,二十岁以内吧,有过给其他铺子做工的可以优先考虑,在酒铺做过伙计的了解酒铺营生的更欢迎,若是有一些其他条件符合,但年纪上差一些的也不要马上把人遣走,只要不要差的太多,我都要亲自过目问几个问题再做决定。” “明白了。”云霄见她还没说完,怕自己记不住,干脆拿出本子开始详细地记录。也幸亏他识字,不然唐云瑾可就惨了,这也算是她少有的失误,居然忘了问云霄识不识字。 唐云瑾等他把之前说的话都写好才继续掰着手指算,“我想想,作坊里帮忙打下手的杂工至少需要两个,前面卖酒的伙计两个,还要找个懂药材的药工。” 云瑾微微一顿,疑惑地抬起头看她,“为什么要懂药材?”他们不是要开酒铺吗?又不是药铺。 唐云瑾漫不经心道:“嗯,以后我还准备酿些药酒,所以也需要个懂药材的帮我晒晒草药。” 云霄愣住。 唐云瑾摆摆手:“这个以后再谈,我们继续说。店里还需要有一个管账的,这个我亲自来,找外人我不放心。” 云霄当然没有异议。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唐云瑾偏头看他,“你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云霄经过几天的‘培训’还有刚刚又被灌输了不少知识,也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乞丐了,仔细地看了看她说的那些要求,忽然道:“你还没说工钱给多少,或者说,是给工钱还是供饭?” “啊!”唐云瑾恍然,“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 云霄已经做好了记录准备,却发现唐云瑾忽然笑眯眯地盯着他看,半晌才单手托腮冲他眨了眨眼,淡笑道:“说起来你的工钱我还没给你一个明确的数字呢。” 云霄立刻皱起眉,脱口道:“只要你给我口饭吃就可以了,我不要你的钱。”住的地方已经超乎他想象的舒适,每天吃的也很好,他从来没想过还要要她的钱。 唐云瑾道:“那可不行,给我做工的伙计我都会给工钱,你是我的掌柜我还能让你给我做白工?” 云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解释,半天才费力解释道:“你救了我,还愿意用我,给我住的地方,给我吃的,够了。” 唐云瑾摇头,“那是两码事,你若是不要工钱,我可不敢用你了。” 云霄身体一颤,紧张地看着她,好像怕她会把自己赶走一样,良久,见她依旧目光坚决,才呐呐道:“那就,少给一点。” 唐云瑾低笑,“什么少给一点,我可不会亏待我的人,只要你做得好,工钱少不了你的。” 云霄:“……”其实她现在吃住都和她一起,她让自己买什么东西每次也会多给钱,剩的也从不让他还,他身上现在就揣着几十两,他真的觉得根本不需要什么工钱了。 唐云瑾如何不懂云霄那从不在自己面前掩饰的情绪,低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就算你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以后呢?以后你总得存钱娶媳妇儿吧?” 云霄眼神有些茫然,娶媳妇儿?以前他就是个乞丐,哪儿敢想这些。 唐云瑾道:“你以后是我的掌柜,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了,作为一个酒铺的掌柜,自然也该有个合适的工钱。你的待遇其实之前我就考虑过了,只是忘了跟你提。” 云霄已经不打算继续拒绝了,只能默默地听着她继续说。 唐云瑾道:“之前我在戏班子和班主还有柳哥谈的内容,所谓的分成你还记得吧?” 云霄点头。 “你的工钱我也打算走这种模式。”唐云瑾笑道:“以后你每月的工钱就是酒铺里卖出去的酒抛去成本价之后的净利润的百分之一,打个比方,比如酒铺一个月赚到了两千两,那么你的工钱就是二十两。” 云霄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道:“我不要!”二十两,这数字也太离谱了点吧! 就算是她说的她和唐家人说好的所谓每月一两的工钱都是个很可怕的数字,更惶恐是它的二十倍,整整二十两! 唐云瑾对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来,淡定道:“还不一定一个月能赚那么多呢,我只是打个比方,顺便给咱们酒铺一个比较高的目标值而已,说不定实际上开张以后你就会发现,每个月只能赚两百两呢,那你的工钱可就只有二两了。” 云霄沉声道:“那就二两!”就单单这二两,也足够他用一年都有剩了!他又怎么能拿她这么多钱! 唐云瑾却不赞同地摇头,目光透着认真,“我的掌柜没那么廉价,阿霄,不要太看轻自己。以后我们的铺子会开的更大,更多,赚的钱也会更多,你不能局限了自己的眼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二十两多吗?你应该想着以后每个月能赚到五十两,一百两,甚至更多!” 云霄被她称得上豪言壮语的话震住了,她的话颠覆了他十几年来所熟悉的从外界学会的东西,除了傻傻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简而言之,就是颠覆了他原来的世界观)。 唐云瑾的眸子里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让人信服的力量,挡她说‘你有这个价值’时,云霄甚至觉得,她说的没错,自己有这个价值!(洗脑不要太给力~) “只是百分之一罢了,你还怕我因为给你的钱太多亏着自己吗?”唐云瑾最后一句完全是一副打趣的语气,也顺利的让云霄紧绷的情绪松了下来。 唐云瑾坦然地望着他说:“或许你的工钱比照其他铺子的掌柜可能是多了一些,但同样的,拿了多少工钱就干多少活,我也不是个会做赔本的买卖的人,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会让自己发出去的工钱发挥其应有的价值。” 云霄还是那句从不曾改变的老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唐云瑾笑着一拍掌,“谈妥了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说其他伙计的工钱问题了吗?” 云霄克制着被唐云瑾挑起的几乎快按耐不住地想做一番大事业的心情,默默重新提起笔。 “你说的供饭问题,我准备先每天给店里的伙计提供一顿,这样他们可以省下一顿饭钱。住处我暂时不打算提供。”晚上把人留在铺子里,她自己却回家住,她可没办法放心某些人不会监守自盗。 唐云瑾回想起前几天从周行那里问来的消息,道:“周家酒铺是洛水镇最大的酒铺,那里的伙计拿的工钱也是同行当中最多的,周行给他们的工钱是每个月三百文钱。” 云霄已经基本平静下来,在脑子里快速算了一下,才道:“的确不少了。”一个月三百文,一年就是三两六百文,一个人的工钱差不多够养活三口之家了。 “干的年份越多给的工钱也多,周家酒铺有两个伙计已经干了快十年,他们的工钱是每月五百文,账房先生工钱比较清闲也有三百文钱。” 云霄问:“那我们酒铺?” “我打算招来伙计以后先试用一段时间。” 云霄眼眸一动,“试用期吗?”试用期这个词,唐云瑾给的册子里有写,并且有很详细的说明,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 “没错。”唐云瑾道:“你也知道我们的酒和其他酒铺的酒不同,赚的太多难免有人眼红,或者让一些品行不端正意志不坚定的人起了歪心思,所以招来的伙计德行必须过关。试用期暂定为三个月,试用期间的工钱只有一百五十文。” 周家酒铺的三百文那是镇上唯一最高的一个,其他酒铺两百文的都是少数,一百五十文算是不错的数字了。 “工钱不是很多也不至于招来的人都只是为了钱,不好好干活。使用的时候确认过适合留下来,再另外重新定一个正式的工钱。” “正式的工钱,你打算给多少?” 唐云瑾直接摊开掌心比了个五。 云霄微微蹙眉:“五百文?” “觉得有点多了是不是?周家酒铺也不过两个老资历的伙计才有这个数。” 云霄默认。他既然拿那么多工钱,自然也要万事为她打算,当然也包括为她省钱。 唐云瑾道:“其实这已经不算多了,你想想,周家酒铺卖各种酒,虽然目前因为和我合作,也有青梅酒和樱桃酒卖,原本铺子里也有很多价格高昂的酒,但实际上,和我们酒铺未来要卖的酒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你要知道,我们酒铺里以后最便宜的酒是青梅酒,低也抵不过两百五十文一斤。既然卖的东西比人家贵,那么工钱给的比他们多一点也无可厚非。” 虽然本质上不管你卖什么,干的活计都是那些,不会更累也不会更麻烦,但既然赚的多了,她也不介意让手底下的人一起赚到更多。 云霄道:“你刚才说,只提供活计一顿饭?” 唐云瑾道:“过了试用期留下来的伙计提供两顿,他们只需要在家解决花销最少的早饭,至于其他更详细的待遇问题,过阵子我会整理在纸上。” “其他的?”云霄回忆了一下册子里的内容,试探道:“是所谓的奖励制度吗?” 唐云瑾纠正,“是奖惩制度,光有奖励怎么成,偷懒的时候该罚的也要罚。” 该罚则罚,这点云霄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好了,暂时这样就可以了。”唐云瑾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云霄,“这是我整理好的酒铺里卖的酒的价钱,你记一下。” 云霄一看,各种酒水的价钱写的清清楚楚,不只是分为青梅酒,樱桃酒,葡萄酒等等,根据酿制的时间不同,种类不同,还有更为精细的分类。诸如三个月的青梅酒是两百五十文一斤,也就是唐云瑾说的铺子里最便宜的酒,半年的青梅酒是三百文,一年份的五百文,再往上的就没有了,因为目前还没有超过一年份的青梅酒。 葡萄酒是按照干红,甜红之类不同种类划分的价钱,不同种的葡萄酒再按时间不同又有不同的价位,写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唐云瑾道:“这上面可算是写着酒铺的机密呢,所以你记好了以后就把纸烧掉。”单单上面写的三个月,半年这类时间就足够让行家一眼就明白了这些酒都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发酵,以后可能有人发现是以后的事,总不能人家没研究明白呢,先从他们自己人手里把消息漏出去。 “以后对外介绍的时候也是一样,三个月份的青梅酒也只需要说是三品青梅酒,半年的是二品,一年是一品。其他酒也一样。”等以后有了陈年的果酒,这时间问题估计也没必要隐瞒了,直接要几年份或者几十年份的极品就好。 几十年份的大概除了有空间作弊器的她以外,一般人也不可能有,等有了,行业内的人恐怕都已经换了不只一批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 唐云瑾又拿出一叠纸,自己也拿起一支笔,笑道:“那接下来就该准备发宣传单了。” 云霄此时已经初具掌握很多新颖做生意手段的新出炉的掌柜应有的姿态,对这个其他掌柜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词没有任何异议,“具体要写些什么?” 唐云瑾用笔杆点点桌面,“酒铺里卖的酒的种类,大概的开张时间,还有开张时有免费的糕点提供,招工的事也可以写进去,就说详细要求可以到店铺门口看告示,最后再把酒铺的位置写清楚就差不多了吧?” 云霄忽然道:“酒铺的名字。” “对啊!我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唐云瑾无奈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对,酒铺的名字一定要写在最上面,而且要写的很大,让人一眼就看见!” 确认过都要写些什么,两个人开始共同完成他们的第一个宣传单,唐云瑾问云霄会不会画画,云霄问他画什么,唐云瑾让她在云记酒铺四个大字的左右两边分别画一个木制的酒桶,云霄想了想,很快就画了出来。 唐云瑾很满意,然后看云霄的毛笔字写的比自己好看多了,自觉宣传单还是要尽量弄的美观一些,其他内容也拜托他完成。某个已经暗暗发誓要做不让她亏了每月二十两巨款的活的人自然没有二话,勤勤恳恳地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一边讨论一边修改内容,很快,最终版的宣传单就弄好了,和讨论时比还多了一些内容,比如开张前三天是试营业,试营业期间所有酒水一律半价,这个诱惑可是相当的高啊,一定能吸引不少人。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写清楚他们酒铺的老板就是青梅酒,樱桃酒等的酿造者。欢迎客人们前来购酒的同时也写着有意合作的商家也可来店洽谈。宣传的同时也不忘了给自己拉生意,可谓是把商人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唐云瑾满意地拿起写好的宣传单,怎么看怎么觉得真不错!毫不吝啬地夸云霄:“酒桶画得惟妙惟肖,字写的也好,不愧是我的掌柜!” 第64节 云霄面色不改,但眸色温和许多。 “阿霄,这两天你多费点心,多写出一些出来,我准备让小卓拿一些去戏班子,杨班主答应了会替我宣传的。还有周家酒铺那边也送一些,加起来可能需要不少。” 云霄道:“交给我。” 一张宣传单不过几分钟就写得出来,以云霄认真的性子,除了有有其他要帮她做的事,在这之后的两天里,几乎就是起早贪黑地埋首于账房里的桌前不停地写着宣传单。为求尽善尽美,唐云瑾想帮忙也不行,只能每天准时给他送饭,晚上盯着他按时睡觉,不要因为写宣传单不顾身体。 在云霄的努力下,两天的功夫就写出了超过三百张的宣传单,和现代有复印机分分钟就能出几十份上百份自然不能比,不过这些也足够用了,宣传单只是起到一部分作用,等这些宣传单都发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该出的效果肯定跑不了。 “辛苦了。今天就先歇一歇吧。”唐云瑾戳戳云霄僵着的肩膀,“不停地写了两天肩膀都僵了吧。” 云霄勉强动了动肩,“还好,我没事。” 唐云瑾不容他反对地板起脸道:“今天休息。” 云霄只好乖乖点头。 介于目前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她是酒铺的老板,明面上云霄就是酒铺的负责人,自然是不能让他一个掌柜的出去发传单,唐云瑾当仁不让地准备亲自上阵。 写传单她没帮上忙,发传单跑跑腿还不行吗? 当然,戏班子那边的一百五十张传单直接交给唐云卓拿过去就行了,也顺便让他跟杨班主说,以后需要谈新戏本的时候让他们到家里找她,以后关注杨家班的人会越来越多,她一个外人总去见他们难保不会惹人怀疑。 周家酒铺她也送去了一百张,周行当时看见传单明显很惊讶,那双温润的眸子里也有些震撼,要知道这里可从没有这种宣传手段的,不过她可以预想到,看到她的宣传效果后,争相模仿的商家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泛滥。 余下的五十张就需要她亲自送到洛水镇一些客流量比较多,以及未来可能和她的酒铺有机会合作的商铺去了。 闻香楼的掌柜因为之前见过她和凌城来的贵客一起吃饭,对她态度非常客气,听她说是给她做工的很快就要开业的酒铺做宣传,很大方地答应可以在他酒楼里把宣传单贴上,供来往的客人们查看。对此,唐云瑾是打心眼里感激,闻香楼可是洛水镇最大的酒楼,也是除了周家酒铺和戏班子外最有希望能做到大范围宣传效果的地方,作为感谢,唐云瑾同样大方地送了掌柜的一筒青梅酒,还有一筒外面没得卖的葡萄酒。 掌柜闻到那酒香当时就惊了,赶紧把手里的宣传单仔细看了一遍,在看见上面写着这家酒铺的老板就是青梅酒的真正酿造者时更是傻眼了,被自家伙计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然后对唐云瑾的态度就更亲切了,还指着上面写着可以洽谈合作事宜的部分,目光热切地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笑着说:“掌柜的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到铺子里来和我们掌柜商谈。” 掌柜顿时高兴地笑眯了眼,并且再三保证会积极给他们酒铺做宣传。等唐云瑾走后,早就竖起耳朵听到点东西的,还有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某些嗜酒的客人们都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掌柜什么事这么开心,手里拿的什么酒,又问宣传单上写的什么东西,一时间闻香楼里乱作一团,偏偏掌柜的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小心地揣着白得来的两筒好酒越笑越开心。 之后唐云瑾还去了上次和唐家人一起去的馆子,馆子掌柜显然还记得她,更记得她认识周行,唐云瑾有了闻香楼掌柜的经验,特意给这掌柜的指了指传单上几处能引起对方兴趣的地方,然后很客气地说希望掌柜能帮着宣传一下,留一张单子贴在馆子里,让进出的客人们看看。 掌柜的没多话就应下了,对这家要新开张的铺子感兴趣是一方面,想透过她搞好和周家酒铺的关系也是一大主要原因。唐云瑾可不管那么多,让贴上做宣传就行了,她也没像给闻香楼掌柜一样白送他酒,只是邀请他等酒铺开业的时候来品尝糕点,并且保证味道不会比任何一个糕点铺子的差。 白送酒什么的送多了就不值钱了,只能偶尔为之,还要考虑其中的投入和回报成不成正比。这家小馆子和闻香楼,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不是唐云瑾想差别待遇,世道如此,帮了忙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合作,她会给一些优惠,但铺子没开之前嘛,能少投入一点就省省吧,她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啊。 之后又找去了之前和景天白吃饭时爆过她酿酒身份的三家商铺,有两家刚好人家老板在,因为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老板,连游说都省了直接答应把单子贴在铺子里显眼的地方,自然同时很懂得做生意的老板们也借此和她提了他们合作的意向,唐云瑾也让他们挑个方便的时间去谈。 另外一家老板不在,是客栈那边,她只好把宣传单留给伙计,让伙计转交给老板,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至于那老板能不能懂她的意思,又会不会帮忙,她就不知道了。其实她也可以直接把希望对方帮忙的意思直接跟伙计说,但也怕伙计想太多,以为她是想来巴结人的,反而把宣传单随手扔掉,于是……就是这样了。 这几家铺子加起来每天的客流量没有以前也有八百吧,其中有一百人注意到这个单子她就很满意了。 剩下的几十张也分别送到了一些铺子里,不过效果自然不可能都那么显著,有些铺子的伙计直接把她赶走,说不是来吃饭喝茶的概不招待,也有的只是随口敷衍了事,只有少部分店家眼贼有些眼色的,先看过宣传单,然后客客气气地说会尽量帮着宣传。 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唐云瑾才把五十张传单全部发了出去,粗略估算,里面大概有一半能起到作用吧,比起现代满大街都是没人注意的传单来说一定好太多了,不少人都会因为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出于好奇而去多看两眼,这两眼对她的帮助可大着呢。 唐云卓那边回来后告诉她的消息是,过两天戏班子里会开她第一个本子的第三场戏,到时候趁着客似云来再把宣传单发出去,在戏班子的各个显眼的地方,诸如院门口也要贴两张,到时候宣传效果一定极佳! 更让唐云瑾开心的是,唐云卓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见有两三个路人讨论他们酒铺,主要是在讨论,这酒铺的老板是不是傻了,酒水半价就算了,居然还要免费赠送糕点!同时也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唐云瑾听了唐云卓生动描写那些人的对话,大声笑道:“等铺子开张那天,他们自然就知真假。” ------题外话------ 貌似今天内容有点多,前期准备工作的内容不写清楚怕以后会有更多bug,会不会显得太啰嗦了一点?如果有,请一定告诉我,下次改进╭(╯3╰)╮正文已经写了三十万字了男主还没正式闪亮登场,好像太慢热了,有点为自己的速度捉急、你们等急了木有?可是等急了也没办法,男主还要过一阵子才能登场╮(╯▽╰)╭(我绝对木有幸灾乐祸呦)不过正式登场前还会给他准备一场戏的,给亲们解解馋o(n_n)o~就这样,明天不见不散~ 剧透一下,明天唐云瑾的娘会来呦~ ☆、079 新伙计们 戏班子的第三场开场后第二天,整个洛水镇的人几乎都听说了有一家新的酒铺要开起来了,而这家酒铺的老板就是这段时间被很多人喜欢的青梅酒的真正酿造者! 正如唐云卓所说的,确实有不少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免费地糕点吃,也有人好奇地找到酒铺来看贴在门外的招工告示,这铺子还没开,来询问各种问题的人就络绎不绝,很是让唐云瑾和云霄忙了几天。 不过这也算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结果,云霄依旧惜字如金,但该回答的问题也会简单回答,有些人觉得他太冷了就会来问唐云瑾,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她最忙。也有一些疑似某些商铺派来的伙计想打探点什么,结果听说云霄是酒铺的掌柜,或多或少都露出或轻视或不以为然的神态。 对此,唐云瑾只有一句话,实力会证明一切。 总的来说,这次的宣传效果非常好,戏班子那里在酒铺开张以前也说会一直贴着传单,只要她不把酒铺拖得几个月不开门,热度短期内不会消下去。 招工方面也仿佛神助,只花了短短七天的时间就招够了她需要的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但看着并没有少年人特有的浮躁,相对都比较稳当,也都有给人做工的经验,只是不一定都是酒铺的经验。 唯一例外的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大叔,对现在的唐云瑾来说,叫声大叔不为过(周行二十七,差的不多却叫他哥,那是为了拉近关系,对自己的伙计自然不可能叫哥) 这位张叔人微胖,慈眉善目的,家里有妻女,原本在镇上一家药铺做工,后来药铺招了个比他年轻的伙计,工钱要的也比他少,结果他就被人辞退了。张叔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什么药材都认得,在药铺也是什么活都能做,晒药,磨药,给人抓药。 本来在原来的东家那里给的据说是两百文,听她说只给一百五十文也没露出半点不满的样子,反而很感激的样子,这一点让她很满意。 有了帮工,收购的水果也陆续又来了两万多斤,她准备开张之前把这些水果都酿成酒,当然,发酵完成还是要放空间里一个月以上。 只是,这帮工有了,问题也来了。她目前在酒铺里的定位是账房先生,同时也监管作坊里的一切事物,自然包括只有她知道秘方的酿酒作业。而两个招来在作坊做帮工的人必然也会知道真正的酿酒人是她,以后留下来还好,万一不留下来,或者说出去,外面的人也会知道。 别的人她是无所谓,被知道了也不会掉块肉,更不会损失什么,但唐家那边就比较麻烦,又要解释!啧,她倒是想干脆翻脸不认人,但酒铺开张在即,最好什么麻烦事都不要摊上才好,不然影响很不好。 想来想去只能到时候再多给唐家人一点‘封口费’,对他们来说,有钱一切好说话吧,其他不满意的地方她也能给出个让他们说不出话来的理由。 那两个帮工听云霄说作坊里的事是她这个比他们俩还小几岁的小丫头负责,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但在云霄警告的眼神下乖乖闭上了嘴,好在都是有眼色的人,也没因为她年纪小而看低她,反而对她客客气气,一副绝对服从她吩咐的模样。 这里的人通常会叫酿酒作坊的女师傅‘xx娘’这样的称呼,于是两个帮工确认她是酿酒师傅后也就顺理成章叫她云娘,对此,唐云瑾不予置评。不到十三岁却要被人叫娘……这种心情谁懂。 总之后来不管是云记的云掌柜还是云娘,都被世人所熟知,特别是这个小云娘。 “云娘,葡萄洗干净了,现在就可以用了吗?”帮工之一张喜问道。 李小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你又忘了,昨天云娘说了要等葡萄上的水都沥干以后才能用!” 张喜一拍脑门,“对哦!” 张喜和李小以前都在酒铺做过工,家住的近所以很熟悉,来应聘的时候也是一起来的,手脚麻利不多话,张喜偶尔会有点小马虎,李小就细心的多,俩人也算互补。 唐云瑾站在木梯上,对下面的李小道:“小小,之前准备好的葡萄给我拿过来,还有糖。”站在比自己高了三四倍的大木桶前,即使是下面架起了高台,唐云瑾的个头不高,站上去还是只能露出个脑袋,于是只好再加上一个木梯子。 李小扁扁嘴,“云娘,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别叫我小小……像叫姑娘一样。” 唐云瑾头也不回道:“那你也别叫我云娘?” 李小张张嘴,最后还是老实地闭上,不叫云娘砸叫?难道直接叫云瑾吗?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啊!别看掌柜和他年纪一般大,可那眼神凶起来是真吓人啊!他要是敢叫一声云瑾,多怕掌柜一个不高兴一脚把他踹出去…… “行了,还不快点去,今天得把这边的两桶都弄好呢。”唐云瑾指指旁边一样大小的空木桶。 李小道:“诶,知道了,我这就去拿,阿喜,别愣着了,先把洗好的放那边晾着,跟我一起去拿之前晾好的。” “好咧!”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作坊里放着十个大木桶(千斤装),十个中木桶(五百斤装)二十个小木桶(三百斤装)能一口气酿两万斤以上的酒,。她空间里那些酒也是她每次几百斤几百斤分很多批酿的好吗!这要是让唐云瑾一个人酿,非得累死不可,所以一些基本工,诸如把水果洗干净后沥干水分备用,准备白糖,准备粮食酒,把木桶洗干净擦干净之类不需要她做的活一律交给了他们。 最紧要的步骤肯定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比如她最后还会放入一点空间溪水,比如,这里的酒都会和空间里已经酿好的酒掉包,让人无从判断果酒真正的发酵时间。只要这两点掌握好,被人偷学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每种果酒两种不同口味需要放的白糖的比例,还有酒水的比例,她也详细地告诉了李小和张喜,之所以还在试用期就敢这么信任他们,主要还是周行帮她仔细查过这俩人的身家背景,作坊帮工不比前面卖酒的伙计,一旦泄露了什么机密消息酒铺的损失就大了。确认着两个人能放心用以后,唐云瑾也不介意给他们增长一些酿酒知识,如果他们够争气,等过几年一些简单的果酒就完全可以交给他们酿了。 张喜按照唐云瑾的吩咐在已经铺好一层葡萄的木桶里倒白糖,一边倒一边问:“云娘,你还没说要放多少比例的水呢。” 唐云瑾挑眉,“谁说我们的酒要加水了。” 张喜震惊,“不加!?” 唐云瑾点头,“不加。” “一滴都不加?” “一滴都不加,加了味道就不够好了。” “可是……”李小显然也有点迟疑,小心注意着唐云瑾的神态道:“其他酒铺的酒都是参了水的,说是不参水的话成本太高了,会赔本。” 唐云瑾道:“听他们瞎说!不说酒水生意本就是个暴富行业,就算真赔本了那也是他们经营不善,说不定就是因为参了水才没人买,我们酒铺的酒可是一滴水都不加,纯正的果酒。”加空间溪水不能算在内。 “我知道最近外面也有人想学着酿咱们家的酒,但那些人肯定酿不出这么好的味道,像你们说的,这酒酿起来成本的确高,所以咱们价钱定的不是也不低吗,不过其他人就不见得肯用这么高的成本了,到时候要是他们加了水,哼,肯定白忙一场。” 张喜和李小仔细想了想,觉得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花这么多成本酿酒,光这么多水果就要多少钱啊!云娘可真是一层水果一层糖,一个一千斤装的大木桶里百分之八十满满当当都是水果,他们只觉得看到的根本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光看着都觉得肉疼! 这铺子要是他们的,就怕酒还没卖呢,先花钱花得心疼死了。 唐云瑾等他们把葡萄和糖都均匀倒好以后,用专门定制的底部有一寸见方木板的粗长木棍把葡萄一点点全部压出汁水来,对他们讲解道:“看见了吧,这样全部压出汁水来,等以后发酵成功以后根本不需要放什么水,就会有足够分量的汁液了。” 张喜满足地吸了吸鼻子,“闻着真香!”这要是等酿成了酒,滋味得多好啊! 李小虚心地问道:“云娘,为什么一定要一层葡萄一层白糖地铺?不能等葡萄都放进去以后再倒入白糖吗?这样会省力很多。” 唐云瑾道:“但味道也会有偏差,一层层铺才能让糖和葡萄均匀地参在一起,让每一粒葡萄都能染上甜味。” 李小受教地点点头。 两个大木桶,在三个人的分工协作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好了,最后用盖子严密地封起来就算是成了!张喜和李小去拿木盖时唐云瑾也趁机从指尖引出一定量的溪水倒入了木桶里,这样才算真正的完成。 “基本的过程你们都明白了,那边三百斤装的木桶有二十个,你们今天要一人再酿五桶,我会在一边看着你们做,记住,切记不要急躁,做每一个步骤之前都先仔细回想我之前是怎么做的,做错的时候我会提醒你们,但事不过三,要是做得不好……” 张喜一脸紧张,“你不会想告诉掌柜的让他赶我们走吧……” 唐云瑾笑眯眯道:“当然不会。” 张喜刚松了口气就听她说:“我不会让掌柜送你们走,但我会让他扣你们的工钱,三次以外多错一次就扣十文钱!”这酿酒步骤本就不多,要错三次以上还真不太容易,如果他们真这么糊涂,那也只能证明是她雇错了人。 张喜和李小齐声嚎叫:“这么多啊!不要啊云娘,我们会认真做的!”他们一个月总共就一百五十文,一次扣十文,扣十五次就没钱拿了! 唐云瑾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来,“还不快去做。” 张喜和李小忙道:“我们这就去做!一定不犯错!” 话是这么说,张喜还是错了两次,李小也错了一次,可把他们脆弱的小心脏吓坏了,越到后来越认真,不敢有半点马虎,好在错的都是最开始那一桶。今天是他们帮忙的第三天,头天只能看着唐云瑾自己动手,昨天才开始一些忙,今天则大部分动手的活都是他们做。但让他们独立作业却真的是头一遭,比起记错步骤,主要还是太过紧张,所以出错的都是酿第一桶第二桶的时候,到后面就没有问题了。 唐云瑾满意地看着他们的成果,点头:“还不错,中午让掌柜给你们加菜!” 张喜和李小欣喜道:“谢谢云娘!” 唐云瑾摆摆手,“还不快去拿盖子来。” “马上拿!” 等他们去另一间小屋子拿盖子,唐云瑾也抓紧时间倒溪水,把木桶和盖子分别放置的目的就在于把人支开,要不然还得等晚上人都走了以后重新把盖子打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说好的给加餐,云霄让伙计去酒楼把定好的菜拿回来的同时也让他多要了份荤菜,这可把四个伙计都乐坏了,直说他们来这里做工真是来对了,掌柜的人好,云娘人更好! 张叔因为被唐云瑾吩咐去找路子弄一些她需要的药材,所以暂时不在铺子里。 “牌匾定好了?”唐云瑾给云霄夹了块鱼肉,问道。 云霄道:“已经定好了,大概要五天左右才能取。” 第65节 “不急,景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咱们也还有些准备工作没做完,牌匾好了也不可能立刻开张。” 云霄拿出一个册子道:“这是这两天到铺子里来的一些商贩名单,都希望从我们酒铺购买一批酒在他们的铺子里卖。” 唐云瑾咬着筷子翻了两页,没看见知道她身份的那三家的人,再看每家商铺所要求的酒量,“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云霄道:“我只是掌柜,能提供多少量,需要主……老板定夺。”之前某次云霄脱口叫了她一声主子,差点让她撞到了门框上,在她义正词严的命令下才改口。 唐云瑾指指某个名字,笑道:“这要一万斤的蠢货是哪儿冒出来的。”她虽然不说知道洛水镇所有店铺名字,但各个大店铺还是做过调查的,这店铺的名字听都没听过,人家闻香楼都只说希望每月买一千斤,这货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万斤,他怎么不去抢? 一万斤她也不是说就提供不了,关键,给别人卖了那么多,她还卖什么?难道自己的货都销出去店里没得卖,反倒让别人攥着自己的货捧高价卖出去吗?真当她傻啊! 唐云瑾道:“闻香楼那边你回给他们掌柜,就说葡萄酒每月只能提供五百斤,青梅酒和樱桃酒因为前段时间大多数都卖了,手里存货不多,只能提供各一百斤。我之前让你几下的那三家铺子的人如果来了也不用特意找我,也按照闻香楼的比例来。”这三家铺子的人因为有景天白那边的关系,也是值得交好的,但和闻香楼比,需求量也相对少一些,所以同样提供五百斤已经算是卖了个好了。 云霄在闻香楼下面写上几个字,又在特意记下的三家铺子的名下做了标注。 “记得跟他们提个醒,他们的售价绝对不能低于本店的八成以下,否则日后本店不会再和他们合作。”她也不觉得这四家铺子的人会这么蠢,本来酒量就不多,不可能压价和她抢生意吧?也抢不过啊。 云霄道:“我会的。那其他铺子?” 唐云瑾把最后一口饭吃光,笑道:“那个蠢货可以不用理,至于其他铺子,一律最高上限三百斤。”要是提供的太多,她这边也酿不过来不是?有空间在手是没问题,但要是考虑到在外面正常酿酒的时间和中间断货可能会引起的空窗期等等,她必须限制数量才行。 即使是这样,单单目前册子里记录的不下十家铺子的份额加上闻香楼和另外三家,也不少了,将近五千斤呢!这也算是日后每个月他们酒铺固定的收入来源了,初步估算也能赚个三四百两,这还是按照批发价卖出去赚的,铺子里的酒可是走的零售价,到时候赚的也不会少。 一个月净收入六七百两不成问题!这还是因为初期没稳定下来,某些条件没有足够备好,还要花钱买水果,成本过高之后的保守估计。要是抛开买水果的成本,上千两不成问题。 有了这个数据,最近唐唐总算安分点不会每天她进空间时都暗示她别忘了给他买金饰了。每月那么多的收入,还怕它的金饰跑了不成? 唐云瑾这边谈得差不多了,另一头四个伙计收拾好碗筷也正凑在一起咬耳朵讨论的热闹,午休时间唐云瑾和云霄自然也不会管他们,只是,如果知道伙计们在说些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淡定自若了。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刚刚云娘还给掌柜的夹菜了呢,要不是两情相悦,怎么会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我也这么觉得!你们看啊,掌柜的对我们从来都板着一张脸,就没见他笑过!但对云娘就不一样了,明显神色柔和了很多!而且掌柜对云娘的态度也不像是对一般的酿酒师傅啊!” 张喜小声嘟囔,“云娘本来也不是一般的酿酒师傅啊。”能酿出那些果酒的人,全洛水镇也就云娘一个。 李小再一次习惯性地拍了他一下,“严肃点!谁说云娘是一般酿酒师傅了,我们是说,掌柜对云娘不一般!我估摸着现在还没成事肯定是顾虑着云娘年纪尚幼。” 伙计之三吴孟连连点头,一脸赞同,“肯定是这样!等再过个一两年,云娘肯定就是咱们酒铺的掌柜夫人!二把手!”其实负责管理账目和酿酒作业的云娘,现在也是名符其实的二把手。 伙计之四赵行叹道:“站在一起看起来真般配!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有他们双剑合璧,以后酒铺的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 李小其实很想说,这酒铺貌似不是云掌柜的,貌似掌柜说过酒铺另外有老板的,不过想想没好意思开口打击他们,想着这神秘的老板他们谁也没见过,一切乘幂,他们也都是听云霄和云娘的差遣,老板的事情还是不多想的好。 …… ------题外话------ 这张算过度章吧、延续着上章开店准备的内容,交代了一下新伙计的概况。不要担心今天只有这么一点,说好的今天唐云瑾的娘登场~下一章下午14点55分准时更新~(^o^)/~加起来今天的内容比平时多了一些哦,求称赞!我很勤奋呦~o(n_n)o~ ☆、080 母亲刘氏 唐云瑾和云霄忙完酒铺里的事情回到家时,唐云卓正好也前后脚从戏班子里回来,不出意外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菜园里看那些刚长出点苗的菜。 这已经成为唐云卓每天必做的事情了,早上睡醒,晚上回来后都要去看上两眼,不然连饭都吃不下。 唐云卓蹲在长势喜人的小白菜前,笑得阳光灿烂,“再过些天这些菜就能吃了吧?” 唐云瑾拿着刚做好的东西站在他后面笑道:“是差不多了。” 唐云卓道:“真好啊,等这些菜都成熟了以后咱们就不用再花钱买菜吃了!” 唐云瑾故意道:“我们又不差那点菜钱。” 唐云卓严肃道:“那怎么一样,自己种的吃的也香,而且很干净!” “那为了以后能吃到更多干净好吃的菜,你可别忘了勤奋点给这些菜浇水施肥。” 唐云卓双手握拳,“我会的!”以前从没管过唐家院子里的菜那是因为不喜欢唐家人,这里可是他真正的家,他自然会打心眼里好好爱护。 “好了,尝尝我新做的苹果糖,味道很好。”唐云瑾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唐云卓眼睛亮闪闪的,“苹果糖?这是什么?里面包的是苹果吗?” “是啊,外面裹着的是一层糖,甜甜的味道不错。”今天从铺子回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些水果回来,里面就有苹果,当然,她中途特意和空间里更加脆甜的掉了包,之后做了苹果糖,尝过之后觉得我倒不错,这才给他拿过来。 唐云卓好奇地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尝到甜味后满足地眯起了眼,竖起大拇指,“好吃!” “你喜欢就好,我做了不少,不过饭前只能先吃一个。”她是把一整颗苹果切成四瓣做的,不然吃下整颗该吃不下饭了。 唐云卓立刻竖起两根手指,“记得给我留两个!” “没问题。”唐云瑾挥挥手里剩下的一个,“我给阿霄送去一个,今天菜园子里还没浇水,你记得浇。” “交给我吧!” 云霄回来后就进了书房整理这些天来酒铺的花销,本来这算是‘账房先生’唐云瑾的工作,却被云霄接了过去,理由是,她这些天酿酒太累,让她休息休息。 要是加上每天晚上到空间里再用个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算,那她确实很累,最近空间已经隐隐有快要升级的迹象了,她也不禁有些急躁,恨不得让新种下的一批粮食能快点成熟给空间提供能量。 这段时间她偶尔会有些心神不宁,总担心哮喘会不会再一次发作。 “还在忙?”唐云瑾笑着走进书房,不出所料地看见云霄一脸严肃地埋头写着什么。 云霄看见她立刻站了起来,唐云瑾连忙摆手,“你继续忙,我就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云霄面露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看见她手里拿着没讲过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吃的? “这是?” “你的手脏了?”云霄两只手上都沾了些墨,唐云瑾直接用竹签插了一块小的苹果糖送到他嘴边,“我喂你,新做的苹果糖,尝尝看,我打算铺子开张的时候和其他的糕点一起让客人们品尝。” 云霄面上有些无措,可嘴唇已经碰到了有些黏的苹果糖,只好有些不自在地张开嘴。 唐云瑾坐到他旁边问:“味道怎么样?” 云霄一脸认真,“很好吃。” “那我就放心了。”老实说有时候她也怕自己做的一些这里没有的食物,会不会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的口味,现在倒是放心不少,至少目前还没发现有人很不适应,不爱吃甜食的人不喜什么的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云霄道:“开张的时候,你真的要做这些免费给客人吃?”本质上,他是不怎么愿意让她亲手做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别人吃的。她所说的其他糕点这些天饭后也会让自己尝尝,每一样味道都很好,比在洛水镇的糕点铺子买的好吃多了! 唐云瑾道:“这也是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水果并不便宜,我也没打算做太多,让他们知道咱们酒铺有本事,不但会酿酒还能提供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就足够了。” “那你……”别太累,从知道她身体有恙之后他就一直不希望她太操劳,怕弄坏了她的身体。 唐云瑾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说真的,她虽然是体质差了一点,但半年来喝空间溪水已经改善不少了,真没那么脆弱。 “咚咚咚——” 唐云瑾刚想说两句让云霄不用那么担心自己的话,就被这几声敲门声打断了,眼中满是狐疑。 连云霄都皱起了眉,本能地想到了上次唐家的那些不速之客。 “是有人在敲门吧?”唐云瑾有些纳闷,“这个时候会是谁?”或者说有谁知道他们住这里? 铺子里的人都回家了,唐家人应该不会没事总过来,戏班子的人?倒是有可能。 “我去看看。”唐云瑾最先走出去,云霄不放心,紧跟其后。 出了主院正好看见唐云卓也跑出来了,先他们一步往大门口跑过去,“我去开门就行了。” 唐云瑾和云霄就站在院前看向门口,很快,唐云卓就领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神色很是古怪地看了唐云瑾一眼。 唐云瑾一看,也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句完全无意识的称呼也已经喊出了口。 “……娘?” 云霄的表情顿时和唐云卓变得差不多,有些微妙。 唐云瑾的娘,不就是那个据说在她年幼无知的时候把她扔给唐顺意远走高飞了的女人吗,要说她无情吧,至少也没像唐家人一样处处刻薄着唐云瑾,但也不能说她是个合格的娘亲,撇下年幼孩子自己另寻良夫本身就是一种冷漠吧。 唐云瑾愣神之后很快缓过来,面色平静地看着向她这边走过来,面上露出似怀念又似愧疚模样的妇人,也就是她的娘,刘氏。 “你怎么来了。”或者该问,怎么会找到这里?不,就是对刘氏居然还记得她这个女儿,她都已经很惊讶了,唐云瑾本身的记忆里对刘氏的印象就不深,只是隐约记得刘氏对她还算不错,却在唐顺意和其他女人有染开始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某段时间开始就没有刘氏的记忆了,想来那时刘氏已经一个人离开唐家了。 刘氏深深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有些歉疚地说:“我听人说你住在这里,很多年没见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云霄和唐云卓左右看看,明智地保持沉默。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把刘氏打量了一圈,身上穿的衣料算是中等,面容还算红润,头发盘的很利索,腰背也很直,看上去不像过着苦日子的样子。 沉默了片刻,才道:“进去谈吧。”唐云瑾看了云霄一眼,指着赏景院的方向道:“阿霄,给我送两盘点心和茶水。” 云霄点点头,不经意地扫了眼刘氏,才走向后院,唐云卓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他对刘氏完全没有印象,自然也不什么兴趣多做接触,严格说,要不是刘氏和唐云瑾长得很像,他压根不能确定这就是她的娘。 二人转移到赏景院里的凉亭,对面而坐,谁也没说话。 刘氏是很多年没见过唐云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唐云瑾则在回想关于刘氏的一切,所有记忆里的,或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刘氏是个在这种封建古代少有的有主见有脾气的妇人,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婆婆,也不会什么都逆来顺受,所以和唐顺意和离之前她和唐张氏的婆媳关系可以说非常恶劣,之后那么多年她从没来看过唐云瑾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顾忌着唐张氏,婆媳俩是相看两生厌,谁也不想见到谁。 当然这些都还是她和唐顺意彻底分开以后才摊开在明面上的,在那之前,婆媳俩也勉勉强强地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直到唐顺意在外面偷腥败露。 败露的对象自然就是唐云卓的娘,村里的寡妇。刘氏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寡妇怀有身孕的时候,唐顺意见瞒不下去了才招供。刘氏和唐顺意大闹了好几次,唐顺意还动手打过刘氏,这更让刘氏觉得唐顺意根本不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唐张氏也不喜欢那个寡妇很不好听的名声,不愿意让唐顺意和那寡妇继续接触,可唐家的子孙又不能流落在外,只好让唐顺意平时偶尔照顾一下,这就给了唐顺意继续和寡妇藕断丝连的机会。 唐顺意骨子里就有着改不了的风流本性,那寡妇据说模样长得是真好,看现在的唐云卓就想得到了,唐顺意哪还能管不住自己的子孙根?甚至几次被刘氏当场撞破了好事!但这还没完,后来真正让刘氏忍无可忍的却是有一次她无意中撞见了唐顺意和赵敏在唐村不远处的林子里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当时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无耻!居然不只和一个女人有染! 之前按照唐村那些个三姑六婆的说话,刘氏是因为有她这个女儿才一直忍着唐顺意,但这一回唐顺意却因为被撞破了和赵敏的事情和她杠上了,明明是他不对,却说要休了她!只因为赵敏是洛水镇有名的地主婆,因为他们家有钱! 那时候刘氏因为寡妇的事加上家里的日子穷苦,经常到小镇上找一些散工赚点小钱给家里补贴,唐张氏拿钱拿的也很理所当然,可后来寡妇的事败露后居然开始念叨说是她不顾着家才没能抓住唐顺意的心!换成了赵敏以后,唐张氏更是怂恿着唐顺意把她给休了,把赵敏娶回来!还一副都怪她才把他们家弄的这么乱的嘴脸!明明是他儿子风流多情,对赵敏也不过是看上了对方的钱!而赵敏之所以明知道寡妇怀着唐顺意的孩子还愿意嫁给他,只想把刘氏弄走,一方面是因为刘氏不像寡妇是个软柿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夫说寡妇怀的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才在唐云卓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惦记上了这个孩子。 被唐张氏谴责,丈夫又接连出轨的刘氏真真是有苦没处说,为了不让唐顺意和赵敏如意,在唐顺意休了她之前先一步找上村长让他给自己评理,清楚唐顺意是铁了心要把有钱地主婆娶回来,为了膈应他们还说想把她休了也可以,但要给她一笔钱,不然她一个弱女子没办法独自生活。 赵敏想让她把唐云瑾也带走,钱不成问题,但刘氏却说自己带着孩子以后还怎么改嫁,最后只拿了钱就走了。这也是赵敏极度讨厌刘氏却从没把寡妇放在眼里的理由,谁让刘氏给她留下了个‘赔钱货’呢?想想刘氏和唐云瑾相似的脸蛋,她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唐云瑾,也解释的通了。 总之,真要细说这里面那些事大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总的来说就是唐顺意的一笔风流烂账,他一个管不住下半身却累了三个女人! 刘氏离开唐村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再见到唐张氏那个恶婆婆,还是怕触景伤情,也或许,听说了唐云瑾得了怪病可能传染给别人,所以也没了想看望自己女儿的心思了吧。 思及此,唐云瑾有些纳闷,就算刘氏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现在过得不错,可她的病也没好,难道刘氏就不怕连累她了? 在唐云瑾走神时云霄已经把点心和茶水送来了,因为担心唐云瑾,又见她不反对自己留下来,就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装门神。 刘氏连喝了两杯茶,扫视了一圈赏景院里的景色,又看看对面沉默不语看不出喜怒,更没有丝毫开口的打算的唐云瑾,轻声道:“你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 唐云瑾把唐顺意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帐扔到一边,不咸不淡道:“还不错。” 刘氏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一定怪我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你吧。”说着又忍不住看着她叹气,“这么多年没见,不知不觉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可惜…… 她和宋子明的亲事因为身染怪病不了了之,被村里人也避讳着的事她都有耳闻,但唐村她真的是一步都不想靠近,于是也就权当不知道,权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第66节 可最近无意中在街上看见了长得和寡妇很像的唐云卓,怀疑之下多方打听知道了她就在洛水镇,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她,看看被自己以往多年的女儿过得好不好,也想知道,她是不是怨恨着自己这个娘。 唐云瑾淡淡道:“我不该怪吗。” 刘氏脸色微微一变,黯然地垂下头苦笑,“你是该怪我,当年我被唐顺意逼得理智全失,满脑子只有狠狠地报复回去,不让他们好过,却没考虑到你,如果当时我把你也带走,唐张氏和俞金花他们就不能刻薄与你,你也不会过得那么不好。” 唐云瑾挑了下眉,这是来忏悔来了?这位大婶,你不觉得你晚了一点吗?孩子都长大了根本不需要你的时候才回来说你很内疚? 唐云瑾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明知道我过去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来带我走?”说什么早知道如此我就带你走什么的,什么理智全失,她反而觉得当时的刘氏脑子真是再清楚不过,正因为清楚,所以绝对不可能把她这个会耽误她另觅第二春的拖油瓶带在身边,把她这个流有唐家血脉,让刘氏时刻想起对不起她的唐家人的女儿带在身边。 刘氏急道:“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唐村去,云瑾,你是不知道,唐张氏,你的那个奶奶当年对我到底有多刻薄,我怀着你的时候明明家里有俞金花可以帮忙,可她非要我顶着大肚子去地里帮忙做农活,好几次动了胎气,生下你的那天晚上也是因为家里养的两头猪跑了半夜起来去把猪找回来,结果摔了一跤才提前生产。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从小体质就不如其他孩子,甚至后来还得了……都是唐张氏的错!” 唐云瑾:“……”刘氏对唐张氏果然是积怨很深,听起来唐张氏对她也的确很刻薄。 刘氏越说眼睛越红,仿佛又想起了当年自己难熬的日子,“你身体差,我因为吃的不好也没办法出奶水,家里明明有两只猪,唐张氏却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儿不能给他们家延续香火,不愿意杀猪给我补充营养,可到后来俞金花怀唐羡羡的时候却二话不说给杀了只猪!她怎么能这样!” 唐云瑾忙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借以掩饰自己抽动的嘴角,空间里的唐唐和后面站着的云霄也一脸诡异,要笑不笑的模样。 虽然刘氏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是怎么被她这么一说,总让人觉得,这嫉妒的理由和方式,不太容易让人升起同情心,尤其是,当他们很容易地听出来,她之所以对唐张氏不给她杀猪补营养并不是为了唐云瑾,而是她不满唐张氏对她两个儿媳妇的区别待遇,总归还是婆媳问题。 “你和奶奶关系不好是你们自己的事,这不能成为你从不来看我的理由。”唐云瑾凉凉地说道:“在你心里,看一眼自己十月怀胎所剩的亲生女儿就只能和不想看到自己讨厌的前任婆婆放在一个天秤上衡量吗?甚至,永远是不愿意见到一个对你而言形同陌路的人这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占据了更重的位置。” 刘氏的脸色忽的变得惨白,仿佛被她说中了不愿意被人窥见的自己自私的一面一般,看上去有些难堪。 云霄看着刘氏的目光也透着冷意,哼,说来说去,这个刘氏和唐家人也是一般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云瑾故意停顿了片刻,让刘氏陷入自我厌恶和隐约地对她说的太过坦白的不悦中,看时机差不多才轻描淡写地扯扯嘴角道:“你心里应该也清楚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处,若你是想挽回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恐怕为时过晚了一些。” 刘氏愧疚地看着她道:“云瑾,我,我也是不得已,你这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娘了吗?” 唐云瑾轻笑:“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如何?若是我认了,我是要把你接到这里来供养,还是你准备为我未来找个好婆家负责?” 刘氏面色一僵,“这……” 唐云瑾眼神变得冰凉,“既然都没那个意思,你又何必来这一趟。” 刘氏白着脸咬着嘴唇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地弥补一些,我听人说你现在在洛水镇找了份工……” 唐云瑾有些诧异,这刘氏是长了顺风耳吗,怎么什么消息都能听说。 刘氏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我也猜想得到,唐家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知道你能自己赚钱肯定不会轻易让这个能占到便宜的机会溜走,他们一定让你把工钱给家里做补贴了吧。”就像当年对她一样。 唐云瑾道:“你倒是很了解他们。” 刘氏眼底露出对唐家人明显的厌恶,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手帕里抱着一下包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有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你刚找到工,怕是赚的也不多,洛水镇的花销不是唐村那个小地方能比,赚到的钱你自己留着用,这些钱,你就跟唐家人说是你赚的,他们和你要钱的时候就给这些。以后如果你不够了,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唐云瑾看着放到石桌上的钱沉默了。 “我不知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既然你知道我在洛水镇找了工,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住在这里?” 知道这宅子是她买的人除了唐家人也就只有周行和杨家班杨家兄弟,云霄,刘氏怕是不知道的。可是,就算不知道,也该从她住得起这里判断得出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吧,就像刘氏最开始问的一样。 她认为这样的自己如今会缺钱吗? 刘氏不知道什么意思地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云霄一眼,道:“或许你现在已经有能力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也明白我已经错过了本该照顾你的时机,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做补偿,这样多少能让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心里好受一些。” 云霄在后面冷哼一声,刘氏本就神经紧绷,被他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云霄毫无温度的目光时禁不住身体微微一颤。 唐云瑾也在心里嗤笑一声,忍不住对空间里正忙着吐槽的唐唐道,lt你看这女人多有趣,明明是她自己犯了错,本就该得到应得的惩罚,心怀对女儿的愧疚,被悔恨折磨,现在却来找她的女儿希望女儿能让她好受一些。我凭什么要让她好受一些,你说呢? 唐唐鄙视地看了眼外面一脸悔恨焦急的刘氏,lt主人,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女人你就不要理会了,拉低咱们的智商!智商这词还是唐云瑾前两天教它的。 唐云瑾思索了片刻,望着刘氏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少顷,才说:“既然你想给钱,那我就收着了。” 刘氏面露喜色,“这么说云瑾你是原谅我了?” 唐云瑾好笑地瞥她:“你觉得这点钱就可以把你从前对我的冷漠一笔勾销?” 刘氏一愣,呐呐道:“我当然没有这么想,只是高兴你愿意接受我的……补偿。” 唐云瑾道:“反正钱不嫌多,唐家那边要的不少,能减轻一些负担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刘氏对唐云瑾确实冷漠,也太过自私,本质上和唐家人差不多,但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她一个女人当初会做出那种决定,也不是不能理解。 再想想唐家人对唐云瑾的诸多刻薄对待,还有在唐村收到的白眼和厌恶,刘氏除了扔下了她也没做什么更过分的,当然,也不是说扔下她这件事不过分,但当时的唐云瑾还小啊,根本人事不知,后来又被唐张氏当使唤丫头一样用,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怨恨刘氏这个早就忘到脑后的娘。 既然没有特别深的怨恨,也没必要把人家送上门来的‘补偿’拒之门外吧?至于刘氏那些愧疚后悔的心情,她就没必要一起收起来了,其中有多少水分她还不知道呢。 唐云瑾收了刘氏的钱,原本僵硬近乎谈不下去的气氛也终于有所缓和,刘氏难看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好奇地看向云霄。 “说了这么久我还没问问这位模样俊俏的小兄弟是谁呢,云瑾,你也没说给介绍一下。” 对刘氏适应环境变脸速度之快,唐云瑾没什么反应,语气淡淡道:“他就是我做工的酒铺的掌柜。” “什么?掌柜!?”刘氏惊讶,然后立刻站起来:“既然是掌柜你怎么一直让他站着,这位小……不是,云瑾的东家,你快坐,站了这么半天也累了吧,坐下来喝杯茶。” 唐云瑾,云霄:“……”你之前不是把人当透明的自顾自地做内心剖白吗?用不用变得这么快? 唐云瑾对云霄道:“站着是怪累的,坐吧。” 云霄这才坐了下来。 刘氏奇怪地看着他们不太寻常的互动微微皱眉,云瑾不是给人家做工吗?怎么看起来反倒像是她才是东家,这少年是她的伙计? 不过想到以她们目前的关系自己也不好多过问她的事,只好当做不知道,这也让唐云瑾省了解释的功夫,本就不是自己亲近的人,她也没那个义务告诉刘氏。 刘氏又想到之前忘了问的另外一件事,不禁面露犹豫,“对了,刚才给我开门的……就是云卓吧。” 唐云瑾给云霄倒了杯茶,“是他。” 刘氏道:“你们现在关系很好?”想到当初那个同样在她和唐顺意夫妻关系破裂方面‘帮’了个忙的寡妇,刘氏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唐云瑾反问她:“他是我弟弟,我不该和他关系好吗。” 刘氏一愣,讪笑:“当然不是,看你们关系好我也觉得很高兴,毕竟你们的确是……姐弟俩。”最后三个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大概在她心里,能称得上是唐云瑾弟弟的人,就只能是她这个亲娘生的。 “赵敏是个不能下……她不能生孩子的事你知道吗。”刘氏问道。 唐云瑾勾起唇,“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她想把云卓领回赵家让他改姓吧,你这样让他和你在一起,赵敏一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那又如何。”唐云瑾不以为然,“她又不是小卓的娘,不过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她有什么资格从我这里把小卓带走。” 刘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没想到唐云瑾会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来,从她多方打听的来的消息,她这个女儿分明该是个胆怯懦弱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被唐家人欺负。 可眼下这个丫头,真的是她那个懦弱的,生了怪病的女儿吗?她看起来这么自信,目光清澈明亮,面色红润的不像病患,身上的气势甚至比她见过的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更凌厉! 这种连自己都下意识觉得矮了她一节的感觉,让刘氏根本无法质疑她,反而有种她的确有这个能力,能够保护住她想保护的人一般,可她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啊…… 刘氏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 “没什么不放心的。”唐云瑾道:“我自己的事我能够处理好,你也不必多加费心,当初你不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才离开的吗,还是用心过你的日子吧。” “云瑾……” “说了这么半天都只提了我的事,不如也说说你吧。” “我?”刘氏显然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对自己的情况感兴趣,有些受宠若惊,“我,我过得也挺好的。” “在洛水镇做工吗?还是找到了值得依靠的夫婿?”唐云瑾像聊家常一样地问她,丝毫不见开始时质疑她时的凌厉。 刘氏也不禁露出些许笑容,透着几分甜蜜道:“我前两年就改嫁嫁给了一个染料作坊的老板,他对我很好,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单就只有她一个妻子,不会在外面其他女人有任何暧昧不清的关系这一点,就抢唐顺意很多。 唐云瑾不经意地问:“那个人过去没娶过妻,也没儿女吗。” 连云霄都不由目光幽深地看了眼刘氏,而后者却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仍然笑呵呵地说:“他的亡妻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后来一直不曾续弦,直到我到他的作坊里做工。家里有两个儿子,长子今年十八,么子也有十五岁了。” “嗯~这样啊。”唐云瑾嘲讽地勾了勾唇,原来是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难怪一直都没回去找过她这个女儿。 “两个儿子都娶妻了吗。” “这倒没有。”刘氏有些尴尬,“阿平本来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爹不喜欢,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看刘氏那不自在的模样也猜得到,八成实际情况和她的说法有些出入,而且出入很大。 “还是别说我的事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那点家长里短,每天在作坊里做做工,回家就给他们做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刘氏转移话题意味很明显,“还是说说你吧,云瑾,你看你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好好找个婆家了?”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云霄,那眼中分明带着几分审视,又带着几分满意。 你还真把自己当人家娘,给自己相女婿呢? “既然娘找的夫婿两个比我大的儿子都不急着娶妻,我又急什么。”怎么一个个都惦记着让她早点嫁人?怕嫁晚了会嫁不出去?还是想让她早点嫁了人好给她抱孙子?她得了‘怪病’不记得吗?就不怕这病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给传染了去? 唐唐也在空间里嚷嚷着刘氏太多管闲事,不过唐唐主要想表达的意思是—— lt身为像我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空间神宠的主人,灵玉空间的主人的夫婿,自然也当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以随便觊觎的对象! ……就是这么回事。 她觉得以后自己选夫婿的时候,唐唐少不了会以娘家人自居,帮她严格把关。 “姐、姐!厨房里你炖的鸡汤好了,我好饿,我们吃饭吧。”唐云卓突然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赏景院门口,大声喊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皱着眉看他的刘氏,移开视线,然后摸着肚子一脸可怜兮兮地对唐云瑾扁嘴。 唐云瑾一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也难怪唐云卓会等得不耐烦,估计他们在这边耽误了半个时辰都多了吧。 唐云瑾眼神宠溺地看着唐云卓道:“饿了怎么不自己先吃。” 唐云卓快步走过来站到她旁边故意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腕,道:“我想等你和云大哥一起吃,走吧,快去吃饭!你难道就不饿吗。” “是有点饿了。”唐云瑾一侧目,见云霄面前的点心也没有动过的迹象,目光扫过刘氏,道:“时间也晚了,吃过晚饭再走吧。” 刘氏面容一喜,“你,让我留下来吃饭?好,当然好。” 相比之下,唐云卓的脸色就有点臭了。 唐云瑾摸摸他的头无声地安抚,唐云卓扁扁嘴小声的切了一声,也不理刘氏,双手左右各拉住唐云瑾和云霄,率先走向前厅。 饭菜他都已经准备好了,鸡汤也盛了一大碗,唐云瑾过去一看,碗筷也的确是准备四副,忍不住笑了笑。 饭间唐云瑾也有意无意地问了刘氏一些事,这回唐云卓也跟着凑热闹,她问什么就跟着刨根问底地想帮着把她想问的问出来,当着唐云瑾的面刘氏就是再不喜欢唐云卓,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一来二去的也说了一些她新的丈夫,还有那两个儿子的事。 从刘氏的言谈间可以听得出那男人的两个儿子对她的态度皆是不冷不热,刘氏也不会随便插嘴他们的事,之前说的大儿子的婚事告吹听上去也不是他爹不喜欢那女子,而是那女子的家里听说了大儿子的人品不怎么好才不乐意的。么子似乎也不是个有出息,懂事的,从不到作坊里帮忙不说,她回家以后也只会嚷嚷着快点做饭,做好了又嫌这嫌那。 唐云瑾真不知道她之前那副过得很幸福很甜蜜的模样到底是怎么摆出来的。 也许是那个男人对她确实不错,以至于能让她可以不在乎两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儿子对她态度是否和善?真正的情况如何大概只有刘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吃过饭,刘氏就离开了,走时还不忘了说让唐云瑾有需要的时候去找她,把染料作坊的地址也留下了。 关了大门,唐云卓脸上有点别扭地拉住往里走的唐云瑾,犹豫地开口:“她,以后不会经常来看你吧。” 唐云瑾似乎早料到他会问,笑着捏捏他嫩生生的脸蛋,安抚道:“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别为了她生气,也许是她安生日子过太久了,嫌日子太平淡找我求刺激呢。不过,关我什么事?你说对不对?” 唐云卓当然认同地连连点头,双目闪亮。 唐云瑾看看他,又看看不论何时都站在自己身侧默默守着的云霄,明媚地笑道:“咱们给该吃吃,该睡睡,不用理他。小卓,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戏班子吗,别多想,早点休息。下次她要是再来就直接说我不在,我就不信她还能硬进来?” 唐云卓总算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兴高采烈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67节 少年人的心本就敏感,过去若是对刘氏没什么印象,那么今天打开门当刘氏开着自己时本能地皱起眉时他感觉就不太好了,在赏景院外偷听到刘氏提到自己时古怪的语气,在看见她皱着眉头在唐云瑾面前露出不喜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把刘氏赶出去,赶出他们家!这里不欢迎她!一点都不! 幸好她一点都不在乎生了她却几乎没养育过她的娘,幸好! 事情顺利解决没出任何问题,云霄也算放心了,和她打过招呼就想去书房继续做事,结果被唐云瑾一下子就拉住了后领。 因为身高问题,这个动作唐云瑾做起来有点困难,看动作都觉得别扭,云霄怕她拽的不顺手还特意稍微弯下了身子,让唐云瑾哭笑不得。 “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不差这么一会儿!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一起去铺子里。” 云霄不出意外地无条件服从,“好。” 唐云瑾满意地松开手,还顺便帮他把外调的领子摆正。云霄道了声谢,和唐云卓前后脚走了。 唐云瑾稍晚他们一步,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摇头,无声地笑了。 其实他们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 娘?呵,本就不是她娘,是‘唐云瑾’的娘,她对对方不知踹了什么心思忽然想起她这个女儿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是不想在自己家里弄出什么不愉快来影响了以后在家里的心情,才意思意思地应付了一下,既然让小卓不高兴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下次。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唐云瑾的目光似水冰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刘氏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最好不过,转个身她自然就会忘记。若是她有什么歪心思,到时候可就别怪她不顾念母女亲情了。 …… ------题外话------ 今天加更六千字,算是额外福利!看的嗨皮吗?o(n_n)o~快称赞我!说不定下次还会加更! ps:写刘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bug,正文最前面异母弟弟那章把刘氏写成了唐俞氏,本来也是这么设定的,后来不小心把大伯母的名字弄成了俞金花,两个人弄混了!于是……直接把唐云瑾的娘改成了唐刘氏,也就是现在的刘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亲们如果早就忘记了这回事,直接当没这回事就好了!bug已毁尸灭迹! ☆、081 景家作坊 “天白!?你什么时候来的?”唐云瑾愕然地看着面前对自己挥手打招呼,笑得优雅灿烂的少年,可不就是景天白吗! 唐云瑾看向站在景天白左侧的周行,轻轻挑眉表示疑问。 周行笑道:“今早才到的,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就干脆在这里等着,没去通知你。” 景天白凑近唐云瑾,笑吟吟道:“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惊倒是有。”唐云瑾似笑非笑,“喜嘛,那要看你有没有答应我的水果运来。” 景天白一怔,立刻垮下脸,哀怨道:“云瑾,你就不觉得有些日子没见到我很是想念吗?” 唐云瑾淡定自若地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我更想念我的水果。”末了还有些怀疑地瞥他一眼,“你不会真的没给我准备好吧?” “噗。”周行忍不住笑出声来。 景天白摸摸鼻子道:“答应了你的我怎么敢不准备好,就是景家的那份不够数也要先给备齐了不是。” “这还差不多。”唐云瑾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弄的景天白一阵好笑,然后很快注意到她的手上居然是空的。 “云瑾!”景天白指着她的手指道:“我送你的扳指你怎么没戴?该不会是弄丢了吧!” 唐云瑾神色一顿。 景天白讶异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丢了?” “没有。”唐云瑾肯定道:“昨天酿酒的时候因为不方便,摘下来忘了戴了。”其实是自从放进空间里以后就干脆没想起来过,过了这么久,有什么能量要吸收也该吸收完了吧? lt唐唐? lt……主人,你才想起来啊。唐唐无奈道,lt能量已经吸收完了,你如果想戴,随时都可以拿出去戴,当然,如果你觉得放在空间里更合适,我也完全不会介意的! lt…… 唐云瑾看着景天白道:“那扳指我也很喜欢,今天放在酒铺里忘了拿,回去后我就戴起来。” 景天白也不是一定要她戴着,只是注意到了也就问了一嘴,听她这么说知道不是弄丢了也就放心了。 至于周行,他完全没印象唐云瑾戴过什么扳指,不过看那二人熟稔地说着话,他也没多说什么,退出后堂到前面忙去了。 唐云瑾问:“天香楼该准备的材料都备齐了?” 景天白笑道:“没备齐我也不敢来接你啊。” 唐云瑾道:“接我还需要天香楼少东家亲自过来?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景天白道:“我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景家天香楼的生意,目前天香楼最重要的生意伙伴就是你,你说你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唐云瑾一想,按他这么说,要是景天白不亲自来,还有诚意不足的嫌疑呢,呵。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还让我说什么。”唐云瑾问他:“我铺子里该准备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给你们天香楼酿完了酒,我也好早点回来开张。说吧,什么时候动身?我随时都可以。” “这个不急。”景天白笑道:“我听周行说了,你的新宅已经买好了,你也不想着让我去参观参观?我连乔迁礼都准备了。” 唐云瑾纳闷,“你怎么这么喜欢送礼?” 景天白道:“做生意的哪个不喜欢送礼?我这都是从其他想巴结我们景家的商人身上学来的。你看那些和我不熟的都经常送礼给我,我和你关系这么好,你搬了新家我怎么能不聊表心意呢。” 唐云瑾打趣道:“景少爷,你这张嘴可讨了不少姑娘的欢心,让他们对你芳心暗许吧。” 景天白对她眨眨眼,“那云瑾也对我芳心暗许了吗?” 唐云瑾漫不经心道:“想让我芳心暗许光靠嘴皮子可不行,没有点真材实料的我还真看不上眼,景少爷,你还差得远呢。” “我也不是很差吧?”景天白居然真得认真低头打量起自己来了,“外表够出色了吧,能力也不错啊,虽然是比不上阿枭啦……” “嗯?”唐云瑾疑惑地看他,“你刚才说谁?”她怎么好像听见了他叫,阿霄? 景天白摆摆手,“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朋友。” “不会是个姑娘吧?” “可惜了,是个男子,云瑾这是吃味了吗?怕我有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吗?”景天白故意对她暧昧地勾唇,虽然他的确有个青梅竹马。 唐云瑾道:“景少爷,你的演技还不够好,就不要班门弄斧了。正好你既然来了,等会儿给你介绍我的掌柜,你还没见过吧。” “听周行说了,似乎是和我一样大?”景天白摇头笑,“你倒是真敢用,让半大的少年给你当掌柜,要知道周行开周家酒铺的时候都已经年过二十了。”那还是在他们景家训练的人才当中最出色的。 “只要有能力,年纪不成问题。”唐云瑾抬了抬下巴看他,“你能接掌偌大的天香楼,阿霄怎么就不能管好我的酒铺了。” 这回换景天白傻了,“你说谁?” “阿霄,云霄,凌霄的霄,我的掌柜。” “原来是那个霄啊。”景天白小声嘟囔,“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那就走吧,带你去见他。” “好~” 也巧了,今天云霄刚好留在家里整理昨天唐云瑾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批酿好的葡萄酒,来源也只说是早前她在洛水镇租了一处地方存放,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便把‘流落在外’的酒都取回来了。 所以唐云瑾直接把景天白领回了家,给他介绍云霄的同时也满足他想参观她新居的小小要求。 啊,忘了问他准备了什么乔迁礼,最好是比较实用的,可不要又是首饰,一个扳指简简单单的就足够了,她可不像在身上戴一堆碍事的饰品。 一进门,景天白就很认真地左顾右盼,边往里走边点评,“位置不错,离商业街近,却不会很吵闹,看起来也很宽敞,我记得边上有一座湖吧,风景应该也不错,你这里有没有观景楼?” “里面有。” 等景天白看见赏景院里的精致,再走上二层观景台,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选的地方真不错,有眼光。” “地方不好我又怎么会住。”唐云瑾哼笑。 很快,云霄端着茶水出现,景天白先是对他俊俏的和自己不遑多让的外表挑了挑眉表示惊讶,之后发现云霄和某人相似的气质后,不禁在心里暗自叹气。 唐云瑾道:“阿霄,这是景天白,天香楼的少东家,景家二少。”该介绍的一口气都介绍足了。 云霄目光保持着在外人前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了景天白一眼,只轻微地点个头,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云霄。” 景天白抖了抖身子,有些咋舌,这气质也太……冷了点吧?真和秦枭有的一比!他真的不太能适应这种类型的人啊,要不是秦枭和他一起长大,十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今天见到云霄可没办法让自己适应。 “云掌柜,以后多多指教了。”景天白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意思,见云霄也没给什么反应,微微一笑便没再看他,转身继续和唐云瑾说话。 云霄是唐云瑾的掌柜,以后少不了打交道的时候,循序渐进地接触,总会一点点熟悉起来,既然目前热络不起来,那就……先无视吧。 “云瑾,看你这里都整理的井井有条的,看来铺子里的事是真的都准备妥当了。”景天白笑道。 “嗯哼。” “铺子里开张时需要的酒也都酿好了?我可听周行说最近不少商家都蠢蠢欲动,想和你的铺子合作,光是和这些商贩们合作就要出去不少酒吧。” “酒卖的多钱自然也多。” 景天白笑,“但是在铺子里卖赚的多,和他们做生意走的价钱可要少上不少。” “积少成多,一样不亏。”唐云瑾扫他一眼,“你也不用问这些题外话了,我既然说了随时可以去和你去凌城,自己铺子里的事自然都处理妥当,即使天香楼这一单生意做得再大,我也只会先优先自己的铺子,你大可放心。上回也不知道是谁说受不了绕着弯子说话来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景少爷也学会这一套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表达着心思,嘴上却说着不相干的事,啧,你不嫌累得慌? “你应该拿镜子照照你你现在的表情,就怕这会儿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尽快让天香楼酿出成酒来吧。” “哈哈哈——”景天白被她说中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唇角的笑容更显愉快:“想不到相识的日子不长,云瑾却真了解我,真是让我高兴。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绕弯子了,确实怪累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我的确希望天香楼也能尽快开始卖你的酒,但也不希望因此耽误了你第一个铺子的开张,毕竟,这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开始。” 唐云瑾微微勾唇,他喜欢景天白的说法,第一个铺子,没错,只是第一个,不会是唯一一个。 景天白嘴上说不急,但几句话下来脸上很容易就被唐云瑾看出了他心中的急切,水果都准备好了,这东西可不像其他粮食能存放不少时日,水果一旦放置的时间久了不新鲜不说还会烂不少,不新鲜,少了水分的水果酿出来的味道怎么想都不会多好,何况等发酵还要好几个月呢。 “明天我就和你去凌城。” 景天白大喜,“太好了!”要不是顾及着唐云瑾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景天白恨不得给她一个拥抱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感激。 敲定了正事,景天白直接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迫不及待,连唐云瑾留他吃饭都遗憾地拒绝掉匆匆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唐云瑾直接对身侧的云霄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云霄问:“我们都走了,铺子那边?” 唐云瑾道:“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去凌城这几天铺子先关着,让阿喜和小小他们也歇几天,正好消化消化这几天学的东西,免得一下子灌了太多东西记不住。” 云霄皱眉,“拿了多少工钱就要做多少事,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只能证明他们能力不足。” 唐云瑾笑了:“他们当然不能和你比了,目前来看也算做的不错了,好好培养,以后也能给你分担一些不必亲自动手的活。” 话虽是这么说,主要还是在于两个能管事的人都走了,她也不可能放心让新招来没多久,还不能完全信任的伙计看店,到时候整个铺子被人搬空了她都不知道。 …… 第68节 翌日清晨,唐云瑾起了个大早,出门之前没忘了从空间里把玉扳指拿出来戴在拇指上,推开房门,正好云霄也出来了,二人一起出宅子。 云霄注意到她拇指上多了个扳指,神色一怔:“这扳指……”以前怎么没见她戴过? 唐云瑾抬起手,把扳指对着云霄的方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景天白送的小玩意,之前一直收着,今天才拿出来戴的,我戴这种东西会很奇怪吗?” 景天白送的?云霄微微皱眉,但很快舒展开,认真地说:“一点都不奇怪,很好看。” 唐云瑾随意地笑了笑,“既然你也觉得不错,那就戴着吧。好了,快走吧,可别让天白等急了,昨晚那位少爷怕是欢喜得都没睡好觉。” 云霄点点头跟着她走向大门口,结果一开大门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相当气派的马车,景天白正站在马车跟前,见他们出来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对他们挥手,眼尖的发现唐云瑾带着他送的玉扳指之后,笑容更是阳光灿烂了几分,几乎闪瞎另外两个人的眼。 唐云瑾,云霄:“……” 曾经觉得景天白很优雅,是个不错的潜力股的唐唐在空间里默默捂脸,就算是高兴,景少爷,你也稍微矜持一点好吗,你的优雅呢?你的从容呢?这副阳光少年一般的明媚笑容算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你的人物形象有点崩坏了吗? 马车里很宽敞,坐下三个人仍是绰绰有余,还能放下一张小方桌,边上也放着好几包景天白和唐云瑾各自的一些行李,还有景天白准备的一些茶点。 景天白看唐云瑾掀开车帘看马车外面的风景,笑问:“这是你第一次去凌城吧?” 唐云瑾嗯了一声,神色平静。 景天白提议道:“如果你有兴趣,等酒酿完我可以带你好好逛逛凌城,顺便为你引荐我的两个朋友。” 唐云瑾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酿好了酒我就得回来开张,可没有时间游玩。”凌城,以后总会有机会逛。 景天白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笑也不再说什么,这次不行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可不相信以云瑾的能力,她会甘愿一直待在洛水镇。 凌城和洛水镇的距离,即使做马车也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唐云瑾一行直到临近亥时才抵达凌城郊外。城门已经关闭他们自然是进不去,所幸景家在郊外也有宅院,他们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第一次坐马车坐了一天,唐云瑾目前的身子也确实有些受不住,下马车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摇晃,差点栽倒,幸好一直注意着她的云霄及时扶了她一把。景天白早就派人提前过来打点好了一切,他们到的时候宅院里热饭菜热水该准备的一应俱全,正好给她消除一下疲劳。 景天白看她不舒服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明天睡足了再一起去景家作坊。 进了景天白给她安排的客房,唐云瑾先确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在唐唐给予否定的答案后才放心进了空间。 唐唐已经端着一杯溪水等着了,唐云瑾接过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整杯水,然后舒缓了一下气息随意地坐在竹屋前的草坪上。溪水不但能改善身体素质,也有消除疲劳的功效,不然云霄或许睡一觉明天还能精神百倍,但她?要是没溪水帮着解乏,明天她能瘫一天,还谈什么酿酒。 “唐唐,给我拿点白糖糕,肚子有点饿了。”溪水的作用开始发挥,之前因为疲惫和浑身的酸痛失去的胃口仿佛也一下子回来了。 唐唐手一挥,唐云瑾面前立刻多了一个装着四块白糖糕的盘子,唐云瑾边吃边问:“还不能确定空间到底什么时候能升级吗。”她越发受不了现在的脆弱身体了。 提到这个,唐唐眼睛立刻亮起来了,克制不住兴奋地说:“快了,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唐云瑾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总算快等到了。”一开始唐唐因为想快点出去,对升级看的比她众多了,可后来她哮喘发作过之后也积极了很多,可以说期盼度和唐唐不遑多让。 粮食收了一茬又一茬,水果蔬菜也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回,如今,总算是能看到点回报了。 唐云瑾道:“这几天我应该都要忙着帮天香楼酿酒,可能没时间进空间,粮食蔬菜有成熟的你盯着点及时收了,要是空间有要升级的迹象了立刻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唐唐拍拍胸脯,“放心交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对了,空间升级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异象发生?对我有没有影响?” “你是空间的主人,空间升级对你只有好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至于异象,就算有也会是空间内部,你可以放心,不论空间有任何变化,都不会在外界表现出任何迹象来。” 唐云瑾这才安下心,“没有最好。”在现代有空间都可能被抓到试验台上供科学家解剖研究,古代……无非两种可能性,要么被神化,要么被妖魔化,不论哪种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 第二天,景天白意外地发现唐云瑾居然也起了个大早,而且精神头非常不错,仿佛睡了一觉所有的疲劳尽消,完全看不出昨天她脸色苍白,走路摇晃,累得连饭都没吃下就睡下了。 景天白摸着下巴道:“看样子云瑾你的身体并不如看上去那么柔弱啊。” 唐云瑾淡定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为了不让你觉得那些钱花亏了才强撑着吗。” 景天白忍俊不禁,“如果你脸色没这么红润我或许还会相信你的话。”刚才她可是吃了整整两大碗的粥,胃口相当的好,面色红润,脚步轻快,呼吸均匀,可完全没有强撑的样子。 云霄也是默默观察了半天才确定唐云瑾是真的没大碍。 “好了,既然云瑾真的没事,那我们快点去作坊吧,人员和原料可都准备好了,就等酿酒师傅呢。” “那就走吧。”唐云瑾对景天白抬抬下巴,“前面带路。” 景天白失笑,一边带路一边暗想,也就云瑾敢这么不客气地把他这个景家二少当个领路的小厮对待了。 本来唐云瑾以为他们昨晚滞留在郊外只是因为城门关闭的缘故,没想到真正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景家的酿酒作坊就在郊外!就在他们昨晚住的宅院后面! 冷不防看见一大片绿油油良田,还有远处依稀可见的一片园林,唐云瑾不由愣住,错愕地看向景天白,“这里?” 景天白领着她和云霄往里走,指着前方的几座看起来规模很大的三栋古式建筑道:“那里就是景家的酿酒作坊,这边的田里种的粮食收货后会用来酿酒。” 他指的那三栋建筑是唐云瑾目前所能看见的建筑当中面积最大的,光看那三个目测至少有三米高的大木门就猜想得到,里面的空间一定也不会小。 景天白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景家作坊的情况,唐云瑾听了一会儿,更加确定,这所谓的景家酿酒作坊就是个小庄园!庄园里的建筑外表并不多华丽精致,就是古代的类似厂房的简单房屋,所占比重也不多,入目之处更多的还是几乎望不到边的大片的田地,田地附近还有个偌大的水风车用来灌溉!田地中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几座不大的房屋,偶尔能看见看起来像是农民的人拿着农具从房屋里进进出出,地里也有些人正弯腰忙着农活,空气中飘荡着酒香和上位成熟的麦子的清香,扑鼻而来的都是令人舒适得仿佛融入大自然之中的田园风光。 就连云霄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这也让景天白不禁露出些许自得,真不是他自夸,像景家这种手笔的庄园式的酿酒作坊,在凌城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 来到真正酿酒的那三个作坊间,唐云瑾进门一看,里面的面积预料之中地非常大,是长方形的纵向作坊,左右各摆放着三个比她作坊里还要大上一倍的大木桶,目测至少每排都摆有三十个木桶,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个木桶,木桶周围一圈都架着木架子,有的木架子上站着一两个人似乎在清理木桶,百多个庞大的木桶同时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说还是相当壮观的景象。 至少唐云瑾和云霄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景天白道:“这些酒桶都是两千斤装的,这里一共有两百个酒桶,一共能酿四十万斤的酒。左右两边的作坊里加起来也能酿百万斤以上的酒。” 唐云瑾脱口道:“你应该不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把三个作坊间的酒全酿出来吧?” “诶?”景天白一愣,随即噗呲笑了起来,“我哪儿敢让你这么操劳啊,就算我敢……”目光扫向已经冷飕飕看着他的云霄,就算他敢,也要看你身边这位忠实的掌柜答不答应啊。 景天白笑道:“字据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要酿的分量呢,我可不敢随便毁约。而且天香楼还要卖其他酒呢,也不可能作坊里只酿着你的那些酒啊。”虽然他其实挺乐意让所有的都酿满了那些其他酒无人能及的美酒…… 唐云瑾也很快回过神来想到了字据上写的分量,十家天香楼分号,每家七万斤酒,一共七十万斤,那也要把这里的三个作坊间填满一个半,想想她在自家小作坊里有两个帮工帮忙,花了三天才酿好了两万斤的酒,七十万斤……她觉得有点眼晕。 好在,很快景天白就把作坊间里的小工都叫了过来,说是小工,年纪可都差远了,小的有和景天白差不多的,大的唐云瑾还看见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大伯…… 按照景天白的解释,这些小工每个人都要负责两大木桶的酒,一个作坊就有百来号人,有了这么多人协助,总算让唐云瑾放心了,幸好不是她一个人独立酿制七十万斤酒,所谓人多力量大,能用到这些人的时候她可不会客气,否则累死的就是自己。 当初立下字据的时候她首要关注的就是能赚到多少钱,七十万斤酒也不过就是几个字而已,还没什么概念,等真正瞧见了才觉得惊人,也有点懊恼当时的草率。 景天白对聚集起来的小工们优雅一笑,掷地有声地说:“我旁边这位就是之前说过要来作坊里酿制青梅酒,葡萄酒等新酒的酿酒师傅,你们可以叫她云娘。这几天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安排,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直到所有的酒都酿好为止!若是有人不服从,景家是什么规矩,你们心里都清楚,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或许是景天白已经说明过她的事情,这些人听见这么个小丫头就是最近传得厉害的酿酒师傅也没见很惊讶,只有少部分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东家放心!我们会好好做的!” “是啊,二少爷,我们会听这位云娘的话把酒酿好的!” 小工们纷纷开口让景天白放心,信誓旦旦地承诺绝不会给景家作坊丢脸,务必要酿出最好的酒出来。 人群里出来了三个三十来岁的人,先是对景天白恭敬的颔首叫了声‘少东家’,然后又对唐云瑾和她旁边的云霄客气地点点头示意。 景天白介绍:“这几个就是三个作坊间的负责人,你需要他们做什么可以跟他们说,然后传达下去。” 唐云瑾看了那三人两眼,看起来都是比较稳重的男子,各个神色认真严谨,看着她的目光也不见半点轻视和怀疑,目光笔直,只看第一印象就能感觉得出这三个人都是很有能力的人,不愧是景家选出来的人!就是其他小工们,也不见几个浮躁样,这让唐云瑾放心不少,只要他们真的肯听她这个‘小师傅’的,她相信这次在景家作坊的工作应该不会太麻烦,最多费些时间罢了。 叮嘱完该叮嘱的,景天白就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只让少部分人跟在他们后面去存放水果的仓库取水果过来。 去仓库的路上,景天白终于没忍住问她:“我们立下的字据里写的清楚你只给天香楼酿两种口味的葡萄酒,这两种口味我也都尝过了,都非常香醇,可既然你用了‘只’这个字,就表示葡萄酒还有其他酿法,其他味道吧?” 唐云瑾笑道:“那是自然,正因为葡萄酒的口味有很多种,所以我的酒铺未来也会以葡萄酒作为主打酒买卖,酿的分量也是最多。” 景天白好学地眨了眨眼,“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葡萄酒都有哪些种类,也让我长长见识?” 唐云瑾道:“给景家二少长见识?我没那么厉害吧。” 景天白道:“你当然有,云瑾,你看我们都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了,你也不要推辞了吧?反正你只说不示范,我没尝过味道就算知道有什么种类也偷学不来,你也不会吃亏的。” 过去从没人酿过葡萄酒,而唐云瑾不但酿出来了,还自己分出了很多种类,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个增广见闻丰富自己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愿意错过。等从唐云瑾这里多学点东西,回头他还要在秦枭面前好生炫耀一番呢! “我还真不怕你偷学我什么,你也学不来。”唐云瑾半调笑地看看他,然后指着云霄道:“葡萄酒方面的常识我都交给了阿霄,阿霄你给天白解释一下。” 景天白立刻面露期待地看向云霄,后者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用平板的语气道:“葡萄酒以成色可分为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及粉红葡萄酒。” 见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讲,景天白赶紧竖起耳朵,不愿意错过半个字。 “红葡萄酒又可以细分为干红,半干红,半甜红和甜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则细分为干白、半干白、半甜白和甜白葡萄酒。以酿造方式来说,又可以分为葡萄酒、气泡葡萄酒、加烈葡萄酒和加味葡萄酒。” 云霄一口气简单明了地解释完,也不管景天白听不听得明白,干净利落地闭上了嘴。 景天白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往下说,俊雅的脸上露出几分可爱的呆傻,“……没了?” 云霄道:“我说完了。” 景天白瞪大眼睛,“这不是才起了个头吗?” 唐云瑾忍着笑打趣道:“不是你说想知道葡萄酒的种类吗,阿霄的确解释的很清楚了,所有的种类都说过了。”要不是因为确信即使被人知道葡萄酒都有什么种类也不会有人知道正确的酿制方法,她也不会轻易让云霄随便把这些说出来。 谁让,某些特殊口味的葡萄酒的酿制方式绝对是古人根本想不到的呢?想酿好葡萄酒,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但就一个起泡葡萄酒,她就不信古人能酿的出来? 景天白愣了好一会儿才苦恼地皱起眉道:“可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干红,干白,又甜红,甜白的是什么意思啊,是口味不同吗?”而且,他还以为能有机会试探着了解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要用水果酿酒的,当然,如果能探听到一点酿制方面的东西,他也是求之不得,谁能想……就这么一个开头就没了!?云瑾这是逗弄他玩吗? “你这不是懂了吗?”唐云瑾扬眉,“你之前喝过的两种葡萄酒,辛辣一些的就是干红,甜味多一些的就是甜红。”对外,她给人尝过的葡萄酒也就这两种,其他几种只有等酒铺开张后才有售。 景天白立刻道:“那为什么还分为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能多问道一点是一点! 唐云瑾道:“因为葡萄的品种也不只一种,用紫葡萄黑葡萄酿成的就是红葡萄酒,用白葡萄酿的自然就是白葡萄酒。” 景天白眼眸微动,道:“那如果我也买了白葡萄,你也会给我酿白葡萄酒吗?”之前云瑾可是只让他备好紫葡萄黑葡萄,可没让他准备白葡萄酒呢。 唐云瑾淡淡道:“别忘了,字据上白字黑字写着只酿两种的,这次我只能给你酿干红和甜红,至于以后嘛,那就容后再议吧。”还想丰富种类?可以啊,掏钱就是!世上本就没有白来的午餐。 景天白:“……” 唐云瑾似笑非笑地拍拍景天白的肩膀,越过她跟着前面走着的负责人之一走进水果仓库。她本就不是那么无私的人,葡萄酒这么多的种类只有她一人知道酿制方法,就连云霄都不知道,这就是她的筹码。 葡萄酒种类最齐全的,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必然都是自家店,哪怕以后还会和天香楼合作,也一定会留有余地,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交出去。 水果仓库里的水果数目也很可观,青梅和桃子,樱桃从比例上来看明显比葡萄少了很多,但看上去也很惊人,能在短时间内弄来这么多,足见景家财力之雄厚。 小工们分批地把水果运往作坊,唐云瑾则站在一边看着,景天白也过去盯着去了,顺便也想一个人回味回味云霄之前说的那些种类,然后按自己的想法延伸着看能不能琢磨出点什么来。 唐云瑾也不担心他能想出什么来,景天白把那些干红,半干红,甜红甜白地记熟了,酿不出来还不是一样白搭吗。 倒是云霄显然有着他的顾虑,景天白一走远就挨着她微微俯下身小声问道:“就这么告诉他没事吗?还有酿酒时让这里的人帮忙,万一酒方泄露……” 唐云瑾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会有问题的,你觉得我像是那么不谨慎的人,给别人机会让他们把我们赚钱的路子给抢了?” 云霄摇头,他一直都相信她,在他心里,她几乎是无所不能。 唐云瑾道:“出门的时候我让你拿着的包裹,带着呢吧?” 云霄一愣,立刻抬起手里一直拎着的小包裹,“从未离手。” “那就不成问题了。”唐云瑾淡然一笑:“这里面放着的才是独家秘方里独一无二的原料,没有它,谁也偷学不去我的酒。” 云霄诧异地看看手里不大的包裹,下意识地抓着更紧了一些,神色也更加严肃。 这个包裹是离开洛水镇的时候唐云瑾交给他的,当时也没说包裹里有什么,更没说里面的东西有这么重要,他只是秉持着只要是涉及她的事或者是物都认真对待的态度一直贴身带着,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轻易就交给了自己。 第69节 此时,云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满溢着一种藏不住的喜悦和感激,欣喜她对自己的信赖的同时也暗自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唐云瑾把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眼里,在心里对云霄说了声抱歉。 掩人耳目的东西总是需要的,不给景天白看,也要给作坊里的其他人看,这么多人,她也不会真天真地以为所有人都不会有二心,不会有好奇心,不会有贪心。 她也不怕云霄会拆开包裹看里面的东西,没有她的吩咐,就是打死云霄恐怕也不会随便打开她让他保管的东西。这份对自己的忠心,让她对云霄是百分之二百的放心,这也是她会把这个‘伪’秘密原料交给他的原因。 景天白该看得出云霄对她是什么态度,由云霄拿着,也更有可信度,至少比她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女子拿着更保险不是吗? ☆、082 擦肩而过 景家酒坊不但小工们最低也有两年的酿酒经验,不论是从环境,容器,到精选的新鲜香甜的葡萄等水果,都是其他地方所不能及,唐云瑾把景家作坊内部构造彻底摸清之后更加确定,自己的那个小作坊真是完全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专业人士不论做什么都非常考究,酿葡萄酒学问多,其他酒也不遑多让,要不是葡萄酒只有她懂,她想弄出名堂可没那么容易。 就连景家用来洗水果的水都是从庄园后面的山上运来的山泉水!似乎他们酿其他酒水时用的也是这种泉水,比井水味道要多了几分清甜,自然酿出来的酒味道也非常正!这是唐云瑾尝过景家酿出来的绍兴酒以后得出的结论,偷偷给唐唐也尝了两口,小酒鬼也表示这酒称得上是一绝! 为了不让这些行家们轻视,唐云瑾也算是卯足了劲,从挑选最优质的水果,到白糖的味道,还有根据酒桶的大小,每层水果在酒桶内扑多少斤为标准,放多少糖等等,能考究的部分都没有放过。 也因此,那些帮忙的小工们无不对她露出钦佩的表情,并且更加认真的工作。云霄是见过唐云瑾在自家作坊里工作时的样子的,如今见她被景家作坊刺激得这么认真,冷清的眸子里也染上淡淡的无奈。 其实,给别人干活真的没必要这么努力吧? 景天白也没放过能学习的机会,在得到唐云瑾的允许后也三五不时地会凑到她跟前明目张胆地看她酿酒的每一个步骤。关于云霄拿的包裹里的东西是独家秘方的事他也知道了,所以也不担心自己或者作坊里的小工们会偷学了唐云瑾的方子,于是更加心安理得。 “天白。”唐云瑾趁着暂时没她什么事的时候对不远处盯着别人干活的景天白招招手。 “怎么了,云瑾?” 唐云瑾道:“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你们作坊里酿的酒比其他酒铺里卖的味道还要好,应该不只是泉水的关系吧?酒里用的粮食,都是你们庄园自产的?”酒的味道是否好,主要还是取决于粮食,最主要的原材料,那么,是这家庄园的粮食很优质吗?因为土壤好? “作坊里的酒的确有用到庄园里自产的粮食,但那点粮食是远远不够用的。”景天白笑说:“你别看这里有不少田地,但景家其他分号那边的作坊里可不都是这种庄园,这里因为是景家本家才有这种规模,景家作坊里的原材料最主要还是从其他米商手里买进。我们作坊里的酒都是固定的和凌城最大的粮铺购入最优质的粮食,几十年如一日,从没换过,所以酒的味道也一直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唐云瑾摸摸下巴,既然作为原料的酒味道也非常香醇,那么少放一些空间溪水,味道也不会和她酒铺里的差到哪里去,大不了,她改放些别的同样能让酒味更香的东西来替代。 可别怪她要区别待遇,对外人,她不可能随随便便把空间溪水无私贡献出来,哪怕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唐云瑾沉吟道:“看样子和你们合作的那家米商实力很强。”唐唐喝过绍兴酒不但说酒是极品,更是肯定地说酿酒用的粮食也只比空间里种的差了一小节而已,足见评价之高。 景天白道:“怎么你对这个还有兴趣?莫不是以后也想卖除了果酒以外的酒吗?”就像其他酒铺一样? 唐云瑾道:“是,也不是。”她酿葡萄酒,尤其是干红,也需要放酒进去,高粱,绍兴,这些酒也是能左右葡萄酒味道的很重要因素,能用最好的东西自然是再好不过。空间里的粮食原本是最佳的原材料,但大批量地拿出来,有心人若是注意着她铺子的动静,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吧?到时候怎么解释?难不成说她能凭空变出几千斤,几万斤,甚至更多的粮食吗?这种情况下,她就不得不考虑寻一个合适的,能提供优质粮食给她的生意伙伴。 景天白在这方面的路子肯定比她多,凌城的好东西也会比洛水镇多。 洛水镇周围,或者该说是以小镇为中心的周围十数个村落和几座山下的田地,这些年的收成都不算很高,土壤也并不肥沃,故而从那里收获的粮食所酿出的酒也称不上是极品。 景天白笑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和我们天香楼合作的那家粮铺,粮铺的老板秦家和我们景家是世交,也是凌城乃至这一代北方都很有影响力的富商,他们粮铺的粮食都是从秦家名下的肥田里收上来的,味道都非常好,和他们合作,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这么高的评价?”唐云瑾道:“听起来有点像是自卖自夸呢。”世交,那关系可相当不错呢。 景天白耸肩:“若不是秦记的粮好,我可不敢糊弄你,万一你到时候不满意了,以后也不和我们天香楼合作,我不是亏大了。” 唐云瑾道:“暂时我还不需要,以后有了打算再找你牵线。还是先把酒酿好再说吧,这些,不急。” 景天白道:“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派人告诉我,我亲自给你引荐。” 唐云瑾嗯了一声,正好看见边上有两个小工往她这边看,像是他们的工作都做完了,对景天白比了个手势,然后和云霄一起走过去继续忙。 一口气酿出七十万斤酒,即使有那么多人的帮忙,为了给作坊里的人一种她的确有着独家秘方的错觉,每酿出一部分时她都会暂时屏退了所有人,只让云霄把让他保管的包裹给他,连他也不会留下,独自一人在作坊里作业,连周围是否有人在偷偷窥探,也特意让唐唐用精神力事先探查过。 给云霄的包裹里也不是真的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里面一共放着五个竹筒的蜂蜜,也是她准备代替溪水放进酒桶内的东西。 只有这么一丁点当然不够用,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好几大坛的野蜂蜜,用水舀分别舀出来给每一个酒桶里倒入一百斤。这么多的蜂蜜她很早就开始做准备,还是挑和云霄分开行动的时候在洛水镇买的,为的就是今天用她代替空间溪水。 这么多的蜂蜜也花了她不少钱呢,想想都觉得肉疼。大批量的蜂蜜都是买的,只有包裹里的五竹筒是从空间里的林子里的蜂窝里采集的野蜂蜜,空间产物没有凡品,野蜂蜜虽然功效不如溪水,但稍微加进去一点,也能从本质上改变酒的味道。她自己铺子里准备售的酒里已经尝试过,和参了溪水的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和没参溪水的则完全不一样。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法剽窃的防伪标识。 也是因为只能她一个人亲历其为的把这一步完成,整个给景家作坊酿酒的过程里,这也是最花费精力和时间的一个步骤。 所有的酒全部酿好一共花了五天的时间,把最后一桶酒桶严密地封好时,所有人都激动地欢呼出声,想到过不了几个月他们作坊里就出七十万斤的,在凌城只有他们景家天香楼才有售的独一无二的酒,而这酒还是经由他们的帮忙酿成的,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 也是在酿好的当天,唐唐火急火燎地对唐云瑾说快的话明天空间就要升级了,问她打算留在这里等,还是尽快回去。 本来景天白还想着她难得来一次,总不能连城都不进就走,好赖到凌城的天香楼总店吃顿饭,唐云瑾知道空间马上就要升级了,哪还能有闲情吃饭?当机立断地表示她要立刻启程回洛水镇。 景天白不太放心,“你连续忙了五天,应该也很累了,至少休息一天再走吧?回去又要坐马车一整天,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唐云瑾态度坚决,“没事,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云霄也会照顾我。” 云霄其实也是不赞同她这么急着回去的,可他也看得出唐云瑾不容置疑的态度,于是只好保持沉默。 “只要你把马车借我一用,送我回去就可以了。”唐云瑾敛下心里的急迫,笑道:“你的马车里舒服的很,能给我减轻不少负担,其他的马车就怕我回到家身子也要散架了。” 景天白道:“这个当然没问题,马车随时都能坐,你现在就走?” 唐云瑾用力点头,“现在就走!” 景天白只好叹道:“那我让人给你在车里在铺两层软垫,会更舒服一些。” 唐云瑾道:“嗯。” 景天白一脸遗憾,“本来我爹对你很感兴趣,还说让我有机会就把你带回家也给他介绍介绍呢,看样子这次我爹是没这个福气了。” 唐云瑾道:“以后有机会再拜访令尊。”景家家主,真正的景家产业的拥有人,有机会的话是值得见见面拉好关系。 一刻钟后,马车准备好了,车里果然布置的非常舒服,路上吃的喝的也都备齐了。 景天白对唐云瑾笑道:“你酒铺开张的时候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过去,我先提前对你说一声恭喜,希望你的酒铺生意兴隆。” 唐云瑾点头:“借你吉言,我相信我的酒铺的生意一定很好。” 目送着唐云瑾的马车离开,景天白刚要回作坊里打点后续的事情,却发现对面正有另一辆马车往这边过来,正好和唐云瑾那辆错身而过。 景天白咦了一声,想转回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马车很快在他面前不远处停下来,车帘被车夫掀起,神色冷淡的秦枭从里面走了下来。这时的秦枭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 景天白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秦枭微一挑眉:“你是专程出来迎接我的?” 景天白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扇子摊开,姿态优雅地扇了两下,半点不见方才对唐云瑾离去的遗憾和微微的不舍,对秦枭轻笑:“我每次去找你也不见你出来迎接,怎么换你,还要我亲自迎?” 秦枭径自往里走,边走边道:“那你站在这里是当门神?” 景天白跟上去,笑吟吟道:“你要是再早一点过来就能见到云瑾了,啧啧啧,真是可惜,错过了,看来你也没这个福气。” 秦枭想到刚刚透过车窗看见的景家的马车,想来那里坐的人就是天白之前提过的青梅酒的酿造者了吧。 坐在庄园接待客人的厅堂内,景天白问道:“怎么有空过来?” 秦枭眼神泛冷,“那群不安分的家伙整日找麻烦,太碍眼了。” 景天白了然,自从秦牧和杨家结亲以后就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气一般,自以为有人给他撑腰,不但频繁干涉交给秦枭的家族产业,暗地里也是小动作不断,三天两头地给秦枭找麻烦,更甚者在秦父想把另外一些生意也交给秦枭搭理时还开口想抢,其明目张胆的程度不可谓不嚣张。 他最近一阵子都在忙着准备水果,也没怎么见过秦枭,想来是秦牧那边做了不少事,让秦枭心烦了吧。而且烦的怕也不是因为觉得对方棘手,而是…… 景天白打趣道:“我看你的样子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空出时间来,你若是想尽快报答了当初的恩情,可以把那人的画像给我,反正我日后也会经常去洛水镇,也可以顺便到你见到那女子的地方帮你问问,不过人家说不定早就忘了你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了。” 秦枭冷淡道:“等我解决了这边的麻烦自会亲自寻找,不牢你费心。”至于对方是否会忘记他,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忘记了,再让她想起来,再也不能忘记便是! 听见外面不远处传来的人声,秦枭微微转过脸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东侧的作坊,作坊门前正有不少人忙活着,看起来正在把装满酒的酒桶往外运。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便是,倒是你,刚才走的人就是你说的酿酒的人吧?酒都酿好了?” “当然。”提到唐云瑾和她的酒,景天白立刻把秦枭的事抛之脑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悠哉地晃着手里的折扇,笑吟吟道:“过不了多久,我敢打赌,天香楼的名气一定会更上一层楼!云瑾真是太厉害了,每次见她她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是吗。”秦枭反应很平淡。 景天白继续赞不绝口道:“我之前只觉得她能酿出那么独一无二的酒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竟还把不同口味划分了那么细的种类,她真是天生做酒娘的料!我有预感,她以后一定还会酿出更多让人震惊的美酒出来,会让更多人为之惊艳,别看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但不久的将来,她的名字,她的酒,她酒铺的名气,都一定能让所有人记住!” 秦枭淡淡道:“你对她的评价过高了吧,我记得你说过她今年不过年芳十二,一个十二岁的丫头,我很难想象值得你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他可从没见过景天白对任何一个人有这般评价,更遑论还是个女子。那女子是给这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可不认为有女子真的如天白说的这么厉害。 景天白赞叹道:“过高?我还怕过低了呢,你是没见过她,你若是见了,一定也会这样认为。对了,我还和她说如果她有需要,给你们引荐呢,可惜她似乎很急着回去,大概是想快点回去开张吧。” 秦枭瞥了他一眼,发现眸子里闪烁着发自内心的愉悦和佩服,不禁微微挑眉,“你对那女子似乎印象很好,莫非,她长得很美?” “很美?”景天白笑道:“那还真没有,云瑾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不过她身上的气质却是我在其他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质比起美貌来,更吸引人不是吗?” “气质,吗……”秦枭眸色微微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景天白那副开心的样子,忽然一勾嘴唇:“你所谓的气质,即使是安凝,也不如吗?” 景天白笑容一顿,随即肯定地点头,“是,即使是安凝也没有那种气质。” “哦?”这回秦枭倒真觉得意外了,这已经不能算是评价高而已了吧,毕竟天白…… “云瑾的样貌是不算很出彩,凌城很多家小姐的容貌大概都能胜过她,但和她一起的感觉很好,很舒服,可比那些不知所谓地只知道做女红,养些花花草草,见到哪家公子就含羞带臊的娇气小姐们强多了。” 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唐云瑾和富家小姐站在一起时的景象,景天白只觉得,唐云瑾若是再拥有一张绝色的容颜,那些小姐们怕是要自惭形秽致死。 “能酿出那么好的酒,又有做生意的头脑,这世间怎么就会有这么奇特的女子呢。”景天白发出一声深深的感慨。 秦枭不以为然道:“或许那女子是有些手艺,但会酿酒也不见得会做生意吧。即便是有上等的酒水,若是经营不善,一样可能会亏本。”之前景天白给他尝青梅酒的时候他也觉得很震惊,但同时也习惯性地立刻就去推算可能需要的成本,那高成本绝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除非是像景家和秦家这样的大商户。 而那个女子,似乎只是个小村落出身吧?没有过硬的背景,也没有雄厚的财力作为后盾,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能把一家铺子做大。 “若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倒不如被你请来给景家做酿酒师傅,或许会更好一些。” 景天白摇摇手指,得意地笑道:“这次你可想错了,我可是觉得她有着不输给你的头脑,说不定比你更厉害呢。” 秦枭扯扯唇,“你在说笑?你说一个十二岁的女子,能力胜过我?这种话你认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景天白拿出两张纸,笑容里带着挑衅,“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张纸,一张是和唐云瑾立下的字据,另一张则是周行例行给他汇报洛水镇生意情况时一同送来的唐云瑾的宣传单。 秦枭本来只是随手拿起来瞥两眼,可是当他看见字据上对方的那些要求,以及宣传单上的内容时,漫不经心的神色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冷淡的眸子里也染上了认真。 “这字据里的要求,都是她提出来的?还有这样的合作方式?” “字据里的所有内容都是按她的意思来的,我只稍微和她提着改了一下需要的酒的数量,其他不论是年限,或是合作时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该如何处理,都是她提出来的。”比起和其他商贩有生意来往时立的字据,这字据可显得有条理多了。 景天白自然是不知道这东西在唐云瑾眼里还是太过简单,很多东西都没有写出来,若不是景天白给她的印象不错,又是周行引荐的人,她可不会给这么好的条件,也白白浪费了一次难得地能提要求的机会。 景天白兴致勃勃地指着宣传单道:“你看这个单子,云瑾叫它传单,说是为铺子开张之前做的宣传,我听周行说,这个法子非常好,如今云瑾的铺子还没开张,但洛水镇八成以上的人却全都知道了‘云记酒铺’的名字,还有她写的这些免费提供点心,和开张前三天酒水半价,光着两点就能吸引一大批客人去光顾。” 秦枭沉吟道:“只有前三天酒水半价,给客人们准备点心,是担心亏损的太多?不,能想到这些主意的人眼光不会如此短浅,那是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在?” 景天白见他总算认真起来了,心里更得意了,“现在不会再觉得云瑾不会做生意了吧?” 秦枭不理他的调侃,直接问:“她打算做什么?” 景天白也没卖关子,准确说他也很想一个人和他分享心里的惊叹,立刻道:“趁着这次机会我问过了,她说那三天并不是正式开张,只是想看一下客人们的反应,顺便达到进一步宣传的效果。所谓的看客人反应就是指,诸如客人们对酒水的价钱是否满意,哪些酒水更为人喜爱,还有她新招的伙计待客时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等等。经过三天的观察,她可以把自己认为不足之处补足,然后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这样真正开张的时候就能让更多人满意了!还有她准备免费提供给客人们的那些点心,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感觉得出她似乎对客人们对点心味道的评价也尤为重视,她真正的打算绝对不只她告诉我的那些!” 第70节 秦枭眼底也有一抹讶异,沉声道:“这女子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这般聪慧的头脑,怕是安凝也无法相提并论。 景天白道:“听她侃侃而谈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无法想象这些令人惊叹的点子居然是她这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瘦弱,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想出来的,你能相信吗?她可以在谈笑间轻易地让第一次见到她的我相信她能带给天香楼一次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她还可以只用短短数月的时间就让整个洛水镇的人都为她酿制的酒趋之若鹜;她还能想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新奇法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任她随心所欲地达成她所希望的目的……” 说的越多,越觉得唐云瑾身上有太多令人移不开眼的发光点,哪怕只看她平日里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一句问话,他都会觉得有什么用意在,就像那天他问到葡萄酒的种类时一样,看似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实际上即便是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只要云瑾不给他酿,天香楼就没得卖,想要?那就只能和她买! 最终的结果,收益的还是她。后来他想明白以后直觉得这就是她给自己下的饵,而自己竟也一无所知地咬住了,还心甘情愿被她钓上来! 让天香楼拥有更多能招揽客人的美酒,这个诱惑太大了,他根本不可能放弃得了!云瑾很懂得如何把握住人心,过去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和凌城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交涉的他,却在和云瑾接触时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呢。 在云瑾面前,他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样,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也因此,之后他也被父亲笑呵呵地取笑,说他这回总算该认真学学了,瞧,你连个丫头都不如。 要不是顾及着当时不只他们父子俩,他真想对父亲他老人家也说一句,其实说不定连你也不如人家呢! 秦枭听着景天白说着关于唐云瑾的事,心里也微微有些触动,如他所言,这个女子的确有令人佩服的地方,有这般头脑的人日后的作为必定也会不凡。 “你说你跟她提过会给我们引荐……”秦枭道:“为什么你会提到我的事?是不是她问到了景家作坊酿出来的酒里的原料出自哪里?” “没错!”景天白道:“洛水镇当地自产的粮食不但产量低,而且品质也不高,云瑾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酒因为那些粮食不好而失了味道,为了保证酒的味道,那么寻求更好的粮食也是必然的,所以我才会跟她提起秦记。虽然她说暂时不需要,但也只是暂时,我可是认为你们日后必然会有合作。”就像景家作坊也长期和秦记合作一样,基本上每一个有作坊的酒铺都会稳定找一家粮商合作,只有少数会自产自销。 秦枭沉默了片刻才道:“若是那女子到时候除了生意以外不会升起其他的念头,我倒也有兴趣结交一番。”能让他升起结交之意的女子,除了那个人,这是第二个,但是,也仅止于生意方面,至于其他……除了那个人,他再不会多想。 景天白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想起了救命‘恩人’,不过,对他而言,那真得只是‘恩人’那么简单吗?这幅经常一想起来就会走神的样子,分明是想到心上人时才会有的样子! 景天白哼道:“若你是担心云瑾会打起秦家的主意,又或者对你动心思,你大可以放心。我看她除了做生意,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对我也只当是普通朋友。”就算秦枭和他有不同之处,但云霄总和秦枭很相似了吧?也没见唐云瑾又半点特别的情绪啊,所以说秦枭这样的担心确实很多余,而且太自大! 又不是所有的女子见了他都移不开眼,云瑾可是不一样的,就是……安凝,也不能和云瑾相比。 “如果她真如你所说,自然再好不过。” 景天白磨着牙道:“可别到时候你见了人,自己对人家起了心思才好,秦少爷!” 秦枭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他会对那人以外的女子起心思?这辈子也不可能! …… 在他们讨论唐云瑾和秦枭是否会对彼此有什么想法事,另一头的主角却是完全不知情的。 赶往洛水镇的马车里,唐云瑾一路闭目养神,没说过一句话,实则已经和唐唐谈了一路,内容当然都是关于即将升级的空间。 景天白有一点说错了,唐云瑾满心想的不只是做生意,还有让空间升级!她真正最希望的,是洗髓伐筋彻底改变自己的体质! lt确定升级会从何时开始了吗? lt大概等我们回去以后,深夜时分!唐唐脸上有着无法克制的兴奋,那是即将能离开空间到外界呼吸新鲜空气的激动,是它阔别了上千年能重新获得的自由! lt空间升级后,碧湖水是不是立刻就能使用,能够让我身上的病根治? lt可以!不过过程会比较痛苦,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完成,如果升级后你要立刻服用,最好提前告诉云霄,免得他多心。 lt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唐唐显得有些犹豫,lt这个我无法肯定,过去的历任主人也会用碧湖水洗髓伐筋,改变体质,但是他们身上没有旧疾,最多也只是身体稍微有些羸弱。 lt他们当中体质最差的,花费了多长时间。 lt两天两夜。 唐云瑾脸上露出几分凝重,lt两天两夜的时间……都会很痛苦? lt……最初的一天一夜很难熬,后来大部分不利于身体的物质被清除,会一点点减轻痛苦。 lt有没有可能,中途身体无法承受,招来什么反效果。比如,爆体而亡之类的。 lt空间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危急主人性命,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唐云瑾顿时大大地舒了口气,只要死不了,痛苦个一天一夜就能换来一辈子的身体健康,她完全可以忍受! 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等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洛水镇也到了。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唐云卓自然早早地就睡下了,唐云瑾在马车上时趁着云霄不注意喝了两次溪水缓解,所以并没有露出去凌城时的疲惫。 “阿霄。”唐云瑾叫住准备回房的人,叮嘱道:“明天一早我要出门办点事,几天内可能回不来,铺子那边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对了,牌匾别忘了取回来。” 云霄心里疑惑,她急着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尽快开张?怎么这时候还要离开?难道是回唐村有事吗? “我知道了。” 出门办事当然是骗云霄的,实际上回到房间的唐云瑾锁好门就进了空间。 刚一进去就明显感觉到了空间内部的不同,不是眼前看得到的事物的不同,而是气压,或者是空气中的成分发生了变化?总觉得周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自己整个环绕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很轻,又仿佛很重,明明进入空间时还是在竹屋前,可眨眼前却忽然出现在了碧湖水前,正对着那颗她时刻盼望着能开满鲜花的红缨神树。 此时的红缨神树被淡粉色的光芒围绕住,周围若隐若现的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似乎像是……结界?还是唐唐之前所说的被红缨树吸收的能量? 唐唐此时就在她脚边一脸严肃地望着红缨树,等到看见红那一圈淡粉色的光芒逐渐加深颜色时,忽然大声道:“空间开始升级了!” 话音刚落,唐云瑾就感觉到一阵带着奇异香味的微风拂面而来,那一阵风中像是带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当风穿过她的身体时,她瞬间感觉到一种失力,然后意识逐渐远去,昏倒前似乎看见了唐唐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空间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唐云瑾震惊地看着眼前扩展地一倍不只的田地,还有原有的二十亩地里拿一片片金黄,还有果园里那入目之处满满的果实,半天无法言语。 唐唐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云瑾指着灵田里那明显已经完全成熟的各种粮食,“我记得那些是我去凌城的时候让你把成熟的粮食都收了以后新种下的种子吧?这才几天的时间,不对,之前我进来的时候地里还是空的,只是空间升级的短短时间里,它们怎么全部成熟了!?还是我昏迷的时间很长?” 可长能长过好几个月?她可没觉得自己睡了那么久。 唐唐道:“你只晕了两个时辰左右,这是空间升级带来的效果,每一次升级,空间内的生物不论是处于发芽阶段,还是开花播种阶段,都会在升级的那一瞬间全部成熟!这一次我们的运气也真是好!二十亩地里的粮食之前该收的都已经收了,都是刚种下的,省了不少时间就白多了那么多粮!” “一瞬间成熟……”唐云瑾完全被惊住了,“还有这么好的事,那这多出来的田地也是升级的效果?这多了不只一倍吧?” 唐唐道:“空间本来就没这么小,每升级一次都会扩大面积,把原本真正空间的本貌一点点显露出来,现在的灵田一共有一百亩!你还可以种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果树!对了,空间升级后竹屋那边的药田也出来了,还有,以后也可以往空间里放一些鸡鸭牛羊之类的牲畜,动物体内的能量比植物里更多,也是下一次空间升级必须的能量。还有——” 唐云瑾立刻比了个停的手势,扶额道:“等等,你一次说这么多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什么药田,什么放动物进来,这些晚些再说。” 对于空间里多出来的资源和功能她的确听得又惊又喜,但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好消息,大脑着实负荷不了,几乎是唐唐每说一种好处,她的大脑就会本能地把所有能利用起来的资源过滤一遍,然后把可行的方案想出来,数十种方案在脑子里瞬间成型,太多的想法一股脑的浮现出来,让她觉得头疼欲裂。 “碧湖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我这破体质摆脱掉,其他事先不急。”任何事情在让她拥有一副健康身体面前都要靠边站。 唐云瑾揉着眉心道:“空间升级已经结束了吧?碧湖水可以喝?” “可以!我这就去给你拿!”很快唐唐就端着一小杯发着淡淡蓝光的水拿了过来,小心地交给她,严肃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我吓唬你,喝了碧湖水洗髓伐筋都会非常痛苦,可能比上次你的病发作还痛苦,你……” 唐云瑾不等它说完,直接把那杯水一口闷了。 唐唐不禁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看个不停。 不出半分钟的时间,唐云瑾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胸口的衣襟! 来了!唐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唐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看她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挣扎着到底是该眼睁睁地看着,还是闭上眼不去看让自己心疼的画面时,唐云瑾却——毫无预警地晕了过去! 没错,晕了过去! “……”唐唐惊叫一声,下巴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啊!看着唐云瑾面色平缓地躺在地上,唐唐彻底傻眼了。 ------题外话------ 终于等来空间第一次升级了,着实不易啊…… ☆、083 空间升级、酒铺试营业 “嗯……”一声细微的声音从唐云瑾的嘴里发出来,一直盯着的唐唐立刻蹦了起来,满脸焦急地凑到她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过了片刻,唐云瑾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唐唐差点激动哭了,抱着她的脑袋嚎道:“主人,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唐云瑾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皱起眉头推唐唐的头,“唔……放开,你想憋死我吗……” 好不容易把差点憋死自己的唐唐弄开点,唐云瑾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我怎么了?……不是说会很痛苦吗?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是还没开始?不对,刚才唐唐说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很久?” 唐唐用力点头,一双眼睛可怜吧唧的,“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再睡下去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打算这样一睡不起了!”要不是唐云瑾还有呼吸,唐唐几乎要怀疑空间是不是出差错,害她刚发作就因为太过疼痛直接疼死了…。 唐云瑾讶然,“三天三夜?”不是说体质最弱的也不过才疼得两天两夜吗?不对,她根本没疼啊,应该只是单纯地……睡了三天? 唐云瑾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怎么没有书里看到的黑色的脏污?明明身体的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应该是已经洗髓完毕了吧? 问出自己的疑惑,唐唐道:“碧湖水会自动把体内排出的有害物质除掉,怎么可能会留在身上,会臭死的!不过洗髓的确已经成功了,你身上的病已经根治,以后也再不会被任何病魔打倒!” 唐云瑾重重地松了口气,扬起笑容,“总算没病了。”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吗?”唐唐满脸的纠结,咬着蹄子道:“这种情况千万年来我还从没遇到过……” 或许是因为她的灵魂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唐云瑾摇摇头,管她是什么原因,能不用经历那种痛苦又能摆脱身上的毛病,她是求之不得。 唐云瑾拍拍屁股站起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看见眼前一望无际的灵田,终于有了了解的心思,“现在重新把你在我昏迷前说的升级后空间里新出现的东西详细解释一遍吧。” 唐唐摇晃着短尾巴笑眯眯道:“现在空间灵田已经扩充到了一百亩地,升级后的空间里主要需要的能量要从牲畜动物身上获取,以后你可以在空间里多养一些鸡鸭鹅,兔子,鱼虾也可以养在溪水里,还有牛羊,总之只要是活的都可以放进来,越多对空间下一次升级越好!” 唐云瑾摸着下巴轻笑:“牲畜啊,真不错,正好以后想开荤了就宰两只吃,一定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继续说,我记得你那天好像提过什么药田,那是怎么回事?” 唐唐猥琐地摩拳擦掌,“药田的用处可大着了,药田内的土壤比灵田的土壤更加特殊,在哪里养蔬菜粮食,速度和灵田里无二致,但只要在那里种下各种药物,成长速度都会翻出几十倍!” 唐云瑾意外道:“这么厉害?” 唐唐得意地翘起尾巴,“还有更厉害的呢!若是把药种用碧湖水泡上一个时辰再种下,成长速度甚至可以超过百倍!下次升级后还会再加倍!” 唐云瑾脑子飞快地运转,脱口道:“那如果我种下人参,灵芝,天山雪莲一类珍贵的药材,成长速度超过百倍,种上一年就能长到百年份……”那不是发财了!? 唐唐强调,“现在酒铺快开张了,以后赚的会越来越多,你肯定能买下很多牲畜进来,牲畜和植物不一样,他们可以繁衍,因为空间内时间加倍的关系,繁衍的速度还会很快,所以以后空间升级的速度也会加快,一年内肯定能再升级至少一次,到时候别说百年,千年的人参,灵芝,还有什么天山雪莲都可以有!” 唐云瑾仿佛被巨大的馅饼砸在头上,一时间有些晕乎乎的,这比当初知道自己得到一个空间来的更有冲击性,毕竟,当时听唐唐的介绍时可不知道有这么多好处,最多只觉得是个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能种地,能当移动仓库。直到现在空间升了级才第一次有了种,自己得到的空间不是二等次品的实感! 原来真的是个很逆天的存在! 唐唐像是没刺激够一样继续说道:“而且你说的什么人参,灵芝,这些只是外界被人们推崇的良药,还说什么有奇效,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升级以后仓库内部的药库应该也恢复了,那里有各种外面根本没有的灵药药种,你把它们种下,长出来的东西才是货真价实能让世人趋之若鹜的灵药!” 唐云瑾心跳扑通扑通地不停加快,为了避免它因为过度的刺激跳出来,本能地用手用力按住,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息了一点,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快速移向仓库方向确认那个所谓的药库。 比人参,雪莲还要珍贵的,灵药!听唐唐这骄傲自信的语气,根本不需要多问都有什么功效,必定都是外面没有的好东西!先不说能不能轻易地随便拿出去,有了这些东西,是赚钱也好,还是自己用,或以后作为自己的底牌,都会是一个相当大的助力! 唐云瑾克制着内心的兴奋问道:“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对了,你说药田里的药成长速度快,那其他的呢?灵田里的呢?粮食,果园里的水果,成熟的速度现在是外面的多少倍?” “十倍以上!” “太好了!”原来也不过是三倍,酒放进空间里要放一个月才能发酵成功,如今放一个月已经能相当于是酿了一年份的酒了! 第71节 “是啊是啊,太好了!以后就能有更多美酒喝了!”唐唐显然和唐云瑾思维同步了,嗜酒的毛病显露无疑。 唐云瑾好笑地看了它一眼,继续问:“既然我的身体通过洗髓已经今非昔比,那之前被这身体连累的不是很强的精神力有没有提高?”问完自己已经在尝试着释放精神力看和之前有没有区别。 “当然有!你自己应该感觉到了吧,现在主人你完全可以靠自己就用精神力把空间里任何成熟的果实粮食全部采摘下来放到仓库里,就算是百亩地全部种上,你的精神力也完全撑得住!”为了保障它日后的福利,唐唐是不要钱地把各种能说的好话都往外冒,当然,这也都是实话。 唐云瑾也发觉了明显的提高,笑道:“还真是天壤之别。”总算没白让她期待。 走进仓库里面,果然看见原本空挡的黑色墙壁上大多了一个偌大的看不到边的三米高的类似药房买中药的药柜,这就是唐唐说的药库。唐云瑾看了一下,每个小抽屉上面都用繁体字标注着一种药名,有自己认识的,也有完全没印象的,认识的也都是她记忆里不论古代还是现代都非常珍贵的药材。 随便打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只有一粒粒的种子,只有少部分里面既有种子又有药材。 在到竹屋左边的药田一看,差不多三亩地左右的地方,土壤的颜色类似黑红色,看上去微微有些湿润,很肥沃的样子。三亩地啊!要是种粮食或许没多少,但要是本就没有粮食消耗大的药物,能种下的数量都太多了! “药田以后升级还会不会扩充?” “当然会了!除了竹屋和碧湖,空间内所有的东西每次升级都会扩张,只有这两样会一直保持原貌,你等会儿去看看溪水,也比之前宽了一倍!” “呵,这次空间升级带来的好处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唐云瑾眉开眼笑。 唐唐道:“当然最大的好处还是我以后终于能出去了!再也不用憋在这里了!” 唐云瑾笑着摸摸唐唐的头,她一直都知道这小猪虽然经常看上去不太正经,贪吃好酒没个正型,但实则最期盼的,日思夜想的都是从空间里出来,上千年无人陪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也想象得到它为什么会那么殷勤地盼望着,唐云瑾也是打心里为它高兴。 自家宠物她自然也不愿意亏待,能让它开心点也是身为主人的一种责任。 “空间里的新功用就是这些?” “差不多了吧。”唐唐眯着眼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一拍脑门,“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主人,你记得这次升级的条件是红缨树上的花要盛开吧?” “当然记得。”唐云瑾看向碧湖的方向,从竹屋这边自然是看不见的,但昏迷之前她早就见过碧湖水开满粉红色小花的绝美风景。 唐唐道:“下一次升级需要吸收的最多的是动物身上的能量,而体现就是要红缨树上的粉缨果全部成熟才可以。” “粉缨果?”陌生的名字让唐云瑾不禁扬起眉,“那是什么东西?红缨树上的果实吗?”那也应该叫红缨吧? “是红缨树上的果实之一。”唐唐纠正道:“红缨树一共会长两种果实,一种是粉缨,一种是红缨,红缨要第三次升级后才会长出来,是在粉缨的基础上进化,而且数量比粉缨要少很多,这个等下次升级以后再细讲不迟。” 唐云瑾没什么异议地点头,“先讲讲所谓的粉缨吧。”好歹是下次升级会多出来的东西,能从空间神树上长出来的果实,总不会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多给自己一点盼头,她也能更积极地让空间再度升级。 “红缨树上开了多少朵花,就会长出多少粉缨,粉缨通体粉红,果实差不多一颗葡萄的大小,有强健体魄,延年益寿的功效!” “延年益寿?”唐云瑾讶异道:“这不是一般千年人参一类的珍贵药材才有的功效吗?这粉缨和千年人参比,效果如何?” 唐唐眼底露出几分对千年人参的鄙视,“主人,人参怎么能和粉缨比!所谓的千年人参,随便任何一种空间的百年灵药效用都比它好多了!粉缨更是比空间灵药还好的东西,若是在你酿的那些酒里融进去一粒粉缨,酒的味道绝对可比琼浆玉液!”唐唐馋嘴地舔了舔嘴角。 唐云瑾叹气,看来空间越好,外面的东西就越不值钱啊,在唐唐眼里,或者说以后她的眼里,人参都不能值几个钱了,不过……别的什么灵药若是不方便随便拿出去,在空间里种点人参,以后她也不用再担心手上流动资金不足了!缺钱?随便卖个几十年的上百年的人参就有钱了! “主人,我该说明的都说明完了,你看……”唐唐期待地对她拼命眨眼,对手指道:“空间升级了我也能出去了……” 唐云瑾指了指二十亩可以收获的作物以及余下新扩张的八十亩空良田道:“先收粮,然后把百亩地都重新种好,我们就出去,酒铺也该开张了。” “好咧!” “果园的面积也要再增加,扩充到十亩地吧。” “没问题,有我们两个一起合作,保证很快就能完成!”空间升级以前唐云瑾的精神力透支的很快,如今算是真正能独当一面。 两个时辰后,又收获了十几万斤的米粮,三万斤的蔬菜,五万多斤的水果,唐云瑾已经没有心思特意再去记仓库库存了,总之不停地种,不停地收,收的总比用的多,库存只增不减完全没必要记。 空下来的百亩地不但全部种好,就连三亩药田,唐云瑾也毫不犹豫地先从药库里把各式各样用途的见过没见过的药物种子种了下去,有些药物的作用唐唐也不太记得,要长出来以后才能想起来,种的时候唐云瑾也不过特意留意了一些自己认得出来的,其他的嘛,总之种下来总不会吃亏。 本来唐云瑾还想一鼓作气趁着精神状态好再多酿一批酒,谁让这次升级不但作物成熟,连最新酿好的几万斤酒也一下子好了呢!而且味道和一年份的一样!就连她实验性做的那几种气泡酒都好了!可最后她挨不住唐唐那渴求的眼神,只好带着它出空间。 唐唐第一次离开空间必须由她这个空间主人带着,否则它自己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出去,以后也要经过主人同意才能自由出入,或许也可以由主人允许它任何时候都随意出入,这些也是这时唐云瑾第一次知道。 思考过后,唐云瑾没被唐唐的溜须拍马糊弄得给了它随时随地随意出入的权限,只说要经过她同意。先不说唐唐的真实年纪有多不可思议,但看性子,有时候确实很不着调,不给它点限制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乱来。 出了空间,自然还是在她紧锁的房间内,出来的时间刚好是未时,唐云卓还没从戏班子回来,云霄也不会这么早离开酒铺。以防万一让唐唐探查了一下,确定家里只有他们后,唐云瑾就放心地走出了房门。 唐唐看见眼前宽敞明亮的大院,闻着空气中并不比空间里好闻的味道,近乎失控地从唐云瑾的怀里窜出来,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扭扭腰,踢踢腿,过了好半天才双腿直立地站在院子中心,两只蹄子叉腰,忽然扬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爷终于出来了——!” 唐云瑾:“……”爷,您入狱多少年才刑满释放的…… 要不是唐云瑾听得懂唐唐的话,它这声自认为霸气侧漏的喊声在外人听来,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小猪的‘拱拱’声,还是只双腿直立的诡异小香猪。 也不知道等会儿小卓和阿霄回来看见这头小猪会有什么感想,唐云瑾暗自猜测。 …… “姐,你说这头小猪是……”唐云卓指着跟前肥嘟嘟的粉嫩小猪,目瞪口呆。 云霄也少有的露出一丝错愕,茫然地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淡定道:“它是我的宠物。” 唐云卓吞了吞口水,“你消失三天不会就是为了去弄来这么一只……猪?” 唐云瑾道:“家里也每只猫狗,显得太冷清了,特意去弄来了一只。它的大名叫唐唐,小名叫拱拱,猪拱拱。” 唐云卓和云霄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唐云卓道:“拱拱?好……别致的名字。” 一只保持沉默装腔作势地摆姿势的唐唐可不乐意了,“谁是拱拱!主人,你不要乱说!我是唐唐,我不要这么难听的小名!” 唐云卓呆滞地看着唐唐不停挥动前蹄似乎很激动的模样,一脸疑惑,“它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说起来,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猪崽吧?这种粉粉的猪,要喂点什么吃? 唐云瑾道:“不是,它只是想表达,它很喜欢自己的小名。” 唐云卓,云霄:“……”原来这是在表达满意吗?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才不是呢!主人,你太坏了!”唐唐假惺惺地抹眼泪,“我才刚出来你就欺负我!” 唐云瑾瞥了眼唐唐四只蹄子上各戴的一个细细的金环,还有脖子上的小长命锁,冷哼一声。刚出来就给我破财,不小小地欺负回来怎么行。 唐云卓试探地摸了摸唐唐的头,唐唐瞥了他一眼,也没拒绝,只是继续不停地抗议自家主人随便给自己起这么‘别致’的小名。 唐云卓越摸越觉得喜欢,不禁傻乐起来,“这小猪还挺可爱的,我们以后就养它了吗?” 唐云瑾道:“嗯,以后唐唐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它很聪明,吃的和我们一样,也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真的吗?”唐云卓一脸惊讶,立刻就对唐唐笑嘻嘻道:“你叫唐唐对吧?我是唐云卓,是她的弟弟,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哦!” 唐唐一脸鄙视,“我当然知道你是主人的弟弟了!” 唐云卓可听不懂唐唐的话,只听它‘拱拱’叫了两声以为真的听懂了,继续又给它把云霄也介绍了一下,唐唐继续‘拱拱’叫,明明一个能听懂一个听不懂,一人一猪倒是沟通地相当顺利。 云霄也注意到了唐唐身上的金饰,不过并不多言,反而有些奇怪地盯着唐云瑾看。 短短三天不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唐云瑾周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过去隐约可见的柔弱感消失无踪,淡然的眸子即使轻轻一瞥,似乎都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势,让人不容忽视,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那明显的存在感,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又偏偏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仿佛有某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一般。 “阿霄?怎么了?”唐云瑾摸摸自己的脸,她脸上有东西吗? 云霄目光一动,“没什么,只是想把这三天里的事跟你说一下。” 唐云瑾道:“嗯,说说吧,酒铺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也差不多该开张了。” 云霄简而概之地把需要报告的事说了一遍。 酒铺的牌匾已经娶回来,也挂了上去,只是还用红布盖着,存放在家里酒库里的酒也搬了一部分试营业期间需要的酒量摆到酒铺的架子里,张叔也购买了一批药材回来,只等着她检查。 都是在唐云瑾意料之中的事,只唯独不包括一件。 唐云瑾皱眉道:“唐羡羡也来了洛水镇?” 云霄看了看正专注地逗猪的唐云卓,“是,目前就住在丽水班的院子里,过不久丽水班有一出新戏似乎想让她登台。” 唐云瑾冷哼一声,“赵氏倒是对她上心的很,还真是刚把她弄过去就让她有了登台的机会。”这下子唐羡羡怕是更要趾高气昂起来了吧? 唐云卓回头道:“那个死丫头在你们不在的时候还来过一次呢,被我拦在外面了。” 唐云瑾道:“她没说你什么?”该记仇的可一点不能忘。 唐云卓嫌恶道:“还不就是觉得自己能登台了,我只能在戏班子里跑腿,说我上不了台面,瞧不起人吗,唐羡羡一直都是那副德行,就没变过花样。” 真要说登台,自从他到戏班子以后就每天跟着张大哥练腿脚工夫,加上经常看班子里的角儿尤其是台柱子排戏,该学的可真一点没少学,杨班主早就和他提过若是他愿意,就让他登台,是他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给拒绝掉了。人家班主第一次跟他说让他登台的角色就是一出戏里很重要的一个角色,比起唐羡羡的一个小丫鬟好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说,某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以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未来前途无量,实则最可悲的莫如她! 唐云瑾:“随她折腾好了,反正丽水班和杨家班也没什么干系。”不就是嫌小卓只能当个打杂的觉得没什么出息吗?哼,她还偏要让唐羡羡知道,杨家班才是洛水镇最大最有前途的班子! 丽水班?那是个什么玩意?求她她都不会让小卓去那种小家子气只会排一些儿女情长,你亲我爱的戏码的戏班子。只能排爱情戏的班主的气度也不过如此,不成气候。 杨家班日后发展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什么丽水班也照样要对杨家班马首是瞻,她唐羡羡又能翻出个什么花来? “以唐羡羡的性子肯定不会安分地待在丽水班里,以后要是再来了,也不用对她客气。”她现在可不欠唐羡羡什么,等还清了唐家的‘养育之恩’,她和唐家就再无瓜葛了! “对了!姐,杨家班的新戏已经开始排了!很快就能开场了!”唐云卓双手抱着唐唐软乎乎的肚子笑道。 “这么快?”唐云瑾惊讶,杨家兄弟的动作够快的。 唐云卓道:“班主还让你有时间的话到时候来看戏呢。” 唐云瑾道:“三天内酒铺就要开张,到时候怕是很忙,不过我会尽量找时间去看看的。”虽然相信杨家兄弟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到底为了确认以后能不能多一项额外的收入还是亲自看一眼比较稳妥。 相信第二个戏本也出名以后,‘浮云先生’这个名字也会为更多人知晓了。 唐云卓戳戳被他摸得很舒服的唐唐的肚子,忽然道:“唐唐好像不是一般的猪,它应该长不大吧?我在戏班子有听说有些城里的有钱人家会养这种长不大的小猪。” “嗯?”唐云瑾道:“是长不大,它会一直保持现在的大小,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唐云卓眨眨眼道:“那它以后需不需要交配啊?我都没见过其他和唐唐一样的猪,它以后找小母猪交配应该很难吧?” 唐云瑾:“……” 唐唐炸起,“什么交配!谁要交配了!我又不是真的猪,为什么要和其他的母猪交配!你这小毛头不要乱说!我可是空间灵宠,是空间的载体!我不需要交配!主人!你不要听他乱说,我要是出什么问题空间也会受影响的!” 唐云卓见它如此激动,自作聪明道:“它真的很聪明啊,真的听懂了,瞧它兴奋的。” 唐唐怒:“谁兴奋了!你才兴奋呢!你全家都兴奋!” 唐云瑾面不改色地一巴掌过去排在唐唐的脑袋上,别忘了她也是唐云卓全家的一部分。 唐云瑾对云霄道:“在铺子里贴一张告示,就写,本店后天酒铺试营业开始,试营业三天内酒水半价,免费提供独此一家的特色糕点,欢迎来店品尝。” 云霄心里不禁有些澎湃,那是一种即将能做出一番事业的跃跃欲试,一种多日来的准备终于要收获的激动。 “我现在就去办!” 阔别十数日回到酒铺,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也越发有模有样,看上去这些天他们也没光在家里闲待着,唐云瑾首先把自己管辖内的张喜和李小考了一番,发现酿酒方面的知识他们都记得很牢固,吴孟和赵行看上去也是精神百倍,问他们面对各种可能遇到的客人的问话时该如何应答,也算是倒背如流,应对方法都记得很不错,只希望他们到时候真的能像他们记得那样做的也很好。 倒是张叔那边,唐云瑾有些发愁,她没想到空间升级后多出来的药田和药库那边的功用会那么令人惊喜,反观之下,原本以为日后会大派用场的让张叔收购的一批药材就显得不那么吸引人。 不过她还是让张叔把那些药材按照之前想好的各自分类,该晒的晒,该磨成粉的磨成粉,空间灵药不能随便用,初期的药酒还是靠这些普通药材才行。只是,她还叮嘱张叔下次主要留意收购一些名贵药材的药种,贵一点不成问题,最重要的就是要够珍贵!种子多收集一些以后空间里的药物种类也能增多。 各种准备都准备齐全,试营业的日子也终于被酒铺里的所有人盼来了。 试营业当天一早,当唐云瑾把装着好几种糕点的几大篮子放到云霄和伙计们面前,然后让他们各自尝尝味道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72节 唐云瑾笑问:“味道不错吧?” 张喜震惊地拿着手里还剩一小口的点心,大声道:“太好吃了!” 李小满脸红光,三两下把点心吃完,满足地眯起眼,“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吴孟和赵行也不停地点头,连张叔这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都几口就把手里的点心吃光了,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态。 唐云瑾偏头看云霄,云霄也点点头,肯定道:“很好吃。”比洛水镇最大的糕点铺子里卖的点心还要好吃!他们以后大可以也开糕点铺,相信也能开的很红火。 唐云瑾自然看出了云霄的心思,只对他笑着说了句‘不急’,然后让其他人把篮子里的点心都装在盘子里,等会儿铺子开门以后提供给客人们。 张喜偷偷从门口看了两眼外面,一脸兴奋道:“外面站了好多客人!” 李小也在他旁边偷瞄,“谁让咱们掌柜说前三天酒水免费呢,还有这么好吃的糕点吃!不来才怪呢,要是我,有不要钱的东西吃,肯定也会来!” 吴孟道:“铺子里的酒虽然贵,但是也很好喝啊!他们总不至于脸皮厚到只来吃东西,没一个人买酒吧?就算是半价,肯定也能赚不少钱!” 赵行点头,“有道理!”铺子里最便宜的酒还要两百五十文一斤呢,半价也有一百二十五文钱,比一般铺子里的酒贵多了! “好了!都别在门口堆着了!”唐云瑾好笑地拍拍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门!云霄,炮仗准备好了吗?” 云霄道:“都准备好了。” 唐云瑾看着每一个铺子里的每一个人,勾唇一笑:“那么现在——开门!酒铺试营业开始!” 张喜和李小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打开酒铺的大门,门外等候多时的客人们立刻骚动起来,云霄最先走出去,让外面的人让一让,然后点燃了挂在大门口的两千响的炮仗。 瞬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彻整个街道。 客人们为了避免被炮仗蹦到,赶紧夺得远一点,有些人眼睛尖瞄到了铺子里拜访的点心,双眼发亮,有些则纯粹地来看热闹,有的堵着耳朵有的捧场地鼓掌。 过了好一会儿,当最后一声响结束后,唐云瑾第一时间解开了用红布盖着的牌匾,偌大的‘云记酒铺’四个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记酒铺今天试营业开始——!欢迎大家来捧场!” 今天不用酿酒,也不用晒药,五个伙计齐上阵,一起迎向客人们,每个人都笑容满面,“来,各位,里面请!各色酒水随便看,点心也都准备好了!” “你们铺子里真的准备了点心吗?不要钱的?” 唐云瑾对说话的大娘笑道:“是啊,大娘,点心味道都不错,您进去尝尝看。” 一听真的有免费的点心吃,外头的人不用伙计们请,一窝蜂地往里涌了进去,要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就怕被这涌上来的几十上百的人都挤到一边去了。 “大家别挤,别挤!点心准备了很多,大家都有份,那边是本店独有的新酿制的果酒,想买的客人们请到那边。” “这位大叔,点心是免费提供的,但是酒水可不是,前三天酒水半价,不过那边可以品尝一小杯酒水,限量供应,不能每个人都给,慢点慢点,不要推。” “啊!这点心可真好吃!” “是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那边那个小兄弟,再给我来一份!” “这位公子,抱歉,点心每人最多提供两份,多了就不行了,您看这里这么多客人,要是每个人都吃个十份八份的,后面来的客人们不就没有了吗,您说是不是。” “小兄弟!给我再来一份,我可只吃了一份!” “好咧,这位大婶,您稍等。” 唐云瑾和云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几乎要失控的场面,互望一眼,眼中都有一丝笑意。 目前看来,效果非常好,虽然目前大多数客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不要钱的点心上,但等点心吃好了,接下来就该卖酒了。 果酒的味道之好,即便有很多人没有亲自品尝过,也听说过,难得有半价买到,就算稍微贵一些,今天不买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她就不信这三天里生意还能差? 第一批客人里最多的还是来看热闹,想吃白食的,这批人进去后,又来了一批人,这些才是真正来店里捧场对酒感兴趣的人,其中也包括了不少等待多时的已经和铺子里有了合作关系的商铺掌柜老板等。 唐云瑾看见周行和经由景天白认识的那三家铺子的老板,亲自迎了过去,云霄也跟了上去。 周行笑道:“恭喜开张!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盼来了!云掌柜,阿云,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了!” 云霄点点头,唐云瑾对周行笑笑,冲另外三个老板道:“彼此彼此,三位老板日后也请多多关照本店的生意。”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那是自然的,贵铺的酒闻名整个洛水镇,我们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呢,以后也请云娘和云掌柜多指教才是。” 几人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寒暄着,后来的一些商铺掌柜也都是懂眼色的,瞧着云记的掌柜和镇上几大商铺的掌柜老板关系不错的样子,心里也都有了计较。 唐云瑾和云霄把周行等人请入店里,又招待了一些商贩,没多久,外面忽然有人送了几个大花篮过来,还大声喊说:“凌城天香楼景少送来花篮,恭喜云记酒铺开张大吉——!” 里里外外的客人们顿时炸开了锅,不少人震惊云记酒铺居然和凌城的天香楼有关系,能让天香楼的人送来花篮!这也让各家还在观望的商铺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对云记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再不敢轻视小瞧。 才刚开张就能和天香楼的人拉上关系,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唐云瑾知道这必定是景天白故意给她造势,只是笑笑继续招待客人,面对一些不熟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商铺掌柜的试探,也只是微微一笑,委婉地错开话题,也没说和天香楼有什么关系,任他们自行猜测。 这些商铺的掌柜老板们来时也都各自聊表心意地送上了一些开业贺礼,有花篮,也有一些摆设品,可以摆在铺子里当装饰,当然也有些比较实在的,如周行,直接买铺子里最贵的酒捧场他们的生意,实际上他也是一直盼着云记开张的日子,想快点尝尝被唐云瑾雪藏不肯拿出来的新口味的葡萄酒。 原本葡萄酒周行也只尝过干红和甜红两种,就是周家酒铺也只有青梅酒和桃子酒卖,葡萄酒只有云记有,今日试营业,唐云瑾更是把干白,甜白也摆了出来,全新的口味让各家酒铺的掌柜们更是惊喜地嘴都合不拢了,不用唐云瑾多说什么,每个人至少都卖了一坛子(二十斤)的酒! 光是这些掌柜们买下的酒加起来就超过了两百斤! 品尝过那些免费提供的点心之后,更是有直白的掌柜问云霄,这些点心日后铺子里会不会对外销售。 问话的正是洛水镇一家糕点铺子的掌柜,云霄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而唐云瑾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微笑说:“刘掌柜,我们这里是酒铺。”至于以后会不会卖,却没有正面回答。 不只是刘掌柜,其他听见此话的掌柜们的脸色也都很微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084 和后妈翻脸 在唐云瑾意料之中的,来店的掌柜们对她的态度异常热情,即使她没有自我介绍过什么,仍是有不少人直接叫她‘云娘’说了不少好话,字里行间都带着点拉拢的意思。 唐云瑾对他们的心思了然于心,在她和云霄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些人必定都已经收到风声,知道她才是酿出独一无二的各色果酒的酿酒人,打着把她招揽过去的主意。 既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唐云瑾自然也心安理得地不怕他们识破自己酒铺老板的身份,与他们虚以为蛇,一边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一边怂恿着他们买更多的酒支持铺子里的生意。 即使有一部分人是来吃白食的,但一上午的时间铺子里还是卖出了大批量的酒,这些酒量或许会比日后正式营业时每日的销售量更多!聪明点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只花一半钱就能买到好酒的机会,尤其是一些嗜酒的人,唐云瑾只粗略估算一下,每个时辰都至少有那么十几二十人会一口气买下十几斤的酒! 由于是第一天试营业,观望的客人也多,来的各家掌柜更多,唐云瑾虽然是账房先生也抽不出时间来几下每一笔收入,早在昨天就已经叮嘱每个伙计各自把自己卖出去的酒的账目极好,晚上再统一交给她,而她则招待完这些掌柜一直到他们离开以后,也跟着找了个位置招待其他客人们。 即便如此,五个伙计加唐云瑾,云霄,七个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空不出手来。唐云瑾有些后悔为什么拒绝了唐云卓来帮忙,还有那只没良心的唐小猪! 自从出了空间,这头猪就死活不愿意再回空间,连晚上睡觉都直接在她房间里,今天更是直接和唐云卓去了戏班子,还没其名曰,反正它是一只猪也帮不上什么忙! “云瑾。”云霄忽然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凑近过来小声道:“唐羡羡来了。” 唐云瑾目光微动,瞥了眼门口探头探脑的人,笑着把面前客人要的酒递给对方,然后把钱交给云霄,放下挽起的衣袖拍拍他的肩膀,“这边交给你,我过去应付。” 唐羡羡看见唐云瑾走过来,顿时站直了身子,底气也足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道:“唐云瑾,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解释点什么吗!” 唐云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丫头是来找茬的?试营业头一天就过来,果然附和唐羡羡的脾气,就是见不得她好是吧。 唐羡羡哼道:“你少给我装蒜了!刚才我都听见了,他们都叫你云娘!你就是这家酒铺的酿酒师傅对不对!你以为你还能瞒得过我吗!” 唐云瑾道:“我根本就没打算瞒着,我就是云记的酒娘又如何?与你何干?”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是谁之前说——”唐羡羡注意到云霄正看着他们这边,不禁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是谁说弄不到酒方的,现在你却在酒铺里酿酒!?你还敢说你弄不到!你分明就是骗我们的!” 唐云瑾淡淡道:“当时弄不到,后来阿霄让我负责酿铺子里的酒,告诉了我酒方,这有什么问题吗?” 唐羡羡立刻道:“那你还不把酒方告诉我,我回去告诉娘,以后咱们家也能酿酒赚钱了!” 唐云瑾嗤道:“酒方是云记的独家秘方,我怎么可能随便给人,更何况,我凭什么给你?” “你!”唐羡羡怒道:“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这是你欠了唐家的,你敢不承认!?” “唐家的确养大了我,所以我不是也说过会每个月把我的工钱给你们了吗,还想怎么样?”唐云瑾目光凉凉道:“一个月一两还不够还我的‘养育之恩’吗?做人可不要太得寸进尺,唐羡羡,你们唐家给过我多少,你心里一清二楚,别以为只靠着这所谓的‘养育之恩’就能让我把自己的一辈子都配给你们。” 这丫头难不成真以为靠着这么个说辞就能缠着她一辈子?还是她看起来那么蠢,像是以后发达了也会无私奉献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唐家用来报恩?做人要是蠢到这份上,她也不用活了。 唐羡羡道:“你,你这是忘恩负义!歪理邪说,你就是不想报恩,故意给自己找借口!你这是出息了,长本事了,自己赚得多了有了靠山就不认我们唐家了?” 唐云瑾道:“是不是忘恩负义也是我自己说了算,还是说,你希望我连那一两银都不给才满意?” 唐羡羡瞪大眼睛道:“你敢!”l 唐云瑾笑道:“我为什么不敢?钱在我手里,我若是不愿意给,怎么?你还能抢不成?” “我!”唐羡羡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她心里,不管唐云瑾变了多少,始终还是那个只能被自己欺负,不论自己或家里说什么,都会听从不懂反抗的懦弱丫头,可眼前的这个人,她却忽然觉得不一样了。 有哪里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还是这张比自己差远了的脸,可唐云瑾那双剔透的仿佛能一眼将她所有心思都看透的眸子却让她心慌! “你,你别太得意了!既然你说了会每个月给家里一两,就不能不认账!否则我娘和奶奶他们一定会过来找你算账的!” 唐云瑾匪夷所思地望着唐羡羡理直气壮的模样,幽幽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什么事都会按你们希望的来?”没错,她的确答应了会给家里补贴,但这并不是表示她给了唐家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向她索要的权利,好像她真的欠了他们天大的恩情一样。 “或许,就算他们不来,我有时间也该回去把上次没说清楚地再重新和你们说一遍。” “说,说什么?”唐羡羡一脸警惕。 唐云瑾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你可以先给大伯母和奶奶他们传个话,过些日子我会自己回去,该给的钱我会给,可不要等不及了就都扎堆地跑到铺子里来影响我们做生意,要是真耽误了铺子里的生意,这钱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到你们的手里了。” 唐羡羡不可置信道:“你威胁我!” “我有吗?”唐云瑾偏头一笑,“你想太多了,对了,听说你现在已经进了丽水班?那可要记得好好努力,别白费了那女人对你的一片心意。”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唐羡羡恨恨道:“唐云瑾!你不要以为现在会酿酒了有了靠山就太得意!以后我会过得比你更好!被更多人喜欢,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唐云瑾真心诚意道:“希望你能有如愿以偿的一天。”就凭唐羡羡这性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能压到她头上来,她唐云瑾三个字就倒着写!她还真就不信,她有空间作弊器在,能混得比唐羡羡差?就看现在,她就足够胜过唐羡羡千倍万倍了。 和这种小丫头片子较真,自己才真是输了。 唐羡羡最终还是愤愤离开,半点好处也没讨到,唐云瑾也很快忘了这种不愉快的事继续忙着卖酒招呼客人。 一天的时间就在忙碌中度过,点心早在中午过后就已经被吃光,可店里的客人却直到夜幕降临才逐渐减少,到了戌时准时关门。 一天下来,准备的一千五百斤酒只剩下三百斤,共卖了一千两百斤酒!这个数据可把这些伙计们兴奋坏了!他们在别的酒铺做工也没一口气卖过这么多的酒!明明铺子里的酒即使半价也很贵,可这些人却像不要钱一样疯狂地买!最少的买两三斤,多的买百斤的也有! 这个数据别说伙计们惊讶,唐云瑾和云霄也有些吃惊,她本以为最多也就卖个七八百斤呢,第一天尚且如此,第二天,第三天,闻风而来的人可能还会增加,明天一千五百斤酒怕还会不够呢。 唐云瑾把特意留下来的一部分点心分发给伙计们当做是他们今天辛苦一天的额外奖励,伙计们喜笑颜开地拿了点心各自离开,留下唐云瑾和云霄两个人拿着账本到账房开始算账。 第二天,第三天,不出所料客人还在增加,一千五百斤,一千八百斤,三天的试营业下来,一共卖出四千五百斤酒!比唐云瑾初步预计的多卖了一千多斤!她准备将近一个月的各色点心也一点不剩地全部给出去了。 第三天,云霄也按照唐云瑾的吩咐给忙碌了三天的伙计们一人五十文的额外收入当做是辛苦费,伙计们更是千恩万谢地表示以后他们还会好好干!跟着这么慷慨的掌柜,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经过计算,试营业三天所赚的钱一共有一千二百两之多,除去成本价大约二百两,净赚一千两!按照之前唐云瑾答应云霄的工钱,三天也有十两了! 也因为试营业时的超高营业额,加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服务方面的不完善,唐云瑾原本打算试营业以后暂停营业几天的想法也改变了,第四天开始直接正式营业! 周行知道她三天的净收入以后也震惊不已,虽然早就料到赚的一定不会少,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云记酒铺过不了多久,不论是名声还是收入一定都会超过周家酒铺。”周行发自内心地感慨,其中只有赞叹和佩服,没有半点嫉妒心理。 云记如此赚钱,天香楼到时候推出新酿制的果酒以后,必然也能赚的钵满盆满,他作为景家培养的人,既然是双赢的局面,的确也没必要嫉妒云记,云记做的越好,景家以后的生意也会更上一层楼。从私人方面来讲,他本身也喜欢品尝美酒,唐云瑾若是能酿出更多酒来,他也打心眼里高兴。 第73节 正式营业的当天云记酒铺也意思意思地又点了五百响的炮仗,通知所有酒水价格恢复原价,果然,来买酒的人比试营业时少了很多,但依旧算得上是络绎不绝,每天出入的客人不比周家酒铺少,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尝过云记的点心以后流连忘返,问他们是在哪里买的,打听到是他们自家做的更是问他们卖不卖,开张头一个月来问点心的人至少占据每天客流量的十分之多,足见多少人拜倒在那甜美点心的味道下。 就连沉稳如云霄也有两次忍不住问唐云瑾为什么他们不卖那些点心,而唐云瑾每次都只是淡定地笑着说,“时机未到,不急,先把酒铺弄好再说。” 没了免费点心的噱头,收入少了不少,但一个月以后基本也稳定了,平均每天能卖出三百斤酒,一个月打底能卖一万斤酒,葡萄酒,青梅酒,樱桃,桃子酒都算上差不多四千两!抛去酿酒成本,其他过本(酒坛子,伙计工钱等)净赚三千五百两!加上试营业时的一千两,还有每月固定和各家商铺合作收入的五百两,全部加起来五千两的纯收入,云霄的工钱也有五十两,比他们最初商议时翻了一倍不止! 不过这回发工钱的时候云霄倒是没有推辞,很干脆地收下了,这也多亏了唐云瑾对云霄没有任何避讳,当月的账目有意让云霄和她一起算,让云霄亲眼看见了他们酒铺到底有多赚钱! 她每月入兜五千两,他难道还不放心,担心她亏本,连区区五十两都不好意思拿?以后她可是还准备了半年奖年终奖,甚至打算按照现代股份有限公司的经营模式,给云霄‘入股’每年拿分红呢。 “这个月有这么高的收入主要还是因为前期宣传做得好,下个月开始日后八成都会有一定幅度的下降。”唐云瑾看着上个月的账目道:“我估计,以后大概每月收入会稳定在三千到四千两左右。” 云霄道:“一定很多了。” 唐云瑾笑道:“的确不少了,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这个月也辛苦你了,阿霄。” 云霄摇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个月来酒铺里固然很忙,但云霄做的更多的其实还是和其他商铺掌柜们的应酬,自从试营业的时候各家商铺的诸多试探过后,上门巴结,请云霄吃饭的人就络绎不绝,有想拉好关系谈合作的,也有试探着想占便宜的,更有一部分是想把她这个明显知道独家酒方的‘酒娘’挖走的,通常单独请她过去的,她都会拉上云霄一起,让那些人看清楚,她是不可能‘跳槽’到别家酒铺去的。 也是因为各种饭局去的多了,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二人对洛水镇各个商铺的人,还有其他领域的,一些当地小管事们,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人脉也攒了不少,哪怕是不适合深交的,人品不怎么好的,也都混了个脸熟。 “好了,今天的账目也算好了,早点回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唐云瑾摸摸扁平的肚子,忍不住叹气,这一个月也真是忙翻天了,几乎就没怎么按时吃过饭,不只是她,云霄也是一样,虽说经常出去应酬,也能吃到不少好东西,可每天的晚饭都要等铺子关门,算完了账才有空吃,而这个时间基本上也算不上的晚饭,是夜宵了。 二人在路上买了几道菜打包回来,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唐云卓正满院子追着唐唐跑个不停,而被追的那一只,不只跑的贼快贼快的,还是以‘s’型不规则地跑,肥肥的猪脸上红彤彤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壶。 “别跑!快把酒壶给我!唐唐!站住!”唐云卓跑的气喘吁吁,可就是追不上前面那只速度超乎常理的小粉猪。 唐云瑾和云霄面不改色地走进去,一人习以为常地走过去揽住小粉猪,一人把大门锁好。 唐云瑾抓着唐唐的脖子凉凉道:“又喝多了?” “嗝!嗝!主人,你回来了!来呀,我们一起喝啊!嗝!”唐唐嘿嘿傻笑,边笑边把怀里抱着的酒壶壶嘴往嘴里塞。 唐云瑾嘴角一抽,随手把酒壶递给还粗喘着气的唐云卓,“它又喝了多少?” 唐云卓指了指角落,唐云瑾看过去,看见一个十斤斤装的空酒坛子,还有零散的五六个空酒壶。 这也算是这个月以来最常见的一幕了。 空间升级,酒铺开张之前,因为收入还不算很多,她一直限制着唐唐每天的饮酒量,不准它偷喝空间里的酒,从它被放出来以后,这个限制就被打破了。唐唐几乎是三天两头地跟在唐云卓猴屁股走,明显是知道跟着自家主人肯定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也因为唐云瑾酒铺里要处理的事情多,没太多时间管它,于是……某只猪就彻底放开了,敞开了肚子每天都烂醉如泥! 醉了也就算了,也总耍酒疯!看看唐云卓手背上留下的被爪子划的印子就知道了,那都是唐唐的杰作!这货一旦别人抢了它的酒就发脾气,不管是谁,直接一蹄子踹上去,连踹带挠,不给就闹个天翻地覆,活脱脱就是家里的败家子,顽劣分子! 凭唐云卓的道行根本制不住它,云霄倒是勉强制得住,可他也忙啊! 唐云瑾眯着眼道:“唐小猪!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敢在小卓身上添伤,以后不但不给你酒喝,身上的金饰也全部没收!多一道伤就没收两个手环!” 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唐唐瞬间惊醒过来,反射性地看向唐云卓,发现他手背上几道浅浅的红印,再看唐云瑾不太好的脸色,立刻耷拉下耳朵,举起一直蹄子保证:“我再也不敢了!主人,别不让我喝酒,别没收我的金环……” lt你的信誉已经掉价了,晚上回空间,之前种下的粮食都该收了,新种下的果树苗也长成了,收水果种地全部给我搞定,否则明天开始不准喝酒! “啊——!”唐唐惨叫一声,丝毫没了之前耍酒疯时的劲儿。 唐云瑾把蔫巴巴的唐唐交给唐云卓,后者摸摸唐唐的头无声安慰,早说了让你少喝点吧,看吧看吧,她一回来就被训了,还毫无反抗之力。 唐云瑾道:“小卓,手背上的伤记得擦药。” 唐云卓道:“嗯,我知道。” 临走时,唐云瑾依旧没忘警告地瞥一眼偷瞄她的唐小猪,唐唐在心里不停哀嚎,太惨了!惨绝人寰啊! 当天晚上,唐唐灰溜溜地回到空间里,一个人摸摸泪流地忙了半天才干完了所有的活刑满释放,只是出来以后唐云瑾也没再让它继续跟着唐云卓,而是把它带到酒铺去就近看着。 之前大多数时候唐唐都跟着唐云卓,戏班子的人都知道唐唐是她养的宠物,但酒铺这边知道的人少啊!眼下小猪跟着她出现在酒铺里,于是不出三天的功夫,很多知道‘云娘’之名的人都知道了,云娘有一只粉嫩的小猪宠物。 后来云霄想到唐唐喜欢金饰,为了给唐云瑾节省一笔开销,又不着痕迹地让某些想巴结酒铺的商贩们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唐唐短时间内又收获了不少金手环,金链子,原本被禁酒的悲惨心情也得到了治愈,每天笑得猪脸都纠成了一团。 对这种发展,唐云瑾还是颇为满意的,金子这种东西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便宜,她赚的是多了没错,但也不能因为钱多了就大手大脚的乱花,这儿些钱以后都是有用途的,钱滚钱可以,坐吃山空可不符合她的风格。 “云瑾啊!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正忙着整理账目的唐云瑾笔下一顿,皱起眉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这声音不是—— 抬起头,果然看见赵氏领着一个丫鬟扭着腰贵妇人姿态的款款走了进来。 本来想招呼人的吴孟听见赵氏叫了云娘的名字,回头看了看她,唐云瑾对他摆摆手,于是吴孟没理赵氏,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们。 “哎呀,找茬的来了!”唐唐坐在唐云瑾面前的桌上,抖了抖腿。 她不来我才觉得奇怪呢,唐云瑾合上账本站了起来。 赵氏在洛水镇也是有名的地主婆,认识不少商铺老板,虽说平日里和那些商贩们接触的不多,这铺子都开了一个多月了,她不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洛水镇的事。特别是还有一个唐羡羡能偷偷到赵氏耳边嚼舌头根,她就更没理由不上门来找找茬了。 自从试营业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陆续的唐羡羡又来了三四回,后两回基本就是来催她让她赶紧回家送钱的,铺子开张都一个多月了她肯定拿到工钱了。 她这两天也正准备回唐村一趟,憋了一个多月估计唐家那边也没耐性了,她再不去,下次来的就不是唐羡羡而是大伯母了。 赵氏堆起假惺惺的笑容走了过来,“早听说镇上开了一家新的酒铺,也听顺意说你在镇上找到了工,但是要不是羡羡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找的工就是在这家‘云记酒铺’做账房呢。” 赵氏瞥了眼被唐云瑾合上的账本,笑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瑾也识字了,还会算账了?” 唐云瑾道:“想赚点钱养活自己当然要多学点东西。” “多学点东西当然是好。”赵氏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铺子里的情况,注意到不少人都小心地往他们这边偷瞄,笑道:“我还听羡羡说,现在云卓和你一起住?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都是一家人,住在外面多不合适,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你们倒不如和我一起回去住。” 唐云瑾微微挑眉,看赵氏的样子,大概唐家那边还没把她买了宅子的事告诉她吧。 “不用了,现在住的地方也很好。” 赵氏道:“住在外面和住在家里毕竟不同,而且云卓也不小了,既然留在镇上,自然也该去学堂,是不是怕学费不够?若是这个你大可以不必担心的,云卓就是我儿子,他要上学堂我自然会给他出钱的。我知道云瑾你或许是想着自己现在也做工赚钱了,可以给家里减少负担,也可以帮衬着弟弟,但是……”说到这里,赵氏似有若无地看了眼云霄,“你在这里做工也不容易,有些事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可不能做,钱不够尽管跟我说就是。” 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氏,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做的事可以不要做?那眼神又算什么? 唐云瑾道:“我自己的弟弟,我养得起。而且小弟也不用去学堂学那些无用的知识,有我教授就足够了。” 这里的学堂她也不是没打听过,无非就是教一些很浅薄的内容,识个字,会算简单的算数,诗词更是不交,去了做什么?真正能学到东西的多数都是有钱人家单独找个夫子做一对一教学。赵氏不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想把人拐回家吗?以为她不知道? 不说唐云卓目前基本已经能认清楚所有的字,唐诗宋词她也教了一些容易懂的,且对生活方面有用处的,就是这些都没学过,也完全没必要上学堂学那些似是而非的死道理,直接做一些感兴趣的事,比如在戏班子里学的实用的东西就多多了。 学唱戏,学功夫,学人情世故,最近一段时间她就明显感觉到唐云卓比起她最初来到这里时成熟懂事很多。 “如果你就是来说这些的话,还是请回吧。”唐云瑾还算客气地对赵氏说道。 赵氏脸色不太好看地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吗,难道还有赶客人走的道理?”赵氏哼笑一声,“你这是还没学好做人的道理吧,我可听说这铺子的掌柜年纪也很轻,跟着阅历尚浅的人做工,日后怕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我有没有长进,你大概也不关心,又何必说这些呢。”唐云瑾处之泰然,“酒铺里卖的是酒,你如果不买酒,也算不得是我们的客人。” “你!”赵氏拉下脸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像你爹说的,翅膀长硬了不听话了!以为赚点小钱就能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吗!模样不好也就算了,连性子都不讨喜!果然还是羡羡那丫头更招人喜欢!” 唐云瑾眼眸微动,不禁微微勾唇,目光里透着一丝讽刺道:“你不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想让小弟给你当儿子吗?何必绕这么多的圈子呢?”又是唐家又是赵氏的,这群人真当她是软柿子那么好捏吗?她退了又退懒得和他们计较,这些人却非要一次次地自己凑上来挑衅,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何况是她? “唐羡羡?呵,真要严格说起来,你觉得招人喜欢的唐羡羡才是最妨碍你讨好小弟的绊脚石。过去你送到唐家的给小弟的那些东西,有多少到了唐羡羡的手里,她告诉过你吗?唐羡羡也好,她娘,奶奶,对小弟有多刻薄,你会不清楚?可你又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想把小弟从我身边带走?”唐云瑾冷笑连连,“就因为她会拍你几句马屁你就那么喜欢她,觉得她招人疼了?是谁之前说你我是个赔钱货来着?” 赵氏瞬间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她说过什么!? “难道唐羡羡就不是了吗?她也是早晚要嫁出去的,到时候你以为唐家不会想办法找你要嫁妆?唐羡羡讨好你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从你身上占便宜吗?如果你还是觉得唐羡羡对你的胃口,大可以把这个‘赔钱货’领回家供着,小弟交给我亲自管教就可以了,至少我不会让人欺负他,不会短了他的吃食衣物,最重要的是,我和他是真正的姐弟,而不只是空有名义!” “你这丫头,好刁的嘴!”赵氏气得扬起一只手作势要打她。 一直在身后观望看戏的唐唐和云霄同时动了起来。 云霄动作极快地站到唐云瑾面前死死地抓住赵氏扬起的胳膊,目光锐利地瞪着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唐唐则更加不客气地直接飞身而起,一蹄子踹在了赵氏保养得当看不出多少皱纹的脸上。 “啊——!”赵氏惨叫一声,白净的脸上立刻多了三道红印。 “呀!”铺子里顿时传来几声轻呼,其中以几个伙计的声音尤为清晰,多少有几分故意的成分。 云娘的脾气有多好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能让云娘变了脸色,再看赵氏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有刚才那番话,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对方人品不怎么好,不只是伙计,大部分铺子里的客人们也都是本地人,多少都认识赵氏这个熟面孔的地主婆,自然对于她不怎么好的风评也有所耳闻,能对一个不到十三岁的仍算得上孩子的姑娘动手,也看得出不是什么好人了! 云掌柜,拦得好! 赵氏身边跟着的丫鬟惊叫一声,怒道:“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小猪崽!怎么敢挠我们家夫人!你们这群人,还不快点把这头猪抓起来!” 铺子里没有一个人动弹,谁不知道那只小猪是唐云瑾的宠物啊,他们可是见过云掌柜都对那只猪很好,谁敢随便拦它?而且……不少人在心里还是觉得这猪干得漂亮! 云霄目光冰冷地瞪了丫鬟一眼,后者被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放,放手!疼死我了!”赵氏疼的拧紧了眉头,脸色也隐隐发白。 云霄狠狠地甩开赵氏的胳膊,众人清楚的看见赵氏的手腕上红了一片,不禁倒吸了口气,心说云掌柜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给人捏的都有点青了! 云霄声音冷得几乎要掉冰渣,“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废了你一只手!” 又是一阵吸气声,本来只是一部分人在看热闹,这会儿倒是谁也想不起来要买酒了,所有人都一脸佩服地看向年纪轻轻却气势逼人的年轻掌柜!够嚣张!够霸气!男人究竟应该如此保护自己的心上人! 从酒铺开张开始,不管是伙计们自以为是的猜测,还是客人们自己的观察,不少人都以为云霄和唐云瑾的关系就是彼此爱慕,今天云霄出面护着唐云瑾更是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赵氏捂着隐隐作痛的手腕怒道。 云霄依旧面色发寒,“你是谁与我何干!就是当朝天子来了,也不能动她!” “……”这已经不是震惊,是惊悚了!张喜本来手里拿着正要给客人的酒也一下子砸在了地上,‘咣当’一声,酒坛子直接碎了,酒撒了满地。 连唐云瑾和唐唐都诧异地瞪了瞪眼睛,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吧,话是能乱说的吗!没看都把人给吓着了吗!可惜了一坛子二十斤的葡萄酒啊! 为了防止云霄真的怒起,唐云瑾先把还在发怒对赵氏嚎叫的唐唐抱起来,拉了云霄一把,对赵氏冷冷道:“先动手的是你,怨不得他拦你,就算你要讨说法,占理的也不会是你,他不站出来,我的小猪不冲过来,我自己一样不会让你打我,你没那个资格碰我。趁着今天的机会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论是我还是小弟,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用再往我们身上费什么心,该和我爹过日子就好好过日子,不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不然……下一次我也不会客气。” 唐家勉强对她还算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赵氏又有什么? 赵氏粗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连丫鬟小心翼翼地想扶她也被她恼火地一把甩开,过去在唐云瑾面前维持着的那副贵妇人姿态也荡然无存,只是恨恨地瞪着唐云瑾放狠话:“唐云瑾!你别以为在镇上找到份赚钱的工做,有个酒铺的掌柜为你撑腰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告诉你,区区一个酒铺根本什么都不是!在这洛水镇,我比你更有发言权,我想让你待不下去,你就得立刻给我滚!” 呦,好大的口气!唐云瑾嗤笑。 “既然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大可以去试试看。”唐云瑾毫不惧怕地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不会拦你的,咱们可以走着瞧。”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能怎么让她在洛水镇待不下去!她现在是云记的‘账房先生’,按理说招她的是掌柜,而掌柜站在她这边,退一万步说就算赵氏想直接找酒铺的麻烦弄个连坐,铺子是买的不是租的,她就算你是个地主婆也关不上这上面来,她还能找人砸了她的店不成? 这一个多月她也不是吃白饭的,打通人脉当中除了生意伙伴,靠山也是很重要的,半月前她让周行帮忙给衙门里送去的近百斤的果酒那是白送的?如今已经被整个洛水镇的人熟知的云记果酒的名声,那是白说的? 就说今天赵氏在这里所说的话,还有这猖狂的模样,以这个时代的人喜爱八卦的程度,过了今天就能弄的人尽皆知,她还真以为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以为唱戏呢? 赵氏放完了狠话也没多做停留,脸上被猪挠的痕迹刺刺地疼着,女子皆爱美,她自然也不愿意在脸上留疤,立刻不客气地把躲到一边的丫鬟叫过来扶着自己,最后瞪了唐云瑾一眼才狼狈离开。 人一走,铺子里顿时炸开了花,议论声此起彼伏,不是竖起大拇指说云掌柜有男子气概,就说云娘是个女中豪杰(虽然还很小),更有人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后半句,不管是唐云瑾和云霄早在挡不住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以后就懒得解释,直接无视了。 唐云瑾摸摸唐唐的头道:“干得漂亮!明天开始给你解了禁酒令。” 唐唐立刻蹦了起来,“嗷!主人你真是太棒了!” 云霄神色恢复平静,有些担心地皱起眉看她,“云瑾……” 第74节 唐云瑾摆摆手轻扯唇角,“她和唐家人不一样,直接撕破脸也好,省得以后也像唐羡羡一样三天两头地上门找麻烦,她不嫌累我还嫌烦呢,刚才谢谢你。” 云霄只是摇头,要是真让赵氏动了她,他怕自己真的会把赵氏的胳膊给废掉,甚至做得更多。 唐云瑾一下下摸着唐唐头顶的软毛平息着刚刚被牵动起的些许情绪,幽幽道:“既然赵氏这边撕破了脸皮,明日我也差不多该会唐村,和唐家那群人把上次没说的话说清楚了,也免得有些人以为我是认了命打算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拿来‘还债’了。” 她是说过会每个月给唐家补贴一两银,但是……她有说过会给一辈子吗? 有些人,她若是不说的清清楚楚,总以为她是个糊涂的,赵氏今天来不就是因为唐羡羡去嚼舌头根吗?唐家要的不就是想让她忌惮赵氏,暗示她如果不想惹麻烦就乖乖回家送钱?哼!这回她可不会再让那些人如意了。 ☆、085 算账还债 “姐,真的不用我一起回去吗?”唐云卓把手里的酒坛放上马车,第五次问道。 唐云瑾道:“你不是要去戏班子吗,跟去做什么。我把钱给他们也待不久,很快就会回来。” 唐云卓撇嘴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又会怎么找你麻烦,我不是不放心吗。” “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他们要找我麻烦我也应付得来。”唐云瑾轻笑着举起稳坐在自己怀里的小猪,“有唐唐在,之前不是也和你说了吗,赵氏到店里来也是唐唐帮我的。” 唐云卓戳戳唐唐的肥脸嘟囔,“那它存在感也太小了,面积不够大,不行不行,姐,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说着也不等她继续反对,自己嗖嗖两下就坐上了马车。 车里的唐云瑾和车外站着的云霄都是一脸无奈。 唐云瑾拗不过他,想想有个人陪也好,便对云霄点点头,后者继续把准备好的水果放到车里,东西备齐了以后就出发回唐村。 路上,唐云卓不只一次碎碎念,“咱们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把钱给他们就是了,东西给这么多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多想‘报答’他们呢。”天知道他更想的其实是报复! 唐云瑾摩挲着唐唐的小脑袋道:“也就这么一回,今天回去把之前没放到明面上的某些话该说的都说了,这些东西用来堵住他们的嘴刚好。” 本以为答应了给他们钱唐家人就会安分点,谁曾想有个唐羡羡也跑去了洛水镇,会变着法地找麻烦呢,不是自己到店里来说些有的没的,还到赵氏跟前嚼舌头根让那女人来碍事。要说后面没有唐家老太太和大伯母的属意她可不信。 那婆媳俩自己倒是没出面,但她一天不回去把钱给了,这些人还能闹出更多事儿出来。 唐云卓道:“那干脆一口气给他们一笔钱然后和他们断绝关系算了!反正他们就没把我们当过一家人!” 唐云瑾叹道:“奶奶和大伯母他们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大伯和阿远哥也没对我们做什么,唐家过去基本只靠着他们种地维持,我们帮衬些,他们也能轻松一点。”要不是顾念着唐家还有不那么自私自利的,她也不会想到月月给补贴的方式。 要是一口气钱给的太多,反而可能会被死赖上,你可以说那一笔钱是自己辛苦弄来的全部家当,可唐家人会相信吗?就像当初她第一次酿果酱,不就怀疑她私藏了吗?事实上她也的确会私藏~ 唐云卓坐一路马车就念了一路,那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都是舍不得马车里的酒和水果,光这些东西加起来就不老少钱了! 马车比以前唐云瑾蹭驴车可快多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唐村,马车在唐家院门口停下,车里的姐弟俩一起下车,正好看见邻居家里听到动静出来的刘大娘。 说来也奇,这那大娘以前见到唐云瑾掉头就走,一脸避讳,这回倒是惊喜地亮起了眼睛,笑呵呵地凑了过来,“这不是云瑾吗,不是说你在洛水镇的酒铺里做工吗,今天不用去干活回来看你奶奶啊?”一边说还一边瞄着马车,唐云卓和赶车的老汉正一起把车里的东西往下搬。 陆续的又有几个听见动静的街坊邻居走出来,半点不见当初对她的嫌弃,一个个都凑了上来,还有人很积极地冲着唐家院里喊:“唐家奶奶,阿远她娘,快出来,云瑾回来了!” “还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呢!”这是个嘴更欠的,也是甚至唐家人本性的,或许,是唐村人的通病? 看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她和唐云卓洛水镇的工好不好做,工钱给的多不多,唐云瑾心下了然,怕是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唐张氏和大伯母已经把她在酒铺做工的事在唐村说遍了,酒铺开张以来洛水镇那边也不是没见过唐村的人,两三次有些面熟的还是见过的,那些人自然是知道她做工的酒铺生意极好,想当然,赚的也多吧? 今天她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更像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于是……态度也格外的热情,仿佛中秋节时面对唐爹和赵氏一样。 “哎呀,云瑾啊!你可回来了!”大伯母满脸喜色地跑出来,看见外面堆着不少东西,眉开眼笑的,“自从你去镇上做工就没时间回来,羡羡回来说你铺子里忙,真是想死大伯母了,来来,快进来!云卓也来了,都进来!奶奶就在里头等着呢,还有羡羡今天也回来了,这会儿去找子明去了,等会儿我叫她回来!” “阿远她娘,这下你们家里日子可要好过多了,看看着云瑾和云卓多有本事,还有你们家羡羡听说也在戏班子里当上角儿了!真厉害!” 大伯母得意地笑不拢嘴,故作谦虚地说着‘没那么回事’‘啥本事就是小孩子家随便玩玩’之类口不对心的话,然后积极地把唐云瑾姐弟俩拿回来的东西往唐家拿。 因为水果拿了好几种,也撞了不少,加上还有两坛子酒,大伯母一个人也拿不动,邻居们也很热心地帮着一起抬,顺便偷瞄都有什么东西,看见鲜嫩的葡萄,苹果,还有梨子等水果时都不禁亮起眼睛,更有闻到丝丝酒香的大叔露出陶醉的表情。 直到把东西放下,唐奶奶也从屋里出来了,邻居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离开。 没了外人,大伯母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尽管对那些东西依旧很垂延,对唐云瑾却没那么热情了,一边翻着东西一边皱眉抱怨,“这都多长时间了,都快两个月了怎么才回来!要不是我让羡羡经常去催你,你是不是打算不认账不给钱了!” 唐云瑾神色平静地坐下来道:“你们不是和村里的人说了吗,酒铺忙。” 唐奶奶板着脸哼道:“再忙还能连个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羡羡在戏班子里整天排戏还隔三差五的知道回来呢。那你和云卓倒好,不三催四请的是不是压根也忘了这儿还有你们的‘穷亲戚’呢。赚了几个小钱在外面野得久了,连基本的孝心都忘光了吧!” 唐云瑾淡定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也带了不少水果回来,那酒是云记酿的酒,两坛子加起来一共三十斤,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只一两了。” 大伯母一听,果然两眼放光,嘴巴咧得更开,“哼,这么久不回来你带回来点东西也是应该的,你两个月没回来记得要留下二两!” 见钱眼开!唐云卓暗暗鄙视地撇嘴,不等唐云瑾开口直接从自己怀里掏出二两银用力放到桌上,“说了给钱就会给!我们可不会赖账!” 大伯母激动的面色发红,飞快地抓起银子深怕他后悔似的,唐奶奶的脸色也总算好了很多。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了本!”大伯母抓了个桔子麻利的把皮扒了递给唐奶奶一个,自己又扒了一个三两口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她满足地哼出声来,“这滋味真不错!不愧是镇上买的桔子!” 唐奶奶也一声不吭地吃桔子,吃完一个也不等大伯母伺候,自己拿了继续扒,一个接着一个,两个人很快就吃了五六个。 唐云瑾,唐云卓:“……” 等吃了个半饱大大地解了馋,大伯母才擦擦嘴撇着唐云瑾道:“我可是听羡羡说了,云瑾你现在在那个云记酒铺可是负责酿酒的,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弄不到酒方子,现在连酒都酿上了,你还敢说弄不到?” 唐奶奶也面色不善地瞪她,“你上回说的都是骗我们的!?” 唐云瑾道:“上次掌柜的的确没说让我酿酒,也没告诉我酒方,现在是现在。” 大伯母伸出手,“那你把酒方子给我,咱们家以后也能酿酒,有钱大家一起赚。” 唐云瑾道:“我说过酒方子是云记的独家秘方,即便是掌柜的告诉了我,我也不能随便外泄,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被人赶走事小,要是报了官那就是要挨板子的事。” 大伯母瞪眼道:“你少吓唬人!不就是不愿意给吗,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没用的?唐云瑾冷哼,挨板子是没用的?若她真只是给人做工的,到时候挨板子的是她不是大伯母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用没用这就是事实,大伯母也不用往这方面费心了,酒方我肯定不能泄露出去的。”唐云瑾道:“我今天回来除了是要把答应的钱给你们,也是想把一些话说清楚,也免得下次又惹出什么事来。” 唐奶奶和大伯母同时微微皱眉,狐疑道:“你想说什么?” 唐云瑾道:“我希望以后不该出现的时候,不管是谁,羡羡,或者是赵氏都不要随便到酒铺来找我。这边该给的钱我会按时送来,你们也没必要总变着法地过去催,惹得掌柜的不高兴了到时候酒铺待不下去了谁都没钱拿。” 大伯母阴阳怪气道:“呦,你这是在嫌弃我们,嫌我们去铺子里找你给你丢人了?果然是长本事了啊!有了点钱就开始命令家里的长辈了!” 唐奶奶道:“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的?” 唐云瑾不以为然地笑,“那也要你们把我当成过亲人才算吧?在你们心里,唐羡羡是你们的宝贝,我算什么?要不是我现在在镇上找了工,你们会这么愉快地把我迎进来吗?”过去哪一次她上山采药采野菜回来他们给过她好脸色?不都是当她不存在,要么是看她摘没摘到什么好东西,好拿去给自家儿子闺女吃吗? 有便宜可占,她就是他们的亲人,没便宜可占,她就是人人躲避的病痨子! “你自己身上的病你心里清楚。”大伯母丝毫不觉得心虚,理直气壮地说:“咱们唐家也没说因为你有病就把你赶走吧?还不是给你吃给你穿让你长这么大了?要不是有我们养着,你能有今天,能到镇上找到这么好的工?” “酒铺的工是我自己找的,和你们没关系。”唐云瑾神色冷淡。 唐奶奶冷着一张老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道:“你所谓的想说的话就是这些?这是打算和我们撇清关系吗?上次在宅子里让那个屁大点的掌柜的甩我们脸色,这回又轮到你来了?” “若是我真想干干脆脆地撇清关系,就不会给唐家送钱了。”唐云瑾勾起唇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现在给唐家拿钱,送东西,不代表日后的每一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都会继续给钱。” 大伯母一听有些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说今天给拿了不过二两银下次就不打算给了吧!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又是酒又是水果的,敢情你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啊!你以为区区二两就能抵消你吃唐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吗!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啊!” “我没说这给这么一次,只不过,凡事有个期限,而我给自己,给你们的期限只有一年,一年内每个月我会按时给你们拿钱,一年以后,我就不会再给出一分钱了。” “只有一年?”唐奶奶拧紧了眉头。 大伯母更是不满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光给一年顶什么用!我还打算把家里的房子重建呢,你看看你奶奶住的这房子,还是个土房,住的不舒服以后还指望你给拿钱重新盖个好点的房子,你不能自己住着大房子让我们在这里受苦吧!云瑾!你可不能这么白眼狼啊!我们以前可没这么亏待你!” “没亏待我?”唐云瑾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了起来,“大伯母,说这话你心里不虚吗?” “你……”对上唐云瑾直勾勾的眼神,大伯母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 唐云瑾看看唐奶奶,又转向大伯母,幽幽道:“大伯母是不是觉得我欠了唐家很多?” 大伯母道:“当,当然了!难道你还想不认账?你从小到大吃了我们多少数都数不清,别以为二两银子就能把这些都当做没发生过!” 唐云瑾道:“这么说,大伯母这是要和我好好算算账了?” “没错!我就是要跟你算算账!” 唐奶奶直觉不太对,想拉住大儿媳妇,可想想唐云瑾说的一年期限,又忍住了,只是警惕狐疑地望着唐云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次回来,总觉得这丫头和以前判若两人。 之前也有这种感觉,但并不强烈,只是从唐云瑾的言辞间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但这次不同,光是坐在那里,这丫头都会给人很强烈的存在感,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仿佛印在人的脑子里,不经意间对上她那双明亮剔透的眸子都会有一种被盯上无法动弹的感觉。 唐云瑾轻笑:“既然你们自己都不嫌某些事摊开了说会很丢人非要算账,那我更不介意和你好好算算了,也免得有些人总以为我欠了多少债似的,不知满足地索要更多。” 唐云卓一直没说话,只是凶狠地瞪大伯母和唐奶奶,居然好意思说要算账!哼!就怕算清楚了你们能得到的东西只会更少! “就说我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连小弟的也一起算也可以。”唐云瑾看了眼唐云卓,“反正你们对我们姐弟俩的待遇基本也差不到哪儿去。” 大伯母望着唐云瑾镇定自若的模样,眼皮不由的一跳。 “在唐村,恐怕连刚出生的孩子吃的用的都比我们好吧?”唐云瑾扯起唇角,“大伯家里送来的粮食细数起来也根本不够三个人吃,最多两个人,我和小弟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所以我只能自己上山采野菜挖番薯,差不多有一半就是自己养活自己,要是在山上弄到的东西多了,大伯母你还要顺回去点给阿远哥和羡羡‘改善伙食’,我们从小穿的,都是阿远哥穿小了的旧衣,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四件衣服,春夏秋冬,哪怕穿的再脏再旧也没得换,赵氏那边送来的东西,先不说我和小弟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要,最后都要被你们各自分走,我们一样都分不到,严格说起来那些应该算是我们的东西吧?就这样,你们也敢说就是对我们好吗?” 大伯母面色僵硬,被她这么摊开来说也不免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恼火:“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吃的穿的不好那不是咱们家穷吗,咱们吃的也不多啊,你能到山上弄些吃食让其他人都能节省一点这不是为了家里好嘛!而且我们把你拉扯大这可不只是吃穿用度上费神,最重要的不是感情帐吗!这感情帐可不是光用钱就能衡量的!” “哦,感情帐?你所谓的感情帐就是总以我白吃你们为理由,把我采药攒到的那几文钱想方设法地拿去给唐羡羡买零嘴,你所谓的感情帐就是因为我身上有病,把我婚约取消了以后又让唐羡羡‘补上’然后故意到我面前炫耀让我难堪?你所谓的感情帐就是一边嫌弃我有病在家里让我用连乞丐都不会用的破碗,一边又把我当使唤丫头一样什么活都让我干?”唐云瑾字字犀利,越说唐奶奶和大伯母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大伯母忍不住变脸道:“婚约取消了那是宋家不干,羡羡喜欢宋子明为了不让咱们家对不起宋家落个口实,愿意把自己一辈子配给宋家那是在帮你呢!而且你身上本来就有病,我们担心会传染有什么不对,万一让阿远和羡羡也染了病,你这不是害人吗,到时候村里人肯定会对你更避讳,到时候说不准你根本连待都待不下去。” “别说得好像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一样。”唐云瑾哼笑,“唐羡羡什么都喜欢和我比,宋子明因为嫌弃我的病和她在一起更是得意地一直到我面前说个不停,得到好处的明明就是她把?别说的像是她多委屈地为我作牺牲一样。而且照大伯母的说法,既然你们如此嫌弃我,那么想当然的,你们也根本没付出多少感情吧,既然如此,又何来的感情债?” 唐云瑾随意地用指尖敲着桌面道:“既然人情债这么少,我只把这些年来我用的东西还给你们也就够了,你们不仁,但我不会学你们不义,我丢不起那人,该还的我会一样不差地还,所以我才会答应你们每个月给你们补贴。唐家过去每年一家子的花费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两,我一个人用的更是少的可怜,即便如此,我还是答应每个月给你们一两!整整十二年的‘恩情’,我按年份给你们还,十二个月,刚好一年,足够了吧?” 为什么之前那么轻易就答应给唐家人一两银?不只是因为一两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更是因为这是她对唐家人的底线,在她眼里,唐家对她所谓的‘好’也就只值这个钱了!只要她占着理,该还的还了,她们就不能再以她忘恩负义为借口继续占便宜。 怎么可能够!大伯母想反驳,可是唐云瑾说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确实占理,每月一两他们的确能赚的更多,什么回报养育之恩,回报十次都够了!可是,能拿更多的钱的话,谁愿意只拿那么区区十二两银!她还打算以后靠着唐云瑾也到镇上去过呢! 唐云瑾继续道:“或许,这一年里如果你们不要再做出什么触犯我底线的事情出来,我会偶尔再多给你们送些用的东西来,但是,如果一再让唐羡羡到铺子里甚至宅子里挑刺找麻烦,就恕我概不奉陪。我受了你们十几年的气,看你们的脸色过活,也够了吧?余下的几十年,我自己的人生也该由我自己做主了。” 大伯母被她说的满头大汗,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在这一刻忽然像失去了功效一样,张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她,只是看着这死丫头说的头头是道,觉得心里火大得很!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病痨子,凭什么有一天却站到了她头顶上撒野!? 久久不曾开口的唐奶奶忽然沉声道:“就算你说这么多,哪怕日后你真的还清了你所谓的‘债’,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们唐家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唐家的血,只有唐家人才是你的亲人。” “对啊!没错!”大伯母立刻重整旗鼓,一改刻薄脸色,道:“不管你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刻在骨子里的事实。” 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唐奶奶,这是打算打亲情牌?嗤,那也得看这牌打不打得起来吧。若是没有情分,光有身份有什么用?这年头断绝亲属关系的你不要我我不要你的还少吗? 唐云瑾故意道:“之前好像是大伯母说要和我算账的吧?怎么我现在把账算清楚了,你们反倒后悔了?怎么,怕以后占不到更多的便宜,舍不得了?” 大伯母表情一僵,“你,你这说的叫人话吗!” 唐云瑾禁不住一笑,“大伯母办事都每个人样,还嫌我说的不是人话吗?” “你,你——”大伯母气得涨红了脸,“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长辈?”唐云瑾偏偏头,“你自私自利只知道沾我的便宜,不觉得臊得慌吗?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我的长辈?” 这屋里真正最大的长辈唐奶奶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铁青来形容了,平日里不见得做多少长辈该做的事该说的话,但长辈的谱那是摆得正着呢。唐云瑾的话乍听之下是说给蛮不讲理的大伯母,可在某些小心眼的人眼里,这就是在指桑骂槐! 两位长辈的脸色黑的要命,可唐云瑾,还有旁听围观造势的唐云卓却是听得心里一阵舒爽,只觉得这些年来受得气都被唐云瑾今天的一番话讨回来不少! “该说我都说完了,你们接不接受是你们的事,我该怎么做还是会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换句话说,其实唐奶奶和大伯母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看他们变脸,那是给自己找乐子,就算不答应,钱在她手,理在她手,他们还能怎么着?明抢吗? 第75节 不管哪一个时代,有一句话永远都是真理:有钱的是大爷! 唐云瑾由着她们尽快消化并接受她的话,和唐云卓一人拿了个桔子气定神闲地吃了起来。 片刻后,唐奶奶和大伯母交换了至少三四次眼神,也不知道交流出了什么,大伯母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唐羡羡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 “哪儿来的猪!给我站住!别跑!站住!” 猪!?唐云瑾和唐云卓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发现唐唐居然不见了!仔细想想,似乎刚刚压根就没见那小猪跟着他们进屋……难道是还在马车里? 就在屋里的人狐疑地看向门口时,一个粉乎乎的小东西忽然窜了进来,吓了他们一跳,只见那东西嗖嗖地毫不迟疑地直接跳进了唐云瑾的怀里,紧接着,唐羡羡也跟着跑了进来,一边大喘气一边掐着腰往屋里看,“跑哪儿去了!” 大伯母皱眉道:“羡羡,你这是干什么呢?” “咦?娘?还有唐云瑾,云卓!还真是你们来了!”唐羡羡微微变了脸色,哼道:“听街坊们说你们坐着马车回来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不会那车是云掌柜的吧?” 唐云瑾直接无视她,根本懒得回答,只低头和怀里的唐唐用意识交流,简单两句就问清楚了刚才这小猪果然在马车里睡着了! “羡羡,你刚才追的什么东西?”大伯母当然注意到了唐云瑾怀里多出来的东西,但那团东西粉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个什么动物的崽子? “哎呀!对了!”唐羡羡看向老老实实窝在唐云瑾怀里的小东西:“唐云瑾,快把我猪给我!是我先发现的!” 唐云卓嗤道:“你要那猪干什么,那么小的东西你该不会还想宰了吃吧。” 唐羡羡鄙视道:“那种东西身上能有几个肉!”从进了戏班子以后她吃的就很好,根本不缺肉吃,自然也不会馋那么一点猪肉。 唐羡羡拉住大伯母凑过去一通耳语,很快大伯母眼睛就亮起来了,“真的!?”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的!” 大伯母盯着唐云瑾怀里小猪的目光都快把人看穿了,她急不可耐地对唐云瑾伸手,“快点,云瑾,你没听见羡羡说的吗,那猪是她先发现的,快把猪给我!” 唐云瑾摸着唐唐的头好笑地看着面露贪婪的母女俩,“唐唐是养的,我为什么要拿出来。” “你养的!?”唐羡羡面色微变,“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养的!” “它乖乖被我抱着难道不是证据?”唐云瑾戳戳唐唐的脸蛋道:“唐唐,跟他们打声招呼。” 唐唐懒洋洋地扫了眼屋里的人,勉强叫了一声。 唐家人:“……” 唐羡羡指着唐唐蹄子上的金环道:“它如果真是你养的猪,那它身上的金饰也是你给它买的!?” “金饰?”唐奶奶目光闪动,紧盯着唐唐的蹄子看,果然看见有金色的小环闪闪发亮。 “是我买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唐羡羡道:“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买金饰!还是说,你的工钱根本就不只每月一两,所以你才有钱给一只猪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说到后面那酸溜溜的语气都能把牙酸掉,眼睛里几乎要爆发出来的嫉妒也根本藏不住。 连一只猪身上的首饰都比她最近新买的几个头饰和小玩意贵重多了,这如何让她不嫉妒! 大伯母眼珠子一动,再一次露出贪婪本色,什么算不算账的,有便宜沾她要是不吭声就不是俞金花了! “云瑾!之前你说了那么多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蒙我们呢吧!你根本赚的不只一两银,居然只答应给家里一两!你有钱给猪买金饰,怎么不给我们买点!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唐奶奶显然也很不高兴她居然给猪戴金饰,一只畜生罢了,有什么资格戴?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被人抓去宰了吃,说不定还要让人把便宜占了去。 “不如把这些金饰卖了吧,还能换不少钱!”说着,大伯母直接身子一探,就想趁着唐云瑾不注意干脆把猪拉过来拿下手环,还有脖子上带的链子,那是长命锁吧!给一只猪戴长命锁,唐云瑾这是脑子都烧坏了吧! 唐云瑾冷笑一声,直接对唐唐道:lt别客气,随便挠,挠坏了算我的。 唐唐当仁不让地对准大伯母伸过来的爪子就是一挠!赵氏它都毫无鸭梨地挠了,还怕她俞金花!? “哎呦!”大伯母惨叫一声,疼的连忙把手缩回去,可惜该挠的还是挠到了,手背上三道印清清楚楚,其中两道还隐隐冒出红血丝来。 唐羡羡惊叫,“娘!你怎么样!” “哎呦喂,疼死我了!” “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唐奶奶怒道:“反了!?你看你养的畜生,居然还敢动手伤人!?” 唐云瑾没理唐奶奶的叫嚣,只冷冷看着大伯母捂着手背直交换的模样哼笑:“大伯母刚才是准备做什么?就算再眼红我的东西,也不用直接上手明抢吧?何况,我的猪,我花钱买的金饰,卖不卖也是我的事,似乎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唐奶奶黑着脸吼道:“云瑾!还不是这畜生扔了!没看见你大伯母手上都留血了吗!这种伤人的东西不能留!把它身上那些金饰摘了,把猪扔出去!” “是她先动手唐唐才还击的!它有什么错!”唐云卓也火了,“你们自己起了贪心想上手抢还敢怪唐唐!?” 唐云瑾道:“我早说过,该给你们的我不欠你们,至于其他的,不管我拥有什么,我愿意给自己的宠物买什么,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更没有权利随便插手。” 大伯母捂着手背哀嚎:“没天理啊!你这话是说让我这手上的伤挨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啊!还有没有点人性了!连猪都能欺负人了!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唐云瑾,你别欺人太甚了!”唐羡羡怒吼,“你这白眼狼,咱们唐家是白养你了!你长本事就回来欺负我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心里清楚。”唐云瑾目光冰凉,“先上手抢的是她,不是我,也不是我的猪,难道别人抢你的东西你不只不反抗,还能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冷眼看着大伯母声音越来越大,大有想把街坊邻居都闹来的架势,唐云瑾哼道:“理在谁手里大伯母应该也清楚,你要是不怕丢人就尽管叫好了,等把其他人都招来了,当大家也看看,唐家的‘长辈’是怎么给小辈们做榜样的!” 一个个的没羞没臊也就怕了,还深怕别人不知道?装吧,嚎吧,演吧!再折腾,她也不会多给一分钱的! “这又是闹什么呢!也不怕让外人看笑话!阿花!” “爹!” “阿水!” 唐云瑾冷淡地看向门口,只见大伯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唐羡羡母女俩又开始折腾,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进来。 “阿水啊!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娘俩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看看,都留血了!”大伯母最先叫屈,脸上的表情好像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大伯看了眼大伯母手背上的印子,又看看唐云瑾怀里的不知道是狗还是猫的东西,叹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屋里吵啊闹的我还没进来就听见了,外面好几家街坊都问我出了什么事呢!弄出这么大动静这存心让别人家看笑话吗!” “我也不想啊!”大伯母大声道:“我手上都流血了疼的要命还不行我叫两声吗!我不就是想摸摸那畜生吗,至于一上来就挠吗!” 唐云卓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有人撑腰了居然就开始说瞎话了?明抢金饰转个身就变成只是想摸摸?你骗谁啊! 唐羡羡声音尖利道:“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生宠物!” 唐云瑾淡定还击,“可不是,有什么样蛮不讲理的娘,就有什么样尖酸刻薄的闺女。” “你说谁尖酸刻薄!” “你说谁蛮不讲理!” 唐云瑾耸耸肩,笑得云淡风轻,谁对号入座自然就是说谁,某些人不要太自觉! 大伯是知道自家媳妇和闺女的秉性的,唐云瑾这段时间变化大归大,但严格说起来,确实没做什么对不起家里的事,再看她怀里抱着的小东西的腿上脖子上都挂着金饰,再联想为什么自家媳妇的手背会受伤,只能长叹一口气。 谁有理没理,其实很容易看清楚。 “行了!别叫了!不就是破点皮吗!又死不了人!又不是你养的宠物,没事摸什么摸!”大伯给大伯母一个台阶下,顺便也警告地瞪了唐羡羡一眼,让她收敛点。 一个姑娘家说话那么尖利,无怪乎连向来温顺的云瑾都忍不住要还嘴了。 大伯对唐奶奶道:“娘!”家里要说制得住自家媳妇的,还得是他娘,可偏偏这会儿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太好,愣是不吭一声。 大伯只好提醒道:“下午不是说了阿花家里人会过来吗,咱们家里这闹得这么厉害,等会儿人来了多难看啊。” “啊!”大伯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差点被唐云瑾刺激得给忘了! 唐奶奶显然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他们忍不住和村里人说了不少唐云瑾和云卓的事,连带的大伯母这个大嘴巴自然也没错过跟她娘家人提起这些,于是……可以想象能生的出大伯母这样的孩子家庭知道有便宜沾,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亲自到唐家走一遭是免不了的,唐云瑾今天来,也算是赶得非常不巧。 大伯母捂着手背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眼珠子不停在唐云瑾和唐唐身上徘徊,过了半天才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哼道:“算了,一点小伤我也不跟个畜生一般见识了。” 唐云瑾:“……”你还能怎么计较?下次再敢上手,就不只是挠一下手背的事了! 唐奶奶目光幽深地望着唐云瑾,道:“既然下午家里有客人,云瑾也留下来,等见了人打声招呼再走。” 唐云瑾眸色一动,注意到大伯母和唐羡羡目光闪烁面露期待,不以为意地牵动嘴角,淡然点头:“那就等见过他们在走好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打算做什么! ------题外话------ 这几天状态不怎么好,感觉写的内容也不太精彩,哎……不知道大家看的有没有这种感觉? ☆、086 极品、又见极品 中午饭的时候,因为唐云瑾也从洛水镇的酒楼打包了些饭菜回来,菜色还算丰富,只是桌上的气氛不太好,除了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几乎没人开口说话。 吃完饭唐羡羡借故帮大伯母收拾碗筷一起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看着唐云瑾的目光说不出的怨毒,大概是大伯母把之前她说过的那番话告诉唐羡羡了吧。 之后大伯母和唐奶奶在里屋也‘密谋’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唐云瑾嫌麻烦,连让唐唐帮着听一下墙角看他们在说什么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要来的是大伯母的娘家人,大伯还特意把唐远一起叫了过来。 刚过午时没多久,唐家院里果然传来人声,俞家人来了! 大伯一家包括唐奶奶都出去迎接,俞家人从大伯母嫁过来以后就没来过唐村,只每年大伯母会回娘家探望一两趟,唐云瑾从窗口看了两眼,一眼过去好些个人,估摸着几乎是倾巢而出,也难怪连唐张氏都要一起出去看看。 对这一家人,唐云瑾毫无印象,但本能的,想到他们是大伯母的家人就生不出半点好感,尤其是……当他们一窝蜂地进来以后看见她时亮起的那一双双眼睛里和大伯母相似的光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俞家人全部坐下以后唐家本就不大的地方显得更小了,几乎全部挤在了一起,人贴着人。 唐羡羡再一次发挥她在人前装腔作势的乖巧样,一个个按顺序叫人,“姥姥,舅舅,小姨,表哥表弟,表妹,好久不见了,羡羡可想死你们了!” 唐云瑾:“……”这么一通叫下来,也省得她一个个认了。 表哥表弟表妹……这来的够齐的,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扫了两眼,这些个表亲戚年纪看着和他们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有一个看着差不多和唐远一个年纪的应该就是表哥了吧。 唐羡羡叫完唐远也跟着叫人,不过到他这里就变成俩表弟了,那位‘表哥’大概比他小哥几个月吧? “我们也想你们啊,谁让平日里都忙着种地讨生活,也没什么机会来回多走动走动啊。”俞母拉着唐羡羡的手道:“上回见面还是前年的事儿了吧?上回你娘回来的时候你也没一起过来。” 唐羡羡红着脸道:“我那时候有点事,所以没去。”她忙着和宋子明培养感情,自然是没空去探望这些亲人。 被唐羡羡成为小姨的妇人笑道:“咱们家羡羡真是越长越标志了,真像你娘!” 唐羡羡嗔怪道:“小姨你取笑人家。” 大伯母也跟着笑:“光模样好还不行,也得人懂事啊,咱们羡羡就是又漂亮又聪明,要不怎么能在镇上的戏班子里当角儿呢。” 俞家人也听说了这件事,纷纷点头应和,尤其是表弟表妹年纪小的,更是拉着唐羡羡问个不停。 俞母也和唐奶奶寒暄,其他人也各自互相唠唠家常叙旧,只有唐云瑾和唐云卓像局外人一样安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等他们闲话说的差不多,俞家么女,唐羡羡的小姨才忽然调转话头看向唐云瑾道:“这就是云瑾吧,也长大了呢,是个大姑娘了。” 此话一出,俞家人的注意力也全部移了过来,然后话题整个转了过来,就像是……早就约好了一样。 第76节 “上次听阿花说云瑾自己赚钱还在镇上买了个宅子,真是有出息!” “云瑾还在洛水镇找了个工是不是啊?听说是那家最近很红火的新开的酒铺是吗?” “哎呀,那酒铺的酒据说好喝着呢,可惜了价钱太贵。” 大伯母道:“这次云瑾回来带回来两坛,等会儿娘,弟弟,你们也都尝尝看。” 俞家人大喜,“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这还是托了云瑾的福呢,能喝到那么好喝的酒!” “是啊,云瑾真是能干,云卓也在镇上找了个跑腿的工吧?姐弟俩都很能干呢!” 一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基本上就是一个原则,不管是说什么,就是夸!怎么好听怎么夸! 就连大伯母也会间或穿插着补充上两句,一起夸,瞧她高兴的样子还以为她夸的是自家闺女呢,自然的神态仿佛上午的那些不愉快不存在一样。 俞家表妹听大人们说话听得正无聊,正巧看见唐云瑾怀里抱着个小粉猪,又看见它脖子上的小金锁,兴奋地眨了眨眼睛,“云瑾,你怀里这只猪长得真可爱啊,让我抱一抱吧。”然后还是那老一套,和大伯母一样的路子,不等她答应就直接上手。 唐家人看着这眼熟的一幕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都不用唐云瑾开口,唐唐小猪直接把俞家表妹伸过来的手‘啪’地一下拍掉!至少这次它学聪明了,没给人挠出印子来让他们能找机会数落自家主人的不是,不过俞家表妹手背还是微微有些泛红。 大伯母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上了药的手背,心里有些不平衡,怎么她的手背就被挠出血来,轮到外甥女就只是拍红了? 小姨微微皱眉,“这小畜生脾气还挺大的。” 表妹脾气不比唐羡羡好到哪儿去,明明只是有点红连疼都算不上,却臭着脸反射性地也想打回去,被眼疾手快的唐云瑾一把抓住手腕。 “你想干什么!唐唐本来就不喜欢陌生人碰它,是你不应该随便想抱它,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打它!?”打猪也要看主人吧!他们怎么说也是来做客人的吧,懂不懂什么叫客气!什么叫收敛? “你捏疼我了!撒开!”表妹猛地挥开唐云卓的手,本来唐云卓长得好看是很招小丫头喜欢的,但这位表妹过去没少被唐羡羡洗脑,于是对唐云卓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就是只畜生吗,我想抱抱它是它的福气!”表妹指着小猪的脖子道:“而且我只是想看清楚它脖子上挂的东西而已啊!你们看嘛,一只猪脖子上居然挂个金锁呢!也不怕给弄丢了!” 大伯母和唐羡羡眼底精光闪过,无声地扬起嘴角,面露得意。 唐云瑾把他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俞家舅舅也看见了那不算小的金锁,原本还在和大伯说话,这会儿立刻转过头来目光里隐隐透露出贪婪的光芒,不认同地责怪道:“这猪是云瑾你养的?金锁是你买的?” 唐云瑾道:“是我买的。” 舅舅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挂在一只畜生身上,万一它给咬坏了或者弄丢了,或者被有心人偷走了不是亏大了吗!” 唐云瑾轻描淡写道:“不会,只要我一直抱着它,不让某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人乱碰它就不碍事。” 表妹立刻凶巴巴地瞪她。 俞家小姨讶异道:“我听说那个云记酒铺开张才一个多月,云瑾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买下小金锁了?” 舅舅道:“阿花说云瑾如今长本事了还要给家里补贴呢,说是每月有一两呢?不过……既然买得起金锁,拿的工钱应该不止一两吧?若是有那个能力,可不能光想着自己,得记得多帮衬帮衬家里才行啊。” 唐云瑾默默看了眼大伯母,不出意外地看见她满意的神色。 “一两是当初铺子没开张的时候掌柜的说的底数,后来开张后生意好,给的工钱的确是多了不少。”唐云瑾似笑非笑地对舅舅说:“但是那是我的辛苦费,洛水镇吃的用的都很贵,我总要留些自己花吧?拿出一两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以为靠人数轮番轰炸她就会妥协吗?太天真了!这里是唐家,就算俞家人来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什么? 小姨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镇上花销肯定是不少,不过毕竟你只有一个人,吃能吃多少?云卓不是也做工呢吗?姐姐说你们住在一起,这住也不用花钱,两个人一起肯定能省下更多才对。唐家可有好些人呢。” 唐云瑾好笑地看着这位‘小姨’自以为多正义的话,摇摇头:“我留下的钱只够养活自己和弟弟的,这金饰可不是我自己买的,退一步说,就算真有空余,那也是怕以后万一酒铺那边被人赶走了以后没有依仗,想给自己留点本钱。我是说过会尽量补贴家里没错,可我从没说会负责养活一大家子,我也没那个能力。”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她没那个义务。 唐家其他人难道都打算吃白饭不干活了?大伯和唐远都有手有脚的,地也不少,唐家还不够吃吗?明明他们姐弟俩的粮食都已经省下来了。 大伯母耳朵很尖,几乎是她刚一说完就发出质疑,“你说那金锁金环不是你买的?难不成还能是别人送的?” 唐云瑾眼也不眨道,“是别人送的。” 唐唐:主人,你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俞家人和大伯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是年纪最小的表妹忍不住开口道:“那金锁看着真好看,既然不是你自己买的你肯定也不会舍不得,不如送给我当做见面礼吧?下次我也把我宝贝的东西回送给你怎么样?” 唐云瑾和唐云卓看白痴一样瞪了表妹一眼,这丫头脑袋让驴踢了吧?这么不要脸的话也敢说? 唐云瑾嘴角抽搐道:“东西是别人送给我的,那是别人的心意,我怎么能随便送人。”张嘴就跟人要小金锁,‘表妹’,连大伯母那爱占便宜的都没说的这么露骨,你青出于蓝了。 大伯母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你说这是别人送的,一般的交情也不可能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买不起,该不会是你们酒铺掌柜,上回那个小子送的吧?” 唐云瑾道:“是掌柜送的。”云霄,抱歉了,暂时背个黑锅吧,其实也不算黑锅吧? 知道真相的唐云卓和唐唐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里看到相似的无语。 唐羡羡嫉妒道:“之前你还不承认你和掌柜的有关系,他连这么贵重的金锁都肯送你,你还敢说你们没关系!” 小姨半真半假地笑道:“该不会是云瑾的相好的吧?说起来云瑾现在也没个亲事,有个心上人也很正常。” 当然,俞家人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难怪她买得起房子!果然是靠着别人,还是男人!要不怎么说,这么小的一个丫头怎么能在洛水镇买个宅子! 大伯母道:“那小掌柜的连酒方都肯告诉你,让你做酒娘,怕是已经把你当成酒铺的半个女主人了吧?” 唐羡羡眼红地都要咬碎了牙,目光更加怨毒地瞪唐云瑾。 酒铺的女主人!在丽水班这些天加上她偶尔会去看酒铺的生意情况,很清楚云记酒铺有多赚钱,云霄一定也赚翻了,如果唐云瑾真的成了酒铺的女主人,岂不是也有很多钱!? 还真是,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俞家舅舅却在接收到自家姐姐的眼神讯息后摸着下巴想的更多,女主人,那和做工就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能利用的地方也更多!果然这一趟没白来! “不是什么女主人,只是掌柜的比较信得过我才会交给我那么重要的工作,如果我不好好做出了什么差错一样会被赶走。” “看你说的,我看可不会。”大伯母笑道:“我可看得出来那掌柜很重视你呢,哪儿能把你赶走,真要赶走也不怕你走后泄露了酒方子?我看你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东家,你也别不好意思承认,相好就相好,又不丢人。”能吸引那么有钱的掌柜的,别人高兴都来不及呢,她心里肯定也在偷笑吧!还装呢! “哼。”唐奶奶冷哼一声,“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就算了,行为上也不知道注意着点。” 唐云瑾一挑眉,这话倒是让她想起了刘氏说过的曾经唐张氏指责她的那些话了,同样是说她一个女子到外面抛头露面不顾家,只不过轮到她这个做女儿的了,不只抛头露面,还和男子关系‘不清不楚’的,其实,还不都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暧昧关系? 比起让她行为注意点,她倒是更想说,拜托你们不要想太多!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未说话的俞母笑道:“亲家母,其实能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这不云瑾在镇上做工还能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嘛,是好事。就算和酒铺的掌柜关系亲近,那也没什么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云瑾现在不是还没说亲嘛。”以前和宋家的秦家俞母果断的忽略不计,现在和宋家结亲的是羡羡,和唐云瑾可没有关系。 唐羡羡在心里把宋子明和云霄一对比,长相,能力,身家,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和唐云瑾应该换过来,云霄应该配她才对!郎才女貌! 舅舅忽然道:“云瑾既然在酒铺做酒娘知道酒方,那酒赚钱赚得多,你的工钱不能养活唐家一家子,那你可以把酒方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自己酿酒,这样以后也不用靠你,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唐云瑾道:“酒方的事我已经和大伯母说过了,泄露了我就会被赶走,所以也不用多费口舌,我是不可能说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变通!”舅舅还是不死心地给出馊主意:“就算你把酒方告诉了我们,我们不说,你不说,那什么掌柜的又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唐云瑾在心里鄙视,面上却半点不显,“除了掌柜,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酒方。” 舅舅不依不饶道:“那也可以说是铺子里的其他伙计偷了酒方啊,酒铺生意那么好,难免会有人眼红,收买活计,或者装成买酒的客人想办法套出酒方也不是不可能,要是真哪一天东窗事发,你大可以咬死了你就是没说不就可以了吗,姐姐说你和那掌柜的是相好,他又怎么会真的为难你。” 唐云瑾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见过异想天开的,也没见过像这位舅舅一样天真的,可偏偏,其他人居然还觉得有道理地点头,大伯母也跟着撺掇她说这主意可行! 可行个屁!要是酒方那么容易泄露,铺子还开不开了?就以俞家人这种和大伯母一模一样见钱眼开的利益主义者,要是她真把酒方漏给他们,不出一个月,整个洛水镇所有的酒铺掌柜估计都能人手弄到一份! 唐云瑾坚决地摇头,“我办不到。” “你!”舅舅黑了脸,刚想发火,却被小姨拉住,无声摇头。 一件不成,他们还能想别的招儿呢,可不能翻脸! 舅舅这才勉强压下情绪,沉着脸暂时闭嘴。 大伯无声看着俞家人互相交换眼神,又见唐云瑾态度坚决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边都是亲人,他却两边都不好开口劝,只能埋怨地看自家媳妇,俞家人目的性这么强,其中肯定少不了俞金花的怂恿。她这是还嫌家里事不够多吗! 云瑾钱也给了,还拿了这么多,做的已经够好了,他们要是要的再多,未免也太欺负孩子了。 小姨温声开口道:“云瑾啊,别把你舅舅的话太放在心上,他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藏不住话,没什么坏心眼儿。” 唐云瑾:“……”跟你们很熟吗?什么舅舅,那是唐羡羡的舅舅,本质上其实和她真没多大关系,坏不坏心眼她是不知道,但贪不贪心她可看得清楚。 小姨继续道:“你看我们是你大伯母的娘家人,也就是一家人对不对?” 唐云瑾扫了眼大伯母,无声地动动唇角,后者似乎看出她眼神里的含义,表情有些微妙。 可不是一家人吗,上午的时候还在算着把她养活大的账想让她翻倍地还债呢,多‘亲’的一家人啊!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然我也听不懂这种绕圈子的说法。” 小姨面色未僵,很快恢复过来,“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说你如今也出息了,有心帮衬着家里是好事,是心意,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有钱大家一起赚不是赚的更多一些吗?你觉得呢?” 唐云瑾挑眉,“大家一起赚?”怎么个一起赚法? 这回不直接开口要钱了,改曲线救国? 小姨立刻拉起身边坐着的儿子的手期盼地问:“你那酒铺还招工不?你表哥他力气大着呢,能给铺子里搬东西,还能跟着其他伙计一起卖酒,吃苦耐劳,什么都肯干,你看能不能和你相……和你们掌柜的说一声?” “吃苦耐劳啊……”唐云瑾目光幽幽地打量着这位从进了唐家以后就没说过话的便宜表哥,在他们说话期间,这位表哥也一直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放在桌上的水果,一双不知道随了谁的小眼睛微微眯起,还闪闪烁烁,怎么看和唐远那个老实人也是个完全相反的类型。 就连小姨说想让她和掌柜说一声的时候这位表哥都露出很不甘愿的模样,显然是根本就不愿意去干活。 什么吃苦耐劳,好吃懒做才是本性吧。 “铺子里的人已经够了,掌柜没说再招人。” 舅舅哼道:“我可听说云记酒铺的生意好的都快赶上洛水镇最大的周家酒铺了,生意好肯定每天都忙得很,怎么可能不缺人?你这是根本不想帮忙找的借口吧。” 俞家人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都有些不太友善,当然一开始也没见多友善过。 唐云瑾一边安抚早就开始不耐烦的唐唐,一边淡淡道:“酒铺开张前一个月就已经开始招人,开张的时候人就够了,短时间内的确不可能再招人,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直接到铺子里去问。” 俞母试探道:“就算铺子里不要人,反正那么赚钱,就算多塞进去一个人,应该也不打紧吧?难不成那掌柜还能拿不出多一个人的工钱吗?” 唐云瑾反问:“那掌柜又凭什么多付一个人的工钱白养一个人呢?” “怎么能是白养!说了会干活的!” “可是在人数已经足够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多一个人干活啊,同样的活计四个人就做得好,便只需要发四人的工钱,为什么要雇佣五个人多付一份呢?” 舅舅气哼哼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找诸多借口不想帮忙!?”本来他还想给他儿子也塞进去呢,看唐云瑾这幅样子就知道这死丫头肯定不愿意。 倒是俞母比舅舅有耐性多了,叹气道:“云瑾说的也有道理,那铺子应该早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不然也不可能开张不是?哎,只可惜,本以为能让咱们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呢。” “娘……” 俞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如今这日子着实不好过啊,这几年庄稼的收成也一直不好,阿花这边前两年也闹干旱来着吧,还怕我们吃不好硬是从家里省下粮食给我们,谁也不容易啊,前些日子听你说云瑾长本事了居然能在镇上做工,我还以为看到了希望,没想到还是不行啊……” 唐云瑾:“……” 唐唐:三十六计都快用遍了喂!为了占便宜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是不是!苦肉计也来?可是这位老太太,你也不看看,你使苦肉计的对象和你关系怎么样,这苦肉计使出来有用吗? 唐云瑾听见了唐唐的嘟囔声,暗笑,苦肉计是没用,但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至少俞母这话让老实人大伯皱起了眉,那分明是因为提到了他最在意的庄稼的事心有触动。 连唐远都露出几分愁眉不展的样子,想来也是想到了干旱时少得可怜的收成。 俞母迟疑地对唐云瑾道:“云瑾啊,我也不想让你太为难,就是,就是……你看你也在镇上待了些日子,应该也认识了一些人吧?如果酒铺那边不行,能不能看看其他哪些铺子里需不需要人?也给你表哥表弟表妹们想象办法,哪怕工钱给的少一点也总比一点赚不到强啊。” 第77节 唐云瑾道:“羡羡不是在镇上的大戏班子里当角儿吗,戏班子里来往的人多,她一定也认识了不少人,你们找她帮忙比我容易多了才对。” 唐羡羡立刻道:“我可不认识什么人,我刚去丽水班没多久,为了好好表现,给班主留个好印象每天都要忙着在班子里和其他人学习怎么排戏,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去认识什么人,倒是云瑾你,每天招呼客人,能买得起云记的酒的都是些有钱人,这么久了你肯定认识了不少,别藏着掖着了,帮个忙不过就是让你给说两句好话,你又不会缺什么,难道这么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忙?” “对啊云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啊,你要是不帮忙,我们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云瑾啊!” 唐云卓听了半天已经彻底无言以对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难道他们来这里之前就没饭吃了快饿死了吗?什么见死不救什么日子没法过了,耍无赖也该有个限度! 唐云瑾慢吞吞道:“就算要找人帮忙,只说好话也不见得愿意帮,我只是个给人做工的,并不是掌柜……” 小姨立刻道:“这还不简单,你给人家送点礼打点打点,酒铺的酒不是好吗,既然你能拿回家里,肯定也能弄点送人,很容易啊!” 唐云瑾差点气笑了,唐云卓则干脆连白眼懒得翻了,这世界上怎么就能有这么厚脸皮的一家人!?连送礼这种事都好意思让帮忙的人自己出钱?那你们做什么?只等着坐享其成吗? “这已经不是厚脸皮,不要脸足以形容的了!”唐唐抓狂地不停用蹄子挠唐云瑾的衣角,“这是脑子里注水了吧!当你是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自掏腰包送什么礼啊!你的钱可是要留着给我买金饰的!” 唐云瑾低头看了眼唐唐,四个蹄子都带上了金环,脖子上挂的金锁还是特意挑的大的,还想买什么金饰?再重新买一套一三五,二四六换着戴吗? lt少添乱,闭嘴继续看猴戏。 唐唐狂躁地抓耳朵,它也想闭嘴看猴戏,可这群‘猴’要求太多,明明是姓俞的和她也不是一个姓,还非要一直自称是一家人地占便宜,它都替他们脸红,可这些人自己怎么就不嫌臊得慌呢? 它要是活到这份上早就一头撞死,别特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贪婪,面目多丑陋了! 俞母,舅舅,小姨,加上大伯母四人你说一句我插一句的,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看上去唐云瑾是没的拒绝了,唐羡羡也不是一直光看着,小心思动了不知道多少,眼见似乎有要成了的意思,怎么可能不想分一杯羹? 在唐云瑾刚要张嘴的时候立刻堵住她的话拉了她娘一下,快速道:“既然都是要帮忙,不如给子明哥也一起找了吧!云瑾,你和子明哥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总不能也不愿意帮他吧。”就算如今和云霄搭上了,她就不信唐云瑾对宋子明真的一点想法也没了?那可是她过去一直喜欢的人! 仔细想想,其实宋子明模样也不错了,在确定云霄绝对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前提下,若是宋子明也能赚到些钱改善家里生活,那么宋子明依旧是个不错的相公人选! 大伯母也立刻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可不能忘了子明,羡羡和子明感情稳定,子明那孩子怎么说也得存点钱,以后好尽快娶了羡羡,夫妻俩日子也能过得好些,还能多生两个娃。” 唐云瑾:“……”他们生不生娃和她有什么关系?宋子明娶媳妇儿难道还得她想办法给他赚聘礼钱不成?宋家是干什么吃的? 云霄是自己人,又实打实地是自己的左右手,工钱多,她也愿意让云霄存点老婆本,他宋子明又能算什么? “云瑾啊,你就看在子明和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帮个忙吧,我们也不指望说你肯定能帮上,只要你愿意把这事儿记着点也知足了。”只要点了头,还怕她真不好好帮忙吗?答应了的事办不到,和她没答应的他们非要索取,那可是两码事,到时候占理的就是他们,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她讨个说法。 “情分!居然还有脸提情分!”唐唐愤愤不平,“当初取消你和那个姓宋的婚约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提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唐羡羡横刀夺爱的时候怎么没顾念情分!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 lt若是他们知道什么叫限度也就不是自私自利的唐家人了。 唐云瑾道:“我的确不能确定能不能帮得上忙,不过既然大伯母都说了不指望我帮得上,那我就尽量找机会打听打听有没有谁家缺人好了。”应付过了今天,她还管他们谁想去做工,该说的上午都说清楚了,她的所谓义务也只有今后一年内的补贴,其余的?看她心情再说吧,反正云记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把任何一个不安定因素安插进来给自己找不自在的。 唐云瑾眯着眼看了看一脸憨厚老实一句话不插嘴的唐远,要说在这家里她愿意帮的人,也只有这个堂哥了,不过这堂哥心里想的都是种地的事吧,大伯那边又的确需要人帮忙,也是家里最不可能出去做工的人,可惜了。 “太好了!”众人总算松了口气,也暗自庆幸,终于给他们逮着个机会了! 小姨笑呵呵道:“如果真能找,最好还是要不要太累,工钱能高更好了。” 唐云瑾默默看她,直到看的对方心里发虚才慢悠悠地移开了视线。有些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还想让我帮忙做什么?或者想从我身上再榨出点什么价值出来?”唐云瑾抱着唐唐起身,将一屋子的人一一扫过。 众人没想到她忽然说出这么直白的话,都愣愣地看着她。 唐云瑾道:“看样子是没有了,再有我也帮不上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么早就走啊?”他们还想再问问以后她能不能经常从铺子里弄点酒回来呢,如果能弄来,哪怕没有酒方,他们倒卖一点酒水也有油水捞啊! 唐云瑾嗯了一声,直接抱着唐唐出去,外面的马车早就付了一天的工钱,一直等着呢。 她怕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有空常回家看看,别太累了!” “是啊,给你表哥和子明帮忙的事可别忘了。”唐家俞家人在后头不放心地叮嘱,唐云卓却受不了地催促车夫快点走。 一直到出了唐村听不见后头那些惹人厌的声音,唐云卓才松口气地靠在靠垫上,气鼓鼓道:“这群人欺人太甚了!姐,你不会真的还打算帮他们吧?” 唐云瑾道:“我整天在铺子里忙得脚不离地,哪有闲空帮那些莫名其妙的人,随便应付一句你也信?那俞家的什么表哥一看就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真给他找了指不定要给我弄出什么乱子来。” 唐云卓认同地点头,“真出了事肯定还得找你的麻烦。一个唐家还嫌不够,居然连大伯母的娘家人都来的这么齐,还一个个都跟大伯母一个嘴脸!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们这是想‘一人得志鸡犬升天’?想的也太美了!” 唐云瑾笑道:“可不是,就算我发了财,能沾光的也只有你一个,他们又算什么。” 唐云卓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哼哼道:“总有一天我出息了以后也会让你沾我的光的!” 唐云瑾被俞家弄的哭笑不得的心情也被唐云卓冲散了,连唐唐都懒得再想那群无聊人士了,跳到唐云卓的怀里就是一顿噌,这小子年纪不大,指向还不小!以后肯定能有出息!不愧是主人的弟弟! 回到洛水镇,天已经黑了,唐云瑾到酒楼里要了几个菜,姐弟俩直接去酒铺找云霄。这个时间酒铺刚打烊,今天她有不在,云霄肯定还没吃饭一个人在账房里算账。 “你们回来了?”云霄放下纸笔,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饭菜担心地看着她,“唐村那边一切还好?” 唐云瑾刚想说没事,唐云卓却已经拉着云霄嘴快地,或者该说不吐不快地把在唐村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云霄本来冷冷淡淡的脸色是越听越难看,最后整个人都被一股低气压笼罩,双手握拳,眼底一片冰寒。 那股子无声流露出来的气势让唐云卓都吓得不禁拉开距离,云霄生起气来好恐怖……尤其是关于唐云瑾的事! 唐云瑾拉住云霄的手腕让他坐下来,笑道:“不过是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以为是地做了些无聊事,你不用这么动怒,不值得。” 云霄紧盯着她,目光里透着股倔强,“他们欺负你!” 唐云瑾噗呲笑出来,“他们还没本事‘欺负’我。你没听小卓说连唐羡羡和那个什么表妹想碰唐唐都被这小猪给反击了吗。只是随便说几句话,我根本不会放在心里,他们也占不到我不愿意让他们占的便宜,若是他们对我上手,唐唐也能把我护住。” 唐唐很配合地‘拱拱’叫了两声,意思为: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好它还混什么! 唐云卓道:“也幸好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还是以前那副随便人说什么都不反抗的样子,他们肯定欺负死你了!” 唐云瑾扯了个鸡腿塞进唐云卓嘴里,道:“要是我还是以前的样子,也就不会有今天能住宅子开酒铺,更不会让他们找我帮什么忙的一天了!” 唐云卓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正因为唐云瑾已经今非昔比,过去的那些原本能够打击她的事情,如今在她眼里不过过眼云烟,你说再多难听的话,只要抓不到重点,不触及她的底线,就跟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响一样,除了吵了点,也没什么影响。 真烦了不想理了,一掌拍死就行了! 云霄面上是平息了怒火,但是一如既往地,记下唐家诸多劣迹的小账本里又添了一笔! ☆、087 药酒 不知不觉,云记酒铺已经开了快三个月,生意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酒这种东西毕竟不是日常必需品,最初的热头过去以后剩下的才是固定客户,加上和各家商铺的合作,目前云记的净收入,唐云瑾每月入兜的银两基本固定在三千两以上。 杨家班的新戏一个多月前已经拍好,不出所料,又一次引起风潮,如今走在街上被人热议的不是云记酒铺,就是杨家班!其他戏班子们果然坐不住了,杨柳在给她送分成收入时也提到了已经和几个戏班子谈了卖戏本的事情,因为过去没有她当时提过的那种分成以及卖戏本这种事,在戏班子当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不过那和她没什么关系,杨家兄弟保证了不会透露她是‘浮云’的事,即使如今洛水镇有不少人听说了那些好戏本都是‘浮云’写出来的,她也不过只负责收钱而已。 第一笔拿到的分成前一共有一千两,并没有酒铺赚得多,但戏票本身就很便宜,一般戏班子据她所知一个月的净收入多了也不过几百两,更别提她这是分成,而不是杨家班全部的收入,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没费多少力,我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无本收入,这外快赚的值啊! 之后她又卖了两个戏本,目前其中一本已经开场半个多月,相信很快下一笔钱也会到手,到时候加上上一本的,收入只会更多。 除了酒铺和戏班子那边的收入,还有空间里的作物方面。三个月的时间空间里已经成熟了无数批的蔬菜水果粮食,唐云瑾已经懒得数具体有多少了,只是蔬菜这个东西成熟的太快,吃的又不多,囤积在仓库里着实有些过多了。 有了云记酒铺,洛水镇的各行业人物她也认识了不少,这些日子里她陆续卖掉了不少蔬菜,也赚了一笔钱,而那些商贩们自从买过她的蔬菜以后纷纷表示还想继续合作下去,谁让空间蔬菜不但比其他蔬菜长得好,长得大,长得新鲜,味道更赞呢!完全是无污染纯绿色蔬菜。 这些杂七杂八的收入加起来,唐云瑾手里已经有了上万两的资金。 短短几个月就能有这么多的存款,这在现代相当于已经是百万富翁了吧,或者更多!一百万最多也不过能买个小别墅,而在这古代,一个大宅子也才几百两,多了上千两! 唐云瑾坐在酒铺账房里算着账,边算边勾着唇笑得愉快。 ‘吱呀——’一声,账房的门被人推开,云霄走了进来。 唐云瑾对他招招手,“来的正好!正有个东西要你签字呢。” 云霄在她对面坐下来,疑惑道:“签字?” “嗯。”唐云瑾把边上早就准备好的适用于这个时代的改良版‘劳动合同’交给他,“如今酒铺开业也有三月余,张喜他们的试用期也过了,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也该给他们调整工钱了,不过最先嘛,当然还是把你的先搞定。” 云霄知道这段时间她一直神神秘秘地准备着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字据’了吧? 合同的内容有不少,云霄也没盲目地急着签字画押,而是认真地看了起来。这倒不是他信不过唐云瑾怕她害自己,而是……以唐云瑾对自己的关照来说,他若不仔细看,说不准她又变着法地给自己加工钱,他对现在自己的收入和接触到的事物各方面都很满意,着实不愿意再让她费心。 这回的合同唐云瑾也费了不少心思,最基本的一些福利能想到的她也都填了进去,不过也只限于给云霄的版本,给铺子里的伙计的还是简化版,某些福利掌柜和伙计待遇不同,自然合同内容也不尽相同。 不过这份合同里算是囊括汇总了所有!每个月的固定工钱,休息日,节假日加班补贴,工伤补助,月底奖金,半年奖,年终奖,做工满一年以上每年带薪假期五天,三年以上十天,五年以上半个月,掌柜另算,半个月算是封顶。干到退休,每月也有一定退休金保证养老。 当年,合同也有年限,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各有不同,一次性签订的合同年限越久,待遇也有微妙的不同。不过这可不是伙计们说了算,要她按照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择签多长时间的合同。 最后特别标明的还有合同期未满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继续履行各自义务时需要支付的赔款(违约金),最大程度的保证双方利益! 其实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也打算给自家伙计送一些日常用品,鸡蛋鸭蛋或者其他诸如店里的酒作为过节礼,不过这是作为老板额外给的福利,没必要特意写到合同里,万一让伙计们习以为常,认为是他们理所应当的得到这些,以后变得贪心了可不好。 云霄手里拿的这一份里和给其他伙计准备的最明显的不同就是各方面的数据比较高,比如月底奖金是每月收入的百分之五十,半年奖是平均月收入的双倍,年终奖三倍。 另外还有云记酒铺百分之五的利润,按照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释,相当于股份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底拿分红。按照目前云记的收入来看,今年年底云霄能拿的分红差不多能有两千两,比一年的收入还要高。 显然,云霄看完以后也很快算明白了账,震惊过后立刻严肃着脸道:“云瑾……老板,这字据是否是你打算给铺子里所有人的?” 唐云瑾笑道:“你觉得我会那么无私,给雇用回来的伙计分了我酒铺的钱?”有戏班子的分成在先,云霄也该隐约明白所谓的百分之五的利润的意义,若是其他伙计也有这么好的待遇,那她可真就是亏本了。 “除了你和我,最多日后找个机会给小卓算上一份,其他人我可没打算让他们沾到云记的半点便宜,这点你大可放心,这一份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这三个月里我相信你的心态应该不会还和从前一样吧?你现在真正地算是我的左右手,没有了你云记也不会有今天,所以我认为百分之五的利润是你应得的,你可不要拒绝。” “可是……”单单那些奖金加起来他就能多赚几百两,若是再加上这分红,那笔不小的数目的确让云霄心里震荡的厉害,一时无法立刻做下决定。 唐云瑾探出身子用指尖戳了戳云霄的额头,道:“以后云记还会发展到比现在更大,赚的更多,到时候需要你帮我做的事也会更多,你若是不肯要这些,我以后哪里敢让你起早贪黑昏天暗地地忙?” 云霄道:“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唐云瑾道:“这些利润也是我心甘情愿也给你的,我早就说过,你的价值绝对值这些,不要总是认为自己不应该拿我这么多钱,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却对我如此见外吗?”百分之五很多吗?算起来也不过是个小股东吧?只因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股东了所以显得很多而已。 以后就是给小卓的,她也没打算太多,最多也就百分之一二,还是她留着准备给小家伙娶媳妇儿用的老婆本。 唐云瑾语重心长道:“阿霄,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固执,钱这种东西,赚起来也不过是给自己的人生图个乐子,赚到以后更不该有任何负担,人生在世烦愁事诸多,犯不着连赚到钱这种好事你还要有这么多顾忌吧?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给你你就大胆放心的要,然后随心所欲的花,不要亏待了自己!只有能花钱的人才能赚更多的钱!” 云霄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也有些无奈。唐云瑾总是会说一些他从没听过的奇怪的话,可偏偏自己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也不想反驳。 “我明白了。”云霄最终还是妥协了。 唐云瑾看他乖乖签字画押,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哪有人特意把钱往外推的!也不想想,他也不过拿百分之五,自己可是能得到百分之九十五的,天香楼那边还有她私人的收入,还有空间产物的钱,她能赚的比云霄能想象得到的还要多,她还怕给云霄的太少了呢。 不过想到以后可能还能开分店,甚至其他云记的铺子,日后能给云霄的还能更多,总不会亏了他的。 云霄的搞定了,唐云瑾又把另外五份铺子里伙计的交给他,“张喜他们的由你来负责,记得提醒他们,要是这字据丢了或者泄露了,这诸多的好福利可就全部作废了。” 云霄道:“不能泄露?” 唐云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我还打算把这东西有效的利用起来呢。”一般的商贩们知道了或许只当她是傻了,平白给伙计们那么多工钱,但是聪明人都会知道,这才是能留住人才,更适用于长远发展的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哪有白白便宜人家的道理?但凡有赚钱的机会,她可都没打算放过。 云霄似有若悟,没再说什么,只是翻看了一下伙计们的合同。不只掌柜的合同里有酒铺分红,伙计们也有和他不同的条款。 第78节 最明显的就是伙计们有提成拿,掌柜是管理阶层,云记唯二的高层嘛,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卖酒,但伙计们不同,酒卖的越多,他们能拿的提成也就越多,主要也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如此云记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最后受益做多的本质上还是唐云瑾这个大老板。 张喜和李小因为还要分出不少时间帮她酿酒,提成肯定要比另外两个人少,所以也有额外的酿酒补助算作补偿,张叔那边也有不同名义上的补助工钱,算起来五个伙计的收入不会差到哪里去。 底薪都是五百文,之前和云霄提过的奖惩制度也写进去了,包括每月请假天数最多三天,多了就按照天数扣工资,若是一天都没请假,没迟到早退,还有满勤奖拿。结婚,办丧事或者家里有媳妇儿怀孕无人照料,这类红白事的假期也是另算。总之能想到的她都写进去了。 云霄看完以后越发佩服起唐云瑾的头脑来,纵观天下,能想得出这些人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不论男女。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调侃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干?很佩服我?” 云霄认真地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人。” 唐云瑾噗呲笑道:“你这么诚实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些都是几十代人积累出来的心血结晶,她可不敢说都是自己的功劳。 云霄看着手里的合同忽然问:“这字据,你打算告诉周行吗。” 周行和唐云瑾关系一直不错,互相也经常在各自铺子里走动,借鉴学习彼此经营酒铺的方法,一些新颖的观念,唐云瑾也不吝于告知周行,所以云霄也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字据是不是日后也会让周行参考着使用。 几个月来的接触下来,云霄也知道,周行和其他掌柜老板不一样,绝对称得上是最有远见,有眼光的聪明人。什么东西有价值,他自然很清楚。 唐云瑾一愣,随即笑道:“周行那边自然早晚都是要告知的,不过这一回我可没打算只跟他说。” 云霄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打算和景家二少谈?” 唐云瑾道:“天白才是周行真正的东家,要谈当然是和更有合作价值的人谈了。”不然怎么争取道利益最大化?她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可不能因为和周行,景天白是朋友就什么好处都白给他们。 唐云瑾翻动着桌上的合同道:“不过就算要和天白谈,也不会把完整的合同拿出来,阿霄,切记,任何事一定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漏给别人看。”像股份分红这方面就没必要特意告诉景天白,她敢说,就算是景天白或者是景家人再有远见,他们也必然接受不了这种把自己的产业给别人一部分的制度。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越是历史悠久的经商世家,名下产业以后越是只会留给自家亲人,就像周行,尽管是景家培育出来的优秀人才,能替景家管理商铺,为景家获取更多的利益,景家人也不会愿意给周行铺子里的分红,最多不过让他管理一间铺子,可最终铺子还是景家的,周行只是个外人。 她可没打算学习这里的商贩们的做法,她说云霄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日后云记开了分店,发展到规模更大的时候,就是直接把一家铺子给云霄,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也亏得云霄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学的经商之道,否则也没那么容易被他说服。 云霄把唐云瑾的话奉若圣旨,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也认为这种做法是对的,这字据他也知道意义非凡,要是她真的打算不做保留地告诉别人,他还觉得她会吃亏呢! “说起来,天香楼的葡萄酒也差不多该开封了吧。” 云霄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来账房找她的目的,“刚才周家酒铺那边来了人说天香楼已经正式推出了新酿好的果酒。” “果然啊!”唐云瑾点点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笑道:“天香楼在北方一带的名气可大着呢,有他们给我们做免费的‘宣传’云记的名气还能更上一层楼。”在天香楼卖的酒虽然贴着天香楼的标志,但景天白也承诺了会挂上云记的牌,但凡买了酒的人都能知道,这些酒是出自洛水镇云记酒铺之手。 云霄道:“我们的新酒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推出了?” “当然。这段时间一直没拿出来,等的不就是天香楼那边吗,酒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唐云瑾习惯性地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笑:“等天香楼的酒推出个小半个月以后咱们就把新酒拿出来。不过现在嘛,还要给天白那边送点小礼物祝贺他一下,怎么说他也盼了好几个月了。”云记开张后,景天白从周行那里得知酒铺的生意有多红火以后,没少送信过来哀怨天香楼那边还要继续等,他都快急死了。 云霄问:“要送什么?我去准备。” 唐云瑾狡黠地笑道:“就送他几坛子咱们这次要推出的新酒好了。” 云霄:“……”你确定,你是要祝贺他,不是故意勾起他的兴趣吗? 以景天白的性子,知道她又酿了新酒,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亲自过来了吧。 唐云瑾悠然一笑:“不给他来点足够吸引人的东西,怎么把人弄过来?我这合同还等着识货的人拿走呢。”钱肯定是不好要的,她总不能真的用钱把这合同卖掉,但是当做一个大人情,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阿——欠!”景天白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你不会是最近忙着把新酒推出的事,染了风寒了吧?”安凝关切地看了眼景天白。 景天白笑着摆摆手,“一定是又有哪位姑娘对我芳心暗许,在心里想着我呢。” 秦枭道:“也可能是天香楼的对头在背地里骂你又抢了他们的生意。” 景天白看着楼下络绎不绝涌进来的客人,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得意,“那可怨不得我,谁让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偏让我遇上了呢。” 安凝喝着新酿好的葡萄酒,称赞道:“这酒味道的确很好,也难怪能吸引这么多的客人,天白,你说过这酒是洛水镇新开的酒铺的老板酿的吧?你就没打算把酿酒的人拉拢过来为景家所用?这样日后景家的生意也能够更上一层楼吧?” 景天白轻笑:“凝儿,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就算我想拉拢,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不是?云瑾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既然已经自己开了酒铺,生意又超乎寻常的好,又有什么道理放弃自己的生意给景家做工呢?”给人做工和自己当老板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安凝道:“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即便是有再好的酒,没有人脉也很难有太大的作为吧?倒不如把这酒的酒方高价卖给景家,让景家把酒更大程度地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景天白笑着摇头,“云瑾是不会卖酒方的,就算她现在只有一家酒铺,未来也一定会做的越来越大,可不要太小看了她。” 安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对于景天白如此显而易见地欣赏一个女子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景天白没注意安凝的表情,心情不错地问秦枭:“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秦牧从秦老爷子那边要去的两家当铺账目上出了些问题?” 秦枭一边品着醇香的葡萄酒一边冷淡道:“把原来的账房换成他的人又不把事情做干净,他以为别人都是瞎的吗。” 景天白道:“有杨家的人给他做后盾,秦老爷子最近又基本不管秦家的生意,他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安凝蹙眉道:“秦牧也未免做的过分了些,之前不是早就说过那两家当铺要交给秦大哥(这里指秦枭不是秦牧)的吗,他根本就是故意做给秦大哥看的吧!” 景天白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出了岔子?不只抢过去的不属于他的铺子没管理好,作为代价,阿枭不会也把他原来管理的两家米铺弄过来了吗,也没吃亏。”秦家怎么说最主要的产业还是粮食方面,当铺不过是副业,也不算什么紧要的铺子,秦枭怕也根本没放在心上,能把秦牧原本管理的米铺抢过来,对秦枭来说反而算是赚了才对。 “而且当铺那边出了问题秦老爷子不可能毫不关心,这段时间秦牧怕是忙得很,没看今日天香楼推出新酒他连捧个场的时间都没有吗。”过去哪一次景家有新分号开张又有什么大事的时候秦牧没来凑过热闹? 这次天香楼为了推出新酒参照着唐云瑾的办法宣传了好些日子,若秦牧真抽得出时间,不可能不过来探探底,相比之下,看秦枭现在这般神色如常地到天香楼品尝新酒,就知道这兄弟俩之间究竟孰强孰弱。 “眼不见心不烦,不来也好。”安凝看了秦枭一眼,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还是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也对。”景天白点点头,满足地喝着酒调侃道:“既然不成气候,是没必要多提。阿枭,我看你最近生意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如今秦牧那边又暂时没办法找你麻烦,你有没有想过去洛水镇看看?” 秦枭道:“即使没有秦牧,米铺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景天白挑眉,钱永远是赚不完的,真要说起来秦家产业诸多,根本就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怎么这家伙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一点都不想快点找到当初救了他的‘恩人’吗? 安凝摸着杯沿道:“说道洛水镇,我还想着过些日子走一趟呢。” “哦?”景天白意外地看向她,连秦枭都扫了她一眼。 安凝温和地笑道:“洛水镇最近有个戏班子大出风头,出了两个非常不错的戏,名气很盛,听人说他们的戏本是一位很神秘的先生写的,我找人查了一番也没查出那人是谁,所以想亲自去一趟。” 景天白了然道:“你想把人请到安家班来?” 安凝道:“若是那人真的能写出很有趣的戏出来,只有到更大的戏班子来,才能让他发挥更大的价值不是吗。” 景天白轻摇着折扇,不着痕迹地和秦枭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安家在某些方面拉拢可用之才的方式和对待一些事情的看法本就与他们不同,他们没必要更没什么权利去干涉。 不过……说到有趣的戏,景天白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杨家班看的戏,就不知道安凝说的那个写戏本的先生会不会就是写了杨家班的新戏的人? 安凝偏头笑着问秦枭:“秦大哥真的不一起去洛水镇看看吗?” 不等秦枭回答,景天白率先道:“凝儿,你怎么不问我去不去?” 安凝笑道:“天香楼才刚刚推出新酒,最近怕是会有不少人前来打探吧?光是应付商会的人你就有的忙了,还有闲暇去洛水镇?” 景天白半真半假道:“若是你去,我怎么也要抽出时间陪着一起去啊,总不能让凝儿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人出行,怎么叫人放心。” 安凝道:“我要去自然会带着家丁,怎么可能一人出行,你就别说笑了,景伯伯对你寄予厚望,你若是不认真做出个样子来,小心他又要说你了。” 景天白摇头感叹,这就是差别待遇啊!同样是打理家里的生意,怎么就不见她说秦枭呢?就算是偏心也不用做的如此明显吧? 此时正好雅间的门别人敲响,二人停下话头,进来的是天香楼的掌柜,手里端着两个酒壶,先对秦枭和安凝恭敬地颔首,然后对景天白道:“二少爷,洛水镇云记送来几坛子酒说是作为祝贺天香楼推出新酒的礼物,您之前吩咐过云记若是派了人来要告诉你,这是送来的酒,我给您装了两壶。” 景天白眸子一亮,喜道:“云瑾送来的酒?快拿过来我看看!” 如今天香楼推出的酒不说有云记的所有种类,但大体上差的也不太多,只是葡萄酒种类不够齐全罢了,唐云瑾既然要送礼,总不至于特意送天香楼已有的果酒,可她还是送了酒,如此说来…… 怕又酿了新酒吧。 想到这里,秦枭也不禁侧目看向已经到景天白手里的酒。 景天白再一次忘了保持他平日里的优雅公子形象,急切地打开酒壶盖子率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眸子迸发出更亮的光芒。 “好香!”景天白激动道:“不知道云瑾这又是酿了什么新酒,这味道似乎是……樱桃酒?可是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秦枭和安凝也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酒香,秦枭尝过天香楼推出的几种酒,其中也包括樱桃酒,但这次的酒,确实有所不同。 景天白没有立刻倒酒喝,而是带着更期待的心情打开另一个酒壶的盖子,结果却愣了一下。 秦枭道:“怎么了?” 景天白把酒壶送到他跟前,狐疑道:“好像有股……药味?” 秦枭眸子微动,结果酒壶在鼻前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药味,“好像是……枸杞子?” 安凝道:“怎么药也能用来酿酒吗?” 景天白摇摇头,同样一脸疑窦,“闻所未闻。” 当然闻所未闻,唐云瑾早就做过调查,确定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药酒,更不知道药酒的价值,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到多加这么一条路子。 景天白回头问掌柜,“酒坛子上可附有酒名?” 掌柜恭敬道:“有的,这两壶酒一壶叫樱桃白兰地,带着药味的这种要明目杞菊酒。” “明目杞菊酒?” 掌柜把一封书信奉上,“这是附带的信函,除了这两种酒,还有一坛子人参酒。”别的药酒这里没有,但是人参酒还是会有人泡制,景家好歹也是大商户,人参酒也不算太少见,所以掌柜并没有一起送上来。 此时的掌柜自然不知道那人参酒里唐云瑾用的人参可是她从空间里拿的将近百年的人参泡的,所以说有些人,先入为主的以为人参酒用的人参都只是几年最多十几年的货色,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就不重视,等注意到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注意的才是正菜了! 景天白摊开书信,看见熟悉的字体,正是唐云瑾的笔迹,内容不多,除了简单预祝他的新酒能卖得好,就是直接了当地介绍她送来的新酒的功效。 樱桃白兰地,改变了酿制方法以后酿出来的新酒,新酿好的还有苹果白兰地,草莓白兰地等,不过给景天白送来的当然只有一种。 明目杞菊酒,用各种药材泡制的酒,可明目;百年人参酒,有大补元气,安神固脱,滋肝明目之功效。后面还很大方地附赠了她接下来准备推出的十余种药酒的酒名,不过功效并没有写全,总要给人留点悬念。 即使是如此,也足够让景天白震惊了,秦枭也对这药酒好奇,叫了景天白两声却不见他回答,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信函,干脆直接把信扯过来自己看。 很快把信的内容看完,秦枭也不禁面露惊诧。 景天白道:“云瑾真是太厉害了,如此不同寻常的酒都能酿出来,这……这些酒若是推出,一定会掀起比之前更大的波澜!”到时候云记的名声一定能名扬北方一带! 秦枭认真地看着信中提到的那些酒的名字,有些酒从名字上就能猜到酒里放了什么药材,但应该不只是放一种药材那么简单吧……这所谓的明目杞菊酒内,除了枸杞子,还有股菊花的味道,其中夹杂的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对身体有益的酒固然好,但药可能乱吃,若没有足够的自信,云记的老板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推出药酒吧?更重要的是,开酒铺的人就算想效仿,又有几个酒铺掌柜老板对药物方面有研究?对药物有研究的,又是否懂得酿酒?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云记的酒不论新旧,基本上都是采用旁人无法效仿的独一无二的酒水……有这般独到的想法,又能将其付诸行动,这唐云瑾着实不简单。 秦枭的眸色越见深邃,对唐云瑾的好奇更深了几分。 景天白此时已经倒了一杯樱桃白兰地,尝过味道后立刻拍案道:“不行!我也要去洛水镇!必须亲自去!” 安凝一惊,“天白,天香楼才刚推出新酒,你是天香楼的少东家,这时候怎么走得开。” 景天白却一时顾不上她,反而有些急切地冲秦枭道:“阿枭,你的意思呢!” 秦枭放下信函道:“过些日子等我把手边的生意安排好,一起去洛水镇。” 若是之前还有犹豫,今日唐云瑾送来这些新酒以后,那一点犹豫也散了,剩下的只有如何和云记合作的问题!有如此远见的商人,还是个女子,未来对自家生意的帮助也一定不会少,天香楼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例子。 安凝道:“你们……真的要去洛水镇?是打算和云记谈生意?” 景天白还在品着留在舌尖久久不散的酒香,“当然要去!有这么好的酒要是不想办法和云瑾合作,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安凝笑道:“没那么夸张吧。” 第79节 微微侧目,正好看见秦枭倒了一杯明目杞菊酒,尝了两口后冷淡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难掩的惊讶,甚至破天荒的称赞了一句,“好酒。” 安凝微微垂眸,心思流转,之前秦枭没回答她的问题分明是并没有要去落水真的意向,如今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盯着桌上的酒壶看了片刻,安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比之前尝过的樱桃酒更香醇的浓郁味道,让她无意识地勾了勾唇。 的确是好酒。酒是难得一见的美酒,就不知酿酒之人又当如何?被景天白欣赏的女子,又会如何呢? 此时在洛水镇的唐云瑾尚不知道不久之后某个曾被她救过的人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眼下她比较注意的是,周行那边通知她说,洛水镇已经有人效仿着推出和她酿制的果酒类似的酒水了! 这才是她从开店以来,准确说是把青梅酒卖出去以来一直等待的! 在天香楼的几种果酒面世不久后,云霄就弄来了一家酒铺做的伪果酒。 唐云瑾和云霄分别尝了一下,就连云霄都能尝的出来,这酒的味道很不纯正,而且分明没发酵完成,还参了水! 唐云瑾只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了,嘲讽地轻哼道:“眼红我们酒铺的生意好,想跟风也该好好琢磨琢磨,又想赚钱又不愿意花大成本,真以为这酒是这么好酿的吗。” 发酵时间不够,参了不少水,糖放的也不够,酒的味道尝起来应该也是很廉价的三十文一斤的白酒,最重要的原材料水果,估计也只放了一点点,酒里只有淡淡的水果味,不仔细品尝几乎尝不出来。 就这样还想和她云记抢生意? “也亏得他们好意思把这种货色拿出来卖。”唐云瑾问:“卖这种‘酒’的铺子有几家?” 云霄道:“大概有三四家。” 唐云瑾道:“生意如何。” 云霄动动唇角,眼神冷漠而带着讽意,“因为价钱比我们酒铺的酒低了不只一半,倒也有些买不起云记的酒的人光顾,但并不多。” 唐云瑾道:“喝过云记的酒以后怕也没多少人喝得下这种廉价酒。”果酒的酿制方法本身并不复杂,关键就在于是否了解都要放些什么,放多少分量,不要光想着赚钱,却不愿意付出足够的本钱!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出现在这种情况了,我们的新酒也差不多该推出了。” 云霄道:“不用再等天香楼把云记的名气打响一点吗?” 唐云瑾笑道:“无妨,该得到的宣传效果总差不了,不过是稍微提前一点时间,也不会影响什么,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避免这几家不入流的酒铺酿的酒影响了云记的声誉。”要是让别人以为这些难喝的酒是云记出品的才叫糟糕呢。 眼下能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移过来不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们更大的惊喜! “明天你就把新的告示写上,说三天后云记会推出十二种新口味的酒,男女老幼皆可饮用,且适用于身体有不适的客人们调理身体。” 从云记开张开始,凡是来光顾过的人都知道云记经常会推出一些别的酒铺没有的小活动,比如初一十五的时候酒水八折,或者一次性购买二十斤的酒水额外再送一斤等,而这些小促销活动都是用贴在门口处专门立下的小告示栏上作为通知,也因此,街上来往的路人们也很关注告示的更新情况,通知一些最新消息很方便。 很快,云记又要出新酒的消息就传遍了,告示里写的有调理身体功用的酒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从来只听说酒喝多了伤身,却不知竟还能调理身体!? ☆、088 谣言 云记酒铺前堂供划分了三个区域,正对着门的里侧是柜台,通常不是云霄就是唐云瑾坐镇,在柜台前算算当天的账目,照看店里的生意,或接待一些有合作意向的商贩,左右两边则分别是葡萄酒区,和其他果酒区。 但实际上唐云瑾打从一开始就为了日后推出新酒空出了一部分位置,也就是柜台旁边的地方,是决定推出药酒以后,那里就变成了药酒专柜,而三种新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陈年白兰地则划分到了葡萄酒区里的一个小专区内。 作为噱头,她还特意拿了几种用名贵药材酿制的药酒和泡酒摆在柜台后面嵌在墙壁上的三层小柜里,作为镇店之宝。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推出药酒的日子也随之而来。 意料之中的,在云记开张三个月余以后,酒铺再一次迎来了人头济济,蜂拥而上的高峰! 不论是冲着云记的招牌,还是出于好奇,尽管这一次没有免费的糕点拿,可来的客人数量却丝毫不逊色于开张第一天的盛况。甚至几家和云记有合作的商铺掌柜也亲自过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唐云瑾无奈地看着笑着走近的周行,对她比了个手势,“你也看见了,今天来的客人很多,我怕是没什么时间招待你。” “不用招待,你去忙你的就是,那些伙计们不是也可以介绍你推出的药酒的功效吗?我跟着听一听就可以了。”周行自然也看见了多出来的那一块柜台,上面详细地写着各种过去云记没有的酒名,其中不泛一些药材的名字。至于具体功效,则由已经经过云霄突击训练的伙计们给带着好奇和怀疑的客人们讲解。 唐云瑾当然不可能真的撇下周行,看他的样子定然也是对她的药酒有诸多好奇,只好让凑到自己跟前来的客人们到其他伙计那边咨询,而她则把周行领到药酒专柜那边人比较少一点的方位,给他细细讲解:“这次推出的新酒主要是十二种药酒,三种新果酒,药酒分别有红花饮,通草酒,种玉酒,地榆蒲黄酒,鹿茸虫草酒,助阳酒,明目杞菊酒,续筋接骨酒,通络酒,舒筋活血酒,化瘀止痛酒,跌打损伤酒,其中前四种是适合女子服用的,之后两种是适合男子的,各有滋阴补阳,从根本上调理身体内部不适的功效,后面六种基本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舒筋活络,化瘀止痛。那边还有用百年人参泡的酒,不过因为百年人参价格高昂,酒水我短当做镇店之宝,轻易不会卖掉。”尽管她空间里光是药库原本就存着的百年以上的人参就有十几个,在外界,百年人参已经非常珍贵了,为了保险起见,就算她手里很多,秉着财不外露的原则,明面上这人参泡酒她也只摆了一小坛子。 除了这人参酒,其他十二种药酒基本上都是她结合各方面因素特意作为第一批需要起到重要的推销作用酿制的,基本上适用于全年龄层的人,尤其是前六种,相信会非常受人欢迎。 周行的确不用太详细地询问,只从唐云瑾介绍酒名,以及三言两语的说明其功效,就知道这些酒必定会卖的很好,特别是在他知道这些酒水的价钱比云记在行内已经出了名的价钱高完全相反,药酒的价钱比果酒少了一半!便是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至少,如果真的有她说的那些功效,这些钱可比到药铺卖药来的好多了!百年人参不好弄,相比她是花了大价钱,用来镇店倒的确是个好主意。 周行看见不少客人在听了伙计的解释后纷纷露出或震惊或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奇地问唐云瑾:“之前你雇佣了你一个懂药理的伙计,就是为了酿制药酒?可是,那个伙计应该不懂这些吧?”药铺开药或许开得出有这些疗效的药,可那和酒毕竟不是一个概念。 “过去我只知道你曾经靠着采集一些草药到药铺卖钱,现在看来,你不只能识辨药材,还懂得医术?” 唐云瑾也不否认,很坦然地笑说:“这世道想赚钱自然是懂得东西越多越好。”其实这也有一部分要归功于空间升级以后仓库内多了一个药库,药库里不但有各种药材的种子,她还意外发现角落里放着的原本以为同样是放着药材的巷子里装满了各种医书!如今她每天晚上忙完回到家,睡前都会花一些时间看医书,如果说过去她对药理和医术还只能算是半桶水,现在她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自己的医术绝对称得上是一流!唯一缺少的,只有实践而已。 在他们说话间,已经有不少客人争先恐后地买了各种自己需要的药酒,周行看那摆放着一排排酒坛子的柜子,似有若悟道:“这药酒,你应该不只能酿十二种吧?” 唐云瑾淡笑:“为什么这样认为?” 周行道:“只是有这种感觉。” 唐云瑾看着铺子里火爆的场景,笑道:“的确不只十二种,若是酒卖的好,若是我愿意,百余种我也弄得出来。” “百余种……”周行温和的脸上满是震惊,仿佛被雷劈中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浑身僵硬。 他一直都知道唐云瑾不简单,也认为日后她的成就或许连自己也比不上,可是……他也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来如此的震撼,在他们这一行内,每年能有一两家酒铺酿出新酒以数不易,且那些所谓的新酒在推出以后很快就被其他酒铺效仿,即便是能赚些钱,也肯定没有云记这么能捞金! 可唐云瑾呢!她却彻底颠覆了他对酿酒一行的认知,她酿出来的酒每一种都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新酒,每一种都是其他人酿不出来无法模仿超越的酒!甚至,她还在不断地酿制新酒,这一次竟说只要她愿意,哪怕是百余种药酒也酿的出来,更让他觉得过去十几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还不如认识唐云瑾以后受到的冲击更大。 “也不用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唐云瑾调笑:“而且短时间内我也不可能真的酿出百种药酒,花的时间太多,洛水镇也没有那么大的需求量。”酿酒时间多对于有空间作弊器的她来说当然只是借口,主要还是在于真酿出了百余种酒,到时候肯定有不少智能屯着,洛水镇是大,但是再大也只是一个镇,人口有限,她也不可能让全镇的人都买她的酒,即便可以,药酒也不可能当其他酒一样一次性几斤几斤地喝,到时候好东西也会伤身的。 周行道:“……这么说,至少在洛水镇,你不打算再酿那么多药酒?”他早知道以唐云瑾的能力,不可能一直待在洛水镇,所以在这方面倒是一点都不惊奇。 唐云瑾指了指摆放三种白兰地的位置,“药酒虽然必然能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但那是调理身体的酒,不能多喝,凡事过犹不及,可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自然还是要卖更多才能让自己的生意做得更红火。而且,你别忘了,云记是开酒铺的,可不是药铺。”换句话说,药酒不可能成为铺子里的主打,既然如此,她何必把她会酿的药酒全酿出来?怪累人的。 “今天推出的三种新果酒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这种果酒叫做白兰地,我一共酿了苹果白兰地,樱桃白兰地和草莓白兰地三种,以后还会增加更多口味。”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云记的主打酒都会是果酒,区别只在于,是普通的果酒,还是蒸馏酒,气泡酒。 “你……”周行憋了半天才无奈地笑叹:“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阿云,你真是让我自叹不如。”似乎在唐云瑾的眼里,酿酒,酿制新酒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她想酿就能酿出来,且每一种酒都大受欢迎,能让她赚得盆满钵满,怎么这么比较下来,感觉其他费尽心思赚钱的商铺显得那么可怜呢? “看样子你的药酒开始出售以后云记的名声必然是要盖过周家酒铺了。” 唐云瑾侧目,“你介意我抢了周家酒铺的风头?” 周行摇头笑,“怎么会。云记是凭着真材实料,我自问做不好你这种程度。” 唐云瑾安慰道:“云记最多的还是果酒,但果酒也不会是主流,就算云记的名声以后越来越大,周家酒铺也不会少赚钱的。” 周行莞尔,“那是自然,若是赚的少了,我岂不是太对不起景家多年的栽培了。” 其实他更想说,就算唐云瑾只卖果酒,日后也一定能让全天下的人都记住云记的名字,这和赚多少钱没关系,而是在于没人能做到她这种程度,他不行,景天白不行,整个景家也不行。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未来唐云瑾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铺子里又进来几个看起来挺眼熟的人,估摸着是某些铺子的掌柜,云霄那边忙着招呼其他人,所以唐云瑾只好让周行自便,自己去接待那些人。 抛去知道唐云瑾是云记幕后真正的老板的那几位老板,云娘在云记酒铺就是二把手这件事算得上是路人皆知,所以那几位面熟的掌柜一见到唐云瑾,态度都非常热络,其中一位唐云瑾还记得是曾经想把她挖过去的某酒铺的掌柜。 唐云瑾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今次推出的新酒,那几个人纷纷露出不逊色于周行的震惊,也有那么点怀疑,不过云记的名声摆在那里,他们也都尝过云记的酒,所以怀疑也只是那么一丁点,更多的还是羡慕嫉妒恨。 “云娘啊,你们这次推出的新酒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是你们掌柜的……?”某掌柜试探地问道。 唐云瑾笑道:“有区别吗?我是云记的酒娘,不管这酒是我研究出来的,还是掌柜研究出来的,终究都是云记的酒。” 那掌柜愣了一下,很快尴尬地笑了笑,“也对,云娘说的是,当然都是云记的酒。” 另一个掌柜笑道:“云娘和你们掌柜的关系很好啊!” 唐云瑾道:“掌柜对铺子里的人都很好,我们当然也要给出相应的回报,总不能拿着酒铺的工钱却吃里扒外不是。”说着,看了眼当初为了把她挖角过去,好几次派人暗地里给自己传话说可以给她双倍工钱的掌柜。 双倍价又怎么样?在这些掌柜的眼里,她这个酒娘估计再能耐,掌柜的再重视,工钱也不会有多少,双倍价估计也就二三两银,抠门成这样还好意思想把摇钱树抱回去? 几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立刻转移话题你一句我一句地继续问关于新酒的事。 说了一会儿,一个小酒楼的掌柜忽然问唐云瑾:“云娘,你是不是有个堂妹在丽水班?” 唐云瑾皱了下眉,“是有这么回事,钱掌柜是如何得知?” 钱掌柜道:“我和丽水班的班主有些交情,前些日子无意中见到了令妹,还听她说,云娘最近正想帮两个熟识在镇上找工是吗?” 唐云瑾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这唐羡羡够阴魂不散的。 “不知道她都和钱掌柜说了什么?” 钱掌柜道:“令妹说的云娘想帮人找工的事可是已经解决了?” “还没有。”若不是他提起来,自己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了,本就没打算记在心里,怎么可能解决。 钱掌柜道:“那云娘对先找什么工可有何特别的要求?” 唐云瑾狐疑地瞥了眼钱掌柜,“没有要求,本也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只是听闻我在镇上新开的酒铺做工多少会认识些人才想要我帮忙,能帮得就帮,帮不上忙我也只能对他们说声抱歉。” 钱掌柜立刻道:“既然没有特别的要求,若是云娘不嫌弃,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其他几个掌柜一听钱掌柜这么一说,心里都有了明悟,他这是想靠着给云娘帮忙和她拉近关系啊!想到这点,几个掌柜们都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的脑子转的没这么快! “钱掌柜那里有空缺?”唐云瑾挑了下眉,这还真是有些意外了。 她压根没打算帮这个忙,却没想到还有人主动提出来了?这是打算让她欠下个人情吗?为什么钱掌柜会认为帮了她,她就会承情?莫非是以为那两个人和自己关系很好?呵,是唐羡羡在钱掌柜面前编了什么瞎话了吧。 钱掌柜笑呵呵道:“若是给云娘认识的人,自然有空缺。” 唐云瑾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忍不住嘲讽地扯了扯唇,不过……想到唐家还有俞家那些颇为难缠的人,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也没有要拒绝的道理。 这钱掌柜和云记也是有合作关系的,每个月都会在云记购买五百斤的葡萄酒,对他的为人也还算熟悉,不是多有心计的人,就算把这次帮忙的事当做是个人情,最多也就是下次合作的时候希望她让点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钱掌柜了。” 钱掌柜的笑容越发愉快了起来,连声道:“好说好说!那二人若是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到我的酒楼来找我,我铺子那边暂时没空缺,不过我有相熟的人那边可以把他们送进去。” 唐云瑾想了想,宋子明还算是个比较老实的,真弄到镇上来做工应该也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来,但那个俞家的什么表格可就不见得了。 “钱掌柜。”唐云瑾有意提醒道:“等那二人来了以后钱掌柜可以和你那边的人说,不用顾虑我,若是他们干活勤快,对铺子有用便留着,若是做的不好,有什么毛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钱掌柜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唐云瑾,确定她不是说的客套话,心思一转,有了些想法,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唐云瑾笑道:“下次钱掌柜再来买酒我让掌柜给你些折扣。” 钱掌柜喜上眉梢,“那就有劳云娘了。” 吉他掌柜们见他果真心想事成,纷纷露出嫉妒之色,对唐云瑾是否有能力让云霄给钱掌柜折扣是丝毫不怀疑,基本上,只要是云娘承诺过的,云记都会兑现给他们,这也是不论任何一家商铺的掌柜见了唐云瑾都是和颜悦色,带着明显交好意味的主要理由。 要不是从各方面确定了云娘的能力,他们这些开铺子好些年的老油条们也不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客客气气的不是。 打发了几个掌柜,唐云瑾也重新投入到和伙计们一起招待客人的行列当中,这一天仿佛让她又有了种回到试营业时候的错觉。 事实上,等到酒铺晚上打烊以后,她和云霄把今天卖出去的酒的账目一算,赚到的钱还真和试营业期间差不多,甚至还多了不少! 唐云瑾道:“云记如今规模有限都能赚这么多,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天香楼各地的分号一定赚得更多。”虽然天香楼刚开始卖果酒,也没有药酒,可架不住果酒卖的更多,天香楼分号也多啊! 云霄道:“以后我们也能赚不比天香楼少的钱。” 唐云瑾自信地笑道:“那是当然,只不过要发展到那种规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目前她只开了云记一家酒铺的规模来说,想赚的比有十家以上分号的天香楼更多?差的也太远了,除非她把空间里的产物全部拿出来换成钱,那可是不现实的。 第80节 云霄道:“我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让更多的人相信药酒的功效,把药酒卖得更好。” “没错。”唐云瑾道:“药酒要发挥作用还需要坚持饮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这种效果短期内也不见得看得出来,要做好心里准备。”不只是等待买了酒的客人发现药酒真的有效果,更要谨防这段时间里有人怀疑药酒是骗人的,影响了酒铺的生意。 不过她相信不管是自己还是云霄都可以很好地应付好。 “对了,今天钱掌柜说会给宋子明和俞家那个找工,明天你找个人到唐村跑个腿通知一下。”唐云瑾扯扯唇:“我可不想亲自过去。” 云霄想起了她的确和几个掌柜说了会儿话,不禁皱眉道:“真的要帮那些人?” 唐云瑾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不要给我找麻烦,就当日行一善了。”反正也不是把人弄进云记来,只要看不见人,她完全可以当做没这回事。 云霄:“……” …… 之后的几天,药酒的购买数量依旧不减,基本都是听已经买了酒的人说了这些药酒的功效以后上门的,大多数人关心的不是价钱,而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不过唐云瑾一开始就让伙计们说过这药酒要喝一段时间才能见效,客人们问过之后基本该买的还是会买,哪怕心里有着怀疑。 伙计们自从签了正式的合同工钱由一百五十文一下子涨到五百文,还知道有各种好的福利以后,工作起来别提多卖力了,这些天药酒卖的火爆,几乎从早忙到晚中午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却没有一个人抱怨,反而各个美滋滋的。 酒铺越赚钱,他们赚的也越多,掌柜的可是说了这些药酒也算在提成里的!光他们这几天卖出去的药酒就够他们每个人平均多拿个三四十文钱了! 也因为生意太红火,就算五个伙计一起忙,加上唐云瑾和云霄,也有些顾不过来,最后只好把唐云卓也叫回来忙几天忙。 药酒推出的三天以后,钱掌柜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说宋子明和俞方已经安排在了一家蔬菜铺当伙计。让唐云瑾意外的是,宋子明居然没有来找过她,而是直接去那家蔬菜铺做工,就连唐羡羡也没露脸,难道还真是她之前在唐家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这些人知道避让了?奇栽! 不过不管怎样,在酒铺最忙的时候没有碍眼的人出现也算省了她的事。 “喂,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那是说的云记的小酒娘云娘吧?” “是真的吗?看着不像那种姑娘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真的,怎么那么多人都在说啊?” “看着挺好的丫头,还那么能干,怎么就……哎。” “你看她和云记掌柜走的那么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和男子关系不清不楚的,瞧着也不像正经丫头啊……” “说的也有道理,那可能她真的是……”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唐云瑾扫了眼刚刚偷瞄了铺子里两眼就匆匆离开的人,皱了下眉头。 他们在说什么?看他们的眼神,还有刚才那些议论,似乎其中所指的人,是她?而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片刻,铺子里又进来几个客人,那几个客人见了她以后也纷纷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什么,这回连在柜台前记录着什么的云霄也不悦地拧起了眉。 因为他听见了‘和妹妹抢男人’‘不要脸’这类难听的话!而那些人说话时看的人,分明是唐云瑾! “砰!”云霄冷着脸抓起砚台用力砸在柜台上发出巨响,那几个议论的客人面上一惊,看见云霄目光里一片冰寒,惊吓得酒也顾不上买了,急匆匆地跑掉了。 唐云瑾直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低头一看怀里的唐唐,这小猪的脸色也不太对,看起来很难看,一定是听清楚了那些人议论的话。 lt他们在说什么。 唐唐一脸不愤,lt主人!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说她坏话?唐云瑾纳闷,她有什么值得别人谈论的吗?最近云记生意红火,她每天就是云记和家里两点一线的活动,其他地方也没去过,更没做过什么值得人议论的事吧?看起来议论的人还不少,刚才那几个客人走了这儿一会儿,门口过路的路人就有两三批偷偷往酒铺里瞄着小声咬耳朵的人。 云霄沉着脸叫来张喜和李小,让他们出去打听一下,也没了继续算账的心思。 唐云瑾低头看了眼唐唐,后者很有默契地把精神力一扩张,很快,唐云瑾就听见了酒铺所在商业街附近五十米以内的路人们的议论声,其中谈及最多的居然都是她! “真的假的?和自己的妹妹抢男人?这怎么当人姐姐的。” “听说她是嫉妒她妹妹长得比她漂亮,见不得她妹妹和心上人在一起就从中作梗,啧啧,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丫头怎么就……” “她不是和云掌柜很亲密吗,他们难道不是小夫妻俩?那天我去买酒的时候可听见她叫云掌柜阿霄,叫得可亲近了。” “她年纪尚小,还云英未嫁吧?” “我还听人说有人见过他们半夜酒铺打烊以后一起离开酒铺了,你们说他们是去哪儿了?不会是连个名分都没有就跟了人家掌柜吧?” “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当酒铺的酒娘,要说没有点别的弯弯绕绕也说不过去啊。” 唐云瑾只听了一会儿就听到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直到有个人说‘我可听说她好像有什么怪病,会传染给别人’的时候,瞬间冷下了脸。 直到她有病的人在洛水镇并不多,就算是唐村的人,除了见了她会避讳,也不会有什么人主动提起,大多偏僻小村落的人都比较排外,对外人很少会提村子里的事,可镇上却有人知道了她身上的病…… 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故意散播谣言! “有病!?真的假的?看起来不像啊!” “就是就是!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看她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身体有什么毛病的模样。” 闲话还在继续,唐云瑾越听越觉得不可理喻,看见出去打听的张喜和李小回来了,也懒得继续听,让唐唐撤了精神力,顺便安抚比她看起来更狂躁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些议论的人撕了的小猪。 云霄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张喜和李小脸色也不大好看,同样好奇又担心的吴孟和赵行也凑了过来,急忙问:“打听到了吗?快说咋回事,他们说什么呢?” 张李二人小心注意着云霄和唐云瑾的表情,互望一眼,咬咬牙把打听到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基本上和唐云瑾刚刚听见的那些八九不离十。 和妹妹抢男人,从中作梗最后狼狈退出,然后又跟酒铺掌柜关系不清不楚,可能已经有了什么特殊关系,身染怪病,还会传染给其他人,害人害己,总之所有的谣言都是说唐云瑾的不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在这些谣言当中,唐云瑾俨然就成为了被所有人不齿的祸水。 唐云瑾听完了他们的话,直接气笑了。这颠倒黑白得也太厉害了点吧?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干了那么多缺德事? 铺子里的伙计们自从工钱涨了好几倍以后一直对掌柜很感激,唐云瑾平日对他们也多有照顾,听了这些话自然也很生气,但同时难免的,心里也有些疑问。 尤其是关于身染怪病,可能传染给其他人这一条,赵行的脸色明显不太对,一直不停地偷瞄她。 唐云瑾似笑非笑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大可以直接问。” 赵行眼神微微闪烁,不经意地对上云霄冷冰冰的眼神时身体一颤,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他们说的云娘你身染怪病,是真的吗?我当然不相信你抢妹妹的男人什么的话,你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嘛。”再好的男子还能比云掌柜更优秀吗?有云掌柜又何必去抢别人的男人呢? 唐云瑾冷冷一笑,不相信她抢妹妹男人?那和云霄关系不清不楚呢,你怎么不说你也不相信?还是她平日里的举动看起来真的那么暧昧,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和云霄是一对? 赵行吞吞吐吐道:“云娘,你也知道我家里还有老娘要奉养,我不能有事,要是,要是你身上的病真的会传染给别人……我,我娘一个人孤苦无依……” “赵行!你说的什么屁话!”张喜性子直,第一个蹦了出来,怒指着赵行道:“你哪儿看出来云娘有病了!她好得很!” 李小也道:“是啊,赵行,你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说不定是哪儿冒出来的坏心眼儿的人故意散播出来的假话!可能是有人嫉妒云记的生意好,想打击我们呢!” 李小以前在其他铺子里做工的日子不短,对一些小心眼的商铺掌柜的阴险手段也多少有些了解,更关键的是,酒铺开张好几个月了,云娘一直和他们在一块儿,铺子里忙的时候她也帮着一起招呼客人,从没见过她身体有过什么不适,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酿一天的酒他们累得要命云娘都很精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吴孟道:“是啊,赵行,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初我们可都是云娘给招进来的!现在听了这么点风言风语你就信了!?” 赵行小声嘀咕,“是她招进来的又怎么样,我这不是为了小命着想吗,吴孟,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万一有了什么事,你妹妹怎么办?” 吴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赵行居然说得出这种话,这话分明是在煽动他一起指责唐云瑾! 云霄的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冰刀子来了,可他依旧没说话,只是隐含关切地看了眼唐云瑾,发现她笑不达眼地看着赵行,决定暂时保持沉默让她亲自解决。 不过唐唐显然就没这么有耐心了,从赵行说出这种怀疑她的话以后就炸了起来,‘拱拱’地叫个不停,那呲牙咧嘴的模样就算在场的人听不懂它在叫唤什么,也看得出它这是听懂了赵行的话愤怒地想扑上去挠他。 赵行是见过唐唐之前挠赵氏时凶悍的模样的,别看它个头小,可爪子挠起人来一点不客气,一挠一个准,这会儿看唐唐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心里也不禁打怵。 唐云瑾安抚地摸着唐唐的脑袋,凉凉地问:“若是我真的有病,你又打算怎么证明,我的病会传染给别人?是不是要我先想办法传染给你?” 赵行猛然抬起头,目光惊诧,还带着点避讳,其他三人也讶然地看向唐云瑾。 张喜急道:“云娘,你别乱说!你哪里有病了!明明就是他们胡说八道!赵行也够没脑子的,居然听信那些传言!” 李小道:“是啊,云娘,我们都相信你!” 唐云瑾却只是摇头道:“别的先不说,那些人说我有病确实没错啊。” “诶?”几个人都傻眼了。 张喜好半天才呐呐道:“就算真的有病,也不能证明就会传染给别人啊。” “没错!这几个月我们不是都没事吧!这就表示根本不会传染给别人嘛!”李小言之凿凿。 唐云瑾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们两眼,决定这次的事情过去以后给他们加薪!她的伙计就该有点脑子,不会人云亦云,毫无主见。 这时,这几天天天来帮忙的唐云卓正好也进来了,奇怪地看着他们聚在一起的样子,凑过来道:“你们怎么了?” “啊!”张喜眼睛一亮,立刻拉住唐云卓的胳膊道:“你来的正好!你说,云娘是不是没有病!那些谣言根本都是乱说的!” 其他人也殷切地看着唐云卓,包括赵行在内。 唐云卓一听‘有病’两个字脸色就变了,拉下脸道:“你们说什么谣言?” 张喜又把听来的谣言详细地说了一遍,不说还好,这一说唐云卓可不干了,怒道:“是谁这么可恶居然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我去撕了他的嘴!太过分了!当我们好欺负吗!” 赵行忙问:“那到底云娘有没有病?” 唐云卓目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有病又怎么样!这世界上有病的人多了!她身体比别人弱不行吗!不就是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吗,你不用动动脑子想!?如果她的病真难得会传染给别人,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怎么没事!”传染!?传染个屁!哪一次发病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满头大汗的不是她!?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自己能为她分担! “啊!”众人恍然,对啊!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唐云卓撸起衣袖怒吼道:“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散播这种难听的话!抢妹妹的男人?明明是宋子明那个三心二意的家伙嫌弃我姐,被唐羡羡勾了两下就把我姐抛弃了!就算有人从中作梗,那也是唐羡羡才干得出来的事!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些话说不定就是她找人散播出去的!那个死丫头!” 越想越觉得唐羡羡嫌疑最大,要说对唐云瑾的事最清楚的是谁?可不就是唐家人吗!唐云瑾被这样诋毁,收益的还不是唐羡羡?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被姐姐嫉妒,差点被姐姐抢了心上人的可怜人,天知道最能欺负人的小心眼的就是她自己! 唐云卓简直快气炸了,恨不得立刻去找唐羡羡算账,以消心头之恨! 还是唐云瑾及时拉住了他,淡淡道:“没必要为了那种人生气。”她早就猜到最有可能把这些话散播出去的人是唐羡羡了,不过,单凭她自己是不可能有能力能让洛水镇这么多人都知道这些话的,肯定有人帮她,比如……不久前被唐唐挠过的赵氏。 啧,怎么她从到这里以后就没遇见过一个值得欣赏的女子,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呢? “咱们酒铺的生意比别人家好,赚的钱比别人家多,难免会有这种中伤人的流言。”唐云瑾安抚唐云卓的同时也是说给其他伙计们听,“看不惯我们赚得多,暗地里嫉妒,又没本事靠自己和我们竞争的人难免会耍一些卑鄙的手段,以后也可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放在心上。就像这些流言,有说我是祸水,祸害人的,不也有说掌柜的和我关系暧昧的吗?对方的目的就在于让我们从内部就出现矛盾,我们卖的是酒,就算我和掌柜真的有什么关系,又关外面那些人什么事?我和掌柜的有什么关系了,难道他们就不买酒了吗?只要不影响了我们的生意,随他们说就是。” 李小道:“可是……要是一直让他们议论下去,对酒铺的生意应该也会游戏影响吧?” “人言可畏,有影响是必然的。”唐云瑾云淡风轻地笑道:“可那又怎么样,你问问咱们掌柜,云记酒铺会差了那点钱吗?” 唐云瑾对云霄使了个眼色,云霄会意地点点头,对伙计们冷声道:“云记很快就会是洛水镇最大最有名的酒铺,就算生意稍有影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说完,冷冷看了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他对视的赵行,“你们若是想继续留在云记做工,就不要随便听信谣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云霄浑身散发出的不容忽视的气势让四个伙计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唐云瑾满意地勾起唇角,看向街道上偶尔经过的路人不时看向他们这边,目光沉了沉。 云记从开张以来所赚到的钱,比洛水镇大多数铺子一年赚的还要多,除去那些想和云记合作的,背地里有不少人暗恨着云记抢了他们的生意,就算没这次的事,她也料到以后不可能一直都安生,生意稳定了,以后事儿肯定多着呢。这次的闲言闲语,只是个开始,她有预感,很快还会有其他更麻烦的事发生…… ☆、089 偶遇宋子明 “这些天如何?还有人在议论?”唐云瑾把最后一笔账写好,合上了账本。 第81节 云霄道:“少了不少,但没有完全止住。” 唐云瑾靠在椅背上嗤笑,“背地里喜欢嚼舌头根的人真是不少,这都五六天了还在说?洛水镇这个大的镇就没有别的更新鲜的事了?” 云霄道:“昨天杨家班新戏的最后两幕戏开场,今天大多数人谈论的都是关于戏情。” 唐云瑾道:“嗯,这还要多亏让小卓在戏班子和杨班主提了一下,改天让张喜给戏班子送两坛子酒当做答谢。” “已经送去了。” 唐云瑾面露欣慰,这段时间云霄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人处世,待人接物,还有自身散发出的自信与气势,都让她觉得,没白栽培! 云霄皱眉道:“那些谣言,和唐家那些人有关吧。” 唐云瑾笑道:“除了他们还能是谁这么和我过不去?我已经提醒过唐家人不要再动歪脑筋,连宋子明都给弄到镇上来了,唐羡羡还在背地里做这么下作的事,还以为这里是唐村那个小村子,随便散播一点闲话就能让所有人嫌弃我吗?” 不说那些不是云记客户的路人们对她是什么想法,反正他们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根本没必要在乎,就是经常到铺子里买酒的客人们或是和云记有生意来往的商户,又不是她求着他们来买她的酒的,这要说的话,也是他们巴结着自己这个明晃晃的摇钱树,还能因为这些风言风语就断了自己的财路吗? 会整天盯着这些闲话的,无非是些吃饱了撑的无聊份子。 云霄道:“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唐云瑾道:“法子多得是,就看哪一种最有效,最能戳到别人的痛脚。”赵氏那边好歹在洛水镇有根基,她暂时可以先不理会,但唐羡羡……就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三天两头地找她的麻烦,不教训一下怎么成? “唐羡羡不是喜欢演戏吗?不是自以为自己能当角儿吗?”唐云瑾淡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那我就给她好好上上一课,让她知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有唐云卓在,就算她开了铺子以后没什么时间去杨家班,戏班子那边的消息她也能随时得到,杨家兄弟那边有消息也会直接让唐云卓带回来,因此,她对于近阶段洛水镇各个戏班子纷纷对杨家班巴结交好的事一清二楚,更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等杨家班的新戏全部开场以后把戏本买过去,以及想办法打探谁是‘浮云先生’。 丽水班排的戏大多都是些才子佳人,儿女情长的酸故事,杨家班新出的两个戏都不是这一类故事,但谁又能说‘浮云先生’写不出适合丽水班的戏本呢?不就是爱情故事嘛,她也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既然都想买她的戏本,那么她提一些特别的要求,也没什么问题吧? “唐羡羡那边的事我会和杨班主那边通个气,没必要我出面也照样能给她一个教训。”唐云瑾冷哼一声。反正就算让杨家兄弟帮了忙,她至多下回让小卓送几坛子好久过去,也无所谓欠下人情。 “唐羡羡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也不用想太多。”唐云瑾那看得出云霄对有人那样诋毁她很不满,按照他的性子必然也不肯忍气吞声,不过这点小事真没必要让他出马。 怎么说云霄现在也是她的左右手,那是以后要跟着她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为了个小丫头片子费心。 “这次的事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看得出咱们之前招来的伙计也不全是老实勤快,信得过的。”唐云瑾微微眯起眼。 云霄神色也有了些变化,眼神也冷了下来,“赵行!” 唐云瑾道:“这个赵行,当初我还觉得是个挺老实的人,比起吴孟来也更懂眼色,却没想到才出了点谣言就最先出问题了。”该说他变得太快?还是该说他藏得好? 但凡对云记给了他们那么多工钱心怀感激的,总得先站在他们这边抱个不平吧?就算真的担心自己染上怪病,反应也不要那么明显啊!就是吴孟,仔细观察也能看出当时的迟疑,可更多的还是不愤,这赵行的行为却是真让人有些心凉。 要说为什么赵行能在听说谣言的第一时间就只担心自己,要说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有些夸张了,只能说,从一开始他对于云记就没存过什么感激之情,哪怕他一个月拿五六百文的工钱。 那么,理由呢? 云霄沉着一张俊秀的脸道:“昨天打烊之前李小说赵行偷偷摸摸地在作坊附近徘徊。” 云记自从开张以来,除了酿制新酒期间,就是张喜和李小,平日里未经允许也不能随便进出作坊,也因此,作坊那边基本也不会有人过去,哪怕你说是去茅厕,方向也不对啊!当初就是为了杜绝有人找借口去窥探作坊,想偷学或者偷点什么东西,唐云瑾把原本作坊边上的茅房都给拆了,为的就是不给某些可能打坏主意的人找借口。 要是张喜或者是李小,或许还能掰出个理由来,可赵行呢?一个只需要负责前堂销售的伙计,跑作坊附近干什么去了? “呵。”唐云瑾轻笑,“忍得也够久的了,之前我也一直留意着铺子里这几个人,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算他演技不错。”要不是这次的谣言传播率比较高,酒铺生意也多少受了些影响,想来也不会想趁火打劫吧? “你说,他去作坊那边是想偷酒,还是做些别的?”唐云瑾眯着眼笑。 云霄道:“酒方。” 唐云瑾道:“酒方……是啊,咱们酒铺的酒是很贵,很能赚钱,可真正最值钱的,就只有酒方了。”当然她自己也算一个,会酿酒就相当于活的酒方,可惜她对外的态度很坚决,明确表示自己和云记共存亡,没有任何打算去跳槽去别家,所以,有人打酒方的主意也很正常。 派个‘商业间谍’到别家铺子里也很正常,只是她挺意外这里搞细作的演技居然不逊色于戏班子里那些专业的角儿。 只是最可笑的是,没有人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酒方,就算有,也都在她的脑子里,想偷?门儿都没有! “不过现在暂时也还不能肯定赵行是不是真就是别家铺子派来的人,他也没真的做什么,姑且先盯着吧。”反正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也翻不出什么花来,真要是弄出事儿来了,一脚踹了就是。 云霄道:“我会盯着他,不让他做任何对云记不利的事。” “嗯,暗中盯着别让他发觉什么,真要收拾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得等人赃并获以后。”唐云瑾道:“他能潜伏几个月都没让我们看出半点苗头,这回是被那些谣言刺激到了才漏了破绽,别打草惊蛇了。” 云霄点点头。 唐云瑾道:“之前让你办的事可有眉目了?” 提到这个,云霄面上的冷冽也收敛了下来,沉静的眸子隐约染上少许笑意,“在洛水镇北郊有一些地可以租用,我问过那边的老农,那里的土壤不错,这些年附近地里的收成都不算太好,但那边确实少有的还算可以的。原本去年那里包给了那附近一个小村子的农户,但因为租金,地税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老农户承受不起,今年便空出来了,目前也还没别人包下来。” 唐云瑾满意道:“不错!查到那里是谁的地了?” 云霄道:“是在城西开了几家米粮铺的刘老板。”也是洛水镇颇为有名的地主,在镇周围有不少农地都是他的。 唐云瑾道:“只要不是赵家的地就好。” 说道让云霄替她留意周边地区土壤还算肥沃的土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主要还是归咎于空间里的粮食不能太大批量地无缘无故出现,有有心人怀疑时无从解释。 早在开酒铺之前她就有这种想法,打算等铺子的生意稳定下来以后足一些地痞,然后雇佣经验老道的农户种粮食,到时候她再从空间里把优质的粮食拿出来,也可以说是自己租的地皮内收上来的粮。 云霄道:“我已经和刘老板谈过,我说要考虑几天,他也答应暂时不把那里包给别人。” 唐云瑾道:“你觉得那些土地如何?符合我的标准吗?” 云霄想了想,“可以。” 唐云瑾一挥手,“那就去把地都包下来吧!免得便宜了别人,价钱方面你看着办。”云霄现在的谈判手段也算得上是一流了,很懂得怎么把握谈判对象的心理,怎么讨价还价,不让人占了便宜,他门清,根本不用她多操心什么。 …… 当天夜里,云霄留在书房想着包地皮的事,顺便把这段时间的酒铺的账算了,而唐云瑾这个正老板却是发不完‘任务’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拎着难得没喝酒的唐唐进了空间。 “去把粮食水果收了。”唐云瑾直接把唐唐扔到灵田,而她自己则到药田那边查看各种药材的生长情况。 三亩地的药田里,一亩地中的药材都是成熟周期较短的草药,最短的三四天,最长的也不超过一个月,而另外两亩地里种的则是成长型,没有固定周期的。 比如类似人参,灵芝这一类,年份越高,药效也约好的药材。 打从有了药田,唐云瑾真真是涨了不少见识,特别是对那些空间独有的灵药!就像唐唐之前说的,这空间里药效神奇的药多得让唐云瑾都觉得花眼! 两亩地里种的成长型药材,空间独有灵药就占了七成以上!其中大多都是比人参更神的药!人参必须年份非常高才有吊命的效果,可这些草药随便拿出来一两棵刚长成几年的也能让个半死不活的人活蹦乱套(唐唐原话),死的也能变活(无从考证真假),总之让唐云瑾狠狠心动了一把! 短周期的草药当中也有一些效果颇为有趣的,比如有一种叫‘苒草’的草药,把其根部磨成粉再做成药丸,有补血的功效,不是其他中草药那种需要服用一些时日慢慢补,是服下的当时就能起到非常好的补血作用!哪怕是大出血,失血过多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也能立刻补充体内的血液,恢复精神! 用某种专业术语来说,就相当于红药,还是瞬红…… 同样的,也有能补气的类似蓝药的灵草,哪怕是长年累月精神不足的人吃过这种灵草药也能变得精神百倍,走路生风! 这么神奇的药物真的存在于世,她肯定是不能随便拿出去让人知道的,太惊世骇俗了,最多也只能在空间里多种出来一点,顺便再酿出一些酒出来备着!好东西永远不怕多! “主人!蔬菜水果粮食都收好了!”唐唐跐溜一下窜到了唐云瑾的跟前。 唐云瑾把短周期的草药收进药库,然后重新种下新的种子,随手拍拍唐唐的小脑袋,“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唐唐眼巴巴地看着她,有些期待道:“你真的打算给唐羡羡一次教训?” “怎么,不应该吗。”唐云瑾神色不改。 唐唐大声道:“太应该了!你早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了!”居然敢在背地里玩阴招黑唐云瑾,真是活腻歪了!它的主人也是那种肤浅小心眼的小丫头能随便诋毁的!? 唐云瑾道:“她既然那么想排戏当角儿成名,我偏不让她如意,呵,这可比只耍耍嘴皮子来的有用多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还不如把她最想要的躲了去!最近在戏班子当中炙手可热,身份成谜的浮云先生的戏本,和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配角,孰轻孰重,有脑子的都知道如何选择。 这次她肯定是要唐羡羡摔个大跟头。 唐唐感叹道:“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死丫头灰头土脸的丧气模样了。” “要教训他我也没打算自己出面,帮忙的是杨松杨柳,你如果想了解细节问题,明天开始可以继续和小卓去戏班子。” 唐唐瞪着眼睛飞快道:“那可不行!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免得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 唐云瑾:“……”其实她真的没那么软,也没那么好捏,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弱不禁风地容易受欺负呢? 自打那些难听的谣言传来,唐唐连戏也不爱看了,不跟小卓整天混戏班子,甚至酒都不喝了,说是怕醉酒误事,整天跟屁虫一样非要跟着她,深怕在它看不见的时候她被哪里冒出来的坏心眼的欺负了去。 这也是唐云瑾这几天比较无奈的一件事。 本她和唐唐有滴血认主互相有感应,加上空间作为媒介,就算唐唐不和她在一起,他们也可以继续用精神力交流,要是有个万一,这小猪身为空间灵宠随时随地也能回到空间里,然后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遇到什么事了,难不成唐唐要凭空冒出来来一段英雄救美,顺便吓死一干人?于是……这小家伙就得出了必须随时跟着她的结论,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最让唐云瑾头疼的是,以前也不是没抱着唐唐在街上走过,很多人也都早就知道她有这么一只小猪宠物,可是,过去是抱在怀里,这几天唐唐却死活不让她抱,非要自己走,真真让她感受了一遍别人遛狗她遛猪的微妙感觉。 哪怕是她怕太拉仇恨值,让唐唐和她出门的时候把身上的所有容易让人妒红眼的金饰摘下来,也没能阻止它。 唯一还能让她比较欣慰的是,这小猪还真排上了点用场!别看唐唐个头小,一旦有人靠近她,说她闲话的时候就会呲牙咧嘴,露出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样子,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凶悍,吓退了一些人。 看唐唐仍然情绪高昂,誓死保护她的模样,唐云瑾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奈道:“随便你吧。” 于是,之后的第二天,唐唐再一次和唐云瑾一起出现在了街上,唐云瑾也很无奈地接受着比往常更多的注目礼。 她就想不通怎么就有那么多人想成名,受万众瞩目,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呢?要她说,做人就是要低调一点,不是都说闷声发大财,树大招风吗!她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云记老板,每月能赚好几千两的银子,比起每时每刻被人盯着,她更喜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关键时刻再亮出自己的底牌,偶尔那么霸气侧漏一次。 这段时间每天出门都被人盯着看,还是让她觉得挺不愉快的,这和她的人生准则不一样啊!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唐云瑾保持着淡然的模样,无视掉所有善意恶意无意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和唐唐并排走在街上,除了偶尔一两个比较感兴趣的小摊贩时驻足一下,其他时候基本都是目不斜视,笔直向前。 直到路过一家叫郭记的蔬菜铺时才顿住了脚步,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铺子里某个刚把客人送走的伙计也注意到了她,同样露出惊讶的模样。此人分明就是许久不见,和唐羡羡勾大成奸,属性为渣的宋子明! 唐云瑾很快回过神来,看着郭记的牌匾,恍然,原来这里就是钱掌柜相熟之人开的蔬菜铺子?倒也真是巧了。 本没打算帮的忙阴差阳错之下帮上了,可之后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看他们做的怎么样,今天倒巧,居然随便走走就碰上了!她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 不经意地看了眼讶异地张大嘴的宋子明,唐云瑾不禁感慨起来,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随着她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身体原主人曾经和记忆同样可在身体里的情感也逐渐淡化,剩下的只有她自己的情绪。 不像最初,对唐家人的失望,期待,对自己的自卑,以及对宋子明的感情都在影响着她,花费了不少日子才能适应下来,并且控制住自己不让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失控。可如今,距离她来到这里也快有一年了,离上次见到宋子明也隔了好几个月,今天见到了,别说当初影响过她的对这少年的喜爱和失望了,她差点都快想不起来宋子明长什么样了! “云,云瑾。”宋子明的模样明显很是局促,紧张地偷偷瞄着唐云瑾的表情,脸上飞快地闪过各种情绪。欣喜,无措,不安,愧疚,表情变化很是丰富。 宋子明期待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唐云瑾淡定道:“我只是路过。” “是吗。”宋子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觉得怎么可能那么巧,刚好路过,云瑾既然帮自己找了工,肯定想看看做的怎么样,顺不顺心,哪怕如今二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也会多少在意吧?不然又怎么会真的给他找工? 思及此,宋子明心里难免高兴起来,可是很快又想到最近流传的谣言,愉快的神情顿时僵住,一脸愧疚地看着她,“云瑾,对不起……” 唐云瑾扬眉,居然张嘴就道歉? 唐云瑾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平白无故你跟我道歉做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严格说起来,宋子明还真就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不止一件,知道她病了就退了婚,还隐晦地嫌弃避讳她,甚至在退婚之前这小子其实就已经和唐羡羡暗送秋波,眉来眼去了!分明是想享受齐人之福! 他真要道歉,唐云瑾也完全受得起,只是,显然今天宋子明这一声对不起绝对不是为了当初那些破事儿。 宋子明不太敢和唐云瑾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眸子对上眼,微微移开视线,怕被人听见似的小声道:“那些谣言……” “哦,谣言啊。”唐云瑾道:“你指那些说我抢了妹妹男人的谣言?” 第82节 宋子明瞪大眼睛,注意到唐云瑾眼底的嘲讽,狼狈地说:“不,不是,你怎么会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唐云瑾道:“可如今很多人都这么说,说的人多了,假话恐怕也变成真了,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人这么阴损缺德,做出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出来。” 宋子明脸色微变。 唐云瑾笑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声道歉就像是替散播这些废话的人说的呢?想想也是,若不是对我有一定了解的人,怕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得这么厉害。” 注意到宋子明整个身体都僵住,不敢抬头看她,唐云瑾一阵见血道:“谣言又不是你传出去的,你又何必向我道歉?还是,那丫头还没被你娶进门呢你就急不可耐地把她当成自己媳妇儿,赶着要维护她了?” 这回宋子明不只是身体僵硬,脸色都白了,羞愧加震惊地看着她,声音有点哆嗦结巴,“你,你知道……”是唐羡羡做的这些? “我知道什么?”唐云瑾似笑非笑,“或者我应该知道什么。” 宋子明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抿抿唇,迟疑道:“……没什么。” 唐唐看唐云瑾面对宋子明应付的游刃有余也没打算插手,可看他那挫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鄙视,没担当,窝囊废,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唐云瑾也在暗暗叹息,记忆里的宋子明还算得上是个温柔体贴,知道疼人的,不然原来的唐云瑾也不会那么喜欢他,可现在看来,那也不过是假象吧?知道她身染怪病以后最先躲得远远的可就是宋家人,包括宋子明在内。 唐云瑾继续用凉凉的语气道:“你是没什么,可我有。那些谣言,随便拎出来一件事,都有可能毁了我的名声,前程,可见对我有多嫉恨,我自问的嘴的人不多,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很有限。”基本上这些人选都姓唐,唯一例外就是赵氏。 “而最关键的是,外人很难能把和我有关的事传的那么逼真,对我的事了如指掌。你说……这个人选,会很难猜吗?” 宋子明已经肯定唐云瑾知道这些话是唐羡羡散播出去的了,焦急道:“云瑾,她不是故意的,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她几时能不冲动?”唐云瑾嘲讽道:“她冲动一次就能把我的事全部抖出来让我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甚至云记的生意也因为我收到影响,你以为,只凭一句冲动就能抵消了这些吗?” “我……”宋子明愧疚道:“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云瑾,你也知道,羡羡心直口快,藏不住事,可能她只是一不小心才说出去的,不是有意……” “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特意的! 唐羡羡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乖的本事不小,宋子明睁眼说瞎话的能耐也不赖!还心直口快?一不小心?骗鬼呢吧!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一清二楚,也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和她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变得更差,没什么区别。”唐云瑾哼道:“不过,要是她以为什么事都能如了她的愿就大错特错了,什么时候你见到她替我带句话,不把我之前的提醒放在心上还给我惹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宋子明紧张道:“云瑾,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唐云瑾好笑道:“应该你去问唐羡羡想干什么。既然她敢做,就要承担后果。不论得到什么结果,都是她自找的。” 想到这些日子里听来的云记酒铺在镇上的名声,还有那个据说很俊秀很厉害的年轻掌柜,也就是传闻中和她关系暧昧的人,如今的唐云瑾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要是她真的想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宋子明急了,“云瑾,你别这样,羡羡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你们这样我会很为难……” “为难?”唐云瑾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宋子明,不明白他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你有什么可为难的?唐羡羡是你未过门儿的媳妇,我可什么都不是,你别是嫌现在的传言还不够精彩,还想托我下水继续制造新的传言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宋子明脸色涨红,面露尴尬。 唐云瑾冷淡道:“可我只听出来这种意思。”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美死你! “你们毕竟是姐妹。”宋子明避开唐云瑾带刺一样的视线,吞吐道:“要是闹得太僵了也不好……” 唐云瑾冷嘲:“她当我是她堂姐了吗?她顾念过我和她之间的情分吗?哦,不对,应该说,我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情分可言,她看我不顺眼,我也不见得多待见她,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宋子明,你也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就算宋子明不会主动散播她的谣言,或者把的确是事实但不利于她的事抖出来,但本质上,他和唐羡羡也差不到哪里去,她就不信唐羡羡办的这些事儿,宋子明真的不知情?如果知道,怎么不阻止?等到该传出去的都传出去了才说什么不是有意的,代为道歉? 有意思吗?早干什么去了?也没见他上门来道歉,偏要等她路过的时候才想起来道歉? 唐云瑾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你就是道歉一百次,又能有什么用?”若是道歉有用,还要衙役做什么? “你只要告诉她,做了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除此之外没有弥补之法。”唐云瑾注意到外面已经有人在注意他们,也懒得继续说废话,转身准备离去,背对着宋子明冷哼一声,“到时候这个代价是否会比她得到的更大,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等等!”宋子明情急之下冲上去想拦住唐云瑾,手刚伸出去,就快要抓到唐云瑾的手腕时,一道粉色的身影闪电般地窜了出来! 那是在一旁看自家主人霸气侧漏看的兴致勃勃,却被他们忽略到角落去的唐唐! “拱拱拱——(想欺负我家主人,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唐唐用力挥开宋子明伸出去的‘爪子’,一脸凶相地瞪着宋子明好一阵嚎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灵宠真的和一般的猪不一样,即使是同样的叫声,唐唐的声音还是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连唐云瑾都隐约感觉到了。 空间升级以后不但她的精神力提高了很多,唐唐也提高了,难道是因为这个,连可爱的小猪也变成小凶兽了?想到这里,唐云瑾被宋子明弄糟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看宋子明受惊地后退了两步不敢靠近,更是愉快地勾起了唇角。 眼看唐唐动作飞快地,熟练地往宋子明的脸上,手背上,从袖口漏出来的一节手腕上挠出好几道印出来,还不见有停手的意思,唐云瑾才开口:“唐唐,差不多就行了,他也没碰到我。” “哼!”唐唐用鼻孔狠狠哼出一口气,骄傲地一甩尾巴,鄙视地看着宋子明捂住被它挠的位置痛呼,这么点小伤就大惊小怪的,它还没认真开始挠呢! 为了不招来更多的人,唐云瑾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唐唐走人,决定下回再也不往这边的小商业街逛了!至于代替自家宠物道歉?那就更没必要了,她只想对唐唐说一句,干得漂亮! 刚走出蔬菜铺子,迎面正好碰见了不知道做什么去刚回来的俞家表哥俞方,俞方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云瑾,也愣住了,唐云瑾也没和他废话,直接绕开人离开。 俞方好半天才回神,看见宋子明脸色不怎么好看,惊奇地问:“云瑾怎么来了?她有什么事吗?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宋子明道:“没有,她只是路过……我们就随便说了两句。” “那你没和她提说想去云记做工?”声音里透着股急切。 宋子明愣了一下,讶异地看俞方,想到这段时间听来的其他铺子的伙计说云记的伙计工钱很高,心里明白俞方这是想去云记拿更多的工钱。 “羡羡说,云记现在不缺人,我们进不去的。” 俞方不屑道:“你怎么这么笨,云记不缺人不是云瑾说的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她不想让我们也跟着一起赚钱编的假话呢!” 宋子明道:“就算是假话,云瑾是云记酒铺的酒娘,在云记很受重视,如果她不愿意,估计很难进去。最近到处有人说她的闲话,她心情似乎也不好,恐怕更不愿意帮忙了。”实际上,他本来就觉得让一个女子给自己找工让自己觉得很丢人,但奈何在镇上做工工钱给的不少,为了以后风光地把羡羡娶回家,他也只能安分地干活。 可是,让他再去找云瑾厚着脸皮说要去云记……他肯定做不来,羡羡如果知道肯定也不会愿意让他和云瑾凑到一起去。 俞方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就说她怎么忽然来了,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知道了那些传闻是羡羡找人散播出去的是不是?她不敢去找羡羡的麻烦就来找你。”低头看见宋子明手背上的伤口,俞方的目光里带了些轻蔑,这宋子明也就脸长得还可以,别的方面可看不出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羡羡怎么会看上他。 难道只是为了气唐云瑾吗?这倒是很有可能!记得以前每次羡羡去看他们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唐云瑾看到她和宋子明在一起如胶似漆,气得脸发白又说不出话来,被她欺负的吭都不敢吭一声。 唐唐闹出来的痕迹并不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子明运气好,好几道印子都没有流血,只是红红的有点疼,宋子明用手捂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俞方脸上对他的轻视也看在眼里,但他却没有和俞方动怒,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她只是路过’就什么都不肯说了,转身到摆放蔬菜的地方整理之前卖菜时变得凌乱的菜摊。 俞方看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也背过去到另一边的菜摊去摆弄今天刚送过来的新鲜蔬菜。 宋子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也不太好。 俞方看不上他,他也不见得就看得惯俞方,正如之前云瑾说的她和羡羡相看两生厌一眼,这个俞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看在他是羡羡的表哥,他根本不会客气! 另一头,勉强算是为这段时间的烦闷出了口气稍微发泄了一下的唐云瑾和唐唐也不打算继续逛下去了,离开郭记后就直接往云记的方向走,一边走唐唐还一边发表着对宋子明的评论。 无非就是这种男人绝对配不上她,当初分开了是天大的好事,宋子明那样的人也只有和唐羡羡才最般配等等非常不屑的话。 唐云瑾听着它细数宋子明不配她的地方,觉得很好笑,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和宋子明哪里般配。哪怕如今她年纪小,日后要找的丈夫和她年纪也不会差太多,可是未来另一半的性格却是尤为重要,宋子明这种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倒贴她都不稀罕。 主宠二人一路走一路说,之前的不愉快很快就被抛之脑后,唐云瑾也不吝啬地夸奖唐唐把她保护得很好,决定再奖励她一个小金锁,乐得唐唐直扑进她怀里要亲她。 走到云记门口的时候,他们还在用精神力愉快地沟通,却在进门时和铺子里的伙计打招呼时停住了话头。 唐唐惊讶地张了张嘴,唐云瑾则下意识地皱着眉看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唐唐抬头看唐云瑾,嘴巴动了动:找茬的又来了! 唐云瑾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在心里暗想今天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然后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对那人道:“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题外话------ 这几天写的没啥感觉,大家给给意见,有没有想看的情节?希望多登场的人物?总感觉目前的大纲走向,吸引力不够,剧情也不够精彩啊╭(╯^╰)╮ ☆、090 父亲来意 唐云瑾皱眉问:“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说完还特意把前堂扫视了一圈,确定没看见赵氏也跟着一起来了,脸色才舒缓了一些。 唐顺意冷哼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唐云瑾沉默,以他们没什么感情的父子情来说,唐顺意来找她的确很出乎她的意料。唐家那边难道没和他说过自己都快和他们彻底翻脸了吗?他怎么还会过来?还到云记来? 不过想想自己白天一直都在酒铺,就算唐顺意去宅子那边找她,那里也没人,而晚上她回去的又太晚,就算是父亲,晚上去找她也不太合适,若是又是找她,还真就只能到酒铺来。 注意到伙计和客人们好奇的视线,唐云瑾道:“有什么事到后堂去谈吧,这里不太合适。” 唐顺意也没说什么,干脆地走向后堂。 “你应该听说了最近那些闲言闲语了吧。”唐顺意冷着脸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云瑾给他倒了杯茶,对他的来意有了底,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从知道唐云瑾在云记做工以后,唐顺意虽然没到云记来过,但私下里没少和他周围的人吹嘘云娘就是他闺女,也因为他毫不掩饰的吹嘘,有不少人听说了以后在巴结她不成后去和唐顺意拉关系,想从中讨到便宜。 但很快的,他和云娘不亲近的事就被不少人看出来,巴结的人也少了,但平时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的酒肉朋友们还是会常说他有一个很了不得的女儿,这也让唐顺意觉得面上有光,很是得意。 可最近的那些闲言闲语却让他很恼火!想到那些朋友们明着暗着嘲笑他,之前那些奉承他的人也不见了,前后明显的落差让他很难以忍受! 唐顺意火大地责问道:“你和那个叫云霄的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出嫁,怎么能和一个男子关系不清不楚的,你知不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 唐云瑾微微挑眉,如果她的消息没错,最近那些谣言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说的人很少了。 “他们说是他们的事,我和阿霄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没有他们会说那些话吗!”唐顺意不信道:“你和那小子住在一起也是事实,现在是没多少人能确定你们真的住在一起,若是让人知道了,就坐实了你们有关系,连个名分都没有,到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得往你身上套!”之前见到云霄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是真的被人摊开来说还是觉得很丢他的脸面。 女子还没嫁人就和男人住到一块儿去,以后的名声也毁了,还怎么会有人愿意娶她!? lt他这是嫌你给他丢人了吧?唐唐鄙视地瞥了眼唐顺意。 唐云瑾摸摸唐唐的头,淡淡道:“我和阿霄只是雇佣关系,清者自清。” 唐顺意怒道:“你说清者自清就没事了吗?外面那些人已经认定了你们有关系,你要是想平息那些闲言闲语,要么让那小子快点把你娶进门,要么就想办法找一个适当的人选嫁了,堵住那些人的嘴!” 唐云瑾诡异地看着唐顺意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替她做好决定的模样,觉得很无语。 凭什么就为了那么点微不足道的谣言她就得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我不是和阿霄成亲的。” 唐顺意道:“那我就给你说另一门亲事!” 唐云瑾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眸色一动,低头和唐唐交换了一个眼神。 听这语气怎么像是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果不其然,唐顺意继续说道:“前两天你奶奶那边来了消息说有个挺不错的人家觉得你很不错,想我们唐家结亲,我也觉得挺好,和你也还算合适,你有时间可以去见见那家人。” 唐云瑾眼睛一眯,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已经说过不用操心她的亲事,她自己可以决定,怎么唐张氏那边刚消停没多久又开始折腾了? 和她合适?那得是什么条件的人?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她身上的病吧?还愿意娶她? lt主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lt……这还用你说? 唐云瑾不动声色道:“是唐村的人?” 第83节 唐顺意道:“不是,是阳坪村的人,是你姑姑那边帮你找的,那家人的条件很好,在阳坪村也是数一数二的,配你不算差。娶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要我说你和云霄也不合适,他开酒铺,你只是给她做工,身份上有差距以后就算真的能成亲,你肯定也讨不到好,他以后肯定还要娶个和他身份相当的当正妻。” 换句话说,唐云瑾最多给人家当个妾。 对此,唐云瑾很是不以为然,不说她和云霄不是那种感情,就算是,以云霄对她的重视,打死她也不相信云霄会让她做妾,在娶回来一个正妻。 唐云瑾问道:“那家人知道我有病吗。” 唐顺意目光微闪,“当然知道,这种事怎么能瞒着。” 唐云瑾道:“知道还愿意娶我?” 唐顺意道:“你的病说是传染但除了当年那个老郎中,这些人不是也没给别人真的染上吗,而且你现在又在云记做工,自己还能赚几个钱,那家人没理由要嫌弃你。” 唐云瑾没做声,听起来的确是唐顺意说的这么个理,但她不相信真的会有这种好事,会有人不介意她的病?难道是因为她能赚钱,贪图她的钱吗?可唐顺意也说了那家人似乎家庭条件不错,也不至于贪她一个给人做工的人吧?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那家人姓什么?那人又叫什么?” 唐顺意道:“姓王,想娶你的是他们家大儿子,叫王福喜。” lt福喜?真是个俗气的名字!唐唐第一个鄙视。 唐云瑾倒不觉得有什么,农村出身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类的名字,更难听的像大壮,二牛之类的也多不胜数,福喜还算是比较顺耳的。 唐顺意继续说道:“那王福喜比你大上两岁,年纪上也正好合适,家里人也很疼他,你嫁过去肯定吃不了苦,也不用再听那些闲言闲语。” 唐云瑾细细的盯着唐顺意的表情看,想看出他到底瞒了自己什么,可唐顺意却似乎不愿意和她对上眼。 唐云瑾道:“我年纪还小,不适合太早成亲吧。”唐羡羡和宋子明亲亲我我地那么久一直没成亲,不就是因为年纪尚小,怕成亲了也没办法尽快怀个娃子吗。 唐顺意立刻道:“不能立刻成亲不怕,只要把亲事定下来,基本也就算成事了,都是一样的!成亲可以等两年。” 唐云瑾思索片刻,也没直接拒绝,只是沉吟一声,道:“让我考虑几天吧。” 唐顺意眼底有一抹急躁和不耐,“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我是你爹,又不会害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终身大事自然要仔细考虑过再决定,怎么能草率。”唐云瑾道:“我不希望草草地定亲以后自己又后悔,出尔反尔的话,那家人应该也不会不乐意吧?” 唐顺意有些迟疑,“那你尽快考虑好,那家人条件很好,阳坪村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过去,人家就看上你了,多难得啊!万一错过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唐云瑾道:“我会尽快考虑清楚告诉你的,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忙了。”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唐顺意板着脸道:“你上次是不是把阿敏的脸给刮花了!” 唐云瑾道:“她要打我,我的宠物想保护我,无意中挠了她两下,伤口应该不深,不会留下印子。” “不会留下印子那也是伤了!”唐顺意恼道:“她可是你的继母,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你知不知道后来她回到家以后一直跟我吵着说我养了个不孝女!” 唐云瑾道:“难道我就应该站着让她打,毫不反抗吗?是她自己到铺子里来端架子自说自话,若不是她对我有恶意,我的宠物也不会扑过去挠她。”也就是说,完全是赵氏自找的,怨不得她。 唐顺意道:“就算你们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该伤了她!” 唐云瑾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看我不顺眼想打我出气,我也不会和她客气。” “你!”唐顺意似要发怒,唐唐也从唐云瑾怀里蹦起来,目光警惕地瞪着他,反正最近挠人也闹习惯了,也不多他一个! 唐顺意也感觉到了从唐唐身上散发出的属于兽类特有的敌意,尽管只是一只乍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猪崽,可那双兽眼里露出的凶狠却让他不敢发作,再想到亲事的事也没有着落,唐顺意忍了忍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先考虑清楚事情的轻重!”唐顺意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还算和缓地说道:“下次你到赵家来,给她配个不是,最好再带些云记最好的酒作为赔礼。” 唐云瑾嗤笑一声,“让我道歉,不可能。酒也是云记的,我更不能随便拿,也拿不起,你应该知道云记的酒有多贵,你觉得我买得起?” 唐顺意恼火道:“凭你和云记掌柜的关系要他两坛子酒他还能不给!?” 唐云瑾目光微冷,“我说过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你们嘴里说的那些关系,你好歹是我爹,别人说这些也就罢了,你身为长辈也要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吗?” 唐顺意脸色一变,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也是不希望一家人之间闹出什么矛盾来,以后见了面更尴尬。” 唐云瑾道:“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一家人,她若真把我当成了一家人就不会嫌弃我,当着云记的其他人的面就想给我难堪。”也不看看是在谁地盘,她不就是在洛水镇是个还算排的上号的地主婆吗,还真把整个镇都当成她的了? “关于赵氏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也不用多劝了,比起让我去道歉,倒不如回去后和赵氏说清楚,让她日后不要再想着来找我的麻烦,不然下次我同样不会留情,甚至会做出反击。”唐云瑾捏捏唐唐软乎乎的脸蛋,道:“还有你说的那些谣言,你也可以回去自己好好想想,什么人会那么了解我的事,又有能力散播的人尽皆知,呵,有些人,面上和你抱怨委屈,背地里还不知道做过些什么呢。” 也就唐顺意这种只顾着玩乐,除非出事让他丢脸面了,否则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才会想不透这里面的猫腻,居然还好意思让他去道歉。别人往她身上破脏水,她还有去给人道歉?脑子被门挤了吧? 唐顺意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回去问你的枕边人。”唐云瑾没了继续招呼他的意思,“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前堂那边我还得去帮忙,你也回去吧。” 唐顺意走后,装作忙碌的唐云瑾才叫了云霄重新回到后堂。 云霄道:“他给你找了门亲事?” 唐云瑾道:“嗯,你找人去打听一下阳坪村那个王家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王福喜,他既然说是阳坪村数一数二的过得不错的人家,应该不难查。” 云霄看了她一会儿,问:“你真的打算按照唐家的意思成亲?” “怎么可能。”唐云瑾轻哼道:“我根本就不信他们会给我找一门好亲事,不把我推火坑里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只是想知道,怎么会有人愿意娶我这个‘病秧子’,唐顺意嘴上说得好听,可我看得出他肯定瞒下了什么。”要么是王家图她什么,要么是那个王福喜有什么毛病。 “我会查清楚的。”总不能让些乱七八糟的人打她的主意,不入流的人哪里配得上她! 离开之前,云霄脚步顿了顿,回头对唐云瑾认真道:“你很好,不愿意娶你的人是他们眼瞎。” 唐云瑾怔了怔,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她怀里的唐唐也咯咯直笑。 云霄冷静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她。 唐云瑾笑道:“当然是他们眼瞎!我知道自己很好,你也很好,阿霄,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找个良配的!” 云霄眼底闪过无奈,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找人打听阳坪村的事。 “主人,其实这云霄很不错啊,长得俊俏,为人沉稳,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吗?嫁给他以后他对你一定很好。”总比有事没事被唐家人惦记来的好啊! 唐云瑾看着前堂正和伙计交代事情的云霄,笑道:“阿霄是不错,不过不适合我。”或许是因为云霄对她恭敬的态度,凡事以她为主的态度,在她心里,云霄是值得信赖的下属,可以坦诚以待的朋友,亲人,却成不了夫妻。 “在我心里,他就和我弟弟一样,我怎么能和弟弟成亲。” 唐唐无语道:“云霄的年龄比你大吧!” 唐云瑾笑着摇头,“你不懂。”按照真实年龄算,除了周行,就是算上景天白,这些人在她眼里看起来也还是未成年的少年郎,除非……真的遇到让她心动的人,否则,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她只能从长辈的角度看待他们,怎么可能有感情。 “哎,难得有这么重视你的男子你还不珍惜,以后说不定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它真心认为,能像云霄这般在任何情况下都站在她这边的人第二个了,以它的观察来看,恐怕就算是要为了唐云瑾付出生命,云霄也不会动动眉毛。 唐云瑾道:“我救过他,又把他栽培成酒铺的掌柜,他会感激我,对我忠心无可否非。况且,我才不到十三岁,也就是唐家人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自己可没打算这么早就成亲。” 唐唐对自家这个总是与人想法不同的主人已经彻底无言以对,逼人都想早点嫁人相夫教子,她偏要自己开酒铺赚钱,甚至还打算做的更多,有时候真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女子看待?怎么行事作风看着倒像是那些想干出一番事业有雄心壮志的男子? 唐顺意来云记的第三天,云霄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阳坪村王家王福喜的情况,这一打听就连一向沉稳的云霄也怒了,差点想到赵家把唐顺意狠狠地揍一顿泄愤! 唐云瑾听云霄解释过后也气笑了。 就说平白无故地怎么会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原来还真是想坑她呢!还是想拿她的终身大事坑她! 说道这个王家,在阳坪村还真的很出名,也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生活富裕的人家,放眼全村同等条件的人家也不超过三家,要是寻常情况下,的确是不少人挤破脑袋也想把自家闺女嫁过去的好人家。 可偏偏,这个唐家给她说的王家大儿子却是个例外,王家二儿子小儿子都讨了个模样标致的小媳妇儿,只有大儿子一直没娶妻,原因无他,因为王家大儿子王福喜是个——智障! 唐家居然给她找了个傻子! ------题外话------ 因为昨天有事没写,今天的更新晚了不少,刚写完五千字先发出来,下一章写完立刻更新,估计会比较晚。在这里给一直等更的亲们道个歉%_lt% ☆、091 刘氏心思 原来所谓的和她门当户对,和她合适的人选,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屎尿都要人把着,见了人都不停流口水,话都说不利索的智障? 唐云瑾头一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唐家那群人是看他有多不顺眼,要给她说这么一门亲事? 那王福喜在阳坪村也算是相当有名的人,虽然这名气不怎么样,说起来从某种方面倒真是和她相似,同样被村子里的人嫌弃,没有愿意嫁娶,可不同的是,王福喜家里条件不错,嫌弃他背后说闲话的人面上却不会对王家人说什么,因为王家人放了话说嫁给王福喜以后会给不少聘礼,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会因为各种理由到王家说媒,通常这种情况下都是女方的条件也不太好,想让两个人凑合凑合。但王家人也有些挑剔,条件不好的还不喜欢,也不看看自家儿子的情况。 所以,这两年也一直没能顺利给王福喜找到一个媳妇儿,一直到这回唐家人,严格说是大伯母俞金花到王家给唐云瑾说亲。 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么说服的王家人,居然还真让他们点头了,条件是让她成亲以后把自己的工钱交给王家,王家也不会亏待她。还有个要求就是成亲以后要单独搬出去住,不能和婆家人住在一起。 这就是变相地表示,他们还是嫌弃她的,不愿意一起住就是为了防止家里人被传染,但儿子却无所谓……从这些消息看来,王家对这个大儿子根本也算不上多疼爱,想来也是,脑子不好使,生活不能自理,有什么理由还能被家里疼爱?没把他扔掉已经算是王家挂念亲情了吧。 最可气的是,云霄还打听到了一些关于王家和俞金花是怎么说好的内幕,据说是王家的邻居无意中听来的,大伯母之所以去给她说亲,王家又愿意要一个病鬼,其目的就是看上了她现在有钱! 没错,对于生长在小村落里的人家,像她每个月都能拿得出一两银的已经算是很富贵了,就是那个所谓富余的王家每年的收入也不见得有多少,他们家也不过是因为有不少地,生活才相对比较好。恐怕大伯母为了让王家点头,也没忘了把她有只‘金’猪的事说出来增加她的含金量,以那女人唯利是图的性子,肯定也是想从中拿到什么好处。 媒婆给人说成了媒还有媒人费呢,大伯母还算得上是她娘家人,王家人能亏待了她?换句话说,这就是大伯母想变着法地从她身上捞钱!她还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自己谈钱就想把她的幸福也给葬送掉?她怎么不把唐羡羡嫁给王福喜? “那女人贪心也贪的太过分了吧!”唐云卓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想回唐村好唐家人理论。 唐唐也气得直磨牙,“主人!唐顺意不是说是你姑姑找的人吗,这么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姑姑一份啊!这唐家人还真是除了你们姐弟俩每一个好东西!” 唐云瑾花了一些时间才平复了心情,但依然面沉如水,眼神也颇为冷冽。 唐顺心,她的确是没想到这糟心事里还有唐顺心的事儿。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姑姑还算不错,至少对她也不是很嫌弃,这回还真让她意外了,果然像唐唐说的,唐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吗?唐云卓没长歪真是万幸。 唐云卓道:“姐,你不会真的顺了他们的意思吧?” 唐云瑾好笑道:“傻小子,你当我那么蠢吗。” 唐云卓放下心来,随即义愤填膺地捶桌子道:“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想要钱不是已经给他们了吗,怎么还弄这些歪脑筋!” 云霄冷笑:“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寸进尺!” 唐云瑾也认同地点头,“知道我赚的钱不只每月一两银,想让他们轻易断了多余的念头太难了,越是知道我赚得多,他们只会越贪心。” “那怎么办!”唐云卓急道:“这回你可不能再给他们更多钱了!一两银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唐云瑾道:“当然不会给。一两银已经足够把该还的还清,他们没资格再管我的事。”就算他们闹得唐村,哪怕是洛水镇的人也人尽皆知,她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唐家人若是不嫌丢人,她就更不担心了。 “那唐顺意那边?”云霄问道。 唐云瑾道:“找个人给他送个口信,让他若是想嫁就把自己嫁过去好了。” 唐云卓,云霄:“……” 唐唐直接笑得滚到了地上。 唐云卓脸上的愤怒也被这句引人发笑的话冲散了,恶劣地咧起嘴角道:“说得对!让他自己嫁好了!你是他的女儿他居然还让你嫁给一个傻子,咱们也不用再对他客气!” 唐云瑾淡定对云霄叮嘱道:“以后不管是赵氏来了还是唐顺意来了,直接把人赶走,不用客气。” 云霄点头,“我会的。” 之后几天,唐顺意又来了一次,可惜唐云瑾早料到他会上门,那几天一直留在宅子里根本没去云记,云霄也很干脆地直接把人拦在了云记门口不让他进去,顺便把她交代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一次原封不动地说给唐顺意听,气得他脸发青,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最终愤然离去。 回到家里听云霄用平稳的语气描述当时的情形,让唐云卓笑了好半天。活该!是让他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算计来着,丢人也是他自找的! 第84节 被拦住一次,唐顺意就再也没去过云记,酒铺也总算恢复平静,赵行在云霄的紧迫盯人下也暂时没什么动静,每天还算老实地卖酒,只是从谣言流传的时候他的那番话,其他伙计们对他明显颇有微词,和他关系都不冷不热的。 和王福喜的亲事意料之中地不了了之,唐家再没有任何人上门来提这离谱的事,又到了每月一次给唐家送钱的日子,唐云瑾照例让铺子里的伙计去跑一趟,这次去的是张喜,回来以后说大伯母俞金花阴阳怪气的地说她的不是,大致意思就是他们为她着想,她却打他们的脸芸芸。张喜是个藏不住事的,也好奇地问唐云瑾俞金花说的是什么事,唐云瑾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本以为这回的事这样也就算是了了,却没想到,在唐顺意被赶走后又过了四天,刘氏也出现在了云记! 刘氏的样子和上次见面没什么两样,只是见了她还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是想亲近又有些顾虑。 比起唐家人,刘氏到底没对她做过什么,唐云瑾还是把人带到了后堂。 唐云瑾把茶水送到刘氏面前,问:“你怎么会到铺子里来?” 刘氏也没顾上喝茶,只是问她:“我听人说唐顺意想把你许配给阳坪村那个王傻子?” 唐云瑾意外地瞥她一眼,怎么刘氏对这些八卦这么灵敏,这才多少日子,如今都已经吹了她还能收到消息。 唐云瑾道:“他没那个资格管我的婚事,我已经拒绝掉了,我不可能嫁给见都没见过的人,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刘氏不愤道:“那个没人性的,你可是他亲生女儿,他怎么敢让你嫁给一个傻子!他是疯了吗!” 唐云瑾早没了刚听说时的恼火,神色平静地喝着清茶,“只要我不肯嫁,他们自己谈成什么都与我无关。” 刘氏道:“唐顺意根本就枉为人父!以后你也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什么时候被他卖给别人都不知!” “从来都是他们来找我,我不曾找过他们。”唐云瑾道:“你今天来只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刘氏见她真的没把王家的事放在心上,也不多说什么惹她不快了,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然后露出几分局促和紧张,“其实,我是想在你这里住几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追几天?”唐云瑾一愣,她是真没想到刘氏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为什么要住在我这里?”唐云瑾神色古怪。 他们虽然的确是母女,可是……关系似乎不是很熟吧?严格说起来,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见刘氏。 刘氏略显尴尬道:“我和家里吵了一架,不太方便回去。” 唐云瑾挑眉,“所以你是想住到我家?” 刘氏连忙摆手,“不,不太合适,你也知道,我和唐云卓那孩子……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我,我去了他怕是要不高兴。” 唐云瑾嗯了一声,小卓不高兴是肯定的,她可不想为了个本就不亲近的娘让最亲的人不开心。 刘氏犹豫道:“你能和那个小掌柜说一声让我住在铺子里吗?后院应该有空房间住吧?” 唐云瑾摸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空房间倒是有。”就看她愿不愿意让刘氏住了。 “我不会待很久的。”刘氏微微垂头,勾起自嘲的笑容,“我知道你与我并不亲近,或许也不太想认我这个娘,不过……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头肉,当初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把你留在唐家受苦。这次和家里吵架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先住些日子,不过……想到你也在镇上,最近关于你的谣言又听了不少,心里着急,怕你因为唐家人心寒,难过,就控制不住地招来了,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可能在你眼里也很可笑……” “也没什么。”唐云瑾打算刘氏似乎越说越多的话头,扶额道:“若只是住几天的话也没什么,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刘氏惊喜地抬起头,激动道:“真,真的?你愿意让我住下来?” 唐云瑾道:“但是我要先说清楚,后院其他房间你不要随便走动,作坊那里更是不要去,那里除了酿酒的时候平时都是锁着的,也不允许铺子里的任何人到那里走动。” 刘氏忙道:“我不会乱走的!如果前堂有需要,我还可以帮帮忙。” “那就不必了,伙计们既然拿了工钱自然就该干相应的活。” 刘氏一脸喜色,“云瑾,谢谢你,谢谢!” …… “所以,现在你娘住在云记?”周行挑眉问道。 唐云瑾道:“嗯,已经住了两天。”那天回家告诉唐云卓的时候本来在戏班子挺开心的小子立刻就拉下了脸,也幸好她不是把人领回了家,不然恐怕那小子连饭都吃不下了。 周行温声笑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和你爹和离,之后就没再见过?” “嗯,前些日子才见到的,这次是第二面。” 周行半开玩笑道:“那感情一定不算很亲近,算是半个外人了,你也不怕让她住在铺子里出什么岔子?”云记对伙计待遇之高如今也算是盛名在外了,按理说待遇好的铺子会给伙计们提供住的地方,但唐云瑾却不提供,必然是为了防止酒方泄露。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把刘氏留下来?不可能只见了两面就因为是她的亲娘而无条件信任吧? 唐云瑾眼底露出几分古怪,“本来我也以为她有什么别的打算才提出要住在铺子里,但这两天我特意让云霄也住在了铺子里,结果……” 周行看着她的神色也不禁有些好奇,“结果如何?” 唐云瑾叹道:“目的确实是有的,只是……似乎不是惦记着铺子的什么,而是想给我找个好婆家。” “好婆家?”周行讶异,打趣道:“怎么,她还怕你嫁不出去吗?”难道也是受了前些日子的那些谣言影响? 唐云瑾扯扯嘴角:“或许只是不想让唐顺意如意,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她刚过来就把王家的事和周行说了,所以周行也知道了唐顺意做过的事。 “她大概是觉得这背后肯定有赵氏插手,所以为了不让他们如意想给我说门亲。” 周行摸着下巴道:“是她亲口说要给你说亲的?”前面刚有了唐顺意不顾她意愿要给她说亲的事,刘氏后脚就又凑上来,也不怕引起她的反感? 唐云瑾道:“她没说,但是用行动很好地表现了出来。” “行动?” 唐云瑾无奈道:“她想撮合我和阿霄。” 周行恍然,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她倒是好眼光,云霄的确不错。” “之前那些谣言里有不少是关于我和阿霄的,所以她认为与其另外找人,不如近水楼台更合适也不奇怪。阿霄的条件可比大多数人都好多了。” 周行点头,“有你亲自栽培,怎么会不好,这几个月里云霄的改变连我都觉得吃惊,若不是我还要顾着酒铺,连我都想给你打下手好好学一学了。” “哦?”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低笑:“你说真的?” 周行笑道:“当然是真的,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会比我更厉害。” 唐云瑾道:“羡慕?若是你交点学费,或许我也可以教你两招~” 周行揶揄道:“我怕被你教过以后也像云霄一样对你唯命是从,到时候二少就该头疼了。” 唐云瑾摸了摸鼻子,耸肩道:“我也不知道阿霄怎么会变得对我那么……” “忠诚。” “算是吧。”唐云瑾有些无力,“我是把他当做可以全心信赖的朋友,亲人,不过他却总是把我当成他的主子,要不是我一直不允许,就怕他会直接叫我‘主人’!”天知道这种称呼会让她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周行道:“这样不好吗?做生意的哪一个不希望培养出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帮手,他足够忠诚你才能更加放心不是。” 唐云瑾只是摇摇头,这种事她也说不清,她只是总不能习惯了古代这种主仆等级观念,而在云霄的心中,似乎她和他之间就是这种从属关系,她就是怕云霄长此下去以后面对更大的场面或气势比较足的人物时会低人一等。 周行沉默片刻,道:“云霄很厉害,不只是你栽培的好,他过去能一个人活下去也证明他本身能力不俗,你其实不需要太过担心。” 还有一点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实际上第一次见到云霄的时候,当时云霄也没被唐云瑾灌输多少商业知识,还只是刚刚脱离了乞丐身份没多久,可当时他看见的云霄的那双眸子,可不是一般乞丐能有的。 以后云霄只会比现在更加耀眼,在她的推波助澜下走的更。 “希望如此吧。”唐云瑾道:“可能是我把他领回来说过会让他以后过上好日子,让他不再被人看扁,所以总是怕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反而限制了他。”如果没有她,云霄或许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呢?上面有她压着,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身为一个男儿的野心。 她做生意只是图个日后任何人都不能踩到自己头顶,当个古代的成功女商人,但云霄…… 周行默默盯着她的神情好一会儿,噗呲笑道:“看样子刘氏想撮合你和阿霄确实是不太可能了,我看你是把阿霄也当成云卓来照看了吧,难怪你说他是你的亲人。” 要不是年龄实在不对,他都要怀疑她是把自己当成云霄的娘或者是姐姐了,谁让云瑾总给他一种并不只是十三岁,而是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的错觉呢。 唐云瑾仔细想了想,似乎周行说的颇有道理,她可能不知不觉间真的把云霄当成自己的弟弟了,嗯……在周行眼里可能是当成了兄长吧。 “最好刘氏早点打消了这个念头。”唐云瑾叹气,她可不想因为刘氏的关系让她和云霄之间反而别扭起来,那可不是她想见的。 ☆、092 抓现行 唐云瑾所希望的并没能如愿,刘氏对于撮合她和云霄的热情空前的高,只要逮到机会就想让他们独处,培养感情。 她和云霄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管是在铺子里还是回家,能独处的时间太多了,还用刘氏特意给他们可以制造机会吗? “你真的不用做这些,我和阿霄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不是我的心上人。”唐云瑾不只一次这样说。 可刘氏还是固执地说:“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可以是啊,女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希望能有个好归宿,以后有个对你好的夫君,有个懂事的孩子吗,我看你和云掌柜相处的那么好,看起来也很有默契,多合适啊!”总比让唐顺意胡乱找个傻子强多了! 唐云瑾道:“我尚不满十三岁,没必要太过急躁吧,眼下我只想专心赚些钱让自己有个依靠。” “有钱心里是踏实,可是也不会比有一个值得你依靠的男子更踏实。”刘氏苦口婆心道:“虽然你现在是出息了,自己也能赚不少钱,但也不能光顾着生意,你看那唐羡羡把宋子明抢去了多得意,她不就是以为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过去才那么欺负你吗!哪怕是为了让她以后不能欺负你,也找不到理由,咱也要找个比姓宋的小子更好的!云掌柜就不知道比他抢多少倍!” 唐云瑾对刘氏这么快进入娘亲挂念女儿婚事的模式很不能适应,可刘氏也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有了唐家人的对比之下,刘氏这样操心她的婚事,在铺子里住的时候也没做任何可能对云记不利的事,也让她不太好像对待唐家人一样让她止了念头。 于是,这几天她和云霄的气氛在外人看来还真有了那么点暧昧不明,像是快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的架势。 最明显的就是,心眼嘴直的张喜直接脱口问出了一句‘掌柜和云娘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我好给你们准备贺礼’这种让她哭笑不得的话。 刘氏有意无意的撮合没让她和云霄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反而让铺子里的伙计都感觉到了,还真以为他们好事将近呢。 “云瑾,我听说有个戏班子有一场新戏要开场,今天铺子里也不忙,叫上云掌柜咱们一块儿去看吧?” “新戏开场?”唐云瑾送走了一个客人,回头看刘氏,“哪个戏班子?” 刘氏:“就是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杨家班。” 果然啊!前两天小卓的确提过这两天她卖的第二个戏本的后面几幕要开场了,说老实话,这第二个戏本从第一幕开场开始她还真没怎么看过,只知道反响和第一本相比更热烈了几分。 看了眼在柜台前记账的云霄,又看看铺子里零散的几个客人,今天的确不太忙。 “那就一起去看看好了。” 刘氏笑了笑,立刻回头叫云霄,还把早已经买好的票交给他们。 对李小交代了几句,三人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出了门。 路上三人都没说什么话,刘氏除了撮合她和云霄时会比较主动地挑起话题,其他时候大多说不上什么话,她和云霄谈酒铺生意的时候又不能她在场,于是三个人凑在一起其实能谈的话题并不多。 快到杨家班的时候,一路保持沉默的刘氏忽然停下脚步,皱着眉捂住了腹部。 唐云瑾问:“你怎么了?” 刘氏道:“肚子忽然不太舒服,可能是昨晚睡下的时候受凉了。” 唐云瑾道:“要不要去药铺看看?” 刘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是稍微有点不太舒服,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就会好了。真是的,本来我还挺期待看戏的,现在看来是看不了了,云瑾,你和云掌柜替我去看了吧,回头你再给我讲讲戏情,我回铺子躺会儿。” 说完也不等唐云瑾的回答,捂着肚子往回走,而且腿脚似乎还相当快。 唐云瑾,云霄:“……” 唐云瑾嘴角一抽,淡淡道:“看样子这又是在为我们单独相处想的招式。” 云霄自然也看了出来,“那回去吗?” 唐云瑾看着近在眼前的杨家班摆摆手,“来都来了,票也买了,看完再说。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到杨班主他们了。”上次让小卓和杨班主他们说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正好趁着今天的机会问问。 第85节 唐云瑾早就从唐云卓那里听说了新戏招了两个别的戏班子的角儿,而且演的很好,把几个主角扮演的惟妙惟肖,她之前没亲眼看过还不太相信,今天看见了也就放心了,杨家班的新戏比她预料的还要好,也难怪最近杨家班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也有更多人知道了‘浮云先生’。 戏散场以后,唐云瑾和云霄就来到了后院。 “阿云,你可有阵子没来我们这儿了,你们云记如今已经是洛水镇有名的酒铺,我还没找机会好好恭喜你呢。”杨松朗声笑道。 唐云瑾道:“杨家班如今也已经闻名整个洛水镇不是吗?要说恭喜,也是彼此彼此。” 杨松道:“那可不一样,我们杨家班能有今天的发展也是托亏了你。” “我也靠着把戏本卖给你们赚了不少,没亏着。” 杨柳笑道:“行了,阿云,大哥,又不是外人,客套话说两句就差不多了。” 杨松和唐云瑾互望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说的也对,都合作好几次了还这么客套,是有些奇怪。” 杨柳给她和云霄倒了杯茶,问道:“今天是来看戏的?还是有事?云卓没说你们今天要过来。” 唐云瑾道:“嗯,只是偶尔听说了今天你们有戏开场,铺子里正好也不太忙就过来看看。”刘氏的撮合就没必要特意提起来了。 “还有上次让小卓跟你们说的事,想问问怎么样了。” 杨松道:“是说丽水班你那个堂妹的事吧?” 杨柳原本含笑的脸也收了起来,皱眉道:“我听云卓说就是她在背地里散播那些难听的谣言吧。” 唐云瑾道:“应该不会错。”原本按照唐羡羡的性子,若不是她做的,有这种能看她笑话火上浇油的机会,哪怕有她警告唐家人在先,也不可能连面都不露,不出现反而坐实了她就是那个背后嚼舌头根的人。 杨松不满地哼道:“人跟人之前差的也真是多,明明是堂姐妹,怎么你这么有才华,你堂妹却这么阴损!就那么几句谣言可把你的名声败坏的厉害!要我说,你就应该以牙还牙,让她也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她那种性子以后早晚要惹出事来,根本不需要我太刻意做什么。”唐云瑾慢悠悠道,如果唐羡羡一直保持现在的性子,甚至以后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过分,她早晚有一天要自食其果。 杨松道:“我看你就是太心软。” 唐云瑾不置可否,她可一点都不心软,她只是懒得脏了自己的手,严格说她其实挺自私的,看,这次打算教训唐羡羡她都是借杨家班的手。 杨松道:“放心吧,和我已经和丽水班的班主谈过了,唐羡羡之前排的戏里的一个丫鬟直接被撤下来了,哼,我看听丽水班班主说了,唐羡羡演的是还凑合,但脾气可大得很,没什么名气架子倒是先起来了。” 杨柳也道:“我和大哥去丽水班的时候也看见唐羡羡了,就那么一面之缘都能看得出不是个安分的。”收不住脾气的,在各种竞争激烈的戏班子之间根本难成气候。 杨松道:“我和丽水班班主提了我这里有一个‘浮云’写的关于江湖儿女间荡气回肠的爱情的戏本,她很高兴,也答应了找个由头把唐羡羡赶走。” 唐云瑾道:“赵氏和丽水班班主是熟识,唐羡羡是她把人弄进去的,那班主不怕弄坏了她们的交情?” 杨松带着几分嘲讽地笑道:“所谓的交情不外乎就是能给她带来点益处,如今你的戏本不但能带来巨大的财富,还能加大戏班子,孰轻孰重她难道还拎不清吗。”丽水班能增加的名声,能翻倍赚到的钱财,和区区一个本就不甚喜欢的小丫头片子放在同一个天秤上,那就是一面倒,连犹豫都不需要。 唐云瑾摆弄着已经戴惯了的玉扳指,勾唇笑:“这就够了,杨大哥说我心软,其实不然,我会对自己人心软,但对外人,从不手软。”就算偶尔给别人一些甜头,也不过只是为了让某些人最后跌得更惨。 唐羡羡想进戏班子,想当角儿,想受人瞩目,她偏要让那以为快要实现她那不切实际的梦时被人大落地面,栽个大跟头。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杨家兄弟敏锐地感觉中话中淡淡的凉意,兄弟俩互望一眼,原本心里还有那么点怕唐云瑾以后也会被人找麻烦的担心,如今也没了。 她可不是会任人欺负的人,如今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看着不简单的云霄在,那个什么唐羡羡又能把她怎么样? 杨松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有了杨家班当初的前车之鉴,对于和自己不对盘的人,他们可不希望再被人打压着了,唐云瑾在他们心里也早就是自己人,自然也不想看她受什么委屈。 唐云瑾把答应好的‘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戏本’拿出来,“可别忘了好好敲丽水班一笔。” 杨松杨柳同时笑出来,“放心好了,有钱赚我们可不会手软。”丽水班还是他们的对手呢,就更不可能手软了。 离开了杨家班,原本唐云瑾和云霄打算直接回家,但云霄却忽然想起今天的账本还留在铺子里没拿回来,想回去取,唐云瑾也没什么事自然和他一起回去。 结果,就是因为他们这临时的决定,刚刚好撞见了本不该出现在铺子里的赵行正在想办法撬作坊的锁头。 云霄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赵行的手腕,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其实,目光锐利地低喝:“你在做什么!” 赵行吓得脸色一白,手里撬锁的工具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什么声音!”客房里住着的刘氏听见声音跑了出来,看见唐云瑾和云霄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另一个居然是已经离开的赵行还有地上的东西,惊呼一声。 “云瑾,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云瑾目光凉凉地看着面色发青,被云霄盯得浑身打颤的赵行,轻笑:“运气真好,居然正好抓了个现行。”是他们的运气好,也是赵行点子太背。 她是真的很意外居然会这么不凑巧,这赵行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赶上了他们回来取账本呢。 云霄冷冷道:“赵行,你刚才在做什么。” 赵行浑身打着哆嗦,还颤巍巍地狡辩道:“我,我什么都没做。” 唐云瑾冷笑一声,“什么都没做?”踢了踢地上的东西,又看看留下好几道印子的锁头,“你当我们是瞎的吗?被我们逮了个正着还想怎么抵赖?你说吧,该怎么办才好?” 赵行慌张道:“我,掌柜的,云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一时糊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个老娘要奉养。” 唐云瑾凉声道:“嗯,你有个老娘,上次就说过了,就因为你有娘要养,就来打云记的主意吗?还有这种道理?” 云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赵行,让赵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白着脸声音发抖地说:“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就是想偷点酒回去卖,真的没有其他心思!” 唐云瑾道:“我们说你有别的心思了吗?你这是不打自招吧。” “我!”赵行脸更白了。 刘氏似乎也看出了什么,顿时怒道:“赵行!你怎么能这样!云记给你那么多工钱,你居然还干出这么缺德的事!?云记哪儿亏待你了!” 赵行咬着嘴唇不吭声,似乎已经被云霄和很少发脾气的唐云瑾冰冷的目光盯得没了狡辩的力气,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 云霄嫌弃地把人摔在地上,面色阴沉。 刘氏指着赵行的鼻子怒道:“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得报官!让官爷打他哥几十大板!关紧牢里去!” “报官啊。”唐云瑾道:“是个好主意,阿霄,那就报官吧。” 赵行急得开始掉眼泪,抓住云霄的腿喊道:“别报官,掌柜的,别报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云霄冷笑:“你还想有下次?” 唐云瑾看赵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难看,不耐道:“男子流血不流泪,你还有没有点出息,敢做不敢认?” 云霄道:“不想报官就说,是谁指使你来偷云记的。” 赵行浑身一震,忙道:“没人指使,只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云记的酒卖的好,我就想着把新酿的酒偷一点,那么大的酒桶里少了一点也不太容易发现……” 唐云瑾不以为意道:“你背后那人给了你多少好处,都被当场抓现你还要维护着?” 赵行眼神闪烁,“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云瑾道:“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然你不肯说,还是直接报官吧,矮了板子弄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就都老实了。”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只两个字就让赵行再一次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哭求:“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们放过我吧!千万不要把我送官,我求求你们了!” 云霄踹开赵行抓着自己的手,声音里不含一丝温度,“说,到底是谁想打云记的主意。”洛水镇打他们主意的人肯定不少,但有远见到从一开始他们招工的时候就把赵行弄进来,或者说短时间内就能把原本很老实的伙计治得像现在这么听话的,不会是一般小商贩。 赵行好一会儿没说话,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挣扎之色。 刘氏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只是听着唐云瑾和云霄的质问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想问又觉得不太适合她开口打断,只好站在一边观望。 过了片刻,赵行紧张地抬起头看云霄,又看看唐云瑾,犹豫道:“如果我说了是谁让我做这些,你们会不会放过我……” 唐云瑾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如果敢说半句假话,就不只是报官那么简单了,在自家铺子里抓了个偷儿,先打个半死再送官直接打死,也不为过的对不对?” 这回别说赵行,连旁观的刘氏都吓得不轻,没想到唐云瑾会说出这么冷酷的话出来,看她那双眸子也不像是吓唬人的,她是真有这种打算! 赵行哪儿还敢打鬼主意,跪坐在地上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是陈记酒铺的老板让我找机会偷窃的,不关我的事,我娘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家里本就不富裕,填饱肚子已经很勉强,要给我酿治病就要花更多的钱,刘记的老板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我,我没办法只能答应。” 二十两,对于一般小老百姓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数目了,一般三口之家也够用五六年,即便是赵行的娘要治病,怎么也够他用二三年了,也难怪他会动心。 只是,他的脑子还是不太够用,要知道虽然云记目前的伙计工钱每月只有打底五百文,可长此下去日后她必然还会给加钱,只要是肯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干,日后她的伙计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而不会像赵行这般,只为了那么一点点眼前的利益就做出这种埋没良心的事出来。 陈记,是洛水镇除了周家酒铺外另一个大酒铺,和近几年从凌城那边过来迅速发展起来的周家酒铺不同,陈记是洛水镇当地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字号酒铺,与洛水镇不少人都有不错的关系,人脉很广,陈记的老板在云记开张的时候还亲自过来捧场,当时的印象,那就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常,笑起来也很和气,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比较圆滑的人,丝毫看不出来会是往别人家店里使绊子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越是危险。 “你说你是来偷酒的。”云霄嗤道:“恐怕趁机真正想让你偷的是酒方吧。” 赵行不敢再有隐瞒,慌忙点头,“是,陈记的老板让我想办法弄到酒方,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我娘最近又病了,我身上的钱不够卖药,我去找过陈记的老板,想让他先给我一部分钱,可是他不给,所以,所以我就想先偷点酒卖掉买药……” 唐云瑾惊讶,原来这小子今天还真只是想偷酒的?那可真是运气背到了家,如果他意志够坚定,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他受人指使的证据,只要他不承认他们也拿他没办法,加上他今天真是来偷酒的,就算真送了官也最多就是挨几板子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把他诈得把陈记抖出来还真算是意外收获了! 赵行又把当初陈记是怎么找上他,平时怎么和陈记的人联系的事都详详细细地交代了清楚,确定没什么遗漏以后,唐云瑾和云霄小声地说了句什么,云霄到账房把赵行之前签的合同拿了出来。 “在签下字据前我就说过要是做了对不起云记的事不但字据作废,还要赔偿云记的损失。”云霄看看还没坏的锁头,冷声道:“你该庆幸我们发现的早,你没有偷到任何东西,否则我不但要跟你讨要损失,还会让你付出更多的代价!” 赵行知道云霄是认真的,也不敢吭声,只能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看在你这几个月做事还算认真,也没来得及做什么损害云记利益的事,损失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云记要不起,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滚了。”说完干脆地撕掉了合同。 本来再过几天就该发工钱了,按照赵行这个月的情况,本来也能拿六百多文钱,出了这档子事,唐云瑾自然也不可能再给他发工钱。 老娘身体不好又怎么样?那又不是她娘,赶出偷鸡摸狗事的也不是她,她没必要为别人的娘负责,不必要的同情心这时候更不需要发挥作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赵行原本可以在云记勤勤恳恳地干下去,以后绝不会缺了给他娘买药的钱,是他自己谈心,鬼迷了心窍,怨不得别人。 不把他送官,就算是他们仁至义尽了。 真闹到官府,说不定影响还比之前那些谣言更大,得不偿失。 赵行面上露出不舍,恳求道:“掌柜,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行吗,离开了云记陈记也不会给我钱,在其他铺子做工也赚不到这些工钱,我娘的药就买不了了!” 唐云瑾道:“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认为有了前科以后我们还敢留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难道在自家店铺里还要时刻提防着自己店里的人监守自盗?”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不帮陈记了!掌柜,云娘,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可能。”云霄冷然道:“你再不走,别怪我把你打出去!” 赵行抬头看见云霄眼底隐约可见的戾气,吓了一跳,再不敢多做逗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刘氏急道:“就这么把他放跑了?真的不送官吗?一点教训也不给他?” 唐云瑾道:“手脚不干净的伙计有哪家铺子会招?他的教训不会少的。” 刘氏也算聪明,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要放话出去把今天的事告诉其他商铺的人?可是这样……不是断了他的后路吗?那他娘……” 唐云瑾淡淡道:“那与我们何干?” 刘氏顿时闭上了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唐云瑾冷漠的样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一样。之前从容不迫地和各色客人打交道,做事圆滑,和酒铺伙计相处融洽,她以为那就是唐云瑾,可今晚这意外的一面才让她明白,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 十多年的空窗足够让她对这个女儿变得完全陌生,在她的印象里唐云瑾还只是个小小的娃娃,刚学会走路,连话都说不利索,之后对唐云瑾所有的认知都是通过各种传闻,最近的接触才真正让她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唐云瑾。 这个唐云瑾或淡然,或平易近人,或……冷漠无情。 她原本还担心唐家人知道她出息了以后会想尽办法沾她便宜,可这段日子根本没见到唐家人到酒铺来,之前那些对她不利的谣言也渐渐淡了,看上去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现在才发现,这种担心很多余。 第二天,酒铺开门以后,云霄把所有伙计叫过来,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 第86节 四个伙计全部哗然,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就出了这种事,不过想到刚传出唐云瑾谣言那会儿赵行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奇怪了,本来就没把自己当成云记的一份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动摇也很正常。 张叔嘘声叹气道:“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云记多好的差事啊,他居然还帮着外人算计酒铺,哎。”云记给的工钱比其他任何一家酒铺或其他铺子都要多,他早就想着,只要掌柜不嫌弃,在酝酿一直干到他干不动为止呢! “就是啊!太可恶了!”张喜挥着拳头道:“要是我,就算不把他送官肯定也要把他狠狠地揍一顿泄愤!” 一向颇为稳当的李小也露出愤怒,“掌柜和云娘对我们这么好他居然还敢打云记的主意,就那么让他走了的确太便宜他了!” 云霄并没有明确地说指使赵氏的人是谁,但是接下来取消了云记和陈记之间的合作,就算是变相地告诉他们了。 云霄把四个或愤愤或遗憾的伙计的表情看在眼里,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只要认真给云记做工,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是,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不会这么容易了结了,到时候我不但会报官,就是离开云记的时候,我也不会让那人站着出去。” 四个伙计震惊地看向云霄,发现他是认真的,不由地震了震,随即各个站直了身体严肃地保证,“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掌柜期望的!” 云霄的话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更准确一点,冰寒的语气和话中的含义也的确让人胆颤,可那又如何呢?只要他们不做混账事,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 酒铺这边该提醒的提醒过,伙计们除了对赵行的不知好歹感到愤然,害群之马走了他们也觉得庆幸,幸好逮到了,不然要是真让赵行偷了什么东西,云记的损失就大了! 相比较之下,唐唐的反应就大多了。 “啊——!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不在!要是我在,一定会狠狠地把那个赵行挠个半死的!”唐唐抓狂地在桌子上来回滚动,满脸的憋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该死的小子,居然敢打云记的主意!主人,你怎么能就那么放过他!” 唐云瑾淡定地看着唐唐滚来滚去,自己却悠哉地吃点心,“只是揍一顿就能泄愤了?太便宜他了不是吗,让他未来的很长时间都穷困潦倒,在痛苦悔恨中度过,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有效果。” “啊!”唐唐忽然不滚了,凑到唐云瑾跟前仔细打量着她道:“说的也对,这样的确更有效果。不过主人,你这次怎么这么狠心?之前对唐家人分明一直留着余地。”要不是因为她没干脆地断掉关系,如今也不会一直拖拖拉拉地总有一两个人分批地来给他们添堵。 唐云瑾悠悠道:“你也觉得我对唐家人那样做,是心太软,顾念过去的情分?” 唐唐拧着眉毛挣扎了一下,“本来是这样觉得的,但后来又感觉哪里不太对。”空间升级以后他和唐云瑾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偶尔还能感觉到对方的一些情绪波动,唐云瑾和唐家人接触时,它并没有感觉到她对唐家人有什么感情。 唐云瑾笑而不语。 唐唐嗖的一下跳进唐云瑾怀里撒娇:“主人,你最好了!告诉我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也没什么,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唐唐不满地嘟起嘴,“以后还要多久?现在就告诉我吧?”看她的态度,果然不只是让唐家沾她便宜那么简单吧?之前还说什么每月一两银根本连零头都算不上,果然它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善人吗,连一两银也要记在心里,打算以后讨回来? 唐唐又磨了唐云瑾好一会儿,可后者还是不为所动,最后只好放弃,摊着四肢阳面躺在她腿上扁嘴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唐云瑾笑了一下,“嗯,以后自然会知道。” 唐唐眨眨眼道:“那陈记怎么办?赵行就这么放过了,陈记可不行,那才是这次的祸根!要不是你和云霄去的早,虽然不可能他偷到酒方,但损失肯定会有的。” “我已经让云霄去查陈记的事了,周行那边也打过招呼。会用上这种手段的人背景也不见得多干净。”唐云瑾眸底闪过一抹冷光,“他敢打云记的主意,我就敢把他的陈记毁了!” 唐唐:“……”好像,实际上云记没什么损失吧?不过它喜欢这种行事作风!所谓的人若犯我,礼让三分都是屁话,人若犯我,直接斩草除根灭他满门才是最干脆的! 须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陈记好歹也是洛水镇的老字号酒铺,云霄这几个月积累了一些人脉,也有一些可以获取消息的渠道,但想短期内查到陈记老板还做过什么缺德事也不容易,周行那边倒是提供了一些他知道的事,但也知之不详,只因周家酒铺初来乍到时就已经把他和凌城景家有些关系的事透露了出去,陈记没打过周家的主意,周行对其他酒铺自然也不感兴趣,只做过一些生意方面的基本查探,更多的却是没细查过的。 唐云瑾把她想和陈记对着干的想法告诉周行以后,后者也没觉得她不自量力,反而说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同时,也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景天白和凌城另一个大商户秦家的少爷要到洛水镇来,为的自然是她新推出的药酒。 唐云瑾问:“你说的秦家,是不是就是和景家酒铺合作的米商?” 周行道:“二少爷和你说过?” 唐云瑾道:“他问过我若是有需要,他可以帮着引荐。” 周行道:“那这次的机会正合适,这是和二少爷一起来的虽然只是秦家次子,却是嫡子,如无意外日后会继承秦家的产业,秦少爷的经商头脑比二少还要强很多,凌城的那些老狐狸也不敢小看他。” 唐云瑾笑道:“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倒是要好好认识一番才行了。” 景天白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年轻有为,十四五岁就能管理有十家分号的天香楼,听周行说还管理的很好,换到她原来的时代可少有这么能干的。比景天白更厉害…… 她还真有些好奇会是怎样出彩的人了。 景天白几人大约还要三天以后才能来,唐云瑾想了想,准备把空间里珍藏的数量不算很多的已经有好些年份的酒拿出来一些用来招待初次见面的潜在大客户。 还有之前就准备好的打算给景天白看的劳动合同,如果同时能让景天白和那个秦家少爷一起欠她个人情就再好不过了。 正想着如何让自己获取更多合理而不过分的利益,走近酒铺附近的时候就看见了刘氏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口角,看起来气氛不是很好。 因为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她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猜测,也许就是刘氏后来改嫁的那个男人?不是说她是因为和家里吵架了才暂时不想回去吗?那这是对方想找她回去? 唐云瑾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他们站的位置就在云记门边,已经有一些路人侧目注意到他们,为了不影响了云记的生意,微微停顿过后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了。” “啊,云瑾!”刘氏惊叫一声。 唐云瑾看向比刘氏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灰色袍子的男人,近距离一看,这袍子的质量可不算不上好,至少比不上刘氏身上穿的,那就不是刘氏的丈夫?总不至于有钱给媳妇买衣服却没钱给自己买身好行头吧? “你就是云瑾吧!”那男人原本不耐的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我是二舅,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二舅?”唐云瑾皱眉,心里有些不悦,好不容易这几天唐家消停一点,怎么平白又冒出个亲戚出来。 唐云瑾用眼神询问刘氏到底怎么回事,刘氏尴尬地几次想开口,又似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自称二舅的中年男人主动道:“云瑾啊,其实是这么回事,我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要用钱,听说你娘在这里就想过来找你娘借点钱应应急,你也知道,你娘现在的男人是开染坊的,肯定有钱。” 唐云瑾对这位莫名冒出来的便宜二舅的印象顿时落了下来。张嘴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因为刘氏的丈夫有钱来借钱,这是要把别人当冤大头的意思吗? 刘氏听了这话也急了,“你说什么呢!就算他有钱,也是他的钱,我虽然日子过得还成,但手里可没什么多余的钱,哪有钱能借你。什么家里出了事,你也不用蒙我,还不就是出去赌钱赌输了吗!” 原来还是个赌徒,唐云瑾微微眯起眼睛,对这男人更没兴趣了。 男人不耐烦道:“你和他要钱说要帮衬娘家人他还能不给你?他不是一向对你不错吗。” 刘氏恼道:“就算不错也不能总开口要钱!要是让他以为我是图他的钱,你是想让我的家也像你一样破掉吗!”要不是因为他好赌,也不至于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而他也几乎把家都输光了! “你们都老夫老妻了,他总不能还休了你另娶吧,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就那么一点钱他要是也计较,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刘氏气得发抖,再大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掏腰包心里也会有芥蒂吧! “总之我没有钱!”刘氏道:“你以后也不要赌了!更不要想和赌坊的人借钱,要是到时候还不起,你就死定了!” “我可是你的亲人!连这么点忙都不愿意帮!?”男人也怒了,刚要发火,可忽然想到唐云瑾也在,脑子一转,立刻改变了主意,“云瑾啊,你看我们可是亲人,我听你娘说你在云记酒铺做工?你就是他们说的云娘吧?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真是后生可畏。” 唐云瑾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听说酿酒的酒娘工钱比一般的伙计可多不少,云记这么有名,肯定给的钱更多了吧?你看你二舅我是真的急用钱,如果你手上有钱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唐云瑾似笑非笑地问:“你想借多少?” 刘氏诧异地看她,“云瑾,你……” 唐云瑾没理会刘氏,只是看着男人欣喜的样子轻笑。 男人道:“不多,只要二十两!” 刘氏大声道:“你刚才还说只借十两!” “那是怕你不借,谁知道你真的这么抠门!云瑾可不一样了,你看看云瑾多大方。”男人搓着手道:“云瑾,二十两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很多吧,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还你的,到时候我还你四十两!” 唐云瑾双手抱胸,看了男人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向云记。 “诶,等等,云瑾,你怎么走了!” 唐云瑾回头对他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借你钱?二舅?抱歉,我根本不认识你,可不要随便乱认亲戚。还有,请不要在我们酒铺附近站着耽误我们的生意,你若是真想赌,那就直接去赌坊借吧,他们要的利息大概也和你准备还我的数一样,你若是真有能还我的自信,那么想来就算和赌坊借也不成问题。”真出了问题,无非就死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当做抵债,赌徒对这一套应该足够了解了。 看了看愣住的刘氏,唐云瑾道:“你不进去?还是想留在这里继续被他缠着,继续纵容他一大把年纪还不务正业,害人害己?” 刘氏浑身一颤,看了男人一眼,挣扎了一会儿,一跟着唐云瑾走进云记。 “你们给我站住!等等!”男人追了上来,却被早就发现不对走到门口的云霄和张喜李小拦在门外。 不需要多说什么,云霄冰冷的目光直接让男人停在了门外不敢贸然进去,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地离开。 ------题外话------ 终于快等到男主正式登场了……熬得好辛苦。希望男主出现以后会写的顺利一点,最近缺乏灵感,脑子不够用,写的实在艰难,精彩度大大减少。%_lt% ☆、093 秦枭 便宜二舅之后两天并没有再出现多做纠缠,唐云瑾也很快忘到了脑后。 紧接着,景天白和那位秦家少爷要来的日子到来,一大早来到云记开门,没多久,周行就亲自过来请她。 “他们到了?” 周行道:“已经在闻香楼雅间等着了,你现在方便的话一起过去?” “好。”唐云瑾抱着唐唐,叫了云霄一声,让他把准备好的合同也带上,再拿一些备好的小筒的果酒药酒,三人一畜一起出发去闻香楼。 周行也注意到了云霄手里拿着的东西,好奇道:“云霄手里的是什么?” 唐云瑾笑道:“自然是好东西。” 周行笑道:“的确,出自你手的东西总是能让我们大开眼界。” 唐云瑾道:“这次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到了闻香楼,三人直接到上次和景天白吃饭的那间雅间,景天白一听见上楼的声音没等他们敲门就已经主动来开门了,见到唐云瑾以后愉快地笑道:“云瑾,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快忍不住想直接去找你了。” 唐云瑾笑道:“我好像没欠你钱吧?” 景天白道:“你当然没欠我钱,不但没欠,我还想让你多赚点呢~” “哦?”唐云瑾笑着摸摸唐唐的脑袋,“既然有事要谈,还不让我们进去?站在门口怎么谈?” 景天白发现自己的确堵在门口让他们进不去,莞尔一笑,“一时太高兴,倒是忘了,来,快进来把,正好给你介绍两个人。” “好。”唐云瑾和云霄前后脚走了进去,周行在最后关上雅间的门。 绕过屏风,唐云瑾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她正对面的一个容貌秀美,笑得温柔的女子,年纪应该与她相仿,那女子左侧坐着一个一身墨衣的少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有些冷峻的侧脸,但仅这一个侧脸就足够让她看出这个少年是个极出色的人,身上那种似与生俱来的气势即便有所收敛,仍然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是个比景天白更给人强烈印象的人,想来这个少年就是秦家少爷了。 听见景天白和唐云瑾的说话声以后,秦家少爷把头转向了他们这边。 意料之中的,少年面色冷峻,目光淡漠,并没有可以露出冷酷姿态,却能让人瞬间了解,这是一个不容易接近的,估计也不太容易相处的冷淡少年,和云霄的感觉相似,却比云霄更冷一些。 不过,真正让她惊奇的不是这位少爷的冷,而是他的长相! 唐云瑾讶然地张了张嘴:“你……” 秦枭原本只是对云记酒铺的老板,被景天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子有些好奇,可当看见唐云瑾的容貌后,原本保持着的冷峻却豁然变色,深邃冷静的眸子里闪过明显的惊喜,人也不受控制地站起身直接走向唐云瑾。 其他人都被秦枭这突然的举动惊住了,尤其是非常了解他的景天白和另一个女子,安凝。 第87节 “阿枭,你怎么了?”景天白诧异道。 安凝则微微偏着头细细打量着唐云瑾。 秦枭三两步走到唐云瑾跟前,面色紧绷,周身的气质依旧很强势,目光也仍带着几分收不住的凌厉,但同样含着藏不住的意外和愉快,微微灼热的眸子紧盯着唐云瑾。 唐云瑾在他走过来时也恢复了过来,收起惊讶轻轻一笑:“好久不见,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这少年不就是当初她救下的那个落难的少爷吗,唐云瑾在心中感叹,没想到会这么巧,原来他就是景天白说的凌城大商户秦家的少爷。 秦枭目不转睛地望着唐云瑾秀气的五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一直想回来寻你。” “寻我?”唐云瑾惊讶,“有事?” “感谢你当初救了我。”秦枭冷漠的眸子里染上些许柔和,“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 唐云瑾愣了一下,不由摇摇头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言重了。”她当时也不过是出了几个包子,说了几句话,说救的确是言重了。 秦枭认真道:“事实如此。” 唐云瑾只是笑笑,也没再反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这少年是秦家少爷,他对自己心怀感激日后相处下来熟悉以后合作起来关系也能更加融洽。 景天白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道:“云瑾!当初救了阿枭的原来就是你!?” “阿枭?”唐云瑾偏头看秦枭:“是你的名字?” “我叫秦枭。”秦枭道。 唐云瑾笑道:“唐云瑾。” 景天白叹道:“怎么会这么巧,原来阿枭一直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就是你啊!” 念念不忘?唐云瑾微微挑眉。 唐云瑾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没什么。” 景天白道:“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若没有你,阿枭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家呢。” 唐云瑾想到当时和秦枭谈过的那些内容,大概想到一些东西,也没细问什么。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再见面。” 景天白看着秦枭一直望着唐云瑾,打趣道:“要不是秦家的生意太忙,他忙着打理抽不出时间来,恐怕不用等他跟着我一起过来,他早就要来找你了。” 唐云瑾对秦枭笑了一下,道:“现在不是也见到了吗。” 秦枭嗯了一声,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看上去心情极好。 景天白也注意到了这明显的面部变化,再看秦枭那双往日里冷淡的眸子里含着的柔和,不由啧啧称奇。 “原来你就是当初救了秦大哥的人。”一直默默观察的安凝这时才笑着开口道:“当时真是多谢你的帮助,幸好遇见了你,不然秦大哥可能还要受更多苦。” 唐云瑾看看安凝,转向景天白:“这位是?” 景天白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们做过介绍,道:“她是安凝,和我,还有阿枭从小一起长大。” 唐云瑾对安凝微微颔首,“安小姐。”能和两个大商家的孩子一起长大的,出身肯定也很好,看安凝身上的衣服,还有说话时的神态语气便可见一斑。 不过,就算她当初帮了人,也是帮的秦枭,安凝开口道谢……唐云瑾悠悠看了眼秦枭,无声一笑。 唐云瑾也把坐在自己身旁的云霄给他们做了介绍,云霄也没开口说话,同样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只是多看了秦枭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打量。 秦枭也发现了云霄对自己的打量,不过有唐云瑾在,其他人在他眼里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次过来他的确是存着想找到她的心思,但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地见到,这完全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还是天大的惊喜。 亲眼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了快一年的人,秦枭即使有意克制,还是能让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唐云瑾对他印象倒是深,但毕竟对他了解不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到当时自己帮过的人现在过得好她也觉得很高兴,但景天白和安凝就不一样了。 二人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惊讶,从秦枭那次回到秦家以后他们就没见过他这样愉快的样子,哪怕只是嘴角翘起一个极轻微的弧度,都已经非常难得。 之前景天白就觉得秦枭对他那位救命恩人的感觉不像只是为了报答恩情,如今看他的反应,更加确定这一点了!这分明是见到心上人时才会有的神态! 几个人各自做过自我介绍后便闲聊了起来,当然主要是景天白和唐云瑾两个熟悉的,秦枭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唐云瑾,偶尔插得上话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 闻香楼的伙计在他们说话时已经送你上了几盘招牌菜,酒水自然喝的是唐云瑾带过来的从空间拿出来的已经够三年份的葡萄酒,还有一筒樱桃白兰地,百年人参酒也拿了一筒。 作为初次面见未来潜在大客户,这些酒算是有相当足够的分量了。景天白听她介绍过三种酒以后,差点完全失了往日的风度,两眼闪闪发亮。 “以前也没听周大哥说你这么好酒,怎么每次我一拿酒出来就这么激动?”唐云瑾好笑地看景天白陶醉地闻酒香的动作。 景天白道:“我过去可不这么好酒,只是自从喝过你酿的酒以后就彻底被征服了。” 安凝笑道:“是啊,如今除了云记的这些果酒,你都不喝其他酒了。” 景天白道:“喝过最好的,哪里还喝得下其他的。” 唐云瑾道:“我可不敢说我现在的酒就是最好的,日后我可是打算酿出更多比现在更好的酒的。”不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果酒的年份会增加,味道会更好,目前云记销售中的酒也不过是她预定贩卖的酒水种类当中的头一批而已,药酒勉强算是第二批。 秦枭喝了一口葡萄酒,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道:“你酿的酒都很好喝,过去我从没喝过这样的酒。” 景天白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能看见秦枭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连安凝也不停地看着秦枭,看见他眸色柔和,唇角带笑,深知这个叫唐云瑾的女子对秦枭的影响力很深。 lt主人,你以前认识这个人?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唐忽然开口,目光颇为挑剔地打量秦枭。 唐云瑾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lt那时要不是碰见了他,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和灵玉滴血认主。 唐唐眼前一亮,看着秦枭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满意,lt这么说还要谢谢他才对!如果不能和灵玉认主让她进入空间,它也没办法和她认主,就不能让空间升级,到外面来。 lt主人!这个叫秦枭的人看上去很不错啊!你既然觉得和云霄不合适,不如考虑他吧!如果是他做你的相公,我还是能接受的! 唐云瑾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差点弄掉了刚夹起来的肉块,把肉夹到碗里,另一只手在暗处拧了唐唐一下。“嗷——!”唐唐忘了掩饰,直接嚎出了声,也让其他因为唐云瑾和秦枭会面的意外忽略了它的人看了过来。 景天白稀奇道:“这是只小猪吧?就是周行之前跟我说的云瑾你养的小猪崽?好像是叫唐唐?” 唐云瑾:“嗯,唐唐。” 安凝好奇地看过来,“它刚才叫什么?是不是饿了?” 唐云瑾道:“没有,只是刚才不小心压了它一下,已经喂它吃过东西了。” “什么时候喂我吃过了!上一顿还是昨天晚上吃的!”唐唐‘拱拱’地叫了起来,眼神幽怨。 景天白越看越觉得有趣,“这猪看起来很聪明啊,还有,你怎么给它带了这么多小金环?不会太沉了吗?”这么小的像小狗崽一样的猪戴这么多金饰也不嫌坠得慌? 秦枭也看了唐唐两眼,眼底有一抹疑惑。 周行笑着解释:“二少,你是不知道,云瑾这只小猪爱金饰爱的很,一看见金饰或者是其他金银都会兴奋地叫唤。”其实他更想说眼冒绿光。 “真的?”景天白惊叹:“这倒是奇了!还有喜欢金子的小猪。” 唐云瑾戳着唐唐的脸蛋道:“就是只贪财好酒的小猪。” 景天白奇道:“它还喝酒?” 唐云瑾道:“嗯,什么酒好喝它喝什么。” 周行补充,“喝多了还会耍酒疯。”有一次他曾到唐云瑾买的宅子那边看看,当时唐唐正好喝醉了和唐云卓耍酒疯,当时他就觉得,不会是唐云瑾养的宠物,与众不同得很! 景天白道:“它还会喝酒?还耍酒疯?不会吧。”他可从没听说有猪喜欢喝酒的,也可以说,哪有养猪的会给猪喝酒的,还专挑好酒喝?不是暴殄天物吗! 秦枭也有一丝好奇,主要是因为这猪是唐云瑾的猪,他没多问什么,很干脆地直接拿了个空杯倒满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了唐唐跟前。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唐唐身上,就被刚送过去,果然看见本来还在唐云瑾怀里扭动的小猪眼睛瞬间亮起来了,就算它不会说话,看它那激动地直接扑过去的样子也知道它很激动。 更让人惊奇的是,它居然能用两个蹄子牢牢地抓住酒杯,然后送到自己嘴里!咕噜咕噜,一杯酒很快被喝得精光,酒杯被放回桌上。 安凝惊呼:“这猪好生聪明!” 景天白也讶异地张大了嘴:“还真是……这何止是聪明,简直和人一样。”唐唐喝完了酒还一脸陶醉地舔了舔嘴角,满足地仰躺在唐云瑾怀里,那副餍足的模样直看得人想笑。 不过,景天白反应过来它喝掉的是三年份的极品葡萄酒,连忙拿过酒壶晃了晃,只剩下很少的分量了,立刻捶胸顿足,“我的酒!”这猪未免太奢侈了吧! 阿枭也是,就算要试也不用倒那么满的一杯吧!他还只喝了几口而已! 三年份的葡萄酒唐云瑾空间里分量也不算特别多,所以平日里也不会让唐唐随便喝,不然唐唐也不会反应如此明显,深怕唐云瑾会反对一样,逮着机会就快速举着杯子一口闷了。 秦枭伸出手戳了一下唐唐的肚皮,对他突然靠近的身体唐云瑾只是微一挑眉,没太大的反应。倒是唐唐,原本满足地眯起的眼瞬间睁开,眼底还有一丝警惕,但看清楚戳自己的人是秦枭以后想了想,没有反抗,只是稍微颤了颤肚皮,继续躺着。 秦枭把它的眼神,表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眼底也不禁露出些兴味。这小猪的确很聪明,难怪唐云瑾会养着。 周行惊讶道:“唐唐平时除了云瑾姐弟俩和云霄以外还从不会让人随便碰他的,今天还真是奇了。”他以前可是见过云记的伙计想逗唐唐的时候,这小猪都骄傲地翘着尾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如果有人想抱它,更是直接一蹄子过去。 “哦?”秦枭勾起唇角,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戳唐唐白嫩的肚皮,手感不错。 刚才小猪从最初的警惕到似乎在思考什么的眼神变化过程,是不是表示,这小猪认同了自己?秦枭唇角的弧度又增加了一些。 景天白不信邪,也试探地把手伸了过去,结果还没等碰到,唐唐就忽然睁开眼睛冲他叫了一声,甚至伸出一直蹄子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安凝打趣:“天白,你被小猪嫌弃了呢。” 景天白心里有些不平衡,探过身子对唐唐道:“你叫唐唐对吧?我说唐唐,我和你家主人可是比和阿枭还要熟悉,你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唐唐看了景天白一会儿,直接扭过头去,嫌弃的姿态表现得很明显。 秦枭的心情更好了。 安凝和周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唐云瑾则目光同情地看景天白。 其实也不是唐唐嫌弃他,只不过…… lt除了我家主人未来的相公,怎么能让其他人随便碰怎么尊贵的我! 唐云瑾:“……”她和秦枭是第二次见面没错吧?唐唐怎么就能认为秦枭是她未来的相公?当初她想的,等自己要选择未来伴侣时唐唐一定会给她把关的念头果然是对的吗。 景天白不甘心地几次试图哄着唐唐让自己戳戳摸摸,但唐唐都不理他,唐云瑾看了会儿,笑道:“下次你可以试试送它两个小金饰,或许它会愿意让你摸摸蹄子。” 话音刚落,唐唐耳朵动了动,果然把头扭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景天白,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没错没错,快去买吧’,浅显易懂的反应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这猪何止是聪明,都快成精了吧。 唐云瑾问景天白:“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天香楼的生意如何呢。” 说道正事,景天白也收了继续逗唐唐的心思,笑道:“你的果酒那么好,生意当然很好!” 唐云瑾道:“天香楼的名气摆在那里,连多余的宣传都不需要,就会吸引很多客人吧。” 景天白也不谦虚,“这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不过主要是酒好,很多人尝过味道以后都意犹未尽,一口气买下很多。也幸好这一次凌城这边的酒楼我多留了一些酒,不然后面来的客人可能连买都买不到了。” 唐云瑾也不觉得奇怪,她对自己的酒有足够的自信,再加上天香楼这三个字,不火爆才怪呢。 “既然生意好,你不留在凌城跑到这里来不会出问题?” 景天白道:“你还说呢,你送来那几种药酒我哪里还能坐得住!不只是我,阿枭也忍不住想来见见你这个云记老板了。”秦枭一定也很庆幸这次和他一起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第88节 想到之前他对秦枭多次提起唐云瑾时秦枭都不为所动,要不是这一次,以后秦枭可能还会错过很多次能早点见到人的机会,他就很想笑。 唐云瑾侧目看秦枭:“你也对我的酒感兴趣?”秦家,据景天白之前说的,是做米粮生意的吧? 秦枭道:“我想,既然你开酒铺,或许会希望有一家合适的米铺为你提供优质的粮食作为酿酒原料。” 唐云瑾道:“这个我之前就有考虑过,天白应该和你提过。” 秦枭点头,“在北方一带秦家的粮食都很有名,你的酒很好,为了保证质量,也应该用最好的粮食酿酒。” 唐云瑾笑道:“景家作坊里也用你们米铺的米粮,我当然相信秦家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暂时我还不需要。” 秦枭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你有其他的打算?” 唐云瑾讶异地看他一眼,笑道:“确实有。” 秦枭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没再继续问。 景天白道:“你们别光顾着自己说啊,云瑾,你的药酒既然都给我送来了,应该是没打算藏私吧?我们谈谈新的合作怎么样?这次天香楼推出的几种果酒卖的很好,景家大赚了一笔,你送来的百年人参酒我也拿去给了我爹,他说这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景家一定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这变相地就是说这次的合作唐云瑾可以更无所顾忌地和景家谈条件,而这些条件是会有利于云记的。 云记的酒能赚钱,相应的,为了继续赚更多的钱,景家家主自然是要给予足够多的回报才可以。 唐云瑾笑吟吟道:“和天香楼合作很愉快,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有钱赚当然不会拒绝,否则也不会特意给你送药酒了。” 景天白安心地笑道:“那就太好了!” “不过谈这个之前,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你看。”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安凝,“这些东西是我新弄出来的,目前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 景天白似有若感,不由看向秦枭。 唐云瑾对安凝微笑道:“或许我的话对安小姐有些冒昧,还请安小姐不要介意,可否请问安小姐家中产业是哪一行业?” 安凝大概也知道了她的意思,柔柔一笑:“凌城最大的戏班子安家班便是我家中最大产业。” “戏班?”唐云瑾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消失了,细细回想又想不起是什么,只好暂时搁下,只对安凝委婉地说:“我手里的东西暂时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想给天白看也只是为了日后能有更好的合作。”后面的话也就没必要说的更具体了。 既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果然,安凝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是要谈生意,的确不太方便有其他人在场,正好我这次来洛水镇也是有事要办,你们谈吧。” 唐云瑾道:“多谢安小姐体谅。” 安凝对秦枭道:“秦大哥,不如我们先去逛逛洛水镇吧?” 秦枭没有回答,反而对唐云瑾道:“我也不能留下来吗?” 唐云瑾刚要说话,本来挺安分的唐唐忽然毫无预警地从她怀里蹦起来,直接扑进了秦枭怀里,秦枭下意识地把小猪抱住,唐唐满意地勾了勾唇,在他腿上左右噌了噌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好。 众人:“……”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发现秦枭仍然在等她的回答,又把那只已经替她做了决定的小猪扫了一遍,才笑道:“我想以后云记和秦家也会有合作的关系,秦少爷留下来也无妨。” 秦枭皱了下眉头,对她叫景天白的名字,却叫自己秦少爷有些不平衡,但想到他们才见过两次,也只好暂时放下这种不舒服。 安凝眉角动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冲周行笑道:“那就烦劳周掌柜陪我一道去转转吧。” 周行道:“好。” 离开之前,安凝回头看雅间里的人,正好看见秦枭给唐云瑾斟酒,后者对他笑了一下,秦枭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现在可以谈了吗?”景天白道:“你又弄出什么好东西出来了?还有其他酒吗?” “我可不只是会酿酒而已。”唐云瑾对云霄使了个眼色,云霄把准备好的合同放到了桌上。 或许是没了外人的缘故,唐云瑾比起之前少了些拘谨有理,连坐姿都放松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轻笑:“这东西一般人或许接受不了,也无法理解,不过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它的好处。” 秦枭虽然对唐云瑾拿出来的东西也很感兴趣,但和那几张纸比起来,还是人更能吸引他,所以合同直接递给景天白看,而他则继续问之前没问完的话。 “你是打算自己种出优质的粮食吧?” 唐云瑾神色一动,意外道:“为什么这么说?” 秦枭道:“如果不是担心秦家米铺的粮食不符合你的标准,那么只要你不想让酒的品质降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想自己种粮。” 唐云瑾认真看着秦枭,她没想到只是第二面秦枭居然就能轻易看出她的心思,要知道云记刚开张没多久她就让云霄去帮她留意洛水镇周围的地皮,那是可是连云霄都没能立刻猜出她的打算的。 唐云瑾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还躺在秦枭腿上休憩的唐唐。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短时间内没办法付诸行动。”唐云瑾坦白道:“不过云记开张之前购得的米粮味道也很好,酿出来的酒也足够供应给云记的需求。” 秦枭问:“那之后呢?” 唐云瑾道:“既然眼下没有太大的需求,我想暂时把精力放到其他方面去。” “其他方面?” 唐云瑾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秦枭了解不多,但对于自己未来的打算却没有对其他人一样有隐瞒的意思,很干脆地说:“最近我打算扩大铺面。” 秦枭道:“开分号?” 唐云瑾道:“不是开分号,是把云记旁边的铺面也盘下来两边打通,扩大面积。” 秦枭皱眉道:“云记的生意好,对附近的铺子也有影响,应该不太容易盘下来吧。” 唐云瑾自信地笑道:“在我盘下云记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不会很麻烦。” 秦枭之前听景天白提过唐云瑾多次,加上当初她救自己时说的那一番话,早知道她不简单,但还是震了一下,没想到她在开酒铺以前就已经考虑了这么多。 事实上当初唐云瑾在周行帮忙之下在两个铺面之间做选择,最后敲定现在的云记,除了当时告诉周行的理由,最大原因就是云记边上的铺面附和她的要求。 秦枭深深地看着唐云瑾,由衷道:“你很厉害。” 唐云瑾眨了眨眼,颇有深意道:“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活得更有意义。” 秦枭眸子微动,似乎有所触动。 云霄看看唐云瑾,又看看秦枭,最后目光定格在瞪着眼睛翻着那几张写着很多内容的字据露出似惊又喜模样的景天白身上。 “云瑾!你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你到底还要给我带来多少意外!”景天白忍不住大声惊叹,“这字据的内容太让人震惊了!我相信只要是够聪明的人都能看得出这里面蕴含的价值!” 唐云瑾笑道:“你能看得出它的价值,表示你的眼光也不错。” 景天白急切地把合同送到秦枭面前,“阿枭,你也快来看看,这字据上写的内容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云瑾写出来,过去我根本从没想到过还可以这样做!” 秦枭花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完了内容,也露出惊奇的神色,很快想到这合同会带来的影响,眸色越发深邃,神色也变得更加认真。 唐云瑾无声打量着秦枭认真思考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一句颇为落俗的话: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嗯……尽管秦枭目前的年纪可能还算不上是男人,还只是个少年,不过古代过于早熟的风气已经逐渐让唐云瑾开始淡忘了自己,也淡忘了身边人的年纪。 这份合同里唐云瑾把一般劳动合同的内容该填的都填了,固定工钱,休息日,家假日补贴,月底奖金,半年奖,年终奖,还有带薪假,退休保证金,养老金等。只唯一没把让云霄签的股份分成合同写进去,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再聪明再有远见的人,股份制这个东西也并不适用。 景天白和秦枭有些忘我地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二人都觉得这个合同让他们见识到了从没见过的新东西,用唐云瑾的话言简意赅地解释就是,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不过这么好的条件,若是伙计们起了异心……”景天白皱眉道:“到时候虽说字据里写了需要赔偿给铺子损失,但还是会出现问题吧。”培养一个人才并不容易,如果对东家够忠心当然没什么,要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给那些人如此好的待遇就显得有些吃亏了。 唐云瑾笑着翻到合同的最后一张,指着最后一条道:“你没看到最后吧?这里可以写着年限的,你可以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条件给他们不一样的期限,一年或者三年,五年,十年都可以。对待信得过的人,时间越久越好,其中的内容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很灵活。” 秦枭看唐云瑾的眼神更加灼热的几分,而这种灼热中还隐隐带着自豪和骄傲。唐唐一直注意着秦枭的表情,一看他眼底流露出的讯息,无声地咧嘴笑,果然是对唐云瑾动了心思啊!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了,分明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她! 唐云瑾道:“如果你们觉得不错,以后也可以把这份……字据,用到各自的铺子里。” 秦枭道:“这是你写出来的东西,就这么拿出来让我们用,合适吗?” 唐云瑾偏头笑道:“只要以后你们记得多关照云记的生意,怎么不合适?” 秦枭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出来,眸子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景天白的回应也很干脆,“我可是打算以后都和云记一直合作下去,这字据日后必定能发挥大用处,这么好的东西你愿意拿出来,景家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云记的。” 唐云瑾挑眉:“我帮天香楼赚了钱,不是你们景家不亏待我,是只要你不要想着沾云记的小便宜,我不会亏待景家才是。” “好大的口气。”景天白大笑道:“不过说的也对,要是没有云记,天香楼也不可能赚那么多。还是那句话。” 景天白和唐云瑾对视一眼,同时道:“双赢。”说完一起笑了起来。 秦枭眯起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周围的气压也低了不少,还窝在他怀里的唐唐缩了缩脖子,哎呀,这么容易就吃味了啊…… “对了,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景天白忽然抬头看秦枭,眸子里分明写着揶揄,“好像聊得还很愉快?” 唐云瑾道:“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我打算扩大铺面的事。” “原来是这样。”景天白笑着点点头,然后猛地一愣,睁大眼睛道:“扩大铺面!?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打算?” 是谁说她要扩大铺面你一定要提前知会你一声的?秦枭无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猪,力道大的让唐唐感觉到一丝不舒服,开始犹豫要不要回自家主人熟悉的怀抱,老实说之前它只是一时冲动,这怀抱透着一股冷香,味道倒是挺好闻,但还是太陌生,加上秦枭身上的气势也不弱,完全没有唐云瑾软软的怀抱舒服啊! 唐云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扩大铺面的事,没有和秦枭说时那般详细,这让秦枭很受用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也让唐唐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过等唐云瑾用一种和秦枭之前相似的自豪神态,说起是云霄帮自己去谈妥了盘下云记旁边铺面的事时,秦枭再一次感觉到了心里的一丝不舒服。 景天白敏锐地察觉到秦枭神态上微妙的变化,心思一转,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云霄至始至终一句话未说,只是坐在唐云瑾身侧不时给她空了的酒杯倒酒,偶尔夹一些下酒的小菜给她压压酒,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顿时来了兴趣,有意打趣道:“云瑾,你可是找了个好帮手,真是让人羡慕。我可听周行说你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云霄一块儿去,都快形影不离了。” 唐云瑾道:“阿霄是我的掌柜,当然要随时一起。”明面上可没多少人知道她是老板,掌柜不出面,难道她一个酒娘代表云记在外面走动吗?她会被某些还不死心地想拉拢她的人烦死的。 秦枭是不知道这一层面事,再听唐云瑾连叫云霄的方式更加亲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嘴唇抿起,闷声把刚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唐云瑾这才察觉到秦枭的不对,奇怪道:“你怎么了?” 秦枭微板起脸,声音沉沉地扫了眼景天白,然后说:“你叫他天白。” “什么?”唐云瑾一愣。 秦枭又看眼云霄,“还叫他阿霄。” 唐云瑾似乎明白了什么。 秦枭眼神里透出似有若无的委屈,“却叫我秦少爷。” “噗。”景天白忍不住扭过头去笑了起来,结果秦枭一个眼刀直接飞了过去。 唐云瑾你看秦枭顶着一张冷峻的脸却用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说出这话来,也笑了出来,如果没听错,她好像还听出了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唐云瑾笑道:“那我叫你什么?阿枭吗?” 秦枭举着酒杯的手颤了颤,心脏猛地震了一下,望着唐云瑾剔透的,含笑的双眸,似乎有一道温热的清泉涌入心田,让他四肢百脉都瞬间暖了起来,唇角也再一次勾起。 ☆、094 独处 “不过,阿枭和阿霄很容易弄混了人。”唐云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还是叫秦枭吧,不然认错了人就不好了。” 秦枭原本恢复的心情再一次经历了一次起伏。 第89节 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的形象,景天白大概会拍着桌子大笑这难得见秦枭吃瘪的模样,这可是即使在面对上回那些老狐狸时都百年难遇的场景。 唐云瑾举起酒杯抿了两口酒,用杯子掩饰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秦枭跟前的酒杯,他喝的可是三年的干红葡萄酒,不是白水,哪怕最初喝时没什么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还是会上头,过去没喝过葡萄酒的人最初反应更明显。 唐云瑾给他换了杯茶,秦枭喝下去以后很快就回复镇定冷静的样子了,眼底还露出暗暗的懊恼。 未免他尴尬,唐云瑾适时地转移话题,“我扩大铺面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所以不如我们还是谈谈药酒的事?” “嗯,那就谈吧。”景天白也不敢看太多秦枭的热闹,万一某人秋后算账岂不是糟了? “有之前的果酒的成绩在,这回的药酒天香楼完全可以给你提高价钱,你认为什么样的价钱合适尽管告诉我。”景天白以防万一地问:“我听周行说云记现在有十二种药酒?你打算保留几种,还是都可以合作?” 唐云瑾道:“我没打算保留,不过这一回我没打算按照果酒的方式和你合作。” “嗯?”景天白惊讶,“那你的打算是……?” 唐云瑾敲了两下桌面,道:“以后我铺子里的事情会比现在更多,我不太可能再花更多的时间去给你酿酒,但是天香楼这么大笔的生意我也不想失去,所以,这次的十二种药酒,我打算直接把酒方卖给你。” “什么!你要卖酒方!?”景天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秦枭也微微侧目,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卖酒方……不是等同于把赚钱途径拱手让给别人吗? 景天白道:“我听周行说云记的生意可好得很,赚的不比周家酒铺少,你不会真因为手里钱不够就打算卖酒方吧?”的确卖酒方得到的钱肯定比她每次固定去酿一次酒赚的多,但这不像她的作风啊!若是钱真的不够,她完全可以等到手里的银钱够了以后再扩大铺面。 “赚得多,但果酒的成本也比其他酒水高很多。”唐云瑾道:“当然也不是说我真的没有钱,只是药酒本也不是我的主打,比起让它耽误我更多的时间,倒不如干脆把酒方卖了我能直接拿到一大笔酬劳,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亏。” 本来她愿意把酒方拿出来景天白该是高兴的,毕竟有了酒方就不用被限制景家酿制的酒量,但真的听她这么一说,习惯了唐云瑾凡事做长远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忽然说想一口气赚一大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瑾,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唐云瑾好笑道:“这算是好事吧?你怎么还反过来劝我?没什么可考虑的,我早就想好了。” 景天白:“可是……” 秦枭心思活络,很快想到关键的部分,一针见血道:“除了现在的十二种果酒,你还会酿其他药酒?” 景天白惊道:“不会吧!” “就是这样。”唐云瑾对秦枭一而再猜到自己的心思也不再惊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道:“看样子周行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会酿的药酒部下一百种,以后可能还会更多。” 一百种……秦枭和景天白都失了言语。 唐云瑾道:“所以区区十二种药酒的酒方,卖了也无妨。不过……可不要以为因为这个就想给我压价,价钱不合适我也是不会轻易卖出去的。”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景天白叹道:“不过一百种……云瑾,你还有什么不会的?怎么会如此厉害!”说的不太好听一点,这还是人吗? 唐云瑾道:“不好吗?我若是没有这点能耐,又如何开酒铺?如何让天香楼也一起赚钱?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景天白哑然失笑,“是,真是感谢你给我和你合作的机会。” 唐云瑾抿唇一笑。 “药酒酒方你打算怎么卖?一样的价钱吗?应该不会吧?” “当然不,每一种药酒里面所放的药材数量和种类都不同,药材珍贵一些的数量多的价钱自然也要高一些,其他则次之。” 景天白觉得这样很合理,点头道:“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先给我看看酒方,再具体定一下价钱?” “可以。”唐云瑾叫了云霄一声,伸出手来。 云霄把纸笔送上,唐云瑾就当着景天白和秦枭的面开始写了起来。 景天白一脸错愕道:“你这是打算……现在把酒方写出来吗?” 唐云瑾头也不抬道:“是啊。” 景天白道:“……难道没有写好的酒方吗?” 唐云瑾道:“我没有写酒方的习惯。”指了指自己的头道:“所有果酒药酒的药方都在这里。” 景天白呆住,茫然地看秦枭,还可以这样的吗?哪个酒铺或酒坊没有酒方子?虽说云记是唐云瑾的,作坊里的酒也都是她酿制,怎么说也该留个酒方的底以备不时之需吧? 唐云瑾的解释很简单,“写出来让别人来偷吗?记在脑子里就不怕偷不怕丢了,保密性足够。” 对她这种谨慎,景天白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看她不需要思考地直接提笔流畅地写下一个又一个药酒的酒方,有些上面写着十几种药材,还有各自放的分量等,更是想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一句!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她这种程度。 秦枭则只是默默地,专注地看着她写字的样子,娟秀的字体犹如她本人给人的印象一般,如孜孜溪水,清澈温润,字里行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一缕不易察觉的气势。 之前唐云瑾根据天香楼收了益后可能有的态度,和云霄早就商量过酒方的大致价钱,所以唐云瑾每写好一个酒方,云霄就直接把价钱给告诉景天白。 所有药酒酒方哪怕是最简单的打底一张也要一千两,其他也有一千五百两,两千两,两三五百两,甚至有一种比较复杂的要三千两,全部加起来足有两万八千两,为了凑个整数,唐云瑾还很大方地把一种她放在空间里酿好却没拿出来的药酒酒方也写了出来,随手递给景天白。 唐云瑾见景天白除了喜悦没对云霄替的价钱有任何异议的样子,淡定地靠在椅背上喝茶,这年头,一门独家手艺在手,钱果然很好赚。就那么十三张纸,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写完了,一共就要三万两。比她的云记开张以来赚到的净利润还要多! “对价钱还满意吗?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唐云瑾很大方地说道。 景天白却如获至宝地拿着那些酒方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十三种药酒只花了三万两已经是我赚到了。”这话的确不假,只要他回去以后大批量地酿出这些酒,三万两很快就能赚回来。 唐云瑾道:“那就说说其他需要彼此遵守的条件吧。” 景天白道:“你说。” 唐云瑾道:“阿霄,记得做记录。” 云霄道:“我会的。”然后提笔随时准备记下来。 本来这也是可以提前准备好的,但为了尊重合作方,哪怕已经算是熟人,真正谈的时候总也要给景天白留个余地,又觉得不合理的地方还可以协调着修改。 唐云瑾道:“首先,这些酒方我独家卖给你,你不能把方子卖给第三方,若是有人有意购买酒方,需提前告诉我,到时候卖给其他人的利润问题就要另谈了,毕竟,卖的太多对我酒铺的生意也会有影响,再好的东西也要防止泛滥成灾。” 景天白理解地应声,“没问题,应该的。” “这些酒方我是卖给景家,不是天香楼,除了天香楼如果有其他用途或单独另开一个酒铺贩卖也没问题,只要是景家的产业便可,照旧,只要酒上面除了景家的标志,也要添上云记一笔。”她也不是卖给他们自己就不卖了,云记的名声不能落下。 景天白笑着点头。 “最后,如果日后发现除了我,景家以外,若有其他商家得到了酒方,我会向景家追究责任以及所求相应的赔偿。” 景天白道:“那若是无法确定是不是景家泄露出去的呢?” 唐云瑾笑:“难不成还能是我这边泄露的?我说了酒方都在我脑子里,我总不至于自己泄露出去吧?除了我只有阿霄知道这些方子,阿霄是云记掌柜,云记有他一份,他也不可能泄露出去。不过若是到时候真出了事景家确定不是你们那边泄露了什么,我自然也不会讹你们什么。” 景天白感觉到秦枭凌厉的眸子警告地横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他只是作为商人习惯性地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不用只问了一嘴就这么护着吧…… 果然不只是救命恩人,是心上人吧! “就是这些,若没问题,签字吧。” 景天白很干脆地签字画押,生意很顺利地谈成,三万两的银票景天白也当场拿了出来,被唐云瑾顺手收进了空间里。 “既然事情谈妥了,你就去找安凝吧。”秦枭道:“她一个人转一定也觉得很无趣,你正好去陪她。” 景天白把酒方收好,明确地听出了秦枭这分明是在赶他走,为什么?想和唐云瑾私下相处? 景天白用眼神示意,在场的除了他可还有一个人呢。 秦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云霄,后者却目不斜视地收拾签好的字据,根本没注意他们。 所幸唐云瑾也听出了秦枭的意思,对云霄道:“阿霄,这边该谈的也谈差不多了,你先会铺子里吧。” 云霄没问为什么她不一起走,只看了秦枭一眼,嗯了一声收好纸笔干脆利落地起身。 景天白被秦枭扔了一个眼刀子,也只好断了凑热闹看戏的心思,和云霄一道出去。 雅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哦,还有一只尽可能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想让两个主角不要把自己当成电灯泡的唐唐。 雅间内被沉默笼罩,唐云瑾不知道秦枭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也不主动开口。 半晌,秦枭问:“你说暂时不需要找米铺合作,想自己种粮,地找好了吗?” 唐云瑾道:“已经看好了,就在洛水镇一带,也算是难得的好地方,收获的粮食不会差。说起来,秦家既然是做米粮生意的,我倒是也有些事想问你能不能帮个忙。” 秦枭道:“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唐云瑾道:“地我可以租下来,人也能雇佣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但还是稍显不够,若是想酿出好酒来,所用粮食便很关键,即便是有经验的老农也不见得就能酿出最适合酿酒的粮食。” 秦枭道:“你是想让我找人教他们如何种出最适合酿酒的粮食出来?” 唐云瑾叹道:“你还真是很容易看透我的心思,若不是感觉得出你刚见到我时的惊讶不比我少,我真要怀疑你找人把我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秦枭习惯性保持冷漠的面部表情瞬间柔和下来,除了她的容貌,他之前连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查她的事情,说起来当时她还是穿的女装,所以今天再见到她除了对意外相遇的惊讶外,也有第一次见到她原貌的喜悦。 至于数次猜到她的心思,并不是他对她多了解,只是本能地就有了这些想法,能猜中也是意外之喜。 “秦家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伙计,你何时需要我都可以把他们叫来帮你。” 唐云瑾道:“不会很麻烦吧?我可以支付给他们满意的工钱。” 秦枭道:“不用给工钱,就当是作为你之前救了我的小小报答。” “还说报答呢。”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唐云瑾放松了身体,轻笑:“是你和天白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未免太夸大其词,我真的没做什么,当时也不过是偶然起了恻隐之心。” 也是第一次自己赚了钱想给唐云卓买点好吃的心情好,不然她也不见得会多管闲事。 秦枭道:“不管怎样,正如天白说的,没有你,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我。”或许早就饿死,被人害死,自生自灭,如果不是她的提点让他清醒过来重拾自信,燃起了斗志,也不可能凭着意志回到秦家。 “我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开了酒铺,还先和天白有了联络,若早知道……”若早知道他就能更早来找她了! 唐云瑾也说不上为什么,在秦枭面前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话也多了一些,“本也只是想摆脱掉不喜欢我的亲人,靠着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弟弟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坦白说,也并不容易。” 秦枭也明白她说的意思,一般人想自己开铺子还要开得红火本就很难,何况她还是个女子,若不是怕被人看扁,也不会让云霄当掌柜,她隐到幕后去。 “你说你要扩大铺面,又如此干脆地卖药酒酒方,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秦枭思索片刻道:“比如,和你自己种粮食有关?” 唐云瑾讶异地张张嘴,连还窝在秦枭怀里的唐唐都惊讶地抬头看他。 这件事她可是除了唐唐根本没和人提过,连云霄都没有,暂时也并没有定下具体的方案,秦枭怎么…… 唐云瑾神色有些复杂,无奈笑道:“你对我的了解还真是让我自己都觉得惊奇。” 秦枭难得地笑道:“看样子我猜对了。” 唐云瑾耸肩道:“还没决定好,只是初步有了一个想法罢了。” 秦枭道:“米铺?” 唐云瑾道:“差不多。”说是米铺她也可以卖一些其他东西,一些在酒铺卖不太合适的东西。 也是因为她想过要不要干脆一咬牙扩大铺面和另外盘一家米铺的事一起进行,担心手里的资金不够充裕才动了卖酒方的心思。 秦枭问:“米铺如果开起来,你也打算开在洛水镇吗?” 唐云瑾哑然,这秦枭不会这么神吧…… 唐云瑾故意道:“当然是在洛水镇,云记在这里,另开铺子不在这里我也顾不来不是。” 第90节 秦枭却一脸认真,还带着那么点别有意味道:“云记的确很不错,但洛水镇毕竟只是一个镇,再大打不过城,你不可能没想过到更好的地方发展吧?”比如,凌城。 lt主人!秦枭这是想拐你去凌城吧!唐唐打了鸡血一样猛然蹦出一句,声音满满都是兴奋期待。 唐云瑾:“……”拐她干什么?卖了吗? 不过要说到城,上次到景家作坊酿酒,因为忙着赶回来给空间升级,她都没能进凌城做个简单的调查了解一下。 “我只是开了一家酒铺,就算再加上一家米粮铺,生意再好,根基不稳,也不宜有太大的变动。”唐云瑾笑道:“不管做什么都不可好高骛远,脚踏实地地做好眼下自己应该做的才是本分。米铺我早就想好要开在洛水镇,没打算改变主意。” 不把和酿酒原料直接挂钩的铺面弄出来解决粮食来源问题,她哪儿敢去凌城大展拳脚?赚钱之前,首先要确保空间的事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会引人怀疑的问题。 秦枭也不笨,很容易就听出她看似是没这个打算,实则并没有完全否认,她既然能在云记开张初期就提前考虑了好几步,哪怕将自己的生意发展的比眼下更大的想法也不可能没有吧? 而且她说的没错,她的根基还不算很稳,若是真去了凌城,怕是要被商会的其他几个大商户压制,反而不妥。 如果她真去了,他自然会护着,但也难保不会被人钻空子,越想越觉得唐云瑾目前去凌城的可能性很低也确实不合适,秦枭不免有些遗憾。 本来下意识地说出这种话也不是完全为她的生意着想,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离自己近一点,让自己随时能看见她,护着她。 “别总说我了,你愿意让秦家的伙计帮我的忙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唐云瑾笑道:“比起我,也说说你吧,方才有天白和阿霄在,我也不好直接问你。” 如果她记得没错,当时秦枭之所以落难可和他的亲人有关系,当着别人面哪怕好奇她也不好问出口,这也是她主动让给云霄回避的原因。好歹是自己当初搭把手的人,她也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那之后你还遇到过什么问题吗?”唐云瑾眼底露出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关心,委婉道:“之前找你麻烦的人可都解决了?” 秦枭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问题,想到去你家那些视他为眼中钉贪得无厌的人眸色沉了沉,再对上唐云瑾带着关切的清澈双眸,又舒展了眉头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些人的把柄不好抓,等我身体复原修养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已经找了替罪羊。” 唐云瑾道:“既然敢对你动手,怎么说也该是考虑过后路的。这么说,打你主意的人还没解决好?你这样离开没问题吗?家里的产业?”有了景天白之前提起的秦家简单的情况,再联想当初和秦枭的对话,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也很容易猜。 无非就是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秦家是凌城排的上号的大商家,产业诸多,秦枭又是嫡子,各方面能力又出类拔萃,嫉妒他的其他家中子嗣因为惦记家产想除掉他也不奇怪。 秦枭道:“就算暂时不能把那些人解决掉,拿回我应得的,他们做梦都想要的产业还是不难的,如今秦家有一大半产业都是我在打理,前几天我大哥又不安分起来想从我手里拿走两家店的管理权,来之前我也给过他教训,怕暂时也顾不上算计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没不影响什么。” 对唐云瑾,秦枭真正坐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隐瞒,不怕她会嫌大家族里的脏事多,也不怕他嫌自己连害自己的人都解决不了很无能,自己最落魄的模样都被她见过,他还怕什么? ------题外话------ 本章内容未完待续,下章继续晚点更新 ☆、095 发威 自从唐唐对秦枭有不同于常人的定论(主人的另一半)以后,这小猪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连着三天把着秦枭,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这可吓了唐云卓一跳,要知道从唐唐出来以后和小猪待得最久的,也见多了唐唐对外人的不屑一顾和警惕,如今却和据说是唐云瑾生意伙伴的朋友待了三天,还让人抱着它!他能不吓一跳吗! 但转而又想,八成是那个人用什么收买了唐唐,而且肯定是不得了的东西! 不得不说,唐云卓这话还真说对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唐唐身上的行头就换了一套,比唐云瑾买的更精致的金手环,还有个金链子,是秦枭不知用何法打造的小金猪,也是因为这金猪,彻底收买了唐唐的心,对自己看中的主人未啦另一半越发满意。 原来唐云瑾送的东西,秦枭给了它一个小锦囊一起挂在脖子上,把东西放在里面。不过秦枭前脚把东西放进去,唐唐后脚就把东西收进空间里去了。 唐云瑾一开始还不知道,反正唐唐从出了空间,除了收粮帮她种地以外,也就最近怕又有人找麻烦才总跟着她,她以为是放心了又回头找唐云卓去了,想不到被秦枭拐走……不对,应该说是赖上秦枭了? 都三天了秦枭还没把唐唐送回来,应该也是不讨厌唐唐?或者…… ——它是你的宠物,我愿意宠它。 想到那天秦枭说这话时灼热的视线,唐云瑾不自在地摸了摸颈子,感觉到上面热热的温度咳嗽两声,对唐云卓道:“没事,晚点我会把它叫回来的。” 唐云卓扁嘴道:“和景家少爷相熟的人肯定也是凌城来的大人物吧?说不定唐唐在那里吃的好,不肯回来呢。” 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她弟弟比较特别,唐唐才肯接纳自己,其他人根本不能接近,现在它却赖在一个陌生人那里连家都不回了,这让他心里觉得别扭。 唐小弟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弟弟,还有一个身份叫,她的男人。虽然只是可能。 唐云瑾道:“放心吧,它明天就会乖乖回来的。”金饰,美食,美酒或许能勾住唐唐,但是真正能把唐唐的心牢牢抓住的,还不是在她身上? 总不至于这小家伙真打算给她当媒人,学刘氏撮合吧? 唐云瑾写了张字条,托人送到秦枭住的客栈,写明给唐唐,字条也不怕人看,反正内容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有一句话,想要鸡鸭就回来。 这段时间红缨树上的花都谢了,但长出果实的很少,而且连指甲大小都没有,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还幸亏升级以后她可以靠精神力就近‘看’见。不然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花也没了,果实也没长出来呢。 唐唐说的不假,想让空间再次升级没有生物很困难 送出字条后的第二天,果不其然唐唐就回来了,只不过……是秦枭亲自带回来的。 唐云瑾看着坐在大厅里的秦枭和唐唐,这算是买一送一吗?小的回来了,还领回来一个大的? “它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唐云瑾沏好茶,无声地扫过唐唐身上新添的金饰,目光里带着警告。 lt舍得回来了? 从唐云瑾淡淡的神情上无从判断她的激怒,唐唐不由地往秦枭怀里缩了缩,第一次懊恼,怎么自家主人这么喜欢喜怒不形于色呢,这样连想讨好卖个萌都无从下手。 秦枭道:“不麻烦,它的确很聪明。”三天的相处,他已经把唐唐完全当成一个有着不低于他的头脑的生物,给他买金饰时也是直接问它想要哪一样,并不会随便敷衍了事。 想给唐云瑾留下好印象,自然要她身边亲近的人身上着手,按景天白过去提到的,她身边亲近的人除了弟弟,云霄以外就只有一只宠物了。 唐唐从秦枭怀里探出头来,期待地眨巴着眼睛看她。 lt主人,鸡鸭牲畜…… 唐云瑾神色不变地喝茶,lt自己不会看? 唐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试探地查探了一下空间内的情况,发现在灵田外围的林子里满地的小鸡小鸭小鹅撒着欢地到处转悠,目测加起来至少有百来只! 不只是林子里,溪水中它也可以感觉到里面多了上千只小鱼苗,等它们长大以后再生出更多小鱼,所有的能量都被空间吸收…… “嗷——!”唐唐激动地从秦枭怀里蹦起来,兴高采烈地要重回唐云瑾身边,结果唐云瑾随手一挥把它拍到了一边,还顺手拍了拍手,凉凉道:“翅膀硬了连家都不回了?既然不想回那就继续跟着秦枭吧。” 唐唐捂着脑袋嘟起嘴,泪眼汪汪地试图再靠过去,被唐云瑾一个眼神盯在原地,垂头丧气地不敢动弹。 在秦枭眼里就是唐云瑾在训它,而它则垂着头默默等待训示,实际上却是…… lt主人!这三天我已经弄清楚了,秦枭真的对你有意,讨好我那就是为了你!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讨好,嘿嘿,以后有他心甘情愿给我买金饰不是也能让你省一笔钱吗!看我多聪明! lt你是我的宠物,宠物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买,算怎么回事? lt哎呦,主人,以后等他把你勾……咳咳,娶回家,你和他还分什么彼此,我这是在给你探路,看他以后万一把你娶回家会不会亏待你,经过观察,我可以确定,一个能对你的宠物都这么好的人,对你那肯定要好得没边!正是因为看出秦枭瑞认定了唐云瑾,确定这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以后,它一方面满意于自己的好眼光,欣慰如此出色的人为她倾倒,想到日后有人要夺去她的注意力,又觉得有点遗憾和失落。 这种嫁女儿一般的心情着实让唐唐心情复杂得紧。 唐云瑾默默看它像调色板一样变化多端的表情,抽动了两下嘴角,这小猪八成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lt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你少插手,没听过什么叫弄巧成拙吗。 唐唐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lt原来主人是怕我搞砸了让你少了良夫啊! 唐云瑾:“……” 秦枭道:“云瑾?”怎么她一碰上唐唐就总喜欢发呆?虽然模样也很可爱。 唐唐趁机嗖的一下蹭进她怀里,这回唐云瑾只是瞥它一眼没把它推开,唐唐大大地松了口气,被自家主人冷待的滋味不好受啊!也不想想它这是为了谁好啊,明明是自我牺牲怎么就没人懂呢!磨蹭间不经意地碰见脖子上的金猪,唐唐眼睛一动,心虚地移开视线。 唐云瑾道:“这三天麻烦你照顾它了,我的宠物我知道多难伺候。” 秦枭笑了一下,冷淡的脸上因这个笑容瞬间柔和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没有初见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没什么,和它接触的时间越长越会发现它的确很聪明。”昨天镇上某个商铺的老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来这里的事,领着女儿上门,结果本来还算给他面子很安分的唐唐却像看见什么不喜欢的东西一样对着那女子呲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模样,后来那女子和老板都吓了一跳,话都没说几句都匆匆离开。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唐唐对自己印象很好,也看出了他对唐云瑾的心意,不希望他再注意其他女子,是为了她警惕着不让其他女子接近他?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看唐唐只会越发顺眼,自然是没有难伺候,麻烦一说。 唐云瑾道:“正好几天买了鸡,时间也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就当做这几天你照顾它的谢礼。”买下空间里那些小鸡小鸭载时她也买了一些老母鸡,特意留了两只准备炖了给唐云卓和云霄补补。 秦枭眸子里闪过喜悦,点头道:“好。” 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他求之不得。 唐云瑾道:“我去厨房准备饭菜,你可以到处转一转,赏景院那边精致还算不错,让唐唐带你过去。” 如此,唐唐再一次回到秦枭手里,也肩负起了带着秦枭逛宅子的任务,不过一只猪又不会说话,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只能用蹄子指方向,告诉秦枭往哪儿走。 秦枭也不客气,还真把宅子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没有一处落下,逛完前面还特意到后院厨房找唐云瑾,看着她做菜顺便陪她说话解闷。 秦枭出身好,谈吐斯文有礼,虽然话不多,言语间难免还是能听得出语气里带着点收不住的冷意,可那双温和的眸子还是让唐云瑾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 她这一世只来过洛水镇,凌城去一次也没能进去逛逛,听秦枭说一些凌城的见闻也觉得很新鲜,也带着好奇,唐唐在他们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时趁秦枭不注意溜了。 唐云瑾把精神力放到空间里一看,唐唐果然在竹屋里心满意足地喝着樱桃白兰地,三天一直被秦枭盯着,肯定没机会进空间解馋,难怪它这么迫不及待。 秦枭注意到唐云瑾忽然勾起嘴角露出带着一抹宠溺的笑容,心跳骤然变快,眸色也深了深。 “你笑起来很好看。”秦枭脱口叹道。 唐云瑾愣了一下,见秦枭眼底没来得及收起的深邃温柔,心里也是一跳,却不觉得尴尬别扭,反而心情很奇妙,有点……愉快。 唐云瑾偏头笑道:“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你应该多笑一笑,不要总是板着脸,笑一笑十年少,哪怕不开心时笑了一笑也能舒缓心情。” 秦枭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目光深深道:“这算是经验之谈吗?”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唐云瑾都要觉得这人是故意戏耍她让她难看了,但如果是秦枭,她可以肯定对方只是关心她。有景天白和周行,秦枭会知道唐家人和她的关系不奇怪。 “也可以这样说,笑过以后就会发现,很多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事,物罢了,为他们费心实数浪费时间。”唐云瑾舀了一小碟鸡汤,递给他:“与其为不值得的人费神,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放松一下,比如偶尔亲自下厨。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秦枭没有接小蝶,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望进唐云瑾惊讶的眼睛里,笑道:“很好喝。” 唐云瑾眨了眨眼,笑着调侃:“我还怕你吃惯了城里的山珍海味,看不上这些粗茶淡饭呢。” 秦枭认真道:“真的很好喝,比天香楼的醉鸡更香,你的手艺很好。” 唐云瑾揶揄道:“这话可不能让天白听见。” 秦枭挑眉,“他也会赞同我的话。”事实如此,景天白对唐云瑾印象也很好,就怕他那张嘴会说出更多好听的话出来。 不过吃唐云瑾亲自下厨做的饭菜这种机会,还是不要给景天白,甚至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更好一点。 只有两人一猪,唐云瑾也没做太多菜,怕花太长时间饿着秦枭,客人上门却让人饿肚子可就是她怠慢了,一共五菜一汤,宫保鸡丁,红烧鲤鱼,鱼香茄条,醋溜白菜,小鸡炖蘑菇,加一大碗鸡汤,不是多难做的菜,但各个色香味俱全,只闻味道就让人口水直流。 唐唐也在饭菜做好时从空间里出来,重新出现在秦枭面前,然后理所当然地占了个位置。 也幸好秦枭三天里习惯了它上桌一起吃饭的场景,否则别人看了非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不可。 秦枭给唐云瑾夹了一块鸡肉,道:“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凌城,很快你需要的人就会过来。” 唐云瑾注意被他的话吸引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习惯了云霄常给她夹菜,很自然地把鸡肉吃了进去,问道:“他们可以待多久?” 秦枭心满意足地看她吃完鸡肉,又积极地给她夹了茄子,有很细心地把鱼肉上的刺挑掉放到她的碗里,“你想用多久他们就可以待多久。” 第91节 唐云瑾道:“他们不用做事吗?” 秦枭道:“让你能顺利把优质的粮食种出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事,做不好也就没必要再回秦家了。” 唐云瑾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她当然不会以为秦枭会随便找几个人来糊弄她,相反的,她直觉来的一定会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人。 “谢谢。”唐云瑾诚恳道:“不过,你真的不用这么麻烦,能帮上忙我很感激,要是因此耽误了秦家的事就不好了。”她虽然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再多掌握一些农业知识,当初跟大伯和唐远请教的只是比较基本的,更专业的他们也不懂,但真要让秦枭把秦家的能人弄过来长期帮她,她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要知道,她弄这些地皮种地,还专程让人知道她要找专业人士请教,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住别人的嘴。等粮食种起来,她以后酿酒和未来米铺里种的粮食可都是准备用空间产出的。 “不会误事。”秦枭怕她不同意一般补充道:“他们应该准备动身,凌城那边我也安排好了,就算不让他们过来,回去以后暂时也没办法给他们安排新的活计。” 唐云瑾没吭声,秦枭这分明只是怕她拒绝。别人算计利用她也就算了,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回去,但有人用心对她,她却有其他打算,唐云瑾忽然觉得心里又歉疚又有些莫名地不易察觉的喜悦。 利用别人的真心还觉得开心?唐云瑾暗暗鄙视自己。 “那等我这边的事都稳定下来后,我把聘用他们的工钱双倍地给他们。” 秦枭道:“不用,他们是听我的话过来帮你,工钱自然也是我给。” 唐云瑾道:“那怎么行,你这样说我可不敢让他们帮忙了。” “你不需要给他们工钱,但是可以负责他们的吃住,也不算白让他们帮忙。” lt主人,你要是觉得对他有所隐瞒不好,以后可以对他更好一点,对他多笑笑,多培养培养感情。等你以后对他也用了心,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他了!唐唐继续出主意。 难得的,这一次唐云瑾倒是没反驳,而是认真思索了起来。 或许,以后有机会她可以用其他方式把秦枭对自己的好回报给他,空间里她特意藏的最初酿制的青梅酒,还有最近泡好的千年人参酒,或许药田里种的灵药也可以给他吃一点? 唐云瑾没注意到隐藏心思,唐唐很不小心地感觉到了她的念头,差点吓得跳起来,lt主人!就算你要给灵药也要记得不要急,现在你还不能把那些灵药拿出去!除非酿成药酒降低了药效或许还能少受限制,但想把灵药原原本本地保留药性直接拿出来,唐云瑾可就要惨了! 唐云瑾默默接受着秦枭夹过来的菜,不着痕迹地问唐唐,lt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你,如果把空间里受限制的东西拿出去会有什么后果。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做过尝试,目前她能带出来的除了酿成酒的少许周期短药材,只有溪水可以弄出来,这药材还都是外面有的,空间特有的灵药一样都拿不出来。 可既然唐唐说带出来有什么后果,就表示其实还是能强硬地拿出来吧?只是,她可能要承担什么后果? lt……反正很严重,一般的灵药的话等这次升级以后就可以拿出一些了,等那时你再用来报答他的好就可以了,现在没必要想这些,反正以后你们肯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要感谢也不用急于一时。 唐云瑾盯着唐唐闪烁其词的模样,猜到这后果可能真的很严重,也不再细问,只是作为感谢的话的确没必要把自己也搭上,反正以后少不了相处的机会,确实没必要着急。 想通后,唐云瑾神色放松下来,吃光秦枭夹的菜以后还顺手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秦枭面上保持着平静,实则愉快得觉得通体舒畅,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细细地拒绝那块鱼肉,仿佛吃着什么独一无二的世间美味一般。 唐唐委委屈屈地自己扒着饭菜,撇嘴,看来这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在中间撮合嘛,他们自己就能相处甚欢,那词怎么说来着,水到渠成! 这边吃得宾主尽欢,气氛融洽,却有人非要赶在别人心情好的时候来横插一杠给人找不自在。 唐云瑾和秦枭刚说了几句话,就听见大门外有人砰砰地砸门,砸了一会儿还没等屋里人反应过来,砸门的人就大声喊了起来。 “唐云瑾!你给我出来!” 唐云瑾和唐唐心里一突,默契地对视一眼,是唐羡羡! 秦枭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猜测,却仍是问:“怎么了?外面的人你认识?” 唐云瑾放下碗筷,微微皱起眉:“唐羡羡,从身份上来说,算是我堂妹。” 从身份上来说,秦枭无声一笑,这六个字足以证明外面人的不重要性。 有秦家那些人在先,对于唐云瑾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心情以后,秦枭听着外面不停地叫喊声和不间断的砸门声,面色也冷了下来,丝毫不见面对唐云瑾下意识露出的温柔。 秦枭道:“看她的样子想必也不是来看望你的,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唐云瑾本来不想让他参合进唐家的破事儿里,但看出他眸子里的关怀,还是点点头,“好。” 门外的唐羡羡半天不见人回应,喊得更来劲了,唐云瑾和秦枭走到门口时就听见她大喊:“唐云瑾!你给我滚出来!在背后做小动作你卑不卑鄙!快出来,你居然敢算计我!你这病秧子,病鬼,没人要的赔钱货,快点滚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唐云瑾也是第一回听唐羡羡说这么多恶毒的话,到门口也犹豫了起来,怀疑这要是开了门唐羡羡那疯子不会冲过来扒着她不放吧? 唐云瑾下意识地想找唐唐,一只手却忽然伸过来握住他的,侧过头一看,秦枭对她露出安抚的一笑,看向不断传来扰人噪音的大门,眸子里闪过寒光。 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的还真是有嚣张,哼,秦枭冷笑一声,来之前他可是特意找周行问过关于唐云瑾的事,对这个叫唐羡羡的丫头的事也听了不少,其中最让他不满的,就是据说前些日子传的很厉害的诋毁唐云瑾的谣言。 秦枭的手有些凉,却意外地给人安全感,唐云瑾本来其实也不怕,只是看唐羡羡在外面的叫嚣劲儿觉得不太容易解决,开门的话一定会很麻烦,但有秦枭在身边……似乎那些麻烦也没必要放在眼里。 唐云瑾把门打开,唐羡羡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装扮最先出现在眼前,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胭脂味让她反射性地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退,唐羡羡还以为她怕了自己,立刻推开她走了进来。 秦枭虚环住唐云瑾的腰,把没站稳的人扶住,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看向退了人还一副义愤填膺来讨公道样的唐羡羡。 俗气的橘红色连衣裙,头上戴着数个模样还算精致却花花绿绿的发簪,面上的妆容也像青楼女子一样浓的厉害,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多看。 秦枭毫无掩饰嫌恶地深深皱起眉头,面色更冷。 唐羡羡似乎没注意到秦枭一样,怒指着唐云瑾的鼻尖大骂:“唐云瑾!你是不是背地里瞒着我到丽水班班主说了我的坏话算计我!” 唐云瑾神色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蒜了!”唐羡羡声音尖锐道:“你肯定是记恨我,给我使了绊子,不然班主怎么会把我赶走!” 赶走?唐云瑾看着唐羡羡那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倒是来了兴致,嘲讽地扯扯嘴角,“你被丽水班赶走了?” 唐羡羡道:“你少给装蒜!明明就是你算计我还装什么!” “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唐云瑾悠悠道:“还有,你凭什么说我记恨你?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事认为我会记恨你?” “我——”唐羡羡刚想张嘴,猛地想到什么,忽然又住了嘴,然后凶狠地瞪她。 “比起说是我算计你什么,为什么不在你自己身上找问题?”唐云瑾凉凉道:“丽水班班主总不会毫无理由地把你赶走吧?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唐羡羡脱口道:“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和阿林多说了几句话,是孟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个耳光,难道被人打了我还不能反抗吗!结果班主居然就把我赶走了!她怎么不把孟盈赶走!” 因为之前听杨松杨柳说了一些关于丽水班的事,唐云瑾自然知道孟盈是谁,那可是丽水班台柱子之一,演过不少才子佳人的戏,她虽然没亲眼看过,但听杨家兄弟描述,这位孟姑娘是个温柔的女子,脾气好,待人温和,戏演得也好,总之口碑非常不错。 能让孟盈忍无可忍地对唐羡羡动手…… 唐云瑾了然道:“你说的那个阿林是孟姑娘的心上人吧,你勾引人家的男人?” 唐羡羡怒瞪着眼睛狡辩道:“我只是觉得阿林人好和他多说了几句话,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孟盈那个贱人又没和阿林成亲,她凭什么指责我!居然还敢骂我不知羞耻!” 唐云瑾冷哼道:“勾引别人的心上人,被人骂不知羞耻你也不算亏吧?难道不是事实?”本来她就不觉得唐羡羡是个能安安分分光演戏不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的主儿,想不到这么快就出这种事。 她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里面有没有杨家兄弟的推波助澜,但如果不是唐羡羡本身行为不检,也不可能出这种事。 能让孟盈那样温和的人动手,绝不可能像唐羡羡说的只是和那个男子说了几句话那么简单。 “你还说我算计你,听你这么说分明都是自己自找的吧?唐羡羡,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有婚约的人?宋子明知道你为什么被戏班子赶走吗?”唐云瑾恶劣地笑道:“他又知不知道这个阿林的存在?” “你——”唐羡羡气得脸发青,“你别想去和宋子明告状,他不会相信你的!你别以为说些颠倒黑白的话就能让宋子明相信你的话对你回心转意,我告诉你,他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这个病鬼,他躲你都来不及,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要你的!” 秦枭神色一凌,只凭这只言片语就对那个不曾谋面的叫宋子明的男人有了敌意。 难道是唐云瑾过去的心上人?你问为什么他不觉得是现在的心上人?不说现在唐云瑾脸上除了嘲讽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就算有,他也不会允许,过去他管不着,但现在乃至将来,她的心上人都会是自己,他会用行动让她只在意他! 秦枭身上散发出的森然冷意终于让愤怒中的唐羡羡发现了他的存在,可等她看清了秦枭的容貌后却是嫉妒得浑身发抖,眼发红,大怒道:“你居然还敢骂我勾引别人,不知羞耻!明明不知羞耻的是你!不但和云霄关系不清不楚,没有任何名分就住在一起,现在又找了个男人!你怎么能这么贱!” 最可气的是,为什么唐云瑾身边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出色,相比不下别说是宋子明,就是她本以为比宋子明还要俊上几分的阿林在秦枭面前也不值一提!在丽水班待了一段时间唐羡羡也有了一些眼力,一眼就能从秦枭的衣着,身上的气势中判断此人必定非富即贵! 秦枭听她把唐云瑾说的那么难听,目光冰寒一片,周身散发出藏不住的戾气,只觉得一团火气涌上心头,怒火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只觉得这辈子从没有如此厌恶一个女人。 可是,不等他动手,唐云瑾在唐羡羡话音刚落时已经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只‘啪’地一声清脆的掌心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后,唐羡羡尖锐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仅剩下满脸的震惊,不可置信。 唐羡羡捂着发疼的脸颊怒瞪唐云瑾,却在接收到后者冷冷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别把我对你的容忍当做你能随便到我头顶撒野的资本,你不配。”唐云瑾冷笑道:“既然这张嘴吐不出人话来,我不介意替你好好张张嘴,也长长记性,让你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和任何人有什么关系都轮不到你说,我身上可没有婚约,即便是我和秦枭有任何关系,也没人能戳我脊梁骨,而你背着宋子明勾搭别人,才是你口中的贱人。” 秦枭诧异地侧目看唐云瑾发狠的样子,那双清澈剔透的眸子里如今却染上了冷漠与连他都要心惊的狠辣,只是那种神色只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了,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注意到本来早做好了准备打算随时扑过去保护唐云瑾的唐唐也露出讶异之色,之前它还偶尔会抱怨唐云瑾对唐家人太心软,前些日子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也没多想,可今天…… 因为有空间在,唐唐总能最先察觉到唐云瑾骤然冒出来的浓烈情绪起伏,刚才那一瞬间它所感觉到的,分明是杀气。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让唐唐心里打了个突突,本能地感觉到危机感,瑟缩了一下。 要说唐云瑾厌恶唐羡羡,这毋庸置疑,唐羡羡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厌恶到露出杀气……也不至于。唐云瑾也不像记仇到为了唐羡羡过去的所作所为就想……杀她的人。那又怎么回事? 不对,应该说以唐云瑾淡然的性格,怎么会露出那么浓烈的杀气?就连秦枭被唐羡羡激怒露出戾气都不如唐云瑾给它的感觉那般强烈。 唐唐仔细盯着唐云瑾只剩下冷漠的双眸,满心疑窦,难道只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忍无可忍的积攒下一次爆发出来才会变了质?所以杀气只有一瞬间就消散掉了? 秦枭因唐羡羡的一句话激怒,又因为唐云瑾的一个举动和一句话散了怒气,因她那句没有和他撇清关系的话心情好了起来。 看着唐羡羡捂着脸颊似乎不相信唐云瑾敢她的恍惚模样,秦枭目光冰冷地望着她,冷酷道:“你自己不知廉耻,不要以为旁人和你一样,你和云瑾,根本没资格相提并论。” 唐云瑾嗤笑道:“我本来对宋子明没兴趣,不管他对我什么心思我都不会理会,你说的米错,我和他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他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觉得他就能对你像过去那么好?”和别的男子有牵扯的人,要是让唐村的人知道,嘴巴毒一点的背地里说她是被人用过的破鞋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唐羡羡的脸色明显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被人知道以后可能遇到的事,身体也不经意地抖了抖,但很快又因为脸上的灼痛感气得脸发红。 “唐云瑾!你居然敢打我!你要回去告诉我娘和奶奶!” “告诉他们什么?”唐云瑾道:“你若是想说尽管说好了,也顺便告诉他们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告诉他们你在丽水班做了什么,我相信他们也会很乐意听的。至于我打你……你嘴巴贱,我代你娘教训教训你,免得以后因为这张嘴惹恼了你惹不起的人给家里添麻烦,她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打我我娘怎么可能谢你!”唐羡羡怒吼,“你别以为现在有了靠山就能得意了!” 唐云瑾道:“我有什么靠山?我只是靠着自己的双手用劳力换取应得的酬劳,可没像你一样因为有张漂亮的脸蛋就行为不检。” 唐羡羡不依不饶道:“你都和男人住在一起了还说什么!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你做给谁看呢!” 这回可不用唐云瑾出手了,唐唐直接窜出来对准唐羡羡另一边完好的脸上去就是一爪子! “啊——!”唐羡羡疼得瞬间就飙出眼泪来,她怎么忘了唐云瑾身边还有这么一只爪子尖利的猪仔! 秦枭挑眉看唐唐,后者此时兽眼中的冷意让他惊讶的同时也安下心来。有这么一只不但聪明,还会保护主人的宠物,似乎的确很不错。 原本他听周行说唐云瑾对唐家人的方式时还觉得奇怪,按当初她对自己说的,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是她对唐家人的心软,今日一见,果然如自己所想的。 以唐家人这种不入流的水平,想欺负唐云瑾还太嫩了,不只她自己不可能是个好相与之人,有一只护主的宠物,未来还有他在,他更不会给任何人让她受委屈的机会! 秦枭怕唐羡羡怒得发狂拿唐唐出气,在唐唐落地的同时把它抱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还握着唐云瑾的小手,冷着脸对唐羡羡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如果再撒野下去,我不介意直接报官说你扰民。” “报官!?”唐羡羡疼的一般捂着脸叫嚷一边怒喊:“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报官!要报官也是要把唐云瑾和这只死猪抓起来,我的脸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秦枭声音不变,冷淡道:“那也是你自找的,如果你继续赖在这里,我不介意把你直接踢出去。”他已经快忍受不了唐羡羡的尖叫怒吼声,还有身上难闻的胭脂味。 不知是不是秦枭冷酷的神色让唐羡羡忌惮,还是他怀里依旧用凶狠目光盯着她看的唐唐起了作用,唐羡羡挣扎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有了退意,不敢再撒泼,只是满目的不甘心地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而这种不甘心和愤怒,自然是直勾勾地冲着唐云瑾去了。 对此,唐云瑾的表示只有凉凉的一句,“好走不送。” 唐羡羡气得怒指着她道:“你别太得意了!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说罢,像是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着一般飞快地离开。 留下的话倒是和那些丧家犬狼狈退散时放狠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最后的收尾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唐云瑾一点不担心唐羡羡能对她做什么。 谁让她如今的依仗太多呢?不只是靠自己的能力,不经意地看着身侧的人,唐云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开始发酵。 “还好吗?”秦枭握紧她的手,问道:“这种女人大可以不把她放在心上。” 唐云瑾不但没露出丝毫不快之色,反而对秦枭明媚地笑了,“我没事。”或许,唐羡羡这么闹一场,反而让她明白了什么,也收获了什么。 第92节 ☆、096 砸场子的? 唐羡羡来的那天晚上,唐云卓和云霄回来后一听说白天发生的事都气得脸发青,不过再听唐云瑾后来给了唐羡羡一个耳光,唐唐也给她脸上挠了一爪子,纷纷觉得解气的很。 “幸好有那个叫秦枭的人在!不然还不知道唐羡羡会不会继续赖着不走,惹出更多事情来呢。”唐云卓一脸庆幸。 “没有秦枭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应付。”唐云瑾微微一顿,笑道:“不过有他的确让人安心不少。” 云霄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完全看不见被唐羡羡弄糟了心情的不快。 唐云卓嗤道:“唐羡羡也真是够丢人的,居然跑到戏班子去偷人。” 唐云瑾道:“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可能只是像之前盯上阿霄时那样,那个叫阿林的人长得不错才起了些心思吧。” “哦~”唐云卓偷笑着瞄云霄,结果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毫无影响。 “今天把她弄走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事儿呢。”唐云瑾语气凉薄:“不过既然她都能不要脸面地上门找茬,我再大方也不会认人欺负到头顶上来。” “对!”唐云卓哼道:“就她那样除了和家里告状让大伯母或者奶奶过来也没别的能耐了,怎么说唐家现在也拿着你的钱呢,总不会也跟唐羡羡一样来撒泼吧?” 唐云瑾道:“该给的我已经给了,若他们还不知收敛,呵……”那么她也不介意提前让一些飘起来的人感受一下从高处重重跌下来的滋味。 窝在椅子上打盹的唐唐浑身一个机灵,猛地抬头看唐云瑾,正好后者也看向它,那表情莫名让唐唐后背一凉,之前的古怪感觉再一次浮现出来。 “主人……”唐唐给林子里的鸡鸭喂过溪水后磨磨蹭蹭地凑到正在药田里忙着的唐云瑾跟前。 唐云瑾刚把一批长成的灵药收好,正在挑着再种下一批,头也不抬地恩了一声,“有话问?” 唐唐对着手指支支吾吾道:“白天你打唐羡羡的时候……”怎么会露出杀气来? 唐云瑾奇怪地回头看他,“打她的时候怎么了?我可没留力,够给她个教训了。”不说能让那丫头终身难忘,但以唐羡羡的小心眼,就那一个耳光够她铭记于心至少一年半载了。 她也不怕唐羡羡报复她,她更在意让唐羡羡只要一看见她脸颊就会隐隐作痛,撒野之前会先想想,事后会不会再挨一个耳光。 唐唐眼睛圆滚滚,抿抿嘴道:“嗯,我就是觉得主人你当时真是神气!” 唐云瑾扬眉:“不然你以为我会由着她叫唤?就算我可以无视,也要考虑考虑会不会影响周围的邻居吧。”幸好洛水镇不是唐村,就算好奇,也不会有一大帮人聚成堆边看热闹边议论纷纷,估摸着当时听见动静的人都是贴着自家门板听呢。 她不做出个样子出来,以后怎么面对那些邻居?让人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就不好了。 唐唐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继续往下问下去,大概,真是它的错觉吧?要说唐云瑾不会任由唐家人欺负,有能力反抗,甚至还以颜色,它信,但要说唐云瑾对唐家人产生杀意,它怎么都不信,唐云瑾也不是那种人。 唐唐自认为想通了以后帮着唐云瑾种了些灵药,屁颠屁颠地回竹屋找酒喝,回过头扭着屁股走远的小猪没注意到原本忙着种药的唐云瑾抬头看着它,目光神秘莫测。 看来果然还是要多修身养性,稳稳自己的性子吗…… 后来的几天里唐羡羡那边都没了信儿,正好又到了该给唐家送钱的日子,唐云瑾特意找了心比较细的李小去唐村,结果李小回来却说唐家人什么都没说,看上去也挺正常的,拿钱的时候也和颜悦色,笑意盈盈的。 唐云瑾摸着下巴好一阵纳闷,难道唐羡羡能忍住不回家叫屈,让俞金花找她讨回‘公道’? 唐家那边悄无声息的,倒是秦枭打那之后每天都会到家里来报道,弄的唐云瑾只好每天中午都回家给他准备午饭招待。 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据唐云卓说,这几天杨松杨柳的情绪也不太对,似乎是有什么人找过班主,打那之后杨松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而且戏班子里其他人似乎也认得那个人,十有八九是杨家班来这里之前就认识的熟人。 唐云卓只在那人走时看到了背影,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唐云瑾初听这个消息就觉得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只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只叮嘱唐云卓别太好奇管别人的闲事,要是触了雷就不好了。 “主人,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云记开张以后总是会有一些不算很大,但是摆脱不掉的小麻烦?”唐唐道:“咱们要不去拜拜佛吧?” 唐云瑾道:“我不信佛,而且那些你所谓的小麻烦只是小事。”勉强算得上和生意有关系的麻烦就是之前赵行想偷酒方的事,那也在他没来得及动手以前就被及时发现,也真算不上事。 唐唐嫌小麻烦多,她却嫌真正的麻烦怎么一直没来,怪没挑战性的。商场如战场,云记在洛水镇站稳脚步,在促进了不少商铺生意的同时,也影响了很多铺子的营生,没道理没人找她的麻烦,之前让云霄一直盯着的刘记也没动静。 是暂时歇了气,还是在等待时机? 唐唐趴在桌上眯着眼看了看正帮着伙计一起卖酒的刘氏,打了个哈欠,“之前和你娘拉拉扯扯的那个便宜二舅后来好像也没消息了。” 唐云瑾嗯了一声,“也许是找到别人帮他解决问题了吧,他总不会以为以前从没见过面的我会念着亲情掏腰包吧。” “那你娘那边……你打算让她住多久?我怎么看她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你家男人难道也不管吗?”唐唐不厚道地猜测道:“该不会是那男人和你娘关系破裂,这是要分居的前奏吧?”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万一刘氏赖着不走怎么办? 唐云瑾没说话,抬了抬眼皮扫一眼温和地笑着给客人找零的刘氏,淡淡道:“过两天我会找机会和她谈谈。”铺子里的房间是空着没错,但也没说因为空着就必须往里住人,对刘氏,她是真生不出把她当娘看待的心思。 这段时间刘氏积极地帮云记的忙,她都快以为刘氏是云记的伙计了。 之前她说她和染织坊老板吵了架不方便回去,但是工作呢?染织坊那边她应该也有活计要做吧?就不怕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反而本来能和好的事也弄的更僵?可偏生刘氏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还是隔三差五地就想撮合她和云霄。 最近云霄为了不让刘氏动这年头,可能也有怕和她之间变得尴尬不好相处,经常出去和洛水镇其他商铺老板或者是一些镇上的小管事们应酬,对于少言冷语的云霄来说,主动去和人应酬可算得上是相当少见的事,可见刘氏这想牵红线的事多让人头疼。 还有一点……唐云瑾神色有些复杂,似困扰又似愉快,昨天中午和秦枭吃饭时无意中提到了刘氏想撮合她和云霄的事,当时秦枭虽然没明确地说什么,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 “你们掌柜是哪个,让他出来!还有那个酿酒的叫什么云娘的!也都给我出来!快出来!”酒铺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算了唐云瑾的思绪,唐唐也动了动耳朵。 云霄皱眉看向外面,“怎么回事。” 吴孟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暗道不妙,立刻回来说道:“掌柜的,云娘,是来闹事的!好像有人喝咱们酒铺的酒出事了!” 外面的喊声还在继续,周围也聚起了不少人,云霄和唐云瑾也觉得事情不太对,立刻出去看情况。 被围在人群里的一共有三个人,都是二十来的大小伙子,看言行举止怎么都不像是正经人家,反倒像是地痞流氓。 云霄冷着脸看着他们道:“怎么回事,你们喊什么!知不知道站在这里会耽误我们做生意。” 张虎大喊道:“你们还做个鬼生意啊!都快闹出人命来了你们还敢做生意!” 周围一片哗然,议论声更大了。 “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这人怎么说闹出人命来了?” “云记的人做什么了?该不会是得罪人了吧?这几个人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谁知道,先看看。” 刘二怒道:“我大哥喝了你们的酒中了毒,现在还躺着呢!你们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云记的人脸色大变,云霄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周围更是惊呼一片。 “中毒了?不会吧,是喝了云记的酒中的毒?” “可是云记不都开好几个月了吗,一直也没事,怎么忽然就有人说喝中毒了?会不会是弄错了?” 刘二听着他们议论大声道:“什么弄错了!我大哥就是喝了云记的青梅酒以后开始吐血,现在连起都起不来了就剩半条命了!” 云霄目光冰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大哥是喝了云记的酒中了毒?其他人卖酒怎么从没中过毒?” “可能是我大哥正好倒霉赶上了呢!以前没人中毒不证明以后不会中毒!”王祥一副无赖样地撇着嘴道:“那些个什么青梅酒也好葡萄酒也罢,以前砸就没人酿出来?谁知道你们往里头放了什么鬼东西进去?味道是好了,可里头有毒,根本就不是给人喝的啊!” 张虎附和道:“就是!你们这是在害人啊!” 唐云瑾神色平静地看着三人不停地叫嚷,唇角微微勾起,目光里满是不以为然。 “酒里放了什么,除了我这个亲自酿酒的人,两个帮忙的伙计也都知道,绝对没有任何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的东西,反而喝得多了对身体有益处。” “你说有益处就有益处了!?”刘二不满地大叫:“我就没听过酒喝多了还会对身体好的!而且大家伙看看,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还是酒铺的酒娘,这不是糊弄人吗!她能酿出什么好东西来?说不定就是偷工减料胡乱弄,结果看吧!我大哥就给喝出事儿来了!你们别想耍赖,今天你们不把说出个好歹来,别想善了!” 唐云瑾禁不住想给刘二喝彩,这人以前就是专业的流氓吧?耍起无赖来很是驾轻就熟,还把这显然是讹人的行为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张喜忍不住道:“你们别血口喷人!说什么喝了云记的酒中了毒,你说他是什么时候买的酒?难道他喝了酒以后或之前就没吃过别的东西?说不定是别的东西吃坏了呢,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酒的问题!” 刘二绿豆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本就其貌不扬的脸在加上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更让人觉得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你们就是不想承认,想耍赖,不认账!我大哥昨晚就喝了一晚上的酒!别的什么都没喝,除了你们的酒不会是什么问题!” 喝了一晚上的酒?唐云瑾神色诡异,这厮的大哥不会是喝酒精中毒,喝高了弄的胃出血了吧?可是很快,这种念头就被她自己否决掉了,她酿的果酒普遍度数都不算很高,而且个人来买酒都有定量,不会卖太多,还会提醒他们不能过量,该注意的她都注意了,怎么也不太可能出事,还是中毒…… “你们也不用说别的了!”张虎忽然道:“先说清楚你们的酒里到底放了些什么鬼东西,也好弄清楚为什么刘大哥会中毒,这人还在家里躺着呢,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能对症下药,拖下去还可能更严重!你们可别想拖延时间,要是刘大哥有个好歹,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祥连连点头,“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快点说酒里都放了什么东西!” 张虎和刘二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刘二立刻道:“不行,就算你们说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要不这样,你们干脆把酒方子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也算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说我们故意找你们麻烦!” 张虎道:“没错!把酒方拿出来,让在场的人都看看,到底是我们弄错了还是你们狡辩!” 王祥冲议论纷纷的看客们喊道:“你们也不想以后买了云记的酒喝出问题来吧!趁着今天弄清楚这酒到底有没有问题不是正好吗!我们可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好像也有点道理……?”有人犹豫了起来。 “看他们说的头头是道的,不像是假的,难道云记的酒真有问题?” “那就趁这个机会看看酒方子,也算给我们自己一个安心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云瑾和云霄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三个人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什么中毒,什么酒有问题讨公道的,说到底这是来骗酒方的吧! 云记的伙计不久前才经历过赵行偷酒方未遂被赶走的事,这会儿脑子转的也很快,一听他们提到酒方子就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各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沉不住气的张喜最先怒道:“你们根本就是来找麻烦的吧!什么喝了咱们的酒中毒,中毒了去找大夫啊,一个大夫不行就再找一个,不是说那人躺着起都起不来,还吐血吗?你们要是真担心,还会在这里耽误时间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刘二反驳道:“都说了大夫治不好,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不知道酒方子里有什么成分,怎么让大夫对症下药!” 张虎粗声喊道:“少废话!快把酒方叫出来!要是刘大哥出了事,我就让你们偿命!” 张虎人长得虎背熊腰的,目光凶狠,粗声粗气地吼起来颇为吓人,不仅张喜被他吓得一个机灵,那些看热闹的人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怕被牵连。 云霄冷笑一声,丝毫不把张虎的虚张声势看在眼里,向前两步站到张虎面前,一句话没说,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看。 本来张虎还能挺着腰装腔作势,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云霄那双没有温度的目光盯着,就觉得浑身一冷,背脊也窜起一股凉意,莫名地腿有点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刘二看出张虎的退却忙道:“怎么着,你们这是真要不认账,想仗势欺人是不是!” “我们仗势欺人?”唐云瑾好笑地走到云霄身侧道:“我怎么看着你们很迫切地想看云记的独家酒方,却对那个所谓中毒的人却不甚关心呢?你们告诉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呢?” 刘二以前没亲眼见过唐云瑾,听人说云记的酒娘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以为真像之前那些谣言里说的,她就算是靠着和云记掌柜的关系挂了个名,如今和唐云瑾面对面,看着她不算绝美的脸上露出凉凉的笑容,即使没像云霄那样用气势压人,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心里发毛。 想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和成功以后可以得到的好处,刘二还是梗着脖子道:“当然是你的错觉!那是我亲大哥,我怎么会不关心!都说了让你们叫出酒方就是为了救我大哥!你们要是不交出来就是要草菅人命!” 唐云瑾轻笑着对其他人道:“各位,相信大家大多都来光顾过我们云记,相比也喝过不少云记的酒,你们真的相信,所有人喝了几个月都没一个人出事,现在忽然冒出来个出事的,就说什么要没命的了的话吗?有人真要没命了还惦记人家酒铺酒方的吗?这可是让我不得不去推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说……是有人嫉妒云记的生意,变着法地想骗酒方呢?” 刘二心里一慌,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谁要骗你们的酒方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要骗酒方,你少血口喷人!” 云霄道:“你也知道没有证据是血口喷人?那你又为什么一口咬定了就是云记害的你大哥吐血?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别有目的。” “其实说这么多也于事无补,你大哥的身体不会好,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不外传的独家酒方,肯定是不会给你们的,不过……这草菅人命的脏水我们也真是接不起,更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唐云瑾淡淡道:“在场的人也这么多,我们也绝对不会当做没这回事就撇清关系,既然如此……为了双方谁都不会受委屈,能讨回一个公道,报官吧。” “报官!?”王祥第一个就慌了神,紧张地看张虎和刘二,尽管他们还想保持冷静,可他们本来就是地痞小流氓,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官府的人,一提起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可能不慌。 “不能报官!”张虎反射性地一口拒绝,然后又怕别人怀疑他们,补充道:“我们只要你们公开酒方,然后赔偿我们的损失,承担刘大哥的所有药费,诊治费用。” 这时候刘二却不只怎么的忽然改了口风,一改之前咬死了讹定云记的态度,缓和了些语气道:“我们也不是真要找你们麻烦,我和你们又没仇,找麻烦也没有个由头不是?我就希望我大哥能好好的,我知道刚才自己太急了语气可能难免差了点,但我也是关心则乱,我找来的那位大夫其实也说过,这中毒也不见得是故意而为,也可能是不小心把不该放在一块儿的东西参在一起有了毒性。所以你们把酒方里都放了什么告诉我们,也可以防止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了人不是。” 唐云瑾道:“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所有的酒在酿好以后都由我亲自尝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味道也没有任何不对才会摆出来卖,至于什么不该放在一起的材料更是绝对不可能有。闲话也不用多说了,直接报官让官爷替我们解决就行了,不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清楚。” 第93节 站在她后面的几个伙计也点头表示赞同。 李小哼道:“反正我们行的正坐得端,就算去报官也不怕,你们不敢该不会是心虚了吧?怕到官爷那里穿帮了挨板子?” 张喜气哼哼道:“一说要报官就改口,还不是心虚了自知理亏了?大家伙看看,这还不明显吗,到底是我们云记真弄出了什么乱子,还是某些人有意来砸场子的!” 这会儿看热闹的路人们也似乎是看出了些门道,看着张虎刘二三人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 的确,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到底理在谁那里,云记开张以来口碑一直很好,酒也是真好喝,从来也没出过什么事儿,如今出了事人家还主动说可以报官让官爷评理,可这三个人却忽然退却了,之前还挺硬脾气地说要讨公道,现在又软下来,没法不让人怀疑他们就是来讹人的,而且是一讹就要讹人家酒铺最重要的酒方! 怀疑的,了然的,谴责的,不屑的,各种不同意义的眼神纷纷落在张虎三人身上,让他们如芒在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说了那么多也没让云记讨到便宜却因为唐云瑾一句报官就漏了马脚,可是真要去报官……他们只是想赚点小钱花花,闹到官府就没那么简单了! 眼看着事情基本已经有了结果,唐云瑾刚给云霄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面收个尾,却不曾想,一直保持沉默站在后头的刘氏忽然冲上前来,怒指着刘二的鼻子道:“你说你们这些人阴损不阴损!说什么自家大哥喝了云记的酒中了毒,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一说要报官就没声儿了!现在想起来自己不占理了吧?还说什么中毒了躺下起不来,起不来了你们还能跑来砸场子,估摸着那人也没多大事是你们夸大其词了吧!就算真有什么,你们要找麻烦也得等人真有个好歹了再说吧!不然别以为云记好欺负!” 四周沉默了好半天,云记的伙计们目瞪口呆,唐云瑾和云霄的脸直接刷一下就黑了。 只有张虎刘二王祥面露喜色,还隐隐松了口气。 唐云瑾发现这一点以后看着刘氏的眼神也顿时不太好,这女人什么时候冒出来不好偏偏事情都快解决完了出来说这么一通话?就算要说,也挑些不会引人弊病的成吗? 果然,本来缩起脖子的刘二再一次开口,还带着那么点得意洋洋:“呦,照你这么说,还得等我大哥死了我才能来找人评理?还说你们不是草菅人命?听听这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反省不说,还好像根本没做错事一样咒我大哥死!这么歹毒的人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唐云瑾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既然你认定了是云记害了你大哥,那就去报官,如果官爷查证过后也说是云记的过错,云记该赔偿自然都会赔偿,但是相对的,若是到时候确定了和云记没有关系,那么对云记造成的所有影响,因为你们的耽误损失的钱我们也会一分不差的讨回来。” 张虎瞪着眼睛道:“你们还想找我们要钱!?” “云记每天要几百斤的酒,若是日后因为你们今天的毁谤恶意诋毁影响了生意,你说,难道我不该找你们讨要损失吗?”云霄扯扯嘴角:“我可以先提醒你们,到时候要赔偿的,怕是至少也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报官之前还希望你们确定最后你们肯定能讨回你们所谓的公道,否则……无法赔偿云记的损失,到时候就是我们要说你们欠钱不还了。” “你,你这根本就是要讹我们!”王祥气得打哆嗦。 云霄冷声道:“谁讹谁你们心里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既然来找麻烦,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大概是没想到云记的人态度如此强硬,哪怕是可能造成酒铺生意的亏损也要治他们,这回三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了,别说没了继续争执下去的打算,就是光想到云霄说的几百两的赔偿就让他们吓白了脸。 就是卖了他们他们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你们别太得意了!要是我大哥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你们别想不认账!”刘二第一个撑不住退缩了。 张虎也道:“没错!现在刘大哥还在家里躺着,我们得回去照顾他,报官的话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做什么手脚,根本不能相信,到时候要是真把刘大哥弄出个好歹来我们找谁说理去!”这人完全没有一句话可能直接把差官得罪了的自觉性,只是说完就跟着刘二退出人群,王祥也连忙跟了上去。 结果一场闹剧就以这样一种可笑的方式收场,唐云瑾暗自摇头,看了眼云霄,后者对李小道:“既然刘二说他大哥如今中毒卧病,不论如何我们是该确认一下他的病情,你去看看,如果有哪里需要帮衬,你就留在那里好好帮着他们‘照顾’刘二的大哥,也免得他们照顾的不好,身体出现问题。” 李小心思一转就明白云霄的意思了,这是让他去盯梢呢,别到时候真出了更严重的事,说难听点那刘二大哥要是真死了,再来找他们麻烦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砸场子的走了,看热闹的人虽然还在议论,却渐渐都散了,只有那么几个经常来云记光顾的人在走之前说他们相信云记,才不会相信那些人的鬼话,以后还要来买酒这类的话,倒是让酒铺的人心情好了不少。 没错,总有人眼睛是雪亮的,看得出到底谁在耍手段,不会被人稍微闪动一下就动摇,随波逐流。 “你之前为什么要冲出去说那些话。”唐云瑾皱着眉问依旧看起来很生气的刘氏。 刘氏道:“我不是给你抱不平吗!那些人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不把他们骂走他们还会以为你们好欺负,以后会越来越过分的!” 唐云瑾道:“那你也不该说那些话。” 云霄根本连话都懒得说,对刘氏之前的行为,他只能想到一个词:成事不足。 如果不是刘氏在关键时刻横插一句,他们还可以解决得更漂亮,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或口实。被刘氏一搅和,还不一定以后出什么问题呢。 说得不好听一点,要是刘二的大哥真死了,就冲着刘氏今天说的一句话就能给他们添不少麻烦! 云霄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和唐云瑾说让刘氏离开酒铺,他看得出唐云瑾对刘氏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才没让她走。可如今,他觉得不能再让她待下去了,谁知道下一次她什么时候又会没控制住自己口不择言地说些不该说的话? 唐云瑾神色淡淡道:“你和你相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好吗。” 刘氏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她怎么忽然提到这个,等发现云霄的脸色不太好以后像是反应过来了,垂下头苦笑:“我之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唐云瑾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 “对不起,云瑾。”刘氏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愧疚道:“我,我只是看不得他们那么说你,不管是你还是铺子里其他的伙计每天勤勤恳恳地做工,酿酒卖酒我都看在眼里,我实在是看不过那些人往你们身上泼脏水。” 唐云瑾道:“你或许是出于好心,但是好心办坏事也时有发生。” 刘氏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有些紧张地问:“那我说的话会不会给云记带来什么麻烦?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补救,我都愿意去做!” 云霄道:“你不要再插手云记的事就可以了。” 唐云瑾也点头,“没错,最好尽快把你那边的麻烦也解决掉,过些日子云记可能还会有些变动,到时候不太方便继续留你在这里。”这话也不算是借口,新的铺面已经盘下来,很快就要准备装修问题,到时候还要把两个铺子中间的墙壁打通,忙得很,哪里还有精力顾得上刘氏。 刘氏垂着头半晌不语,许久后才没什么精神地强笑道:“我知道了,云瑾,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两天我就回去和家里人说几句好话,说起来我也的确出来有些日子了,一直不回去也的确说不太过去。那等我走后,以后偶尔还能过来看看你吗?” 唐云瑾道:“我以后会越来越忙。” 这就是拒绝了,刘氏得到了答案也不多纠缠,只是满心失落地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没了外人在,云霄面色微微一变,严肃着脸道:“今天的事八成和刘记的人有关系。” 唐云瑾冷笑:“猜到了,果然只是等待时机,能从一开始就想着安插人手潜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招不成就死了心。看来这刘记还真是盯上云记,不,该说是盯上云记的酒方了。” “那三个人……” “找人仔细盯着,别给刘记机会真弄出人命赖到我们头上来。” “嗯。” 唐云瑾脸上忽然不见之前的不快,反而一脸兴味道:“总算是动手了,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之前让你打听的刘记老板的事应该有眉目了吧?” 云霄眼底冷光一闪而过,“有。” 唐云瑾偏头看他,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随意地动了动手指:“看你的样子,那刘记的老板怕是干过不少恶事吧,有些人做过些丧良心的事以后,为了不让自己夜不能寐通常都喜欢很快把事情忘到脑后去。为了让刘记老板不要忘得太干净,不如我们提醒提醒他好了。”也顺便警告他一下,算计别人之前嫌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 云霄难得地露出一抹明显的带着恶意的笑容。 …… lt唐唐?唐云瑾刚走出云记的门往家走,没多久就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似乎很久以前刚来落水真的时候也碰见过类似的情况?只是那时后面跟着的没什么恶意,这一次……她却明显感觉到后面几人的不怀好意。这也是空间升级,洗髓伐筋以后的作用,对周遭的一切的微妙变化都非常敏锐。 唐唐动动耳朵,lt是冲着你来的。 唐云瑾当然知道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不确定是谁找来的人。 lt唐唐,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前面那小丫头就是吧?” “没错,没看见她是从云记出来的吗,云记就她这么一个丫头,年纪看着也差不多,准没错!” “那我们把人抓去打一顿算是交差?” “只是打一顿可惜了吧?我看那丫头长得还不错。” “你小子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嘿嘿……”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先把人逮到再说吧!那么多废话!就你总想着这些东西,昨儿不是才去见你相好的了吗,砸得,她没好好满足你?” “嘿,那不是光看着一个姑娘时间长了腻了吗,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这话倒是有理,哈哈,走,等把那丫头抓了打一顿之前先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唐唐听到这里已经满脸藏不住的暴怒,就连唐云瑾也觉得耳朵受到了污染,早知道这些人这么没没品她还不如不听了。 知道对方的目的,唐云瑾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安慰开玩笑,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对抗?正好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趁着后面的人说得越说越来劲,唐云瑾直接闪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进空间。 那些人发现她不在的时候,唐云瑾正悠哉地坐在竹屋的摇椅上喝着葡萄酒,吃着之前做的小点心。 打她一顿?还想乐呵乐呵?这种找麻烦的方式倒是她没想到的,通常商业竞争方面用这种下作手段的还是在少数,如今云记挂名的负责人可是云霄,刘记老板也不太可能知道她是云记幕后的老板,既然如此,没道理不找云霄麻烦反而来折腾她吧? 就算刘记想扳倒云记,她也该是对方想拉拢的,那么……如果不是刘记,又是谁? ☆、097 砸店 本以为张虎三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所以不管是云记还是唐云瑾,都没怎么防备,结果他们走后第二天就出事了!完全把唐云瑾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干什么!” 扎听见张喜的惊呼声,唐云瑾还觉得奇怪,一大清早地这是在喊什么?结果从后堂探出头正好看见五六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冲进铺子里,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几个伙计推到了一边去。 唐云瑾立刻意识到不对,待她看见跟在那几个人后面的张虎时,才明白这是昨天的事的后续。这才是真正来砸场子的! 看看对方带来的人的身板,再看己方几个身材纤瘦年纪也不大的伙计,唯一一个成年人还是张叔,明显也比不上对方的壮汉,唐云瑾暗道不妙,坏了! 这回张虎学聪明了,见唐云瑾在,见识过昨天她不怒而威,莫名给人压迫感的气势后,也不打算多耍嘴皮子,直接对那几个男人喊道:“给我砸!” 唐云瑾神色一凌,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发现张喜和吴孟想冲过去阻拦,连忙把人拉住,对李小道:“小小,把阿喜拉住!” 李小忙把张喜拽住,紧张道:“云娘,怎么办?” 张叔急道:“云娘,今天掌柜的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眼看着张虎带来的几个人已经开始砸铺子里的东西,好些酒坛子被他们摔在地上碎成渣,里面的酒也撒了满地。 唐云瑾皱眉道:“昨天铺子里的酒存货不多了,作坊里那批还没好,他要把仓库里的酒清点完才能过来。”所谓仓库自然是家里原来的仆人院里的存货,估摸着这会儿云霄应该已经上路,就快到了。 但是,就算云霄来了,他一个人还能打得过这么多人吗? 李小道:“云娘,不如我去叫人帮忙吧!” 唐云卓在杨家班做工他们都知道,把戏班子的人叫来帮忙总可以的! 唐云瑾也想到了,刚想开口,那边一直盯着他们动静的人却忽然冲过来把李小拉出去一踹踹翻在地。 “唔——”李小闷哼一声,疼得蜷缩起身体,那些人却没有罢休,继续对他拳打脚踢。 “李小!你们给我住手!”张喜愤怒地冲过去把人推开,想把李小扶起来,却被连累地一起被打。 其中一个大汉边踹边恶狠狠道:“叫人帮忙!?你想得美!给我老实点!你们也都给我听着,谁要是敢乱动我就打死谁!快砸!给我都砸了!什么都不给他们留!” 唐云瑾目光一寒,刚要向前一步,却被张叔拉住,紧张道:“云娘,你别过去啊,万一伤到了可怎么办!” 那大汉看着她哼笑:“这大叔说的对,你最好也别轻举妄动,不然可比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不听话的人,就算是个女子我们也照打不误!” 说着,居然拿起给客人做的木椅对着面前最大的酒桶用力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木桶被砸出巨大的缺口,里面紫红色的葡萄酒哗啦啦撒了出来,而木桶被砸碎的碎屑也在大汉接二连三的击打下有几个飞射过来,唐云瑾只感觉到眼前一晃,脸颊上就感觉到一阵刺痛感。 紧接着就是伙计们的大叫声:“云娘!你怎么样!” 唐云瑾感觉到脸颊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用手一抹,果然是流血了。 那大汉听见他们的喊声转过身来看见唐云瑾脸上的血也愣住了,连手上看不出原貌的椅子都忘了拿下来,只是半举着不动弹。 “你们这些混蛋,我跟你们拼了!”张喜愤怒地顺手抓起地上的木桶砸碎后掉下来的木条,冲着其他几个还在砸东西的大汉猛地挥过去。 “你干什么!”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看着张喜手里那尖锐的木条纷纷后退。 第94节 李小也站起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腹部一手也同样抓起一大块酒坛子碎片对着他们在空中乱花,“你们都给我走开!居然敢伤了云娘,我们掌柜不会放过你的!你们这些混蛋!走开!都滚开!” 张叔也忙把唐云瑾拉到身后,明明身体吓得发抖却仍然坚定地把她护着,免得再受更多伤害。 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里面的人。 一直在后面看情况的张虎见他们都停了,立刻喊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我砸!” 有个大汉犹豫道:“铺子里的东西也砸得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可能就闹大了?没什么可砸的了我们总不能砸人吧?” 张虎道:“都给我打一顿,反正不出人命就没事!” 唐云瑾冷冷望着张虎,目光里淡淡的寒意若隐若现,如果唐唐此时在这里,它大概就该觉得此时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了,很像打唐羡羡时露出的感觉。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云霄的话,当他看见唐云瑾脸上的血迹时瞳孔一缩,冷淡的脸上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和愤怒,“谁准你们伤她的!” 所有人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明显的气流变化,原本还打算继续砸的大汉们的动作也本能地停住,察觉到那股藏不住的寒意。 唐云瑾却在听见这道声音的同时,散去了眼底酝酿起的情绪,双眸恢复平静,用手擦了擦还没有止住的血,伤口倒是应该不深,但是划的有点长…… 云霄看见唐云瑾面前站着的大汉手里还拿着把椅子,跟前的木桶碎了一半,瞪着大汉的目光顿时像把尖刀一样刺过去,手一抖,抓在受伤的椅子都掉在了地上,正好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 “嗷!”大汉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捂住被砸伤的脚,手腕就被人握住,紧接着一股剧痛席卷而来,“啊——!” 云霄狠狠地捏住他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裂开的声音清晰可闻,周围发出好几道吸气声,之后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云霄把那些找茬的大汉们一一扫过,目光如刺,冷着脸把还捏在手里的耷拉下来的胳膊甩开,大喊立刻疼得蹲在地上,脸色发白,脑门上满是汗水。 张虎也终于露出惊慌之色,连连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瞪着大汉弯成诡异角度的胳膊。 云霄寒着脸道:“还有谁不想要命的尽管说!谁再敢动手,我就废了谁的手,敢踹任何东西,我就打断他的腿!”有手腕被他拧断的先例在,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所有来砸场的人都后退到了店门口。 外面那些看客们这是才马后炮地有人喊着要报官。 大汉们紧张地回头看张虎,张虎犹豫了一下,猛地看见云霄盯着自己的目光里透着股让人胆颤的戾气,身子抖了抖,忙道:“今,今天就这样,走!”说着也不等其他人,一个人先撒丫子跑了,跑得太急被台阶绊了一下还差点直接滚下去。 领头的都跑了,其他人也纷纷逃走,就算张虎不走,他们也快坚持不住了,只是面对一个少年却让他们感觉到从心底发凉,这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更让他们开始怀疑,今天这笔钱赚的是不是亏了,总觉得惹了不该惹的人。 外面围观的人有人对他们的狼狈退场哄然大笑,也有人骂他们阴损,缺德,但云霄却管不着外面的人,也顾不上看同样受了伤的张喜和李小,三两步走过去不着痕迹地推开张叔,亲自扶住唐云瑾。 刚扶住她的胳膊,唐云瑾就半靠在了他身上,云霄心里一慌,“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唐云瑾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放松下来有点腿软,没受伤,脸上也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不必担心。先扶我过去坐会儿。” 云霄忙扶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抚着她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看着她脸颊上的划伤皱眉道:“真的没事?” “只是擦伤。”唐云瑾看向被吴孟扶起来的李小和张喜,对张叔道:“张叔,去把伤药拿过来给他们擦擦。” “好,好,我这就去拿。”张叔急匆匆地去拿药,唐云瑾则扫视了一圈一片狼藉,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铺子,面上看不出喜怒。 唐云瑾淡淡道:“今天被砸掉的东西记得记清楚,到时候可要全部讨回来才行。” 云霄嗯了一声,但目光还是紧盯着她脸上的伤处,眼底有一丝愧疚,如果他今天和她一起来就不会让她受伤了! 唐云瑾弹了他额头一下,“别露出这种表情,又不是你的错。” 云霄脸色还是很难看,自然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对那些敢来砸场子,敢在自己不在时伤她的该死的家伙们! 张叔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外伤药的药瓶,给唐云瑾留了一瓶后赶紧给捂着肚子,胳膊,脸上也挂了彩的李小和张喜上药。 唐云瑾对他们道:“连累你们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工钱和这次受伤需要花的要钱云记都会双倍补偿给你们。” 几个伙计都已经习惯了唐云瑾代替云霄发言,也没觉得不对,只是连声道:“说什么连累我们,我们也是云记的一份子,都怪我们太没用了才没能保护好铺子。” 李小也内疚地垂下头,身上是很疼,可是看着云记到处被砸碎的酒坛子,撒了满地的酒水,平日里闻着本该让人沉醉其中的香浓酒味,如今却是格外得不是滋味。 伙计们的失落唐云瑾都看在眼里,但眼下她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安慰他们,铺子成了这样,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继续营业了。 唐云瑾道:“先把铺子关了吧。”外面还有人徘徊在门口往里探望,就算要整理,要说话,也没必要让别人围观。 “诶,我这就去。”张叔刚走到门口要关上门,秦枭却在这时候出现在了唐云瑾视线范围内。 “云瑾!”秦枭快步走过来,看了眼铺子里的情况拧紧了眉,等看到唐云瑾脸色有些发白,脸颊似乎还受了伤,神色大变,走到她跟前,在铺子里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抚上她受伤的脸颊,然后在刚抹上药的伤口边上停住。 “怎么受伤了?有人对你动手?”秦枭的声音透着冷冽,又有不难发觉的心疼。 唐云瑾先是因脸上温热的触感愣了一下,对上秦枭的双眸后原本还绷着的某根神经却出奇地忽然松开,并没有避开他的手,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被意外飞过来的木屑擦到了,你怎么来了?” 秦枭轻轻摩挲唐云瑾的脸颊,眸色幽深,“我应该更早一点来的。” 唐云瑾眨眨眼,温声笑道:“我真的没事。” 秦枭没搭话,只是觉得她脸上的药,或者该说是那道伤口让他觉得很不顺眼。 “是昨天来找麻烦的那群人?”昨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唐云瑾就和他说过,所以秦枭猜得到并不奇怪。 “本以为经过昨天他们会安分下来,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唐云瑾道:“如今铺子被砸得不成样,损失了不少好酒,这段时间恐怕暂时不能开门了。” 秦枭皱眉道:“需要我的帮忙就告诉我。” 唐云瑾道:“暂时不用。” “铺子这里的整理……” 唐云瑾确定张叔已经把铺门管好,也没了避讳,“新盘下来的铺面也要做改动,还要把两边中间的墙壁打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整顿。” 秦枭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唐云瑾讶异地动了动眉,看着他带着自己往后面走,没拒绝,只是回头对云霄比了个手势,让他安抚处理一下伙计们的事。 云霄点点头,直到二人都进了后堂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去。 把铺子前堂四处看了看,肯定了几乎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所有东西都被弄坏了,连桌椅都没能幸免,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摆在柜台后面的小架子上的百年人参酒也被砸碎了,好在那只是用来摆设的,只有一小壶,但把整个铺子里的损失加起来,数目还是相当巨大,也亏得还没来得及补货,不然损失更大。 云霄问没受什么伤的吴孟,“作坊那边他们应该没去砸吧?” 吴孟还没完全从刚才发生的事里恢复镇定,白着脸摇头,“没,没有,只是把这里给砸了。”光砸了这里李小和张喜已经受了伤,要是他们还要去砸作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人员伤亡,还有云记的损失,都不是他们想象的出来的。 张喜捂着被人走了一拳青了的嘴角怒道:“那些人太过分了!掌柜的,这次的事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不然今天砸坏这么多酒不是亏死了!”想到那些酒要是全部卖掉能值多少钱,他就觉得肉疼。 云霄道:“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不只是他,唐云瑾就不是会闷声吃亏的人,从来不是,如今还有一个秦枭,今天的这笔账,他们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李小,张喜,你们受了伤先写着,吴孟,张叔,先把坏了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打扫干净。” 李小揉了揉被踹的肚子站起来道:“我没事,就是被踹了几脚有点酸疼,不碍事,我也帮忙收拾。”整个铺子前堂都被砸得面目全非,单靠着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呢。 张喜也开口说要一起帮忙,云霄也不再劝阻,实际上也真的没那种心情,多两个人帮忙的确能尽快打扫好,至少不要让唐云瑾费太多心。 把被人踹到但还算完好的椅子摆正,云霄忽然想到另一件被他忽略的事,问道:“刘氏呢?她不在?”怎么铺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人也没出来?就算是吓得多起来了也该出来了吧? 李小道:“刘姨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回家看看,还没回来呢。” 张喜边扫地边道:“幸好她不在,不然要是看见云娘受伤了说不定会冲上去和那些人拼命吧,到时候可能也要受伤。” 云霄皱皱眉,没再说什么,不管刘氏如果在是不是真的会因为唐云瑾而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他都觉得人不在也好。 在前堂这边整理铺面时,后面唐云瑾也略显无奈地看冷肃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给她重新上药的秦枭。 药是他带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有先见之明,闻着淡淡的药香她可以轻易地判断这是药效非常好的外伤药,应该还有能消除疤痕的功效。 秦枭的动作很轻柔,表情也是真冷。 唐云瑾想了想,还是把手抚在秦枭给自己抹药的手上请拍了两下,“我真的没事,你别露出这种表情。” 秦枭动作一顿,“什么表情。” 心疼我心疼到迁怒到我身上的表情……这句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被唐云瑾吞了回去。 “好像和我置气一样的表情。”唐云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今天的事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本来我也打算过两天等你叫过来的人来了就专心忙种地的事,又正好赶上我要扩大铺面,这些人来的时机也还算好,如果等我把新铺面都弄好了再来砸店,那损失就更大了。” “你扩大铺面是一回事,今天的事是另一回事。”秦枭道:“我不希望你和我太见外。” 唐云瑾想起之前自己说暂时不用他帮忙的话,恍然,原来他是介意这一句吗? 唐云瑾叹道:“我也不希望你太看扁了我,这点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和你见外。”秦枭表现得如此明显,她就算想见外也不行。 秦枭的脸色立刻好了许多,冷气收起来了,只是眼底还是藏着对她的心疼,指尖擦过伤口附近碰到耳廓,唐云瑾敏感地抖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 秦枭也有些愣住,二人默默对视着,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拘谨,不过很快又忍不住笑出来,之前的沉闷气氛倒是散了个干净。 唐云瑾对自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为了一点小事脸红的反应感到好笑,秦枭则看着她含笑的双眸确定了她真的没有因为这次的事受到打击放了心。 秦枭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唐云瑾眯着眼笑道:“当然不会有下次,这种教训一次就够了,别说下一次,这一次我就会给那些找我麻烦的人终身难忘的‘回报’。”昨天来闹事的三个主谋背后是谁指使是早就清楚了的,今天张虎既然漏了面,自然也没有任何悬念。 这也算是刘记正式像云记开战了。 秦枭一看唐云瑾眼波流转,眸子不时有带着算计的精光闪过,就知道她已经在思考着如何还击。 秦枭定定地望着她在自己面前认真思索,时而皱眉时而轻勾唇角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有点痒,但更多的是舒服。 趁着唐云瑾走神时,秦枭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还用指尖轻轻刮了两下软嫩的掌心,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无声地笑了。 等到唐云瑾心里有了主意收回心神才感觉到掌心有点痒,一看,秦枭正聚精会神地握着她的手,用指尖……揉捏她的指腹,那轻柔的触感还有秦枭幽深的眸子,都让唐云瑾明显感觉到了这一举动中所富含的调情意味。 按完中指指腹又捏捏小指,在唐云瑾想咳嗽两声提醒秦枭时,秦枭却忽然转了转她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这扳指成色不错,是你买的?” “不是。”唐云瑾没多想,随口道:“是天白以前送的。” 秦枭目光微变,看着那扳指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太好。 “你一直戴着它?” 唐云瑾还在想是要抽出手还是让他继续捏,捏够了等他自己放开,也没注意到秦枭语气里的变化,“嗯,大小正合适,像你说的成色确实不错,所以就戴着了。”成色接近帝王绿,能不好吗,把玉扳指放入空间让空间吸收能量时,扳指也发生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这还是唐唐告诉她的,长期戴着玉扳指对身体也有益处。 唐云瑾的这些想法秦枭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她戴着景天白送的东西,却没有任何他给的信物!难道在她心里,景天白的分量比自己更重吗? 不,应该不会。自己和她认识在先,也有着景天白比不上的对互相某方面的了解,加上这些天来每天和她见面的人是自己,而景天白却一直陪着安凝到处走,怎么看都是他和她更亲近吧? 至少他就没见过也没听过景天白和唐云瑾有过什么过度的亲近行为,就算有……他也不会允许。 “这玉扳指有什么问题吗?”唐云瑾狐疑,不明白为什么秦枭看得这么认真,难道他喜欢玉器? 唐云瑾差点脱口说如果你喜欢,这扳指就给你吧,但想想这是被人送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不太合适,而秦枭的手指,这小扳指大概也戴不上去。 这时秦枭也总算松开了唐云瑾的手,后者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把手放到了身侧,免得秦枭又顺手拉住。 “你还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吗?”唐云瑾委婉道:“如果没有,我们还是到前面去吧?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在整理砸坏的东西。” 秦枭沉默了会儿才道:“去看可以,但你不能动手,你脸上有伤。” 唐云瑾:“……”她是脸上被轻轻划了一道,真的只是很轻的一道,根本不影响动手能力。 不过看着秦枭认真严肃的眼睛,唐云瑾也的确说不出口,只好点头应了,等秦枭满意地伸出手重新牢牢地握住她,领着她到前面去,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这么乖顺?只因为看出了他对自己有意吗? 从侧面细细打量着秦枭认真的侧脸,唐云瑾忽然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要说动心,似乎也还没到那么深的程度,但是不能否认,面对秦枭,她的确总会有不同于对待其他人时的失常,对他的行为举止更加包容,会把一些不会和别人说的话对他坦白,比面对任何人都要放松自己,甚至还会怕他担心,生气而花费精神耐心地解释安抚。 第95节 回到前堂撩开布帘的一霎,唐云瑾猛然惊住,怎么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对秦枭已经很特别了?这真的正常吗? “姐!你怎么样了!”唐云卓有点愤怒有点紧张的声音刚好打断了唐云瑾的思绪,脑子出现了极短暂的空白,等看见自家小弟近在眼前的写满担忧的脸庞时才下意识地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唐云卓急道:“还说没事,我都听他们说了,你脸上都被划破了!万一留了疤怎么办!那些人简直太可恶了,让我找到他们我一定要打死他们!” 唐云瑾敲了他一下:“别乱说话。”以暴制暴可不符合她的性子,她也不喜欢动用暴利,比起用武力解决,她更喜欢攻心。 身体上的伤痛痛过就会复原,只要从心理上彻底的把敌人‘打’伤,‘打’废了,才能平衡她今天受到的损失。 “云瑾!”和唐云卓前后脚回来的刘氏也紧张兮兮地跑了过来,看见和她站在一起甚至还握着她手的秦枭后奇怪地咦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面对其他人时秦枭仍是唐云瑾初见时感觉到的疏离冷漠,哪怕是刘氏,他也没有因为对方是唐云瑾的娘而放缓语气,惜字如金道:“秦枭。” 只两个字却也足够让刘氏直到他是谁,就是最近来的和云记有合作的景家少爷的朋友,也是凌城的大商户出身,这些都是听铺子里伙计说的。 刘氏狐疑地低头看看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又回头看看似乎很正常的云霄,一瞬间悟到了什么! 难怪之前每次她撮合她和云霄进展都不怎么顺利,原来是她有更好的人选了! 凌城来的大商户出身的富家少爷,比起云霄这个尽管样貌,品行都不错,但出身不怎么好的酒铺掌柜确实要要很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谁都懂,曾经为了自己过得好抛弃了孩子的刘氏更是深信这一点。 如刘氏恨不得立刻试试秦枭,对唐云瑾是不是认真的,只是想到场合不合适,唐云卓正因为酒铺被砸云瑾受伤生气呢。 刘氏收起心思拉着唐云瑾的另一只手道:“怎么会出这种事啊!现在那些地痞流氓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上门来砸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行,云瑾,这次的事一定要报官,把那些混账都给抓了,让官差大人狠狠地打他们的板子!” 和伙计们一样,刘氏进门后看见满地的碎酒坛子,还有一室的酒香,第一个感觉就是肉痛,坏掉的那些东西可都是钱啊!那些人来找麻烦就找麻烦,居然还故意砸东西,简直太可恶了!哪怕他们把东西抢走也好过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好酒啊! 唐云卓难得和刘氏站在同一阵线附和她:“对啊!就应该报官把他们都抓了,不然谁知道还不会再来!” 唐云瑾道:“他们既然敢在大白天动手,必然是有什么依仗。”不是刘记的老板给镇上的官塞了钱,就是有什么特殊手段能颠倒黑白,硬把今天的事归咎到云记自己身上,但后者的可能性不高。 若是前者,报官就真没什么意思了,给别人看笑话去吗? 秦枭道:“如果是洛水镇的地方官,我倒是认识。” 刘氏眼睛亮起,“那你能想办法让官差把那些人办了吗?” 秦枭只是沉默地低头看唐云瑾,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算是回答,唐云瑾偏头冲他笑了一下,才对刘氏和其他竖起耳朵听的人说:“招来的官府要是他们不能给我们讨回公道,反而因为某些原因偏帮那些人,到时候云记岂不是可能要闷声吃大亏?” 唐云卓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服气和不甘心,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行! 唐云瑾看云霄,云霄很快会意过来,冷声道:“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算了,以后遇到更多类似的事情。”有多少人对云记虎视眈眈,作壁上观地等着云记跌跟头?这回刘记的人出手,还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怎么高兴呢。 要是云记不还以颜色,以后这些人也会蠢蠢欲动起来。 张喜道:“没错!不但要把他们教训回来,还得让他们把今天的损失都赔了!”这里面有多少都是他和李小帮着云娘一起酿出来的酒,还没来得及给客人们品尝就全被砸到地上去了,这等于把他们这段时间来的努力都给砸没了,这是比身上受的伤更让他们难过的事。 “说得对!”吴孟握着拳头对云霄道:“掌柜,你要怎么把今天云记的损失讨回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都会为云记出一份力的!” “没错!掌柜的!” 几个伙计纷纷附和,云霄都一一应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之前围绕在身上的低气压因为他们的几句话消去不少。 唐云瑾却没有和他们凑在一起,反而把目光看向唐云卓后面那熟悉的小身影。 “唐唐?”唐云瑾道:“怎么不过来?” 唐云卓的腿后隐约有个粉色的短尾巴露出来,秦枭这时也才想起来之前还积极保护她安慰的唐唐直到事情都结束了还没出现,往唐云卓后面一看,果然是唐唐。 而刚从唐云卓后面露头的唐唐脸上完全看不出之前和他一起时那副骄傲得瑟的样子,整个人……整只猪像是卸了气的皮球,耳朵耷拉下来,慢吞吞地走向唐云瑾,看上去失魂落魄,一点精神都没有。 唐云瑾也很意外,本来还以为它才是知道之前的事情以后最愤怒的,没想到会是这幅样子。 lt你怎么了? lt……对不起。唐唐只说了这么三个字,然后跳起来钻到唐云瑾怀里把头埋起来,不论唐云瑾怎么叫它都没再说一句话,非常反常。 唐云瑾可以明显感觉到唐唐身上藏不住的失落和难过的情绪。 “它这是怎么了?”在场的哪个没见识过唐唐嚣张的模样,头一次看它恹恹地毫无精神的样子也惊了。 唐云瑾摩挲着唐唐的脑袋似乎猜到了它是因为什么情绪低落,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一时间连怎么打击刘记的事都想不下去了。 秦枭道:“它是在讨厌自己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就像我一样…… 唐云瑾明显感觉到唐唐的身为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想,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唐唐可能直接龟缩到空间里去了。 事实上,当唐云瑾让伙计们都先回家歇着,自己也被秦枭亲自送回家‘修养’,没了旁人以后,唐唐也的确立刻就进了空间,而且是跑到唐云瑾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空间除了竹屋,药田,灵田和碧湖一带,还有面积很广的树林,远处依稀可见的远山,如果唐唐不自己主动出来,她就算能用意识和它沟通,也没办法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这还是头一回居然需要她来找唐唐,过去哪一次不是只要自己一进来唐唐就主动凑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她了? 唐唐对自己意义非凡,也帮了她很多,因此,在各个方面只要是能满足唐唐的,她自认为一直尽力做到最好,哪怕过去限制着不让它多喝酒,自从云记开张以后也由着它随便喝了,可以说她差不多就是像养孩子一样对待唐唐。 不是当做宠物,是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她也可以理解唐唐一直想保护自己,却每次都错过时的自我嫌弃心理,但她真的没怪过唐唐,从空间升级开始就让唐唐跟着唐云卓,随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因为太清楚唐唐在空间里一个人待了太久,太寂寞,不愿意限制它,直到她开始遇到各种大小麻烦,唐唐又主动粘着她,这几次它没能及时帮她也怨不得她,总不可能真难得像以前一样让它随时随地就在她身边吧,那和空间升级以前把它关起来有什么分别? 只是,好像这次挂彩的是她吧?怎么这小家伙倒是闹起别扭来,还要她反过来哄才行?唐云瑾失笑地摇摇头,又叫了唐唐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于是只好先走到碧湖打点水回来洗脸。 好在唐唐失落归失落,进空间之前还是告诉她用碧湖水清洗伤口很快就能复原,也省得她未来几天真的要盯着被划花的脸蛋招摇过市。 先洗掉脸上的药,再仔细地湿润伤口,多次用湖水清洗,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原本还能感觉到的一丝痛楚也不见了。对着湖水照了照,似乎细长的伤口也缩小了一半,效果果然很明显。 想到这几天秦枭也好,云霄和小弟也会时刻盯着她,她也不再多掬水,只要不疼了,稍微留点伤口出去了好抹药,掩人耳目免得起疑也好。 “你也别藏太久了,我又没怪你,你也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可难过的,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云记损失不小是真的,但比起物质损失,害张喜和李小被连累地受伤才是这回让她比较不舒服的原因。 看着周围空旷的景色,唐云瑾道:“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不是说过自己随时都可以回到空间里,然后再到我身边来吗。既然如此,下次再出事的时候我想办法告诉你,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出来帮我不就行了吗。” 这种办法她早就想到了,只是考虑到唐唐不能凭空出现,才一直没提,这次唐唐心里别扭了受打击了,拿出来哄哄它还是可以的。就算不能每次都有机会出来,好歹也能知道她这边的消息,不至于事后才知道,然后只能懊恼颓丧吧。 空气中有隐约的波动,但还是没有回应,唐云瑾叹了口气,出了空间。 她人刚一走,碧湖附近就出现在了唐唐垂头丧气的身影。 ☆、098 安凝 唐唐这回闹别扭的时间比唐云瑾想象的长了一些,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从空间里出来,一出来就窝在她怀里死活不出来。 “还没想通?”唐云瑾像长辈一样循循善诱,“我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该想的是怎么报复回去,可不是自暴自弃,自我嫌弃。我又没嫌弃你,你还别扭什么?” “你不懂!”唐唐抬起头鼓着腮帮子愤愤道:“以前我每一代的主人都是靠我保护的!”说是和唐云瑾生气,不如说是在和它自己生气! 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了,根本就不是个称职的空间灵宠,它的存在意义就是让空间的主人好好经营空间,然后保护空间的主人,可它现在这样算什么? 过去的它不是这样的,是千年的独自等待让它太过寂寞,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没能保护最重要的主人?还是唐云瑾一直以来给它的印象让它松懈了,以为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纵使她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才智,可她毕竟还只是个人,就算已经洗髓伐筋身体比常人健康,也只是个不过十三岁的女子,头脑够用,不代表身体也强壮到能抵御任何外来的危险。 唐云瑾道:“但是凡事有个意外,你也不可能真的什么情况都能顾得上吧。”而且她也真没有让这么一只小猪保护自己的自觉和意识,她可以顾好自己,就算真的碰见靠自己一个人无法对抗的时候,她也能想到其他办法。 “我不管!”唐唐抓着她胸口的衣服瞪着眼睛道:“下次一定要记得叫我!就算凭空出现会有人怀疑也要叫!大不了谁敢怀疑你把念头动刀你身上,我就杀了谁!” 唐唐眼神凶恶,不是过去对待唐羡羡或赵氏时那种不屑和些许的警惕嫌恶,而是真正属于猛兽发动攻击前才会有的凶狠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扑过去把你撕裂…… 唐云瑾摸摸它的头顺着毛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叫你,你闹别扭也差不多了吧?这次只是个小意外,你主人我真的没那么没用。” 唐唐戳着她脸上的伤口道:“你还说呢,要是没有空间碧湖水洗涤,根本不会这么快好,要是再稍微深一点,说不定会留疤,那就破相了!到时候要是秦枭不要你了怎么办!多亏啊!” 唐云瑾无奈道:“他不会的。”那人又怎么会是那种人。 唐云瑾完全是脱口而出,发现唐唐一脸揶揄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唐唐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别扭,嘿嘿贼笑着看她,“原来你已经肯定他一定会要你了啊,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把人定下来也免得以后被人抢走吧。” 唐云瑾道:“我早就说过没打算这么早就成亲了,我都不急你这么急做什么,什么抢不抢的,若是真那么轻易被抢走,也只能表示我和他有缘无分。”莫名的,唐唐一说抢走,她就想起了自从秦枭他们刚来那天以后就没再见过的安凝。 景天白这几天也没到云记找她,她也没时间去周家酒铺看看,不知道在忙什么,秦枭也只说他还没走,难道真的不担心天香楼那边的生意吗? 唐唐用小蹄子拍拍唐云瑾的肩膀道:“如果他以后移情别恋他一定会后悔的,你日后的成就只会越来越高,错过你的人都只有悔得捶胸顿足的份,就像那个宋子明!”舍了唐云瑾去要唐羡羡是吧?看看,这才多久,还没成亲呢唐羡羡都差点给他带绿帽子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唐云瑾道:“宋子明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然没关系,他倒是想和你有关系,他也配吗。”唐唐鄙视地撇嘴,能看得上唐羡羡的有眼无珠的男子,白给都不能要! 唐云瑾只是无奈地摇头,这小猪,可不就像秦枭说的,都成精了吗,一说到她的终身大事比本人都急,还像娘家人一样对人各种挑剔,不过看它这小大人一样的模样,倒是很可爱,至少比它喝醉酒耍酒疯好多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家有一宠,如有一宝,她家这只堪称一绝! 云记被砸,唐云瑾脸上受伤后,铺子那里云霄和张喜他们整理,她暂时被所有人半强迫着在家休养,这让身为云记老板却说不出反对话的她很无奈,只好把多出来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进空间种药,再多酿点酒。灵田那里因为精神力已经够用,如今也不需要消耗体力,空间里需要她多加关注的就是药田那里。 果酒其实并不缺货,哪怕是酒铺被砸了近千斤的酒。她每天回家都会进空间酿一点,积少成多,加上加速的发酵时间,存货够云记卖一年的!只是这次的事也让她想到,意外时有发生,不管什么东西,多准备点总不会有错,所以趁着能休息的功夫也就多酿制一点,尤其是损失掉的药酒,还有白兰地空间里以前埋起来的也已经够年份了。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能窝在空间里,秦枭可能是怕她赋闲在家没什么事做,每天都会来家里坐两个时辰。老实说,她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忙,两个时辰如果不是只闲坐着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她都能多酿几百斤酒出来,还能做不少点心! 可秦枭执意如此,人家是关心她,她也不好说什么,何况,来的是秦枭不是旁的人,某种程度上她也不太像拒绝,每天和他说说话感觉也不错,她也能感觉得出二人相处之间越发明显的默契。 “今天要出去?”唐云瑾意外道。 秦枭道:“你在家里待了三天,一定很闷吧?正好今天杨家班有场戏,不如一起去看看,就当是出去散个步。” “杨家班的戏?”唐云瑾道:“你也喜欢看戏?”看他的样子可不像,她一直以为秦枭未来会是工作狂。 秦枭道:“听天白说这个戏班子的戏很不错,你不喜欢看吗?如果是,那我们便不去了。” “不,去吧。”唐云瑾笑道:“杨家班的戏确实不错。”主要是她想起了前几天自家小弟说过这阵子杨家班的氛围不太好,虽然她知道自己过问太多也许不太合适,但作为朋友,去关心一下杨家兄弟应该不为过吧? “天白?”唐云瑾惊讶道:“你也来看戏吗?” 景天白看着相携而来的秦枭和唐云瑾,笑道:“你们不是也来了吗?正好,一起坐吧。” 唐云瑾看向和景天白同坐的安凝,她就说这几天怎么景天白没来找她,原来是陪着这位美人了。 安凝笑道:“秦大哥,唐姑娘,一起坐吧。” 秦枭没推拒也没答应,只是侧目看她,用眼神寻求她的意见。 唐云瑾道:“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儿去吧。” 秦枭嗯了一声,主动给她拉开椅子,安凝见状眼底露出几分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继续温柔地笑着。 唐云瑾问景天白:“天香楼那边你不用回去?” 景天白道:“景家养了那么多人总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吧?难得这次能和阿枭,凝儿一起过来,自然是待一阵子再走。” 安凝笑道:“我过去没来过这里,正好让天白带我转转,本来想让秦大哥也一块儿的,不过秦大哥最近大概比较忙。” 唐云瑾接过秦枭给自己倒的茶,稍微吹了吹喝了两口。他当然忙了,忙着每天都来她这里报道,不过其他时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为什么没和安凝,景天白一起游山玩水? 第96节 景天白皱眉道:“对了云瑾,我听说云记出事了,昨天我去铺子那边找你,结果云霄他们说你受了伤在家休息,没事吗?” 唐云瑾碰了碰自己已经连个印都没留下的脸颊,“就是脸上被轻划了一下,这不,已经一点痕迹都没了,不碍事。铺子那边正好最近本就要休整一番,那闹事的人来的时间赶得倒是好。” 景天白道:“如果有需要,一定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会去砸店的人肯定是嫉妒云记生意好的同行。” 唐云瑾笑道:“我难道看起来那么没用,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帮我?” 景天白一愣,随即想到秦枭这几天的行为举止,心下了然。 唐云瑾道:“不管是谁,既然开门做生意,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竞争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这点心理准备我碍事有的,如果遇了事就要靠别人,还做什么生意?” 景天白噗呲笑道:“你倒是真自信,我可听周行说云记损失不小呢,你居然还如此镇定?” 唐云瑾难得霸气道:“那点小损失我还不放在心上。”她的贵重物品都放在空间里,想受大损失都很困难,放在外面的,坦白说,就是云记,那也是小头。所以她还真不怕人打击。 景天白叹道:“是啊,云记如今生意那么红火,整个洛水镇,现在连凌城的人都知道云记的名号,被砸一次也不太可能轻易动摇了你的根基。” 唐云瑾道:“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可别多此一举从旁插手。” 秦枭也警告地扫了他一眼,明显也是不希望他插手。 景天白无奈,了解地耸耸肩,他当然相信有秦枭在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也想尽点绵薄之力关心一下朋友而已。怎么总觉得秦枭一来,他在云瑾心里的地位就变得越来越低了呢? 安凝道:“唐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开这么一家酒铺,安凝很是佩服,可否冒昧问一句,唐姑娘是如何想到要开酒铺的?” “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罢了,若是生意不好,大不了再改行开别的铺子好了。”唐云瑾说的云淡风轻,却把在座的三人都惊住了。 景天白道:“你应该只是说说的……吧?” 唐云瑾挑眉,轻笑:“我就是这么想的,谁开铺子之前能保证生意会好?好了继续开,不好就换个路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没错。”景天白无奈地笑,话虽如此,真正开了铺子以后谁又能真的做到这么镇定,铺子被砸了都如此镇定,还有心情来看戏? 秦枭道:“如果不开酒铺,你会开什么?” 唐云瑾随口道:“或许会开药铺吧。”空间灵田里那么多药,如果以后随着升级可以拿出来的话,开药铺她能赚的恐怕比酒铺更多。要知道,随便拿出个百年人参也要好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可不像果酒,再贵也有个度,除非是几十年的陈年果酒才能多赚点。 “药铺?”秦枭和景天白若有所悟,她能酿出那些有各种功效的药酒,还说能酿出上百种,自然是精通药理,开药铺也可以理解。 景天白来了兴致,“如果开药铺也不顺利呢?” 唐云瑾好笑地看他,“我开酒铺能那么红火,你觉得我换开药铺会不顺利?” “呃……”景天白眨眨眼道:“我不是好奇吗。” “呵,药铺若是开不成,那就开个酒楼好了。”药铺她也就是那么一想,不可能真的开,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懂,开药铺难免和人命扯上关系,药太高万一招来些自己惹不起的人想抢占她的药怎么办? 因为她的确有不同于常人之处,由不得她不提起十二分的心。 秦枭轻轻勾唇,“那岂不是要和天香楼抢生意?” 景天白打趣:“云瑾能酿出那么多好酒,听周行说点心做的也很美味,若是真开了酒楼,那天香楼可真就要危险了。” 唐云瑾也顺着他们的话开玩笑:“若是真要开自然要开大,到时候可能真会和天香楼抢生意。” 景天白故作夸张地拍拍胸口,“幸好你开的是酒铺。不但不会和天香楼抢生意,还会帮天香楼赚钱。” 唐云瑾道:“那你准备给我红包吗?” 景天白哈哈笑道:“你若想要,我怎么不肯给,给了红包以后再买云记的酒你是不是给我打个折扣?” “一码归一码,想从我身上讨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唐云瑾眼底闪过精光。 景天白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笑,秦枭的神色也很柔和。 安凝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还有谈论的话题都自己插不上他们的话,只能低头喝茶,偶尔看看戏台子上已经开演的戏来掩饰心里的怪异感觉。 唐云瑾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忽然道:“安小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试着自己开铺子做生意。” 安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怕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不比秦大哥和天白,当然,还有唐姑娘你。” 唐云瑾想想也对,这里毕竟是古代,女子不会谁都像她这样想靠自己发家致富,大多还是更希望能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吧,就是随便到抛头露面恐怕都很少,常在外头走的大概也就是戏班子里的一些女角儿。 这是正好戏台子里故事中的富家千金登场,唐云瑾道:“安小姐喜欢看戏?” 安凝也看见了那个打扮地温婉可人的女角儿,笑道:“家中产业便是经营戏班子,从小看过来,到现在大概也分不清是自己喜欢还是为了家里生意而看了。不过杨家班的戏我是真的很喜欢。” 景天白也附和,“是啊,也不知写戏本的是何人,这些戏在其他戏班子我可从没看过。”哪怕是安家班也没有。 “这次我过来也是希望通过杨家班问出写戏本的是何人。”安凝微微皱起细眉,“只是杨松杨柳都不肯告诉我浮云先生的身份。” 唐云瑾眼眸一动,“杨松杨柳?” 安凝以为她不知道指的是谁,解释道:“就是杨家班的班主。” 唐云瑾道:“我知道,我弟弟就在杨家班做工。” 安凝道:“那令弟是否知道这位神秘的浮云先生?我也问过戏班子里其他的人,他们都说不知。” 唐云瑾轻描淡写道:“我弟弟只是做些杂工,其他人不知道的他又如何得知。” 秦枭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唐云瑾,隐约有感觉唐云瑾并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没打算说多余的话。 他和安凝是相识已久,但也只是朋友,和唐云瑾放在一个天秤上,他自然会无条件站在唐云瑾这边。 安凝大概也没想过她这边会有什么可能性,也没露出多少失望之色,只是笑笑继续看戏。 唐云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安凝一会儿,最近杨家班气氛不好,该不会就是和这位小姐有关系吧?再联想过去听杨家兄弟提过的他们曾经在凌城,离开的起因是他们过去曾待的某个凌城大戏班子,安家也是开戏班子的…… 想到那些仗势欺人的行为,唐云瑾看着安凝的眼神顿时也不太一样了。 应该,没那么巧吧? 唐云瑾装作无意地问道:“说起来我还没去凌城逛过呢,上次去景家作坊也只在郊外,凌城是不是有很多大戏班子?” 景天白道:“大戏班子肯定有,但其中名气最大的还是凝儿家的安家班。” 秦枭也默认地点头。 安凝只是谦虚地笑了笑,但脸上的神色却也是认同这句话的。 唐云瑾道:“既然安家班名气最大,想来也是有很多能人,那为何还对洛水镇的戏班子写戏本的人感兴趣?” 安凝道:“有才之人从来不嫌多不是吗?” 唐云瑾道:“既是如此,安小姐莫非是打算把这位浮云先生请到安家班?那就难怪杨家班的人不肯说了吧。” 安凝没做声。 “或许你可以试试和杨家班以某种合作的形式接触呢?说不定他们会愿意。”唐云瑾有意无意地试探。 不出意外的,安凝的神色有些变化,就连景天白也很明显地侧目看了眼安凝。 果然是有内情。想把写戏本的先生请走,却不愿意和杨家班合作吗? 唐云瑾看向后台方向,捉摸着等戏结束以后果然还是该找杨松杨柳确认一下。 安凝道:“唐姑娘若是有时间,日后到凌城可以到安家班来看几场戏。” 景天白眼睛一亮,“是啊,云瑾,有空你也来凌城玩玩吧,我和阿枭平日里家里的生意忙,不能经常往这边跑,若是只有需要合作的时候才过来,岂不是不能经常见到。” 秦枭也看向唐云瑾,尽管没说什么,但略显冷淡的眸子里却写着明显的期待。 唐云瑾淡淡地笑:“我的酒铺才刚被砸,最近一定会很忙,你们还撺掇我去凌城?天白,你认为我会有时间吗?” 景天白道:“可以等酒铺的事处理好以后去啊。” 安凝也点头,“唐姑娘到了凌城我们定然会好好招待你,让你宾至如归。” 景天白道:“你还可以亲自去天香楼看一看果酒卖的情况。” 唐云瑾还是笑而不语,直到感觉到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被人握住,才顿了顿,没有看身边的人,只是笑道:“等洛水镇这边稳定下来,凌城我自然是会去的。”而且还不见得是不是短期游玩。 唐云瑾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没抽动,无奈地看向秦枭,后者却面无表情,一副认真看戏的模样,要不是他们坐的位置除了他没人能握住自己的手,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还装?你嘴角抿得可不够紧,都上翘了知不知道?唐云瑾暗自叹气。 是不是她这几天太纵容了?秦枭对她‘动手动脚’越发自然了,而她……也开始习惯了。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戏在他们闲谈间已经进入尾声,很快就散场了,唐云瑾想着要去后台找杨家兄弟所以在其他客人们都散了以后也没有动,秦枭等她,也没动,没想到安凝和景天白居然也一直稳稳地坐着。 四人面面相觑,安凝最先问道:“唐姑娘,你?” 唐云瑾淡定道:“我想去看看我弟弟。你们也有事?” 安凝道:“我是想再找杨家班的班主谈谈。” 景天白耸肩,“我陪同。” 安凝和景天白双双看向秦枭,后者只看了唐云瑾一眼,什么都没说,但他们都懂他的意思了。 安凝轻笑了一声,微微垂目。 等院子里的客人们都散干净后,四人一起走向后台。 戏班子的人见了他们后也没人阻拦,唐云瑾注意到那些人看着安凝的眼神很奇怪,有点忌惮,又有点恭敬,也有极少数会在安凝看不见的角度露出厌恶,愤愤的表情。 唐云瑾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如果只是安凝想拉拢浮云先生不成,戏班子的人不太可能有这么复杂的反应。 “姐,你怎么来了?”唐云卓惊讶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唐云瑾。 唐云瑾习惯性地揉了揉唐云卓的头,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唐云卓的个子高出不少,已经快比她高一个头了,再高一点她想摸头都怕够不到了。 “我和秦枭过来看戏,顺便过来看看你。” 唐云瑾也看见了和她站在一起的秦枭,因为不太熟悉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景天白他也是见过两回的,只有看见安凝时脸色变了变。 安凝问他:“请问杨松杨柳可在?” 唐云卓表情古怪地看唐云瑾,“你们,认识吗?” 唐云瑾道:“安小姐是和天白他们一块儿来的,是朋友。” 唐云卓哦了一声,对安凝说了句‘班主就在东厢第一间房’,然后在安凝往东厢走时对唐云瑾一阵挤眉弄眼。 看来安凝是让戏班子这段时间气氛不寻常的元凶这点是没错了。 “云瑾,你来——”杨松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安凝时瞬间僵住,连带着他后面的杨柳眼神也有些沉。 “大……安小姐。”杨松板着脸沉声叫道。 安凝也没在意他们的态度,反而意外地问唐云瑾:“唐姑娘,你和杨班主很熟悉?”不然怎么会杨松一出来最先就是和唐云瑾打招呼? 杨松杨柳面色微变,唐云瑾却早就准备,脸不红心不跳道:“杨班主很赏识我弟弟,对他多番照料,我身为姐姐自然要谢谢版主,一来二去便熟悉了一些。” 安凝道:“原来是这样,既然都是相识,不如一起坐坐吧?杨班主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第97节 杨松杨柳和唐云瑾对视一眼,杨松让出位置对门外的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里面请。” 众人一落坐,杨松就用不甚客气的语气直白道:“安小姐,我应该说过了,浮云先生并不是杨家班的人,他也说过并不打算受雇于某个戏班子,也曾叮嘱我不要把他的事情随便告诉给旁人,所以安小姐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安凝道:“关于安家班的意思,杨班主已经告诉浮云先生了吗?哪怕安家班愿意以班子里最高的戏本先生的双倍工钱聘请他也不肯?” 杨松道:“自然是已经提过。”之前没来得及说,这会儿唐云瑾就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了。至于双倍工钱?可笑,唐云瑾如今所能赚到的钱其实那点钱可以相提并论的?根本连提前问过唐云瑾意思的必要都没有,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答应。 安凝也许认为杨家班现在用的戏本很不错,所以想双倍价钱把人请过去,可她又岂知,唐云瑾,或者说浮云先生的价值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杨柳道:“安小姐,浮云先生还是无意受雇于安家班,就是和杨家班,也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罢了。” 安凝沉吟一声,道:“或许我可以和他亲自谈,你们谈不拢只要把浮云先生的身份告诉我便可,我可以亲自和他谈,我相信我有办法说服他。”在她看来,那位浮云先生之所以不受雇于杨家班,怕只是因为杨家班给不了让他满意的酬劳,而以安家班的名气和规模,有足够的发展空间给浮云先生,聪明人都懂得如何选择。 杨松很容易就看出了安凝的打扮,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表情也不太好看,“这我可做不了主,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戏班子的人前来打探浮云先生的事,但先生都让我们代为拒绝掉,并且不允许我们泄露了任何和他身份有关系的事。” 杨柳道:“安小姐大概还不知道,洛水镇的其他戏班子若想要我们戏班子的戏本也是可以买去在自己戏班子里排的,只不过需要支付足够的银两,若安小姐只是想买戏本,我们或许还可以和浮云先生说一声。” 景天白本来考虑着要不要帮着安凝说两句,但看杨家兄弟不冷不热……或者可以说是冷淡的态度,也就歇了想法。杨家班和安家班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本就是安家班有错在先,如今又因为杨家班名声渐大打上人家戏本先生的主意,老实说,是挺不厚道的。 可是安凝也是代表安家的人前来,哪怕对方无意,也只能继续往下谈,否则回家也不好交代。 景天白迟疑了一下,才尽可能温和地问:“不知浮云先生为何不愿意受雇于人?是认为受到他人的限制,还是怕别人亏待了他?”任何事都需要对症下药,否则像安凝这样只是以自家丰厚的家底为依仗,怕是没那么容易心想事成,尤其是……杨家班的人便是深受其家底之害,更不会有好感。 杨柳在倒茶的空挡在他们不注意时看了眼唐云瑾,后者对他笑了笑,眼神里的意思明显就是让他们替自己处理。 杨柳安下心,和杨松交换一个眼神,点点头。 杨松道:“安小姐也来过两趟,今天是第三趟了,我也不愿意每次都重复地说一些千篇一律的话,小姐不累我也嫌累,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和你明说了吧。” 安凝以为他终于被自己说动,面上一松,却不曾想杨松紧接着就说:“不瞒你说,浮云先生根本就不在乎那点钱,他也不缺钱。”他知道唐云瑾喜欢赚钱,但绝不贪财,根本不可能因为安家给的钱多就愿意去安家班。 先不说当初他们和唐云瑾说起安家班对杨家班做过的那些事时她露出的明显的不屑,就是不顾着他们的事,也不会为了那几个钱打乱了她自己的节奏。云记如今生意红火,在洛水镇名气很盛,正是赚钱的时候,还能跟着安凝去凌城吗? “浮云先生也并不是专门的写戏本的先生,杨家班如今的三个戏本是他所著不假,可这些都是他闲来无事时随便写写的,若不是机缘巧合下与我们相识,也不会把戏本卖给我们。” 安凝讶异道:“他不是专门的写戏本的先生?怎么会?” 景天白诧异不已,“不是写戏本的先生竟能写出那么精彩的戏本吗?”戏班子的角儿们演技固然很好,但没有精彩的戏本也排不出那么好的戏来。 “不错。”杨松道:“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不可能和安小姐去安家班,小姐这般执着就怕不但请不到浮云先生,还会招来他的反感。” “这……”安凝露出犹豫之色,浮云先生居然不是写戏本的先生,这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若真如杨松所言,那这次要把人请回去怕是真不太容易。 景天白感慨道:“洛水镇还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先是一个唐云瑾就让他佩服不已,如今还出了个浮云先生,只是闲暇随便写一写就能写出名动整个洛水镇,甚至惊动了凌城安家班的戏本。 秦枭一直注意着唐云瑾,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她和杨家兄弟隐秘的互动,只是他还没能把她和浮云先生联想到一块儿,所有人都误以为浮云先生是个男子,他也这样认为,自然不会怀疑。他只是觉得唐云瑾或许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可能知道浮云先生是谁?杨松杨柳和她暗地里无声交流,其实是在提醒,拜托她不要透露出来?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至少都能肯定,唐云瑾和杨家班两兄弟的矫情确实不浅,她应该知道杨家班不少事。 唐云瑾此时颇为庆幸刚刚进屋时唐云卓因为要去戏台子那边帮忙收拾东西没跟进来,不然以那小子的道行,要瞒过屋里的几个人,特别是安凝和景天白,怕是不太可能。 秦枭直接被她忽略了,反正就算他真的看出来什么,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自己不主动提起,他也不会多过问。 安凝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么,若是我想买下浮云先生的戏本也是由你们替他谈吗?他不会与我相见?” 杨松杨柳齐齐点头,“没错。” 安凝道:“这几天我也从其他戏班子那里听说,杨家班如今在用一种很新奇的做法与其他戏班子‘分享’相同的戏本,戏情,若是我买下戏本,也要如此吗?我们安家班要的戏,也要允许其他戏班子排?” 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安凝言语间对于安家班的自信和优越感,秦枭和景天白与她认识多年没什么感觉,杨松杨柳过去也在安家班也早已习惯了安家人,唯独不适应感到不悦的就只有唐云瑾。 杨松道:“要不要把这种权利给其他戏班子的人由安家班的人决定,只不过若是安家班想独占鳌头不允许其他戏班子用,那么这价钱自然会高出很多。像我们杨家班这样把戏本卖给其他戏班子,其中一部分钱也是要给浮云先生的。” 景天白和秦枭都是见惯了各种生意手段的,一听杨松这么说便眼神微变,心道,这浮云先生看起来还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如此算起来,怕是赚到的钱比安家承诺的双倍工钱赚的还多!难怪杨家兄弟会说浮云先生不可能答应。 人家的确不缺那几个钱! 人家的确不缺那几个钱! 杨柳不厚道地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在浮云先生愿意把戏本卖给安家班的前提下说的,先生脾气古怪,安小姐既然知道浮云先生只见过我们不想其他人知道他的事,想必也能想象得到,他不见得会愿意和每一个戏班子合作。” 当初安家班欺人太甚,仗着家世几乎可以说断了杨家班所有的后路,哼,如今,安家终于也有了有求于他们的时候!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云瑾可是说了若是以后让她碰上这么缺德的戏班子,她一定不会便宜他们的!这不,机会居然真来了! 杨松杨柳心里都有点激动,他们有预感,在安家班面前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 果然,安凝一直以来保持着的温和平静的面色变得不太好看,想来是从来没有人如此说过安家班,怎么会有人看不上安家班,不愿意和安家班合作?若是过去,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天下的喜讯,可碰上这位浮云先生…… 又似乎是情理之中,人家毕竟才华摆在那里,安家班若是有能写出比他更好戏本的人安凝也就不用跑这么一趟了。 安凝面露迟疑,“如果,如果我说可以让杨家班回到安家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浮云先生与我见上一面?哪怕只是把戏本卖给安家也可以,我还是希望能亲眼见见他。”等见了人,日后再想谈什么也就不用过杨家班这一关,可以直接交涉。 杨松杨柳仿佛比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脸上也不满寒霜。 令唐云瑾意外的是,最先开口的居然是脾气向来很好的杨柳,只见杨柳握手成拳,咬着牙道:“我们已经和安家班没有关系了!当初……我们绝不可能再回去!安小姐莫要说笑了!” 杨松也冷下脸,“没错。若安小姐以为靠我们就能把浮云先生一起拉拢过去,那么很抱歉,也要让你失望了。” 别杨家兄弟会变脸,连景天白都没想到安凝会说这句话,毕竟,当初安家可是相当于直接把杨家班的人赶出凌城了,如今说要让他们回去……这应该是安家的意思,看来安家对浮云先生倒是重视,就怕杨家班的人不会吃这一套。 你狠狠地打了人家一巴掌,还指望人家眼巴巴地把另一边的脸也伸过来等着你打吗?景天白无奈地摇头。 戏班子说到底也是为了赚钱,为了钱,哪怕是当初赶走的人也能弄回去,这就是人,从来只会优先考虑到自己的利益。 至于杨家班当初受到的委屈,在他们眼里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在长期处于高位者有着优越感的人面前,他们让杨家班回去,还会觉得是在施恩,对方应该求之不得,感恩戴德。 这回,栽跟头了吧。唐云瑾用茶杯挡住自己忍不住勾起的嘲讽的笑容。 ☆、099 二人相处 安凝,也可以说安家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一牵扯到让杨家班的人回安家,接下来根本就不可能继续和颜悦色地谈下去,安凝只得到了一句杨松承诺的会把她的意思传达给浮云先生听的话,而实际上会不会真的告诉对方,她根本就不知道。 除了杨家班,安凝叫住准备回家的唐云瑾姐弟和秦枭,试探道:“唐姑娘似乎和杨松杨柳兄弟关系颇为不错?”杨家兄弟因提到安家班冷下脸几乎要翻脸的时候,是唐云瑾适时地开了口,才让兄弟俩勉强压下火气,她一个小女子能劝动杨家班的班主,若说只是一般交情,恐怕说不通。 唐云瑾道:“还可以。” 安凝道:“那唐姑娘是否见过这位浮云先生?” “那可没有。”唐云瑾道:“安小姐也看得出来,杨大哥杨二哥对这位浮云先生可是护得紧,怎么会随便让人见到。” 安凝道:“可是,以唐姑娘和杨家兄弟的交情,即便是见不到浮云先生,替我向他们劝说两句应该不困难吧?可否唐姑娘帮安凝这样一个小忙?事成之后安凝必有重谢!” 重谢?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秦枭和景天白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景天白道:“凝儿,你也听杨班主说了浮云先生的意思,他们态度那么坚决,就怕云瑾说了也不会有结果,万一弄的云瑾和杨家班的人关系僵了,以后云卓在戏班子里可就不好做了。” 站一边的唐云卓耳朵动了动,没吭声,早在出来时听说了安凝是来找所谓的浮云先生时,他就收到唐云瑾的眼神提醒,他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对于想把戏班子里的气氛搞僵,又想把唐云瑾请到安家班去的安凝,哪怕对方是个温柔貌美的女子,他也没什么好感。 秦枭没开口,但冷冷淡淡看着安凝的目光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安家和杨家班的事,他不希望把唐云瑾牵连进去。 安凝道:“我也不想为难唐姑娘,我很佩服浮云先生,很想结交一番,哪怕不是家中人的交代,为了安家班,我个人也对这位浮云先生很感兴趣,实在不愿这一趟只能白跑一趟,失望而归。” 唐云瑾神色淡淡:“安小姐,我很抱歉恐怕帮不上你的什么忙,我只是个外人,戏班子内部的事情我没办法开口去问,我和杨大哥二哥的确有些交情,但也没深到可以过问他们不愿意说的事,我看得出来他们很不愿意提及过去的事,在浮云先生这件事上态度也非常坚决,我不希望自己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去为难我的朋友,让他们以为我也要逼着他们,让他们难做。” 安凝:“……” 说道这份上,安凝也不可能再继续让唐云瑾帮忙,面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习惯性地看向景天白,后者却只是对她摇摇头。他和秦枭一样,认为这件事不好把唐云瑾扯进来,其实在戏班子里安凝提到让杨家班回安家他就觉得这事八成行不通了。 秦枭道:“云瑾,我送你回去吧。” 安凝看了眼秦枭,彻底断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不要把安凝的话放在心上。”回家的路上,秦枭道:“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我知道。”唐云瑾偏头问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秦枭道:“如果你想说,我便听,不想说也没关系。” 唐云瑾抿唇一笑。 “明天秦家的人就会来,你看何时方便,随时可以用他们。” “这么快?”唐云瑾惊讶,不过很快又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明天我先去云记那边看看铺子里怎么样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我想去租下来的田地那边看看。” 秦枭道:“那明早我带着他们去云记找你。” “好。” 告别了秦枭,又跟唐云卓简单说了今天的事,提醒他不要想太多,唐云瑾回房间进了空间。 等待多时的唐唐立刻窜上来,摇着尾巴贼笑:“主人!你是不是想帮杨松杨柳好好整整那个安家班!?” “怎么会这么想?”唐云瑾气定神闲地坐在竹屋里的摇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樱桃白兰地。 唐唐挥着拳头道:“安家班的人以前做了那么缺德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为了给杨家班的人出一口气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啊!” 唐云瑾道:“可是做那些事的又不是安凝。” 唐唐撇嘴,“当然不是她,要是她杨家兄弟怎么可能还愿意见她,整个戏班子的人估计直接把她扫地出门了。但就算不是她也是安家人,你该不会真打算和安家班合作吧?” 唐云瑾勾唇,“既然安家班的人对不起杨家班,给他们出出气是好的,但这出气也不仅止于杜绝和安家班合作,相反地,我要狠狠地宰他们一顿才有得赚。”不然不把戏本卖给安家班,安家班没的排,可她也没钱赚啊! “那你想怎么做?要是真的把戏本卖给安家班,就算咱们能赚到钱,到时候安家班能赚的岂不是更多?名气也会更大!”唐唐磨着牙道:“到时候杨家班估计又要靠边站了吧。” 唐云瑾轻笑:“有我在,怎么可能靠边站,我也没说卖戏本是要卖他们独家不是。” 既然这里的人能接受她写的那些故事,并且还非常受欢迎,那么,想让哪个戏班子日后名声更大,说得夸张一点,那都得看她的心情。她或许没能力打压安家班,她本人和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过节,但如果只是抑制他们规模更加扩大,名气更胜,还是可以的。 “你说,要是让安家班那个仗势欺人,把杨家班赶出凌城的人,如果知道杨家班离了安家班不但发展得更好,未来还有可能和他们旗鼓相当……会不会气死?” 唐唐兴奋地浑身发抖,“你是打算——” 唐云瑾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擦擦嘴起身:“不管有什么打算都是以后到了凌城以后的事,去凌城之前我没打算和安家班扯上什么关系,安家那边先晾着吧。别忘了,云记这边现在铺子还是被人砸得无法营业的状态,这才是重中之重。”多关门一天,她就少赚一二百两,不尽快把铺子收拾好尽快把扩大过的铺面弄出来,她可能要亏至少一两千两,真是肉痛。 “我记得你说过空间灵田里种出来的粮食质量也有高低之分吧?”唐云瑾走向仓库方向。 唐唐道:“当然了,不过即使是空间内最差的粮食拿到外面去也是你们所谓的优质粮!” 唐云瑾道:“这几天咱们就把你所谓的那些最差的粮食跳出来,等外面租的田里的粮食种起来以后就把这些粮食拿出去用。” 唐唐掰着手指算,“那些粮食不算很多,可能只有五六十万斤。” 唐云瑾嘴角一动,“五六十万斤已经不少,够用了。”质量差的只占少数,那么如果把所有的存粮全算上,她已经不知道会有多少了,根本计算不上来,空间升级以后粮食收获的速度太快了,差不多一个月就要收两次,蔬菜三天收一次都嫌太慢。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把那五六十万斤粮食单独拿到仓库外围处,唐云瑾正考虑今天是早点睡觉还是再做点点心,唐唐就扯扯她的裙角,抬起头期待地望着她,“主人,我们去捡蛋吧!” 捡蛋?唐云瑾想到这些天林子那边放养的鸡鸭鹅应该都长大了,也来了兴致。 “他们已经下蛋了?” 第98节 唐唐道:“何止是下蛋,已经孵出来几十只的小崽子了。” 唐云瑾惊道:“这么快?” 唐唐得瑟地抖腿,手里抓着一个竹筐道:“空间第一次升级以后需要吸收动物身上的能量,自然相对的动物生长的速度为了帮助空间第二次升级也会加快!再过两三天,新生的小崽子至少能有上千只!” “那我送进来的第一批的那些呢?长得那么快不会最后全都会死吧?”想到空间里一下子会死好几百只鸡鸭鹅,唐云瑾瞬间头皮发麻。不说那种画面会很恐怖,那么多一下子都死了,吃也吃不过来啊! 幸好唐唐摇头道:“不会,所有的生物,包括动物植物,长成以后他们的时间都会停止流动。” 唐云瑾灵机一动,“就像点心饭菜都不会变质一样?” “没错!”唐唐兴高采烈道:“虽然长成的动物日后没办法给空间更多的能量,但它们还会不断地下蛋,孵蛋,空间里的动物还是会越来越多!空间也能更快升级!” 说话间二人正好经过碧湖,唐云瑾看了眼红缨树,叹道:“这次升级你说的那些粉缨就能吃了吧。” “没错!到时候你每天都可以吃一颗,长期吃下去以后像这次被木屑划到根本不能给你造成伤害!”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粉缨吃多了脸皮会越来越厚,不容易受伤害?唐云瑾摸摸自从洗髓伐筋以后,或者说从她和溪水开始就变得越发水嫩,吹弹可破的脸蛋,不由失笑,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粉缨也是空间原有的产物,不能随便拿出去,那酿到酒里可以拿对吗?” 唐唐道:“你是想给唐云卓喝吧?” 唐云瑾道:“还有云霄。” 唐唐眨眨眼,“那秦枭呢?那可是你未来相公啊!你连云霄都想到了怎么能漏了他!” 唐云瑾俯下身捏住唐唐的脸转向已经看得见的鸡鸭鹅和地上隐约可见的蛋:“……快点捡蛋。” 唐唐看见那些蛋立刻忘了要说什么,跐溜一下就从唐云瑾手上挣脱开窜了过去,拿起比它蹄子还大的鹅蛋嗷嗷叫:“好大的蛋!主人!我要吃煮鸡蛋,煎鸡蛋,炒鸡蛋!还有吃蛋炒饭!” 唐云瑾:“……”我看你长得像蛋! 不过,要不要给秦枭喝粉缨酒…… “主人,快点啊!好多蛋,我一个人捡不过来了!” “急什么,蛋又不会跑。”唐云瑾看着遍地开花的鸡蛋鸭蛋鹅蛋,叹了口气,暂时抛开那些目前还没边的事,挽起衣袖开始捡了起来。 本来完全是可以用精神力分分钟就能捡完的,不过……捡蛋也是一种乐趣啊! 刚开始捡了没多会儿,唐云瑾就发现,这些鸡蛋鸭蛋的数量简直超乎想象得多!唐云瑾直起腰眯着眼把周围一圈仔细看了一遍,结果发现……几乎看得见的地方都能看见一窝窝五六颗的蛋,目测就这么一小片地方就有几百颗蛋!那整个林子里会有多少!? 这些鸡鸭未免也太能下了吧?因为吃的太好?吃着空间里的粮食,喝着溪水……倒真是比外面的人吃的还好。 没多久,手里至少能装下五十斤的竹筐就装满了,唐云瑾精神力一动,直接把框里的蛋都送回了仓库里,竹筐再次空下来,然后继续捡。 “呀!蛋碎了!” 唐云瑾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面前十来个鹅蛋上面,连忙用手撑在草地上抬头一看,只见在她正前方不到五米处,唐唐手捧着碎掉的还在往下淌着蛋白的鸡蛋一脸悲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它的蛋……碎了呢。 “这么多蛋还在乎碎了一个?”唐云瑾无奈扶额,稳了稳身体捡起跟前的几颗鹅蛋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只听咔嚓一声。 “啊!”唐唐扔了手里的蛋,指着她脚底哀嚎,“你的蛋也碎了!” 唐云瑾面色一黑,差点把手里的蛋直接扔向唐唐,低头把脚底别她踩爆的蛋扫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继续捡蛋!” “哦~”唐唐一脸可惜地看了她脚底两眼,继续撅着屁股捡蛋。 一人一猪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一共捡了五百多斤的蛋,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实在太多,最后还是用精神力弄进了仓库里,靠捡的非得把腰累断不可。所有的蛋全部加起来一共有三千斤左右。 唐云瑾做了两人份的蛋炒饭,又做了两个荷包蛋和唐唐一人分一个,不愧是空间里的鸡鸭下的蛋,滋味鲜美得让人直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唐云瑾开始捉摸着这些蛋是不是也能给自己带来点利润。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和云霄一起到云记,也顺便从云霄那里了解了一下这几天客人们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有很多人上门来问云记什么时候会再开业,其中很多都是之前买了药酒回去喝的,虽然时间还很短,但有一些效果好的,比如跌打损伤方面的药酒见效比较快的。 客人们都被云霄以重新开业时会贴上告示为由打发走了。 云记的内部也在云霄和几个伙计的努力下整理得干干净净。 唐云瑾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联系工人把这边的墙打通,把新的铺面尽快弄好吧。” 云霄道:“已经找过人了,明天就会过来。” “嗯。我等一下要和秦枭到田里看看,他从家里叫过来的经验丰富的农户已经来了。” 云霄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唐云瑾道:“不用,这里得有人盯着,我和秦枭一起去看看就行了。” 话音刚落,秦枭就带着四个中年大叔出现了,唐云瑾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和秦枭往洛水镇郊外租好的田里走。 她让云霄租下来的地不算很多,加起来一共有五十亩地,种下去的粮食若是产量够高的话应该能收获五万多斤的粮食。 秦枭让跟他过来的四个人过去先看看地里的土质,他和唐云瑾则在一边沿着田埂边走边说话。 “这里是我让云霄多方打听以后确定洛水镇附近土壤比较适合种粮食,产量也最高的地皮,因为地主开的价格太高一般人负担不起,才让我捡了便宜。” 秦枭道:“这里的确不错,你大概不知道,洛水镇有一家米铺是秦家名下的,他们铺子里的米并不是从凌城运过来,而是在这里收获的,位置正好就是你租下的这些地左右两侧。” “哦?”唐云瑾挑眉:“这我还真不知道,原来秦家在洛水镇也有产业?” 秦枭勾唇,“景家可以有,为什么秦家不能有?” 唐云瑾一想也对,忍不住笑了,“你们倒是真会做生意,哪里都少不了要留下点产业。”赚多少钱估计是不指望的,大概只是想掌握洛水镇这边的各行各业的发展情况做个参考。 秦枭也微笑了一下,“不过这里的土地产量高也只是相对比与周边其他田地,和凌城附近的环境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唐云瑾也露出认真的表情,“嗯,我知道。”洛水镇附近,到小镇周围的十几个村落周围的田地,都称不上多好,附近没有太大的水源,夏季只要下雨下的稍微少了一点就会旱,虽说这里和凌城离得也不算很远,但上次她去景家作坊里的粮食生长情况就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两边的差距。 秦枭道:“如果你想种出更多更好的粮食,最好还是到凌城周围看一看,那里会有能让你满意的土地。” 唐云瑾笑道:“这么希望我去凌城?” 秦枭定定地看着她,坦白道:“是很希望。” 唐云瑾一怔,随即悠然一笑,“你应该看得出来暂时我还走不了。” 秦枭面向前方辽阔的田地嗯了一声,“你打算在洛水镇再开一家铺子。” 唐云瑾错愕地张了张嘴,面上难掩惊讶,见秦枭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无奈叹道:“你连这都猜得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枭竟如此了解她了? 这要是相处得再久一点,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她眨眨眼他就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秦枭继续道:“你总不希望靠着别人,既然开了酒铺,酿酒所需的粮食也想自己种,那么如果能收获品质上乘的粮食,会考虑靠它获取更多利益也很正常,换做是我,就会这样做。” “所以,你推断……我想开一家米铺?”唐云瑾眨眨眼。 秦枭听出她语气里的古怪,侧目道:“难道不是?” 唐云瑾笑得耐人寻味,“是,也不是。” 秦枭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唐云瑾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心里也有那么点好奇他是不是还能猜到更多。 “你打算在米铺卖除了粮食以外的其他东西?”秦枭难得有些迟疑,眼神里也含着一丝不确定。 他不知道,窝在空间里的唐唐再一次兴奋地蹦了起来。 lt主人!我就说你和他很般配吧!你看你看,他多了解你!你们真是心灵相通,心有灵犀! 唐云瑾无视亢奋中的唐唐,笑眯了眼,“看来以后我得和你保持距离才行,不然我在想什么你都猜得到,我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秦枭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事,我也可以毫不保留的告诉你。” 唐云瑾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低笑:“这算是交换?” “不。”秦枭目光专注而坚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咳咳。”唐云瑾被秦枭眸子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炽热感情烫到,吃不消地移开视线, 不是冷酷少年吗,怎么说起甜言蜜语来比一般人还要直白?别的人说这些她可能会满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当没听见,可偏偏这人是秦枭…… 想想第一次见面时她给秦枭两个包子,而他在自己面前绝望阴郁的样子,再转换成如今她眼前的这个人,前后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和景天白,安凝相处时也不见他多说几句话,一直冷着一张脸,似乎只有和她一起时才会露出不同的一面,其实她应该感到高兴吧?这不是更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吗? lt主人,你的心跳加快了哦……是不是也心动了?要不要表明心迹?我相信秦枭一定会开心死的!说不定会激动地把你抱起来转三圈! lt……你不冒出来破坏气氛会死吗。就算她真的想和秦枭培养培养感情,以这只猪时不时冒出来的令人头疼的话,也够扰人的了。 唐云瑾揉了揉眉心,心里升起的那点怦然心动和期待被自己压了下去。 “怎么了?头疼?”秦枭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没什么。”唐云瑾笑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你从小到大的糗事也问一问。” 秦枭讶异地微微扬眉,不过很快眸子里染上笑意,“我最狼狈的时候已经被你见过,其他的倒是真不值得一提,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讲给你听,只要你不嫌无趣。” 唐云瑾道:“我就当听故事好了,像我这种出身寒微的人能听听大户人家的孩子的成长故事也能让自己开开眼界。” 秦枭微微皱眉:“你很好,比我好得多。”他并不喜欢唐云瑾这样说她自己,而所谓的大户人家,也远远比一般人家更多不能对外说的肮脏事,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愿与她一样出生在平常人家。 敏感地感觉到秦枭情绪的变化,唐云瑾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远处几个查探完毕的秦家人已经过来了。 秦枭很快收起了外露的所有情绪,这些情绪只能在唐云瑾面前表露出来,其他不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窥探。 如她所料的,这里的土壤的确很适合种植粮食,现在这个季节虽然种稻子已经晚了,但其他粮食还是可以重一些的,比如冬小麦就还来得及种,还有其他几种她酿制某些酒时需要的麦子也可以多种一点。 秦枭已经完全恢复冷冷的样子,只是眸色还算温和。 “五十亩地面积不算小,也需要不少人一起忙,人都找齐了吗?” “差不多了。”当初让云霄找合适的土地时就已经联系了周围村落里不少有经验的农户,其中不少是家境贫寒,没办法租太多地种,生活困难的人,能给他们增添一些收入补贴家用,自然都很愿意来给她做工。 本来她也想过要不要让大伯和唐远也过来,他们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能帮衬一下她也不介意,但是想到自己和唐家的情况,还有上次和唐羡羡的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最近唐家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没了消息,她没必要自己主动再把自己和唐家的人牵在一起。 唐云瑾就种地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有接下来除了她想得到的各种麦子还能种些什么都做了个了解,然后确认了一下需要的种子数量,还有耕地撒种的时间,便让他们回去休息去了。 才来第一天,她也不好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就随便用。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相处的机会,她可不希望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苛待手底下人的老板。 秦枭和唐云瑾回到洛水镇以后没回云记,而是找了家茶楼休憩。 “刘记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唐云瑾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笑问:“你去查了?” 秦枭深怕她生气似的快速道:“我只是担心你,没打算随便插手。” 唐云瑾揶揄地看着他:“嗯,我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才会觉得惊奇呢。 “那你?” 第99节 唐云瑾道:“前些日子我铺子里有个吃里扒外的伙计想偷酒方,也是受雇于刘记,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来砸我的店,呵,既然他们如此重视我,我自然也不能让刘记的老板失望不是?” 秦枭道:“你已经想到了怎么对付刘记?” 唐云瑾喝了口茶,淡定道:“还在想。”其实也可以说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给予最沉重打击,让刘记的老板后悔对云记出手的时机。 本来同行之间有点良性竞争是很寻常的事,可谁让刘记非要弄那些歪门邪道背后捅刀呢?那就怪不得她也要以牙还牙了。 虽然她说还在想,他却觉得她心里其实已经主意。秦枭看她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目光不经意地再次落在唐云瑾依然看不见半点伤口的颊边,若有所思。 “先不说我的事了,昨天安凝回去以后怎么样?还是没放弃要见浮云先生吗?” 秦枭道:“昨晚回客栈以后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她,不过,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也就是说,她还会去杨家班找杨大哥他们?”唐云瑾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秦枭道:“你很关心他们。” “我知道安家班对杨家班做过什么。”唐云瑾想到他和安凝一起长大,对安家应该也很了解,不禁问道:“你知道吗?” 秦枭道:“略有耳闻。” 唐云瑾道:“做了那些阴损事的,听说是安家少爷?” 秦枭道:“是安凝的大哥。” “哦,大哥啊。”唐云瑾悠悠道:“虽然是大哥,并不是她做的,但杨家班的人怕是任何和安家班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想见到,她就算不愿意放弃,多番前去也只有可能适得其反。” 秦枭淡淡道:“该劝的天白应该没少说。” “也对。”在杨家班时景天白的言行也是知道各种缘由,不甚赞同安凝做法的样子,只是碍于他们的关系才帮着安凝说几句话,可惜没什么用处。 唐云瑾问:“你觉得如何?认为安凝能找到浮云先生,并且把人请到安家班坐镇吗?” 秦枭肯定道:“不能。” 唐云瑾笑了:“理由?” 秦枭道:“那天你和杨家兄弟的神态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 唐云瑾心里一跳,一瞬间以为秦枭猜到她就是浮云先生,却听他说:“你其实是有办法让杨家兄弟改口的吧?或者说,你有办法找到浮云先生。” 以唐云瑾的聪明才智,能知道浮云先生的身份不足为奇。 唐云瑾呆了一下,然后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甚至一只手在秦枭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连凌城安家人都找不到的人我都有办法找到?” 秦枭看了眼被她拍过的肩膀,目光一柔,没有答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笑得畅快的样子。 唐云瑾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调整了下呼吸才道:“不过倒真是被你说对了,我是有办法找到浮云先生,准确说,我知道浮云先生是谁。” 她都做好了可能被秦枭猜出来的准备,却没想到秦枭从一开始就想偏了,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称浮云为‘先生’,所以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对方是个男子?即是男子,自然不会想到她身上来。不只是秦枭,应该是所有听说过浮云之名的人都这样认为,也算是她意料之中。 有什么能比直接把性别颠倒了更能混淆别人呢? 唐云瑾道:“我是知道浮云先生是谁,也有办法让杨家兄弟改口,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秦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唐云瑾扯扯嘴角,眼底有一丝嘲讽,“安家对杨家班做了那些事,如今却还想从杨家班手里占便宜,你觉得我应该帮安家吗?” 秦枭直接道:“不该。”对安家少爷的诸多行径,他也是打心底里不屑一顾,也可以说,其实在出发时知道安凝此行的目的,且对方正是受过安家迫害的杨家班以后,他就不曾觉得安凝能如愿,现在也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唐云瑾道:“安凝那天说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想把浮云先生请过去为安家班所用,到时候他们还肯让浮云先生给其他戏班子,给杨家班写戏本吗?他们根本就是想抢了杨家班扬名立万的机会。”哪怕最后安凝退了一步说只要让她见浮云先生就可以让杨家班回安家班,怕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安家的人能把杨家班赶走一次,就能赶走第二次,谁又能保证,第二次不会比第一次更过分? “如果安家班无论如何都想把浮云先生写的戏本搬上他们的戏台子,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和杨家班分摊利润,想独占鳌头撇下杨家班……”唐云瑾轻哼,“就是安家的人跑断了腿也不可能。” 秦枭被唐云瑾瞬间流露出来的自信与傲然深深地吸引住,那股不经意间展现的光芒与风采让他几乎移不开眼。 唐云瑾没注意到秦枭再一次被自己牵动了心神,只是说:“所以比起安凝继续去饶了杨家班的情景,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她早些回去把结果告知安家的人,尽早认清事实做了妥协,否则,时间拖得久了,说不准连这种分一杯羹的机会都会与他们失之交臂,到时候他们可是连哭都没处哭了。” 秦枭道:“你是想让我把这些话告诉安凝?” 唐云瑾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秦枭道:“为了杨家班?” 唐云瑾道:“为了他们双方都好。” 秦枭道:“为什么是我?”不是景天白? 唐云瑾道:“为什么不是你?”她的眼神和脑子都很好用,即便是和安凝只有两面之缘,仍然凭着直觉看出了安凝对待景天白和秦枭时的不同。 安凝喜欢秦枭,而景天白喜欢安凝。很容易看得懂的三角关系啊。 秦枭道:“我只当安凝是妹妹。” 唐云瑾打趣,“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吧?” 秦枭伸手摸了摸唐云瑾眼底,“可你的眼睛里这样写了,我不想你误解我。”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些,笑道:“我这么藏不住事吗?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误解,只是单纯地认为,你去说会比天白更有效果。” 秦枭收回手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会告诉她的。” 唐云瑾道:“我替杨家班的人先谢谢你。” 秦枭面上微冷,唇角紧紧抿起,“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唐云瑾淡定笑:“所以我是替杨家班谢你,不是为我自己。” 秦枭的面色这才缓和。 唐云瑾喝着茶水暗想,果然还是个少年,心思是比常人成熟,但某些方面还是会显示出些少年心性,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藏不住情绪。 不过想来在秦家他也没有信得过的人,会把这一面表现出来也只在她面前,也不会吃什么亏。在她眼里,这样的秦枭更显可爱,更……有魅力。 唐云瑾再一次在心中感叹,自己果然是逐渐融入了这里,竟也会觉得十几岁的青葱少年也能入自己的心,不会以看孩子的目光,而是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了。 “如果安凝和杨家班这边的事谈妥了,那你们是不是也差不多该走了?” 秦枭冷硬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待得太久恐生变。” 唐云瑾叹道:“秦家那些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怕是会趁你不在滋事吧?” 秦枭眼底冷光闪过,“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应该的。”唐云瑾偶尔想到秦枭当初心灰意冷的样子时都会觉得微微地心疼,为了财产连亲人都能绑架甚至还想撕票的,那些人的心思该有多狠辣。 唐云瑾危险地眯起眼道:“若不是我现在分不开身,我倒也想去凌城会会你家里的那些人,看看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能养出那么没人性的人。” 唐云瑾显而易见地为他抱不平,甚至还带着那么点似有若无的心疼的模样让秦枭心里一暖,差点控制不住地将眼前的人揽入怀,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幸好关键时刻秦枭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只是忍不住勾唇道:“你在担心我。” 唐云瑾也不扭捏,只是反问:“难道我不该担心你?怎么说当初也是我救了你让你回秦家,若是那些人还压在你头上,时时刻刻想算计你,我岂不是白帮了你?” 秦枭忍俊不禁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我不但会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要回来,更会把自己的一切都作为回报给你。 唐云瑾道:“不要光说不练,早点解决掉那些该死的麻烦,你才能更早地放下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嗯,我明白。”他从来没想过要让秦家那些人一辈子影响着自己,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今早摆脱掉桎梏自己的枷锁,只是……若不能确定唐云瑾这边事的发展,他也的确不可能安心离开。 如同她不愿秦家人给他造成麻烦一样,他也不想让她为了刘记的事太费神。 或许,明面上他不好插手她的事,暗处还是能稍微推动一下帮她一把。 ☆、100 刘氏与唐顺意 深夜时分,云记不同于白天忙里忙外,为了装修新铺面的热闹,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偶尔能听见外面有一两声猫叫声,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已经过了子时,这个时间正是人们睡得整熟的时候,而在云记,账房的门却被人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黑影微微供着后背悄然走进,然后再无声地把门关上。 人影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书桌,小心而又快速地在桌上的书本中,还有抽屉里翻找,这个人很谨慎,翻过的东西确定没有他想要的以后会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就像根本没别人翻过一样。 桌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人影似乎还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随即又回过头在书架上找,书架上的书很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完,但这人似乎也不着急,反而很耐心地不错过每一本书。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在下方左侧的一本地理志中找到了一张纸,人影在黑暗中露出一脸惊喜的样子,连呼吸声都重了一些,仿佛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小心地把那张纸叠好收入怀里。 把书房里自己翻找过的东西全部重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后,才小心地离开。 关上门,正在给书房落锁时,却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些不对劲,猛地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清楚不远处站的两个人后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锁头也一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其中一人讽刺地扯唇道:“这场景看起来可真眼熟,你说呢?” 旁边的人眼神冰冷地瞪着站在书房前的人,浑身发出冷气,“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另一人半倚在墙边,笑意未达眼底,“就算要辩解什么,我也不想听,我更相信自己看见的。” 这时,原本照在他们二人身上的月光不知不觉移到了书房门口那人身上,原本处在暗面的人忽然露出了真面目。 “果然那句话说的很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说对不对?我的好娘亲?”倚在墙边的正是早就守在这里等着不轨之人落网的唐云瑾,而书房前的,赫然就是曾经也曾骂过赵行吃里扒外,在有人找茬时还愤愤冲上去和人‘理论’的刘氏! 发出冷气的自然是云霄,此时云霄瞪着刘氏的眼神直让刘氏觉得对方恨不得把自己拆筋剥骨吃进肚子里。 刘氏慌道:“云瑾,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 唐云瑾慢悠悠地走向刘氏,无视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身手轻轻一勾,把她衣襟里藏着的纸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事情不是怎样的?这样吗?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好像是我放在账房里的东西?你拿了准备做什么?” 唐云瑾慢条斯理地打开纸张,那张纸的最上面赫然写着酒方两个清晰可见的字。 “云瑾,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刘氏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没打算害云记,我只是想借一下酒方,很快就会还回来的!我真的会还回来的!” “还回来?”唐云瑾嗤笑道:“酒方这东西一旦泄露了,旁人照抄一份,就算你拿回来了又有何用?该偷去的都被偷了。如果这样都不叫打算害云记,你还想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我没有!”刘氏急得掉眼泪,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拉住唐云瑾的衣袖,“云瑾,你帮帮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是我女儿啊!我怎么会害你呢!” 唐云瑾冷冷一笑,用力把她甩开,“别,会伙同外人算计自己亲生女儿的娘我可受不起。”原本她还对秦枭出的这个主意有些抵触,以为刘氏就算有些私心,也不至于真会动酒方的主意,没想到…… 唐云瑾这回真是心冷了,该说刘氏不愧是当年会看上他爹的人吗?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唐家人都是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刘记的人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居然在前有赵行已经被抓现行以后还敢动手?”唐云瑾冷笑道:“是因为对方承诺了会资助你那个男人资金出问题的染织坊?还是说事成之后他们酒铺的利润会分给你一部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对吧? 刘氏脸色煞白,声音发抖道:“你,你都知道了?” 唐云瑾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做的很漂亮吗?就说上次张虎刘二他们来找麻烦,我和云霄与他们对峙时你怎么不吭声?怎么我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却忽然生气了,觉得我们被人指责心里不平了?就算这只是巧合,那么这几天你频繁早出晚归地去见刘记的伙计,又要怎么解释?” 这回刘氏更是直接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面如土色,“你,你派人跟踪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了赵行的先例,我怎么着也该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吧?”唐云瑾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在云记住了这些日子,应该看得出来,我在云记的地位并不单单只是个酒娘。” 她是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刘氏这云记是她的,但也没特意避着,有时候她和云霄谈事时刘氏也会给他们送饭送茶水,刘氏应该想得到她既然在云记地位不同寻常,那么自然也不缺钱花。 第100节 哪怕她张嘴和自己借,也好过偷偷摸摸干些让人寒心的事。 刘氏救自己的男人,救自己的家是没问题,但她就是想不通,她也是刘氏的女儿,在刘氏眼里,竟没有那个根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重要吗?果真是因为没有从小养在身边,感情不够深吗? 刘氏竟是连尝试都没有就直接选择了背弃她,背弃得干净利落。 刘氏垂着头咬紧下唇,吞吞吐吐道:“我,我想过和你借,上次你二舅……” 唐云瑾一愣,很快变了脸色,咬着牙道:“那个男人原来也是你故意弄过来骗我的?” 难怪!后来她还觉得奇怪,如果真是个嗜赌的赌徒,就算一次借钱不成,也该有第二次第三次,怎么会那么干脆地就再也不来了?原来那人竟是刘氏特意叫来试探自己的? 那个所谓的二舅来时云霄并不在,但后来也听唐云瑾提起过,这会儿又哪里会想不到其中的关键,望着刘氏的眼神除了冰冷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真的是唐云瑾的亲娘吗?天下间竟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吗?她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赵行和云记的人非亲非故,哪怕云记对他不薄,为了亲人治病用的钱背板云记他多少可以理解,只是无法原谅,但刘氏……这已经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了。 在亲眼看见刘氏走进书房,唐云瑾面沉如水,眼神发寒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是恨刘氏的!为什么这些人能够这么无情地对待唐云瑾?她今天的行径比来砸店的张虎更令人厌恶! “呵。”唐云瑾嘲讽地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以为,随便找来一个人自称是我二舅,我就会借钱了吗?那个男人对我来说本就是陌生人,你又让他做出一副死性不改的赌徒的样子,我不借钱给他也不奇怪吧?你既然想试,为什么不亲自张嘴?嫌丢人?是不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没脸冲我伸手要钱?从小到大,你除了把我生下来又对我做过什么?如今我有钱了,发达了你却只能伸手向我要钱,要强如你一定觉得很失面子吧?所以即使是暗地里算计我,偷云记的方子,也抹不开面把这些事情摊开来好好说。” “云瑾……”刘氏的脸上露出后悔,“我也是没办法,好不容易如今我们母女相聚,我不想,不想我开口和你借钱,你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 唐云瑾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你认为现在我就不失望了不?什么叫没办法?是你根本就没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自以为是地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这样也好,家贼逮住了,以后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看着刘氏惨白的脸色,唐云瑾虽说对刘氏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还是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故意继续道:“还有,你的那些担心真的有点多余。怕我对你露出失望的表情?你错了,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觉得失望,从来没抱有希望,又何谈失望?” 刘氏浑身抖了抖,脸上露出几分灰败。 “本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你真是来和我谈什么母女情分的,除了觉得很可笑,还真没别的想法,你想太多了。”最初刘氏第一次来家里找她的时候,她也只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一下,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 “云瑾……”刘氏泪流满面,“我错了,云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云瑾!” “如果今天不是我和云霄早就守在这里,你正好被我们撞破了,如果你已经顺利地把酒方偷出去给了刘记的老板,你那时还会觉得后悔,想要我的原谅吗?”所谓原谅,不过是在事迹败露以后推卸责任的一种狡辩。 “趁这个机会,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唐云瑾像是嫌刺激不够一样,扬了扬手里刘氏潜伏这么久就差那么一步就能得到的酒方,勾唇道:“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是云记的酒方?” 刘氏瞳孔一缩,“难,难道不是?” “你难道就不想想,云记那么多酒,这是哪一种酒的酒方?青梅酒?樱桃酒?桃子酒?或者是葡萄酒?如果是葡萄酒,是干红还是甜红?也有可能是白兰地,樱桃白兰地?草莓白兰地?哎呀,瞧我这记性,最近还酿了不少药酒,说不定这是药酒的酒方。” 唐云瑾说的越多,刘氏的神色就越惊恐,到后面也不知是被她吓得还是惊得,嘴唇都直打哆嗦。 “可惜,都不是。”唐云瑾薄唇轻启,“这不过是一般竹叶青的酒方罢了,放在书房里,只是为了引你上钩。”说完,当着刘氏的面撕掉了酒方。 刘氏一脸呆滞,“竹,竹叶青?怎么会是竹叶青……” “怎么不会是竹叶青?”唐云瑾把手里的废纸随手扔掉,拍了拍手,“如果你继续多找几个地方,还能找到我专程藏起来方便你寻找的另外几种酒的酒方。屠苏,松叶,菖蒲,还有花雕,种类可不少呢。” 最近她正想着酿果酒用的底酒要不要换换种类让果酒的滋味更好,特意让云霄找了好几种酒的酒方,结果这次正好利用上了。 云霄适时地走到唐云瑾身边冷声问道:“要送官吗。” “送官!?”刘氏浑身一个机灵,猛地瞪大眼睛,“云瑾,你要把我送官!我可是你娘!你不能把我送官!你这是不孝!” “不孝?”唐云瑾道:“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孝?你自己又配不配当我的娘?我们之间,除了有血缘关系,有任何的情分吗?你顾念过吗?既然你都不顾念,我为什么还要顾念?” 刘氏像忽然惊醒过来一样,从地上站起来抓着唐云瑾的胳膊道:“云瑾,当我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官!我,我不是没偷到酒方吗,云记也没什么损失,我没拿到酒方染织坊那边的钱也拿不到我已经失去所有了,我不能再去坐牢!我不能!” 云霄用力挥开刘氏的手站到唐云瑾面前,冷笑道:“自己做过什么,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不!不要送官,云瑾,就当我当娘的求你了,不,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娘也可以,你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行不行?我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再来打扰你,也不会再打云记的主意!我鬼迷了心窍,我对不起你,是刘记怂恿我,我一时糊涂才答应了这种荒唐的事,你如果心中有怨就去找刘记的老板,刘记的人一直想对付云记,上次是他们,这次也是他们!云瑾,不要报官,我求你了!” “不送官,你的意思是,就让我这样放过你吗?”唐云瑾冷冷看着她,“岂不是便宜了你?” 刘氏被唐云瑾冰冷的目光盯得呼吸一窒。 “不过,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让人知道想偷酒方的居然是我的亲娘,你无所谓,我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唐云瑾嫌弃地撇撇嘴,从她来到这里以后见识的最多的,不是世态炎凉,而是亲人对她的无情。也幸好她对刘氏没多少期待,也不是原装的唐云瑾,否则今天这一出闹出来,她何止只是对这些亲人心凉,恐怕连恨都该滋生出来了。 “那,那你……” 唐云瑾对云霄比了个眼色,后者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送到刘氏面前。 “让我不送官也可以,不过为防过了今天转个身你就不认账了,该写清楚的还是要写清楚。” 刘氏吓了一跳,“你是想让我……” 唐云瑾神色不变,“把你今天做的,还有刘记让你做的,写清楚,然后签字画押。” 云霄冷声警告:“签字画押以后如果你再做出什么对不起云记,对不起她的事,这张你的认罪状就会出现在公堂上!你也别升起改口的念头,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可不保证你宁愿背叛她也要护着的人会出什么事。” 刘氏惊道:“你,你威胁我!” 云霄嘲讽地看她,“那又怎么样?” 唐云瑾原本恶劣的心情被云霄这幅恶霸模样消散了不少,甚至有点想笑。 刘氏看着纸笔犹豫不决,抬头看唐云瑾,“云瑾,这……” 唐云瑾道:“不想写就直接报官吧,时间也不早了,为了逮贼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从刘氏决定动手开始,她就只是一个妄图打云记注意的贼,什么娘,什么亲情,都是笑话。 刘氏把到嘴边的想挽回的话生生咽下去,到底还是怕真的被送到官府去,只好在唐云瑾和云霄的监督下咬牙把今天的事写了进去。 “我也不为难你硬要把这些事全拐到你身上,刘记是如何怂恿你,又答应了你什么你也可以全部写进去。你说的有一点没错,真正打云记注意的是刘记,所以该算的账我们都会和他算清楚的。” 刘氏想问,既然你知道刘记才是祸首,为什么还要我写认罪状,可看唐云瑾那似看透一切的轻蔑眼神,立刻狼狈地移开视线,慌慌张张地赶紧写。 刘记是刘记,刘记的野心也不能把她的所作所为掩盖掉。 唐云瑾道:“过了今天,你我之间的母女亲情,恩断义绝,我没你这个娘,你也没我这个女儿,如此,日后便再不用有任何瓜葛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认罪状,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再算计我,便永远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刘氏额头满是汗水,在听见唐云瑾说‘恩断义绝’四个字时,心一下子被揪紧,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酸楚席卷而来,难受得她呼吸困难。她想怨,怨唐云瑾为什么就不能顾念一下情分放她一马,为什么她能那么无情!可想到自己做出来的事多让云瑾心寒,真正让对方感到无情的根本就是自己,所有的苦和悔就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吞,等写好了认罪状,签字画押,面上只剩下一抹难看的苦笑。 至少,她不用被送到官府,不用去坐牢,还能回去和阿明相聚。 唐云瑾仔细将认罪状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云霄。 “你现在就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走吧,对了,记得要去告诉刘记的老板一句话:他给予云记的,云记会双倍奉还,刘记或许有着悠久历史,不过……月满则亏,贪多必失。他这次怕是要失算了。”去算计谁都好,偏偏碰上了她,别人或许会顾及着刘记在洛水镇的根基太劳,只能退让不敢对上,但她,可巴不得把镇上根基劳的同行拉下马。 市场空出来,她的云记才能顶上不是?刘记的人不会知道,她其实对他们这种明目张胆来找茬的求之不得的很,凡事都要讲究个出师有名,她如果无缘无故对付某些同行,其他人会以为云记初来乍到的人野心太大,连别人的市场都要抢,想独占。但有了人家找麻烦在先,可就怨不得她还击了。 到时候不但能把碍眼的刘记干掉,还能给其他观望中的酒铺和其他铺子一个警告。云记,不是好惹的。 “总算走了。”唐云瑾的脸上丝毫不见面对刘氏时的失望和冷嘲,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满意的笑容。 云霄道:“以后就可以放心,不怕云记又出什么问题了。” “是啊,这一次两次的总来偷酒方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吧,太累人了。”唐云瑾笑道:“这回总算不用再防着自己人了。” 就因为刘氏一直住在云记这边,唐云卓最近都不常过来了,戏班子那边散场以后都直接回家,那小子嘴上不说,对刘氏可一直不待见着呢,知道刘氏做了这种事被她赶走,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最高兴的就属他了吧。 唔,以小卓的心性,高兴之余估计还会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刘氏的作为难过。 唐云瑾问云霄:“阿霄,你会不会觉得刘氏的所作所为伤了我的心,让我难过了?” 云霄微微拧起眉,“我,说不清。”她可以感觉到她的确对刘氏的行为很厌恶,看着刘氏的目光也很冷,但……要说她难过了,伤心了,他却是没感觉到的,就像是早就料到了,所以毫无感觉一样。 “说不清啊……”唐云瑾轻笑,不知道如果刚才她问的是秦枭的话,会不会答案会不一样呢?那个人的话大概更能看清她此时的心情吧。 “你不生我的气?”第二天,秦枭得知事情经过后问她。 唐云瑾笑道:“帮我打压刘记,让他们去催刘氏快点动手,让我尽快把家贼逮住处理掉隐患,都只是因为你关心我不是吗?” 秦枭道:“是。” 唐云瑾道:“那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相反的我还很高兴。” 秦枭张张嘴,“我以为,你之前说过不希望我插手……” 唐云瑾道:“如果你把我该做的事抢了,我自然不高兴,不过只是帮个小忙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应该吗?我如果真的完全不让你插手岂不是太见外了?” 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这句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憋了回去,秦枭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接下来你就真的不要多插手了,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很快刘记就会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秦枭道:“嗯,我相信你的能力。” “云娘。”张喜忽然掀开后堂的帘子对唐云瑾道:“云娘,前面有人找你。” 唐云瑾道:“谁?” 张喜道:“是你爹。”上回唐顺意就来过,所以铺子里的伙计对他都有印象,只不过鉴于有唐羡羡和赵氏的先例在,当时他们说话的内容伙计们也都听到了一些,大家对唐顺意的印象也不好。 唐云瑾几乎是立即皱起了眉头,怎么唐顺意又来了?上次是为了给她说亲,这是不会又换了个人吧? 秦枭道:“要去看看吗?” 唐云瑾道:“嗯,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去应付一下,不如你在这里坐会儿,我想应该不会花太长时间。”她还没问过秦枭安凝那边怎么样了呢,这唐顺意来的真不是时候。 秦枭道:“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吧,你爹的事我只听人说起过,还没亲眼见过呢。” “听人说?”唐云瑾笑道:“不是你自己查的?” 秦枭道:“他的事不需要查,洛水镇随便拉个人问问十个有九个听说过。”倒不是说唐顺意有多厉害,只是他和赵氏的事,还有他整日和一些狐朋狗友喝酒作乐的事是不少人闲暇时的谈资,所以一点都不难打听。 到前堂,果然看见唐顺意正站在忙着装修铺面的工人们不远处和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反正远看着很像是领导视察,监督工人好好干活的姿态。 唐云瑾连客套都省了,直接问道:“有事找我?” 唐顺意也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好事,上次经过王福喜的人这父女俩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他看见唐云瑾居然还露出关切的神情。 “我这不是听说云记的铺子被人砸了来看看你吗,你没伤到哪儿吧?我可听人说那些来砸店的都是彪形大汉,吓人着呢,你没事?” 唐云瑾诡异地看了唐顺意两眼,“我没事。”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唐顺意还关心起她来了?他出门没喝药吧? “哎,这次没事可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发生看怎么办啊。”唐顺意愁眉道:“你是不知道,这开店做生意的难免会有一些眼红的人来找麻烦,我看这回的事肯定就是,如果没有个好的靠山,很难在洛水镇立足的。” 唐云瑾淡淡道:“没有靠山云记开张如今也很久了,还不是照样赚钱。” 唐顺意道:“这回不就出事了吗!风头太盛可不是好事。” 唐云瑾道:“就算有事也是云记的事,应该不需要你操心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唐顺意不满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是我女儿,我怕你在这里受了委屈,受了伤,难道也有错?” 唐云瑾道:“我以为你的关心方式就是给我找一个傻子当婆家。” 唐顺意语塞。 旁听的秦枭骤然色变,冷冷瞪唐顺意。婆家?傻子? “我,我之前并不知道王福喜居然有那种毛病。”唐顺意目光闪烁,不敢和唐云瑾对眼。 唐云瑾只是嗤笑一声,不知道?鬼才信他。 “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直说吧,你也看见了,现在云记在重新装点铺子,很忙。” 第101节 唐顺意也看出了她的不耐,忙道:“我听说最近你娘住在云记是不是?” 为了刘氏来的?唐云瑾纳闷地看他,他管前妻在哪儿干什么? “已经走了。” “走了就好!”唐顺意放下心,道:“云瑾,你是不知道,她找的那个男人开的染织坊前些日子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据说还欠了不少债,到处和人借钱呢。” 唐顺意话里的幸灾乐祸连秦枭都听出来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一场,刘氏还是她的娘,他就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 “她之前居然还让人给我捎信想和我借钱!呸!想借我的钱给她找的汉子用?门儿都没有!”唐顺意一脸愤懑。 唐云瑾听得直想笑,这幅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就准你找女人,不能她另觅第二春?要是撇开刘氏对不起她的这回事,单说刘氏和唐顺意的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唐顺意就是个渣。和离以后听说前妻碰见了麻烦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这么幸灾乐祸的。还什么你的钱,说到底还不都是赵氏的钱?他吃软饭吃得倒是一点自尊心都没了。 “云瑾,她来你这里肯定也是有目的的,说不定就是看你如今过得好,连你的主意都打,想和你借钱!”唐顺意说的言之凿凿,“你不知道她对那个男人有多好,为了个外人算计你也是有可能的,你娘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你还留她住在云记,说不定她趁着你们不在就偷拿云记的什么东西——” “行了!”唐云瑾打断他,“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她的坏话,告诉我她有多么差劲,多么不安分?” 唐顺意冷不防看见站在她身边的秦枭眼底有一抹冷嘲,脸上一热,猛地发现自己说的似乎有点太多了,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假咳两声,尴尬道:“我,我这不是怕你吃了她的亏吗,她对我都能张着个嘴,对你也不见得会多客气。” 这点要说对也对,要说不对,刘氏也真没那个脸和她张嘴要,才会和刘记串通。和唐顺意张嘴,那怕是看不得唐顺意过得好自己却因为债务奔波,故意折腾他吧? “反正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现在都已经走了,你也不用操这些没必要的心了。”刘氏做过些什么,她也不打算和唐顺意透露,以这男人的性子,别说雪中送炭了,不趁火打劫看人笑话就不错了。 周围的伙计还有干活的泥瓦匠们时不时地会往他们这边偷瞄,唐顺意两次被唐云瑾这样说,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悻悻道:“我怎么说也是你爹。” 唐云瑾道:“我没说你不是。”血缘上,这辈子这都是抹杀不了的,但其他的,那又是另说。 唐顺意道:“……你有段时间没回唐村看看你奶奶和大伯他们了吧。” 唐云瑾抱胸看着他似笑非笑,“每个月的钱我可一天没晚地让人给他们送去了,怎么?又有别的说头了?他们最希望我给他们的不就是钱吗?我钱也给了,还要我怎么样?” “不是。”唐顺意皱眉道:“都是亲人,你也别这样说家里人,家里条件确实不算好,他们希望你帮衬也不算过分吧,就当是回报家里的养育之恩不也是应该的嘛。” 秦枭虽然一直没说一句话,但每次唐顺意一搬出亲人,一家人,提起亲情,都会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知道虽然他和唐云瑾的家境有天差地别的区别,但这些亲人对待他们的方式却同样让他们心寒。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没事的时候带着云卓经常回去往唐村走动走动,奶奶那边年纪也大了,肯定希望子孙们都在身边侍奉着。” “不是有唐羡羡和阿远哥吗。”唐云瑾道:“奶奶可是最喜欢他们了,至于我和小弟,要我说以前奶奶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吗?就怕我们回去了不高兴的也是她。” “没有的事!”唐顺意道:“他们只是不太能接受你的身子……你是知道的。也不是故意要亏待你,毕竟你是奶奶的亲孙女,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数的。” “这话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还是有人让你这样说,好让我回唐村的?”唐云瑾单手撑着下巴眯起眼道:“说起来,这些日子大伯母和唐羡羡都没来找过我,唐村那边也一点动静没有,我还觉得奇怪呢,他们最近又在折腾什么?” “什么叫折腾!”唐顺意的目光不经意都扫向正在忙活的瓦匠,“就是早前开始家里就一直想着重新盖一个砖房,你也知道,奶奶住的老唐家还是土房,那儿环境不好,又不通风,对身体不好。” 唐云瑾恍然大悟,她就说最近没唐家人的动静很奇怪,还以为又在暗地里想什么招儿呢,原来是忙着盖新房子! 这盖房子在村里可算得上是大事了,也难怪他们顾不上来找她的麻烦!估摸着这盖房的钱用的还是她的钱!赵氏要是能给拿钱,早些年早该拿了。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唐云瑾挑眉道:“不会是他们盖房子钱不够了让你当说客叫我回去出钱吧?” 唐顺意一愣,脸瞬间涨红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什么找你出钱!真要是钱不够了我自然会给填,哪能让你一个孩子出什么钱。” 唐云瑾不咸不淡道:“他们这次盖房子需要的花销里肯定就有不少是我给拿的钱,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晚了点?”应该说是假了点……不,是很假才对。 “不是又找我要钱就好。云记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铺子一天不能开张,就一天不能赚钱,云记会亏很多钱,这个月我的工钱也会很吃紧,所以即便是真缺钱了,我也无能为力。”早说过一两银就是她的底线,还想从她身上扒皮,就像唐顺意刚才说的,门儿都没有! “那边忙着盖房子,肯定也没时间招呼我,我还是不回去了。”好不容易最近耳根子清闲了点,可以专心打理云记的事,让她主动回唐村给自己找不自在?当她傻吗! 秦枭微微侧过头,乍听唐云瑾这个当老板的面不改色地说工钱吃紧,他忽然有点同情一直看不太顺眼和唐云瑾太亲近的云霄。在唐云瑾需要一个说辞堵住别人嘴时,十有八九用的挡箭牌都是云霄吧?当云记的掌柜看来也不太容易。 唐顺意还想再劝,秦枭却感觉得出唐云瑾的耐性已经没了,适时开口道:“云瑾,上次你和我提的事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你和你说,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介意不说话,我也好尽早回去。” 唐云瑾立刻道:“我差点忘了,真是抱歉。”然后看向唐顺意,“你也听见了,我这里的事情也不少,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先回吧。” “这……”唐顺意面露迟疑,刚一抬头,就发现秦枭目光凉凉地望着他,眼中似有若无地带着那么点警告的意味,瞬间让他闭上了嘴。 “好吧,那我下回再过来看你。等云记这边稳定下来以后,你还是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说完也不等唐云瑾的回答就走了。 唐云瑾和秦枭相视一眼,会心的笑了。 唐云瑾叹道:“我忽然觉得应该早点为去凌城做打算了。”之所以云记这里频繁地有人来骚扰,无非就是因为离得太近,唐顺意和赵氏就在洛水镇,唐村那边的人又因为他们在这里也能过来。 但要是换成凌城,就不说赵氏,就是唐家其他人,到时候必然也会舍不得路费钱,加上在那里又没有任何依仗,自然也不可能像前段时间那样有恃无恐。不就是觉得有个赵氏给他们撑腰吗,到了凌城,赵氏算个屁? 秦枭面露喜色,不过很快又收敛起来,轻声道:“若是他这番言行能让你提前去凌城,也算有些用处了。”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凌城肯定早晚是要去的,不过……她还真没打算就因为有人不时地骚扰她就改变自己既定的计划,根基不稳过早去凌城,她只有被人打压的份。 “你不是说还有话跟我谈?那就回后堂说吧。”唐云瑾转移话题道:“前面乱糟糟的,也不方便谈事。” 秦枭应了一声,跟在她后面,眼中闪现一抹无奈。看样子在她没去凌城之前只能他尽量往这边跑了,否则……想到之前唐顺意提到的婆家,要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他事他可以置之不理,但唯独她,自己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101 麻烦上门 云记的重新装修在唐云瑾和云霄双重把关下进行的很顺利,从铺子被砸已经过了十天,按照估算已经少赚了一千五百两到两千两,而如今一切就绪,只要选个良辰吉日就可以重新开业了。 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唐云瑾和云霄商量过后就打算三日后开业,告示也贴了出去,镇上爱酒之人憋了十来天得到消息都沸腾了,云记没开张时倒也是能在周家酒铺和少数其他酒铺买到酒,但必定都是限量的,而且酒的种类也不全,药酒更是只有云记才有,这可把人急坏了。 云记正常营业的时候还不觉得,关了门后他们也不禁怨恨起那些砸店的人,你们咋谁的店不好非要去砸云记!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买云记的酒! 而唐云瑾也把两种重新开业时推出的新酒准备好了,这次砸店后是有很多人期待着云记重新开业不假,但经过之前的风波,要说云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通过这次重新开业再推出两种新酒也算是做一种宣传。 此外她又拿出了空间里的三种药酒,景天白收到消息后提前和她确定,这三种药酒的酒方是不是也能卖给景家,唐云瑾自然是欣然答应。十天不赚钱,正好和景家再小合作一下补偿回来点钱。 说道景天白,就不得不提一下由他全程作陪的安凝,秦枭在和唐云瑾谈过后也和安凝说了那些话,最后安凝果然打消了念头,不过也仅此而已,也不是说安家放弃了找浮云先生,重新拉拢已经渐渐有了名气的杨家班。她已经送信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安家人,之后如何还要等安家的反应。 虽然已经不用再去杨家班当说客,安凝却还会没有走,称洛水镇山水风景好,想好好游玩一阵子,景天白也附和,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唐云瑾又会推出什么新酒,想争取多给景家捞点合作。 安凝说的洛水镇山水风景好的话,唐云瑾也没傻到当了真,洛水镇附近有山有湖风景不错是不假,但风景再好还能好得过凌城?安凝出身大家族什么好风光没见过?不肯先离开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枭没说要走,她怎么会走? 秦枭这次来洛水镇可完全就是冲着唐云瑾来的,知道她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更是不可能轻易离去,之前说怕秦家那边有人动歪心思要回去处理,可在见过唐顺意以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在不能确定唐云瑾不会莫名其妙许配给别人之前,他可无法放心离去。 也因此,自那日起他几乎每天都到云记报道,帮唐云瑾一起忙云记重新开业的事,云记的伙计们本来还狐疑他的目的,可见唐云瑾和云霄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安下了心。 “听周行说,云记最初开张的时候你就做了不少点心?”秦枭看着她专心的揉面,神色看似依旧冷漠,眼睛里却藏不住好奇和期待。 唐云瑾笑道:“这段时间你到我家里不是也吃不过不少了吗,差不多就是那些,不过我当时只准备了其中三样。”而给秦枭做过的,差不多已经有十来种了,在家里给身边的人做美食她从来不会吝啬,会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尽量去做,反正又不怕他们泄露出去。 菜园子(原仆人院)里的菜长得都很好,她还偶尔会把空间里的蔬菜拿出来给他们做菜吃,因为空间蔬菜质量非常高,哪怕没有太高超的厨艺,做出来的菜也非常好吃,这也在相当程度上挑起了她亲自下厨的积极性。 “这次你也打算做吗?还是免费供应?” 唐云瑾把一个个小小的点心,笑道:“任何免费的东西不能太过度,给的多了,日后再想要钱,客人们就该有怨言了。” “那这次……” 唐云瑾把之前一批已经做好的还有些温热的点心拿了一块送到秦枭嘴边,后者本能地张嘴,微甜的点心入嘴,便听她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打算开米铺,还打算卖其他东西吗,喏,就是这些,你觉得如何?” 秦枭吞下嘴里的点心,诧异道:“卖糕点吗?” 唐云瑾道:“嗯,除了米粮外还卖一些口味不同的用玉米粉,米粉,面粉做出来的各式糕点。”其实她是想直接开一家糕点铺子的,不过既然米粮也要卖,不如一起开。 身手把放在一边的放着几筒果酱的篮子拿过来道:“上次的三种点心客人们的反响非常好,这次云记重新开张我就准备多做几样与众不同的给以后的米铺打个宣传,做个铺垫。” 这里的糕点铺子里做的点心大多就是些绿豆糕,白糖糕一流,花样很少,果酱什么的之前她在小镇一直都有托刘掌柜少量地卖出去希望尽快推广让更多人知道,但大部分人除了知道把果酱抹在馒头花卷大饼上,还真没动过别的念头。 或许是从来没人尝试过,所以才不会往其他方面想,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赚到总是最多。 “那价钱,你打算定多少?”秦枭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大约的成本,商人头脑本能地运转起来,开始计算利润。 唐云瑾道:“没多少,贵了能买的人就少了,这些东西并不难做,成本也不高,以后肯定会有不少人跟风,过高的价格只会让客人们望而却步,我打算让客人们把我的点心慢慢变成他们每天必吃的主食,主食和酒可不一样,吃的多,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米饭吃腻了还会吃面条了,面条吃腻了呢?那不如吃点她的点心好了,她连馒头花卷都打算着要做呢,只是里面会有夹心,味道更好吃,大人孩子都会喜欢,价廉物美的东西,谁不喜欢? 秦枭自己拿起一块点心又吃了起来,“你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唐云瑾认真地把揉好的面团捏成一个个小圆团,然后按扁,再抹一层果酱,往上面再放一层薄面饼做夹心,然后把双层夹心面饼卷成花卷状! “钱这种东西没了会让人头疼,但是如果多一点,谁会不喜欢?”严格说,这十天云记关门期间其实她也不是一点入账都没有。 小镇那边因为没时间跑,在开云记的时候就把那边的一些小笔交易都交给了刘掌柜处理,卖果酱还有拿出的空间蔬菜赚的钱每个月也能拿三次钱,一次也有个百八十两,而洛水镇这边的蔬菜供应就更多了,在云记开张后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不知不觉渗透进镇上的蔬菜买卖市场占据了很重的地位,谁让她的蔬菜无人可比呢?洛水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蔬菜铺子里都需要她来供货,这笔收入也不少。 本来没空间之前她也只是打算先靠着采药材一点点攒钱从小成本的买卖开始做起,有了灵玉空间以后,似乎赚钱对她而言就不是一件难事了,空间可到处都是宝,就看她用什么法子赚。 “说的也是。”秦枭道:“就像秦家的钱我不见得稀罕,但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唐云瑾笑:“那当然了,就算自己不喜欢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何况钱这东西,真的没人会讨厌,我还想趁着年纪轻的时候多赚些钱给自己防老呢。”她真实的年龄前世今生都加起来都三十多的人了,有上进心想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不奇怪,干个十几二十年以后赚够了够自己会活一辈子的钱,也就能提前退休过逍遥日子了。 她是工作狂,却没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先给开店赚钱。如果可以,她挺希望再过些年她能只做个甩手掌柜,拿各个铺子的分成,每天只需要数钱,花钱。 咳咳,现在想这些有点想远了,眼下还是把面团继续揉好弄出各种不同口味的点心才行。 本来秦枭也是想过要帮忙的,但只试了一下唐云瑾就让他继续站在一边旁观去了,还调侃说:人无完人,你好好经营你的家族产业就行了,这些活我干。 一瞬间,秦枭甚至产生了种妻子让丈夫在外面好好做工,她会顾好家里内务的错觉。 “云娘,有人找——!” “来了!”唐云瑾无奈地拍掉手里的面粉,秦枭递给她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 唐云瑾看着还剩下一半没做完的面团,忍不住抱怨地扁扁嘴,“怎么这么多人无事可做总来找我!”其他人闲不代表她也闲啊! 秦枭勾唇道:“一起到前面看看吧,或许又是唐顺意。” 唐云瑾道:“那倒不会。”前两天那些话之后估计以唐顺意好面子的性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唐云瑾也的确才对了,不是唐顺意,但来人的身份反而更让她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深深地皱起眉头,之前和秦枭闲谈时的轻松愉快完全被破坏。 “你来这里做什么。”唐云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宋子明看见唐云瑾先是面色一喜,见她脸色不好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等发现比自己出色无数倍的秦枭后更是震惊地瞪大眼睛,自卑下出于本能地缩了缩肩膀。 唐云瑾本人长得只能算是秀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见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给人的感觉比以前更舒服,容貌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可就是莫名的吸引人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感,如今的她和外表出色气场十足的秦枭站在一起,完全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宋子明看到的第一个想法一只有一个词:般配!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不太舒服,憋半天直到唐云瑾问了第二遍时才闷声道:“是你家里人托我和你说一声,让你尽快回去一趟的。” 秦枭或许没能及时知道王福喜的事,但宋子明这个唐云瑾的原婚约者他是知道的,今天第一次碰面,眼中的敌意和警惕也是显露无疑,虽说他不认为唐云瑾会看得上宋子明,但这不妨碍他看伪情敌碍眼。 唐云瑾道:“回去?他们有什么事?”之前是唐顺意,现在又特意让宋子明过来,是觉得唐爹的话不好用,‘心上人’来劝,她肯定会就范? 唐羡羡知道宋子明来找她的事吗?居然肯同意? 宋子明支支吾吾道:“俞家的那个俞方,前几天被铺子里的掌柜解雇了。” “俞方?解雇?”唐云瑾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想到这么个人,就是之前大伯母和她娘家人硬塞给她让她帮忙找活的那个,居然被解雇了?果然是出问题了吗! 第102节 “俞方为什么被解雇?他做了什么?”当初是钱掌柜主动给她卖的人情,按理说如果是小事肯定不至于把人解雇了。 宋子明目光躲闪,始终不回答,只是含糊道:“你还是回去看看吧,这两天羡羡的阿姨舅舅们都住在唐家这边,顺便帮唐家盖房子。” 唐云瑾头疼地扶额,眼看还有三天云记就能重新开张,怎么唐家又给她来这么一出? “云瑾?”秦枭拉了拉她的手腕,宋子明本来就微微低着头,正好看见了他拉住云瑾的手,眸色又暗了暗,神色颓然。 唐云瑾没好气地看着宋子明却对秦枭道:“看来我要是不去估计还会有人来‘请’,算了,我回唐村一趟把事情尽早解决掉好了。”俞家人留在唐家说是帮着盖房子不如说是等着她过去呢吧? 只是,等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人又不是她解雇的,更不是她犯了事被人解雇,怎么说也不该找她吧,难道是因为她帮着找了工,还打算让她负责到底了? “我等会儿就会回去,你可以走了。”唐云瑾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宋子明本就被秦枭强烈的存在感和故意泄露出来的气势压迫的脸色有些苍白,得到肯定答复后也顾不上关心关心唐云瑾最近过的如何,匆匆离开。 “秦枭……”唐云瑾刚想说什么,秦枭却先一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唐云瑾愣住,“陪我,一起?” 秦枭道:“唐家人还有唐羡羡的什么阿姨舅舅们必然没安好心,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最后唐云瑾还是同意了让秦枭陪她一起回唐村,为了防止事后唐唐会闹脾气,走之前她还特意用精神力给正和唐云卓在戏班子的唐唐说了一声,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本来唐唐是非常坚定地说要去的,结果一听说秦枭也去立刻就打消了念头,还说—— 有他保护你,哪还用得上我,我还是不去给你们当绊脚石妨碍你们培养感情了。 唐云瑾嘴角抽了抽,懒得理它,直接拉了秦枭叫了辆马车直奔唐村。 路上怕秦枭对唐家人的劣根性还不够了解,还特意详细地说明了一遍。 “唐羡羡从被丽水班赶走以后就回了唐村,这段时间既然一直没来找我麻烦,肯定是不在洛水镇,所以这次回去她肯定也在。”上次她和唐羡羡起冲突的事到现在唐家那边可都是没表态的,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上回唐羡羡那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才在看见秦枭时也忘了犯花痴,但现在……唐云瑾仔细看着秦枭没有任何瑕疵称得上是完美的俊俏脸蛋,唐羡羡要是不对秦枭起心思,她唐云瑾的名字倒着写! 秦枭坐在唐云瑾对面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的样子,问道:“等会儿需要我帮你出出气吗?” “出气?”唐云瑾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出气?” 秦枭沉声道:“唐家人一直对你不好。” 唐云瑾轻笑道:“那就要看这次他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了,我自认为现在没欠唐家什么的,如果他们还要找借口找我麻烦,我自然也不会麻烦。” 秦枭道:“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他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负! 唐云瑾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既然你陪我来了,那我们就双剑合璧好了!”两个成功的生意人,就算年纪不大,对付几个没什么见识却又爱贪小便宜自私自利的亲戚,总不会吃什么亏吧? 秦枭眼睛微微亮起,不为别的,只为了她顺口说出的‘我们’两个字!这也算是变相地承认自己是她的自己人了吧? 坐马车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到了唐村,正赶上吃午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里吃饭,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来了,也是唐云瑾不想太引人注目,让马车停在了村外,和秦枭两个走到了唐家。 远远地看过去就能看见在大伯母家右侧原本空着的一块地上如今已经打上了地基,开始砌墙了,这会儿外面没有人,应该都在里屋吃饭呢。 唐云瑾看见唐家土房的门紧紧地关着,倒是大伯母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时不时还能听见人说话声。 想到俞家人也在,唐家地方小,他们应该都住在大伯母那里,唐云瑾和秦枭便直接到大伯母家去。 “云瑾!”正对着门口坐着的大伯母最先发现了唐云瑾,不由惊呼一声。 其他边吃边说话的人也在同时齐齐回头,然后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其中尤其以上次见过的俞家人最明显。 唐云瑾有了种被蛇盯上的不适感。 这些人,不知道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题外话------ 下半章晚点继续~ ☆、102 俞家极品 “哎呀,云瑾啊!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你没来这些日子我们多担心你啊!”大伯母最先走过来分外热情地拉着唐云瑾往里走。 “就是啊,我听说那个云记酒铺被人砸了店,你没事吧?哎,那酒铺就是太招摇了,不然也不会被人惦记上不是!” “就是说啊,这会儿还没开业呢吧?别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很快就会重新开业了。”唐云瑾淡定回应屋里人的莫名热情,被大伯母拉着的同时不忘回头看一眼秦枭,让他也跟进来。 唐羡羡最先啊了一声,瞪着眼睛手指着秦枭,“你,你不是上次的那个……”说着脸上有些尴尬。 秦枭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和唐云瑾并肩坐在了一起。 唐家人和俞家人都直着眼睛看这位第一次见到的俊俏少年。 大伯母眼睛发亮道:“云瑾啊,这位小公子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啊,不是之前那个掌柜的。” 唐奶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喜的表情展露无遗,怎么一个掌柜还不够,这又勾来一个?唐家人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还把人家领回家来了!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奶奶! 俞家小姨道:“这位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啊!” 俞家舅舅拍了拍身边俞方的肩膀,笑道:“可不是,比咱们家阿方模样都好。” 唐云瑾扫了眼一脸不乐意的俞方,纳闷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吧,说得难听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唐云瑾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其他更加具体的,诸如秦枭是做什么的,她没打算多说,说多了还要被人惦记上。 秦枭稳坐如山,在唐云瑾做过介绍后也没有半点反应。 不过唐俞两家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秦枭的打扮就知道出身肯定非常好,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肯定看不上他们这些小村子的人。 大伯有些局促地给秦枭倒了杯水道:“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还请这位小公子见谅。” 唐羡羡道:“爹,瞧你说的,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一看着就是个有气度的人,怎么会怪我们的,何况他还是云瑾的朋友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谁跟你是自己人了?唐云瑾和秦枭同时看向唐羡羡,眼含深意。 唐羡羡心里一抖,忽然觉得已经好利索的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 唐云瑾道:“你们让宋子明来叫我应该是有话说吧,那就说吧。你们也知道云记被砸了,有很多事情要忙。” 大伯母笑道:“那不是也有其他伙计帮忙吗,你是酒娘,只要负责酿酒就行了吧?以你和姓云的那个小掌柜的关系,你偷个懒他又不会说你什么。” 唐奶奶冷淡道:“难得回家一趟,你急什么,怎么着,该说的话说完了你还就打算立刻走人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唐奶奶的语气很不好,秦枭本就打心底里不喜这些苛待唐云瑾的人,冷冷的目光更是直接看向唐奶奶,既然唐云瑾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那么在他心里,唐奶奶自然也算不得什么长辈,警告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再者,又有哪个长辈会这样和小辈说话的? 秦枭本身就是个性冷的,又是秦家嫡子,不经意地气势外露都会让一般人招架不住,何况是他故意要压制人?唐奶奶摆出来的长辈架势在对上秦枭那双深邃的双眸时不由地抖了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之后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辈吓到很失面子,面上更加觉得挂不住,然后下意识地又瞪了唐云瑾一眼,瞧你带回来的什么人!居然对长辈如此不敬!长得再好出身再好又有什么用! 大伯母和俞家人这些眼贼心眼又多的,却是怕唐奶奶一时为了面子得罪了秦枭,指不定他们以后还能从人家这里讨到点什么便宜呢!贵人就得好好供着! 唐云瑾嗤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伯母的家,又不是我家,难道奶奶还希望我赖在这里不走吗?就怕我愿意,大伯母也是不愿意的。” “还是快点把想说的话说了吧,如果你们不说,我可就走了。” “不行!”俞家小姨赶紧拉了拉大伯母,对她一阵挤眉弄眼。 俞家舅舅也忙道:“这次让你回来其实就是为了我们阿方的事。” 大伯母道:“没错,就是为了阿方的事!” 唐云瑾看看俞方,问道:“之前你们让我帮他寻个工做,我可已经办到了,还有何事?” 众人的脸上都有些尴尬,大伯更是一脸的不认同,不是对她,而是对俞方,显然俞方之所以被人解雇的原因是他也不喜的。 大伯母道:“子明没和你说?阿方被那家铺子的掌柜给解雇了!” 俞家小姨不满道:“也没犯多大事就把咱们阿方解雇了,怎么的也得讨个说法不是!” “说法还是其次,那儿的工钱给的可不老少,丢了太可惜了!”俞家舅舅一脸贪心样,“最好是能让掌柜的重新用他。” 唐云瑾道:“比起这些,还是先说说为什么被解雇吧,如果没有理由,掌柜不会无缘解雇伙计的。”雇佣伙计就是为了帮酒铺的忙,要不是犯了错,谁会把帮手赶出去。 “那铺子的掌柜是看在云记的面子上答应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必定不会轻易把人解雇了。” 大伯母和俞家人有一瞬间的沉默和尴尬,不过大伯和一直没吭声的唐远脸色却是不好看。 俞家小姨最先开口道:“也没多大事,不就是拿了铺子里一些不新鲜的卖剩了的菜吗,那掌柜的就大惊小怪的把阿方给赶走了!也太过分了!” “就是!那些个卖剩下的菜反正也不能卖了,扔了也是浪费,阿方拿回家一点给家里人吃有什么的!我们都没嫌弃菜不新鲜呢!” 唐云瑾拉下脸来,瞪了眼心虚的俞方冷笑:“你们以为这是小事?跑到别人铺子里给人做工却偷东西!?” 饶是冷漠如秦枭都被俞家两句完全不知悔改的厚脸皮的话弄得差点气笑了。偷了东西还有理了?居然还说什么不嫌弃菜不新鲜?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 俞家小姨立刻道:“云瑾,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偷东西啊!别说的那么难听!阿方只是拿了人家不要的,那能算偷吗!” 大伯母道:“就是说啊,阿方也就是不想浪费才拿了一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结果被掌柜的发现了人家就二话不说把他给赶走了,这也有点太过了吧。” “过?”唐云瑾鄙视道:“那掌柜的说那些菜是不要的了吗?还是你们自己擅自以为是不要的,或者只是给自己一个能心安理得拿东西的理由?” “当然不是!”俞家小姨挺起胸扬着下巴道:“什么叫我们找理由,那头天没卖出去的菜第二天都蔫儿了!洛水镇可是大镇,那铺子也不小,难道还能卖不新鲜的菜吗?那菜分明就是得扔的,阿方把要扔的东西拿回家也能叫偷!?” “就算是人家要扔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这构不成你们心安理得吃人家东西还挑三拣四的理由。”这叫什么?这就叫的得寸进尺,没皮没脸! 唐云瑾冷笑一声,问俞方:“那铺子的掌柜给手底下的伙计多少工钱我也是知道的,比起其他铺子给的可不少,那些工钱难道还不够给你们家里改善生活,买点好吃的?就算是想吃那些菜,直接在铺子里买,掌柜的也一定不会多要几个钱,至于偷拿吗?俞方,你就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寒了掌柜的心,对不起人家给你的那些工钱?” “我……”俞方心虚道:“我真的只拿了点不新鲜的,铺子里不新鲜的菜掌柜确实是第二天卖给专门来收那些菜的人,不会再在铺子里卖的。” 唐云瑾道:“你也说掌柜是卖给来收菜的人,是能拿到钱的,不是白扔,这样你还能说是捡人家不要的?你拿回家的时候可有把钱给掌柜?” 俞方小声嘟囔:“我就拿那么一小把,那收菜的给的钱也不多,十几斤菜也就给个几文钱,我那点连一文钱都没有。” 唐云瑾道:“既然你觉得不值钱,那让你掏一文钱和掌柜的明说,然后把菜拿回家,很难?” 俞方顿时语塞。 俞家小姨得理不饶人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反正那些菜我们都吃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要是那掌柜的嫌我们拿了他的东西,大不了我们还他钱还不行吗?阿方也说了拿点钱连一文钱都没有,我们给他个十文钱总够抵消了吧!” 秦枭一直生活在凌城,哪怕偶尔到别处去谈生意,见到的人也都是正经生意人,哪怕是秦家那些种地的农户,也都很朴实勤奋,今日见到俞家这些人的嘴脸,他才真正明白过去听人说的所谓刁民是什么样,原来真有人能如此蛮不讲理! 唐云瑾看着俞家小姨那好像我么多吃亏的语气,忽然就收起了心里被挑起的恼火,嘲讽道:“那照你的意思,别人捅了你一刀,再给你支付医药费,也是可以的了?你也不能怪人家捅了你?” 俞家小姨脸色僵住。 唐云瑾不久前才刚逮了两个家贼,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尤为不喜,说话自然也毫不留情。 “自己家铺子的伙计手脚不干净,为了防止以后铺子里少更多的东西,把人赶走有什么不对?退一万步说,你现在去给掌柜十文钱把他的损失补上了,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是不是又会用什么理由偷拿铺子里的东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在第一次得到原谅后,第二次更是会有恃无恐,到时候得到的不会是知错就改,而是变本加厉! 别人她或许还不敢这么说,但看俞家人此时的样子,就能预见如果俞方真的回了蔬菜铺子,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事来。 俞家人再一次沉默下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或者,他们心里的确就是存了这种念头。 第103节 唐羡羡本来也想替俞方说两句好话的,可她心里又清楚,俞方做的那档子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加之又有秦枭在场,她看得出秦枭对俞家人说的那些话很不待见,她自己也不敢张嘴说惹人厌的话。 大伯母忽然道:“云瑾,你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想帮忙吧?家里的亲戚遇到了问题也不知道帮衬一下,你这也太没良心了吧!上回你把我们家羡羡脸都打肿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这次让你帮个小忙你居然还推三阻四的?” 唐奶奶和大伯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前者是想到前些日子唐羡羡脸上的红肿,后者则是为唐羡羡在洛水镇的那些事儿。 唐云瑾并不知道,唐羡羡那些事到底没能瞒住家里,也是因为宋子明就在镇上,以他和唐羡羡的关系,在镇上认识的一些人给他说了丽水班的事,于是前阵子唐家人之所以安分,不是因为要盖房子,而是唐宋两家闹了不愉快。 唐羡羡刚去镇上没多久就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还被赶出戏班子,这不只让宋家对唐羡羡是否真的是个能安分相夫教子的好女人有了怀疑,连带宋子明和她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缝,就算唐羡羡没和人真有什么关系,但在宋子明心里,唐羡羡那也是差点给她戴了绿帽子,不闹起来才怪! 也亏得后来唐家人想办法出面调停,又把以前赵氏送来的一些好东西送到宋家赔不是,才勉强把事情了了,不然婚事怕是都要告吹! 唐奶奶是历来心疼唐羡羡,就算觉得唐羡羡上次有不对,但她被唐云瑾打了一巴掌,剩下的也只有责怪了,倒是大伯觉得上次的事根本就没脸说,不高兴俞金花又提起来。 大伯母是什么心思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想用她打了唐羡羡的事作为依凭,让她觉得理亏,继而再帮俞家的忙。 唐云瑾哼笑道:“大伯母也不用拿上次的事说事,到底事实如何,也过了这么些天,你们应该都知道。唐羡羡蛮横不讲理到我家里闹事,还用不堪入耳的话来骂我,我予以还击,自认为为没有错处。” “你!”大伯母恼火地瞪她,“你还想不认账!?” “她骂了我,我打了她。”唐云瑾似笑非笑地看俞家小姨,“这其实不就和刚才说的是同一个道理吗?怎么,换到唐羡羡身上了,大伯母又觉得这是我的错了?那么俞方不也是做错了?那还要帮什么?” 大伯母一愣,看见妹妹对自己不断打眼色,面露不满,支吾道:“这,这是两码事!” “哦~”唐云瑾道:“你也知道是两码事。”既然是两码事,你替她作甚?毛病! “到底怎么回事,我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你们也不用再多说。”唐云瑾淡淡道:“说的难听点,那蔬菜铺子卖剩了的菜,不管是掌柜的要扔要卖,哪怕是用来给猪当饲料,那也是掌柜说了算。” 在场的人除了秦枭,全部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唐云瑾会突然说的这么直白,不,应该说如她所言,说的这么难听。 三个吃了‘给猪当饲料’的菜的人面额尤为不好。 俞方怒道:“你骂谁是猪呢!” 唐云瑾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俞家人在阳坪村虽然算不上日子过得多好,但家里身强体健的人也有好几个,总不至于吃不饱,不过是和大伯母一样,秉性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如今便宜沾到头儿了不知道检讨自己,还想来给她添麻烦?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再说大伯母,嘴上一直偏帮着俞方,那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外甥,可实际上她心里又能不清楚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吗? 俞方手脚不干净她也是早就听娘家人说过的,心里也不是没抱怨过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都笨得给弄丢了,更是埋怨自己的妹妹不会教育孩子,怎么给人当娘的! 可这些想法能说吗?说不出口!加上俞方和唐云瑾摆在一起,她肯定更向着俞方,她更看不上唐云瑾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就是个没人要的病鬼吗,盘上个有钱的年轻掌柜了就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你这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大伯母一拍案,“连自己家亲戚遇了难事都不能帮忙,这就是让别人听见了,也要说你没良心,没人性!” 大伯不认同地扯扯大伯母的衣袖,脸色发黑,可大伯母却被唐云瑾激得顾不上旁的,甩开他继续道:“反正你到时候和云记的掌柜说一声,对方肯定愿意替你去给蔬菜铺子的掌柜说,又不用你掏钱,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唐云瑾道:“我可不像大伯母,只会偏帮自己的亲人,我是帮理不帮亲,如果今天俞方没做错事,我是不介意去给他讨个说法,但他今天做错了,我就什么都不可能说,不可能做。遇了难事搭把手是无可厚非,但也要分事。” 俞家小姨恼道:“你就是不想帮忙找借口!” 唐云瑾叹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才看出来?这忙,我的确不可能帮,不管你们说什么都一样。” ☆、103 背后议论 除了大伯和唐远,所有人看着唐云瑾的神色都很不善,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唐云瑾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呢。不就是你们偷东西,她不愿意和你们狼狈为奸吗? 秦枭冷哼一声,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冷开口:“就算你们以为他做的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悔改,若掌柜真正追究起来,到时候大家脸上怕是都不好看。” 唐云瑾道:“比如,如果你们愿意,我完全不介意把今天的事让周围的街坊邻居们也听一听,看他们是不是也认为我该帮助在别人铺子里手脚不干净的伙计。” 众口悠悠,大伯母和俞家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想当然吗? 秦枭道:“现在是损失不大,那铺子的掌柜也不想闹大才会只是把人赶走了事,若你们还不依不饶,甚至想上门找他说理,到时候把对方惹急了,便是去报官,也是铺子掌柜占理,而偷东西的人……”嘲讽的目光扫过惊慌的俞方,“至少要挨个几十板子以儆效尤。” “吃板子!?”俞家小姨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忙抓住俞方的手,“你胡说什么!你是谁啊就随便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们阿方可没错!不准报官!” 秦枭道:“既然没错,你又为何要怕报官。你们继续闹下去,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越闹越大,到时候弄的人尽皆知。” 在场的人都有些慌了起来,秦枭的神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在说笑,这要是真的闹大了,那时大家会怎么说他们家,他们又怎么会想象不到? 唐奶奶黑着脸道:“不能闹到官府去!也不能把事情闹大,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大伯母忙道:“是啊,这位小公子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没那么夸张。”秦枭毕竟不是唐家人,看起来又非富即贵,对唐云瑾他们可以得理不饶人想说什么是什么,可秦枭,她还是忌惮着的,更不敢胡乱说话。 俞家舅舅不满地嘀咕:“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嘴上这么说着,却不敢看秦枭,表情也显得有些瑟缩。 唐云瑾听后哼道:“严格说起来,这是俞家的事。” 两家人的样子看起来都有些微妙,的确,如果真要闹大了,本来就是俞家自己的事,要是连累的唐家也被人说闲话…… 俞家人看出唐家人表情不太对劲,连忙推了兄长一把,堆起笑容改口道:“仔细想想,我们阿方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把事情闹大了也不太好。” “是啊是啊!”大伯母立刻附和。 俞家小姨眼珠子一转,对唐云瑾笑道:“既然那家蔬菜铺子已经不能继续做下去了,也就这样吧,我也不说让你去给那掌柜讨什么说法了,不过,你看能不能再帮着找另一份工?这次我保证,阿方肯定会好好做的,不会再出这种事的!” 俞方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睛时不时瞥向唐云瑾。 唐云瑾道:“这我恐怕帮不上忙。”你的保证有什么用?手脚不干净的是俞方,第一次只是被赶走,没得到什么教训,第二次怎么保证他不会手贱再犯? 一次就已经很难看了,也亏得那个掌柜没迁怒,不然她这边也不好做,给人塞了个人结果闹出这种事来,碰见个不太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是她故意找人家麻烦呢。 “上次你都能帮忙,这次怎么就不行了!”俞家舅舅道:“我不是在云记当酒娘吗?一定认识了不少人才对,再找个别的铺子的掌柜说两句好话,肯定不成问题。” 唐云瑾还是摇头:“我没办法。”能帮忙也不该是给人家塞明知道有问题的人。 俞方有些着急,皱着眉拉着俞家小姨,后者急道:“云瑾啊,你看我们都认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近人情,就是让你说两句话而已,能有多难。” 俞家舅舅阴阳怪气道:“还真让你大伯母说对了,你这就是自己发达了就不肯认穷亲戚,嫌我们托你的后腿了吧。” 唐云瑾道:“我只是酒铺的酒娘,不是老板也不是掌柜,你们真要找人帮忙,何不去找我爹那边呢,那女人在镇上认识的人应该更多,比我能说上话。” 俞家舅舅嘟囔:“要是能找早就找了。” 唐云瑾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是觉得她好欺负好说话,更容易占便宜? 唐云瑾目光凉凉地把唐家几口人一一看了一圈,是上次她在唐家说的那些话还不够让他们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还是唐羡羡的一个耳光不够让她铭记于心? “我言尽于此,再让我找工我是不会再找的,你们可以另外找人帮忙。” “云瑾,你别这样啊,你就帮帮忙——”俞家小姨心里一急,伸出手就想抓住唐云瑾的胳膊。 秦枭神色一凌,挥手拍掉她的胳膊,挡在唐云瑾面前冷声道,“她已经说过帮不上忙了,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动手不成?做人可不要太没底线! “她念在你们那点微薄的情分上帮一次忙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过去又曾为她做过什么吗?”唐家人或许还可以以唐云瑾吃他们住他们为理由让她报恩,俞家人又凭什么? 秦枭目光如炬,警告地看着俞家三人道:“她人好,却不代表你们可以任意地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你怎么——”俞家小姨和舅舅脸色都非常难看,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脸涨红起来,俞家舅舅怒指着秦枭的鼻尖,似乎想骂什么又因为忌惮他而不敢开口。 唐羡羡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云瑾,你这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合着外人欺负咱们自家人。” 唐严谨气笑了,“你确定是我们欺负俞家人,不是俞家人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你胡说什么!说的好像我们多想占你便宜似的!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们给你添了麻烦是吧!”俞家舅舅气哼哼地站起来,拉着俞方对大伯母道:“阿花,既然云瑾不愿意帮忙,我们也不在这里讨嫌了,哼!年纪不大就这么摆谱,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挤兑我们呢!” 俞家小姨还在犹豫,可舅舅已经带着俞方气冲冲地走了,只好对唐奶奶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本来是想着都是亲戚才想互相帮衬的,没想到……哎,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看您。” “诶,你们别急着走啊!”大伯母急道。 唐羡羡道:“舅舅,小姨,你们别生气啊。” 唐奶奶冲大伯道:“还不快去追,让亲家就这么走咱们唐家的老脸还往哪儿放!” 大伯连忙和大伯母一起追了出去。 屋子里唐家这边只剩下唐奶奶和唐羡羡,唐远两个小辈,唐云瑾自觉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和秦枭对视一眼,开口道:“既然他们走了,我也回镇上去了。” 二人双双站起正要走,唐羡羡忙拉住唐奶奶道:“等等,先别急着走啊,你难得回来一趟连个饭都不吃吗?就算你不吃,这位公子是客人,就这么走了,好像我们家不好好招待客人似的,奶奶你说对不对。” 唐奶奶哼了一声,面色不善,“什么叫回镇上?这儿才是你家,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唐家人,不把我们这些亲人放在眼里了?让人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我们连顿饭都不给人吃,岂不是要闹笑话!”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觉得好笑,难道刚才那出戏就不让人笑话吗?也没见她说俞家人哪里不对,摆明了也是想让自己搭把手的意思啊。 唐云瑾和秦枭还是暂时留了下来,不过可惜俞家人还是走了,估计也是有他们在,自认为没脸留下来,嫌丢人丢面子吧? 大伯和大伯母回来后和唐奶奶一说,老太太脸拉得更长了,埋怨道:“哼,你家里盖新房子也不知道回来,如今这俞家人来是想让你给帮个忙不假,但人家也是准备给家里盖房子搭把手的,这下你倒好,一来就把人家给吓跑了!我上哪儿再找人帮忙去!”外人找来了还不是要掏钱?俞家那边可是说了只要俞方的事办好了就不要钱的! 唐云瑾早脑子里仔细一琢磨,就知道了唐奶奶的打算,她就纳闷什么时候唐家人这么无私了,还知道帮助亲家,本以为是大伯母在中间牵线的关系,原来是想作为交换条件找俞家人给他们当劳力。俞家舅舅加上俞方,的确都算得上是青壮劳动力。 唐云瑾气定神闲道:“我知道家里盖房子也是不久前的事,云记那边事情多,就算我回来了也没什么能帮的,何况,盖房子的钱我不是已经出了力吗,还不够?” 唐奶奶瞪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唐羡羡眼睛一直黏在秦枭身上,仿佛已经忘了上次她到唐云瑾那儿闹时的不愉快。 “云瑾,你看你之前光顾着说话,都没给我们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公子,连他的名字都没说过呢。” 唐家其他人也被这句话吸引过来,大伯母心里一激灵,给了自家闺女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怎么差点把这位小公子给忘了! 大伯母故意道:“可不是吗,这就是云瑾你的不对了吧。说起来,我以为你和云掌柜走得近,领回家里来的也肯定是他呢,还真没想到是……这位小公子莫要见怪,最初我还真是差点认错人了,那云掌柜长得也很俊俏呢!” 秦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如此显而易见的挑拨毫无反应。 “其实之前我就好奇了,云瑾你也别怪我多嘴,你一直都没能定下来一门亲事,你和云掌柜看起来一直关系不错,又住在一起,不如……”唐羡羡说到一半忽然哎呀一声,捂住嘴尴尬地对秦枭笑了笑道:“这位公子和云瑾,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吧?” 大伯母假意责怪地看了眼唐羡羡,笑呵呵道:“羡羡心直口快的,这位小公子别放在心上,云瑾和那位云掌柜,也就是因为都在一个铺子里才会走得近,也不一定就有什么特别的……住在一起那也没住到一屋子里去,不碍事的。” “是啊是啊,云瑾肯定和云掌柜没什么关系的。”唐羡羡故意咬重‘关系’两个字,还一脸暧昧地看唐云瑾。 只可惜,唐云瑾很不给面子,学着秦枭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只是偶尔身手从桌上唐羡羡特意拿出来向秦枭献殷勤的果盘里摘颗葡萄吃。粒儿没空间里的大,也不够甜,还有点干瘪,实在称不上好吃。 反而是秦枭漠然道:“我知道云瑾和云霄除了合作没有其他关系。” 唐羡羡一听秦枭总算开口了,更是来了精神,急忙道:“那你呢?你和云瑾真的只是朋友?以前我也没在镇上见过你,你应该不是洛水镇的人吧?” 秦枭默默看她,不答话,眼睛里却清清楚楚写着,‘与你何干’四个大字。 唐羡羡表情一僵,勉强对他笑了一下,立刻扭过头去暗暗咬牙。 秦枭从果盘里摘了颗葡萄,送到正要再拿的唐云瑾跟前,后者看看唐羡羡,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也没身手,反而直接张开了嘴。 秦枭眼底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想到她的意图,不禁双眼含笑,求之不得的直接就着自己的手把葡萄送到了她嘴里,末了,指尖还按了下她柔软的嘴唇。 唐云瑾眼眸微动,神色淡定地吃葡萄,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们,故意也摘了颗葡萄礼尚往来地送到秦枭嘴边。 秦枭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冷漠的神情再也坚持不住。之前被唐俞两家挑起的不悦立刻被喜悦取代,这算是今天的意外之喜吗?之前唐云瑾虽然对他与人不同,但到底没有过于亲密的行为,只是对他的亲近举动似是默认,这一互喂不得不说让他甜到了心坎里。 哪怕知道她只是故意要气唐羡羡,他也觉得心情愉快,他相信如果换另一个人,即便是云霄,唐云瑾也不可能做出这番举动,只因为是他,才会…… 二人公然亲亲我我的动作不但让保守老实如大伯和唐远尴尬不已,大伯母目瞪口呆,更是让唐羡羡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第104节 唐奶奶忍不住哼道:“吃个葡萄还要别人喂,像什么样子!”她也不是看不出秦枭的不凡,可偏偏和他关系好的是唐云瑾这个自己不喜的孙女,若是唐羡羡,她乐不得看他们越亲近越好。 想到唐羡羡的心上人宋家小子,唐奶奶心里不由有些不平衡,本来还觉得宋家小子在唐村也是个抢手的,如今有了对比,才发现宋家小子有些拿不出手。 瞧瞧唐云瑾,上次是一个酒铺掌柜,模样好还会赚钱,这次又带来个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她越是不仔细把人介绍给他们,更代表人家身份不凡,她这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把上了大靠山,有好事想自己藏着呢!哼,还真以为她老婆子看不出来吗! 唐云瑾当没听见,对秦枭道:“你这是第一次来,我带你到附近转转吧。”虽说唐村没什么看头,可也好过在这里面对唐家人的各种鬼心思。 秦枭道:“也好。” 唐羡羡道:“我对唐村很熟,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唐云瑾挑眉:“你要去,不如也把宋子明一起叫上?不然你一个人多无趣?” 唐羡羡脸色一变,凶巴巴地瞪她。要是宋子明也一起去了,她还怎么找机会和秦枭拉近关系? 秦枭道:“不必了,有云瑾陪着我就可以了。” 唐云瑾道:“是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来之前也没吃饭,大伯母要现做也要花不少时间,你还是留下来帮大伯母吧。” 大伯拉住唐羡羡皱眉道:“羡羡,留下帮你娘的忙。” 他哪里看不出唐羡羡的心思,可前不久她才和宋子明闹矛盾,差点让唐宋两家关系破裂,就算秦晓再好,她也不能这么快又起心思吧!要不是这是自己家闺女,他都要觉得羡羡这样子未免有点太三心二意了点。 “如何?是不是觉得长见识了?”走在唐村的土路上,唐云瑾偏头看着秦枭问。 秦枭道:“你每个月给他们拿钱算是便宜他们了。” 唐云瑾笑道:“就当是堵他们嘴的,反正钱也不多。” 秦枭道:“你过去在这里生活的一定很不好。”只今天这么一遭,就足够他想象唐云瑾过去的生活,也暗自恼火应该早点过来找她,甚至于抱怨为什么秦家那些想动他的人不早点动手,这样说不定自己就能早点遇见她。 唐云瑾道:“以前过的是不好。”被家人嫌弃,被村人避讳,渴望亲情,渴望被人关怀,这都是过去的唐云瑾的心情,而当时除了已故的老郎中,没人在意,郎中死后日子过得更是艰难。 “不过现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唐云瑾道:“唐家人再没有资格欺负我,我也有了保护自己,还击的能力。” 而过去曾受到的苦楚,以后她也会一点点讨要回来,可别以为她真难得圣母地给那些苛待自己的人资助,好帮他们越过越好。 秦枭在重遇她以后也了解了很多她的事情,可听来的总没有亲眼见到的印象深刻,他在秦家是有很多人想害他,可明面上他还是秦家嫡子,所有人对他都客客气气,物质上一直很优越,唐云瑾虽说不至于被唐家人害,可每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两相比较之下,又是谁更艰难呢? 他只知道,一想过去的她过的生活,就觉得心疼的厉害。 额头上毫无预警地被戳了一下,秦枭猛地回神,发现唐云瑾就站在自己面前,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呼吸间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而她的食指,正按在他的眉心。 “年纪不大总皱眉头做什么。”唐云瑾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不过完全没必要,以前那些糟心事想多了也是徒增烦扰,只要以后过得好就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关心自己的人了。” 秦枭拉住她的手,道:“以后如果有事,不要一个人藏着,告诉我。” 唐云瑾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这句话我也回送给你,有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秦枭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此时的样子刻进心底,好半天才斩钉截铁道:“好!” 二人刚眉目传情,气氛正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暧昧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地就听见了不远处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而那些人不经意地提到唐云瑾的名字立刻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二人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闭上嘴,悄无声息地走向出声的地方。听声音是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唐云瑾耳尖地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是和唐张氏关系不错,经常走动的刘老太太,上次她发病那会儿也在。 而她们说话的地方也正是刘老太太家的门口,刘家正好在路边,唐云瑾和秦枭在墙边站定,离说话的人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能把她们的谈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又不会被发现了踪迹。 除了刘老太太,还有两个声音也有点熟悉,都是住在唐家附近的邻居,还有个陌生的,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的正是她。 “其实云瑾那孩子长得虽说不算顶好看,也过得去,就是生了那种怪病,也不怪宋家不想要她当媳妇儿。” “一个病鬼还想进老宋家的门,谁能干啊,谁知道以后生了娃子会不会一害了病?要是我我也不能同意了。” “这还算是轻的,说不准她命硬,不但给娃子传染了病,还会克了夫家一家人,哎,宋家不就是怕了这个吗,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以前那个老郎中就是和她走的近了最后死了,连外人都克得那么厉害,何况是夫家呢。” 最后这句正是刘老太太说的,唐云瑾想到这老太太没回到唐家时还会笑着和她说两句话,夸她懂事,只觉得很好笑。怕她克人?那这老太太还去唐家做什么? “还是唐羡羡那丫头好,身子没问题,长得也比云瑾标致,嘴也够甜!我看宋家就很喜欢那丫头。” “可不是,我看羡羡那丫头是比云瑾好。” “不过刘婶,我听说云瑾如今在镇上找了份好工,赚不少钱呢,这回唐家不是盖新房子吗,那钱估摸着就是她拿的,不然唐家哪有钱盖房啊。” 那个陌生声音酸溜溜道:“有钱有什么用,也得有个好身子给夫家生娃子啊,不然还不是一样没人要。” 墙角处,唐云瑾淡定地拉住面色冷冽的秦枭,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还没听完呢,说不定还有更精彩的。 “谁说没人要。”刘老太太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可听唐家人说她在洛水镇有个相好的!就是她做工的那个酒铺的掌柜,听说模样长得还特别好呢!” “比宋家小子还好?” “那当然了!镇上的人能是咱们这种小村子里的人比的吗,不只是这样,好像还和别家酒铺的掌柜也走的挺近。”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们家那口子前些日子去镇上一趟,就说看见她和一个穿得像有钱公子哥的人走在一起。” “不会吧?我看着云瑾那孩子还是挺安分的啊。” “去了大镇上见过了一些世面,心野了吧。和好几个男子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家小子退了婚以后饥不择食了,你们说这种丫头谁家敢娶回去啊。” 其他人也一阵唏嘘。 “之前唐家还想把她许配给阳坪村的那个王傻子呢,不过她好像是不乐意,最后吹了。” “有这事儿?这我还真不知道。” 刘老太太道:“这话我也就对你们说,你们可别往外说,云瑾在镇上住的地方大着呢,好像房契也在她手里写着她的名字,条件好着呢!” 其他人听了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惊道:“真的假的?她哪有钱在镇上买房子?” 另一个人道:“那还不简单,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和酒铺掌柜有关系,肯定是那掌柜买的!” 刘老太太道:“没错。不过那掌柜可能是不想给云瑾名分,所以唐家就寻思着让云瑾嫁给王傻子,那王傻子家条件也不错,就是娶不到媳妇儿,这不俩人正好凑成对儿。那王傻子身体好像也不怎么好,说的难听点,王家给了聘礼到时候肯定是唐家人拿着,以后他万一死了,唐家也不亏,云瑾说不准还能再嫁人,反过来,要是云瑾发病了……到时候唐家拿了她的房契,那也是白捡便宜啊。” 听到这里,唐云瑾不禁冷笑一声,果然唐家打得是她那宅子的主意吗,出主意的恐怕就是大伯母俞金花,只是,那女人怕是要失望了,她的病早就好了,想等她死了把她的东西占为己有?做梦去吧! 秦枭也早听不下去了,见唐云瑾面色发冷,当下直接拉着她走了出去。 这可把这几个在背后嚼人舌头根的妇女老太吓坏了,看见被他们谈论的当事人和另一个面色冷肃的少年,各个吓得脸发白,老太太更是惊呼一声,注意到唐云瑾盯着自己看,心虚地额头冒冷汗。 “云,云瑾,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中一个妇女勉强笑着问她。 唐云瑾道:“我要是不回来,又怎么知道原来大家这么关心我,闲话家常都能担心我的终身大事。继续说啊,就当我们不存在,你们继续聊,不是聊得很开心吗,于婶,孙婶,还有……刘奶奶。” 四个人表情僵硬,心虚得低下头一声不吭。 唐云瑾眯着眼冷笑道:“几位婶子,刘奶奶,下次说别人闲话最好还是关上门小点声说,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你们念叨的人会突然冒出来呢?” 秦枭一句话不说,却用最冰冷的目光瞪着她们,那种无声的压迫感,和莫名让她们感受到的恐惧,比唐云瑾用言语刺人更加令人惊惶。 刘老太太偷瞄到秦枭的打扮,浑身打了个机灵,暗道难不成这人就是他们刚才提到的和云瑾关系不清不楚的有钱公子哥?想到这里也不禁懊恼起自己的多嘴,这要是得罪了人,以后有人来找麻烦可怎么好! 唐云瑾盯着她们,幽幽道:“婶子们可曾听过什么叫拔舌地狱?” 四人浑身一抖,诧异地抬头看她,似乎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唐云瑾道:“如果你们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所谓拔舌地狱,正是在背后嚼舌头根,诽谤害人之人死后要下的地狱。地狱里的小鬼会掰开罪鬼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可不是一下字拔下来,而是拉长,慢慢地拽,把舌头从根部一点点拉扯下来……” 四个没什么见识的妇女老太吓得脸色惨白一片,目光惊惧地瞪着她。 连秦枭都意外地侧目。 唐云瑾冷哼道:“而且地狱里的时间与阳间不同,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为地狱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罪鬼需于此地狱服刑满一万年,你们能形象那是多久,能想象那每一天,时时刻刻被不断地扒舌的滋味吗?” “云瑾……”刘老太太年纪最大,这会儿早就被她吓得面无血色,摆着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叫了一声,只为了让她停下这令人恐惧的话。 唐云瑾明知故问,“刘奶奶怎么了?是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们怕什么呢?说我闲话的时候不是说的很开心很热闹吗?其实我说的这些也不过是坊间传闻,做不得真的,我只是和你们开个小玩笑,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刘老太太看着唐云瑾笑眯眯的样子,一声都不敢吭,只能浑身打着哆嗦一脸后悔。 见唐云瑾出过了气,时机差不多,秦枭这才冷着脸开口道:“宋子明和云瑾过去有婚约是事实,不管云瑾身上是否有病,她当时确没做任何对不起宋子明的事,是宋子明嫌弃她,抛弃她对不起她在先,云瑾心善不计较,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们如此不分是非黑白说她的不是!” “我,我们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不小心……”于婶小声嘟囔,结果话还没说完又被秦枭一个眼刀盯得憋了回去,额头冷汗连连。 “宋子明先负心,云瑾还给他找了工,亏待他半点了吗?怎么就不见你们说他不知感恩,三心二意?”秦枭冷哼道:“是因为唐家人不待见云瑾,宋子明却有宋家给他撑腰,你们不敢嚼舌头根?那我就告诉你们,云瑾也不是没人护着的!没事不要乱说别人家的闲话,嘴巴放干净一点,免得回去以后睡不好觉,被恶鬼纠缠。” 后半句完全是顺着唐云瑾之前的话做个首尾呼应,惹得唐云瑾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说云瑾和别人不清不楚,你们是亲眼所见吗?她靠着自己的能力到镇上做工,赚钱,还给家里补贴,甚至给根本不值得的负心汉找工,如此还不能成为好女人,那么其他女子,岂不是都要无颜见人?你们敢说,自己能比得上云瑾的一根头发吗?”秦枭嘲讽道:“唐羡羡比她好?在丽水班抢人家心上人大打出手被人赶走,自己心思不正做错了事还跑去找云瑾的麻烦,说是她从中作梗,她去勾搭男人也能怪到云瑾身上?这样的女子,就是你们眼里的好女人,好媳妇儿?” 唐羡羡就是个花痴,想算计人又不够有脑子的蠢女人,岂是能和唐云瑾相提并论的?还妄图勾引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容貌秀美的他又不是没见过,真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她那张脸吗?她除了那张脸,又有何可取之处? 一番言辞犀利的话不但惊住了四个妇女,也让唐云瑾诧异不已,这可算是她认识秦枭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还是为了维护她说的,如何不让她感动! 这人平日里总冷着脸,可总有办法不经意地说一些话做一些事,让她忍不住暖在心里!让她明白,自己也是有人护着,给她做后盾的! 确定面前的几个人有了懊悔惊惧之心,秦枭最后冷声警告:“如果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议论她,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说完拉着她的手直接走人。 刘老太太四人在惊吓过后一时间反倒是忘了之前唐云瑾的话,满脑子都在捉摸着秦枭之前那番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唐羡羡在镇上也不只是像俞金花说的那样风光,回到家也不是因为嫌弃那戏班子太小,不够她伸展?顿时,刚刚被人警告过,威吓过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所以说,这些好在背后偷偷议论别人的中年妇女们,哪怕是受了惊吓,可吓过之后没真正受到教训,那八卦好打听的心思还是没那么轻易断得了,只不过她们也受了教训,不敢再议论唐云瑾,改为唐羡羡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唐宋两家本来互相都觉得丢人没把之前闹起来的事张扬出去,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被秦枭阴差阳错地泄露了一些,进而之后被那几个妇女一打听,最后还是弄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离开刘老太太的家,本来是秦枭带着唐云瑾,差不多走到村口,唐云瑾却起了回茅屋看看的念头,给他指路上山。 路上,二人谁也没提刚刚的事,唐云瑾边往上走边给秦枭说了一些她以前的事,每天天蒙蒙亮就上山挖野菜,挖番薯,挖草药,早晚天气冷,身上穿着旧袄子,凉风透过衣襟嗖嗖地吹进来,冷到了骨子里。 尽管很冷,很难,她还是乐此不疲地每天坚持,为的就是尽快地自力更生,不再寄人篱下,看唐家人脸色,然后,她真的做到了,得到灵玉空间,酿青梅酒,做果酱,一点点积累家底钱滚钱,到如今开了云记酒铺,赚翻了,彻底翻了身! 现在再回头看当初她刚来到这里时的艰难,也不觉得多难熬了,至少没多久就熬出了头,对于原本已经丧命却获得二次生命的人来说,已经很值得感激了。 秦枭默默看着唐云瑾说到一半忽然停下话头一脸感慨的样子,以为她是回想起了以前的艰苦,也体贴地没有细问下去。 等到到了山腰的茅屋,看见里面的条件,秦枭忍不住皱起眉头,更加确定她从前过得非常不好。 茅屋里还能用的,属于她的东西早在离开糖醋时就被她拿走,包括放灵玉的那个盒子,剩下的就只有老郎中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收在了小木柜里,所以茅屋整体看起来更显荒凉,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雨天还会漏雨…… “我的果酒一开始就是在这里酿出来的。”唐云瑾感叹:“还有果酱,教小卓写字也是在这里。”比起唐家,这里对她来说更值得回味,充满回忆。 二人在茅屋仅有的两个椅子上坐下来,秦枭道:“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过世的老郎中的家?” “没错。”唐云瑾道:“也不知该说是有缘还是时运不好,老郎中给我诊过病以后也发了病,结果晚年也没什么人肯来看他,生病的人也不愿让他看病,而我也因为他发了病被人传说这病是会传染给别人的,越发被村里人避讳。”可以说她和那个老郎中是互相被拖累了,也算是同病相怜。 仔细想想,如果当初老郎中没遇见她,或许她不至于被人那般避讳,最多只是被人以为是得了怪病偶尔发一次病,而老郎中死时也不至于那般孤独。果然还是互相连累吧…… 秦枭道:“不管你身体如何,我都不会嫌弃你。老郎中不在了,还有我。” 唐云瑾收回思绪,转过头正好撞见秦枭满含深情和坚定的眸子,会心地笑了,“嗯,我知道。”不只有秦枭,还有唐云卓,云霄,她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唐云瑾了。 ☆、104 重新开业 唐云瑾忍不住笑道:“答应的这么干脆,不怕做不到?” 第105节 秦枭道:“只要是你需要的,我会尽我所能。”没说完的是,若真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她并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唐云瑾深深看了他一眼,耸耸肩:“放心,太过难为你的事我也不会让你做,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只需要你说几句话就好。” 秦枭眉角动了动:“你说。” 唐云瑾道:“你也听见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了,还有唐家人之所以一直对我避如蛇蝎,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身上的病。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贴着‘病鬼’的名头,总被人说没人要,找借口各种诋毁我。” 秦枭问:“那你希望我……?” 唐云瑾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唐家人,你帮我找了几位很珍贵的药材,已经治好了我的病,前些日子我一直没回来除了酒铺忙,也是为了专心治病。” 秦枭一愣,完全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些,这对他来说的确不难,没有任何不便,只是……之前他就知道了她被怪病缠身,发作时似乎还格外痛苦,一直不曾在她面前提起,是怕伤了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也嫌弃她,可今天…… 秦枭沉吟一声,认真道:“你的病,是真的有办法能够治好,还是只是想堵上唐家人和唐村其他人的嘴?” “为什么这么问?”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 秦枭道:“若是还没有治好,我会想办法替你治好。”哪怕是倾尽所有,他也会替她医治,免她受病魔折磨! 唐云瑾沉默了下来,秦枭以为真的只是为了堵住唐家人的嘴,实际上病根本美没好,心里也不由揪紧,更担心起她还会不会再次发病,如果发病了,自己又能做什么?不能帮她分担痛苦,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痛苦难当吗? “病已经治好了。”唐云瑾本来还想恶趣味的钓钓秦枭的胃口,不过看他真心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到底舍不得,笑说:“你看我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从空间升级,洗髓伐筋以后,她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好,吃的比以前好比以前多,涨了不少肉,脸色也是白里透着红,皮肤水嫩,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被怪病折磨的身体羸弱的样子吧? 本是打趣缓解气氛的话,却不曾想秦枭居然真的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起来,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说的假话。 本来二人便是对面而坐,秦枭为了看得真切,俯身向她这边凑近过来,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唐云瑾可以清晰地从秦枭墨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瞪着圆圆的眼睛带着诧异地看着秦枭的神色也清楚地印在里面。 秦枭在只有不到两拳距离的位置停下来,唐云瑾眨了眨眼,直觉自己应该往后推开保持安全距离,可情感上又不愿意往后退,秦枭也没做什么,她若是退了,岂不是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的病,真的好了?”秦枭微微蹙眉,不太确定地问她,“不要瞒着我,如果没好,告诉我。” 唐云瑾道:“真的好了,无意中偶得了一个偏方,正好是治疗我身上病所用。”空间的事不论是任何人,她都没打算告知,所以只能编话了。 “本来我也不敢确定有没有效果的,毕竟这病已经得了好几个年了,最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用了没多久身体状况就好了很多,后来再到郎中那里一查,郎中说我身上没有任何病症,确实是痊愈了。”唐云瑾摸摸自己的脸,“以前我可比现在瘦多了,脸色苍白,也没什么肉,现在的模样你也看见了,吃的比以前好,又没有病痛折磨,已经看不出任何病态了吧?” 秦枭认真地点点头,“看起来还不错。”脸色红润,眼睛有神,呼吸的声音也很平和均匀,说话清晰有力,不像身体柔弱之人。 唐云瑾道:“其实所谓病症,除了要对症下药,平日里的调养也尤为重要,过去在唐家我过得不好,如今我每天自己动手,又不是缺钱,总不会亏待了自己,把以前缺失的营养补充回来,再有好的偏方作为辅助,自然是药到病除。” 自从有了药田,又翻看了很多医书以后,她其实都已经能肯定,哪怕不喝碧湖水洗髓伐筋,她也能靠着那些灵药治好自己。不过空间不升级,药田也出不来,这也只是一种设想。 秦枭总算重新做回椅子上,紧绷严肃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丝笑容,“痊愈就好。” 唐云瑾看着他,也微微一笑,“身体若是没治好,我又哪里敢那么拼命地开酒铺,须知,酿酒也是很花费体力的活计,以后兼顾照看田地里的情况,还有新铺面的事,都是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我可不敢用来开玩笑。”开店铺做生意赚钱的确是为了自己,但一旦雇佣了伙计,和很多其他商铺合作,涉及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利益,还要肩负起其他人的生存依仗。 “现在可以放心帮我这个忙了吧?” 秦枭道:“当然。” 唐云瑾和秦枭对了一下词,偏方的内容说了唐家人也不可能知道是真是假,她反而怕秦枭会知道什么,也没敢说清楚所谓偏方里的药材,只是让他言简意赅地简单说两句就好。反正唐家人看起来都颇为忌惮秦枭,总不会对他还刨根问底。 “这样就没问题了。”唐云瑾眉宇间带点得意,“我的病好了,看他们还如何说我是个病鬼没人要。”到时候就怕不知道多少人要争抢着想把她娶回去呢,在唐村,以她目前在唐家人面前表露的‘财力’来说,娶回家也是妥妥的有钱媳妇儿了吧。 秦枭道:“他们对你有偏见,用你身上的病作为借口,也不过只是故意找你麻烦罢了。” 唐云瑾点头道:“但以后他们就不能以此为借口了。”以前是都不喜欢她,所以有了病更不待见,现如今却是不被他们看好的存在感低的她在家中最出息,自力更生,赚钱赚的最多,让他们眼红,心里不平衡,还是一样不待见。 “只是……”秦枭眉毛拧成一团,声音有些低沉道:“你无病缠身,又能赚钱,他们怕是会再打起给你说媒的主意。” “那又如何?”唐云瑾道:“我不愿意,他们还能强迫我嫁给自己不愿意嫁的人吗?” 秦枭脱口道:“如果他们给你说的人家你也觉得……合适呢?你会答应吗?”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眼睛也笑得弯弯的,比起平时淡定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吸引人了,连秦枭都看得有些愣神。 唐云瑾启唇道:“我年纪尚幼,暂时还没打算成亲,所以……不论是任何人,即便是如你说的,是我认为合适的,短期内也不会成亲。” 秦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沉思片刻,道:“如果是定亲呢,你愿意吗?” “定亲?”唐云瑾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秦枭再接再厉道:“如果你能尽早定下亲事,也能避免唐家人总想给你说媒,虽然他们的确无法支配你的行动,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但铺子里的事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忙,你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应付他们才对,若是早些订了亲,便能一劳永逸。”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听着总感觉这里头给她下个套,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地钻进去,心里有点毛毛的。 听秦枭的意思,预期是说定亲,这种做法倒像是为了达成目的把定亲作为了一宗生意,等到不需要为这件事烦扰的时候,再解除掉,寻找自己认为可以过一辈子的良人……也不是不行。 半晌,唐云瑾才道:“如果唐家人知道我没病以后真的想把我许配人家,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用这个办法的。” 秦枭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的想法毫不隐藏地写在里面,直直地面向她。 唐云瑾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被他带着明显侵略感,和暗示意味的眼神惊住了,随即,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很想大笑两声。 这人明明是个冷漠冷清的少年,怎么碰见她这表达感情的方式就这么直白,这么……可爱呢? 唐云瑾怕再看下去真的会笑出声来,连忙侧过头用手背掩住唇角,秦枭眼尖的看见她弯弯的眼角,本以为这是变相拒绝的表示,心里刚有些沉,立刻缓过劲来,也跟着柔顺了眉角。 过了一会儿,唐云瑾平复了心情,秦枭忽然问道:“你之前对那几个妇人说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嗯?”唐云瑾疑惑地看他。 秦枭道:“听起来像是某些偏门的鬼怪杂记里会记载的东西。”不过就算是鬼怪杂记里也不会记录那么详细的东西吧?连所谓的地狱服罪的年限,还有地狱与阳间的时间差都那般清清楚楚。 “你是说拔舌地狱吗?”唐云瑾笑吟吟道:“那是我无意中听来的坊间传闻,老一辈的人总是很相信这些事情,虽说没人能证明确有其事,但既然有这种说法传承下来,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我还是相信的,而且听起来也很有趣不是吗?像今天这般拿出来吓吓人也是好的。” 秦枭一想,还真是如此,在背后嚼舌头根的古往今来都不少,不论是唐村这种小村子,还是城镇上的小老百姓,甚至是像秦家这种大商户之家的丫鬟仆人们平时怕也没少谈论主人家或坊间的小道消息。要是在他们面前也说上唐云瑾之间那番话,估计也会惊得吓白了脸。 “这种东西也就是用来作弄人,给她们一点小教训。”唐云瑾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向前两步走到秦枭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秦公子,认真你就输了。” 秦枭:“……” 玩笑话说完,唐云瑾估摸着唐家那边的饭食也该做的差不多了,二人便离开了茅屋下山。 回到大伯母家热腾腾的饭菜正好端上桌,唐云瑾和秦枭都没了二人独处时的自在和笑意,很默契地面无表情,不管唐家人是给他们脸色看,还是不着痕迹地巴结拉拢,都毫无反应,唐羡羡几次给秦枭暗送秋波也被无视了个彻底,一顿饭吃的出奇的快,气氛也很是尴尬。 临走时,看大伯母和唐羡羡的表情,定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吃饭了,好好的一顿颇为丰盛的饭硬是吃了个消化不良。 “早知道我也一起去好了!”回来后唐云卓听了她的描述,暗自懊悔为什么自己没能赶上一块儿去,能亲眼看唐家人吃瘪的解气模样,他晚上都能高兴地多吃两碗饭! 云霄在确认有秦枭跟着,她没受半点委屈,也放下了心。 唐云瑾哭笑不得道:“难道秦枭没和我一块儿去,我还能被他们欺负不成?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弱吗?” 云霄道:“当然不是。”只是你总是基于某些其他的考量,不会过分和唐家人弄的太僵,一旦留了余地,俞金花和唐羡羡就会蹬鼻子上脸,受欺负是不至于,但也不会如今天这般解气。 唐云卓道:“不过俞家人也真够厚脸皮的!偷东西被赶走了居然还有脸让你帮忙把人弄回去!真要是把人弄回去了,那蔬菜铺子的掌柜非得以为你是存心和她作对不可。” “还有那些敢骂你的人!”云霄眯起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若不是唐云瑾说她已经替自己出过气了,而那些嘴巴坏的又是妇人,他非要到唐村把那些人的嘴巴撕烂不可! 唐云卓同样气哼哼道:“没错!那姓刘的老太婆,亏以前到唐家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避讳你的样子,居然背后说的那么难听!” “好了,都别气了。”唐云瑾抱着不停挥动蹄子‘拱拱’叫的唐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就不会再继续为了那点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气了。” 唐云卓和云霄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好消息? 唐云瑾把自己的打算用精神力告诉过唐唐以后,对他们笑道:“我的病好了。” 唐云卓,云霄:“……” 唐云卓瞪圆了眼珠子,呐呐道:“你,你说什么?”是他听错了吧? 云霄也震惊了,连一贯的冷漠都维持不下去,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不由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唐云瑾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千真万确,我身上的病真的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发作了。”果然,找这么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是对的,对于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有怎么能一直隐瞒着他们担心着的事情呢。 唐云卓愣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喃喃:“我这是在做梦吧,怎么可能忽然就治好了……一定是我听错了,可是好疼啊,做梦怎么会这么疼呢。” 唐云瑾被他可爱的举动逗笑了,无奈在他脸上用力戳了一下,“我说真的,之前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偏方,因为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方子,我怕又是空欢喜一场就没告诉你们,如今是真的治好了,告诉你们也省得你们总惦记着。” 唐云卓惊道:“真的治好了!?可是,我怎么都没见你什么时候吃过药?” 因为我根本就没吃啊,唐云瑾面不改色道:“你每天都要去杨家班,还能天天盯着我吃药?我都说怕让你们白高兴一场才特意瞒着,自然不会在你们面前吃药。” 就算是在云记的时候,因为酿酒时要保持保密性,大多时候云霄也不可能总和她在一起,所以这种说辞乍听起来漏洞百出,却也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这会儿他们也不会想这里有什么不对,病治好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谁还管里面有什么问题? “太好了!总算治好了!以后真的不会再发作了对不对?”唐云卓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不停地问,而她也很配合地一次次回答。 “真的不会了。” “那以后唐家那些人就再也不能说你是病鬼嫌弃你了!哈哈哈哈,太好了!”唐云卓兴奋道:“唐羡羡那死丫头也不能再说你没人要了,你这么能干,自己开酒铺买宅子,她连你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其他女子也没你好,肯定有一大把的人想娶你过门。” 唐云瑾揶揄道:“怎么,我这病才刚好,你就急着让我嫁出去了?” 唐云卓道:“我可没这么说!我这不是高兴吗!”唐云瑾有病的时候,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唐羡羡和唐村其他人骂她是病秧子,没人要,如今再没了这方面的顾虑,他简直高兴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已经好了!看你们还敢随便说她的坏话! 唐云卓手舞足蹈地拉起窝在她怀里看他惹恼的唐唐,抓着它的两个前蹄把小猪悬在半空不停地转起圈来,“唐唐,你听见没有,我姐的病好了!你主人以后都不会再因为发病晕倒了!” 唐唐被他转得直翻白眼,它当然知道不会再发病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好吗!转转转,还转,都转晕了! 云霄在为她感到高兴之余,也想到了其他事情,“唐家那边,你已经告诉过了吗?” 唐云瑾道:“还没有,准备等云记重新开业以后再找个机会说,偏方我准备说是秦枭帮忙弄来的,药材也是他帮着找的,免得到时候大伯母他们又找麻烦。” 云霄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唐家人并不知道她如今真正能赚多钱,也不知道云记是她的,但人往往会有一种心态,越是难治的病越需要用珍贵的药材,在唐家人心里,唐云瑾必然是买不起也买不到珍贵药材的,把名头挂在秦枭身上,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唐云瑾这么一坦白,这一晚上唐云卓和云霄都没能平复好心情,直到第二天还处于激动状态,当然,唐云卓是显性,云霄是隐性,其表现主要体现在刚吃完早饭也没稍作休息就直接奔着云记去了,准备再检查一下后天重开业时需要的酒水和其他东西。 唐云瑾也把早早就准备好的两种新酒拿到了云记去,后天的重新开业,她有预感,一定会非常热闹。 …… “恭喜恭喜,云掌柜,云记总算是又重新开业了。”某店铺掌柜对云霄客套地笑着道贺,“云记才开张几个月的时间又扩大的规模,云掌柜果然是年轻有为,经营有道,值得人学习啊!” 云霄只是点点头,态度不冷不热,“王掌柜过誉了,里面请。” 王掌柜旁边的另一个掌柜眼睛里精光一闪,笑道:“我听说这次云记重新开业,又准备推出几种新酒?相比也都是云娘酿出来的吧?云掌柜真是好福气,能找到如此能干的酒娘。” 云霄道:“过奖。新酒就摆在葡萄酒专柜旁,两位掌柜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也可以免费品尝一下。” 门口处又出现了几个眼熟的人,云霄看见其中一个正是知道唐云瑾身份的客栈老板,对面前二人点了个头,转而去接待那一位。 “云掌柜,我看外面的告示上写着今天有云记开张时提供的几种点心?”客栈老板显然是个爱吃美食的,张口最先问的不是酒,反而是点心。 云霄道:“是,不过这次并不是免费供应,而且种类也增加很多,都是云瑾亲自做的,如果张老板喜欢,我也可以做主送张老板一小盒。” 客栈老板摸着自己微微发福的肚子,笑得温和,“一小盒怎么够我吃的,云记重新开业多少人一直盼着呢,我今天是来给你们捧场的,可不能白拿,上回我本想买点百年人参酒回去喝的,可惜了云记刚好出了事没买成,铺子里还有吗?” “有,张老板里面请,人参酒放在后堂,我过后让人拿过来。”云霄比了个请的姿势。 放在后堂?张老板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人参酒不比其他酒,贵着呢,要是再被人砸一次可就亏大了。 “那就有劳云掌柜了,还有各种点心,也劳烦掌柜让伙计每一种给我打包一盒。”张老板说完笑呵呵地走了进去。 第106节 云霄叫来张喜说了张老板要的东西,然后继续招待其他络绎不绝地出现的掌柜老板们,几乎所有和云记有大小生意合作的人都来了,盛况堪比云记最开始开张那会儿。 本来云霄想着招待一下各家掌柜就进去帮唐云瑾的忙,却不曾想,一上午的时间他几乎都耗在了外面,根本腾不出时间来。 而在铺子里忙活的唐云瑾也是抽不出时间去看看他在外面接待的怎么样,今天不但新推出两种特别的酒,还有三种新的药酒,这些日子买过药酒并发现疗效的回头客们纷纷盯上了这三种药酒,购买的人挤成一团,半点空隙都没有,另一边卖点心的地方也是人流量最多的! 即便是知道这次的点心不是免费供应,可吃过之前那三种滋味香甜的点心的客人们可没一个人愿意错过好不容易等来的美食,何况点心的标价也不贵,只是比一般的桂花糕白糖糕一类点心稍微贵了那么一点,哪怕是不算家中不算富裕的普通小老百姓也能麦上几块尝一尝。 再者,云记的哪一种果酒不贵啊!酒都买不起,你说你舍不得花点钱买点心,不是寒碜人呢吗!这次的点心又比上次的种类多,味道更好,这群客人们都快疯了,深怕晚了就没的吃,推推搡搡地迫不及待地深受掏钱,就希望伙计赶紧把自己那份打包好。 也因此,点心的热卖完全不低于药酒,虽说两种东西价钱不在一个档次,可架不住点心人家一买最少买一盒,积少成多,一天下来能卖出去的钱也不必药酒少多少! 还有比较受瞩目的地方,便是除了药酒外的两种新酒,这两种酒的状况倒是有些让人气馁。 两种酒的名字分别是,伏特酒和阿威酒,这是唐云瑾经过修改后起的名字,看名字也猜得到这是她改自什么酒,一种是俄罗斯经典酒精饮料伏特加,另一种就是被英国人成为‘生命之水’的威士忌。因为原本的名字在古代实在不好称呼,故而改名为伏特酒和阿威酒。 这两种酒都属于蒸馏酒类,里面也没放任何水果,是用各种谷物为原料,发酵,蒸馏等过程酿制而成的,味道辛辣烈性,清冽醇香,本该是大受欢迎的好酒,可偏偏……云记的客人大多喝惯了云记的果酒,都爱上了那种辛辣中带着甜味,令人回味无穷的味道,一时间忽然推出没放过半个水果的烈性酒,反而适应不良了。 大多数品尝过的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种味道有些奇特的一半粮食酒,和其他酒铺的酒区别不大,而价格却高出许多,所以购买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识货的,又或者说是有远见的掌柜老板们每人都买了不少回去。 也有些心眼多又不想多花钱的客人们追问这酒有什么奇特之处,而被问到的不论是唐云瑾还是其他伙计,都只是神秘地笑笑,故意卖关子说,要客人们自己品尝过后细细品味。 第一次喝这种蒸馏酒的人一时喝不惯也不奇怪,唐云瑾也想过可能反响不会有果酒好,可预计能卖出的分量还剩下一大半没有销出去,还是让她有些遗憾。这还是云记的酒第一次已经推出后没有销售一空,很难让人不郁卒。 幸好药酒和点心卖的超出想象得好,不然今天这重新开业重振甚至壮大云记名声的打算可就算是失败了。 “恭喜啊,云瑾!” 刚把一位客人的三盒点心递过去就听见耳熟的声音在右侧响起,唐云瑾立刻回头,然后忍不住笑道:“你们来了。” 来的正是秦枭,景天白,连安凝都来了,刚才说话的正是景天白。而安凝先是意外地看了看周围黑压压一片的客人,根本不用伙计们多费口舌,客人们就主动掏钱的画面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半天才感叹道:“人可真多,云记的号召力真大,我看镇上的一大半人都过来捧场了吧。” 别说安凝惊了,连早有预料的景天白和秦枭也有些愣住,当初云记开张时景天白虽然以天香楼名义送了花篮作为祝贺,可到底没亲眼见过当时的盛况,光听周行的转述可没有现场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来的震撼。看见扩大的铺面另一头几个休息位置上坐着的眼熟的几个掌柜,心里暗惊,当初他也就是最初带着唐云瑾引荐了三位老板,可如今,看上去云瑾可是几乎把洛水镇有分量的老板们都认识了个遍,几个月的时间人脉积攒之多怕也是常人无法想象。 也幸好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正好被摆在扩充的新铺面和老铺面中间做格挡的柜子挡住,那些人还没看见他们,不然怕是又要免不了一阵应酬。 景天白道:“云瑾,方便的话,我们到后堂去坐着吧,你这里这么忙,怕也没什么时间招待我们,你让伙计给我们送来点今天推出的新酒还有点心就行了。” 唐云瑾把在自己不远处的李小拉过来换了自己的位置,笑道:“来者是客,你们来了我不亲自招待怎么行。” 四人坐在后堂,桌上摆着四盘点心,酒则是唐云瑾特意拿过来的伏特加,还有一壶葡萄酒。 景天白叹道:“之前我虽然也想象过云记生意红火的样子,可今日一见才发现,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可比天香楼推出新酒时人还要多。” 唐云瑾道:“那是你天香楼地方大,即使人流量多也不会像云记这么拥挤。” 景天白道:“那可不一样,我看外面还有很多排队等着的人呢,天香楼可没有,如果云记每天都这么客似云来,可真是赚翻了。” 唐云瑾道:“哪里会每天都这么多人,今天只是重新开业第一天,客人们憋了半个月等不及了才会一拥而上。”这一天赚到的钱至少能顶上平时半个月的销售量,甚至更多。 安凝笑道:“看云记生意这么好,弄的我都想要不要让家里开家酒铺了。” 唐云瑾道:“那可就是和天香楼抢生意了,就怕天白要不乐意了。”她的云记的主要客人是洛水镇的人,安家要是开酒铺,那就真是和天香楼成对手了。 景天白端起倒了伏特加的酒杯,在鼻前闻了闻,笑道:“可不是所有的酒铺开起来都能像云记这样,凝儿也只是说说,安家班那么多事情,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开酒铺。”而且安凝根本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根本开不成。 云记这样的例外,唐云瑾这样的例外,之所以被称之为例外,就是因为独一无二,别无二家。 “对了,云瑾,我听阿枭说你的病已经痊愈了?”景天白喜道:“这才是更大的好事,算是双喜临门吧!” 唐云瑾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枭,后者也正看着她,对视过后二人都微微一笑,颇有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是啊,也算是运气好,机缘巧合地就给治好了。”唐云瑾道:“以后就能放心地努力赚钱,不怕身体拖累了。” “说什么拖累。”景天白道:“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自己治不好,我和阿枭肯定也会帮你找到能医治的办法。” 唐云瑾挑眉笑:“看来我还抢了你们的功劳。” “哈哈哈,可不是嘛。”景天白愉快地大笑。 唐云瑾没好气道:“行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还是快品一品酒吧,我对这酒可是很有自信的。” “好!我可是盼了很久了!”景天白早就等不及了,刚说完就直接喝了一口。 秦枭却只是看着酒杯道:“这酒似乎没有药酒卖的那么好?” 唐云瑾暗想,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就看出来了,眼睛够利的。 “只是云记的客人不适应这种口味而已。”这酒或许刚喝下去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回头仔细品一品回忆一下那滋味,绝对会让酒鬼们爱不释手。 景天白抿了抿唇,皱起眉头,迟疑道:“这酒不是果酒?”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我可没说过这是果酒。” 安凝纳闷道:“怎么了,天白,酒有什么不对吗?味道很香啊。” 景天白表情有点怪,“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云记的酒除了药酒都是果酒,上次的白兰地也是,所以我以为这次也不例外,没想到……味道是不错,也够烈性,只是,似乎不太像是云记的酒啊。” “不像云记的酒?”安凝没太听懂。 秦枭听了他的话也喝了一口,尝到那清冽辛辣的味道后也微微眯起了眼,“的确和其他酒不同。” 唐云瑾道:“既然是新酒自然是与其他酒不同。”一样的话她还摆出来做什么。 “怎么,连你们也喝不惯?” 景天白怕惹得唐云瑾不快,想说很喜欢,但喝惯了果酒,今天来也是本着再喝一种全新口味的果酒,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总是有那么一点期待落空的感觉,也真是说不出安慰或欺瞒唐云瑾的话出来。 这回景天白可没有足够的远见了,也可以说但凡新的东西总需要一个让人适应的阶段,他第一次尝试,还真没喝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和大部分人一样,觉得这酒味道虽然有些特色,但和其他酒铺卖的酒区别不大。 再考虑到它的价钱,似乎不太划算。难怪卖的没有药酒好! 秦枭又细细尝了尝,过了片刻,似乎和景天白有着同样的困扰,看着唐云瑾也没说话。 唐云瑾也不气,反而笑说:“一家酒铺的酒也不可能所有种类都大受欢迎,总会有那么一两种卖的不太好。” 景天白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看,“可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是认为这酒会卖得不好。”似乎是相当的自信,哪怕外面的客人们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一事实。 唐云瑾淡定道:“这才第一天,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好。” 安凝喝完自己的葡萄酒后也拿了伏特加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点,“云记的果酒都那么好喝,新酒也不会像你说的那么难喝吧,我也尝尝,今天云记重新开业你们也不知道说说好听的。” 另外三人颇有默契地动了动眉角,暗道,他们好像没人说过酒难喝吧……只是觉得不理解罢了。真要说酒味道如何,醇厚,辛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多喝两口就会发现,实际上并没有脱离云记酒水的同一个特点——香醇浓郁! 唯一和其他酒的区别也只是缺了点果味。 安凝轻抿了一口以后也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但还是笑说:“味道还不错啊。” 唐云瑾不置可否。女子大多本就喝不太惯太烈性的酒,她最先以果酒为主打也是为了不放过女客,如今发展的差不多,专门给酒鬼们准备的烈性酒自然也不能少。 “这是纯净没有其他味道的伏特酒,其实伏特酒也有很多种类,我还没推出罢了。”唐云瑾笑笑道,“水果味系列的也不是没有。” 各种不同种的伏特加里她偏好的就是产自人口仅有一万的某瑞典南部小镇的绝对伏特加,酿制起来难度也比较高,味道给人的感觉也是简单,纯净,是很纯粹的一种烈酒。 云记的生意固然很好,果酒卖的也很火爆,但若是总给客人们喝果酒,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疲劳,给他们适应一下其他酒也是为了云记长远打算着想。既然选择了走这一行业,她也希望把自己所知的而这里的人从未尝过的各种酒水都酿出来让更多人所熟知。 景天白和秦枭仔细捉摸了一下唐云瑾话里的含义,很快不约而同的笑了,尽管他们还感觉不出这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能让唐云瑾如此自信,但有了她这句话就够了。 只有安凝一脸疑惑,“你们笑什么?” 三人再一次默契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品酒。安凝看看秦枭再看看景天白,心里不适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似乎,自从认识了唐云瑾,他们对她的态度就没过去那般亲近了? 是她的错觉吗? ☆、105 红翡手镯 云记重新开业可以说惊动了大半个洛水镇,不只是当天客似云来,之后的很多天,客人们都络绎不绝,人挤人,每天都要在店铺外面排上大长排等候。 第一天除了散客们还接待了很多店铺老板们,第二天杨家班正好休息没有场次,也过来捧场,唐云瑾也送了他们一大摊子跌打损伤酒,前不久她让唐云卓给送去了一个新戏本,是江湖打斗剧情,角儿们练习时容易弄伤自己,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而这一次的红火也让唐云瑾赚到了比试营业三天更多的钱。 就单说药酒这一块,药酒本身里面放的药材不少,价格也比葡萄酒贵,按说应该能赚更多的,但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酒,不能过量服用,所以整体算起来比葡萄酒的销售量也只高了一二层。但好在药酒如今是包括葡萄酒和白兰地,卖的最好的三种酒之一,客人们很捧场,着实让唐云瑾大赚了一笔。 还有几家大药铺,医馆的人特意前来洽谈,云记又谈成了几笔数目不小的药酒批发生意,又是一笔收入。 最让唐云瑾和云霄意外的是,连凌城都有人过来了,也是一家药铺,同样是为了批发药酒过去卖。为了谨慎起见,唐云瑾还特意问过秦枭那家药铺的情况,确认了是一家中等规模,口碑不错的药铺后,才答应按照对方的意思把每一种药酒都卖给他们一部分,钱赚的多少她倒是不特别在意,只是想着果酒凌城那里已经打出名声了,再把药酒也做个宣传,也算是她没去之前的铺垫之一。 这些杂七杂八的收入加起来,重开业当天就赚了近一千两!算清楚账的时候,连唐云瑾自己都有些傻眼。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平均每天也有六七百两,三天下来抛去成本价净赚一千八百两! 本来按照过去的模式,三天后就该递减了,可之后的几天却仍然每天都有差不多六百两的收入,最奇怪的,三天以后点心就已经不再卖了,按理说是该少的! 这问题出在哪里? 正是之前不被人看好的伏特加和威士忌的回头客开始出现了!还比唐云瑾想象的来的早多了! 最初每天平均也就多了那么十来个人来买,之后每天多十来个,数量和当初买点心的人比是很微不足道,但架不住酒比点心贵多了,像威士忌,还有白兰地这类陈年酒酿出一批成品比葡萄酒花费的时间更多,步骤也更复杂,数量也相对少很多,因此价钱已经一跃成为云记果酒中最贵的酒!几点加起来赚的自然不会少,所以总体收入也没见减少。 景天白也是在重开业的第三天一大早就来到云记,兴冲冲地说想和她再做一笔生意,预定一点威士忌和伏特加。 唐云瑾道:“之前是谁还怀疑我,不看好我的酒来着?这么快就改口了?” 景天白赔笑道:“云瑾,我知道你没这么小气的,上次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你还别说,那天我们走的时候你给我们的那一小壶,我回去后又喝了一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喝完还想喝,第二天起来又没忍住,一壶全被我喝光了,那滋味真是回味无穷,让人垂涎三尺!” 唐云瑾好笑道:“垂涎三尺?那是酒,又不是美食。” “可它比美食更吸引人!”景天白眼睛一直盯着摆放新酒的柜子,“我一定先多预定一点,这酒以后一定能卖的和葡萄酒,不,是比葡萄酒卖的更好!” 唐云瑾道:“能不能比葡萄酒卖的更好我可不敢保证,毕竟这酒的口味再好,也要看个人的喜好,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味道,不过今天比前两天来买的人多了确实不假。” 景天白一脸了然,“果然没错!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来得早,不然岂不是订不到好酒了!” “那要看你要多少了。”唐云瑾看了看周围,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伏特加还好,但威士忌必须是陈年的才最香醇,所以若是你想要大量,这我可提供不了。这一类的酒水我也没办法大批量提供给景家天香楼。” “真的?”景天白惊讶,“为什么?” 唐云瑾只是说:“我总要留一些云记独此一家的酒招揽客人吧?” 景天白看了她一会儿,唐云瑾目光坦然,看起来不像是在找借口,可他就是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的不行?”景天白不愿意这么容易就放弃,可是若真要陈年的酒才够味,就算唐云瑾愿意给天香楼酿制,要等上几年的时间才能推出,他也着实等不起。 “不行,如果只是你拿回去自己喝,或者送人的分量的话还是有的。”天香楼要是想卖这酒,就算不像葡萄酒那样一下子酿个几十万斤,少说也得有十来万打底吧?可她别说十来万了,目前也就只有不到五万斤,还有一些新酿制的还需要个把月才能从空间里拿出来,云记自己卖她都怕不够数呢,那有可能提供给天香楼。 景天白面露遗憾,“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那你给我拿三坛吧,这些总该有吧?我可是拿回去给家里人还有几位关系不错的长辈做礼物用的。” 唐云瑾先是笑着说:“三坛自然有,我还可以额外送你一小坛,你可以留着自己喝。”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讶异道:“你说要拿回去做礼物,是准备回凌城了吗?”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买礼物吧? 景天白苦着脸道:“是啊,我爹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天香楼这阵子的生意太好,只有掌柜坐镇不够分量,有些大买卖掌柜做不了主,所以只能我回去了。” 唐云瑾若有所思道:“秦枭和安凝也一起吗?” “安凝和我一起回去,至于阿枭……”景天白特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还没问过。” 第107节 “他应该会和你们一起回去。”唐云瑾忽然道。 “哦?”景天白惊讶,“为什么这么说?”根据这段时间秦枭和唐云瑾的相处,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云瑾在秦枭心里的地位,云瑾这边关于上次铺子被砸的事似乎也没完全做个了结,秦枭能放心回去? 唐云瑾淡笑道:“凌城应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早些回去把该解决的麻烦结局掉。”秦枭可以担心她一个人可能受欺负,她难道就不能为秦枭着想一下? 景天白先是一愣,随即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轻笑:“看来他把秦家的事都和你说了。”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很震惊,秦枭从来不是喜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别人听的人,哪怕是他,也只是因为从小和秦枭一起长大才比较清楚秦家的事,秦枭自己可从来没多言过什么。 唐云瑾笑而不语,招来吴孟让他去把给景天白的酒都备齐。 要说秦枭对自己没什么隐瞒是不假,但她也没刻意深究过,要说对秦家的事一清二楚是完全谈不上,也没必要,她只要知道,秦枭是她的朋友,自己只要无条件信任他,必要的时候帮助他就行了。 景天白走后过了两个时辰,秦枭来到云记,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干脆地对唐云瑾说两天后就要回凌城,然后就那样默默地,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唐云瑾被他盯得一阵脸热,拿出刚刚准备好的一壶酒递给他,“这酒算是我的临别增礼好了。”这段时间空间里的鸡鸭鹅又繁殖了一大批,蛋又捡了上千斤,而空间里的几颗粉缨也熟了,这酒里,就放入了一枚小小的粉缨。这种果实入水即化,并没有任何水果的味道,酒水原本的浓郁芬芳也像是被稀释过一样变得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清冽滋味。 本来她还犹豫要不要给秦枭,结果一听景天白说要走,送粉缨酒的念头就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 唐云瑾认真看着秦枭叮嘱道:“这酒不要给其他人喝,你自己喝,要记得一滴都不要剩下。”为了效果佳,她没用太多酒,而是一颗粉缨只融在五斤装的小坛子里,能最大程度地让粉缨发挥更好的作用。 秦枭是知道景天白拿回客栈多少酒的,不过他也知道其中大部分都是景天白自己掏钱买的,唐云瑾最多送一坛,但同样是一坛酒,他从唐云瑾强调的语气里也听得出这酒的不同,于是也很严肃地点头:“我会的。”本来唐云瑾亲自送他的东西,他就不可能给别人,哪怕是喝了就会没的酒也一样!要不是她这番特意强调让他喝,他可能更愿意拿回家摆起来。 唐云瑾道:“现在云记的生意太忙,你们走的时候我大概不能送你们了。” 秦枭道:“没关系,生意重要。”说完把酒坛子小心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卷云纹的蓝色锦囊放到了她手里。 唐云瑾疑惑地看他,“……给我的?是什么?”摸起来里面的东西是硬的,不太大。 秦枭道:“拿出来看看。” 唐云瑾不疑有他,打开锦囊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等她看清那东西的样子时不禁讶异地瞪大眼睛,“这是……红翡镯?”看色泽,似乎还是冰种红翡!? 镯子并不大,一看就知道是给女子准备的,小巧精致,色泽剔透,没有半点瑕疵,只一眼就看得出绝对称得上是翡翠中的极品! “这……真的要给我?”唐云瑾讶异地看他。 秦枭毫不迟疑地点头,“是,作为回礼。”然后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她木质上的玉扳指。 唐云瑾何其敏锐,捕捉到他这一小动作,不由心里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性,顿时觉得很好笑。本来还迟疑不该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但秦枭这一眼却忽然让她稍稍定下了心。 正想再仔细看看镯子,唐唐的声音却忽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lt主人——!你手里或者身上是不是放着什么东西!是什么!唐唐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急躁,还带着明显的迫不及待和兴奋。 唐云瑾被这毫无预警的仿佛在耳边炸起的大叫声吓了一跳,忍不住皱起眉头。唐唐不是在戏班子吗?怎么这会儿忽然冒出声来了?还问有什么东西……指的是这玉镯子吗? 唐云瑾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玉镯,过了片刻才回应了还在不停交换,已经准备直接回空间然后直接冒出来的唐唐。 lt别叫了,吵得我耳朵疼,秦枭还在这里,不许乱来,乖乖在那边待着!你说的应该是秦枭打算给我的一个红翡镯子。摸着手里冰冰凉凉的玉镯,唐云瑾眼神有些微妙。 红翡冰种的确是罕见的极品,可作为空间载体的曾经的灵玉蝴蝶,却是更少有的帝王绿玻璃种,照例说只是冰种镯子不至于让唐唐如此激动吧?如果唐云瑾懂得更多翡翠玉石方面的知识,她就会知道灵玉空间的原玉,按照现代的鉴定等级来说,属于最顶级的老坑玻璃种。 一想到这镯子是玻璃种的红翡,唐云瑾心里已经是大惊,看着镯子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要知道,红翡本身就比其他翡翠少,红翡冰种她过去也只是听说过没机会亲眼看看,玻璃种的红翡那更是从没听说哪里有,而现在……她的手里居然正拿着疑似玻璃种的红翡手镯? “这,太贵重了点吧?”唐云瑾再一次迟疑起来,无功不受禄,就这么一个顶级的红翡镯子,恐怕就算把云记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见得值它的价钱吧,也可以说……以它的珍贵程度,完全有可能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我想给你。”秦枭的话依旧很简洁,去又透着不容置疑。 唐云瑾叹道:“我怕我戴着它会有心理负担,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我自己就会先心疼死。” 秦枭唇角翘起,“没关系,我相信你会保管好,就算真的不小心碰了,也无妨。” 唐云瑾:“……”你说的容易,你自己还不是用上等丝绸做的锦囊小心地保管着?就没有想过戴的人心里的负担? 可是,要说让她也收起来放着,总觉得太对不起这极品翡翠,好东西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见,极致地展现它的魅力之处,收起来反而会暗淡了它的光泽。 戴,怕碰,不戴,觉得可惜,哎。 “我——” lt啊——!主人,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我求你了!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宝贝,一定要收下!对空间升级大有帮助的!比你之前的玉扳指还要好!仅次于空间原玉啊,千万不能拒绝!拒绝了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唐唐一长串的劝阻的话打断了她的话,也让她迟疑起来, “你不要,那这酒我也不能收。”秦枭适时说道:“你亲自酿的酒同样珍贵,而这玉也不过是死物,我用它作为回礼,已经是你吃亏了,你不要嫌弃才好。” 唐云瑾无言以对,嫌弃?她怎么可能会嫌弃!但是转念一想,其他果酒也就罢了,肯定不能和这红翡镯子相提并论,但粉缨酒的话……粉缨是空间红缨神树所结,也是无价,还有强健体魄,改善体质的功效,两厢一对比,似乎也不比镯子差。 唐唐正好感觉到了她的心思,立刻说,lt当然不差!最多算是同等珍贵,主人,收下吧收下吧!机会难得啊!不说它能帮助空间升级,怎么说这也是秦枭的心意吧,难道你忍心拒绝他吗? 后半句算是触动了唐云瑾的心,抬头一看,秦枭深邃的眸子里除了不容拒绝的神色,更多的还是隐隐的期待,期待她手下自己送的东西。 摸摸已经戴习惯了的玉扳指,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秦枭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不过下次可不要再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秦枭松了绷紧的神经,轻声道:“好。”只要收下的镯子,就足够了。 lt太好了!唐唐在另一头已经欢呼出声,而这边,唐云瑾收好蓝色锦囊,把镯子直接当着秦枭的面戴在了手腕上。既然人家送了,不戴给他看看似乎也不好。 镯子的大小刚好能戴进她手腕上,还有些松,不过等她过几年再长长身体应该就刚好合适了。把手换了几个角度左右看一看,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唐云瑾不禁愉快地笑了起来。 细想一下,其实唐唐说的也没错,这红翡虽好,她有不是做玉石生意的,有什么关系呢?别人送好东西她难道还要往外推?万一以后这好东西落入了别人手里,她可能真会如唐唐说的后悔呢。 不过估计到那时,后悔的不是没收下镯子,而是因为秦枭把镯子送给了别人吧…… 看唐云瑾喜欢镯子,秦枭的心情也很好,“明天找个人回唐村把你病愈的消息告诉唐家人吧。” 唐云瑾神色一顿,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两天云记的生意太好,那些影响心情的麻烦人和事她还真就没想起来过,要不是秦枭这一提醒,她可能要等人都走了才反应过来。 “等中午吃过饭我就让小小跑一趟唐村。”唐云瑾道:“我估摸着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快的话明天可能就会过来想验证一下。”本来病好了以后唐家人也不会因为她被人背后说闲话,说被她拖累了是好事,可谁让唐家人秉性都不怎么样呢?真听说她病了第一反应肯定不是高兴,而是怀疑。 “明天我会过来。” 唐云瑾笑道:“又要麻烦你一次了。” “不麻烦。”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我都心甘情愿,秦枭深深凝视着她,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温声道:“这次回凌城处理过一些事情以后,我会再来。” 唐云瑾笑吟吟地看着他,点头:“嗯,好。”并没有许下什么承诺,二人之间也没有需要许下承诺的关系,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胜似任何承诺,让二人的心里都起了一阵涟漪。 晚上云记关门后回到家,一进门唐唐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唐云瑾怀里,短尾巴卷起不停地摇晃,两只前蹄也在她身上扒拉。 唐云瑾无语地把唐唐拉远一点,lt别找了,我已经戴上了你在我怀里扒拉什么。 话音刚落,唐唐的蹄子就袭向了她的右手腕,唐云瑾眼睛一眯,把手高高抬起,让唐唐勾不到。 比她稍慢一些关了大门才进来的云霄刚过来就看见唐云瑾举着一只手,她怀里的唐唐小猪不停地往上蹦,间或交换两声表示不满。 “……” lt主人!这镯子的品质几乎和空间灵玉一样,其中蕴含的能量可是你那玉扳指里的几十倍,快点把它放进空间里去吧! 唐云瑾把唐唐提起来不让她继续身蹄子试图抓她的镯子。 lt就算没有这镯子,现在红缨树吸收能量的速度也很快,不是已经结出十几个粉缨了吗,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升级了,你急什么。本能地,和玉扳指不同,她并不想把这红翡镯子当做是用来帮助空间升级的工具。 唐唐扁着嘴一脸委屈,lt空间升级对你也有好处,有能快速升级的办法当然最好不过了。而且它还有些疑问,过去千百年来它都未曾碰见过一块能和空间灵玉品质相仿的玉器,要不是能肯定这不是另一个空间玉,它还真以为这世间有另一人拥有灵玉空间呢! 不是空间玉,却蕴含庞大的能量,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能够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为了让唐云瑾的空间升级而存在的宝贝! 唐云瑾把唐唐那副不知道想到什么好事笑得贱兮兮的表情看在眼里,凉凉地提醒,lt不要打镯子的主意,要是你敢趁着我不注意做什么,以后我可不见得会继续努力让空间升级。反正现在我不缺钱,身体也没毛病,本质上其实也不是非有空间不可。 兴奋中的唐唐瞬间呆住,傻傻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然后……立刻吊起了金豆豆,惨兮兮地扒着她的衣服哀嚎。 lt不要啊!千万不要!主人,我错了!我不打镯子的主意还不行吗!你千万别想不开啊!要是空间不继续升级,那它的目标不是永远实现不了了!好不容易才能从空间出来,如果不能达成它期盼的目标,那比让它死还难受啊! 唐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哼哼两声,一脸悲痛,lt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以后一定要努力升级,多在空间里养些动物,最好再养一点体积大一点的,羊群牛群什么的,大型动物体内蕴含的能量更多,对空间帮助更大!镯子,镯子……我就当没这回事总行了吧。最后一句说的格外地委屈。 唐云瑾却满意地点了头,心说这还差不多,然后把唐唐重新抱回了怀里回房。她没有注意到缩在她怀里的唐唐偷偷瞄了她一眼,小眼睛里精光一闪一闪地。 它是不主动打镯子的主意了,但是只要唐云瑾还是保持每天到空间里酿酒做点心种药,她在空间停留的时间镯子也在空间里,一样可以吸收能量啊!最多就是速度慢一点,总好过完全吸收不到!反正镯子里的能量就算比空间吸收也丝毫不会影响了玉器的品质,反而经过空间内灵气充沛的空气滋润,镯子的色泽会比原来更剔透!这绝对是好事,可不是它耍小聪明!嗯嗯,没错,就是这样! …… 翌日清早,昨天下午被李小通知,告知唐云瑾病愈的消息,还有秦枭帮忙找了药材事的唐家人,大伯母和唐羡羡作为代表,不出所料地出现,像门神一样站在云记的大门口。另外,还有个没见过的中年大叔和她们在一起。 唐云瑾是和秦枭是一块儿来的,看见母女俩气势汹汹一脸怀疑的嘴脸,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嗤了一声。 唐云瑾道:“你们怎么来了,最近酒铺很忙,恐怕没时间招待你们。” 唐羡羡道:“唐云瑾,你昨天让云记的人带话回来说你的病好了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 “容易好?”唐云瑾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我已经病了好几年了,期间发作数次,被病魔折磨那么久,好不容易好了,怎么就变成很容易治好了?” 大伯母道:“那之前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忽然就能好?什么病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痊愈吧!何况还是——”你这种害人害己会传染给别人的怪病! 云霄冷哼道:“云瑾的病好了你们不为她感到高兴也就罢了,堵在店门口一副来找麻烦的姿态是打算做什么?” 云霄和秦枭两个冷面神在唐云瑾面前挡着,大伯母心里有些打怵,嘟囔道:“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好婆家故意说谎蒙人的,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好了,如果真的好了,当然会为她高兴。”后半句说的很是口是心非。 秦枭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也不屑说。 唐云瑾看着一声不吭也没特别反应的陌生中年大叔道:“既然是想来确认我是否痊愈,那这边这位相比就是你们找来的郎中了吧,既然来都来了就快点诊治吧,客人们就快来了,你们挡在这里会妨碍了酒铺的生意。” 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大伯母和唐羡羡听得也值憋气,可这会儿她们更在意的还是唐云瑾身上的怪病,大伯母见她答应了连忙拉过中年郎中道:“你给她好好看看,病是不是还没好!” 郎中本想说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诊治,可不论是唐云瑾还是云霄,秦枭,都挡在店门口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尽快了事让他们赶紧走人,郎中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脉枕让唐云瑾把手腕放上去,就那么站着替她诊起了脉。 郎中刚把手放到唐云瑾的手腕脉搏处,不只是大伯母和唐羡羡紧绷起来,云霄和秦枭俩人也不轻松,都直勾勾地盯着郎中,等着他的答案。他们不是不相信唐云瑾说她痊愈的话,只是没有切实地用事实证明,心里某个角落还是有那么点不踏实,今天这么一闹,也正好让他们安个心。 唐云瑾之所以如此配合,多半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 郎中摸着下巴处的一小一撮短胡须,皱着眉头仔细地号了一会儿的脉,然后又细细观察唐云瑾的脸色,很快便放开手,对等待的几个人斩钉截铁道:“这位姑娘身体很好,面色红润,脉搏稳定有力,心脉跳动声也很有活力,并没被任何病症缠身。”甚至于连曾经得过病以至于体弱的症状都看不出来,他都开始怀疑面前这位容貌秀气的小姑娘从来就没生过病,是有人造谣了。 郎中其实是认识唐云瑾的,但凡听说过云记名声的,来买过酒或只是路过的,八成以上就认得出唐云瑾,云记的酒娘。前段时间的谣言他也听过,其中确实也有说云娘有怪病的额,可他已经亲自诊过脉,确定唐云瑾没得病,如此看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面色不好看的母女身上,心里有了想法。 大伯母恼道:“居然真的治好了?你没弄错吧?以前那么多郎中先生给她看过都没能治好,还说很难治愈,怎么就治好了!” 郎中不悦地看着她道:“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又何必找我来,我已经为人看病二十余年,从没看错过病,难道她有病没病我还诊不出来吗!何况,没病没灾是好事,你这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本来他还以为这母女俩是要找和他们有过节的什么人的麻烦,可刚刚唐云瑾可是叫了这女人‘大伯母’的!亲戚之间还弄这种事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给人当长辈的! 其实大伯母何尝不知道郎中说没病就真的是没病呢,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接受不了,唐羡羡听了郎中的话也是气红了眼,只觉得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她被丽水班班主赶出来如今只能回唐村,近来和宋子明的关系也没以前那么要好,而她也不像从前那般觉得宋子明哪儿都好了,有了云霄和秦枭作比较,宋子明又算什么! 和她相比,唐云瑾却是过得意气风发,出尽风头,赚了不少钱,住大房子,有两个出色的人处处为她着想,替她撑腰,如今连怪病都给治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唐云瑾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凭什么! 大伯母不甘心地问唐云瑾,“你到底是吃了什么宝贝才把病治好的?你既然有连你的怪病都能治好的好药,怎么不拿回家一点!你不知道你大伯他常年下地干活,落下一身的毛病吗!还有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你也不想着点,也太不孝了!” 唐云瑾冷眼看着大伯母,双眼含着淡淡的嘲讽,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耍猴戏。 大伯母还想继续往下说,可对上唐云瑾那不为所动甚至像在嘲笑她的眼神,那些大道理一下子堵在嗓子眼出不来了。 这时,秦枭忽然道:“昨天云记的伙计去通知你们的时候难道没说过,云瑾治病用的药材是我找来的吗?” 大伯母一脸错愕,片刻后才支吾道:“好像说过又好像没有,那谁记得清。” 秦枭冷笑一声,道:“我为她寻治病的药材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你们对我来说,又算什么?难道你们家中有人身体不适,也要我找药来?”大伯母呐呐不语。 唐羡羡一直用怨毒愤恨的目光瞪着唐云瑾,也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出来,只是更加恨起唐云瑾的好运气! 第108节 在他们说话间,周围已经聚了一些人,有些是过路的,有些则是来云记买酒的,客人都被云霄让出路请了进去,但也有一部分人好奇地询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不过都被云霄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去没回答。少数客人干脆驻足在门口,自己听自己看! 有过路的停下来想看戏,结果却忽然和同行的人嘀咕说:“我怎么看着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小丫头有点眼熟?” 同伴也向唐羡羡看去,赞同地点头:“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唐羡羡忽然浑身一震,本能地拉住她娘的衣角站到她后面试图挡住自己的身影,脸上也露出些许紧张。要是换做以前,有人能认出她来,她肯定会开心的要死,如今,她却深怕被人瞧出来,说她和别人抢男人最后被赶出戏班子。 不只是被赶出来丢人,没抢过别的女子更丢人! 唐云瑾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嗤笑一声。现在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了吧。 “大伯母,既然诊脉也诊完了,你也看见云记来了不少客人,我们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吧。”说着对云霄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忙,然后和秦枭对视一眼直接走进了店里,正好这时后面有不少客人也正等着买酒,见他们进去了,也跟着凑了上去。然后,理所当然的,大伯母和唐羡羡,还有无辜被扯进来的郎中就被挤到了外围。 三人在店里看着大伯母和唐羡羡在被人推搡时不小心被人踩了脚或者撞了一下叫了好几声,不禁同时在心里感叹:报应啊! 让你们一大清早来找人麻烦,云记客人那么多,不踩死你们算你们运气好! 又解决了一件事,唐云瑾的心情格外地好,一整天脸上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加上她洗髓伐筋后就发生质变的气质,把一半以上的客人迷得买了比预定更多的酒。 …… 第二天,秦枭,景天白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凌城,唐云瑾的家里也少了一个每天中午都会去报道一块儿吃饭的人,日子一下子感觉静了许多,也有点……寂寞。 也奇怪,秦枭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至于他一走身边就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家唐云瑾可以和唐云卓聊聊家常,问他在戏班子里发生的事,也说说云记的事;在云记,伙计们平时除了卖酒外也喜欢随便聊聊,客人少时也不会无聊。可偏偏……唐云瑾只要稍微歇下来,就会觉得有些无趣。 其中代表的涵义她隐约也感觉得到,只是暂时并不想仔细考虑,只打算让其顺其自然地发展。 当然,云记的现状也没给她太多玩寂寞的时间。 伏特加和威士忌的销售量增多,云记收入经久不衰的现象从重开业开始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才有所减弱,店铺散卖和其他生意来往加起来,一共赚了整整一万两!半个月赚万两,称得上是云记开张以来的最鼎盛时期了! 唐云瑾一高兴,直接一挥手,让云霄给忙活三天的伙计们一人一两的奖金!因为正好赶上该发工钱,所以这个月伙计们的基本工钱加月底奖金,业绩,还有正好该发的半年奖等,每个人都能拿到二两半银打底,李小更是有整整三两!从来没一口气拿过这么多钱的伙计们高兴的热泪盈眶,对云霄那是千恩万谢,心里庆幸自己当初何其幸运能在云记做工! 作为掌柜,也是最忙碌最劳苦功高的云霄,按照之前说好的,工钱加月底奖金,还有年终奖,唐云瑾直接给发了两百五十两。这些日子下来,以云霄从不乱花钱,吃住又都在家里的情况,应该也攒下四五百两了。 “这半个月赚到的可比得上之前云记两个月的钱了。”唐云瑾翻了翻面前的账本眉宇间,透着显而易见的喜气。她如今手里差不多有六万两,虽说还要把成本价算进去,但她有时卖点果酱,还有提供给镇上各个蔬菜铺子的蔬菜,足够把这些钱全补回来还能小赚一笔。 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能有如此身家,她对自己的捞金手段还是颇为满意的。 “云娘,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你的。”吴孟把一封薄薄的信函递给唐云瑾,后者打着算盘的手顿住,把信接过来,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吴孟道:“对方没说,只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唐云瑾道:“你没见过那人?” 吴孟摇头,皱眉道:“应该不是云记的常客,看打扮也只是个跑腿的,不是伙计就是家仆。” 唐云瑾打开信函,对他摆摆手,“你继续去忙吧。” “好嘞!” 唐云瑾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两眼,眼神瞬间眯了起来。这东西说是信倒不如说是帖子来的准确点,还是请她去吃饭的帖子。 “阿霄。”唐云瑾冲门口处和李小交代什么的人喊了一声。 待云霄过来,唐云瑾把帖子的内容直接翻开给他看,云霄一看见最下面的落款,眼神就变了。 ------题外话------ 写到玉器相关内容时特意去查了一些资料,发现玉器等级,鉴赏方面的学问很大,感兴趣的亲也可以百度一下简单了解了解,可以增长不少知识呦~o(n_n)o~(话说,我自己写的都口水直流了,我也好想要个玻璃种的翡翠!) ☆、106 刘记老板 云霄拿着帖子死死地皱起眉,“刘记?” 唐云瑾道:“我就想着有阵子没动静,也该是时候了,没想到居然会光明正大地给我送帖子。” 云霄仔仔细细地把帖子的内容看了一遍,沉声道:“刘记的老板说让你独自前往。” “是啊。”唐云瑾笑道:“酒方没办法弄到手,自然是只能再次把希望寄予我身上,有我这个活酒方在,还怕酿不出酒来?他是想拉拢我,又怎会让你一块儿去。” 云霄道:“你要去吗?” 唐云瑾道:“去,怎么不去。”好不容易等到这个缩头乌龟漏了面,错过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中途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趁着这次的机会就把刘记的事解决了吧。一直拖着也不好。”反正关于刘记老板的底细该查的都查了个底儿朝天,早点解决了她就能安心继续扩充事业了。 “可是,让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云霄一脸不放心,眼神警惕,“他选的酒楼和云记也没有合作关系,相反的,和刘记合作了十年之久。”换句话说,那就相当于是刘记的地盘,万一出了事,就怕不能及时解决。 要是刘记的老板给唐云剂下了套怎么办? 唐云瑾道:“他是想拉拢我,不是要打压我,还能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出来?那未免也太蠢了点。”也幸好她一直很好地隐瞒了自己是云记老板的事,否则碰见这种挑衅找麻烦的,人家连钻空子的机会都找不到,她还怎么探知对手的目的和想法? 云霄还是趁着一张脸,明显不认同唐云瑾的打算。 唐云瑾看了眼上面写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以后,抬头看看云霄的脸色,只好叹道:“等会儿我会让张喜去戏班子把唐唐叫回来,我带它一块儿去,你总能放心了吧?” 云霄脸色稍霁,别看唐唐看着小,但它的战斗力他还是很放心的,如果刘记老板真敢起什么歪念头,有唐唐在,也不怕唐云瑾吃亏。 一个时辰后,唐唐已经回来,唐云瑾抱着他出发去了帖子里写的地方。 lt就是这里了吧?唐唐仰头看向上面的牌匾。 lt嗯。 刘记老板相约的地点是在和闻香楼隔了两条街的一间中等规模的酒楼,叫福运来,名字起得很不错,生意也不差,唐云瑾在发宣传单的时候也到过福运来,不过后来福运来的掌柜有没有把宣传单在铺子里宣传,她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福运来给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里面的环境,装潢方面也只比闻香楼差了一点,听人说这店里的饭菜也很好吃,招牌菜是酒糟鸡,味道堪称一绝。 唐唐动了动鼻子,眯着眼拉了拉唐云瑾的衣服,lt主人,好香的味道啊!先不说这个刘记老板想做什么,既然他请你吃饭,那咱们一定不能吃亏,能省下钱白吃一顿,怎么也不能替他省! lt……我平时应该没短你的伙食吧,用得着这么点小便宜也沾?唐云瑾扶额。 lt不过可惜了不是闻香楼,洛水镇第一大酒楼的饭菜比其他酒楼可贵多了,不能狠狠宰他一顿便宜他了!唐唐一脸遗憾。 想想刘记干的缺德事,光宰他一顿,怎么想怎么不够啊! lt一顿饭可不能抵消了刘记老板做过的事。唐云瑾走进酒楼,lt我可不会因为这么一顿饭就对他手软。不管刘记老板想做什么,过了今天,她可不准备再让刘记安生下去了。 “这位姑娘是一位吗?里面请!”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 唐云瑾道:“是刘记的老板约我在这里见面的,他到了吗。” 店小二一惊,“你是云记的云娘?”说完低下头正好看见从唐云瑾怀疑冒头的唐唐,更加确认了,早就听说云记的酒娘养了只粉嫩嫩的小猪崽,果然不假! 唐云瑾道:“我就是,刘记的老板?”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还带着明显的讨好,“刘老板已经到了,就在楼上天字号雅间!云姑娘楼上请!” 唐云瑾:“……”她虽然被人叫云娘,但不姓云啊。 “有劳带路。” “好的,姑娘这边请。”小二对着楼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唐云瑾低头和唐唐无声交流了一下,上了楼。 小二在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门口停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人的回应,推开门让出地方让唐云瑾进去。 “就是这里,姑娘里面请。” “云娘,你来了。”雅间里唯一的男子看见唐云瑾进来,笑着站起了身,“云娘愿意赏脸赴宴,实乃刘某荣幸,请坐。”说完,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小猪,倒是没说什么。 一只猪而已,只要她没带着云霄一起来就没问题。显然,这位是对唐唐的战斗力和曾经的成绩一无所知,完全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战斗力兼保镖。 唐云瑾神色平静地对刘老板点了个头,然后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刘记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唐云瑾之前也只在云记开张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刘记三番四次地雇人找云记的茬时也没机会见面,如今看他模样还算端正,笑容也称得上何其的样子,如不是早就查清了他的底细,也确认之前的事没有任何误会在里面,还真以为是个无害之人呢。 那话怎么说来着,这就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桌上已经摆满了十几道菜,其中就有福运来的招牌菜酒糟鸡,唐唐一看见那盘鸡眼睛都直了,从唐云瑾怀里挣扎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桌上。 刘老板惊了一下,眼中一抹不悦一闪而过,很快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道:“云娘的这只宠物好生活泼,看它这样子是饿了吧?不如我让小二给它弄来点适合它吃的东西?” 唐云瑾淡淡道:“刘老板不必客气,唐唐吃的和我们一样,不用另行准备,如果刘老板不介意,就让它和我们同桌吧。” 刘老板震惊地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她,一只猪吃的和人一样?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刘老板仔细地打量着唐云瑾的容貌,心里有了思量,笑呵呵道:“看来云娘很喜欢这只小猪啊,不然也不会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来给它提供与人无异的饭食。” 唐云瑾给唐唐加了一大块酒糟鸡,道:“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没什么舍不得的。” “哈哈,云娘说的有道理,这钱多了留着也的确没什么用,不过……”刘老板意味深长地笑道:“钱若是不够用了,那也有的烦,你说是不是?” 唐云瑾故作不懂,挑眉道:“刘记是镇上的老字号,生意也向来不错,难道刘老板还会缺钱不成?” 刘老板道:“云娘客气了,如今谁人不知云记酒铺的生意好,不知云记果酒的名气,和云记比,我的铺子还差得远了。” 唐云瑾道:“刘老板言重了,云记才开业半年,哪里能和刘记这样的老字号相比。” 刘老板摇头叹气:“是老字号又如何,客人们可不会因为我们是老字号就买账,到底还是要看铺子里的酒能不能吸引他们才肯掏钱。我们刘记可没有云娘你这么能干的酒娘能酿的出那么多香醇的果酒,生意也只能说平平,哎。” 唐云瑾默默给唐唐继续夹菜,偶尔自己也吃两口,对刘老板的话却是没多大兴趣。这人总不会专程请她过来就是抱怨自己铺子里的生意不好吧,就算真的不好,那也不管她的事,是某些人自己作的吧。 刘老板见唐云瑾没什么反应,皱了下眉头,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云娘是如何和云记掌柜认识的?” 唐云瑾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疑惑,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刘老板看出她的意思,笑着解释道:“我是想,云掌柜何其幸运,能认识了云娘,虽然外界的人有不少人说云记的酒都是云掌柜想到酿制方法,然后再由你来酿制,但我却觉得能酿出那么好喝的果酒,必然是云娘你的功劳,如果云掌柜能酿的出来,又何须让云娘你来酿呢。” 唐云瑾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刘老板道:“其实前些日子我有一次去小镇的时候碰见了我一个远房亲戚,他就在那边开酒铺,也是早期最先卖果酒的地方,他虽然不愿透露具体是谁把酒提供给他的,但我也隐约猜得到,那人就是云娘你吧?” 唐云瑾淡定道:“是又如何。” “那时云记还没有开张,就不知道,当时云娘和云掌柜已经认识了,还是……?” 唐云瑾道:“并不认识。” 果然!刘老板脸上露出喜色,如此便能肯定,唐云瑾才是真正酿出果酒的人,云霄之所以不亲自酿,说不定就是因为连他也不知道酒方!只要把唐云瑾挖到刘记来,到时候……云记就再也酿不出新酒来,不,应该是再也酿不出任何云记的招牌酒。而以后,那些所有关上云记之名的酒,都将被刘记的民资取而代之! 刘老板越想心情越激动,贪婪的嘴脸再掩饰不住地逐渐透露了出来。 唐唐嘴里塞了一堆菜,鄙视地看着刘老板笑得贱兮兮的丑陋样子,一脸嫌弃,本来它也没觉得这刘老板长得多面目可憎,只寻思着这人心黑,平白糟蹋了还算端正的五官,结果他这一把想法表露在脸上,倒真是表里如一了。 怎么看怎么碍眼!唐唐觉得自己的蹄子又有点痒了,它有一阵子没挠过人了! “既然你和云掌柜在之前并不相识,那又为何会到云记去当酒娘,给他酿酒呢?”刘老板稍稍收敛了一下心思,故作不平道:“酒铺是云掌柜的,连名字都是云记,可分明酿酒之人是你,最大的功劳也该是你的,最后却是他坐享其成,难道云娘你就不觉得不公平吗?连我都为你不值!” 唐云瑾道:“有何不值?镇上经常到酒铺买酒的人都知道酿酒的人就是我,没人搞错。” 刘老板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知道又如何呢?别人提起那些果酒时只会说,这酒是云记的酒,不见得会特意强调是云娘你酿的酒,他们只在乎能在哪里买到酒。云记这半年来肯定赚了不少,而那些钱全都是云记掌柜云霄的,可你呢?若我没猜错的话,云掌柜即便是感激你为云记获取了巨大的利益,多给你一些工钱,和云记所赚想必,也不过一些皮毛吧。若是当初你没有选择呆在云记,而是自己开了一家酒铺,你如今又岂知是个酒娘,而是一个酒铺的老板了!” 第109节 唐云瑾端起水杯掩住微微扯动的嘴角,谁说不是呢,她现在不就是云记的老板吗。 “云掌柜对我很好。” 刘老板眼神幽深,带着暗示意味:“即便是他对你再好,怕也只是担心你可能会在看见云记生意红火以后起了离开的心思,才千方百计地好好待你,给你承诺,让你安安心心待在云记吧。你和云掌柜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你也不能完全听信一个男人为了自身利益而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话可不见得都是真的。” 唐云瑾和唐唐的动作同时顿住,无语地抬起头。 合着眼前这位也以为她和云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不清的关系,所以她才会愿意留在云记为云霄出力?什么不能听信男人为了利益讨好她的话,这听着怎么像在说她是个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花痴? 唐云瑾幽幽道:“刘老板,我尚未满十三岁。”距离她生辰还有两个月呢。 刘老板立刻道:“云掌柜怕就是用这个借口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你吧!”这人明显会错了意。 “也是你小,有些事情想不透也难怪,会用这种借口推脱的,分明就是没把你真正放在心上,若真是真心在乎你,难道就不能先定个亲吗?说什么年纪小,连外面的人说些风言风语把你说得很难听他都没有人合作为,真是让人心寒。” 唐云瑾:“……”你的脑补能力才真是让人恶寒。 lt主人,这个人脑袋坏掉了吧,怎么这么蠢!唐唐忍受不了地捂住眼睛,不想再多看刘老板那蠢样。 这老板分明就是完全从利于他自己的角度去分析她和云霄之间的事,一边分析一边还不忘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 唐云瑾想了想,也懒得做解释,须知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怕她真解释了,刘老板还要以为她只是羞于承认,欲盖弥彰。 “刘老板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唐云瑾顺着他的话微微蹙眉,似被什么事困扰一般,露出几分迟疑。 刘老板一见,心里更激动了,却又强耐住性子,温声道:“你有常人没有的独一无二的酿酒手艺,又尚且年幼,即便真要找心上人,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最要紧的还是找一个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良人,而不是处处想利用你的人。” 唐云瑾垂下头,“其实掌柜对我还是很好的。” 刘老板道:“凡事不能单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面上对你好,那是怕落人口舌,也更怕引起你的不满,让你离他而去,你想想,你走了云记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那么他自然也赚不到钱,他能不对你好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唐云瑾细细咀嚼了一遍。 “他那么利用你,而你却一直为他付出,即便你真的放不下他,可他不是真心待你,你继续留在云记日后也必定会难过,倒不如趁着如今还没有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早些脱身。”唐云瑾还不到十三岁,就算真的对云霄有意思,这么小的年纪也不可能真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玩玩罢了,换个环境,不要再见面,很快就会忘记! 刘老板语气诚恳道:“云霄只知道自己赚钱,不顾及你的感受,但我绝对不会的。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年纪轻轻就能酿那么多的好酒,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愿意出资帮你开一家自己的酒铺!不必再受云记的束缚,不用被云霄玷污了你对他的感情,你可以放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云瑾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抽搐的嘴角了,怎么也想不通面前这人怎么就能越说越离谱,什么利用,什么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还玷污了她的感情,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若不是这里是古代,她都怀疑这姓刘的是不是受太多脑残电视剧的荼毒以至于脑袋也跟着惨了。 啊,也说不准,这里虽然没有剧情令人无言以对的电视剧,但有很多戏班子啊,某些戏班子反复排演的狗血爱情故事其实也每笔那些电视剧差到哪儿去。 刘老板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而唐唐却在这时忽然冒出来一句。 lt主人,这家伙前脚说云霄对你如何如何不好,利用你赚钱,靠不住,后脚又说他会好好对你,这……分明是在勾引你吧!刚说完,它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惊住了。 可看刘老板看着唐云瑾那眼神里的热切劲儿,怎么都觉得不太对,这人差不多都能给唐云瑾当爹了,难道真的对她有兴趣?或者,他自己才是他口中想利用她赚钱的渣滓? 唐唐愤怒地一拍桌,lt就他这副尊容居然也敢肖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秦枭这才刚走居然就有人想撬墙角,还是这么个不入流的家伙! 唐云瑾:“……” 刘老板见她仍然不为所动,也有些惊讶于她的定力,但这点挫折显然不能打消他的不轨念头,唐云瑾发现刘老板脸上露出一抹奸笑,然后就听他说—— “云娘认识天香楼的少东家,景家二少吧?我好几次都听人说起你和他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去看过戏。” 唐云瑾一愣,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只是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刘老板了然道:“景二少和云掌柜年纪相仿,却打理着在闻名北方一带开了多家分号的天香楼,云娘会对他另眼相待也实属常事,若要我说,景家二少也比云掌柜更加出色几分。” 唐云瑾眉角一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刘老板怕是又想歪了什么吧。 果不其然,只听刘老板继续说:“不过景家是凌城有名的大商户,这些大商户都讲求门当户对,即便是你能牵动景二少的心弦,他家里怕也不会同意让他把你娶回家。”这个娶,指的自然是明媒正娶。 “可是云娘你才华横溢,手艺超凡,要我说,单凭这一点就已经配得上景二少了。”刘老板言之凿凿,“我可是听人说了,云记与景家有了合作,如今天香楼也在卖你的果酒,你能为天香楼大赚一笔,也证明了你对景家的生意是有很大帮助的,只可惜,他们还是会用门不当户不对来作为说辞为难你。” 唐云瑾已经彻底处于无语状态。 就连一直骂骂咧咧的唐唐都傻眼了。 “如果你能有一家自己的酒铺,再有我帮助你用最快的速度把酒铺规模扩大,到时候你就能有足够的后盾和资格站在景二少的身边,难道你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吗?” “……” 先不说她本来就已经做到了不断扩大酒铺规模,就算她没有,就算云记真是云霄开的,只要酒是她酿的,景天白照样会主动凑过来,说什么她要为了站在景天白身边努力,只会让她哭笑不得。 lt主人,这个人脑子真的有病,你还是别再继续和他说废话了!唐唐瘫着一张脸义正词严道,lt和这种人呆的时间久了,你也会不正常的! 唐云瑾本能地对准唐唐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你才不正常! “云娘?云娘?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刘老板看她还有心思逗猪玩,不禁再一次皱起眉头。 唐云瑾收回手,不紧不慢地看看他,再看唐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既然吃饱了,也没必要继续和这姓刘的耍花腔了,这拐弯抹角地试探来试探去,说云霄坏话又不断推销自己的模式她也着实看不上。 要是她再不发表一下感想,就怕刘老板真以为自己就要达成心愿,飘起来了。 “刘老板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了。”唐云瑾道。 刘老板眼睛亮起,“这么说你愿意——!” “只是……”唐云瑾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起茶杯吹了吹,余光瞥见刘老板急不可耐的模样,这才随口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觉得也应该问问刘老板才能做出决定。” “什么事?但说无妨!” 唐云瑾目光悠长道:“之前云记两次碰见有人想偷酒方,刘老板应该知道这回事吧。” 刘老板原本喜形于色的表情猛地一僵,瞪着眼睛看她。 唐云瑾轻抿了口茶,然后杯沿慢吞吞道:“只可惜云记本就没有任何酒方,所谓酒方都在我的脑子里,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到,那两个人最后都无功而返了。不过……今天听你说的话,我却忽然又想起来了,也觉得刘老板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老板看着唐云瑾盯着自己的清澈双眸,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额头也一点点渗出汗来。唐云瑾这话是说那两个偷酒方的人,还是有更深层的含义?这是在,提醒他,她知道他做过的事吗? 忽然想起某个曾被自己利用的人对他转达过的话,那女人似乎说过,那些话……是云娘让她代为转达的。 ——你给予云记的,云记会双倍奉还! 而唐云瑾,正是云记的人。 刘老板想明白这一点后在对上唐云瑾的那双眸子,之前因为给予拉拢她忽略的东西也忽然浮现了出来。 唐云瑾是知道他做过的事的,包括两次找人偷云记的酒方,还有让人去闹事,砸店,在明知道这些事情是他在背后做手脚以后还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这么说,之前在他面前的言行举止,岂不是都是装的!?刘老板备齐窜起一股凉意! 他太低估面前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小丫头了!本来以为这个年纪的丫头片子就算真的有能耐,心性未定,还是很容易受人蛊惑,没想到! 在刘老板醒悟的同时,唐云瑾也恢复了她平日里的神态,甚至在面对对云记抱有绝度恶意的恶劣竞争对手时,可以扬起下巴,眼神平静而坚定,还带着那么点嗤笑,丝毫不见方才的犹豫与狐疑! 唐云瑾从进雅间开始第一次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刘老板应该不会记性好到忘了云记前段时间为什么会关门吧?那位据说喝了我酿的酒以后中了毒的人,不知道如今身体可还好?没死吗?” 刘老板面色僵硬。 “刘老板说什么看重我,会帮我,可云记的酒众所周知,是我酿的,若是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会被追究责任的也会是我。刘老板也是生意人,更是经营刘记十几年,我很难相信你在这之前会想不到这一点,如此,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哪里是想帮我的。”唐云瑾轻哼道:“在我看来,你这分明就是在给我下套。” 如果没把上次有人中毒的事处理好,很可能云记的名气就会一落千丈,生意大受影响,到时候刘记再加把劲可能就会让本就根基算不上深的云记关门大吉,就算没这么大的作用,哪怕只是要追究酿酒人的责任,让她到官府跑一趟,届时幕后主谋再摆出帮忙的姿态,她是不是就要感恩戴德,想方设法地报恩,然后他再顺势做出邀请? 刘老板目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那只是误会,我绝没有想针对你的意思!” 唐云瑾道:“事已成定局你才说是误会?那么对云记造成的影响又当如何?今日你请我过来,若你心里真对我有愧,也该最先道歉,你可不但没有道歉,反而一再地挑拨我和云霄的关系,还试图把我拉拢过去,你敢说,这不是出于你的私心?在我看来,要说谁想利用我给自己赚钱,刘老板当之无愧地应该排在第一位。” 刘老板神色一凌,盯着唐云瑾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根本没有丝毫和他合作,离开云记的意思,也收起了讨好的嘴脸,紧紧地皱着眉头,扯着嘴角沉声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绕弯子了。不错,我承认自己的确是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有意为之,云记和我刘记是竞争对手,我使用一些小手段也是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云记的出现的确影响到了刘记,不只是刘记,还有镇上其他酒铺。” 云记是会和各家酒楼饭馆客栈合作,给他们用批发价批量卖出果酒,但对于同行,除了周家酒铺,可再没了能卖果酒的机会,只有那么几家手里留有云记没开张之前通过周家酒铺买到的那批酒的一小部分,也只是用来珍藏。有钱不能大家一起赚,要说同行内有不满,倒也不假。只是在知道云记和天香楼有合作关系,又和镇上最大酒铺周家酒铺关系密切,一般人不敢动歪心思。 “我承认,我的确是希望你能到刘记来为我做事,说到底,这洛水镇哪个酒铺的人不惦记着你这个摇钱树?我是如此,云霄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我自问绝对不会亏待你,甚至能给你比云霄给的更多,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犹豫不是吗?”刘老板原本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双眼透出丝丝恶意,“你和云霄走的近,据我了解你们甚至住在一起,可同时,你又和景家二少关系密切,要说你与他们没有关系,我是决计不会信的。” 唐云瑾不以为然,你信不信与我何干?你自己脏,非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脏吗? 刘老板道:“既然你能同时想到要拴住两个男人的心,必然也是对他们二人的能力和财力有了计较,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唐云瑾不耐地打断他的话,眼睛里泛着冷光,“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嘴。” “你!”刘老板脸上露出一丝愤怒。 唐云瑾道:“刘氏应该把我的话转达给你了吧?那些话是我让她带的,可不是云霄。云记的酒是我亲自酿制,不管云记是不是我的酒铺,云记对我的意义都非比寻常,你以为只是多给点钱我就会跟你走?可笑。你对云记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选择刘记,更不会和刘记有任何牵扯,更别谈要给你酿酒。” 刘老板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一开始不说清楚,你这是在耍我!?” 唐云瑾道:“耍你又如何?你一而再地找云记的麻烦,我不过刷刷你,连点皮毛都算不上,我说过你对云记做过的,我双倍奉还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刘老板一愣,警惕地瞪着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回让人给你送过去的消息这么快就忘了?”唐云瑾嘲讽道:“刘老板好能耐,居然连自己二十年的老朋友的妻子都能占为己有,该说,难怪你总把人往脏了想,原来是自己做了令人作呕的事才会把其他人也想的和你一样。” 刘老板霍然起身,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都快要喷出火来,上次有人给他送来纸条说道这件事时他还觉得纳闷,到底是谁把他做的这么隐秘的事都挖了出来,虽说也怀疑过是云记,可想想又觉得以云记在洛水镇的根基,不可能挖到这些,才消了这个念头,当时为了查出是谁在暗处盯着自己,暂时也没时间去继续找云记麻烦,没想到到头来居然真是云记! 面对刘老板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唐云瑾表现得很镇定,眉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唐唐浑身蹦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刘老板,已经全身戒备状态,身上的软毛都微微炸了起来,一直发痒的蹄子也不停地抓着桌面,抓得格格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既然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唐云瑾恶劣地扬起嘴角道:“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别人的妻子睡起来是不是感觉格外地好?和你那位不知情的老朋友碰面时想到自己能对他的妻子为所欲为,是不是暗爽在心?我想……或许那位老朋友会非常愿意了解自己真心以待的友人是如何回报他的。” 刘老板一脸震惊,不只是因为唐云瑾这幅明摆着是威胁他警告他的口气,更是惊愕于她身为女子竟把这些隐晦的床弟之事说的如此直白!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云瑾站起身,对唐唐招招手,“你或许以为自己的隐藏功夫做的很到位,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早晚都会败露,只是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机,或许这个时机若是好,你会受得影响并不大,但若是时机不对……身败名裂也是有可能的。” 刘老板脸上有一丝惊慌飞闪,却仍强作镇定道:“哼,你也不要说这些话来吓我,就算事迹败露,我也有办法解决,说什么身败名裂,你这小娃娃口气可不要太大,想法也太天真了。” 倘使和那女人的事真被她相公知道,那夫妻俩也早就貌合神离,只要自己说些好话,根本不成问题,不过是睡了个女人,在他眼里和在青楼找姑娘没多大区别,根本谈不上身败名裂。唐云瑾只说对了一点,他之所以勾了那女人给自己暖被窝,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每每想到在自己身下忘乎所以的女人是自己老朋友的妻子,就会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正因为如此,才长久以来都没办法断了这关系,哪怕那女人如今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姿色。 唐云瑾凉凉道:“天真的不是我,怕是刘老板你。你扪心自问,自己做过的不可告人的事,难道只有这一件?” 刘老板心里猛地一颤,目露凶光,“你,你——你还知道什么!”说着人也快速地向唐云瑾冲了过来,身手就要抓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 早就做好准备的唐唐嗷叫了一声,唐云瑾同时放开了抱着它的力道,由着它挥起蹄子扑了过去。 早料到姓刘的会被激得失了分寸,唐唐可以说完全是急不可耐,兴致冲冲地对准主动凑过来的人脸上招呼,丫的一直不停地说些恶心人的话,它早就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了,怕就怕他不敢扑过来,这回正好合了它的心意,还不狠命挠! “啊——!”只听刘老板惨叫一声,不一会儿功夫,脸上就被抓出了好几道印子,而且各个伤口颇深,全部伸出血丝来。 楼下的人大概是听见了声音,很快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唐云瑾打开雅间的门,正好外面的人也涌了进来,是掌柜和带她上楼的小二,后面还跟着几个明显是上来凑热闹的。 “这是什么了!刘老板!” “哎呦,这是怎么了,都出血了,快,快请郎中!” “这是被什么东西挠了,刘老板你没事吧!” 现场乱成一团,唐云瑾趁机退到外围,看了眼被人围住捂着脸不停遮挡,试图遮住自己狼狈相的人一眼,嗤笑一声离开了酒楼。 刚出了酒楼就碰见了早就等在外面的云霄。 唐云瑾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云霄先是把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对,才道:“正好路过。” 唐云瑾会相信这种话才怪!想也知道云霄肯定是不放心她,一早就等在外面,打算一发现不对就冲进去,要不然她也不会才出门就看见他欲往里面走,想来也是听见楼上的动静了。 第110节 “刘记的老板,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云霄迟疑地问道。 唐云瑾笑道:“他能对我做什么?就算想,还不是被唐唐挠的满脸伤。” 云霄一听满脸伤,想到每次唐唐挠人时才显露出来的凶狠劲,彻底安心了。 “那他都说了什么?叫你过来的目的是?” 唐云瑾回想起刘老板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嗤笑道:“没什么,一个神经病说的胡话罢了,不用管他,回去吧。”说罢率先离开了福运来的门口。 神经病?云霄被这从没听过的词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忙跟上去。 ☆、107 刘记关门 刘记老板没弄清楚唐云瑾到底知道他什么事情就放跑了她,肯定有好一阵子不能睡个安稳觉了,他总不能直接找到云记去抓着她问,你到底知道我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那可直接告诉别人你干了缺德事不敢让人知道又有何分别? 不要不要紧,唐云瑾也没打算让他不安太久,趁早给他一个痛快才是为他着想,所以,在去福运来吃过一顿消化不良的午饭的第三天,唐云瑾让云霄动手了。 那天提起的刘老板和他老朋友的原配有染确实是事实,却远远不只这些,他和他友人的妻子不但偷情十余年,甚至还和他自己的原配妻子的妹妹勾勾搭搭! 这个消息一散布出去,整个洛水镇的人都震惊了,也兴奋了!刘记老板怎么说也算是个名人了,或许普通老百姓没多少人有机会见到他,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刘记!而如今,刘记老板这档子事一抖出去,也让他们对这位刘记老板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 消息发出以后,唐云瑾第二天去云记的路上就听见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刘老板,说他缺德,对自己老朋友的妻子下手,还睡了自己的小姨子,厌恶嫌弃的居多,大骂刘老板没人性的也有,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他很了不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勾上自己友人的妻子十余年都没被发现,嗯……当然现在还是被发现了,还弄的人尽皆知。 不管怎么样,刘老板的名声都变得相当臭。 为了确保随时掌握最新消息,唐云瑾还特意把李小差遣出去让他到刘记观望情况。中午时分,李小就激动地回来说,刘记那边已经翻了天了! 刘老板的朋友和他的妻子都大闹了起来。 “听说刘老板的那位友人在镇上开了一家小武馆,功夫好着呢!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到刘记找刘老板的时候脸都是铁青铁青的,见了人也不问其他的直接都打了起来,边打边砸店!”李小比手画脚地解释:“刘老板娘没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那人还不解气还要继续打,边打边骂,说刘老板缺德,对不起他,结果还没骂上几句,就有一个女子冲进去拦在了刘老板面前。居然就是那人的原配妻子!” “啊!”伙计们惊呼一声。 唐云瑾抱着唐唐也听得兴致勃勃,“继续说。” 李小道:“那女子抱着刘老板就不撒手,求他相公不要再打了,结果他丈夫恼羞成怒,直接连她一起打,说她偷汉子,不守妇道,贱人,总之骂得很难听,那女子起先还只是小心地护着刘老板,后来被打疼了就开始骂她丈夫,说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他相公整天只知道他的武馆不关心她,就算二人行房事也是草草了事,说他相公不行!” “啊!”吴孟惊叫,然后很快捂住嘴,不过眼睛却是瞪得圆滚滚的。 张喜啧啧道:“原来他相公……” “那难怪她要和刘老板凑成堆儿了。” 唐云瑾咳嗽两声,有些不习惯这几个少年人如此大大方方地谈论这种事,对李小道:“往下说,后来呢。” “后来那女子也是说得忘我了点,居然当场又承认她和武馆里的她相公的两个徒弟也有关系!”李小唏嘘道:“她相公脸都黑了,浑身气得发抖,我当时看了都觉得他可怜。” 其他人也是一阵唏嘘。可不是可怜吗,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也就罢了,居然还和他的徒弟们也有染,换句话说,他徒弟也知道他媳妇儿干出的那些不守妇道的事,却没一人告诉他! “当时刘记的伙计们也都吓了一跳,本来还觉得那女子被打得可怜想去劝,一听谁也不动了,只是远远地站着看。不过估摸着也是知道就算去劝也劝不动,那人都打红了眼,有人敢去触霉头恐怕要一起被打!”李小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幸好他当时离得远。 “这还不只!最精彩的是,等那人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刘老板的妻子也跑来了!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看见她相公被一个女子抱住,那女子还是平日里与她姐妹相称,背后却和她相公早就勾搭在一起的人,冲上去又是一顿好打!哭着骂着,怒指那女子是贱人,又说她相公没人性,对她的妹妹出手!听她在那儿骂我才知道,原来她妹妹今年才刚满十岁!还是个孩子啊!” “十岁!?”张喜震惊,“那也太小了点吧。” 这些事是唐云瑾和云霄想办法查到的,她当然知道这回事,在这里,十三四岁成亲的不是没有,哪怕十二岁就成亲的偶尔也会有,但十岁,那就不是早熟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没熟,完全还是个孩子。能对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都下的了手,的确称得上是没人性!而且,估摸着这是有特殊癖好的。 唐唐可不知道这回事,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抓着唐云瑾的衣襟嗷嗷叫。 lt主人!你明知道那姓刘的娈童居然还敢单独去见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lt你不是和我一起吗,能出什么事。唐云瑾一脸从容,lt有你在,我可一点都没担心过。 简单一句话,立刻安抚了狂躁起来的唐唐。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张叔这时忽然道:“刘老板做这些事,要是有人报了官,是要坐牢的吧。” 唐云瑾一怔,恍然想起来,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把偷人的女子侵猪笼的事,但如果有人报了官,又涉嫌对一个尚且年幼的孩童下手,就算不坐牢,挨个百八十版是必然的。 不过…… 刘老板能在洛水镇开铺子那么久,若说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单单这么点事不至于闹到官府去。就算去了,也不会有大事。 “会不会坐牢我是不知道。”李小继续道:“但是刘记反正了乱套了,当时周围聚起了一大批的人围观,对着里面打骂中的人指指点点,有说刘老板的,更多的还是说那个武馆师父媳妇儿的,对不起自己的相公,还勾搭她好姐妹的相公,不甘寂寞,还有几个女子对着那女子扔臭鸡蛋呢!” 古代本就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就算这种事漏了,最被人不耻的也是女子,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实属平常,除了觉得睡了别人的妻子很不厚道外,其实大多数人对刘老板的谴责倒不太多,嗯……把一个十岁的孩童拐上床就真的是缺德了。 刘老板这后院的火起的不可谓不大,朋友反目,妻子也恨上了他,家庭算是彻底破裂了。可是这远远不够。 等李小转述的差不多时,云霄也从外面回来了,这时听转播听得津津有味的伙计们才发现他们的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张喜贼笑,“掌柜的,你不会是偷偷跑到刘记去看戏了吧?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打呢!” 云霄凉凉看了张喜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唐云瑾身边坐下来,后者给他倒了杯茶,笑问:“办好了?” 云霄点头。 张喜也是个出线条的,居然敢开云霄的玩笑,李小可不敢,于是拍拍张喜的肩膀转移注意力道:“肯定还没闹完呢!我回来的时候刘老板的妻子还边打边指着鼻子骂,不过那时武馆师父又见不得她打自己媳妇儿阻止她,结果又吵起来,还一个失误打了那女子一下,然后被打得直不起腰的刘老板又骂他,总之场面都乱成团了。” 唐云瑾暗暗咋舌,想象了一下李小所描述的画面,不管是关系还是情节都很乱套。刘老板这些事足够洛水镇的人念叨个把月也不停歇了。 但这还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仅仅如此可弥补不了云记的损失,刘记面前可没有实际损失,恐怕因为这些事,为了去看热闹,刘记的生意反而会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 名声坏了有什么,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是虚的,尤其是对刘老板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来说,最多就是丢个朋友,媳妇儿没了,有钱还不是照样都能重新拥有,还能找个更年轻貌美的? 她可不会那么便宜他! 这天下午,又是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了出来,这回刘记可算是彻底火起来了,也可以说是黑了!看热闹的人的心态也急转而下,纷纷变成了怒不可遏,难以置信。 刘记原来一直都在卖劣质酒给镇上的人!不是说酒的味道不好,而是他不但在酒里参了很多的水,用来酿酒的粮食还都是陈年的,有些甚至都已经烂了长虫了!那种东西给人喝下去还能不出毛病? 听说这个消息的人们不出半个时辰就都聚到了刘记门口讨要说话,问到底是不是真的,场面很乱,刘记的伙计们也是知道铺子的情况,心虚之下也不敢多做阻拦,结果就有人冲到了刘记的酿酒作坊里,发现了一大批陈年的米粮,还有几袋子的确都已经爬满了细小的虫子,这下算是落实了那些消息的真假,所有人都愤怒了! 用点成年米的酒铺,或许不止刘记一家,但刘记连长虫的不能吃的米都拿来酿酒就不是一般问题,而是要害人了! 气红了眼的老百姓们当下就冲进刘记砸起了店!那可不是之前来云记砸店的几个大汉的战斗力能相提并论的,同时至少几十个失去理智的人一起砸,砸的不只是里面的酒水用具,更是整个门面,大门被人砸烂,连牌匾都被弄下来摔了个粉碎! 只消片刻的时间,刘记的铺面里里外外就面目全非,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连伙计们也受了牵累,各个被打得屁鼻青脸肿,而仍处在愤怒中的百姓们可不会就此放过他们,直接抓着他们就去了官府,在官府门外呼喊着让官爷给主持公道,把刘记的败类关紧牢里! 事情算是彻底被闹大。 即便是刘老板真的有什么关系,此时也用不上了,引起洛水镇全镇人的不满,还有谁敢包庇他?加之后来唐云瑾又让云霄把前段时间云记被人砸店的事也是刘老板指示所为的消息也散了出去,很快,就传出刘老板做生意不实,坑害百姓,嫉妒同行故而砸人店铺害其利益受损的罪名就被落实,杖责一百以后被关进牢里的消息。 紧接着他家夫人就带着自己的妹妹拿了刘老板的钱跑了,铺子里的伙计们也各自拿了刘家有钱的东西作为自己挨了揍的补偿各奔东西,短短三天的时间,刘记就分崩离析,关门大吉,门口被人用白漆写着各种难听的话,烂菜叶挂满了门窗,走在街上的人路过刘记门口时都会一脸嫌恶地绕着走。 和刘记一对比,云记却是照旧生意红火,不受半点影响,或者也可以说,正因为有了明显的对比,云记不但有各种味道好的果酒卖,还有对身体有益的药酒,反而更被镇上的人所推崇,生意比过去还要好了一些。 唐云瑾算好今天的账目以后,懒洋洋地靠在软椅上,对坐在对面的云霄笑道:“事情总算是结束了,这回刘记可是为他所做过的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云霄道:“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就单单刘记干用长虫的米粮酿酒就够让他被人唾弃了,再算上其他事,还有他算计云记的事,他如今会落下这种结局,也是他罪有应得。 “的确是报应。”唐云瑾哼道:“谁让他算计云记呢。” 云霄看唐云瑾心情不错,迟疑了一下才道:“刘氏那边的事我查过了,那男人的染织坊已经关门,刘老板应该没给她任何钱财。” 唐云瑾嗯了一声,半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平淡地问:“她现在过得如何。” “染织坊关门后搬了家,租了一个小屋一家四口住着,环境没有过去好,但那男人大概也是有些路子,所以染织坊关门后也没背多少债,日子也算过得去。”云霄道:“只是,那男人的两个儿子和刘氏的关系似乎并不好,经常会吵起来。” 唐云瑾道:“吵就吵吧,反正与我们无关。”就算日子真的过得不好,又不是她造成的,如果刘氏没和刘记凑活到一块儿,说不定她多少还能接济一点,现在?但凡算计过她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刘氏日后就是死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和唐家人相比,刘氏也没好到哪儿去。 “以后关于刘氏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唐云瑾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道:“刘记的事解决了,没了后患接下来就该准备准备米铺的事了,之前看好的那家米铺谈的怎么样?” 云霄想到昨天去谈时的情形,嘲讽地勾唇,“之前谈的时候对方并不愿意把铺面卖给我们,还说我异想天开,等我说可以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价钱以后又漫天要价,贪心的很。” 唐云瑾道:“虽然那家米铺生意只能算一般,但也能赚些钱,自然不肯那么容易松口。不过,如今刘记出了这种事,立场怕是要反过来了吧。” 云霄道:“不错。昨天我去时那姓王的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还说愿意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价钱把铺子卖给云记。” 唐云瑾哼道:“想得倒美。” 他们口中所提米铺,正是和刘记有长期合作关系的米铺,叫王记米铺,也正是夫人和赵氏是姐妹的那个王记。王记和刘记的关系外界也是知道的,刘记关门大吉,刘老板都被抓起来了,他们还能有好?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能和刘记同流合污的米铺卖的米是不是也是陈年的米,生意短短几天之内就一落千丈。 不但生意变差了,客人们都因为刘记的事对王记也颇多微词,走在街上都会被指指点点,可以说完全就是被连累了。 生意做不下去了,正好又有人愿意买下铺面,王记老板当然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只不过,他改变主意了,云记也不少傻子,如果前段时间和王记谈的时候对方愿意点头,她当然不介意给对方一个好价钱,可谁让对方那么贪心呢?现在还想要原来的价钱?不可能了。 云霄道:“我把价钱压低了三分之一。” 唐云瑾笑道:“那可真是压了不少。” 王记的铺面可比如今的云记还要大上一些,加上地段也比云记更好,云记最初盘铺面时原来的铺子经营不善生意不好,所以本来价钱就比较低,和王记可不是一个价钱。第一次和王记谈时,她可是让云霄用八百两去谈的,压下三分之一就只剩下五百多两。 以云记目前每月都能净赚五千两以上的收益来说,五百两实在不算多。而一旦她的米铺开业,到时候把空间里的一些次等粮食拿出来卖,也足够让洛水镇的人翻腾起来,五百两肯定很快就能赚回来。 “钱付了吗?” “已经付过定金,只等着这几天把其他手续都办好,把房契的名字改了,重新登记以后把余款给他。” 唐云瑾道:“嗯,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王记一趟吧。”其他事情可以让云霄谈,但是要改房契的名字,重新登记,肯定需要她这个真正的云记幕后老板亲自来。 “等把铺面买下来,尽快重新按照云记的规格参考着装修,争取半个月内就开张!” 云霄道:“米铺的粮食来源?” 唐云瑾道:“来源我会解决。”空间仓库里已经堆了数不清的存货,货源是绝不会缺的,只是不能告诉云霄罢了。 也幸好云霄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更不打算深究,他知道唐云瑾有时候会单独出去处理事情,他是云记的掌柜,只要去做她吩咐的事便可,其他的,她不说,自己便也不需要知道。 也是因为知道云霄的这种想法,唐云瑾才能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卖空间蔬菜也好,这次米铺货源的问题,也丝毫不怕云霄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掌柜如此,她这辈子想不把生意做大做红火都难啊! ☆、108 盘下米铺 “云掌柜你来了,来,里面请。”王记老板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对云霄笑得一脸谄媚,回头看见云霄身后还跟着一人,探头一看,眼睛亮起,忙道:“这位就是云娘吧。” 唐云瑾笑道:“王老板。” 王老板略有些局促道:“能亲眼见到云娘是王某的荣幸,来,云娘也请坐。” 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经营米铺快二十年的老板对两个年纪都可以当他孩子的小辈讨好卖笑,唐云瑾心情很微妙,但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谁让云记的生意如今是如日中天,王记却已经快连店都开不下去了呢? 如果她不把王记的铺子盘下来,唐云瑾想到刚才在前厅看见的门可罗雀的景象,怕是王记连如今铺子里的存粮都不能解决,连本都拿不回来了吧。 王老板让人送来最上等的茶水招待他们,唐云瑾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比起茶,她其实已经习惯了每天把果酒当水喝了,就算不喝酒,也是直接烧开水喝,或者只喝点降火润肺的菊花茶,桂花茶等。 第111节 老实说,什么毛尖,龙井,碧螺春,甚至是最好的大红袍,她都不会品,也不觉得有多好喝,她是个俗人,要么喝水,要么就喝点味道醇香的酒,茶,偶尔喝一喝也只是配合着别人的口味,自己却是怎么都喝不惯。 唐云瑾道:“等这两天把缺的手续都补齐,把剩余的钱给王老板以后,不知道王老板多久才能把铺子空出来?” 王老板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怎么当掌柜的还没说话,她却以主导者的姿态开口了,还是问这种事。他是早就听说云记的酒都是云娘酿出来的,她也备受云霄的重视,但再重视,还能随便插嘴过问酒铺的事吗?就不怕云霄觉得她越俎代庖,升起不满? 可看云霄神色不变地喝茶,又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难道云霄重视云娘到了这种程度?想到过去听闻的那些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吗? 王老板的心思掩饰的不算好,唐云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懒得理会,只是重复说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然后说:“我希望王老板能尽快把铺子空出来,云记是打算半个月内就把米铺开张的,时间上很紧。” 王老板的表情更怪了,想回答,又怕不经意间得罪了云霄,只好对云霄犹豫地开口道:“云掌柜,这……” 云霄道:“你只管回答她的问题就是。” 王老板心里一惊,更加确认云霄真是对云娘好到了极点,还真的随便她插嘴,于是也不再犹豫,立刻道:“只要把地契改好,重新登记过,钱货两清,两天内我就可以把铺子空出来。” 唐云瑾道:“那就好。不知道见证人什么时候来?” 王老板道:“我已经让人去请,相信很快就会过来了。” 唐云瑾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云霄在说完之前那句以后更是一句话都没再说,本人对王记也没有发表任何其他的意见,乍看之下,似乎完全就是副把事情交给云娘处理的意思。 过了刚一盏茶的功夫,那位见证人就到了,那人先对王老板打了声招呼,看见云霄也没觉得意外,王老板已经说过今天是要做什么了,但见唐云瑾也在,却是惊讶地挑起了眉,然后下意识地叫了声:“这不是唐老板吗。” “唐老板?”王老板一脸惊悚,“刘管事,你说什么唐老板?” 刘管事这才想起唐云瑾是云记老板的事很少人知道,一时尴尬起来,抱歉地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笑道:“刘管事请坐吧,左右今天也是要由我亲自出面,王老板必然也会知道,不碍事的。” 刘管事一想,很快想明白了,的确,这地契上的名字可不是就得写她的名字吗,难道这事也能让她的掌柜代劳吗。 “你们在说什么?”王老板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某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一经冒头,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可是,怎么可能呢! 有了唐云瑾的话,刘管事也放下了心,笑着坐下对王老板解释道:“王老板还不知道吧,这事确实镇上也没几个人知道,不是有人说过云记背后有一位老板吗,那位老板正是云记的酒娘,唐云瑾。” “什么!?”王老板震惊,“怎么可能!”真的是老板!云记的老板!?可她只是个女子啊,她怎么可能是云记的老板! 唐云瑾道:“为何不可能?若我不是云记的老板,王老板以为我今日为何会和阿霄一道前来?” 这位刘管事之所以知道唐云瑾的事,也没有其他原因,正是因为当初她买房子也好,盘铺面时也罢,都是由刘管事出面处理的,最初景天白为了方便她办事打过招呼的,一起吃过饭的也有刘管事,一来二往的,唐云瑾和刘管事也算熟了。 王老板瞪着眼珠子道:“可,可是……”他可从没听说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能开这么大的一个铺子,还能赚那么多钱的,不但如此,现在还要盘下他的米铺,本来他只觉得云霄野心勃勃,又或者也可以说是有生意头脑,很懂得赚钱,可要是云记的老板真是唐云瑾,岂不是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是她,云霄做过的都是受她叮嘱!云记一直以来的发展也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掌握大局!?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令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在改立字据,重新更改地契上的名字时,王老板仍然大脑一片混乱,晕乎乎的也没多注意看内容就直接签了字。 也幸好唐云瑾不稀罕在这方面动什么手脚,不然就王老板这恍惚劲儿,亏不死他! 收起心的地契以及盘铺面的字据,唐云瑾对云霄使了个眼色,云霄从怀里拿出剩余的银两递给了王老板。 亲眼看见他们的互动,唐云瑾只一个眼神云霄就乖乖听从,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主导,王老板看着眼前的字据上写的唐云瑾的名字,这才真正有了实感,云记的老板真的是唐云瑾,而自己这家米铺,以后也是她的! 唐云瑾收起字据,对王老板幽幽开口:“洛水镇上知道我是云记老板的人还不多,我也是不想让大家大惊小怪才低调行事,也希望王老板理解我的做法,今日过后,我不希望镇上的其他人也知道我是云记老板的事。” 王老板听懂了她的意思,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道:“云娘……唐老板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以前王记在洛水镇发展的还算不错,可近两年已经每况愈下,刘记出事就直接把王记也打入了最低谷,如今他的米铺已经开不下去,过了今天他也就不是王老板了,过去那些关系路子也不会给他面子,没有任何背景靠山,更没有任何必要,他又何必去开罪崛起中的云记呢? 以云记开张以来的举措,几次遇到麻烦也能迎刃而解的情况看,云记日后还会发展得更好,聪明人都知道,对云记,对唐云瑾或云霄,都只能讨好,不要随便开罪。 他不是不知道刘记对付云记,甚至想偷云记的酒方,可看这一次刘记轰然倒台,刘老板落下的下场,他早就怀疑其中有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或者根本就是有人针对刘记。若是那背后推动的正是云记的人…… 为了他自己好,他必然也会守口如瓶,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嘴。卖铺子的钱只要妥善利用,也足够他一家子过好下半辈子,或者换个地方再重新做点小买卖。 洛水镇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为了避免刘记的事还没完,把他拖累的更惨,他已经做好了整理好铺子里的事就立刻离开的准备。 刘管事小声对唐云瑾说了王老板的打算,很快也就放下心来,走了最好,免得夜长梦多。王记没有在刘记的事情上插上一脚,她自然也没打算对王记做什么,哪怕这位王老板的女儿那个叫什么婉儿的人之前也算是小小地得罪了她一把。 除了王老板受了刺激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缓过劲儿来以外,这场会面也算是双方都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总算拿下了米铺,想到很快云记除了酒铺还会有一家米铺,唐云瑾也心情好地翘起了嘴角,给面子地又喝了两口茶,唔……有点冷了,感觉更苦更难喝了。 可就在双方谈好了事,唐云瑾和云霄准备告辞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王老板的女儿王婉儿忽然掀开布帘冲进了后堂,扑进王老板的怀里撅着嘴不满地喊,“爹,米铺真的要关门,我们真的要离开洛水镇的了吗?可是婉儿不想走,我们留下来好不好!为什么米铺要关门!不要关门!不要!” 王婉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王老板刚皱起眉想说些什么,王夫人也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他还在谈事,忙去拉王婉儿:“婉儿,跟娘来,你爹在谈事,不要打扰他。” “我不要,不要!”王婉儿死活不撒手,余光正好瞥见唐云瑾,眼睛一瞪,怒道:“你怎么在这里?”再一想到她娘说买米铺的是镇上一家酒铺的掌柜,瞪圆了眼睛,“难道要买下我们家米铺的就是你们!?” 唐云瑾懒懒道:“是又如何。”不是要买,而是已经买下来了。 这下王婉儿更不干了,气哼哼道:“爹!你怎么能把铺子卖给云记的人,他们酒铺的人都欺负过婉儿的!” “婉儿!别胡闹!”王夫人紧张起来,她虽然也不待见唐云瑾,可如今王记开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把铺子买下来,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女儿把事情搞砸了。 王老板脸上也不太好看,严肃着脸道:“婉儿,听你娘的话,别胡闹,爹正谈正事呢,你别乱插嘴!” 王婉儿却仍是不依不饶地大喊:“反正不许你把铺子卖给云记的人!我讨厌他们,特意是这个丫头!”手指一点不客气地直指着唐云瑾的鼻尖。 王老板吓了一跳,拉着王婉儿的手指对唐云瑾歉意地笑笑:“唐……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教女不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居然还敢叫唐云瑾丫头,云记的老板能是普通的丫头吗!要是把人惹怒了怎么办!好不容易事儿顺利地成了,钱也到手了,他还没揣热乎呢! 唐云瑾淡定笑:“不碍事,小孩子嘛,难免会有任性的时候,我不会放在心上。”明明没比王婉儿大多少,可她淡定从容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在她眼里,王婉儿也不过就是个不太懂事的小辈的错觉。 王老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样都是丫头,怎么自家闺女和唐云瑾一比较,差距就这么大呢!整天就知道撒娇要这要那,从来不知道帮铺子里的忙,如今铺子出了问题居然还这么任性! 王老板瞪着站在一边的夫人怒道:“看你生的好女儿!平时偶尔闹一闹也就罢了,这种重要的时候都要来捣乱,还不把她带回去!” 王夫人心里不满他的态度,可也知道他说的的确没错,只好继续去拉王婉儿,可王婉儿还是死活不放手,不只不放手,反而因为她爹对唐云瑾讨好赔不是,却对她和她娘态度恶劣激得双眼充血,不满地喊道:“不就是这几天生意不好吗,谁开门做生意总会有客人比较少的时候,那也不代表要关门啊!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该把铺子卖给这种讨厌鬼!爹你完全不需要去讨好他们云记的人,我们可以往赵婶婶帮忙,赵婶婶很有钱,一定能帮忙的!”哪怕是把铺子卖给赵婶婶,同样是失去铺子,也好过把铺子卖给自己最讨厌的人! 本来唐云瑾是真不把王婉儿当回事的,王记都快没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因为心里不安闹一闹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听到‘赵婶婶’三个字,唐云瑾眉角抽了抽。 云霄显然也想到了,下意识地看向她,“云瑾……” 唐云瑾刚皱起眉头,就听王婉儿紧接着说出更让她头疼的话。 “真好赵婶婶也来了,爹你去和她谈啊!” 话音刚落,又有人掀开布帘不请自来,唐云瑾一看见那人,脸色就拉下来了。 还真是赵氏! 从赵氏到云记找麻烦被唐唐挠破脸以后已经有阵子没见过赵氏,唐云瑾都差点把这个女人给忘到脑后去了,没想到今天到王记谈生意反而碰见了。 她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 赵氏在洛水镇是个有名气的地主婆,别的没有,钱确实不少,王老板虽然不喜她身为客人随便进到后面来打扰他谈事,到底因为人家的财力没摆出什么脸色,只是勉强笑道:“赵夫人来了。” 赵氏笑道:“王老板,打扰了,我来看看婉儿。” 语毕,瞥见唐云瑾不怎么好的脸色,也一下子黑了脸,原本已经好的脸颊又开始作痛起来。 “云瑾,你怎么也在这里?”赵氏僵硬地扯着嘴角问她。 唐云瑾冷淡道:“当然是和阿霄一起过来和王老板谈事。” 赵氏眼神闪了闪,之前在外面隐约听到了一点王婉儿说的话,听到云记的字眼,却没想到原来唐云瑾也在,这么说,果然是云记要把王记米铺盘下来吗? 赵氏皱眉道:“云记这是准备再开一家米铺吗?” 唐云瑾道:“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我是你继母!”赵氏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不禁觉得脸上无光。 唐云瑾道:“不,你不是,你只是我爹的继室,和我没有关系。”没事不要随便攀亲戚好吗。 赵氏面色铁青。 气氛因为唐云瑾毫不客气的话僵下来,王老板也没想到本来之前还算和气的唐云瑾会露出这种神态,而一直保持沉默,面无表情的云霄此时也皱眉头,把不悦表现在了脸上。 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这分明是赵氏和云记的人,也可以说是唐云瑾有过节!再结合赵氏说她是唐云瑾的继母,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婉儿看不惯唐云瑾的态度,正想发作,却被眼疾手快的王老板拉住,怕气氛更僵影响了好不容易谈成的好事,王老板对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把赵氏拉住,又求助地看向看戏中的刘管事。 刘管事咳嗽两声,对唐云瑾和云霄道:“云娘,云掌柜,你们看这事也办完了,我也准备走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们二位是继续留下来喝茶,还是一块儿走?” 唐云瑾道:“一块儿走吧,正好我们也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王老板忙道:“那我送你们出去吧。”说着把王婉儿交给自家夫人,又对仍然脸色难看的赵氏点点头,赶紧请着三人出去。 直到她离开王记为止,唐云瑾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后背,那种恶意仿佛变成了实质要穿透她,可意外的是,她都离开了王记,赵氏也没追上来说堵着她继续刁难。 唐云瑾不但没安下心,反而产生了狐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赵氏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109 培养心腹? “你说这赵氏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唐云瑾摸着下巴道:“我可不信她被我说了那种话以后还真能沉得住气。”那充满恶意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生吞了,必然是记恨上了上次被挠破脸的事。 “说起来,她脸上还真是一点疤痕都没剩下,唐唐下的手不够狠啊!”要是破了相,赵氏是不是就不会轻易出门了?她也不用见到不想见的人。 云霄道:“需要我找人去盯着她吗?” 唐云瑾想了想,还是摆摆手:“算了,好不容易刘记的事刚结束,最近还是专心准备米铺的事吧,那种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她。如果她真的又想做什么惹人厌的事……到时候我自然也会给她一个教训。”可别以为她是唐顺意的夫人自己就不会把她怎么样了,就是唐顺意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照样会反击回去。 “赵氏的事先别管了,走吧,去田里看看那边忙的怎么样了。”方才她对刘管事说有事要处理还真不是借口,是真的有事。 出门的时候她和云霄就打算好谈完王记的事以后到田里看看秦枭叫过来的人,还有后来雇佣的农民都干的怎么样了,这会儿冬小麦已经种下去,虽说距离收获还要等大半年,但地里还是要随时照看着,以防小麦的生长出现偏差。 到了田里,地里的人都在忙活着,远远的有人看见了唐云瑾和云霄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这人也正是秦枭叫过来的人里的领头。 “周叔,地里的情况还好吧?”唐云瑾问道。 面前的中年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客客气气地说:“正拔草呢,最近的天气也都挺好,小苗长得都不错,估摸着只要不出大问题,收成肯定不差。” 唐云瑾道:“有周叔你们看着,肯定不能有问题。” 周叔温和地笑了笑,“您是二少爷的朋友,待我们也好,我们自然也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助您。”这待他们好,不只是指的给的工钱丰厚,平日里她也没少让人给他们送慰问品,吃穿用度上都照顾的很周全。 唐云瑾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本就是我让秦枭帮我的忙,我不好好回报怎么行。周叔,那边的人好像叫你有事,你继续去忙吧,我和阿霄就是过来看看,你不用招呼我们。” 周叔也看见远处几个人正对自己招手,道:“那我就回去继续忙了,你们有事尽管叫我就成。” 唐云瑾笑着应了一声,云霄也点了点头。 不管是秦家这边的几个人也好,还是雇来的那些自家田里收成不好寻思着赚外快的农民,干活都很麻利勤奋,唐云瑾和云霄在附近转了一圈,除了有一些认得他们才是真正给这些人付工钱的东家的人对他们点头问好,其他人都只是瞥一眼就当没看见,埋头认真干活。 唐云瑾对此非常满意,如此看来,相信明年收获的时候收成确实不会差。 早在第一次找大伯唐顺水和唐远学习种地相关的知识时,她就知道了这里的环境和她已知的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就是更利于人生存。现代社会一般都是以南北为界线,因为气候环境的不同,以北方地区种春小麦,南方地区种冬小麦划分开来。可这里却不同,同样有四季,但因为温度差不是特别大,气候上也有些微妙的差别,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这里春小麦和冬小麦都可以种! 不只是小麦,其他米粮,如稻子,玉米,番薯等食物也同样比她原本所知的能种的频率高基本上每一种都能种上两回,收获两回,这也是为什么唐家那边光靠着大伯分家时分到的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儿就能养活他自己一家,还能养唐云瑾姐弟和奉养唐张氏的主要理由,谁让就算是干旱收成不好,一年两回也饿不死他们呢! 第112节 唐云瑾二人只待了一刻钟,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最后和周叔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一直说着米铺那边的事情。 云霄道:“之前云记重新开业时你准备的那些点心全部都要摆在米铺那里吗?” 唐云瑾道:“当然,这算是云记米铺的一大特色,我还准备再多添几样。” 云霄皱眉道:“可是,那么多数量,你一个人做,会很累。” 唐云瑾道:“之前那些点心卖出去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很爱吃,虽说可能是因为只能偶尔吃到,所以那时他们的情绪更激动了一点,但等云记米铺开业了,那些点心的销售量也不会差,我一个人可负担不了每天做那么多点心。” 云霄道:“那你打算?” 唐云瑾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目光悠长,“我在考虑要不要找两个人,把手艺交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帮着一起做。”真要是她一个人做,就算云霄不会去猜测这里面的古怪,认为她一个人不可能提供每天那么大批量的点心,其他人难道就没有眼睛,不会观察吗?为了安全起见,烟雾弹是非常必要的! 云霄第一个反应不是她愿意把自己的活计分担出不累着自己感到安慰,反而拧紧了眉,脱口道:“万一又是第二个赵行和刘氏呢?” 赵行和刘氏好歹在铺子里没担什么重要的工作,也就是在前堂做一般的伙计只负责卖酒,刘氏当初也只是偶尔帮个忙,更多的是给他们去把定好的饭食拿回来,吃完替他们整理一下。 要是当初背叛了云记的人是张喜或者是李小,那云记的损失可就大了!就算药酒一类都是唐云瑾自己酿制,未经他们的手,可单单他们已经懂得如何酿制蒸馏酒以外的一半果酒,就足够彻底改变只有云记一家能酿出果酒,一家独大的局面。 唐云瑾沉吟一声,脸色也很认真,“所以选人方面一定要非常慎重,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连做点心这边也让阿喜和小小来帮忙了,他们二人是信得过的。” 云霄对此没有异议,他也认为那二人值得信赖,他们是真的把云记当自己家一样认真对待。只是…… “酒铺的生意那么好,酒的需求量也一直很多,他们如今一个月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要酿酒,再让他们到米铺帮忙,恐怕会顾不来。” “嗯,我也考虑到这点了。”唐云瑾道:“所以我在想,如果不让他们到前堂帮忙卖酒呢?” 云霄一怔,“你是说……” 唐云瑾看着他问道:“要是我真找来两个不明底细的,或者即便是查得到底细,却不知道会不会背后也有什么人,你觉得我能放心把手艺传授出去吗?” 云霄沉默了,那必然是不可以的! “所以,与其教自己放不下心的人,还不如选择信得过的人。” 云霄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够放心。这才刚了了刘记的事,要是再找来第二个刘记,的确有的烦。 唐云瑾看他没什么意见,直接道:“酒铺再招两个新伙计在前堂做事,他们俩就专心酿酒做点心。”那俩人不但人品信得过,也都算得上是心灵手巧,上回她做点心时就动了心思,让他们试着做了两种,味道都不错,完全可以胜任这件差事。 云霄隐约明白了唐云瑾的打算,这是有心要把张喜和李小二人培养成心腹。 “我也没打算真的大批量地卖,一部分点心可以限量供应,不但能让他们不要太累,也能稍微提一提点心的价钱增加盈利。至于工钱方面,我也会给他们再加,做多少活就给多少钱,只要他们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她也不会真的像那些万恶的资本家一样想尽办法地剥削手底下人的剩余价值,她更喜欢给人充分的,为自己死心塌地办事的酬劳。 云霄也不是不能猜到唐云瑾会选择那二人的理由,一来,他们一直跟着她酿酒学习,她对他们的人品是经过了近半年的实际考察的,不会有半点偏差,他们年纪还不大,正是年轻人该大展宏图做出点样子的时候,跟着云记一起打拼不管是冲劲还是精力都够。 相比较之下张叔就不行了,不说他平时只负责收购药材,晒药磨药之余帮着卖酒,年纪摆在那里就不适合作为心腹一直跟着云记成长起来,过些年他也就力不从心了!岂不是白栽培了? 而吴孟,坏心思是没有,也是个挺单纯直肠子的人,做不了算计别人的事,也没那脑子,就是认认真真的干活,比起张喜李小少了那么点机灵劲儿,看人眼色方面也稍微差了那么一丁点,要培养成心腹,火候差了那么一点,要是让他以后带一带新的伙计,倒是绰绰有余了。 唐云瑾道:“张喜李小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非常熟悉,做事又很有默契,一个张扬直率,一个还算沉着内敛,二人互补正好,只要我们培养的好,那两个小子以后会成为云记的一大助力,也能有不小的成就。” 云霄也认同她的意见,之前只有一家酒铺,他们俩尚且顾得来,如今很快就要多一家米铺,鉴于米铺的不少粮食也都是为了供应给那酒铺准备的,轮重要程度,还是酒铺那边,他和唐云瑾两边跑肯定顾不上来,要是能在米铺那边留下两个信得过的人,确实能省不少心。 “回去以后你就在铺子外面贴张告示,把云记准备开一家米铺的事写上去,地址也标上,也包括云记的点心以后会在米铺长期供应的消息。”最后一条会成为镇上的人非常喜闻乐见的一大喜事,关注度也一定会成倍得增加。 “好。” “还有别忘了招伙计的事。” 云霄道:“酒铺和米铺两边都招是吗?米铺那边要招多少人?按照酒铺这边的标准来吗?”五个人?米铺那边面积比酒铺还大一点,五人怕是不够吧?他记得王记就雇了八个伙计,其中还不包括平日里给其他人送货的搬运工。 唐云瑾道:“趁着这个机会,酒铺那里也多招两个,四个名额,米铺……账房继续空着我们俩一起负责,至于伙计,也先招六个吧。招人方面到时候你负责就好,你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的。”有了酒铺的先例,当初云霄也是亲眼见过她如何面试来应征的人,自然知道她注重的是哪些方面。 “我会处理好。” “嗯,待遇方面可以比酒铺那边试用时的工钱再提个五十文。”云记已经赚了不少钱,这镇上的人肯定都知道,要是给的钱少了,该落人话柄,觉得他们云记抠门了。 “我明白。” 唐云瑾伸了个懒腰,笑道:“这几天又要开始忙起来了。”米铺开业,让她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最初准备开酒铺时的样子,只不过如今有了酒铺的基础在,米铺这边却没当初那么多事了,云霄已经彻底出了师,她方才交代的那些其实就算她不说,云霄自己也能处理好。 想到自从云记开张以后很多事情都是云霄在面上忙活,可他却一句怨言都没有,还时时惦记着她会不会受累,唐云瑾心里是既欣慰感激,也有些愧疚。自从洗髓伐筋以后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好,哪怕每天在空间忙一到两个时辰,甚至从空间里的家畜们下蛋数量与日俱增以后,每天早上还要花半个时辰去捡蛋,睡眠时间不算很多,白天还要去云记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疲惫感,哪怕偶尔会有一些,喝点空间溪水很快就会缓过劲儿来。 反倒是云霄每天是真的很忙,经常忙到深夜,有时她在空间里忙完出来睡觉,云霄都还在书房里忙活着。 唐云瑾盯着云霄面无表情,却双目坚定认真,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猛地一拍云霄的肩膀,笑道:“等米铺开张,我再发你一笔奖金,顺便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云霄本想拒绝,却在对上唐云瑾那双不容置疑的双眸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唐云瑾是真心关心他,想让他休息休息,不要太过劳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拒绝了她的好意呢?万一让她觉得自己对她见外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能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了家人真心以待,他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帮助她,让她做她想做的。 ------题外话------ 怕你们等的急,先写了一点,好困=_=去睡觉先,睡醒了再写剩余的发上来~ ☆、110 庆祝 “你是说,很快云记就要有分号了?”唐云卓愣愣地问。 唐云瑾道:“也可以这样说。”酒铺米铺都是她的,都叫云记,说是分号也不算错。 唐云卓看着唐云瑾和云霄,道:“这么说,你们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件事吗?” 唐云瑾道:“差不多吧。”其实是还有刘记的事,只是刘记已经成为过去式,也就没必要再特意提起了。 唐云卓有些傻眼,又隐约觉得自己该对这个能干的姐姐时不时的壮举弄麻木了,他每个月能拿的零花钱也让他越发对钱财没有概念。倒不是说他乱花,而是…… 拿得多了,更看多了唐云瑾随手竖着一叠百两银票的样子,渐渐也就不觉得有很多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了。正如唐云瑾有一次无意中随口说的话一样,所谓的钱财,不过就是一些数字罢了。 唐云卓问:“米铺准备什么时候开张?我去帮忙吧?” 唐云瑾道:“大约半个月后吧,你不说我也要让你去帮我,就算能招到几个伙计,不懂云记的事情,到时候我还怕他妈呢手忙脚乱弄得一团糟呢。” 唐云卓道:“那到时候也让张喜和李小他们过去帮忙不行吗?” 唐云瑾笑了,“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只是因为要做点心,做完了点心有他们两个帮忙,也不怕到时候来的客人太多顾不过来。 嗯,这半个月内她还得尽快把她准备拿出来卖的十几种点心教会他们做才行。 唐唐早就知道她要做的事,没有任何讶异,如果不是有刘记的事捣乱,之前又被砸过一次店做过修正,这米铺早就开张了! 不过,庆祝要是要庆祝一下的! 唐唐扒拉两下唐云瑾的衣服,圆滚滚的眼睛不停冲她眨眼睛,lt主人,米铺盘下来了今天是不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以后云记又多了一份产业? 唐云瑾挑眉,lt庆祝?你想怎么庆祝? lt弄点蛋出来做菜吃吧。唐唐吸了吸口水,一脸的垂延。 唐云瑾默默。 自从那些鸡鸭鹅开始下蛋以后,唐唐每天回家后进空间做的最多的就是捡蛋,偶尔还是会踩碎一些,不过那些鸡鸭的下蛋速度远比它踩碎的多,所以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而唐唐之所以如此积极帮她的忙的理由,就是因为它迷上了用这些蛋做的食物,其中最喜欢的就是水煮蛋,说是能最完美地品尝出蛋原有的滋味。每天光晚上当夜宵吃的就至少要十几二十个,白天和唐云卓出门以后也会从空间里拿出来当零嘴吃。 不过它一只小猪的食量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这段时间家畜数量不停翻倍,蛋的数量也是与日俱增,每天近千斤的下,那是什么概念?就是一百个唐唐也吃不完! 说起来,既然仓库里的蛋攒的越来越多,等米铺开张也可以专门开辟出一个区域卖各种蛋类,虽然在米铺卖蛋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只要东西好,还怕没人要? lt主人!做嘛做嘛!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我想吃水煮鸡蛋和鹅蛋!唐唐打滚撒娇,故意鼓起腮帮子委委屈屈地看唐云瑾。 唐云瑾戳戳它胖胖的脸蛋,还是不说话,倒不是不愿意满足自家宠物,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就不做点心了,做点咸鸡蛋咸鸭蛋咸鹅蛋吧……先做个千斤再说。到时候卖的时候就可以不只卖生蛋,还可以卖咸蛋!平时自己留着吃也好,味道鲜美又有营养! lt对了主人!粉缨酒,粉缨酒啊!唐唐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lt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个由头把粉缨酒给唐云卓和云霄喝吗,这次正好啊!总不能秦枭都给了,自家弟弟和掌柜没有份吧? 唐云瑾眼眸微闪,心里一动,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 说到粉缨,最近空间升级速度似乎变快了不少,成熟的粉缨明显变多了,已经长出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也不是说真的长了满满三分之一棵树的果子,第一次升级花是开了很多,但其中只有一部分会长出果实来。这三分之一只是按范围来说的,数目也不过百来颗。余下的还能长两百来颗。 lt唐唐,空间第三次升级的要求是什么? lt诶?唐唐一愣,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但还是惯性地回答,lt当然是要长出红缨神树上的至宝,红缨果。 lt……就是你过去提过的能够让人百毒不侵的果子?唐云瑾回忆了一下,很久以前唐唐好像是提过一嘴。 lt没错,不过百毒不侵只是最基本的功用,这果子对人体的益处可多着呢!唐唐的小脸上充满得意。 lt嗯……大概能长多少? lt五十到一百颗吧,还要看空间吸收的能量够不够纯,而且需要吸收的能量也是第二次的十倍不止。唐唐小大人地拍拍唐云瑾的胳膊,lt所以主人你还是先不要想那么远了。 唐云瑾一脸淡定,lt我就是随口问问。 现在距离第一次升级也过了有几个月了,粉缨才长了三分之一,第三次……的确没必要现在就想太多,好高骛远要不得啊。 唐云瑾拍拍唐唐的小屁股站起身,一直看着她和唐唐‘默默对视’的唐云卓狐疑地看她。 唐云瑾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庆祝一下,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去,晚上好好吃一顿。” “真的!?”唐云卓和唐唐同时两眼冒光。 唐云瑾平时也会亲自下厨,但也就是简单做两三个菜加一碗汤,味道当然是没的说,但总归每回都觉得吃得不够满足,但是如果是庆祝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也要做个六七八九十道菜吧? lt主人!水煮蛋!水煮蛋! “我要吃水煮鱼!叫花鸡!夫妻肺片!”唐云卓点菜的语气和唐唐如出一辙。 唐云瑾好笑道:“好,我都会做的,我先去菜园子那里摘点菜,你去书房问问阿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现在已经在写告示。” 唐云卓道:“好咧!我这就去!不过我估计他肯定会什么都好的!” 唐云瑾戳戳他的额头,“那也要去问。”如果云霄说随便什么都好,她也会挑着云霄喜欢的菜做两个。 菜园子里的菜被照顾的很好,唐云卓每天早晚都不忘了给菜地浇水,加上偶尔唐云瑾也会在井水里加点溪水给菜地浇,菜园子里的菜的味道丝毫不逊色于空间里的。 挑着摘了一些小白菜,菠菜和芹菜后,又到菜园子一角单独围出来的栅栏里挑了只鸡,走到厨房。手在还在不停扑腾的鸡身上碰了一下,活鸡立刻变成了拔干净毛清理好的秃鸡。 空间里已经清理好的鸡有几十只呢,每天这样换着来,在家里做饭的时间大大的节省,虽说这并不是真正的省去了清理鸡的时间,但至少不会让等喂食的人饿太久。 手放到盆里只见一动,空盆里就出现了一条清理过内脏挂了鱼鳞的草鱼,另一边又拿出了一盆虾和几只长得很肥的螃蟹。 溪水也倒出了一些留待备用,平时她不会经常拿溪水出来,只会偶尔为了犒劳每天很认真到戏班子做工顺便学习的唐云卓,和为她分担很多事的云霄解解乏才会用一些。今天是庆祝,自然也要用。 看着准备好的食材,唐云瑾想了想还有什么缺的。 lt蛋呢!蛋呢!我的蛋呢!唐唐从地上窜上来不停地叫唤。 唐云瑾一拍脑门,原来是忘了把蛋拿出来!再找来一个空盆,看了看唐唐期待的模样,很大方地直接拿出了三十多个蛋,唐唐眼睛都直了。 第113节 “行了,不会忘了你的蛋的,你到前面找小卓玩去,很快就好了。” 打发掉唐唐以后,唐云瑾熟练地动起手来。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菜全部做完,一股香喷喷的菜香不停地从厨房飘到前厅早就等候多时的二人一猪面前,很快,咕噜噜的肚子叫声就不停地回荡在前厅,在寂静无声的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好了!菜来了!帮忙接一下!” 唐云卓和云霄同时站起来,忙过去帮唐云瑾芥菜,顺便把厨房里其他菜也端过来。 唐云瑾则趁他们去端菜时把一壶粉缨酒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等所有的菜都摆好,唐云卓兴奋得脸都红了,整整十菜一汤,都是按照他们各自的口味做的,每一道菜看上去都非常可口,直让人口水直流! “好香!” 唐唐则很干脆地把一盆水煮蛋都捧到了自己跟前,口水已经流到嘴边了。 唐云瑾道:“都别看着了,趁热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说完把粉缨酒拿起来,给他们一人倒满了一杯。 “这是我新酿的酒,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只酿了一点点,专程留着给自己人喝的,喝喝看。”唐唐本就是空间灵宠,根本不需要喝粉缨酒强身健体,喝了也是浪费,唐云瑾给它倒的是一般的葡萄酒。 唐云卓和云霄尝过粉缨酒的味道后纷纷惊讶不已,难以形容的清冽甘甜的味道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不过唐云瑾既然说放了很多珍贵药材,味道自然也和其他酒不一样,所以他们也没多想,喝了一口以后就先放下酒杯吃起了菜。 唐云瑾说过,空腹喝酒对身体有害,虽然他们对这酒的滋味很有点深深着迷的感觉,还是强忍着把注意力移到了饭菜上,然后很快,因为美味的饭菜也就忘记了酒的特别了。 一顿饭吃得几个人心满意足,面带幸福,连云霄都吃得有点撑了,最后再把之前放下的粉缨酒一饮而尽,人生在世,最幸福莫过于此了。 唐云瑾一边摸着唐唐圆滚滚的肚皮给它消食,一边道:“米铺的事情顺便也和杨家班那边说一声吧。” 唐云卓唐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唐云瑾又说:“说起来我也好一阵子没去了,不如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正好前段时间的钱也该结算一次了。”随着隔一段时间她会固定按照杨家班所希望把某种类型的信息本让唐云卓带过去,杨家班的新戏越来越多,她每次能拿到的分成的钱也更多了,最初是每次能拿个近千两,到现在每次都能固定拿到三千两左右了,差不多是两个月的份,一年也能赚个一两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同时,现在的杨家班也已经成为了洛水镇最大的戏班子,丽水班因为之前唐羡羡的事,也得了她一个戏本,名声也有所提高,但终究是不如杨家班的。 “嗯……等等!”唐云卓立刻睁开眼睛,“你还是先别去了!” 唐云瑾和云霄同时看向他,牵着扬着眉问:“怎么了?” 唐云卓支吾道:“唔……总之就是先不要去。” 唐云瑾额云霄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这是……偷偷瞒着他们有什么小秘密了? 唐云瑾最先想到的就是仰躺在她腿上舒服地眯着眼睛的唐唐。 lt小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杨家班?他瞒了我什么事吗? 唐唐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lt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也不太好告诉你。 唐云瑾失笑,这小猪还挺讲义气的? 这是,惊喜……又会是什么? 唐云瑾问自家小弟,“那我什么时候方便去?杨家班那边我确实有阵子没去,理当走一趟的。” 唐云卓道:“三天,三天以后你再去吧!” “三天?”唐云瑾暗自打量唐云卓有点心虚,又似乎有点期待的小模样,三天以后到底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好吧,那就三天后我再去。”唐云瑾笑道:“不过米铺的事你还是替我先告诉杨大哥二哥他们。” 唐云卓点头,“我会跟他们说的。” …… 第二天一早,云霄到酒铺就把写好的告示贴在了外面,等到街上的人流多起来以后,很快,那明显的告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镇上百姓们知道云记又要开米铺,还会正式开始卖那些让他们垂涎不已的点心以后的反应就不多说了,以过去酒铺的时机成果来说,大家都懂的。 有了名气以后,再多的宣传也就没必要特意去想了,只要一纸告示,再加上百姓之间的口口相传,不到一天的功夫,全镇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唐云卓说不让她去戏班子的这三天里,唐云瑾也把要教做点心,以及去米铺帮忙的事告诉了张喜和李小,二人是举双手双脚同意,而且还高兴得很!不只是因为能再学到一门别人不会的手艺,工钱也能更多,还能帮到云记的忙,他们做梦都会笑醒的! 再加上唐云瑾这明显就是很倚重他们,更是让他们卯足了劲认真学习她的手艺,三天的时间里就把她要教的十几种点心的做法全部掌握,只差通过不断地练习,记熟了做法以后精进点心的味道。会做了,可不代表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合格。 目前来说,二人的天赋确实不错,味道虽说稍微差强人意,但也算过得去,等米铺开张的时候,应该都能做得出能摆出去卖的点心。 米铺已经空出来,唐云瑾和云霄也开始找人尽快把铺子内部的格局做改变,按照云记的装修风格重新装点,这个时间大约需要十天左右,完工以后把货物摆上去,就可以开张了。牌匾则按照当初云记酒铺的样板,直接改成云记米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天里,酒铺这边再一次迎来了一次小高峰,只不过这次不是来买酒的,而是应征伙计的。基本上只要一开门,外面就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看见云记的人就争先恐后地推销自己怎么怎么能干,吃苦耐劳,勤快有眼力价,说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优点,就希望云记能够用他们。外界有不少人通过各种途径听说了云记的伙计待遇非常好,工钱给的也高,除此之外,单单云记这个招牌,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张喜看着站了好长一排队的人目瞪口呆,“这么多人……” 李小咋舌道:“云娘,掌柜这次要招多少人来着?这来了这么些人,看得过来吗?” “酒铺和米铺加起来一共十个人。人是多没错,还要尽快把人定下来,所以你们也要帮着筛选。”唐云瑾看向吴孟,“尤其是你,吴孟,米铺开张后,阿喜和小小只能专心酿酒做点心,酒铺这边都得你和张叔照看,张叔平日里也要晒药,你懂我的意思吗?” 吴孟浑身一震,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云娘,你,你是说让我负责酒铺的事吗?我不行的!绝对不行!” 李小笑着搭上吴孟的肩膀,“怎么不行,掌柜和云娘这是相信你,你应该对自己有点自信。”他和张喜受重视,能学到新手艺,是被掌柜和云娘委以重任,可是把吴孟留下来照看酒铺,从另一个角度说,又何尝不是相信他的能力? 张喜也用力点头,“是啊!吴孟,你人这么机灵,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吴孟紧张兮兮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局促不安地看唐云瑾,“云娘,我……” 唐云瑾道:“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不安,也不是说酒铺的事都交给你,我和阿霄也会经常来,只是初期米铺那里还不稳定,更多的时候会去那边盯着点,你主要还是带一带新来的伙计,把铺子里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许随便进出后院,到作坊附近徘徊,还有待客时的态度,遇到问题时的处理手段交给他们,让他和你学一学,早点上手。” 吴孟道:“真的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唐云瑾肯定地点头,多的心理压力也没必要给他,等真的碰见问题了,人总能通过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想到法子解决,不能凡事都靠着她叮嘱吩咐吧? “张叔经验丰富,也能帮着你不少,真有什么觉得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到米铺找我或者是阿霄,或者酒铺这边阿喜他们肯定也要常回来酿酒,你们也都可以商量着来。你们在云记也待了半年,我和阿霄怎么做的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完全有能力处理好出现的任何问题。” 唐云瑾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令人信服的气势,让吴孟不自觉地就挺直了摇杆,胸口也涌出些自信来。 唐云瑾勾唇道:“也是因为你有着带新招来的伙计的义务,我才让你也帮着去看看,把符合要求的人嫌筛选出来,再把一些一看人品就有问题的排除掉。余下的人,我和掌柜会把关的,你也没必要有负担。”最终下决定的当然还是要他们亲自来,真让吴孟负责,也容易出问题。 有了她的保证,吴孟倒是镇定下来了,一脸严肃地说:“我会认真筛选的,绝对不会给酒铺招来不老实的人!” 张喜和李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的赵行,同样认真地说:“我们也会帮着一起看看的。”再来个赵行,他们怕会忍不住把那些敢打云记注意的人毒打一顿泄愤! 唐云瑾道:“有你们我当然放心。”能提自己分担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人越多,她能放精力到空间里的时间也就越多。 于是,铺子里的伙计们通力合作帮着筛选能用的人,三天下来把近百的人挑挑拣拣最后剩下了二十来个人。 但是!等到唐云瑾和云霄从米铺回来见过这二十个人以后,云霄就首先刷掉了八个,之后唐云瑾又刷了六个,就剩下六个人…… 张喜等人都暗暗拍胸口,早知道云记选人很严苛,可真正看见云娘和掌柜毫不犹豫地把人刷了一个又一个,他们还是忍不住肝儿颤,同时无比庆幸,还好当初自己成功被选中,还好一直留了下来!好差事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本来他们都觉得云霄刷下去八个以后剩的十二个人都不错,其中还有两三个他们觉得不比他们差,没想到,其中两个就被唐云瑾给请走了,结果这剩下的六个人也不够云记需要的人数啊! 他们是不敢明目张胆地问为什么没要那两个他们都很看好的人,但云霄却私底下问了唐云瑾,后者的答案也很简单。 “有点干劲,冲劲,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是好事,但野心过大就不好了,我可没打算给自己找来两匹狼。”不可否认有两个人看上去确实颇有能力,但她更能一眼看出,这俩人也不是会安分的主儿。 刘记只是想偷酒方,而那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却是,他们反起来想要的,会是整个云记,她会招进来才是脑袋让门给挤了! ☆、111 内部推荐 “今天可以去戏班子了?”唐云瑾戏谑道:“你要偷偷做的事都做好了?” 唐云卓一脸尴尬:“什么偷偷做的事,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唐云瑾道:“我可没说见不得人。” 唐云卓推着她的后背走出家门,催促道:“反正你去就是了!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 唐云瑾道:“我昨天听开酒铺的客人说今天杨家班只有一场戏,距离开场还有些时间吧?急什么。” “当然急!我们要早点去才来得及啊!” 唐云瑾心里有疑惑,但想到之前唐唐说的,也没细问,对云霄招招手,三人一起往戏班子走。 路上,唐云卓问起米铺招伙计的事。 唐云瑾和云霄的眼神都有些无奈。 唐云卓狐疑,“怎么了?不顺利吗?” 唐云瑾看云霄,“或许真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云霄道:“不,那些都是必要的,与其招来以后可能弄出麻烦来的人,倒不如留着空缺。” 唐云瑾叹气,“话是这么说,真留着那么多空缺会手忙脚乱的。” 唐云卓问:“还差很多吗?我记得你们好像说过两个铺子加起来要招十个人?现在招到了几个?” 唐云瑾伸出三根手指,唐云卓呆住。 “才三个!?这也太少了点吧。” 唐云瑾耸肩,“来的人是有百多个,可都不行,那些人有的知道云记待遇好,真是什么要求都不顾就跑来要应征,上到八十岁老太,小到刚会走路的娃娃也被自家爹娘领过来,真是……”真把这老少的弄进来,出了事还不都是她的责任?而且告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求的年龄范围,有不少人被问起时居然支吾着说自己不识字! 不识字你怎么知道这里在招人?就算是听别人提起的,难道那个别人不会把要求说清楚?就算想浑水摸鱼也拜托也看看差距成吗!这不是存心给他们增加劳动量吗! 唐云卓斟酌着用词道:“那个,可能是因为这才刚过了三天,不是还有时间吗?或许过些天就能招够人了呢?” 云霄道:“可能性不大。” 唐云瑾道:“云记的事情镇上很多人在关注,真要是有想来的,头三天也该来的差不多了,既然这三天里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没有。”就算后面再来,她估计也就一两个。 唐云卓也有点担心了,米铺没多久就要开张,但是人手不够的话根本忙不过来吧?难道要一直等到招够了人再开张?太浪费时间了!他虽说基本不参与云记的事情,但唐云瑾也好,云霄也罢,在书房看账本时也从不避讳着他,偶尔还会和他说说云记的情况,他不说完全了解,也知道云记每天都能入账几百两,想来米铺开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开张晚了,亏得可都是钱啊! 唐云瑾道:“我在想,明天到周家酒铺走一趟,看周行那边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若是他能找到人的话,我相信他的眼光。”能过的了周行一关,她这边也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云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道:“或许我们也可以试试让其他人帮着找。” “其他人?”唐云瑾道:“你是说……让我们身边的其他人?比如,阿喜他们?” 云霄道:“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唐云瑾猛地一拍手,“对了!我怎么差点忘了这种方式!”这何止是一种选择,应该说,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获取人才的途径。内部推荐嘛! 要说谁能认识更多能干的伙计,无非就是同样给人做工的伙计啊! 张喜和李小在到云记之前在其他好几家小铺子做过小工,肯定认识一些人,说不定里面就有合适的人选! 唐云瑾舒展了眉头,面带喜色道:“等看完了这场戏回去就和阿喜他们说一声,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人推荐过来,如果合适就留下。” 唐云卓一听,也有了想法,“那也顺便问问班主他们能不能帮忙吧?戏班子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最多,班主和柳哥认识的人也不少!” “好主意!”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杨家班,唐云卓特意把他们领到能看得更清楚的好地方,“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去后面帮忙去了。” 第114节 唐云瑾道:“那你去吧。” 唐云卓给戏班子里的跑堂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给这一桌送点心和茶水,然后匆匆跑到了后台。 唐云瑾对他的这种莫名态度更觉奇怪了,难道他不是准备做些什么给她看?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还是说,他要做的事得在后台才能做?要不然,等看完了戏去后台看看? 正想着,台上已经响起了戏开场的曲子,很快,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别着玉笛,手握长剑,一派潇洒的剑客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唐云瑾也看了杨家班一些戏了,很快认出这人就是之前扮演凤栖楼的那个角儿,也是杨家班的台柱子。 此人已登场,底下的看客们就大声鼓掌,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俨然就是副明星登场的架势。 唐云瑾见了一方面觉得想笑,一方面又觉得,这个人的确有真材实料,值得客人们如此追捧,她的好几个戏本这个人都是主角,一出戏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关键也就在主角身上,所以这人对于她的本子红起来,杨家班的名声大起来,都有着居功至伟的功劳。 今天开场的戏也是新戏,是前些日子她让唐云卓给杨家班送来的,这还没多少日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场了,效率比最初有明显的提高,而质量也一直很好,从没有偷工减料,为了早点开场就敷衍了事,所以才更加受老百姓的欢迎。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杨家班不但名气大盛,还捧红了好几个从外面请来的角儿,有的更是直接留在了杨家班,成为戏班子的大助力。不过原班人马还是地位屹立不倒,杨班主可不是发达了就会忘了他们的人。 咳,有点扯远了,总之,台上的主角登场后和同行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戏开始发展,没多久,台上又出现了一个侠客,还是个少年侠客,侠客家里人都被歹人杀害,才反派的挑拨之下误以为主角就是害他家人的仇人,没说几句话就和主角打斗在了一起。 杨家班这台柱子演技很好,但身手方面并不是很专业,至少没有杨家班那个经常指导唐云卓的张大哥好,可熟能生巧,演得多了多少也懂些皮毛,可这位一看就知道比主角小了不少的少年侠客却是真的身手很不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人打斗的场面不是花把势,是真的在比划! 底下人的反应更大了,叫好声不断,还有人再议论着这位少年侠客以后了不得,年纪这么轻身手就这么好,而且说那些台词的时候也很有气势,不比主角的气场低。 别说这些人惊了,唐云瑾都傻眼了,连云霄都诧异地看着台上那个很熟悉的人。 “云瑾,他……” 唐云瑾看着那少年侠客和主角打得难分难舍,眼神锐利,气势十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叹道:“他居然都没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他可以登台表演了!” 原来不让她过来是怕她提前知道了,不能给她惊喜?那少年侠客不是别人,分明就是刚刚匆匆离去说要去后台帮忙的唐云卓!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原来唐云卓也已经成长如斯,能登台表演,还表现得很好,不只是身手超乎她想象的好,演技也不错!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唐云卓在家里比划拳脚练习,可她一直只以为那是为了让他强身健体,以后保护自己护身所用。没想到……看台上气势十足,挥动手臂拳头虎虎生风的唐云卓,那身手,这可不只是能用来保护自己,以他的年纪,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小高手了吧? 当然,这样的小高手在戏班子里吃饭,也有另一种说法,按她的理解就是,打星。 唐云瑾认真地看着有唐云卓戏份的桥段,问云霄:“之前我都不知道小卓喜欢演戏,他和你说过吗?”或许是因为男人的梦想和她这个女子不方便说,长不了嘴? 云霄摇头,“没听他提起过。”他对外人或许态度并不热络,但对唐云卓,也是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的,唐云卓经常找他说话,他也会一一应答,偶尔也会问唐云卓在戏班子的事,但……也没听他说过喜欢演戏,或者班主让他登台的事。 身手练得不错倒是知道,因为有时候唐云卓会让他陪着练练。 “那,他是没好意思提,还是这只是兴趣?”唐云瑾有点摸不准,暗叹自己对唐云卓似乎有点忽略了,都不知道自家小弟的想法,还有他以后想做些什么。 他们目前的生活早已经称得上是稳定,不愁吃不愁穿,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不用再过以前的苦日子,那么,唐云卓除了给自己找工学点东西,是否也该考虑考虑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她看得出打斗中的唐云卓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充满活力,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对演戏这方面感兴趣所以充满热情,还是因为别的? 他好像格外喜欢练身手,连上台参演的也是这种打斗戏居多的角色,这个少年侠客性格冲动,做事不过脑子,经常会惹出些小事段让主角给他收拾烂摊子,在整个剧本里少年下课大部分登场时都是打斗戏。这个角色是杨松替他决定的,还是他自己选择的? 云霄见唐云瑾很上心的模样,道:“等戏散场以后到后台再问他吧。” 一个时辰后,唐云瑾和云霄刚走进后台,就看见唐云卓连戏服都没换下来就直冲他们跑过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演得好吗?打得好不好?”声音透着急切紧张,又有那么点害羞和隐约的自信。 复杂的表情逗得唐云瑾忍不住微微一笑,弹了他一下,“演得很好,要不是今天来看过,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家小卓这么厉害呢,已经有这般好的身手了。” 唐云卓脸上一热,搔搔头道:“也还好啦,都是张大哥教得好,我跟你说,我现在有时候都能和张大哥打成平手了!” “真的?”唐云瑾惊讶,她可是听杨柳说过这位张大哥早年还在镖局当过镖师,那一身的本事都是正经学过的硬功夫!唐云卓真能和张大哥打成平手? “哈哈哈,云卓说的没错,这小子现在可长本事了!”张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力按着唐云卓的脑袋朗声笑道:“我早看出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但是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进步就这么大,再过些日子我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唐云卓被夸得扬起下巴,“我每天回家自己都会练上很久的,进步不大怎么对得起花费的时间,还有张大哥你的教导!” “哈哈,说得好!”张大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咱们练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持之以恒,一天的不能落下,要每天勤加苦练才能练就一身好身手!你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今天这场戏演得也很好,底下那些客人们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可不是吗,刚才还有两个丫头想偷偷溜进来看云卓呢。”旁边的一个人打趣道。 周围其他几个听见的人也笑出声来,唐云卓本人倒是骚的脸更红了,发现唐云瑾揶揄的眼神后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 说笑了两句,张大哥看出唐云瑾找杨班主有事,也不多耽误时间,直接告诉他们杨松杨柳在哪儿,就各自忙活着收拾东西去了,唐云卓也要换戏服,然后一起帮忙。 约好了回去的时候一起走,唐云瑾和云霄就去找杨家兄弟。 唐云卓之前就说过今天他们会过来,所以杨家兄弟看见他们也没露出惊讶之色,反而拿出了她前两个月的分成钱,一共三千五百两。 唐云瑾随手把银两从怀里收进空间,问道:“今天小卓登台是他主动要求的,还是杨大哥让他上的?” 杨松笑道:“我听小卓说他没和你说一声,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是不是很惊讶?要说是他主动,也没错,不过也是因为这回赶上本来定好的人受了点伤上不了,我又不想耽误了开场的时间,你家弟弟就主动请缨说他愿意上了。我也知道他身手已经学得不错,就让他试试看,结果还别说,我看他真有这方面天赋,今天客人们的反响也证明了这一点,我还捉摸着找个机会问问他以后要不要继续排呢,我很看好他。” 唐云瑾道:“我也觉得他今天表现的不错,要不要继续演,看他自己的意思吧,他若是喜欢,又有那个能力,我也替他高兴。”若只是看杨松为难,想帮个忙,并不打算往这方面发展,她相信杨松也不会强人所难。 不过看唐云卓下台后的表现,不管他是否有演戏的打算,好歹能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第一次的登台还是很兴奋的,能成功演好也很高兴。 杨柳道:“以后先不说,云卓这回帮忙,这出戏还有不少场次,后面还有一些没排好的戏他都要继续上,别的不说,这工钱我们一定会按照他这个角色该得的份给他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唐云瑾失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还信不过你们吗?小卓自己赚的钱都是他自己留着,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他用自己的能力赚到的。” 杨柳笑了笑。 “对了,我今天来也有件事找你们帮忙,你们看方不方便。” “找我们帮忙?”杨家兄弟面面相觑,唐云瑾需要他们帮忙的机会可不多啊,除了云记要开张时让他们给发下宣传单也就没别的什么事了,这次? 杨松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做得到的我们肯定不推辞!” 唐云瑾道:“小卓和你们说了云记要开米铺的事了吧?” 二人点头,杨柳道:“说了,我们还说呢,你也太会赚钱了,这云记酒铺才开了半年就又要开下一家,还是米铺,这要嫉妒死多少镇上的商贩啊。” 唐云瑾笑:“我可管不着别人,他们想开也可以随便去开啊,开门做生意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嘛,为了赚更多的钱,我当然要继续开,不但要开这一家,以后还要继续开!杨家班比起你们刚来那会儿不也多了不少人,壮大很多吗?都是一样的道理。” “哈哈哈。”杨松大笑,“有道理,这不管做什么,能做大自然要放开了做!阿云,你说吧,想让我们帮什么忙?是和你准备新开的米铺有关系吗?” “对。”唐云瑾道:“是这么回事,这几天你们应该也听说云记贴两张告示招新伙计,酒铺那边扩大以后也一直没招人,人手上也不太够,我就想着一起多招几个人。” 杨柳道:“这我听说了,好像去的人可不少呢,怎么也有一百多人吧?是不是人太多遇到什么问题了?” 唐云瑾无奈,“恰恰相反,是看中的人太少了。” 杨松杨柳讶异,“一百多个人都没招够人?你打算招多少?” “就十个人。”一百多里挑十个,很难选吗?她只能说,不是她太挑剔,谁让来应征的歪瓜裂枣太多呢,真是想凑合都不行! 杨柳好奇道:“你招到了几个?” 唐云瑾道:“只有三个。” 杨松道:“那你是想让我们……?” 唐云瑾道:“也是阿霄之前说了句话提醒了我,其实像我们以目前这种方式从自己根本不熟悉也不认识的人当中招揽勤快认真,又没什么目的的伙计确实不太容易,与其这样大海里捞针,倒不如让身边的朋友们帮帮忙,找到的人怎么也比那些单单觉得工钱给的多就前仆后继的人强得多。” 兄弟俩赞同的点头。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能介绍给我?或者有路子能帮着找找?” “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杨松一拍大腿,笑得格外高兴,“你还别说,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们本来也捉摸着想去你那儿一趟来着。” “哦?”唐云瑾意外,“为什么?” 杨柳笑道:“自然也是知道云记贴出来的告示的内容。” 唐云瑾脑子转的飞快,一个念头很快浮现在脑海里,诧异道:“难道……”没这么巧吧! 杨柳道:“我们戏班子里还真就有想去云记做工的,我和大哥就想问问你,看你愿不愿意收,今天有新戏所以抽不出时间,本来还想着明天去呢,没想到你下一步过来了,居然还是为了缺人手的事。” “可不是,这可太巧了!”杨松大笑。 唐云瑾和云霄彼此看看,也觉得很巧,也可以说,这巧合来的太及时了! 唐云瑾忙问:“是什么样的人?也是戏班子的?多大?” 杨松解释说:“是在杨家班待了十多年的钱老哥家的孩子,今年十五,人很机灵,也很懂事,从来不闹事不惹祸,平时还特别勤快,总和钱老哥一起在后台帮着收拾东西什么的,那孩子嘴也特别甜!” “他想到云记做工?还是那位钱老哥希望他去?” “是小安那孩子自己想去。” “小安?他的名字?” “对,他叫钱安。”杨柳忍不住笑道:“那孩子听说了云记的掌柜和他一样大,又尝过之前你送过来的葡萄酒的味道,你从前来的时候他远远的也见过,我跟他说那酒就是你酿的,那孩子就特别崇拜你和云霄,这回知道云记要招人,难得也有了点小性子,求着他爹找我们,让我们帮忙说说。” 云霄道:“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如果这个叫钱安的少年真如他们所说机灵懂事,来应征,应该会有很大几率会被录用。 杨松道:“那孩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害羞。” 杨柳补充,“特别是对他崇拜喜欢的人,他见着咱们台柱子也这样,不好意思主动和人说话,就隔着一段距离偷偷关注,那小模样可爱着呢。” 唐云瑾听着也觉得是个性格挺可爱的少年郎。 她又详细问了一些关于钱安的事,确定了除了这么点连缺点都算不上的性格外,别的都很符合她的要求,还有一点让她满意的就是,这孩子据说学习能力也很强,不管是什么,很快就能上手!本来他爹和杨松都有意想让他在戏班子里当角儿,可偏偏这孩子对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兴趣,他们也不好勉强孩子,这次钱安想去云记,也是唯一一次态度坚定地想去做一件事,所以杨松自然也愿意帮忙说。 而唐云瑾本来就是想让他们给帮着招人,这一张口就有了人选,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及时了! “如何?” 唐云瑾笑道:“我当然是求之不得,阿霄,你说是不是?” 云霄道:“嗯,钱安应该不错。” 杨柳道:“这么说,钱安你收了?” 唐云瑾道:“要是他真像你们说的这样,肯定没问题,明天你让他到云记来跟着其他伙计一起先试着卖卖酒,让他适应一下,我也可以亲自验证一下,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杨松道:“我对小安那孩子也绝对有信心,你就放心吧!他肯定能帮到你的。” 唐云瑾到:“有了个钱安是好,不过……我方才也说了,缺的人手可不只一人,还要你们帮着留意一下。” “成!没问题!” 事情出人意料地有了顺利进展,唐云瑾和云霄也没多待,说了两句话就说还要继续想办法招人就告辞了。唐云卓因为今天登台演戏,也是头一遭,演完就可以走了,所以跟着他们一起到云记去。 有了杨家班好的开头,唐云瑾对于内部推荐这一种方式很是看好,一回云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还真别说!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铺子里这几个伙计居然都有想帮衬又靠得住的熟人! 唐云瑾叹:“你们有合适的人选怎么之前谁也没说?” 张喜尴尬地摸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还是李小解释道:“我们也是怕不合适,你看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云记来做工,我们要是把自己认识的人进来,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主要也是怕唐云瑾和云霄碍着他们不好直接拒绝,可人又不能要,到时候大家都尴尬,所以也就没张嘴。 云霄还是在杨家班那句老话,“既然有人,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来?” 张喜道:“他家里条件不好,家里不但有个年迈的爷爷,还有身体早年就残废了的爹,他自己的身子骨也算不得特别好,所以不少铺子都不愿意收他。” 李小道:“长此下来,他人就变得很自卑,我们和他说了云记招人的事,也说了掌柜和云娘人都很好,不会嫌弃他,可他就是觉得云记肯定不会收他,怎么也不肯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唐云瑾能理解他们说的这个人的心态。 “你们说的这人家里过得不好,日子艰苦我是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弄清楚,可不能因为你们是云记的伙计就徇私。”唐云瑾认真地问:“你们说想推荐他来,又因为考虑到这些原因没开口,先不说这些原因,你们既然想过要他过来,就是认为他附和云记的要求,能在云记干下去?” 第115节 张喜和李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齐齐点头。 云霄知道唐云瑾想问什么,借口道:“可你们又说他身体也不好,既然身体不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云记忙起来是什么样,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能坚持下来?云记要招的是能帮忙的伙计,可不是个体弱多病还需要我们额外照顾的人。” “啊!”张喜和李小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张喜忙道:“掌柜的,云娘,你们误会了,其实他就是看着瘦弱,吃的不好,所以看得特别弱,要说比一般人容易上染上风寒也是真的,但是他做事是真的勤快,因为日子过得苦,为了家里的亲人,也很能吃苦,不怕苦不怕累,以前有用过他的铺子的掌柜都夸他很能干。他是和我们一块儿长大的,人品也信得过,人很老实,缺德事绝对不做。” “等等。”唐云瑾道:“既然他那么能干,那为什么之前的铺子后来不做了?” 张喜一愣,继而愤愤道:“那是因为那家铺子的人给他的远房亲戚安插了进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给赶走了!明明他什么错都没犯过!” 一旁的张叔皱起眉头,露出不喜,他当初就是因为差不多的理由被药铺的掌柜赶走,要不是正好云记招人,他的日子肯定也会很苦,哪会像现在这样,反而过得越来越舒心了。 唐云瑾摸着下巴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那你们尽快把人领过来给我们瞧瞧吧,如果人不错就留下来。”只要别真像云霄说的招个伙计还反要他们照顾就成。 “好咧!谢谢酝酿,谢谢掌柜的!”张喜和李小连连道谢。 唐云瑾道:“我们还要谢谢你们呢!要知道人招不齐,米铺可就不能准时开张了。” 除了张喜和李小,张叔也有个外甥,唐云瑾又细细问了那外甥的情况,听着也挺不错,当下也拍案让张外甥尽快过来给他们瞧瞧。这外甥之所以没来应征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那孩子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第二天,张喜李小的另一个发小沈青,还有张叔的外甥周滨,杨家班的钱安就都过来了,唐云瑾先把他们上下打量了一遍,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之后就直接让他们跟着李小几个人边看边跟着一起卖酒。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确定了三个人都和他们介绍人描述的差不多,沈青的确很勤快,看着是挺弱,但干活一点都不比别人少,客人们要的酒多了要去后面取他也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去拿,不是单单为了在他们面前表现,而是一种本能,已经养成了习惯,绝不偷懒;周滨干活也很麻利,虽说嘴有点笨,这个慢慢练都能练起来;最后是钱安,各方面都很突出,人确实看着就特机灵,嘴儿也是真甜,虽说还不太懂得一些语言技巧,但也能凭着说些好话哄着客人们多买点酒,杨家兄弟说的对自己崇拜喜欢的人很害羞,也是真的……唐云瑾好几次发现客人少的时候钱安会很小心地偷瞄她,或者是在算账的云霄,有时候自己还挺不好意思地脸红,看着特别有意思。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后,唐云瑾当下就决定把三个人都留了下来!知道这个消息后三个人都很激动,沈青是满脸的感激,周滨还算镇定,但脸上也一直保持着喜色,最可爱的还是钱安,一听说自己可以留在云记了,一时兴奋直接蹦起来了,小脸也红扑扑的,本来少年郎皮肤就很水嫩,看着就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云霄给他们说明了一下云记的待遇问题,包括试用期,还有试用通过以后的待遇,三人虽说多少有所耳闻,但真正知道具体内容以后还是惊了,觉得真是好大一个馅饼砸在了脑袋上。 这次的待遇比之最初云记的待遇有小部分的调整和提高,不只是新人的,也有张喜他们的,张喜和李小因为要兼顾两家铺子,工作量也比较大,工钱提的是最多的,之后是吴孟,他要带新人,也比较辛苦,张叔也是云记的老人了,也提了一些和新人们工钱拉开一小段距离。 之后唐云瑾又去了趟周家酒铺,周行也给她找了一个人,还是以前有过在米铺做工三年经验的伙计,今年刚二十岁,比其他伙计们年长几岁,人看着颇为稳当,又经验又年长,正好可以带一带其他伙计,人也被唐云瑾痛快地收下。 这还不止!又过了两天,杨松杨柳还真又给她找了一个,这就不具体说了,反正也是信得过可以用的人,如此加起来,光内部推荐解决的人就足足有云记原本所需的一半,再加上原来招到的三个人,一共八人,勉强也够了,总算不用真的把米铺开张的事延后了。 随着选好的好日子越来越接近,云记两边也忙碌了起来,新招的伙计也开始帮忙做最后的铺子装点,还有到唐云瑾指定的地点把她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备好的米粮运到米铺后面的仓库,也留一部分倒到已经弄到的木桶里。 张喜和李小每天不断地练习,磨练手艺,练了十来天以后做出来的点心味道已经和唐云瑾的差不了多少,唐云瑾做点心揉面时习惯在一般的水里参一些溪水,所以味道不论如何都比其他人做的好,这是怎么都超越不了的,张喜李小倒是以为还是他们的火候不够,更加加紧练习的同时对唐云瑾的多才多艺也更加佩服崇拜。 崇拜的人里也包括钱安,唐云瑾挺喜欢这少年,没别的意思,单纯就觉得这孩子很可爱,抽空还给他开小灶教了他两种简单的点心的做法,还把自己亲自做的点心给他尝。也是给钱安吃过点心以后她才发现,这少年是个吃货啊,一看见好吃的东西就双眼发亮,吃过她做的,又尝过张喜李小做的,之后再看见她时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清晰可见的崇拜以外,还有种小动物渴求喂食的期待,每每逗得唐云瑾忍不住地想笑。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等着几天后米铺正是开张,他们做的这些准备,还有他们的努力就都会得到回报,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澎湃,哪怕是经历过云记最初开张,后来重新开业的张喜李小心情也不由有些激动。 就是在众人满怀期待,翘首期盼时,唐云瑾偶然在镇上碰见了一个唐村的人,听那人说,唐家那边的房子已经改好了,这次他正好到镇上置办点东西,唐家人就托他给唐云瑾带个信儿,让她回去看看新房子,还说有点事情想和她商量。 唐云瑾第一反应就是,绝对没好事!什么看房子,盖房子用的钱是她的钱,但房子又不是她的,唐家人没事特意让她回去看房子?分明重点是那个要和她商量的事。 会是什么事?是俞家人又要找她不自在?还是宋子明也在蔬菜铺子惹出什么事来了?总不至于新房子盖好了,打算让她给他们添家具?唐云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按照唐家人的秉性,越想越觉得似乎哪一种都有可能发生,无奈下她又问了那同乡几句,旁敲侧击地想打听是为了什么事,可惜那人也不知道。 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一趟肯定不会有多愉快。可不去?米铺都快开张了,一切都准备就绪,要是这档口唐家人过来折腾,她怕直接让伙计们把他们轰走,更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耽误了开张的大好日子。 距离开张就剩两天了,这事儿还真是拖不得,早点处理好就能更安心地开张,很快,唐云瑾就有了决定,去! 和云霄提起这事情以后,云霄的想法也和她一样,不想影响到米铺这边的事,最好就是回去一趟,看到底唐家人这回又想做什么。 唐家人和刘记的人不同,不讲理自私自利是一回事,到底都是姓唐的,不至于真干出什么恶事来,所以云霄也没说要跟着去,只是把唐唐又从戏班子弄了回来,还美其名曰,最近唐云卓忙着排戏练功夫,唐唐总跟着他会妨碍他。 唐云瑾也不点破他,笑眯眯地接过唐唐就上了雇来的车,出发去唐村。 唐家人这次到底又打什么鬼主意她是不知道,只能到了地方见分晓,不过不管是什么,她相信自己都能处理好!而如果唐家还是想从她身上占便宜,她也不会再有任何让步!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唐云瑾不会想到,凡事都会有个例外,有些话……真的不能说太满。 …… ------题外话------ 今天总算没那么卡,一口气写完了,准时更新出来~终于能歇口气了,希望明天也能写的顺利~祝福我吧(⊙o⊙)! ☆、112 大伯的请求 唐家的新房子盖得很快,主要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外形没什么讲究,够结实就成,从外面看基本和大伯家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而新房子有了,土房也没动。 唐云瑾进院的时候,唐奶奶也是刚从土房里出来,看样子还住着原来的房子。 大伯母本来正在院里洗菜,看见她来了以后忙擦了擦手,热情地迎了过来。 “云瑾来了,快,里面坐!阿水,阿远,云瑾来了!”大伯母冲屋里大喊。 唐云瑾挑眉,大伯和唐远也在?看来果然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但是好像没看见唐羡羡,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更奇怪的是,大伯母看见她空手过来只抱着一只小猪也没露出半点不满,甚至于对穿戴的比过去更好的唐唐都没多看两眼,这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云瑾低头和唐唐对视一眼,有问题! 连唐奶奶看见她也说了句‘来了’还问她做工累不累,顾着点身体。 唐云瑾差点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是她进门的方式不对吗?怎么唐家人都更中邪了一样? 最奇怪的还在后头,一家子一起进了大伯那屋,屋里的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菜色自然没有她上次和唐云卓,云霄庆祝时那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但也看得出来中间那大汤碗里放着的是鸡汤,六道菜里也有两道荤菜,这种待遇可以说是只有过年时才会有的了。 唐云瑾落座后再看大伯母热情亲切的笑容,顿时眯起了眼,果然是有所求吧,不然哪会舍得给她准备这么一桌东西。唐家现在每月能拿她一两银,盖房子也不会全花掉,他们的日子如今却是变好了很多,所以这桌菜算起来应该也不算特别破费,只是用到她身上,就怎么想怎么不对了! “云瑾,别光坐着了,吃吧,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大伯母很积极地给她夹了些菜,还特意给她舀了碗鸡汤。 唐奶奶道:“你大伯母可是一大早就起来杀鸡拔毛准备鸡汤,这汤炖了两个时辰,你多喝点,别浪费了大伯母一番心意。” “嗯。”唐云瑾神色莫辩地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在唐家人的注视下喝了两口,大伯母怎么说也是当了二三十年的主妇,这汤的味道确实也还算不错,只是……想到这是大伯母无事献殷勤给她弄的,喝起来感觉还是怪怪的。 大伯母问道:“味道还成吗?咸不咸?” 唐云瑾道:“味道很好。” “那就好,来,多吃点。”大伯母继续给她夹菜,唐奶奶又继续问她在镇上辛不辛苦,虽然赚的钱多是好,但赚了多少钱就得干多少活,说的话乍听上去倒也真像那么回事。 不知道过去他们是怎么对待唐云瑾的人若是听了,也许真的会以为他们是打心眼里真心关心她。唐云瑾自打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收到过这种待遇,连她都免不了有片刻的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唐家人一直这样对她,她或许不介意给他们在镇上弄一处宅子让他们过去享福,可惜…… 假的终究是假的。 唐云瑾在他们不明目的的热情下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问道:“羡羡怎么不在。”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情况下还不在,这可不像唐羡羡的风格,更不像丝毫不愿意让自家孩子吃亏的大伯母的风格。 大伯母光顾着给她夹菜,连唐远那边都没顾上,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他们今天要说的事不是简单的事。 大伯母眼睛闪了闪,却很快道:“羡羡和其他家的孩子出去玩,还没回来呢,不用管她。” “嗯……”唐云瑾沉吟一声,“那饭菜不用给她留点?” 大伯母道:“留了留了,要么说当姐姐的就是体贴,还记得咱们家羡羡呢,呵呵呵。” 唐云瑾:“……”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吃下去她也怕消化不良,何况……大伯母虽然还一直没进入主题,但是唐奶奶和大伯的脸上却隐约可见一丝焦急,严格说,是大伯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而老太太眼眉间却已有些不耐烦。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这才憋了多久,老太太就不耐烦了?这一点上,她还真不如大伯母有耐性,为了自身利益要求人还不放低了姿态?这么一想,今天找她来要说的事,必然是和大伯家有什么关系。 难道还是上次俞家的事?可能性似乎不大,人也不在。那是还想把唐羡羡弄到镇上去?然后再丢一次人吗?不说她不认识丽水班的人,就算认识,唐羡羡自己又有脸回去吗?而且找她不比找赵氏来的更有效果? 啊,赵氏应该也是知道唐羡羡为什么被赶走,可能也会觉得丢人吧?好歹是她介绍过去的,要是再提一次,难免对唐家人更加不喜。 还有一点和俞家一样,唐羡羡本人都不在,同样几率不高。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大伯和唐远了,看大伯的神情,似乎也的确是有话想说,但为了自己的事来找她,结合以前唐家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大伯也拉不下脸吧? 那就可以肯定了,唐云瑾的目光落在唐远身上。 “大伯母,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鉴于俞金花难得的拉下姿态,还有这一桌子菜的份上,唐云瑾的语气也还算平和。 别人不说,若是和唐远有关系的事,她也不是不能帮忙。 大伯母脸上的笑容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大伯,后者迟疑了好半天,几次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看起来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身为长辈要求一个小辈,一时半会儿也着实拉不下脸面,但他却一直挣扎着,显然是不说不行。 大伯母等了半天也没听他开口,只好放下筷子对她说:“云瑾啊,其实是这么回事,你应该知道阿远早两年就已经和咱们唐村东头的陈家定了亲事吧?” 亲事?唐云瑾挑眉。 “我记得。” 大伯母道:“这两年咱们唐村附近的地里收成一直不好,本来呢去年就想让阿远和陈家的闺女成亲呢,可是家里也没能存下多少钱,这聘礼要是少了,陈家那边也不能乐意你说是不是。” 唐云瑾:“……”我又不是陈家人,我怎么知道你准备了多少聘礼。 不过,按照大伯母不愿意吃亏,又不可能让她儿子娶媳妇儿面子上过不去,她还真不好说,这女人想出的聘礼到底是按照陈家的要求,还是她能介绍的底线来。 唐云瑾道:“大伯母的意思是,阿远哥是准备娶亲了吗?” 大伯母连连摆手,“没那么快,没那么快,怎么着也得要年后呢。” 大伯这时才开口道:“咱么这次不是盖房子了吗,钱花了不少,给新房子里添置了些东西,之前存的钱也花去了一些。”还有另一部分原因是,之前唐云瑾给来的钱俞金花和羡羡仗着手里有了点钱没节制,花了不少,本来剩的就不多,这次盖房子的钱本来就不太够,添了钱才盖起来的。 自然,留着给唐远娶媳妇儿的钱就差了一点。 唐云瑾道:“所以,大伯和大伯母的意思是……”总不至于让我给你们儿子娶媳妇儿拿聘礼吧?就算她真的愿意帮唐远一把,也不是这么帮的,要是连聘礼都由她来下,这媳妇儿算谁的? 大伯母试探地说:“阿远娶媳妇儿用的钱……” 唐云瑾摩挲着嘴角抽搐的唐唐的小脑袋,淡定地接下后半句,“阿远哥是大伯母的儿子,聘礼当然也是由你们出。” 大伯母面色一僵,讪笑道:“当然当然。”说着一只手暗自在地下抓了抓大伯。 大伯看着唐云瑾明了的神情,面上也露出惭愧之色,可是,既然今天说好了要让唐云瑾帮忙,人都来了,为了唐远,该说的还是要说。比起他这幅老脸的面子,儿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终身大事更加重要! 大伯咬咬牙,道:“云瑾,我知道你帮了家里很多,再让你帮衬阿远的事很难为你,但是,成亲娶媳妇儿是一辈子的事,我也只能拉下老脸拜托你帮忙。” 唐云瑾看着大伯诚恳的模样,淡淡道:“大伯言重了,若是能帮的忙,我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要是唐羡羡要和宋子明成亲,嫁妆什么的,她肯定是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转身走人,但唐远,她还是认这个大堂哥的。 “不过,我也坦白和大伯说,若是今天你们找我来是想让我帮阿远哥出下聘礼的钱,我是不会帮的。”唐云瑾看了眼面色已经涨红几次想插嘴都被大伯母拉住的唐远,“我相信阿远哥自己也不愿意,而且这种事让陈家知道也只会觉得阿远哥连娶媳妇儿的钱都出不起,会被人看不起。” 大伯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唐远娶媳妇儿,让妹妹给出聘礼,的确说不过去,出去他们唐家都没脸抬头。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可能会认为对方就是没有帮忙的心思,但唐云瑾……虽然和自家闺女和媳妇儿关系一直不好,可打小这孩子就老实,就是之前真的对唐家不客气,那也只能说,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唐家的确对她算不上多好。 大伯母瞪了大伯一眼,堆着笑容道:“云瑾啊,我们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当然不会让你出钱,这也说不过去不是,我们的意思就是……听说云记要开一家米铺是不是?” 唐云瑾心里一动,幽幽看着大伯母,“是要再开家米铺。”原来是打起米铺的主意了吗。 lt主人,他们这是要往米铺塞人吧? 大伯母道:“我听前两天到镇上的村民说云记这米铺正在招伙计,你看能不能和掌柜的说一声,让咱们家阿远过去做工?你也知道阿远很勤快的,干活也利索,人更老实,肯定能干得比其他人都好!” 大伯道:“如果云记的米铺还没招够人,云瑾你若是能帮忙,大伯拜托你一次,能不能帮帮你堂哥?” 唐远也带着期待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发现唐云瑾看过来时立刻说:“云瑾,我会认真做的!绝对不会偷懒!” 唐云瑾道:“我当然知道阿远哥不会偷懒。”唐远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为人老实,干农活也很勤快,虽说米铺还没开张他们就惦记上,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他们能知道不直接开口和她要钱,而是让唐远到米铺做工,自己存钱娶媳妇儿,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第116节 lt主人,我觉得他们就是知道就算和你要钱你也不会给,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不对,应该说让唐远到米铺做工才是更长远的打算,你看你要是给他们出聘礼钱,也不过就是一次性给点钱,但他到米铺做工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月月都能拿到钱的! 唐云瑾拍拍唐唐激动起来的小脑袋,神色不变。 大伯母能想到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但是,就算真是打着以后长期有钱拿的打算,唐远要是去米铺做工,那也是实打实地去干活,要付出的,不是白拿钱。这种方式的话,她还真不排斥。 何况,大伯也没苛待过自己,唯一这么一次为了儿子开口,她若是不答应,确实太不近人情了点。 唐云瑾道:“米铺的伙计已经招了几个。” 唐家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大伯绷紧了脸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来,唐远看上去也有些失望,大伯母则已经变了脸色。 唐云瑾又道:“不过米铺比较大,人手需要的不少,招来的人还不够,再招一个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和阿霄说一声。” 唐家人的脸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大伯母喜道:“那太好了!我就说云瑾肯定能帮得上忙的!” 本来都已经准备厉声骂她狼心狗肺的唐奶奶也收起了严厉的表情,满意地点头。就应该如此!就算她唐云瑾赚了点钱,发达了,做人也不能忘本!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事先和你们说清楚。”唐云瑾道:“米铺是新开张的铺子,和酒铺不一样,生意如何也说不好,就算生意好了,一般伙计的工钱也是不见得每个月能有一两那么多的。” 她每月给唐家一两,可唐家人也知道她是酒铺的酒娘,酿酒的人和前面卖酒的拿的钱能一样吗?虽然真要算起来,酒铺和米铺两边的新伙计工钱都会差不多,再加上其他的福利,也不会少,这就不用特意告诉大伯母了,免得大伯母更加贪心。 “没有一两那有多少?” 唐云瑾道:“头三个月只是试用,每个月大概只有一百五十文到两百文钱,做的好就可以继续做,以后也能涨点钱,但若是做不好……那我也没办法。” “才两百文?”大伯母皱起眉,“这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云瑾,我怎么听说云记给的工钱比别人家都要好的?” “阿花!说什么呢!”大伯不悦地拉扯大伯母,这都答应帮忙了还嫌钱少,这不是存心坏事吗! 大伯母却不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唐云瑾,等她的回答。好不容易能把唐远弄到镇上做工,她自然是希望想尽办法多赚一点。 唐云瑾道:“三个月以后若是还能继续留下来自然会给提钱。” 大伯母立刻道:“能提多少。” 唐云瑾道:“最少也能有个五百文。”实际上调整过待遇以后基本工钱是六百文,加其他提成,怎么说也能有个七八百文。 “五百文啊!那还成!”大伯母脸上很快笑开了花,“就说这工钱肯定不能少吧!五百文一个月呢,确实挺多的。”每个月拿五百文,距离过年成亲还有好几个月呢,加起来不也能有个二三两吗!唐云瑾还每月往家里拿一两呢,加起来下聘礼的钱肯定足够了,还能剩下不少! 唐远也是一脸喜得不敢相信的表情,大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唐云瑾,后者对他笑了笑。 大伯母不蠢,知道唐云瑾会酿酒是酒娘,和伙计拿的工钱肯定不能比,唐远就算去了赚的也不可能有唐云瑾多,就算心里再不满再不甘心,这道理她还是懂。五百文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意外到让她也不禁不受控制地动了心,下意识地脱口道:“云瑾,除了唐远,米铺还缺人手吗?” “嗯?”唐云瑾一怔,大伯和唐奶奶也奇怪地看大伯母,不知道她这又是想做什么。 大伯母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但是想到每个月五百文的工钱,还是没办法不动心,再一次重复道:“米铺还缺人手吗?能不能也给我找个活做?” 大伯脸色开始发黑,唐云瑾也被大伯母这得寸进尺的嘴脸惊住了,默默不语。 唐云瑾的沉默不语,大伯母自然不会以为是默认,只以为她是不愿意帮忙,尽可能放软了声音说道:“工钱少一点也没关系,你就随便给我找一个轻松点的活,我年纪也有点大了,粗重的货也干不了,不过我也想帮阿远娶媳妇儿的时候能更放光一点,云瑾,你就看在大伯母这当娘的不容易的份上,帮帮忙成吗?不能长做也没事,就你说的那个什么试用三个月,少点工钱也成!” 再少一个月不也得有一百多文吗,几个月下来积少成多也是钱啊! 唐唐对大伯母这见缝插针的功夫惊得直翻白眼,直喊,无耻,太无耻了! 唐云瑾扯扯唇角,尽可能不把心里的讽刺表露出来,反而看向大伯。 大伯也有些恼,拉着大伯母的胳膊低吼:“阿花!闭嘴!你这都说什么呢!云瑾愿意帮阿远找工我们就该好好谢谢她了!你怎么还!”连他都觉得她这太过得寸进尺了,这人怎么就能长的开这个嘴! 唐远看起来也很是尴尬。 大伯母道:“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想让阿远成亲的时候更阔气点,别叫人瞧不起吗!陈家那边的聘礼咱到时候得给,请两家人吃饭不也得把宴席办好了吗!我想多存点钱有什么错!” “那娘这边怎么办!你也去了娘谁来照顾!” 大伯母道:“不是有羡羡吗!羡羡如今在家一直闲着,为了让她以后嫁了人以后能好好孝顺婆家人,也该让她学学怎么照顾人了,而且娘也喜欢羡羡,让羡羡陪着心里也高兴!是不是娘?” 唐奶奶没吭声,也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大伯母之所以这么说,主要也是知道唐云瑾不可能把唐羡羡弄到云记做工,而唐羡羡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去看唐云瑾脸色,自己怎么说也是她大伯母,作为长辈,怎么也不至于给她脸色看吧?在外面总得给别人做个样子出来不是? 唐云瑾是不知道大伯母的想法也不想知道,看他们快吵起来,只是平静地说:“伙计加上阿远哥就差不多了,就算再招也是专门给人送货的搬运工,大伯母肯定做不了。” 大伯母不甘心道:“就没有轻松点的?” 唐云瑾道:“盘铺子里最轻松的活就是管账的账房先生。” 大伯母眼睛发亮,“那我——” 唐云瑾道:“账房先生要记账,算账,大伯母不是不识字吗,怎么记账?而且管账绝对不能出差错,万一钱数对不上……”根本不用特意去尝试,她都有预感,大伯母来算账,账目就不可能对的上。 要说某人想贪图铺子的钱做假账,大伯母也没那个脑子。刷说得好,没那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 大伯道:“云瑾,别听你大伯母胡说,不用理她!她会算什么账!” 大伯母道:“我怎么就不会算账了!算钱我还能算不明白吗!” 大伯道:“那你识字吗!云瑾也说了不但要算账,还要记账!” 大伯母道:“阿远识字啊!让他帮我就行了!” 大伯黑着脸道:“那阿远还干不干活了?拿那么多钱不好好干活,还帮你算账?不像话!” 唐云瑾道:“大伯母算简单的账肯定没问题,但是以云记的名气,米铺以后每天进出的账目也是动辄几十上百两,若是出了差错,就要账房先生自己把账目补上了,若是补不上还可能要报官。” 大伯母脸色一变,语气不善道:“就算是不愿意让我去,你也不用说的这么吓人吧,还什么报官。” 大伯道:“要是真出了问题,可不就要把空子补上吗!人家钱少了不找算账的找谁去?云瑾这是提醒你,别想得太好了!” 唐云瑾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阿霄已经让我负责算账了,所以……账房先生一开始就没打算招。” 大伯母面色难看,正要发作,却被大伯死死按住,警告地瞪她!本来他们就是想让唐云瑾给唐远帮忙,如今也说了要帮,还想说什么?想把事情弄吹了吗? 唐奶奶也皱着眉看大伯母,后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气劲儿压下去,然后甩开大伯拉住自己的胳膊,重新扯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能让阿远去米铺做工就成,什么时候开张?要不要提前去?对了,阿远去了那边来回往唐村跑也怪麻烦的,你那宅子里不是很大吗,就让他住到那儿去怎么样?” 住到她家里?然后以后再以看唐远的名义,一家子一起过去串门子? 唐云瑾道:“米铺很大,后院里有空房间,可以留一间给阿远哥,正好晚上也可以帮着看着点。”米铺可是最容易遇偷盗事件的铺子,有个信得过的人盯着点她也能放心点。 大伯母眼珠子一动,唐云瑾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便又补充说:“本来云记的伙计们是不提供住处的,我回头和阿霄说阿远哥能帮着看铺子,住处的费用就能给免了。”所以,你要是想以晚上给看铺子还想加钱,还是别开口了。 大伯母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和她相比,大伯却是已经很满足了,露出一抹笑容道:“这样已经很好了,来回跑要花上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很不方便,你让云掌柜把阿远留下也不容易,劳你费心了云瑾。” 唐云瑾嗯了一声,也不谦虚。在唐家人面前可千万不能谦虚,她一退,大伯母肯定顺杆子爬。 “铺子还有两天就会开张,如果阿远哥方便的话,最好明天就过去,收拾收拾房间,也要把云记的一些规矩,还有要做的事交代一下。其他新招来的伙计这几天也已经为开张忙起来了。”言下之意,唐远也要一视同仁,尽快过去帮忙。 大伯道:“没问题,明天一早给阿远收拾几件衣物就让他过去。” “嗯,我明早就去!”唐远憨憨地笑了笑,然后又搔搔头道:“那个,云瑾……米铺的位置在哪儿?” 唐云瑾道:“云记酒铺阿远哥知道地方吧?或者我家里你不是也去过吗?到那里找我也可以。” 唐远道:“那我就到酒铺等你好了。”直接找到家里总觉得不太妥当,毕竟那里还有云记的掌柜也一起住着。 唐云瑾抱着唐唐站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还要把今天的事回去和阿霄说一声。” 大伯母忽然道:“说起来,你就这么直接把阿远的事定下来没问题吗?不会和那位云掌柜说完回头又反悔吧?” 唐云瑾悠悠看她一眼,“云记的酒都是我酿出来的,米铺那边的账目也都是我在管,这点小事我还负责的了,大伯母尽管放心,不会反悔的。” 说完也不管大伯母会有什么想法,和大伯唐远,还有基本没说两句话的唐奶奶点个头算是道别,毫不停留地快速离开。 …… 回到云记,云霄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唐云瑾好笑地反问:“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他们是有事相求,还能打我怎么着?” 云霄皱眉,“他们又想让你帮着做什么?” 唐云瑾把唐唐放到柜台上,坐下来道:“唐远年后准备娶亲,聘礼钱不够。” 云霄冷下脸,“他们让你出钱?是唐远娶媳妇儿又不是你!” “噗!”唐云瑾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大伯母也算是没那么厚脸皮,估计也是知道开口我也不可能给,他们听说了云记要再开一家米铺,正在招伙计的事,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让唐远到米铺做工,自己赚娶媳妇儿的钱。” 云霄稍微舒缓了脸色,但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 “我答应了。”唐云瑾道:“唐远过去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人也很老实,米铺正好也还有两个人没招来,就让他过来做好了,难得唐家能想到这种先付出再得回报的正常手段,若是我不答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想到别的法子。” 云霄回想过去唐家人的所作所为,觉得很有道理。 “对了,我还答应了让唐远住在米铺的后院。” 云霄道:“可铺子里其他伙计并不提供住处,若是让他们知道,怕是会有意见。”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知道唐远是唐云瑾的堂哥以后认为是她给开的后门,裙带关系什么的。 唐云瑾摆摆手,“之前我们不是商量过要不要留个人晚上看着铺子吗,正好让他来,看铺子和提供住处相抵消,其他伙计也不能说什么。”而且能像云记这样给这么多工钱,逢年过节还有其他福利,还有带薪假这么好康的事的铺子就这么一家,有点脑子的伙计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起什么心思。 看铺子的人肯定要选一个,既然有个亲戚,选择看起来更亲近的人,也能放心一点,其他人自然也能理解。 “你不怕他娘会通过他打上米铺的主意?” 唐云瑾道:“就算她想,也要看唐远愿不愿意,唐远是个老实人,肯定不会答应的,相反,要是大伯母真敢让他那么做,他自己会主动离开。” 云霄点点头,又问道:“那他的工钱?” 唐云瑾道:“当然是和其他人一样,我可没准备给他什么特别的待遇,到了云记,你就把唐远和其他伙计一样对待就是了,有什么需要他做的活尽管叫他做,云记待遇好,前提也是要把自己该做的活都做好了。” 云霄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何时过来?” “明天。” “唐家人会不会也和他一起来?” 唐云瑾想了想,“说不好。上次大伯母和唐羡羡从云记狼狈离开,唐远也说会一早上到酒铺找我,那二人没脸过来的话,大伯也不知道会不会跟过来。” 云霄直言不讳,“不来也好,明天要在米铺忙一天,也没时间应付唐家人。” 唐云瑾笑得越发愉快,“没错。”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霄的性格也渐渐有了变化,在她面前情绪的表露也越发明显起来,每次看他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她都总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第二天,唐云瑾和云霄到云记的时候,唐远已经到了,因为提前和吴孟说过,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唐远正坐在前堂供客人休憩的椅子上坐着,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两盘小点心和一壶茶。 唐云瑾道:“阿远哥。” 唐远听见声音忙站起来,局促地看着他们,“云瑾,云掌柜。” 第117节 唐云瑾笑道:“坐下吧,又不是外人,点心吃过了吗?” 唐远端正地坐下来,摇摇头。 “这点心是米铺那边开张以后要卖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看。以后你也要在米铺那边卖东西,总要知道这些点心都是什么味道吧?” 唐远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听她这么说,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夹心的糕点放进了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一入嘴,憨厚的脸上立刻露出显而易见的欢喜,大声道:“真好吃!” 唐云瑾道:“好吃就多吃点吧,吃完了我们就去米铺,明天米铺开张,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唐远很快又吃了两块,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红着脸道:“云瑾,你们也吃啊。” 唐云瑾笑着摇头,“我们天天都能吃,都吃够了,你吃吧。”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云瑾。”唐远笑得真诚,眼睛里充满好不作伪的感激。 云霄原本不怎么情愿的心情这才放了下去。 “他叫唐远,以后也会是云记的一份子。”云霄把米铺里正在忙着这伙计都叫来,介绍道。 其他人纷纷和唐远打招呼。 除了张叔的外甥周滨,和外招的两个人留在了酒铺,沈青,钱安,还有周行找过来的舒文,杨家班介绍的另外一个人,招来的一个人都在米铺,加上唐远,米铺一共六个伙计,差不多也够了。 唐云瑾领着唐远到后院给他收拾好的房间先把包袱放下,重新回到前堂把云记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米铺里都会卖些什么,每一个分出来的区域分别摆什么东西都一一给唐远解释了清楚。 唐远听后不禁讶异,“不是米铺吗?怎么还卖菜吗?” 唐云瑾道:“你也可以理解为这家分店是蔬菜米粮店,不只卖新鲜的蔬菜,还有鸡鸭鹅蛋,也有腌渍过的蛋,还有之前你也吃过的点心。”卖蔬菜和蛋类也是她临时决定的,反正这些东西空间里的存货越来越多,怎么吃也吃不完,既然要再开一家铺子那就拿出来卖好了,难不成以后专门再开个蔬菜铺吗? 只批发给别的铺子她赚的没自己卖多,索性单留出一个区域卖蔬菜,反正米铺够大! 唐远赞叹道:“云掌柜真的好厉害!明明年纪和我一样大,却能开这么大的铺子。” 唐云瑾道:“阿远哥若是有兴趣,在云记认真做,存点钱也可以自己做点小本买卖。” 唐远瞪了瞪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算账一边抽空监督着伙计们干活的云霄,连连摆手:“我可做不来这些,存够了娶媳妇儿的钱,等明年春天的时候我还得回唐村,我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地里的活。” 唐云瑾也是这时才想到了种地的事,这么看来,唐远在米铺还真待不太久,这样正好!她也怕日子久了和唐家人一直牵扯着,麻烦不断。 唐远看见外面运来一车的粮食,指着门口道:“云瑾,我去帮着一起搬粮食去了。” 唐云瑾道:“嗯,我去后面看看阿喜和小小他们的点心做得怎么样了。” 唐远出去帮忙,唐云瑾看了看他,也到后堂专门弄好的做点心的屋里检查张喜李小的成果。 这一天其实要忙的最多的就是把她准备好的那些粮食都运过来,然后搬到指定的位置,再把铺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都是些体力活,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基本全部搞定。 唐云瑾特意到旁边的饭馆打包了六道菜回来,也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坛子葡萄酒拿出来犒劳他们。张喜和李小是对她和云霄最熟悉的,也没多客气,只是道了声谢就很主动地拿着酒坛给其他还比较拘谨的伙计们倒酒,招呼他们吃菜。 伙计们也正是需要彼此熟悉的时候,有了好酒好菜气氛很是热闹,互相说着闲话。唐远是第一次到镇上做工,也是第一次和一群人干完活以后一起吃这么好的饭菜,脸上始终保持着满足的笑容。 唐云瑾和云霄单独坐在另一边的小桌上。 “观察的如何。”唐云瑾抿了口葡萄酒问道。 云霄道:“做事很认真,很勤快,也没偷懒。” 唐云瑾笑道:“我早说过唐远是个老实人了,这回能放心了?” 云霄道:“如果他能一直保持的话。” 唐云瑾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能把媳妇儿娶回家,他也不会让自己出岔子的。”就是大伯母,在没攒够聘礼钱以前,想来也不会到米铺里折腾让唐远为难。 换个角度来说,唐远在米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唐家人的行动,一举两得! 云霄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她那么干脆地就答应留下唐远,还给他安排住处。 ☆、113 米铺开张 到了云记米铺开张当天,客人比酒铺开张和重新开业时更多,大部分是酒铺的客人,也有写是对唐云瑾那些独一无二的点心情有独钟的人,当然也有新的客人,蔬菜米粮店,有菜有蛋有粮,都是生存必须的食物,除了没有肉,基本上在这里就可以买够平日里吃的饭食,这可比多少有些局限的酒水类更受大家的欢迎,所有年龄层的人都需要这些东西。再加上云记的名气,生意想不好都难。 前些天新招的伙计也暂时轮班在酒铺做过两天工适应一下,但真正等米铺开业这天,新伙计们还是被蜂拥而至的客人们惊呆了,尽管唐云瑾和云霄,还有张喜李小也和他们说过要怎么做,真面对那些你推我挤,抢着冲进来买东西的客人们却仍是避免不了手忙脚乱的局面。 好在这种手忙脚乱也只是最开始的半个时辰,后来随着一点点习惯,也算是稳住了手脚。 而这天上门来庆祝云记米铺开张的其他铺子的代表也比酒铺更多,有和酒铺有生意来往的人,还有一些过去不常接触的其他米铺,蔬菜铺的人,总之同时涉及了两个行业,虽说行业内有些联系,但接触到的人还是增多了,换言之,人脉也会更广。 周行身为和云记关系最好的人当然也不会错过这场盛宴,可以说算上这次一共三次云记的盛况他都没有错过,且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惊叹云记的火爆,一次可以说是运气,第二次可以说巧合,那么第三次还涉足其他行业仍然久盛不衰,代表什么? 唐云瑾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如果唐云瑾知道周行的想法,她一定会摇着头笑,她可不是什么天生做生意的料,她只是知道很多先机,也知道很多这里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不会去想的事情才会捡了个便宜。 来往的客人最关注的主要还是点心区域,因为不论吃过的还是没吃过的都听说过这些点心的好滋味,因此这些点心也备受推崇,唐云瑾也早就料到这一点,特意让张喜李小多做了不少。 而米粮那边嘛,开张前三天照旧有折扣可以享受,有不少人认为云记肯定不会糊弄他们,各种粮食本身光看外表也知道都是好东西,加上价钱也合适,捧场的人也不算少。只是因为米粮毕竟是日常消耗品,吃的不少,但价钱肯定不可能像果酒那么贵,所以收入肯定还是和酒铺有一定差距的。 “云娘,给我打包那边那三洋点心各两盒。” 唐云瑾听见声音一回头,冲进门的人点点头,“好。”这人也是和云记有过合作的一家客栈的老板,算不上很熟。 客栈老板看了看铺子里的状况,呵呵笑道:“不愧是云记,连开米铺也有这么多客人。” 唐云瑾道:“今天第一天开张,是酒铺的客人们捧场的多。” 客栈老板道:“那在这米铺里也叫你云娘吗?” 唐云瑾道:“随意就好。” 客栈老板习惯性地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儿胡须,眯着眼笑道:“那就还是叫云娘吧,有件事我一直就想问了,不如就趁着今天问问,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唐云瑾让沈青把客栈老板需要的点心打包好叫到他手上,挑眉道:“但说无妨。” 客栈老板看看四周,稍微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云记组了些田地种粮食是吗?” 唐云瑾道:“是有这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那么一大片面积,几十亩的地,她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得住人。 客栈老板意味深长道:“你知道凌城秦家吗?” “秦家?”唐云瑾眼角动了动,“冯老板想说什么?” 冯老板呵呵道:“前些日子我听人说起,在云记租的那些地里看到了在秦家做工的人,我觉得很好奇,凌城秦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洛水镇,又想到之前景家二少也来了,同行的还有安家班的小姐,另外一个人,一直没打听到是何人,不过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我倒是也自己胡乱猜测了一番,就不知道云娘能不能为我解惑,告诉我来的是不是那人了。” 唐云瑾淡然道:“冯老板是想说,和景天白一同来的,是不是你口中的凌城秦家的人?” 冯老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指了指铺子一角放着的大米说:“这凌城秦家只要经营的就是米铺,云记租了田地种地,地里帮忙的人疑似秦家人,很快云记又开了家米铺……所以也不得不让人去猜测两者之间的关系。” 唐云瑾心里感到意外,也觉得有点好笑,“冯老板莫不是想说,云记和秦家有什么关系?”难道云记还得仰仗着别人的鼻息才能发展好?她开酒铺的时候,她可没多好人脉,更不知道秦枭。 同样是开米铺,她的云记就一定要和秦家扯上关系吗?除了借用了几个秦家专用的种地农户,她可什么都没做过。 冯老板道:“这个嘛,我也不好说,说来说去都只是猜测,只是凌城秦家的名气在镇上还是太大,但凡有点风吹躁动就会惊动很多人,而且过去也很少听说秦家人会到镇上来走动。”景天白以前还是来过几次的,所以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周家酒铺和景家的情况。 唐云瑾道:“田里干活的人当中确实有我从秦家借来的人手,但是,云记是云记,秦家是秦家,我只能说,云记和秦家是同行,但云记的老板,可不姓秦。” 唐云瑾的话可以说已经说得不能再直白,冯老板愣了一下,但很快也感觉出唐云瑾语气中隐隐的提醒意味,很快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和酒铺的合作来。 唐云瑾一边继续应付他,一边却在想着,除了这姓冯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有这种猜测?镇上的商户也不是没有经常到凌城走动的,能认出秦家的人也不奇怪,而上次秦枭来时虽说很低调,也没多少人说起他的事,可这不代表没人知道是他,只是碍于秦家的影响力,在秦枭有意低调行事时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当做讨好罢了。 这么说……确实有可能有人怀疑,云记和秦家有什么关系,谁让秦枭那时最频繁接触的就是她呢。 临近中午时分,米铺里的客人总算少了一些,也让铺子里的伙计们能轮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唐云瑾也趁着吃饭的功夫粗略算了一下一上午的收入,数字是喜人的,其中不出所料点心卖的是最多的,至于米粮类主食,买的人是不少,但也要考虑到这些食物通常都是一口气买个几十上百斤,然后一段时间内便也不需要再买,也幸好她开的蔬菜米粮店,有蔬菜鸡蛋点心可以保证每日的客流量。 这样一来日后米铺这边的客人也不会比酒铺少。 “云娘,有人找!”沈青喊道。 “嗯?”有人找?唐云瑾狐疑地抬起头,正想着外面外面有云霄坐镇,有生意要谈也不该是找他,就看见后堂的帘子被人掀开,那个找他的人走了进来。 唐云瑾瞪大眼睛看着那人,霍然起身。 “你怎么来了?”唐云瑾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震惊,还有眼中一闪而过几乎无人察觉的欣喜,也只是几乎,从进门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视线的秦枭却清楚地看见了那一瞬的情绪,冷硬的面容越发柔和起来。 “听说了米铺今天开张,特意过来祝贺你,顺便当做是一个小惊喜。”秦枭很少说甜言蜜语讨人欢心,但面对唐云瑾,总是能渐渐让自己冷硬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唐云瑾愣愣地看着他走近,直到二人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秦枭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到颊边清晰的触感,她才回过神来笑吟吟道:“嗯,的确是惊喜。” 秦枭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唐云瑾顺手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来,问道:“只是为了给我个惊喜就过来了?凌城那边没事?”秦枭这才走了没多久吧?这么快就回来,也不怕出事? 不经意地看见她手腕上隐约可见的红色手镯,秦枭眼中的笑意更深,“无妨,该处理的事都处理过了,剩下的,暂时也成不了什么事。”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唐云瑾低笑,“那你这次是自己过来的?天白也来了?” 秦枭道:“没有,天香楼暂时离不了他。” 唐云瑾表示了解。 秦枭道:“你的米铺看上去生意很好,不比秦家的米铺差。” “那是自然。”唐云瑾道:“我既然决定了要做生意,自然不会做的比别人差,即使是你们秦家。” 秦枭专注地看着她:“嗯,我知道。” 唐云瑾看他一眼,感觉到秦枭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和信任,心里的感觉很微妙,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唐远也在?”秦枭忽然问。 唐云瑾道:“嗯,他年后要成亲,唐家让他过来做工,攒娶媳妇儿的钱。” 秦枭嗯了一声,却没像云霄一样继续问下去,既然是她决定了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唐远干起活来似乎也很利索,只要不是唐家又想平白沾她的便宜就好。 “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唐云瑾问道:“是打算来恭喜我新店开张以后就走?还是也顺便处理其他事情?” 秦枭微微皱眉,“安凝也一起来了。” 唐云瑾眼角一动,“……还是为了杨家班,浮云先生的事?” “嗯。”秦枭道:“她回去后和安家人说了杨家班的事,安家让她继续说服杨家班的人。我要等安凝这边有了结果再和她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唐云瑾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然后在察觉到自己心情的起伏后又很快定了定神,忽略他后半句话带给她的一瞬的不悦,轻哼道:“他们也真是不死心,上次安凝来便什么都没做成,这次又让她来,又以为能有什么结果呢?还是,这次安家给出了什么一定能让杨家班点头的保证?” 秦枭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浮云先生,想办法让浮云先生到凌城,再由安家长辈亲自谈。” 唐云瑾道:“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他们还能明抢不成?” 秦枭道:“无非是威逼,利诱。” 唐云瑾眼神有点冷,“怎么个威逼,利诱法?” 秦枭道:“杨家班如今的名声越来越大,连凌城也有部分人有所耳闻,若他们不愿把浮云先生的事说出来,为了不进一步影响了安家班,以安家的实力和速来的做法,打压对手让对手不能翻身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若是杨家班肯退一步,安家或许是打着再把杨家班吸收回去的主意,如此,杨家班积累下来的名气重新回到安家班,自然安家班也能更上一层楼,而浮云先生也会成为安家的人。” 第118节 “安家的人……”唐云瑾低笑,“他们想的倒是美,想把杨家班吸收回去,肯定是要有足够让杨家兄弟动心的筹码,结合他们离开时的原因,或许是应承可以还他们一个公道?” 秦枭道:“有可能。” 唐云瑾道:“可所谓的公道又真能公道到哪儿去?”当初做下那种脏事的可不就是安家大少爷吗,难不成安家的人还能把安家大少爷送官吗? 而且,他们未免太小看浮云先生了。先不说杨家班不可能接受安家的招安,就算真接受了,除非杨家兄弟以后都不想再要她的戏本,否则在她已经明确说过不准把自己的事透露给别人以后,根本不可能告诉别人她的事。 就算告知了,她本身就是个自由人,杨家班妥协与否,也不能决定她的去留从属,安家想把她招过去,还需看她愿不愿意。 唐云瑾懒懒道:“看样子这次安凝又要再一次无功而返了。”难道安家就真没有一个脑子聪明点的,想不到其中的关键?还是安家人都误以为浮云先生和杨家班绑在一起根本不可分割,所以才打定了主意在杨家班上动脑筋? 秦枭有些意外唐云瑾语气中的笃定,但想到她可能知道杨家班和浮云先生之间的事,又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他自己其实也不认为安凝这次就能找到人,只是安凝的性子虽柔和,但关乎安家班的事,骨子却有种要强,即便是这次安家的人没让她来,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二人就此打住了这个双方都不太喜欢的话题,唐云瑾想起之前冯老板说的事,忍不住笑着对秦枭说:“今天米铺一开张,可就有人找我试探,云记米铺和凌城秦家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前脚有这种说法,你后脚就来了,说不定这会儿有这种推测的人更多了。” 外面客人不少,秦枭又是直接从前面过来的,就算中午时分各铺子的老板都走了,也不妨碍他们探听消息吧。 秦枭道:“是因为在田里有秦家的人?” 唐云瑾摇头,“不尽然,你上次来时也常到云记走动,怕是被有心人记住了。” 秦枭皱眉,洛水镇的商户应该没那个胆子随便招惹秦家,那么,这种猜测最终会对谁造成不利就很明显了。 “抱歉。” “你有什么可觉得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错。”唐云瑾坦然道:“我知道你觉得因为你的缘故可能对云记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不过我倒是挺看好这种发展,秦家名气那么大,推动一下云记反而是好事,反正云记的老板还是我,又不是真的归秦家了,有钱赚,我有什么可愁的呢?” 秦枭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虽然知道唐云瑾说的是实话,但他并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对唐云瑾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我也该到前面继续忙了,这会儿前面的客人又该变多了。”唐云瑾道:“你先在这里坐会儿,还是和我一起到前面看看?” 想到自己出现后可能会有的反应,秦枭道:“我留在这里等你。” 唐云瑾道:“也好,等不太忙了我就过来。” 说是不太忙,但今天米铺开张第一天,本就是生意最红的时候,真要空闲下来,怕也要到接近打烊的时候。 秦枭留在后堂,思索着对于那些怀疑云记和秦家有关系的人会有哪些,说是有关系还算是委婉的,就怕那些敢于把这些说出口的人心里真正的想法该是,云记是依附于秦家。 可云记又何止一家米铺,酒铺的生意才是云记的主要产业,秦家可从没开过酒铺,倒是景家有多家酿酒作坊,还有天香楼更是有云记的果酒,难道云记还和景家有关系? 那些人难道就没有脑子仔细想一想,云记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又能同时和秦家,景家扯上关系,岂是紧紧‘依附’两个字就可以解释的?显然洛水镇的商户还不够聪明,想不到这其中的厉害,若他们知道当初的刘记是败于谁手,是不是就不敢如此轻易地议论云记了? 或许,他也该趁着这一次,给那些背后议论云记的人一些警告才行。 ------题外话------ 过后会更新一章读者必看的作者通知,关于本文剧情,以及换男主方面的一些问题,以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更新问题。请大家随时关注!很重要! ☆、114 安家打算 “安凝来过了?”唐云瑾直勾勾看着对面愁眉不展,看脸色就知心思沉重的杨家兄弟。 杨松沉声道:“安家这次对你,对浮云先生是志在必得。” 杨柳自嘲地笑道:“连会让安家大少给我们一个交代这种虚伪的话都说得出来,可不是对浮云先生志在必得,不择手段也要招揽过去嘛。” 唐云瑾道:“应该不只是说会给杨家班一个交代吧,若是利诱不成,以我从你们口中得知的安家素来的手段看,若只是如此,也不会让你们露出这幅表情来。” 让安家大少给他们交代,这话只要是了解安家的人都该知道根本只是在敷衍人,做不得真,那么……直白点说,这次安家让安凝做的,主要还是在另一种方式上。 威逼。 杨松手握成拳,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安家班那些混蛋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看不惯被他们赶出去的我们如今名气开始大起来,可他们却不能分一杯羹,心里不平衡嘛!” 杨柳清俊的脸上也露出压抑着的愤怒,“阿云,安家这次根本就是看我们杨家班的名气大起来了,看不过眼才想找借口打压我们!” “没错!”杨松愤愤道:“他们是想找到浮云先生这点不假,但是以安家的劣根性,他们也根本见不得北方一带有快比得上安家班名气的戏班子。” 杨柳道:“尤其是这戏班子还是被他们从安家班除名,又没什么背景后盾的人!” 凌城并不只安家班一家独大,但好歹其他大戏班子在凌城或在其他城里有人给做后盾,他们彼此牵制着,谁也不能比过谁,也算是相安无事。可杨家班却像一匹黑马一样横空出世,没有过硬的背景,没有凌城戏班子那么大的规模,可名气却是实实在在地越来越大,而杨家班的戏迷客人们也是全冲着那引人入胜,让人看得叹为观止,欲罢不能,赞不绝口的,浮云先生独有的戏去的。 也就是说,那是其他戏班子无论如何也抢不走的客人,除非,他们能把浮云先生招过去。 而杨家班在不可能回到安家的同时,偏偏也最怕安家的有意打压,名气大给了他们很大程度上的自信,可安家班三个字,却也是他们心中无法汇去的阴影,是他们无法忘却,也深入骨髓地让他们忌惮的存在。 唐云瑾把他们的忌惮和愤怒看在眼里,等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完,才悠悠开口:“其他暂且不说,我只问你们一句,在安凝说明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以后,在你们知道若是不同意他们的‘建议’,杨家班可能被打压的前提下,你们还是不愿意回安家班吗。” 杨松杨柳毫不犹豫地齐声说:“是!”他们怎么可能愿意!一次还不够,难道还要再一次经历那种让他们求助无门,任人宰割的事情吗!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主意,就没必要继续犯愁了。”唐云瑾淡淡道:“反正不论安家再拿出什么手段出来,你们都不可能妥协不是吗。” 杨柳犹豫道:“可是,如安家的人真开始打压我们,那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们兄弟俩尚且不说,戏班子里那么多人的努力也全部付之东流……” 唐云瑾扯唇,“谁说你们的努力会白费了?” 杨松杨柳面面相觑,杨松道:“阿云,安家小姐替安家带来的话可不是说笑的,安家既然标明了有这种意思,那他们就绝对做得出来,虽然杨家班如今的名气已经今非昔比,可和安家对上的话……”孰强孰弱还是立竿见影。 “你想说,杨家班必败无疑吗?”唐云瑾轻笑。 杨家兄弟不语,却也是默认了。 唐云瑾知道他们会这么想无可厚非,可还是难免要叹气,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也知道,我的米铺才刚开张,老实说,最近我全部的精力都会放在米铺上,戏班子这边,我确实没精力多管,何况,写戏本本就是我闲暇时打发时间,赚点外快所用,根本不是我的主要生财之道。” 换言之,杨家班如真有什么动荡,他们的根基会受损,可她,说白点,基本不受影响。反正浮云先生的名气已经有了,戏本卖给谁不是卖? 杨松杨柳听了她的话,果然面色微微一变。 杨松有些急,“阿云,你……” 杨柳拉住杨松,直直看着唐云瑾,目光坚定不移,眼中是对唐云瑾的信任,“大哥,先听阿云说完。” 唐云瑾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道:“不过既然你们已经表了态,我自然也会做出一个样子来作为回报。就算换一个戏班子,我照样可以靠着卖戏本赚到钱,但是做人总不能忘本不是?何况,别忘了,小卓现在也是杨家班的一份子,怎么说,也都算是自己人,我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吧?”再加上,要是她真换成和安家班合作,还不见得能赚现在这些钱呢。安家班分属下的二班子是不少,可人家估摸着压根就不会答应她和杨家班合作的那种的分成模式,最多只有可能每一个戏本都买断下来,然后一口气多给她点钱,可是,知道哪些戏本价值,又根本不缺钱的她,还会被那点钱利诱吗? 比起找一个利益至上的合作者,还不如找个合自己心意的,能做朋友的合作伙伴。于公于私,她会做哪一种选择,都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 杨松立刻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态,那直白而不做作的直率反应让唐云瑾笑了一下,越发确定,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只要你们不动摇,我可以给你们保证,浮云先生还是会坚定地站在杨家班这一边。” 杨家兄弟纷纷安下心来,之前见过安凝留下来的惶惑也被唐云瑾镇定自若的态度和平静中带着自信的语气渐渐打消。 “那你想怎么做?或者,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杨松问她。 说白了,杨家班能有今天,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在于唐云瑾,所以他过问唐云瑾的意见也不算奇怪,在他们自身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他更不介意有一个能为自己出主意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仅有不足十三岁的唐云瑾。 “我说过了,最近我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事。”唐云瑾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能先晾着就晾着。” 杨柳心里一动,“晾着?你是说,先稳定住安家?” “没错。”唐云瑾道:“你们怕安家班打压你们,让杨家班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可你们心里也该明白,杨家班的名气不是虚的,是靠着实力一步步打拼来的,不是安家班说打压,其他人就不再捧场。安家班是有背景,可他们的背景都在凌城,就算把手伸到这里来,他们难道还能阻止全镇的人来看戏吗?这里的人本就喜欢看戏,有好戏不让他们看,只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安家班不会做那么蠢的事。” “你的意思是……”杨家兄弟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唐云瑾道:“也就是说,安家班所谓的打压你们,更重要的目的只是让你们忌惮,让你们摄于他们的背景做出退让。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可能真的完全打压你们,只要浮云先生还在杨家班。”最后这一句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也是安家班为什么始终不放弃想把她拉拢过去的原因。 杨家兄弟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们只是被安家班‘吓唬’了一下! “只要你们继续坚定立场,我便也能继续做你们的后盾。安家想方设法要招揽浮云先生,无非就是因为这个人能够让杨家班这样的最初规模小,没名气的戏班子也能壮大起来,变相地说,就是能掌握一个戏班子的兴衰,所以安家班才更是对浮云先生志在必得。因为他们得不到,就只能成为他们的威胁。” 说完,唐云瑾自己也忍不住感慨,最初她真的只是想靠着写戏本赚点外快,给自己多一条赚钱的途径,没想到到现在,居然也成为了别人争抢的香饽饽。 “有我在,杨家班就倒不了。安家对你们威逼利诱,从另一种角度说,其实更是一种想挑拨你们和浮云先生之间的关系的意思。” “什么!挑拨?他们怎么挑——”说到一半,杨柳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厉害,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而杨松从她说完就想明白了,心里的愤怒更是无法言语。 “他们太过分了!” 唐云瑾耸耸肩,安家班能在凌城站稳脚步那么久,在北方一带也有一定影响力,也不是吹出来的,这点本事自然有。安凝的二度到来,若是哪怕让杨家班动摇一丁点,在他们没过问过浮云先生的意见,或和浮云先生本身的意见相左,他们之间都会很容易产生隔阂。 这种隔阂一旦产生,便是安家班趁虚而入的时候。 若是只看安家表面上的行动,可能有人觉得他们很笨,明知不会有结果还一而再地前来说服,还是让同一个人来,可是,只要想明白其中的要点,能说这安家班真的很废物没脑子吗?不,他们阴险透了! 连唐云瑾都是和唐唐讨论过后绕了几个弯子想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有安家班在打的鬼主意。想通以后,连她都忍不住想去会会安家人了。 “下次安凝再来,你们就告诉她。”唐云瑾眯起眼笑得高深莫测,“就说浮云先生说可以见见安家人,详谈一下双方的合作,不过最近浮云先生没有时间,等过些日子,他会亲自造访安家。” 杨家兄弟震惊地看着她,杨柳道:“阿云,你是说你要——”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狡黠地笑了一下:“你们也可以顺便给安凝泄漏一点我和你们合作以后每一个戏本至少能赚到多少,再让她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安家若真想拉拢浮云先生,又该付出多少。可别让他们以为他们真能随便占什么便宜。”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沾的。 杨家兄弟很快明白了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想到到时候安凝和安家人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笑了,被安家逼得沉重的心情也转换过来,油然升起一股总算能出一口恶气的愉快! 暂时算是解决了杨家班和安家的问题,唐云瑾立刻赶回了米铺。 米铺的生意还不错,和酒铺那边相比,收入少了一些,这也没办法,谁让米铺卖的吃食不论是点心还是蔬菜或是粮食,价钱都比较低呢,和果酒没办法相提并论,但贵在持久,所有人都有需要,有需要,就有钱赚,所以计算起来赚的也不少。 这么说吧,就开张头几天的生意来说,和酒铺相比,如果酒铺抛去成本每天净赚五百两,那么米铺就能赚三百两。酒铺若是一个月能赚五千两,初步预测,米铺大概能赚三千两左右。 少了两千两看似这数字颇多,可两家铺子加起来,还有戏班子赚的钱,没有停过的继续往其他铺子提供的蔬菜,一个月也差不多能赚万两了。这样还能觉得少吗?饶是唐云瑾也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了。 两家铺子发展稳定,日渐红火,也算是让她的事业第一步得到了成功,只要米铺彻底稳定下来,她就可以为第二步做打算了。 “云瑾?”秦枭碰了碰她的肩膀,狐疑,“你在想什么?” 唐云瑾眨眨眼,淡笑道:“当然是在想按照米铺目前的发展,我能赚多少钱了。” 秦枭道:“云记的点心味道很好,会给米铺带来很多额外的收入。” “我当然知道。”唐云瑾摩挲着杯沿悠然道:“云记的大米,麦子,小豆,味道也很好,只要买过的人尝过味道,以后一定还会买。” 蔬菜也是一样,她卖给其他铺子的蔬菜,说的不好听一点,都是空间里品质最差的,而云记米铺里的却是很优质的,还有只有云记有的点心,米铺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别家无法相比的,她一点都不担心生意会差,反而以后会越来越好,在她准备让米铺和酒铺一样,以后逐步增加点心的种类的情况下。 “如今米铺已开,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秦枭问道。 “下一步?”唐云瑾笑,“米铺才刚开几天,想下一步早了点吧。” 秦枭不语,对别人来说或许早了点,但是唐云瑾的话……她不可能什么都没考虑过吧? 唐云瑾面色如常地继续喝着自家酒铺的葡萄酒,在心里忍不住感叹,秦枭对自己的了解,有时候还真是让她自己都有点苦恼,这样自己岂不是真的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若想暂时隐瞒一些事情留待以后揭晓,还真很考验她的演技。 她不否认对秦枭,和对别人的感觉不同,也很喜欢和秦枭在一起的感觉,但是有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灵玉空间,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并不愿意有人太过了解自己,而秦枭目前对她还真就是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某些打算,也不能这么早地告诉秦枭。 “说起来,这几天都没见安凝到云记来看看,是在忙着说服杨家班吗?”唐云瑾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提到安凝,秦枭果然皱起了眉头,唐云瑾再联想到那天秦枭说他要等安凝的事情结束后‘一起’回去,看来秦枭也有些话没告诉她,是不方便,还是隐瞒的内容可能会引起她的不快?似乎很值得深思呢…… “昨天她又去了趟杨家班,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今天一直没出客栈,还让人传信回了凌城。” 第119节 唐云瑾道:“大概是把和杨家班谈过的内容回禀给家里吧,看样子还是没谈妥,不然也不需要传信等待回应。”谈的内容她是一点都不好奇,也可以说了然于心,无非就是她和杨家班说的那些东西。 而事实证明,安凝还不具备能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只能说,即便是再早熟,再有才华,年龄的大小同样也是经验和眼界思维的界线,她好歹也是历经两世,加起来年龄都快有安凝的两倍了,还能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安凝还是太嫩了。 安家就两个孩子,一个杨家班厌恶至极的安家大少,另一个就只有安凝,而以安家处处都要以背景压人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辈分高的又不可能李芳霞身段,就只能由还欠火候的安凝来,所以这一趟安凝的洛水镇之行还是只能以失败告终。 啊,应该说,如果没有她叮嘱杨家兄弟说以后浮云先生会亲自到安家造访的话,安凝只能黯然退场。 唐云瑾笑道:“这次安凝和安家人注定还是要失望,等安家那边有了回信,可能你也待不了多久了。” 秦枭神色一顿,静静地看着她,一脸认真道:“我也有事情要做,没办好之前我不会离开。” 嗯?唐云瑾一怔,有事情要做?刚来那天不是说没别的事?这才几天却忽然有了要做的事……莫非是和她有关? 和她有关,又需要秦枭关注的事……唐云瑾眯起眼无声地笑了。看样子最近怕是又要热闹起来了。 ------题外话------ 一点左右发作者通知,关于本文剧情,以及换男主方面的一些问题,以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更新问题。请大家随时关注!很重要! ☆、115 谣言再起 安凝送信回凌城后又过了三天,安家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似乎安家也没那么容易拿定主意该怎么办。 而唐云瑾这位被安家惦记上的人却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忙着米铺的生意,顺便观察新伙计们干活的状态,米铺开张已经一周,伙计们都已经渐渐习惯,只有遇到一些其他铺子的掌柜派人过来时需要找云霄或是唐云瑾来接待,其他的都可以应付的很好,这其中也包括了唐远在内。 唐远和其他人相比,嘴巴可能没那么能说会道,但胜在干活勤快,这几年一直帮着大伯做地里的活,体力也比其他人好,粗重活大多都是他在做。唐云瑾把这些暗自记在心里,准备等月底发工钱的时候让云霄多发一些作为辛苦费。 米铺有条不紊,唐云瑾记记账,监督监督新伙计的同时,每天也和秦枭一起吃个饭,在后堂聊一些生意方面的事,互相交流交流经验,日子过得很充实。 只是,安家那边的事没影响到她,其他事情却不得不让她留意起来。 那就是,从两天前开始,镇上又开始流传起一些关于她的,不怎么好听的谣言。 最初是听云霄转达的,说是出去和一家铺子的掌柜谈事时无意中听见邻桌的人议论,后来唐云瑾自己出门时再一次感受到了上次被说闲言闲语事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按理说,最近她也没惹上什么人,如果是有人想打压米铺,最先盯上的不也该是云霄?还是背后的人觉得柿子挑软的捏,觉得她好欺负点?可镇上的其他米铺的人,都不太可能是会做这种事的人,那么还能有谁? 唐云瑾最初怀疑过唐远,因为他是离自己最近的,也和唐家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是一家,可唐远那木讷老实的性子,哪是能散播谣言的料。 唐羡羡也不在镇上,莫非是赵氏?本来最有嫌疑的刘记也已经成为过去式,刘记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洛水镇,不可能是刘老板的家人打击报复她,这一时半刻真要锁定一个人选还真不太容易。 “唐唐?”唐云瑾手里拿着一篮子装的满满的鸡蛋,看向不远处一边捡蛋一边思考的小猪。 唐唐拿着比它蹄子还大一圈的鹅蛋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却还是摇摇头,“我也猜不到,最近应该没什么人会针对你才对啊!”唐家好歹也是求她办事,唐远才干活几天啊,还能马上就掉头找她的不自在?也不怕唐远会被赶走? “不过……也可能这次散播那些谣言的人不是针对你!” “不是针对我?”唐云瑾挥了挥手,篮子重新空了下来,蹙眉道,“你是说……” 唐唐把鹅蛋放到篮子里,摸着下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散步对一个人不利的言论,不也得有一个‘共犯’吗。”就像上一次的谣言的内容一样,所她抢别人的男人,不也有个具体的人物,唐羡羡吗,或者那个男人,宋子明,总有个具体对象。 这次也有啊!还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唐唐不满之余也不禁偷笑,“主人,这次算不上是其他人也默认了你和秦枭的关系啊?他们居然说你们已经有了婚约!” 唐云瑾淡定地看它一眼,“他们还说,因为我和秦枭有关系,云记才能发展的这么好。”这就是变相地说云记不是靠着真材实料!这可不能忍! 这次谣言的内容很匪夷所思,也很让人啼笑皆非,正如唐唐所说,镇上不少人都在说她和凌城秦姓的大商户家的少爷关系亲密,头天她没当回事,秦枭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到了今天,内容就越发离谱了! 镇上一大半的人好听点的说他们是彼此属意,互为心上人,有婚约在身,已经准备成亲,难听点的就直接说他们想私定终身!还越传越笃定,仿佛他们就是见证人一般! 你们从哪儿来的自信说她和秦枭快成亲了?别说成亲,就是那婚约她都毫不知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赵氏的话,算是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若只是想对付我或者是云记,也不可能特意把凌城秦家的人给得罪了吧?”唐云瑾道:“这么说来,背后散布谣言的人,是在针对秦枭?”而她,算是被殃及的池鱼? 唐唐道:“也说不定是和秦家有什么仇怨或者是对手,这段时间秦枭总和你在一起,被有心人看到难免会做文章,云记现在赚钱又如此之多,对方想一起打击也有可能。” 唐云瑾把再一次空出来的篮子放到一边,拎起唐唐的后脖子把小猪抱到怀里,往竹屋走,“还想一箭双雕?哪有那么美的事。” 唐唐晃悠着短尾巴咧着嘴角贼笑,“我觉得比起谁是背后主谋,你应该仔细想想该如何处理这些谣言,总不能像上次那样置之不理吧?上次那些都是废话,但这次……就算你不放在心上,难道不该给秦枭一个说法吗?” “我给他说法?什么说法?”唐云瑾捏着唐唐的脸蛋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还想着当红娘呢?又没肉吃,这么积极做什么? “传出这种谣言来,名声受损的也该是我吧?你不认为就算要说法,也是我向他要?” 唐唐奸笑,“哦~原来你想让秦枭给你个说法啊!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他对你另眼相待,你对他的态度也分明有问题,不如就顺着这些谣言的意思来,说不定很快你们就能坐实了谣言,哈哈哈——” 唐云瑾啪地一下捂住唐唐长大的嘴,哼道:“你再消下去我就要怀疑是不是你在背后使坏了。” “唔唔,放开……”唐唐使劲扒拉开她的手,撇嘴,“我倒是想!那也得有人听得懂我说话啊!”不管说什么,在除了唐云瑾以外的人面前听起来就只是猪叫,它也很不爽啊! 唐云瑾莞尔一笑,摇摇头把唐唐扔到她特意弄进竹屋里的软榻上,小家伙在软榻上打了个滚,继续撺掇:“你看现在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不早点处理好,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呢,对了,那个安凝,她应该也喜欢秦枭吧!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秦枭抢过来啊!” 唐云瑾从厨房拿出面粉到了点溪水揉面团,头也不回道:“秦枭和安凝又没有婚约,谈不上抢。”秦枭本也不是安凝的什么人。 唐唐:“这是说你会去争取了吗?” 唐云瑾道:“不是。” 唐唐:“……” 唐云瑾不再理会唐唐不断地怂恿,自顾自地揉面团做点心,只是心中想的也确实是哪些谣言。或许是该找个时机和秦枭说一声,这几天秦枭也没见有任何表态,是不当回事想让谣言自己淡化,还是正在查背后耍手段的人,又或有其他打算? 不管是哪一种,既然差不多能肯定背后的人针对的是秦枭,她是该和秦枭商量一下再决定怎么做。 翌日,唐云瑾先去了趟酒铺取昨天的账目,结果刚进门吴孟就说铺子里来了个大客户,指名要见铺子里做得了主的人。 云霄道:“哪家铺子的?” 吴孟一脸无辜,“不是我们镇上的。” 张叔的外甥周滨插了一嘴,“那人自称是凌城陈家的人。” “凌城陈家?”唐云瑾蹙眉,怎么最近凌城做生意的都喜欢往洛水镇跑?城里难道没生意好做吗?还是……都是被她的云记招来的?生意好有钱赚是好事,但和凌城的商户相比,她现在的庙还小的很,容不下太多尊佛。 而且这什么陈家,她对凌城商户的了解只限于景家,秦家,安家,这陈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说自己是做什么生意的,只说是谁家的,这是否也证明,对方同样是和景秦二家一样是背景与实力并存的大商户? 唐云瑾问:“对方有没有说是做什么生意的,来云记是要谈什么,来的人看上去是掌柜老板,还是伙计管家?” 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就让周滨愣住了,还是吴孟解释道:“说是开客栈的,想买云记的葡萄酒,白兰地,还有伏特酒,阿威酒,没说具体需要的数量,但瞧着态度估摸着不会少。瞧着打扮不像是老板,可能是掌柜或者是管家吧?最后一个选项只是考虑到对方说是什么陈家,听起来是大家族,那应该有管家吧?” 唐云瑾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笑着对吴孟道:“做的不错,看来只要不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客人外,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云霄也颇为满意地看了吴孟一眼,后者一下子被他们两个人认同,顿时有点飘飘然。 云霄道:“那人现在在哪儿。” 吴孟道:“在后堂偏厅里坐着呢。” 唐云瑾和云霄到了后堂,果然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那字正陶醉地品着杯中的酒。铺子里接待一般客户的酒都是一年份的葡萄酒,品质在酒铺的酒水级别中算是中等。 从空间升级后,到现在,空间里五年以上的陈年葡萄酒,只埋了一年的唐云瑾已经不太能看得上演了,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酒还是难得的极品。 出于职业需要,唐云瑾和云霄看见那人的第一时间就观察起了那人的装扮,神态,举手投足间的做派,沉稳有之,却少些老板气势,眼神收敛,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客栈大老板,正如吴孟说的,不是雇来的掌柜,就该是所谓刘家的管家。 云霄道:“你就是要和云记谈生意的陈家的人?” 中年男子一看见他们,立刻放下酒杯,客客气气地问好:“相比这两位就是云掌柜和云娘了吧?久闻大名,幸会,幸会!我是凌城陈家的掌柜,陈福。” “陈掌柜。”云霄道:“听伙计说陈家是做客栈生意的?陈掌柜请坐。” 三人落座后,陈福不知为何先看了眼唐云瑾,才回答云霄说:“没错,不知云掌柜可曾听说过凌城的昌盛客栈?” “我对凌城了解不多,未曾听闻。”云霄说的很直白,陈福愣了一下,但没有设么多余的反应,只是笑着解释:“凌城有三家名气最大的客栈,按照名气从高到低,分别是福运客栈,兴隆客栈,不才,这排名第三的正是陈家的昌盛客栈。昌盛除了规模比福运和兴隆小一些,生意上并不过差多少。我便是凌城昌盛的掌柜,除了凌城,其他几个北方的城里也有昌盛的分店。” 听完了陈福的解释,云霄也没什么反应,单刀直入道:“昌盛客栈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那么陈掌柜今日来是想买哪些酒水?我听伙计说,是葡萄酒,白兰地,伏特酒,还有阿威酒,没错吧?具体需要多少?” 陈福错愕地看着云霄,显然是跟不上他如此干净利落,且连最基本的寒暄都直接略过去进入主题的行事风格,好半天都没说话。 唐云瑾咳嗽两声,解释道:“陈掌柜,云记不久前才开了家米铺,这段时间掌柜和我一直把精力放在那边,因此酒铺的生意最好是能尽快谈好,也免得耽误了另一边,还请你不要见怪。” 陈福忙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云娘你言重了,新铺子开张多顾着点也是理所应当,是我没有站在云记的角度做考量,既然如此,那就早些把事情谈了吧,我也不好多耽误二位的时间。” “如此甚好,多谢陈掌柜体谅。”唐云瑾看了看云霄,后者再一次问道:“昌盛客栈需要多少酒?” 陈福道:“陈家的意思是,希望云记能为昌盛提供每月一千斤的葡萄酒,五百斤各种白兰地,以及三百斤的伏特酒和阿威酒。” 唐云瑾和云霄瞬间沉默了。 要是但从每天云记销出去的就来算,这数据乍听之下也就是云记两三天的分量,但是……看清楚了,人家这是每月需要的分量,还记不记得镇上其他铺子,云记每月提供多少酒?知道唐云瑾老板身份的三家铺子,加上闻香楼,四家铺子每家每月也不过才五百斤!这张口就要一千斤!? 再想想,天香楼她每年也不过答应给酿葡萄酒两万斤,而按照陈家的要求,人家一年也要一万两千斤,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撇开葡萄酒不说,白兰地和伏特酒阿威酒都是蒸馏酒,酿造起来步骤比一般果酒复杂不说,大多还是陈年的才能喝,饶是她有空间在手,也只能酿出葡萄酒产量的三分之一,从推出以来就一直控制着销售量,就连给天香楼,那都是尽可能地压到最低的一个数字,每年不超过三千斤的白兰地,一千五百斤的伏特酒和阿威酒。 云记若去了凌城,景天白肯定说不了什么,要是她真答应了,岂不是明摆了让昌盛和天香楼抢生意?景天白知道后非从凌城杀过来不可。 陈家这胃口大得让唐云瑾不禁怀疑,她酿的这些酒是不是很不值钱,还是该说陈家太有钱?按照陈福给出的这些量,云记和陈家又没什么私交,不可能给出折扣,就是按照一般的批发价,加起来每月也要千两银!要是不考虑到天香楼,不考虑到控制市场问题,她可能真的同意了,有人每月愿意给她送一千两,傻子才不要! 在唐云瑾算着其中利害关系时,同样想到这些的云霄已经拒绝了陈福的要求。 云霄道:“我不知道陈掌柜来之前有没有做过了解,白兰地,以及伏特酒,阿威酒和其他果酒不同,酿造起来很麻烦,而且所需的时间也非常多,所以云记所拥有的存货也不多。坦白说,从你给出的这个数据上来看,我看不到昌盛想和云记合作的诚意。”更直白点说就是,陈福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拿人开刷。 唐云瑾静静地旁观云霄用绝对合格的商人语气和陈福交涉,内心的骄傲油然而生。这就是她云记的掌柜啊!她亲自教出来的人才,其他人怎么比?陈福怎么比? 本来陈福还很沉稳,可一听云霄毫不客气地拒绝,看上去还颇有些不悦,眼睛里的紧张很快就泄露了出来。通常人只要一旦慌了神,就容易出岔子让人有可乘之机,比如能趁机谈条件之类,而陈福也慌了,大概是怕云记这一笔大单子谈不成回去了陈家会发难? 于是,陈福也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反常只是,那就是……略过云霄,转而向唐云瑾套商量! “云娘,昌盛是非常有诚意想和云记酒铺合作的,我们只是认为云记的酒无人能比,才希望埋进更多,让凌城更多的百姓们能尝到这种好久,绝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数量太多,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这已经不是一时慌神出现的失误了。唐云瑾和云霄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有一丝怀疑。 除了云记酒铺刚开张头一个月,和其他铺子的人合作时唐云瑾会作为辅助,在云霄出面时不着痕迹地补充两句,等后来云霄可以一个人解决以后,即便是她会同行,也很少插嘴说什么,就像今天她也没多说什么,怎么看都只是陪衬,可陈福却偏偏在云霄这里走不通时转向了她。 这不是很奇怪吗?掌柜不愿意,你找掌柜手底下的人有什么用?还是,他掌握了什么一般人不知道的事? ☆、116 两边反应 唐云瑾和云霄在陈福看不见的角度用眼神无声交流,最后唐云瑾道:“陈掌柜,你需要的分量云记的确无法提供,若昌盛真的有诚意合作,还是重新谈过,定下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数量好了。” 陈福满口答应,“当然没问题!不管是陈家还是昌盛,又或者我自己,都非常有诚意想和云记合作,数量少一些也没关系,请务必让昌盛客栈日后也能为凌城的百姓提供云记独一无二的酒!” 唐云瑾轻笑:“陈掌柜言重,那我们就继续谈吧,掌柜?”说完直接把话题扔会给云霄。 听陈福的语气,到确实是有诚意的样子,既然如此,还敢这么狮子大开口,那就是在是是按他们的底线,想把利益最大化?嗤,立场好像反了吧?怎么说也该是他们这一边从陈福身上刮油水。 云霄也不跟陈福客气,直接把昌盛需要的酒水分量减半,也是给镇上几家和云记生意往来最多的铺子的最高额的数量,怎么说也是凌城来的人,比镇上的分量还少也确实说不过去,不过价钱却是有意提了一些,比给景天白地要高出两成,就比镇上卖的批发价也高了一成。 陈福听了云霄说出的份数量以后迟疑了一下,但听见价钱的时候也没多犹豫就应了。这也让云霄和唐云瑾心里的怀疑更甚。 第120节 哪个做生意的不想成本价低一点,转手卖的时候多赚些?怎么这人却答应得如此干脆?她可不相信陈家人真的一点调查都没有就敢来和云记做生意。 明知道价钱高了还应,要说这不是别有目的,谁信? 陈福道:“这酒量真的不能再加一点吗?” 云霄道:“这是底线,其他铺子,除了天香楼以外,云记最多也只会提供这些。”这是实话,卖的多了,别人家就够客人们买了,那云记的生意还做不做? 按唐云瑾的话来说就是,走批发积少成多赚的是不少,但是零售也是主要收入途径,既然云记的酒不论怎么卖都很受欢迎,自然是两头不耽误,赚得越多越好。外面流出的云记的酒则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再好的东西一旦泛滥成灾,也就不值钱了。 “那,好吧!”陈福再一次转向唐云瑾,笑道:“早些时候我就听说天香楼的酒是云娘亲自过去凌城酿的,那么是否昌盛的酒也要麻烦云娘走一趟?” 唐云瑾挑眉,微微一笑道:“天香楼从云记开张没多久就和云记有合作,我和景家二少也是朋友,那边的需求量又比较高,云记内的存货不足我才会亲自过去酿制,昌盛这边所需的分量云记的存货完全负担得起。” 陈福面露遗憾,“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这次可以让云娘可我一起去凌城,也好为你引荐陈家家主。” 唐云瑾的表情越发古怪,你要引荐不引荐云记的掌柜,引荐我做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是酒娘,刘家人也和镇上一些掌柜老板一样像拉拢她过去? “以后会有机会的。”唐云瑾道:“若是我过去酿制的话,恐怕昌盛客栈想卖云记的酒还要等好些日子,能直接把已经酿好的酒给昌盛,想来才是陈掌柜和陈家更希望的吧?” 陈福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节,不由恍然大悟,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面,但是恍然以后面上的遗憾却更深了。 唐云瑾:“……” 云霄和陈福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确认什么时候给他们把酒水备齐,也把需要的字据立好,陈福也先交了一部分定金。 差不多谈好以后,陈福再一次对唐云瑾做出邀请,“云娘若是有闲暇,也可以到陈家做客,陈家家主很欣赏云娘酿酒的手艺,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云娘探讨一番。” 唐云瑾早有预感陈福还会再度‘招惹’她,面不改色道:“最近米铺生意忙,我要留下来帮掌柜的忙,以后有机会再拜访。” 陈福笑道:“那到时候云娘也可以和秦少爷一起到陈家去。” 唐云瑾和云霄同时神色一顿,唐云瑾道:“秦少爷?你是指,秦枭?”若是她知道的凌城秦家,似乎少爷不只一位,但她熟识的却只有一位,人还就在镇上。 陈福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一派了然地笑道:“我本以为今日能见到云娘,应该也能见到秦二少爷,可惜我似乎没那个运气。” 唐云瑾:“……”为什么见到她就能见到秦枭了?这话说得好像她和秦枭有多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似的。 她当然不会告诉陈福,她和秦枭的确约了过后在米铺见面。 “冒昧问一句,不知秦少爷现在何处?”陈福的神色带着似有若无地试探和讨好:“陈家家主也很佩服秦少爷的生意头脑,说秦少爷年纪轻轻就能将秦家不少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些铺子的生意甚至更上一层楼,真叫人自愧不如。” 唐云瑾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地笑道:“这些话陈掌柜似乎找错了夸赞的对象,要说也该是对秦枭本人说才是。” 陈福忙道:“以云娘和秦少爷关系,想来和谁说都是一样的,云娘一定也能感觉得到陈家对秦少爷的欣赏,日后若是有能和秦家合作的地方,还需云娘多美言两句。” 美言两句?唐云瑾嘴角不太自然地扬起,看着陈福莫名闪烁起奸诈和笃定的眼神,暗道,这表情这神态,怎么看着不像是想让她‘美言’几句,而是想她吹吹‘枕边风’? 之前她还怀疑陈福不断吸引她的主意是从某种途径知道了她是云记老板,可他既然提到了秦枭,恐怕还是他们想多了,想偏了?这样一来,陈福从见到他们以后就接二连三有的这种异常的行为或许也能得到解释了。 又是那让人哭笑不得的谣言引发的误解! 唐云瑾嘴角微微抽搐,再看云霄表情也不太自然,嘴唇紧抿,也是绷紧了脸色。 “陈掌柜,谣言不可轻信。” 陈福笑笑,“那是自然,我还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前段时间听闻有人恶意散播诋毁云娘的谣言,这回好了,有秦少爷在,怕是再没人敢随意说云娘的不是。” 唐云瑾,云霄:“……” 待陈福离开时,走到酒铺门口,又回过头来对唐云瑾道:“请带我向秦少爷问好,也祝你们二位……关系和睦。” 唐云瑾:“……”她直觉前面那一停顿之前,陈福其实是想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类的词。 应该让云霄再给昌盛减少三分之一的量才对!这陈福自以为是的理解,然后讨好,都只让她觉得……无知真可怕! 唐云瑾道:“这所谓的陈家恐怕根本不能和秦枭,天白家相提并论。”但看陈福的气度还有做法,就知道陈家人会是什么样,能在听信谣言以后做出讨好的态度,还能是和秦家平起平坐的大商户吗? “不过……这陈福的出现倒是提醒了我。”唐云瑾指尖摩挲着下巴悠悠道:“这陈家就算不如秦家,但就他所言,昌盛客栈在凌城发展的也很好,陈家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样的商户都要拐着弯地讨好秦枭,很难想象镇上有人有胆子针对他。” 云霄道:“你认为散布谣言的人,是凌城那边的人?这个陈家……” “陈家的可能性很小。”唐云瑾道:“若和陈家有关,只要他们不出现,我们根本不知道所谓陈家,不会有任何怀疑,反而陈福出现,还明摆着是想讨好秦枭,真要是陈家,又怎么会在谣言四起时出现惹人怀疑?” 虽然不是陈家,但却也让她了解到,连陈家都不会轻易得罪了秦枭,在镇上散播这些谣言的人怎么说背景实力也不会查过陈家吧?是凌城的其他和秦家不分伯仲的大家族?还是对秦枭本人有什么仇怨? 云霄见她认真思索的样子,问道:“那些谣言,不问问秦枭吗?若真是针对他的,他或许心里有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说她要和秦枭成亲,云记开了半年多积攒下来的人脉也没办法把背后主导的人挖出来,只能说对方的背景比镇上的那些人脉要硬,谣言不断的结果就是其内容会变本加厉。 现在说他们准备成亲,那再过几天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更离谱的内容?本来这种谣言最后名声受损的就是女子,而当这个女子变成唐云瑾,叫他如何能允许! 唐云瑾道:“阿霄,你不知道有个词叫越描越黑吗。” 云霄皱眉:“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任由别人胡乱猜测来得好吧? “而且太过介意反而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也显得我太过介怀认真。再者,你看今天,这谣言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唐云瑾笑道:“这陈家的人不就多花了不少钱吗?我们赚到了。” 云霄眉头皱得更紧,“我们又不差这么点钱。”区区多出来的几十上百两,能和她的名声相比吗! 唐云瑾笑得更开心,“我们的确不缺这点钱。”只不过,能从云霄嘴里听到这种话,还是很意外,以云霄一直以来的认真,严谨的态度,能让他说出这种带着阔气的话有多不容易。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唐云瑾道:“虽说和别人没有必要解释,但和秦枭,总还是要把话说明白的。”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是被人人为性地在尚未明朗之前强行凑到一块儿去,还是让人心情不怎么美好,而这样的‘来近距离’也不是她想要的。 “嗯。”确定她不是真打算放任下去,云霄也就安心了。 在另一边,正准备出发去米铺找唐云瑾的秦枭却被安凝拦住,拦住的理由同样是为了这几天传播度很广的谣言。 安凝一脸忧心:“敢把你也扯进去的人背后的能力一定不简单,唐姑娘自己怕是没办法解决,秦大哥,最好由你亲自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事情发展得更厉害,把这些事情传到凌城秦伯伯那儿去。” 秦枭看了她一眼,“此时正是谣言最热的时候,贸然出面只会把云瑾推到风头浪尖上,比起我,这种谣言会造成负面影响最多的是她。”不管背后推动的人是谁,打他的主意没事,但把云瑾也算进去,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那是他发誓要一直守着,不让她手任何伤害的最重要的人,他又怎么能允许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把事情解释清楚?当然要解释!只不过,也要看如何解释! 安凝微蹙柳眉,迟疑地看着秦枭道:“秦大哥,我听说过去也有过关于唐姑娘的谣言,说的也不大好听,但后来很快就平息了,想来是唐姑娘和那位云掌柜做了些什么。但这一次……” 秦枭道:“背后推动的人云记目前还没办法。” 安凝问:“你能肯定唐姑娘那边尝试过吗?或者,根本就没想过要平息谣言呢?” 秦枭皱着眉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也只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怕你受影响才升出这种念头,说出来若是惹得秦大哥你不高兴了,可不要见怪。”安凝先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才试探地说道:“唐姑娘多少该知道秦家在凌城的地位和能力,云记正是发展的时候,酒铺生意好,之后她又开了分号,而分号是米铺,如果想做的更大,无疑……和更大的米铺合作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时候若有谣言正好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必再说。”秦枭面色冷了下来,“云瑾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不要胡乱猜测。” “可是……” “安凝。”秦枭目光冰冷地看着安凝,“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她的话,不管是任何人,包括你。” 安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温柔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委屈,“我只是担心你。”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这旧情自然不会没有半点暧昧,只是单纯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安凝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声音隐约有些颤:“你为了她,难道还要不认我吗?我们相识十余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秦枭道:“云瑾是我最重要的人,对我来说,她不是外人。”你,才是真正的外人,除了一起长大,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其他关系?她这种有意把唐云瑾排斥在外想表示亲疏远近的想法尤其让他不悦。 她又知道什么?安凝并不清楚唐云瑾当初在自己几乎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救了自己,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也不清楚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她更不可能知道,当初他被人绑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安凝被秦枭的话震得身体摇摇欲坠,面上动摇的厉害,尽管仍然强作镇静,可眼里的难过却仍然让人感觉得出,她心里的某一块塌了下去。 “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出门。”秦枭绕开安凝走出房间,走出房门后背对着她说了一句‘比起管我的事,你还是继续等安家的消息吧’然后便脚步未停地离开了客栈。 留下安凝怔怔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双眸泛红,牙齿咬破了下唇,一丝血丝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明明她和秦枭认识得更久,在秦枭最艰难的时候,她也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帮他夺回他想要的,帮他巩固在秦家的地位!可是凭什么! 她不否认,唐云瑾的确给人一种说不出地想亲近,忍不住关注的奇妙好感,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被吸引过去的人里包括秦枭,那种好感便也只能被她抛到脑后! 她不受控制地去想,唐云瑾容貌不如她,即便是会做生意,可云记开的再大还能大过安家吗?能有安家,她对秦枭的帮助大吗?为什么秦枭却不顾这些显而易见的好处,对唐云瑾那般另眼相待! 他明知道这次安家让他和自己一起来是什么意思,在这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不利的谣言竟也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此时的安凝并没有觉得自己从利益的角度去思考自己和秦枭的关系有什么不对,也可以说,在她看来,她和秦枭相识相知十余年,感情已经足够深厚,利益上的互助只会成为他们能在一起的重要助力,确实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秦枭却不这样认为!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的,可为什么唐云瑾却要出现!? 她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枭和唐云瑾越走越近,直到自己再也追不上吗?又或者,她也该像那些被嫉妒心冲昏头脑的女子一样去恨唐云瑾,用恶毒的计谋去害她,然后把秦枭夺回来?可是,这样有用吗?不,她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丑陋,更不想被秦枭厌恶。 所以……她只能黯然神伤,站在原地看着秦枭的北影,回想秦枭每天去找唐云瑾,回来时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弧度,那是她安凝无法给予的,只有唐云瑾能带给秦枭的快乐。 ☆、117 被亲了! “之前那些谣言,你也知道吧。”在云记米铺见了面,唐云瑾率先开口。 “嗯。”想到出门前安凝说的那些话,秦枭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唐云瑾注意到秦枭神色不太对,倒没有觉得秦枭可能是不高兴那些谣言的内容,只以为是不是那些谣言也间接影响到他的一些事情。 “没什么,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秦枭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唐云瑾却没信,如果真是这样,也不可能让秦枭放在心上,再想想在镇上谁还能给秦枭不痛快,心里多少有了数,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既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就别放在心上了。”唐云瑾道:“也免得给自己添堵。” “嗯。”秦枭看着唐云瑾脸色没什么不对,认真道:“云瑾,那些谣言都是针对我的,却让你也被牵累,是我做的不好。” 唐云瑾讶异,很快道:“就算是针对你的,也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黑,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秦枭摇头道:“是我的错,虽然那些人是想算计我,但我是男子,也不太把名声放在心上,你不同,若不是我,你不会被人在背后议论。”云瑾以前的日子过得已经不好,如今靠着她自己的实力开铺子赚钱,却又因为他的缘故被扯进来,这让他心里既心疼愧疚,又很愤怒那些敢动她主意的人! “就算没有你,以后云记发展的更好,也不可能没有人嫉妒使绊子,这种事若每次都要去计较,岂不是要累死自己。”唐云瑾道:“倒是你,这次的事知道是谁做的吗?”说不计较是一回事,但也不能真的任人宰割,随别人诽谤诋毁。 不说名声,换个角度想,也是在挑战被传谣言的人所拥有的地位和实力。 秦枭面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眼底发冷,唇角牵起一个讽刺的笑,“一般人可不会想到这么蠢的方式打压我,做得出这种事的,除了秦牧别无二选。” “秦牧?”唐云瑾皱眉:“就是你二姨娘生的,你那个所谓的大哥?就算他和你再不对付,用这种方式就想打压你?”难道秦牧以为这种手段就能对秦枭有任何影响? 影响不是没有,但大概也就是对她的心疼和对秦牧的恼火?但真要说秦牧做这种事能动摇了秦枭在秦家的地位,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真要做些什么,也该是等秦枭回凌城以后,而不是在秦枭的地位明显高于本地势力的洛水镇。 唐云瑾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秦牧好歹也是出身在大家族,听秦枭说他那位二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那二姨娘的拉扯下长大的秦牧会这么没脑子,做这种无用功? “他究竟想做什么?在镇上散播谣言对你不见得能有什么影响吧?” 秦枭沉声道:“他若是等我回去以后直接在凌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他身上,但在这里做,可以避嫌,又能让他所希望的,传回凌城他希望听到这些事情的人耳朵里。” 第121节 “他希望听到这些的人?”唐云瑾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不明意味地看向秦枭。 秦枭看了她片刻,不做隐瞒地直言道:“这次安家人让安凝和我一起来,是安家有意想和秦家结亲。” “结亲?”唐云瑾的眸子闪了闪,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安家人丁单薄,就只有安家大少,和安凝,这结亲的对象是谁自不必说。 秦枭一直注意着唐云瑾的表情,见她有反应,心里欢喜的同时也怕她不悦,很快继续往下解释说:“两家人都认为结亲对生意有帮助,也更加巩固两家的关系,因为实力相当,若有对方家族的权利帮衬,生意也能更上一层楼。” 唐云瑾扯扯唇角,“听起来是不错。” 秦枭道:“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打算。” “为什么?”唐云瑾忽然笑了一下,“你不会看不出来,安凝心仪于你吧?若是能和安家结亲,到时候你在秦家的地位也能更加巩固,这么说来,我或许有点了解秦牧想做什么了,他就是不愿意让安家给你做后盾,想从中作梗破坏你和安家结亲?” 秦枭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我绝不可能娶安凝,也从没想过要娶她。”要是单从破坏和安家结亲一事,若没有把唐云瑾扯进来,他倒是想谢谢秦牧,若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消了两家长辈擅作主张想给他定下来的婚事,他求之不得。 唐云瑾道:“你不喜欢她?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吧?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不提其他的,她也觉得安凝还算个不错的大家小姐,没什么脾气,也不刁蛮任性,心性比其他姑娘也更沉稳一些,人长得也很美,再过两年,不,哪怕是一年,还能比现在长得更漂亮,不说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还是当之无愧的。 而她,因为有碧湖水,还有溪水的长期滋润,气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人的眼球,但说到底,她变的是气质,真要是说她五官多好看还真不是,或许或多或少有了细微的变化变得比以前更耐看了些,但底子还是不能和安凝比。再加上安家的家业,就算秦枭真选择安凝也没有任何奇怪的。 只是,这些想法的大前提是,秦枭不是她所知道的秦枭,如果秦枭真能为了把秦家的家业掌握在手里连自己的婚姻也要算进去弄出个商业联姻,她大概也要失望了。 幸好,秦枭根本不可能让她失望。 秦枭道:“一起长大的情分或许有些,但也仅此而已,我没办法把她当做自己的心上人,更不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唐云瑾道:“你若不喜欢,何不直接拒绝?如此便也没这回的事情了吧?”毕竟把态度都摆出来了,秦牧也不会忘这方面动脑子吧?说不定会在背后拍手叫好,还觉得秦枭太笨不知道把握机会。 “难道是因为你不想和安家闹僵了?”唐云瑾想到一个可能性,怎么说安家在凌城地位不弱,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秦枭确实有帮助。 “还不到时机。”秦枭眼神有些阴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身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什么叫不到时机?是说,他本就有和安家闹僵的意思?唐云瑾诧异地看着他,直觉地开口:“你不喜欢安家?”就算真的不喜欢安凝,对她没那个意思,也不至于要排斥她全家吧? 之前景天白在的时候她可是听天白提起过,他们三家是世交,从爷爷辈开始就有的矫情,不只是私交,生意方面也是彼此照料,互相帮衬,家族地下分出来的旁系之间互相联姻的也不少,关系也一直很亲近,也因此,秦枭,景天白,安凝才会从小就认识,而且感情颇深。 既然如此,为什么秦枭不愿意,看起来不只是因为对安凝无意,还隐约有些排斥抵触,若不是因为不喜欢安凝而抵触安家,那么……是她想左了? 秦枭在唐云瑾面前向来不隐瞒任何事,并不是针对她的,只是想到某些事情,眼神不禁冷了下来,连唐云瑾都感觉到丝丝寒意,只听他用带着讽刺和寒气的声音道:“你认为,我会和当年有份害我的人结亲吗?” 唐云瑾先是一愣,然后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安凝吗?不可能吧!安凝对秦枭不同寻常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哪怕安凝没有做的很明显,可举手投足见对秦枭的特别,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不是说做戏就能做出来的,这样的人会害秦枭? 那么,就是安家?要真是如此,就难怪秦枭会抵触了,任谁碰见害过自己的人回过头来想拉拢他,都会心生厌恶吧。 “所以,你是想等待时机把安家有份害你的人报复回去?”唐云瑾道:“如果安家真的参与了上次的事,你是不该娶安凝,否则以后你要对付她的家人时岂不是要左右为难?” 秦枭皱眉道:“就算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我也不会娶她,云瑾,我对她没有想相守一生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只有对你,我想一辈子守着,护着。 秦枭的目光还是透着丝丝凉意,可盯着唐云瑾的那种冰冷中印藏不住的火热,却也让她无法忽视,她仿佛透过这双深邃的眸子看见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片刻的愣神之后,是脸颊隐隐的发热不自在。 越是平日里冷漠寡言的人一旦把热情泄露出来,越会让人无法招架,特别是在唐云瑾已经逐渐习惯了古代人的含蓄以后再碰见这么直白的眼神,饶是她也有些吃不消,之前唐唐每天晚上捡鸡蛋收粮食时都不忘了和她念叨地那些诸如‘秦枭是个好男人应该好好把握住人家’‘也只有秦枭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俯瞰众生’‘你和秦枭最般配,一定要抓紧他’之类的话不断地在脑子里重复,像提醒,更像是她的大脑无意识地遵循着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本能做出的最真实的反应。 最真实地,能表露她想法的反应。 秦枭对她的特别她一直看在眼里,而她自己,又真的能否认对秦枭就没别的想法了吗?就算最初没有,被唐唐那么不停地念叨,再加上秦枭每次见她时独有的态度,心也忍不住动了。 只是目前成都还不算很深,尚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内。 “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秦枭冷不防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拉回了唐云瑾开始飘远的思绪。 唐云瑾道:“什么忙?” 秦枭毫无预警地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既然秦牧散播了那种谣言,那我们不如坐实了它,告诉外界那些嚼舌头根的人,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而你,的的确确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唐云瑾当场愣住,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匪夷所思地望着秦枭一脸认真的样子。 两情相悦?未过门的妻子?今年流行说冷笑话吗?不然,她怎么会听见秦枭说这么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莫名有了个未婚夫?话说回来,这种事也是可以帮忙的吗? 唐云瑾好半天才道:“你这是希望用我作为借口,让安家打消了把安凝嫁给你的念头?”听起来似乎不太合理,秦牧散播那些谣言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若是他们坐实了谣言,结果不是正好如了秦牧的意?秦枭也说了,和安家闹僵,还不是时机。 那这又算是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只是借口。”秦枭只有这么短短五个字,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双眼神却让唐云瑾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唐云瑾眨了眨眼,手无意识地摸到了另一个手腕上的红翡玉镯,半晌才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找人帮忙的。” 秦枭道:“只有你,除了你我不会让其他任何女子帮我这个忙。”也可以说,他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让他和云瑾之间的关系能更进一步,换做其他人,他根本连这种念头都不会生出来。 唐云瑾脸上的笑意更深,故意拉长了语调:“可是,这关乎到我的名声,若我帮了你的忙,以后岂不是会没人敢娶我?我不是会很亏?” 秦枭显示一愣,然后感觉出唐云瑾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心情也不由放松下来,轻微地勾了下唇:“这些天你并没有做任何实质上的辟谣之举,不但没有,更没有因为那些闲言细语为了避嫌对我避而不见,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你其实对这些并不在意。”不是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而是她不在乎外人怎样看她。 说到底,会那样说她的人,对她而言也只是外人,无关紧要的人。 也正是唐云瑾这样的性情,才让他在来的路上,还有刚才那一段话里油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他不想娶安凝,也不想让唐云瑾有任何误会,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机会让他们间更进一步? 唐云瑾单手支撑着下巴继续笑:“即便我不在意,我以后总要成亲吧?若真要帮你的忙,一直让人以为我们‘两情相悦’,那可就不是名声不名声的问题,而是真的会耽误了自己。至少,你也该给我个具体的期限,让我考虑考虑这种帮法是不是真的可行?” 秦枭在听见唐云瑾说‘我以后要成亲’‘耽误了自己’这些话时眼睛危险的眯起,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一直到我把该讨回来的都讨回来,到时候,任何人也不能干涉我的私事,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而在这个所谓的期限内,他也不会一直让唐云瑾认为,她只是在忙他一个忙,他想要的也不只是让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他,从他回到秦家以后,他最渴求的,最希望拥有的,就没有动摇过! 见唐云瑾没什么反应,秦枭想了想,故意挑眉道:“很为难吗?还是,你很急着嫁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怕对方误解?” 后半句带了似有若无的试探,更多的还是忐忑紧张,那是过去的秦枭从不曾有过的情绪。 唐云瑾把他从不在自己面前过多掩饰的眸子里的情绪看在眼里,心里一暖,偏了偏头淡淡地笑:“自然不是。我要成亲……还早。” 秦枭不经意地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唐云瑾道:“云记正是发展的时候,这会儿我可没时间去考虑成不成亲的问题,我年纪尚小,过个两三年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晚。你找那些想害你的人报仇,可比我成亲急多了。” 要是先不去想秦枭真正提出这件事背后藏着没说出口的理由,单就他要把害他的人全报复回去这件事来说,确实也不会拖太久,任谁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转悠得意太久。 “不过……”唐云瑾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忙,我牺牲可不小,以后如果我在某些方面需要帮助,你可要记得尽一份力,怎么说你也算是我未来的相公,你说呢?” 秦枭身体一震,那一声‘相公’尽管不是真的,可一想到是唐云瑾对着他说的,心就忍不住颤动,喜悦一点点从心底蔓延出来,席卷全身。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冰冷又热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唐云瑾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就算你不帮我这个忙,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唐云瑾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答应帮你。”因为知道,所以她同样也愿意为秦枭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不知道秦枭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不讨厌用这种方式和秦枭走近一些,再近一些。 “那么,合作愉快。”唐云瑾率先伸出手。 秦枭低头看了看面前纤白的手,也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的,然后,在唐云瑾以为握一下就会放下想抽回手时,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拉,将错愕地望着他的唐云瑾揽入怀里,对准她粉嫩的嘴唇贴了上去。 当冰冰凉凉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唐云瑾瞬间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被亲了!被秦枭亲了! ------题外话------ 目前已经在国外,今天忙了一天晚上才有时间码字,结果网络还卡的要死!最后半个小时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没能在零点以前更新出来,实在是抱歉!并且,在此正式无奈宣布,今天开始减更。 ☆、118 改口叫姐夫 秦枭的举动太过突然,唐云瑾根本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震惊之下甚至忘了把人推开,只是瞪圆了眼睛出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枭冷硬的五官线条,还有那双仿佛要看尽她灵魂般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的深邃瞳孔。 过了片刻,还是秦枭主动松开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摸上自己的嘴唇,半晌不语。 秦枭没有深入,只是亲了亲她的嘴唇,碰触的时间也就一两秒,很短暂,却让唐云瑾有种过了很久感觉,唇上传来的热度也让她无法无视,还有……骤然加速的心跳。她说不清是因为惊吓,还是别什么,只知道脸上的温度热的厉害。 直到秦枭的手指抚在她手上,然后摸上她的嘴唇,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幽深的双眸,才眯着眼道:“这也是帮忙时需要我做的内容的一部分?” 在没得到唐云瑾的认同前,秦枭就算偶尔克制不住也不敢贸然乱来,怕惹她不快,此时见她眯着眼看不出喜怒的样子,沉思片刻,认真地看着她说:“算是我感谢你的谢礼,也是我们达成协议的证明。” 协议?唐云瑾对这种说法很抵触,但也知道秦枭没别的意思,这人不太会表达自己,但眼底的认真却也在告诉她,他不是说笑,也没有任何轻视不认真对待的意思。 不可否认,刚才的亲吻,她并不讨厌,其实……感觉还蛮好的。被秦枭身上的气息环绕的感觉,很有安全感。虽然对方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年郎,秦枭身上的气质却很容易让她忘记他的年龄。 再想到她既然答应了,日后咱人前难免要适当地表示亲近,有一些亲近之举,亲一下,也不算特别过分吧?在保守的古代这样的举动反而能让他们更加确定他们的关系,连多余的解释都不需要做。 秦枭保证道:“未征得你的同意我保证不会像刚才那样,或者有其他更进一步的举动。” 唐云瑾心里一跳,挑眉笑,更进一步的举动?就算你想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吧?刚才是一时吃惊没能及时推开,难道还能次次都这样? 不过,秦枭的话倒是让她心里平衡了不少,知道不能乱来还是好的,就是想到平白无故毫无准备地就被人夺了这辈子的第一个亲吻,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点亏了。 这样想,唐云瑾便也就这样说了。 “我觉得帮你这个忙有点亏本。”如果只是物质上和精神上的支持和帮助,她的确不会有什么保留,她愿意帮秦枭,不过要是涉及到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不是全部搭进去,这之后她和秦枭肯定会被绑定到一起,很有可能还要时不时得打个肩膀,抱一下,亲一亲,怎么想都是秦枭占便宜吧! 秦枭怕她反悔,立刻道:“以我们的关系,你完全可以从秦家获取更多的利益作为弥补。” 用利益弥补她‘出卖色相’受到的损失?要不是知道秦枭不是别有深意,而是的确就是这样么想的,别的女子若是听了这话趴会愤然离去,说秦枭在侮辱人了。 唐云瑾不是别的女子,所以她只是笑眯眯地扬眉道:“这么大方?不怕我坑死秦家的人?” 秦枭道:“除了我和阿羽,秦家随便你坑,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说反了吧?”唐云瑾笑:“就算我真的做什么,好像都是我帮到你。”秦枭自己本来就和秦家不对付,这次的事也是秦牧搞出来的,他这根本是变相地趁机拉拢她跟他‘双剑合璧’吧? 秦枭拉住她的一只手,“如果我希望你帮我,你会拒绝吗?” 唐云瑾没有把手抽回去,只是反问:“若我说我会帮你,你希望我插手,还是想自己亲自解决?” 秦枭一怔,没有搭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含笑与他对视的人,然后无声地笑了。 唐云瑾也笑,“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至于要不要借着秦家的名头帮助我自己的事情,暂时还是算了,我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做得更好。” “嗯,我知道。”秦枭的语气里是对她满满的自信和信赖,唐云瑾的能力他一直看在眼里,不夸张地说,唐云瑾完全可以和她平起平坐,或者……若她出生在秦家这样的家族里,会比他做的更好。 唐云瑾道:“不过你也别想得太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里极品很多,如果真要肯定这层关系,他们怕是又要见缝插针地找上门来。”虽然唐家人基本都不敢在秦枭面前有什么过分之举,更有可能直接来找她,还是必须提前说一声。 这忙也不是好帮的,替秦枭解决问题的同时,他可能也要承担唐家人给他带来的其他小麻烦。 “无妨。”秦枭拉着她坐下来,“他们又不能奈我何,我也不会让他们对你做什么。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给他们安排适当的活计让他们远离我们。” “别!”唐云瑾当机立断地拒绝:“我每月都给家里拿钱,唐远也在镇上做工,已经做得仁至义尽,没必要再给他们好处。”目前她所做的正好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不让旁人说她狼心狗肺,至于其他的,等还完了她还准备都讨回来呢,怎么能再让唐家得到更多好处。 “有些人给一点甜头尚可,多了只会变本加厉,到时候麻烦更多,我有云记要看着,你也要盯着秦家对你虎视眈眈的人,还有空应付唐家那些人?我提他们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可没打算让你惯着他们,没那个必要,你也没那责任。你的心上人是我,可不是那一家子。” 你的心上人是我,这一句话可算是说到了秦枭的心坎里,丝丝的甜蜜渗透进全身,忍不住握紧了唐云瑾的手,秦枭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唇角也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唐云瑾看着自己的手被秦枭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掌握住,掌心传来热热的温度,感觉到秦枭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喜悦,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明快起来。 “我知道怎么做,除了唐云卓,其他人在我眼里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而这些陌生人以后如果还敢对唐云瑾做些什么,只要她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自己就绝对不会姑息! 唐云瑾赞同地点头,“没错,就是些不相干的人,以后真碰见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不要客气。” “对了,你刚才说的阿羽,就是你弟弟?”她曾听过秦枭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好像是叫秦羽吧? 秦枭道:“嗯,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他。”也让秦羽见见他未来大嫂。 第122节 唐云瑾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日子估计还要再等等。 二人达成共识以后又商量了一下,秦枭这边秦家人都在凌城无所谓,唐云瑾却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唐云卓和云霄的,所以在米铺坐到差不多打烊的时间,二人就一起回到了唐云瑾的家里。 云霄本就担心他们谈过之后会是什么结果,唐云瑾回去时他也已经在家了,唐云卓也从戏班子回来,看见秦枭跟着唐云瑾一起来,眼睛稍稍瞪大,犹豫不决地看着唐云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谣言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连他听了都觉得很恼火,更惶恐是唐云瑾本人了,为了不让她心里难受,这些天唐云卓可以说非常地小心翼翼,每天早早地回来不说,和唐云瑾说话时都很注意,深怕一不小心就提起那些糟心的谣言。 结果,今天居然把秦枭领回来了!?以前秦枭也常来家里吃饭他没觉得怎样,但现在这种敏感时期还领回来,不是纯心让想使坏的人钻空子吗! “姐,他……”唐云卓张口道。 唐云瑾看唐云卓迟疑的模样,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小卓,他可是我未来的相公,你以后也得记得改口叫姐夫了。” “姐,姐夫——!?”唐云卓声音一下子拔高,连调子都变了,下巴差点惊掉地下,连云霄都诧异地挑起了眉头,没想到谈完以后会是这种结果。 就算唐云瑾认为秦枭人不错,也不该一下子就发展迅速到认定对方是未来相公了吧?云霄心里存了几分探究和疑惑不解。 不得不说,云霄不愧是唐云瑾亲自培养出来的人才,头脑好,思维相当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只有唐云卓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秦枭。 反观秦枭,不夸张地说,对唐云瑾如此不避讳地介绍自己的态度,心里欢喜极了,尽管面上仍然是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足够让人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 只见秦枭拍了拍唐云卓的肩膀,面不改色地说:“既然云瑾叫你小卓,那以后我也改口叫你小卓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提,你是云瑾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都是自己人,不要与我客气。” 唐云卓一脸呆滞。 唐云瑾气定神闲地喝茶润喉,看戏一样观察唐云卓好玩的样子。 也不怪他呆住,任谁在担心家姐受谣言影响名声受损,心灵受创的情况下得知被他担心的人却已经和她的‘绯闻对象’勾勾缠在一起,都会觉得大受打击吧! 虽说这也不算坏事,有个人在唐云瑾身边护着他自己也为她高兴,何况这人还是秦枭,比宋子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最初听谣言里提到的男子是秦枭的时候他也暗自琢磨过秦枭对唐云瑾的态度一直很好,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给唐云瑾觅个良人。 可他真的只是想想,没觉得凌城大商户出身的人真能和唐云瑾有什么,不是他觉得唐云瑾配不上秦枭,真要他说,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唐云瑾,他只是担心以秦家的能力会瞧不上唐云瑾的出身,这样到时候受伤的就是她。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几天的迟疑,事情的发展就如此大大出人意料,看唐云瑾的态度,这事儿分明已经板上钉钉,连人都带回来了,还直接这么宣布,这不就是想让亲人认同,不同于过去的串门,而是以唐云瑾未来相公和她娘家人的身份让大家正式见个面吗? 所以说,不要小看唐云卓人不大,但他想的可不比别人少。 “姐,你说的是真的?”好半天,唐云卓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唐云瑾点头,“是真的。” 话音刚落,还不等唐云卓再详细问些什么,一直没露面的唐唐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两眼放光地盯着秦枭,然后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激动地抓着他的衣襟嗷嗷叫。 唐云瑾动了动眉角,看秦枭很淡定地摸着唐唐的脑袋安抚它过于激动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她早感觉到唐唐在角落里偷听,这会儿果然是忍不住蹦出来了。 知道这事以后最开心的莫过于唐唐了吧?看它那一个劲儿往秦枭怀里钻的模样就可见一斑,之前一直不停地对她说秦枭如何如何好,有钱有貌有人品,对她好,性子也够沉稳,还有个不次于灵玉的红翡玉镯,总之就是各种般配。 结果今天,算是彻底如了它的意了,从唐云瑾对唐云卓说第一句话时,它就认为果然是自己的不断努力得到了成效,秦枭终于成为唐云瑾的囊中之物了! lt哈哈哈哈——太好了!以后你就是主人的所有物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以后可得好好谢谢我,多给我弄点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我可是你们能在一起的大功臣! 秦枭摸着唐唐不停噌着自己掌心的脑袋,还有耳边不断想着的猪叫声,不解地问唐云瑾,“它这是怎么了?想表达什么?” 唐云瑾默默看还在叫唤着的唐唐。 lt主人!你手脚真是太快了,和秦枭成了好事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真是太坏了! lt…… lt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他二主人了?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主人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人配得上你呢,没想到这秦枭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哈哈哈哈,肯定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有我一直和你说秦枭很好,他才没那么容易抱得美人归呢! lt你想太多了,这只是为了应付背后使坏针对秦枭散播谣言的人想的计策。 唐唐根本直接无视了唐云瑾只会让它丧气的话,继续抓着秦枭的衣襟死不放手。 “云瑾?”秦枭叫了她一声。 她能说唐唐这是得了妄想症,正在不断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办了件大事牵了红线,给自家主人觅得了良缘吗?能吗? 唐云瑾幽幽道:“它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你,想你了。” 秦枭,唐云卓,云霄:“……”这反应是因为想他了?看着不像吧。 唐云卓脱口道:“唐唐是不是也为你和秦……姐夫的事感到高兴?” 结果唐唐果然又激动地嗷嗷叫了两声,还用力点头,末了看见秦枭低头看他,还趁机抬起蹄子晃了晃手腕上的小金环,眼睛闪闪发亮,期待地拼命眨眼睛。 秦枭:“……”这是为他和云瑾高兴,还是趁机谋求福利? “想换金环?”秦枭摸了摸唐唐软软呼呼的小蹄子。后者果然再一次激动地点头,圆滚滚的眼睛里泄露出来的情绪似乎在说,你真识相! 唐云卓也看出了唐唐的意思,忍不住扭过头去。这只贪财的小猪! 唐云瑾警告道:“唐唐,别胡闹。”lt你身上的金饰就都是秦枭给换的,这也没戴多久,又想换? lt主人!你不懂啊!之前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而且我是让秦枭给我买,你看我买完除了自己带,戴过的不是都放在空间里吗,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我这是在给你积攒本钱呢!多捞点,万一以后秦枭始乱终弃,咱们也不亏本不是!其实他更想要的,是和红翡玉镯差不多的蕴含巨大能量的饰物,知不知道秦枭还有没有,那么好的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唐云瑾无言以对,不知道是谁刚刚还不停地念叨着她高明,聪明,英明,能及时抓牢了秦枭这个潜力股,这才多会儿就又说秦枭会始乱终弃?你自己想趁机占人家便宜就不要一边想要金饰一边拿人家当借口,还顺便怀疑人家的人品成吗? 秦枭捏着唐唐的蹄子道:“既然它想要,明天有空我就带它去看看,反正这么小的金环多买几个也没多钱。”唐唐在唐云瑾心里的地位非一般家养宠物可比,再加上这小家伙又确实为唐云瑾出气好几次,又是个有灵性,听得懂人话的小猪,他也愿意对唐唐好。 唐云卓和云霄同时想到一个词,爱屋及乌。 唐云瑾眯着眼盯着唐唐偷偷瞄她的模样,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也只是表面上没说,暗地里—— lt下不为例,要是你敢偷偷背着我坑秦枭,以后每月酒量减半,点心减半,水果减半,蛋制品减半。一连四个减半让唐唐本来兴高采烈的脸瞬间就绿了,哀嚎两声。 但很快,想到它可以不背着她,当着她套好点好处还是可以钻空子,很快又把福利减半的事情抛之脑后,激动地直接窜起来在秦枭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以表对未来金主的感激。 却不想,它这么一个突然的举动不但让秦枭愣了,更是让其他人瞬间石化,唐云瑾本能地伸出手插着唐唐的后领直接把它不客气地成一个抛物线地甩了出去。然后拍拍手,轻哼一声:“欠教训。” 回过神的秦枭见她面露不悦地瞪着不远处捂着屁股嗷嗷叫的唐唐,发自内心地露出满足的笑容。 ☆、119 秀恩爱 领着秦枭回家的当天晚上,唐云瑾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其中有一半都是秦枭喜欢吃的菜,其他则是云霄和唐云卓爱吃的,只有唐唐面前摆着一大盆它最不喜欢吃的胡萝卜。 它又不是兔子! 饭桌上,四个人吃得都很愉快,只有唐唐啃着在它看来非常难吃的胡萝卜默默泪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就帮着秦枭虐待它了!不就是亲一口吗!还只是亲脸,居然就吃醋地把它甩出去!哎! 唐云瑾懒得管唐唐内心那些让人哭笑不得想法,心情不错地给秦枭夹菜,在唐云卓和云霄面前充分地表现出了他们关系和过去不同以往的态度。 帮忙的事,她暂时没打算和他们说,以后……也说不好会不会告诉他们,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如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是真的,他们或许就会替她不值,怕秦枭会过河拆桥,到头来吃亏的只有她吧? 她相信秦枭,更清楚秦枭不可能‘过河拆桥’,他不想着法再多搭几座桥就不错了。 “小卓,你最近什么时候还有场次吗?”唐云瑾给唐云卓夹了块鱼肉,问道。 唐云卓老实回答:“最近新戏的场次很多,基本上每天都有,有时候还有两场,明天下午就有一场。”说完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唐云瑾和秦枭彼此夹菜,杯子空了又互相倒茶的亲密行为,看的津津有味,越看越满意。果然比宋子明强了百倍! 唐云瑾看了眼秦枭,道:“那我和秦枭明天去看看吧,明天我就不去云记那边了,云霄,你盯着点。” 云霄会意,“我会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用事实打破谣言,当然要多走动走动让更多的人知道,做出个样子出来,戏班子的客流量那么多,是个很好的选择不是吗? 因为他们的这个决定,第二天安凝再一次到杨家班看戏顺便想继续和杨家两兄弟交涉时,就看见了秦枭牵着唐云瑾看似很亲密地走进了戏班子。 本就被秦枭刺激过的情绪再一次颤了一下,镇上至少有一半人会光顾云记,不喝酒也会去米铺,唐云瑾如今在洛水镇也算是个熟面孔,所以他们相携而来成为了很多人关注的对象,安凝藏不住错愕地怔怔看着他们,“你们……” 唐云瑾道:“安小姐也来看戏?真巧。” “是啊,真巧。”安凝脸上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目光紧盯着秦枭牵着唐云瑾的手,“秦大哥,你们这是……” 秦枭道:“今天小卓有场戏,我陪云瑾过来看。” “小卓?”安凝想了片刻才道:“是唐姑娘的弟弟?”怎么秦枭叫的如此亲近? 秦枭看她一眼,神色平静道:“以后也是我弟弟。” 安凝一愣,“秦大哥的意思是……” 秦枭拉紧了唐云瑾的手,“云瑾是我的心上人,日后我和云瑾成亲,小卓自然也是我弟弟。” “心上人,成亲……”安凝脸色一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难道秦枭不知道安家和秦老爷子的意思吗?明明两家是希望她和秦枭成亲,他怎么会突然…… 就算昨天他说了那样的话,她依然以为哪怕是为了得到秦家,秦枭再喜欢唐云瑾也最多只是想把她领回去当个填房,可为什么听他的语气,确实要……明媒正娶?难道让她唐唐安家大小姐做小吗? 唐云似没有看见安凝面无血色的模样,笑得云淡风轻,“让安小姐见笑了,本来我们也没打算如此高调,只是最近镇上流传些不太好的谣言,还有人说什么我们要私定终身,为了不让人说的更离谱,我和秦枭也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正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安凝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是说,那些说你和秦大哥在一起的话,不是谣言,是真的?” 唐云瑾把仍然和秦枭牵在一起的手抬起,“难道这不能表明我们的关系吗?” 安凝咬了咬嘴唇,强颜欢笑道:“可是,我都没听秦伯伯说原来已经给秦大哥说了亲事。” 秦枭道:“等我回凌城以后我自会和他说。” 安凝迟疑道:“秦大哥,秦伯伯还没见过唐姑娘,你就这样贸然决定,先不说秦伯伯会不会同意,若是……唐姑娘切莫见怪,若是秦伯伯不同意你们二人的事,到时候唐姑娘该怎么办?你们今天这样相携而来,周围不少人都看见了,这恐怕对唐姑娘以后另觅良夫会有害。” 唐云瑾好笑地看她,“有秦枭在,为什么我要另觅良夫?” 秦枭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性。” 唐云瑾笑,“你听见了,就算我想另觅良夫,他也不会答应的。” 秦枭道:“要娶妻的是我,不是我父亲,不管他答不答应,今生我只会娶云瑾一人。” 安凝浑身一震,眼眶立刻就红了,要不是还记得这里人多嘴杂,要顾及着安家的名声,可能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被秦枭当面说只会娶唐云瑾一人,和昨日听他说唐云瑾是他最重要的人,同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也被拧成了一团,无法呼吸。 唐云瑾注意到安凝的动摇,心里也在叹息,只不过,在感情方面同情心,愧疚这种东西是最没有用处的,总不能因为你难过,就让对你无意的人逼着自己和你在一起吧?安凝固然喜欢秦枭,但既然秦枭对安凝无意,那么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安凝早晚都要接受这一现实,所以她丝毫不觉得这样打击安凝该有什么愧疚感。 周围也有不少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纷纷惊讶地凑在一起偷偷议论,不时地瞥向他们三人,似乎在揣测安凝在秦枭和唐云瑾之间又是属于什么定位,三角恋,我爱你,你爱他,他爱我?看上去真复杂。 秦枭却似没发现周围的议论和瞩目,拉着唐云瑾就坐后很体贴地替她倒茶,还把一盘点心送到她跟前,想了想,又特意拿起一块直接送到她嘴边。 唐云瑾眉角动了一下,然后神色自若地笑着张嘴咬下一口,秦枭收回剩下的一半,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入了自己嘴里。 唐云瑾刚要咽下去的点心差点卡在喉咙口,对秦枭这种摆明了秀恩爱的举动表示,有点接受无能,这还是那个冷酷沉着的秦枭吗?吃完点心以后眼底一闪而过的那副得意眼神是什么?吃她的口水有什么好得意的?这小子原来是个闷骚? 最让唐云瑾好笑的是,秦枭吃完还默默看看她,然后又看看桌上的几盘小点心,眼神里透露着某种讯息。 唐云瑾嘴角抽出了两下,这是让她……礼尚往来的意思吗? 余光瞥见安凝的脸色仍然很不好,还隐隐有发青的迹象,唐云瑾多少有点同情这位小姐了,你心上人不喜欢你不说,对当面刺激你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第123节 唐云瑾顺手也拿起一块点心送到秦枭跟前,后者心满意足地张嘴一口吃下去,幸好他没有特意留下半块指望唐云瑾能学他‘分享’,凡事需要循序渐进,过火了她可就概不奉陪了。 就这么一个互喂的举动已经让秦枭相当满足,唐云瑾自己或许没注意到,自己拿起的那块点心正是这几盘点心当中秦枭最喜欢的一种,越是无意识的举动,越代表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秦枭很愉快。 安凝的脸色已经是无法形容的难看,不只是因为唐云瑾喂秦枭吃点心,而后者也淡然接受,更是因为!在唐云瑾伸出胳膊时,她看见了她手里戴着的红翡玉镯! 安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强忍着不拂袖离去,本来她还想着,昨天秦枭虽然也表明了态度,但前些天毫无反应,之前见他和唐云瑾经常见面也不见有多亲密,或许这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二人在做戏?(你真相了)可看见这红翡玉镯,她却再没办法说服自己,眼前的一些只是假的。 安凝盯着那镯子问道:“唐姑娘,你这镯子……是秦大哥送你的吧。”问话的声音小心翼翼又含着一丝颤音,尽管心里已经很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却又期待着唐云瑾能告诉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唐云瑾干脆地回答:“是啊。”然后摸着已经戴习惯,甚至感觉比景天白送的扳指戴起来感觉更好的玉镯道:“如此极品的翡翠玉镯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安凝道:“是,昨天送你的?” “昨天?”唐云瑾眼里闪过一抹疑惑,狐疑地看向秦枭。 这是什么问题?知道是秦枭送的不就够了吗,怎么还具体到要问送的时间?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秦枭代为回答道:“上次我离开前就已经送了。” 唐云瑾也点头,“是啊。”要不是唐唐死活让她收,她还犹豫着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就是在现代,这也是最顶级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不是因为这次的谣言,上次离开前就已经送了……这么说,是真的!安凝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般,浑身发冷。 “说起来,我都忘了问你。”唐云瑾摸着镯子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这么好的镯子,极为少见,我活这么大也没见过,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秦枭没说话,反倒是安凝震惊地看着她。 唐云瑾疑惑,“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安凝道:“你,你不知道这是秦大哥的娘生前留给他的给秦家儿媳妇的传家之宝吗!?” 生前留的?还是给儿媳妇的传家宝?唐云瑾愣住了,诧异地扫向秦枭,他送之前可没解释得这么清楚!该说,他是早就存了别的心思,故意先斩后奏的吗? 秦枭仍是神色淡淡,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里含着一如既往的专注执着,那双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送出的东西不会收回来,让唐云瑾本想脱下镯子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再想到他们昨天谈好的事,如果她现在把镯子还了,不是白演绎出互喂的肉麻戏码了? 脱镯子的动作变成了抚摸,唐云瑾很快笑吟吟地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收这礼物的时候可不知道这回事,不过,既然是给儿媳妇的,那我收下也算顺理成章。” 安凝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关节处隐隐发白。 秦枭道:“这镯子除了你,其他任何女子都配不上它。” 唐云瑾毫不谦虚,“我也这样觉得。” 秦枭:“……” 安凝再受不了连番的刺激,猛地起身,因为太过用力,身后的椅子也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唐云瑾故作不知地挑眉:“安小姐怎么了?” 安凝特意看了看秦枭,可后者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好强笑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客栈休息了。” “不舒服?”唐云瑾‘讶异’道:“很不舒服吗?不如让秦枭……” 安凝刚微微亮起眸子,便听唐云瑾说:“让秦枭给你叫辆车子吧?” 安凝表情一顿,勉强摇头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们……慢看。秦大哥,我走了。” 秦枭只是冷淡地恩了一声。 安凝终究没等到秦枭的挽留,强忍着不断泛起的辛酸匆匆离开,看那背影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落荒而逃,黯然离去。 等到‘三角恋’只剩下两个人,台上的戏又已经开演,周围盯着他们看热闹的人群才大部分移开了视线。没了外人,唐云瑾也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你可真不怜香惜玉。”唐云瑾打趣。 就安凝刚才那副可怜见的模样,连她都有些心疼了,好歹人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秦枭这样让人家伤心,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不安啊。 秦枭反问道:“你希望我对她怜香惜玉吗?” 唐云瑾一顿,很快道:“你对别人如何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吧?难道我说让你做什么,你任何事都会听我的吗?” “会。”秦枭答得很快,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就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反而让只是随口一说的唐云瑾愣住了。 “就算我让你把你手里的秦家产业给我你也愿意?” 秦枭道:“愿意。” 唐云瑾:“……” 她一点都不怀疑秦枭的话,他说愿意,就是真的愿意!唐云瑾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被一块大馅饼砸中了,不对,是被金元宝,好多块金元宝砸中了! 秦枭目前似乎已经掌管了秦家一半的产业了吧?那些全部加起来可是云记的好几倍,好几十倍!这就是传说中的可以少奋斗几十年的财产了吧? 唐云瑾必须承认,连她都心动了,如果不是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也有信心靠着自己未来也不会比秦家差,她可能真的会抱紧了秦枭的大腿不松手,这可是个移动金库! 此时的唐云瑾没想过,拥有灵玉空间,拥有无数种珍贵灵药的她,才是真正身为聚宝的金库! 唐云瑾咳嗽两声,喝了两口茶水掩饰自己一时的失神,笑道:“秦家的产业并不属于我,我可不敢讨要,不过……既然我们现在是这种关系,你也说,嗯,非我不娶,那对其他女子,确实不需要太怜香惜玉,免得惹人误解,我可不希望听见些风言风语说你另结新欢,我被无情地抛弃,这才是真正能影响我名声的闲话。” 秦枭斩钉截铁道:“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他自问没做任何过分的事,只是不让安凝对自己抱有无谓的希望,快刀斩乱麻对彼此都好。否则,以后难做的也只会是安凝,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算计过自己的人,她只要是安家人,哪怕没有唐云瑾,自己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何况,他已经遇见了唐云瑾,他今生都放不开的重要的人! 他自然不会做任何可能会让唐云瑾误解的举动。 唐云瑾道:“那最好。”说完吧目光移向戏台,再没敢和秦枭对视,她怕多看两眼那双认真的眸子,会分不清他们此时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是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秦枭的一言一行都透着认真,不管是送她红翡玉镯的用意,还是在安凝面前说的那些仿佛誓言一样的话,都在她平静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久久未能平息,她需要其他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被秦枭牵着鼻子走。 作为穿越而来,比秦枭多活了很多年的她来说了,这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尽管她本身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或许只是有那么点……紧张? 唐云瑾无声地笑了笑,挥开脑子里那些能扰乱自己的情绪,定下神来认真看戏。不管秦枭在想什么,目前,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管是真是假,多想无益,该有结论的时候自然会有,何必自寻烦恼。 看戏的一个多时辰里,秦枭没有错过机会,又给她喂了几次点心,唐云瑾的心情已经调整好,很淡定地接受了他继续秀恩爱的举动,看着登场的唐云卓表现的很好,她也心情不错地回喂了秦枭两回,二人不管是看戏的还是看人的,都算是心满意足。 ☆、120 坦白 “你们……”杨家兄弟诧异的看着唐云瑾和秦枭,杨柳的目光则落在秦枭拦着秦枭腰肢的手上。 唐云瑾抓开秦枭无声揽过来的手,见他皱起眉头,顺手主动拉住他的手,秦枭这才松下眉头。 “就像你们看到的。”唐云瑾说道。 杨松惊讶道:“难道外面的那些,不是传言?你们真的?”秦枭可是凌城秦家的嫡子!和唐云瑾?他绝对没有看低唐云瑾的意思,只是,秦家那种大家族和安家一样,最讲求门当户对,秦家长辈会同意吗? 杨柳也想到这一点,面上显出一丝忧色。 唐云瑾故意笑道:“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的谁说的清呢~” 杨家兄弟面面相觑,看唐云瑾淡定自若的模样,再看秦枭从始至终落在唐云瑾身上的目光,一时也不好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通的杨松索性也不想了,不管是真是假,以这二人的性子与头脑,总不会出什么问题,之前他们还担心那些谣言会不会对云记或唐云瑾有什么影响,问唐云卓又说不清楚,现在总算能安心了,看唐云瑾也不像为谣言困扰的模样。 “阿云,你们今天来是?” “外面谣言那么多,为了怕你们弄不清楚真想,我和秦枭就过来走个场子昭告天下一下~顺便……”唐云瑾看了眼身边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新戏本,“这是我昨天刚写好的戏本,之前给你们的都是些江湖恩怨情仇,不然就是才子佳人,宅门争斗,这次给你们换了个类型,也让看戏的客人们换换口味。” 戏本?秦枭眼底划过一抹讶异,侧目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淡定与他回视,挑了挑眉,用眼神告诉他,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枭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比如最初安凝来找杨家兄弟时兄弟俩和她的眼神交流,还有她打从一开始就很笃定安家的打算会落空,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难怪她和杨家兄弟如此熟悉! 杨家兄弟一听戏本,也是下意识地看向原本不知情的秦枭,面露迟疑。 “阿云?这……”不是说要瞒着吗?秦枭在这里,她怎么还提起戏本的事? 唐云瑾道:“既然我和秦枭已经是这样的关系,这件事自然也没必要瞒着。”秦枭对她没有任何隐瞒,而她藏着的事着实不少。 除了空间,其实其他事情让秦枭知道也无妨,别人对她给予了新人,她自然也会做出相应的回报,这才叫礼尚往来~当然,也是她对秦枭的变相地认同。 秦枭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本来心里还有疑惑,如今却只剩下满心不断涌出来的点点喜悦,不管他们是做戏还是什么,这都表示唐云瑾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吧? 有了唐云瑾的话,杨家兄弟这才没了顾虑,打起精神来,目光热切地问唐云瑾:“这次的戏本是什么类型?” “精怪类?”唐云瑾说的不太确定,“主要讲的是一条白蛇修炼成精后与一男子相爱,结成夫妻,互相扶持着生活,却被一佛法高强的僧人发现原身,想方设法要收服白蛇,最后经历重重磨难,自己为救相公性命被压到佛塔之下,而其相公为靠近只有僧人才能靠近的佛塔,甘愿剃度为僧常伴左右的故事。” 唐云瑾解释的很简单,但真正这个故事的精髓却不只这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能杨家兄弟亲眼看过才知道。 唐云瑾没注意到兄弟俩,包括秦枭听了她哪怕只听了如此言简意赅的梗概后仍难掩震撼的模样,继续道:“这里应该还没有这种类型的戏,不论是任何戏班子都没有,故事的精彩度我可以保证,但我不敢说看戏的客人们能否接受如此新奇的题材,所以要与不要,你们可以自行定夺。” “要!”杨柳深怕她后悔似的立刻道:“只听你说这么两句都觉得这故事非其他故事所能比,我们怎么能错过!” 杨松也连忙点头称是,“可不是吗,一条蛇修炼成精,这本身就已经很吸引人了,还为了她相公被压在佛塔,这蛇精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妖,大家应该也会感兴趣的!” 唐云瑾每写出来一个戏本,都会在前面把每一幕的简单几句话梗概写出来,方便他们能尽快地了解剧情,杨柳在说话这功夫已经看了一部分,也包括一些唐云瑾未提及的精彩桥段,比如众所周知的水漫金山寺,还有白蛇当着许仙的面化作原形让许仙吓死,都足够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杨柳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刻把整个故事仔仔细细地看个遍先过够瘾。 连秦枭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杨柳手里的戏本。 唐云瑾抿抿唇笑了笑,拉了秦枭一把,小声道:“你如果有兴趣,我家里的书房里有我写的所有戏本的原本,你随时可以去看。” 秦枭扭头看她,过了片刻后笑着点头,“好。”愿意给他看所有戏本的内容,变相地也可以说,在这一方面,她对他已经毫无保留。 之后唐云瑾和杨家兄弟便很熟门熟路地谈分成的事,本来因为是第一次尝试的类型,价钱应该压低一些的,可唐云瑾对这个本子很有信心,价钱低了,先不说她赚的少,她认为本身对这个故事就是一种看低,所以不但分成的比例没降低,反而还提了那么一点。 对此,杨家兄弟也认为理所当然,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本来这种分成方式就是唐云瑾提出来的,要不是虽说要给唐云瑾的份也不少,可戏班子赚的更多,戏本就是唐云瑾写的,她多拿一点他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一清二楚,戏班子里的人演技都过关,但戏本和其他戏班子相比或许好一些,但绝没有能让杨家班发展洛水镇第一班子的水平,他们今天的成就和唐云瑾脱不了干系。 杨家班这样的对自己定位的准确拿捏,也是唐云瑾愿意和他们绑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价钱谈好以后杨班主拿出准备好的纸笔,熟门熟路地写好了字据,秦枭一直看着,等把内容看清楚时,目光立刻有了明显的变化。 想到之前唐云瑾给他们看过的那个特别的叫做合同的东西,秦枭对这字据的出处了然于心。他可以感觉得出,唐云瑾所会的远远不止自己知道的这些,可每一次多了解一点,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感叹,若是自己不努力一点,怕自己还不够资格站在她身边陪着他。 等戏本的事谈好,唐云瑾才注意到秦枭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疑惑地挑眉用眼神询问,秦枭却只是摇摇头表示无事,转而问杨松:“杨家班是打算一直留在洛水镇,不打算再回凌城了吗?” 杨松杨柳神色一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可再想到唐云瑾既然连自己写戏本的事都不瞒着了,那么秦枭自然也是可以信任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松懈了下来。 杨松轻哼道:“安家当初把我们必出凌城时可是说让我们不准再回去的。”如今却因为他们戏班子名声打起来又想召回去,这种明显为了利益而行动的行为实在让人厌烦!别说回去,他就是多看一眼安家的人都嫌烦! 秦枭道:“凌城并不是安家的,你们如今只是杨家班,和安家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换句话说,安家和杨家班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安家没权利不让他们回凌城。 杨柳叹道:“若我们不愿意回安家班,却到凌城去,安家定会认为我们是想和他们作对,到时候肯定会被安家班打压。”就算他们在镇上有了名气,到凌城,还是比不过安家,他们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回去,说到底,那里才是他们的根。 就因为回到凌城不能和安家班对抗,他们只能继续留在洛水镇,用越来越大的名气恶心安家班,气死他们!也算是稍微解解气! 唐云瑾本来也想找机会和杨家兄弟说这件事,随着她的剧本卖得越多,杨家班的名气越盛,洛水镇确实会渐渐不适合他们,也不适合他,如果真想发展到能和安家班对抗,必然要继续扩大规模,也需要一个更大的市场,更多的客人。 否则,杨家班就算名气再大,镇上的人再喜欢看他们的戏,人就那么多,戏也就那么多,哪怕有其他地方的人慕名而来,毕竟有限,最终结果就是,收入和名气都会卡在一个线上停滞不前。 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相信也不会是杨家班所希望的。 第124节 唐云瑾道:“一直留在洛水镇肯定行不通,本来也是完全可以去其他城里发展的,只不过……杨家班和安家的事还没个了结,你们应该也不会甘心就这么去其他地方吧?”哪怕是为了争一口气,早晚,杨家班还是要回到凌城,卷土重来,眼下,只是他们还下不定决心。 安家人的到来,让他们再一次想起了当初受到的欺压,若没有个契机,很难让他们下定决心去打翻身仗。 而这个契机,就在她身上。 谈话最终以唐云瑾的话中指,杨家兄弟没再说话,不是他们选择逃避,恰恰相反,他们很认真地思考起了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 “安凝那边,安家的人还没有消息?”回家的路上,唐云瑾问道。 秦枭道:“没有。” 唐云瑾摸摸下巴道:“杨家班这边的意思专打过去也有些日子了,也快有决定了吧。”其实磨蹭这么久又有什么用,只要他们还想找到浮云先生,就得照着杨家班的要求做,老老实实地瞪着浮云先生自己找上门去。 否则,他们靠什么自己去找?只要敲不开杨家兄弟的嘴,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浮云先生是谁。 秦枭道:“我一直以为浮云先生是个男子。” “嗯?”唐云瑾挑眉笑,“不奇怪,我想其他不知情的人也都这样认为,你不认为这是最好的障眼法吗?” 她卖给杨家班的戏本类型很丰富,每一个故事里的主角都有着其独特的特点,不像这里其他戏班子那样翻来覆去都是老一套,而其中很多故事背景又比较宏大,逻辑缜密,会认为写出戏本的人是男子并不奇怪。 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些故事的内容,这里恐怕也不会有女子写得出这些东西来。 秦枭道:“那你今日让我知道,不怕会泄露出去?” 唐云瑾不以为意地笑:“泄露出去?怎么泄露?你又不会说。”本来她就没怀疑过秦枭会告诉别人,谁让这位少爷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根本就不是多嘴的人呢,只是以前她也没那个必要特意把自己的事告诉旁人才一直没让他知道。 现在,她有知道了安家曾经也是算计害秦枭的一份子,那么更有理由相信,秦枭根本不可能让安家知道谁是浮云先生。 “对了,你方才想让杨家班回凌城,难道是希望转移安家的注意力,顺便削弱他们吗?”唐云瑾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秦枭一怔,眸色深了深,淡淡道:“不是。”她要是不说,自己还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更在意的是,既然唐云瑾就是安家想方设法都想找到的浮云先生,以浮云先生和杨家班的紧密关系,杨家班如果去了凌城,那么身为浮云先生唐云瑾呢? 唐云瑾有些意外他的答案,但看他沉思中的样子,以为他还有别的打算,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好刨根问底,也就不在提这个话题,只是说:“不过你现在也知道我就是浮云先生,也该知道,为什么浮云先生不肯去安家班了吧?就算没有杨家班,我也不会去的。” 秦枭道:“嗯。”看过那个所谓的分成合同,还有什么不懂的,从杨家班推出新戏开始,如今受人欢迎的戏,也就是浮云先生写出来的戏算上今天的白娘子,已经有七本,只粗粗算一下每月至少都能紧张两三千两,这次的白娘子,以题材的新颖程度来说,很有可能让杨家班声名大噪,到时钱只会更多,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钱滚钱! 反过来,想拉拢浮云先生的安家班又能给她多钱? 秦枭道:“据我所知,安家班最好的戏本先生每月工钱是二百两。” 唐云瑾道:“还真不少,不愧是安家班。”要是不看她这边的情况,单就这个时代的平均收入来说,二百两可以说是巨额了,就是云霄作为云记的掌柜,现在的月收入也没有二百两这么多,两家铺子加起来每月能拿一百三四十两差不多,如此可见安家班对他们最好的戏本先生待遇确实不错。 相比起来反倒显得她给云霄的工钱似乎太少了点。不过安家班和云记怎么说根基不同,放在一起比较本身就有问题,有差距也在所难免。 秦枭道:“安家班对你……浮云先生的工钱必然会比二百两要多。” “是多。”唐云瑾坦言:“安凝带给杨大哥他们的安家班的意思是,可以给浮云先生三倍的价钱。” 秦枭道:“六百两?”再想想刚算过的唐云瑾能从杨家班每月拿到的钱,就按照最低两千两算,区区六百两,又能算什么?何况唐云瑾还有云记酒铺,米铺,少说两个酒铺每月也有五六千两的收入吧?唐云瑾看不上安家也属正常。 秦枭把云记的各方面成本算的太多,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两个云记铺子加起来,唐云瑾的净收入至少是八千两打底,再加上她自己弄的一些‘私活’,月入万两不是梦! 六百两?云记不到三天就赚到了!更重要的是,安家用这些钱是买断了唐云瑾的戏本,她不能再给其他戏班子写戏本,而安家班通过这些戏本赚到多少钱,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能拿死工资! 亏死人不偿命,一点都不夸张。 唐云瑾扯唇道:“除非安家班能接受我和杨家班的分成方式,否则,根本连谈的必要都没有。”不管他们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可偏偏让安家接受分成,也是最不可能的一件事,连秦枭都毫不怀疑这一点。作为商人,除了唐云瑾,相信谁都不会愿意把自己赚到的钱拱手让人,哪怕这个人对自己的生意有极大的帮助。 看见那分成合同时,他为唐云瑾的经商头脑惊奇过,但反面思考,如果换一个人,他站在要分成给别人的角度,他也不会愿意把钱给人。 不是他抠门或是目光短浅,而是像唐云瑾这般没有多余的野心,纯粹只为了或许自己应得的那一份的报酬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他真用了分成,最后会导致的结果只会是让人的贪心越发膨胀,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安家必然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哪怕是毁了浮云先生和杨家班,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看得出秦枭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唐云瑾也没有更往深了解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一点好,不用多费口舌。 想到自己不久以后打算做的,唐云瑾刚要张口继续说她打算怎么处理安家班的事,不经意地想到在戏班子时秦枭对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近,忽然又闭上了嘴。 或许,这些可以等晚一点再告诉他? ☆、121 母女齐上阵 lt主人,你看你和秦枭那么默契,彼此了解,他对你又那么好,干脆假戏真做算了!我看他根本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你何不就顺了他的意思呢!唐唐不断地怂恿,蹄子没完没了地噌着唐云瑾的衣角。 唐云瑾本来写账本写的好好的,被它闹得不胜其扰,直接把它拎起来扔到一边,lt闭嘴。这小猪最近越来越啰嗦了。 lt最近小卓那边忙着排戏没空理你了?跑来给我填什么乱,要是觉得无事可做就回空间继续捡蛋! lt嘿嘿嘿。唐唐笑得贱兮兮,lt捡蛋可以晚上捡又不急。反正存货很多,又不是没得吃。 lt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给你寻到一个如意郎君了!主人,可别说我不提醒你,单就秦枭能有那红翡玉镯,日后你们结为连理以后,说不准他对你空间升级都能有帮助呢! 唐云瑾头也不抬地继续记账,lt唐小猪,你想太多了。这是想升级想魔杖了吧,什么都往空间升级上掰? 难不成它还想说第二次升级需要牲畜身上的能量,第三次就要把人捞进去了吗?然后她把秦枭放进去给红缨神树当口粮?把口粮和秦枭一画上等号,唐云瑾忍不住浑身颤了颤,啧,想太多了。 lt主人!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唐唐抖了抖腿,耸肩道:lt这可是灵玉空间!不是邪魔外道,是好东西!怎么可能要吸收人的能量。虽然就算真吸收人身上的能量,被吸收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害处,但这本身就不是件被允许的事,真要是做了,空间也就毁了。 lt我只是想说,如果身为空间主人的你的另一半,如果也是人中龙凤,对你肯定会有帮助,至于会不会也能帮到空间,以后我们可以慢慢挖掘这个可能性嘛!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吗?秦枭怎么说在我审查过的几个人里也算是最出色的了! lt哦?你审查过的?唐云瑾凉凉地看它,lt那你给我说说你都‘审查’过谁,让我看看出了秦枭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是精神交流,唐唐没注意到唐云瑾语气里的不对,还一本正经地掰着小蹄子熟了起来。 lt首先是云霄,和你朝夕相处,最容易日久生情,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模样好,能力高,对你也够忠心,不过就是因为太忠心了,他大概也不会想要把你占为己有吧,太无私也是个问题啊!哎。唐唐说完不等唐云瑾的反应,又继续道,lt除了他当然是景天白了!怎么说也是凌城景家二少爷嘛!模样也不比云霄差,二人性格完全不同,虽说景天白每次看见你都有点失去理容易做出有损形象的事,但整体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说到这里,唐唐停顿了一下,纠结地拧起眉毛。 lt就是什么? lt景天白对你或许很欣赏,但是他心里是有人吧?不能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肯定不能选!哪怕后来它隐约感觉景天白也有那么点和最初不同的感觉,在他没把他心里那某人剔除之前,也不做选择。 唐云瑾意外地多看了唐唐两眼,暗叹,人不可貌相,连猪也是如此啊,不愧是空间灵宠,不是一般猪可比,这脑子还是挺好用的,该发现的东西一点没漏。 lt其他的,还有杨家班兄弟俩,周家酒铺的周行我都考虑过,但都不是和你,想来想去还是秦枭最好啊! lt……就这些了?唐云瑾神色淡淡,眼角却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这小猪平日里还真没少琢磨,连杨家兄弟,周行都给他算进去了! 唐唐丝毫没察觉到不对,还眨巴着眼睛看她,lt难道你心里还有其他中意的人选? lt当然有。唐云瑾眯着眼笑了一下,伸手揪住它的脖子往铺子的一角扔过去。 lt你闭上嘴安静一点,我就有更好的选择了。唐云瑾淡定地拍了拍手,无视后面唐唐装模作样的哀嚎。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早已见怪不怪,唐小猪很抗摔的,而且别看云娘摔它,回头肯定让他们把给唐小猪准备的酒的分量加倍! 唐云瑾把昨天没算完的最后一点账算完,看看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又看看酒铺内五六个客人正在买酒,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唐家那边,唐远没事就会给唐村捎信说一下他这边的近况,虽说唐远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替自己时难免带上两句铺子里的情况,大伯母那么八卦的人,儿子又在这边,本身肯定就一直盯着这边,想知道云记或者她的事情真不算难。特别是在最近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 能忍着这酒都没来找麻烦,老实说,她很意外。 但这次,她和秦枭在戏班子转了一圈,镇上谣言的风向已经变了,唐村那边没理由还坐得住吧?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还真不太放心。 今晨她从起床开始眼皮就一直再跳,就算账这会儿功夫也跳了几十遍了,虽说从科学角度来说,这就是休息,睡眠不足,疲劳所致,可她每天在空间里做点心酿酒捡蛋花时间是不少,可有溪水缓解疲劳,这根本不太可能,她的直觉也告诉她,今天肯定要有什么事儿! 最奇怪的是,秦枭本来今天要到酒铺来找她的,之前都是会提前一刻钟过来,今天都已经到时辰了也没见人影。难道她眼皮一直跳是秦枭那边有什么事? 但想到秦枭的能力,在镇上他会遇到什么问题的可能性很小。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到秦枭住的客栈看看,沈青就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她直奔着她就过来了。 唐云瑾眼皮跳得更厉害,第一反应就是,来了! 沈青道:“云娘,米铺那边,唐家人来了!” 因为已经提前知会过,也有其他伙计们的口口相传,不管是酒铺还是米铺那边的新伙计对唐家人都有了一定了解,只要人出现在任何一家铺子里,唐云瑾或云霄不在就要赶紧通知他们。 偏巧今天唐云瑾在酒铺这边坐镇,云霄却去闻香楼和别的铺子的掌柜谈事去了,米铺现在没能主事的人!唯二还算老资格的就是张喜和李小了。 本来还在角落里偷喝着吴孟拿过来的葡萄酒的唐唐随手把小酒瓶一扔,窜到唐云瑾身边,后者一伸手,唐唐很有默契地跳上去,唐云瑾再把它抱住。 “嗷嗷——”唐唐叫了两声。 唐云瑾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青,“来的是哪个?”唐家能来的人可多了。 沈青道:“听阿喜说,是你大伯母和唐羡羡。” “母女俩一起过来了?”唐云瑾扬眉,大伯母过来看唐远也就算了,唐羡羡上次可是在酒铺门前差点被人认出来,躲到大补身后狼狈离开的,如今她居然还好意思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云记? 沈青用力点头,“而且那个唐羡羡穿得很贵气,看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一样。” 唐云瑾咦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她怀里的唐唐直接惊掉了下巴,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唐羡羡那死丫头?怎么可能! 唐云瑾低头和唐唐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一丝无言以对。在他们没注意的几天里,唐家人,或者说唐羡羡又弄出什么事来了?怎么来了个小姐? 这么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再一次爬起来的唐羡羡这是……到云记,也可以说是到她面前示威显摆来了? “她们做了什么?” 沈青愁眉道:“阿喜一看见她们俩一起进来,没等说两句话呢就赶紧让我过来找你了,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就快点过去看看吧。”唐羡羡被丽水班赶走了都能跟着大伯母来找她麻烦,如今似乎又‘崛起’了,米铺那边现在也没人坐镇,还不知道这母女俩在她不在的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唐云瑾抱着唐唐,和沈青一起往米铺的方向走,而在她还没有抵达的此时此刻,米铺那边的气氛也很是诡异。 上一次狼狈离开的唐羡羡身上穿了一套桃红色的荷叶边长裙,头发上也带着个很漂亮的珠花,和以前宋子明送给他的木头簪子完全不同,还有耳朵上带着的精致的耳坠,要是只是多了这么两样首饰,还可以说是宋子明赚了钱给她买的,但她身上那一件衣裳,就不是宋子明的工钱买得起的。 张喜和李小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唐羡羡的目光更加诡异莫测。 大伯母从进门以后就一直在和唐远说话,不时地问问他干的习不习惯,活累不累,住的地方又怎么样等等,问得非常详细。 唐远一一回答,大伯母听了还算满意地点头,总算唐云瑾没有亏待了他,等她把该问的都问完,就开始打量起米铺里面的格局,还有买卖米粮的情况。 除了张喜和李小今天份的点心都做完暂时休息,可以顺便盯着他们,其他伙计们因为生意一如既往地好,除了偶尔抽空看她们两眼,还真没办法一直盯着。 新伙计们听张喜他们这些‘过来人’提过唐家人的诸多极品事迹,如今真的见到了,看唐羡羡一副主人家巡视地在铺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很是不以为然。 你当你是谁啊!穿件好衣裳就是千金小姐了?连他们云娘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最崇拜佩服云娘的钱安看唐羡羡也最是不顺眼,好几次撇嘴想说点什么,都被李小拉住。 唐羡羡却没注意这些在她眼里等同于下人的伙计,骄傲地扬着下巴紧盯着他们干活,好像怕他们偷懒一样。 过了片刻,唐羡羡才装模作样地捋了捋头发对她娘说:“娘,你看,这云瑾和云掌柜也真是的,两个人都不在,光有这些个伙计,他们也不怕这些伙计手脚不干净拿了铺子里的东西?” 大伯母也挑剔地打量几个正忙着给客人们打包米粮的伙计,“可不是,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给称的是不是缺斤少两了,这每个人盯着怎么行。” 唐远听后忍不住皱眉道:“娘,云记做生意很有诚信,从不会缺斤少两。”不但不会缺斤少两,云瑾还特意叮嘱要是买的多了,一起赠送一点东西,这样才能吸引客人们在众多米铺当中选择云记。 大伯母满意地看着唐远笑呵呵道:“我儿子当然不会干那种缺德事了。” 唐羡羡也跟着点头,“当然了!不过也可能就是因为大哥在这里,云瑾他们才能放心把铺子交给这些伙计们吧。” 第125节 “有道理。”大伯母四下看了看,正好看见刚给人抬了三百斤大米的阿洪(杨家班另一人)坐在了椅子上捶着肩膀,忙喊道:“那边那小子,别以为掌柜的不在就偷懒,还不快起来干活!给你们工钱是找你们来帮云记赚钱的,可不是让你们光拿钱不做事的!” 众伙计:“……” 阿洪皱起眉瞪大伯母,后者掐着腰哼道:“怎么着!你看什么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阿洪忍不住站起来道:“我刚给人搬了几百斤大米坐下来休息一下怎么能算偷懒!”就算掌柜的在,也会在他们给人搬了分量重的粮食以后歇一下缓解缓解,这大婶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的! 大伯母道:“嘿!你偷懒还有理了?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信不信我让你们掌柜的扣你的工钱!” 阿洪嗤之以鼻,“掌柜根本不可能听你的。”扣工钱?他才不信掌柜会那么蛮不讲理呢!他又没做错事,怕她!?他还怕掌柜的不敢进来,这女人还要继续撒野呢,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掌柜的和云娘可都交代过不许让唐家人(除她和唐云卓外)在云记做任何不利于云记的事! “娘,你说什么呢。”唐远皱着眉拉大伯母,“这里是云记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云掌柜没事从不会扣我们工钱的,阿洪也没偷懒,我搬完大米也会休息一下,不然肩膀和后背受不了的。” 大伯母哼道:“那能一样吗!你是云瑾的堂哥,多照顾着你点是应该的,他们都是些外人怎么能和你比!” “是啊,大哥。”唐羡羡扭着逍腰蹭过来一脸轻蔑地看着几个面露不满的伙计道:“怎么说云瑾在云记做酒娘,又和云掌柜关系‘亲密’,你是她堂哥,你怎么能和他们比。” 唐远面色不太好,“羡羡!别乱说话!” 唐羡羡撅着嘴嗔道:“我可没乱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云瑾在云记地位难道不高?还是她和云掌柜关系不好?” “这……我不是指这个。”唐远语塞。他做工这段时间,自然是很了解云瑾在云记几乎等同于半个老板(你了解得还不够深),账目都是她管,铺子里有什么事,云霄不在她也可以做主,不,可能云霄就算在,她也一样做主,而云霄不会有任何意见。 云瑾地位不高可能吗?和云霄关系不好也不可能。 唐羡羡道:“不过说到底,云瑾是因为云掌柜的关系,大哥你怎么说和他们还隔了一层,也是给人干活的,还是差了点,云瑾平时没仗着自己在云记分量重就欺压你吧?” “胡说!云瑾不是那种人!”唐远隐隐有要发火的迹象。 以前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性子不怎么好,还很记仇,更是一直针对唐云瑾,但也没像现在这么被说得不舒服过,或许是因为近距离地和云瑾接触过一段时间,了解到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云瑾各方面常人不能比的魄力和能力,知道她是靠着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所以才更觉得羡羡对她的诋毁让人难以接受? 唐羡羡讶异地看着唐远抱怨,“大哥,你怎么到镇上待了一段时间性子都变了,我可是你亲妹妹,你不向着我还不让我说云瑾?你怎么回事嘛!我还想说你要是在云记做得不痛快,我可以让李老板另外给你找个更好的活计做呢!” 李老板?在边上偷听着的张喜和李小动了动耳朵。这又是哪一号人物?没听说过啊,和云记合作的铺子里也没哪家老板是姓李的。 张喜看了眼唐羡羡身上的衣裳,还有她说起这位李老板时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得意,难道她今天用这幅姿态过来搔首弄姿的,和这所谓的李老板有关? 张喜看看李小,无声地动了动嘴说了句话,李小眼神微动,同样面露怀疑地偷瞄唐羡羡,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张喜问的是,她不会跟了那个所谓的李老板给人吧? 唐远皱眉道:“不用,我在云记做得挺好的。”只要好好干,过了年他肯定能把媳妇儿娶回家,还能存下点钱补贴给家里,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对云瑾各方面对他有意无意的帮助也不是没注意到,也打心眼里感激。 云记的气氛也很好,大家相处得也不错,他一点离开这里去别去的打算都没有,他可不觉得其他铺子能比云记更好! “羡羡,你说那个李老板就是之前信里说的那个?” “是啊,李老板对我可好着呢,看见我这身衣裳了吧。”唐羡羡转了个圈,又摸摸头上的珠花,笑道:“还有这珠花都是人家李老板送的,只要我和他说一声,肯定愿意帮你。” “都说了不用了。”唐远一脸不认同,“你和宋子明还有婚约呢,你和那什么老板别走太近。” “宋子明?”唐羡羡撇撇嘴,“他和李老板比可差远了。” 张西和李小本来很不耐的脸色听他们说起八卦,立刻发生了变化。 ------题外话------ 本来昨天写的比较顺下午五点就该发的,定时也设定好了,结果审核没通过我后来也没检查居然导致断更了一天!实在是抱歉,重新发一下,晚点把今天份更上,加起来也算可以一口气看一万字,多多包涵~%_lt% ☆、122 胡搅蛮缠vs霸气侧漏 张喜和李小双眼亮晶晶地继续偷听,倒是旁边一直被李小拉住的钱安还是满脸的不高兴,就算要说八卦也别跑到云记来说啊!穿的花花绿绿的,身上还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儿,比戏班子里为了排戏上厚妆的女角儿们味道还要重,难闻死了! “大哥,宋子明的事你就少管了!”唐羡羡不耐烦地打断唐远还想继续劝说的话。 “什么少管,上次就因为你在戏班子的事闹得不愉快,你还想让宋子明对你有更多不满吗,一个姑娘家还没成亲就认识什么老板,你也不怕有人说闲话。” 唐羡羡不以为然地哼道:“真要说闲话,这镇上说闲话的不是多了去了?而且还都是关于唐云瑾的~她可比我能耐。”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那不是……”唐远皱着眉想反驳,舒文的斥责声却骤然响起。 “你想干什么!” 周围本来注意着唐羡羡这边的伙计们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声源处,之间舒文站在往后堂去的门口,皱着眉死死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柜台的大伯母。 “呀!”张喜惊叫一声,李小也皱起眉,二人同时小跑过去挡在柜台前,李小拉下脸瞪着被舒文的喊声吓得僵住的大伯母,“你要干什么!” 说完心里也忍不住懊恼刚才光顾着听什么八卦,居然没注意她的行动! “什,什么干什么!”大伯母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伙计们把她的发硬看在眼里,越发警惕起来,这分明就是副要干坏事没干成被逮个正着时才有的反应!她刚才想做什么!? 舒文目光落在柜台内侧放着的木盒子,眯着眼道:“你要拿钱?” 大伯母心里一慌,忙道:“什么拿钱,谁要拿钱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别什么话都乱说!” “那你想来干什么?”舒文哼道:“柜台这边除了账本就只有放钱的盒子,你刚才伸手分明就是想拿盒子。”至于账本,放在柜台的另一边,她如果对账本感兴趣不应该从这边绕过来。 张喜李小难以置信地看着大伯母,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女人不会无耻到想偷拿铺子里的钱吧!? 钱安更是愤怒地圆滚滚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你们别胡乱诬赖人!”大伯母很快镇定下来,停止了腰杆道:“我是怕你们这些外人趁着掌柜和云瑾都不在乱动云记赚来的钱,我就是想看看!” 张喜一脸的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可以互相监督,谁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偷拿云记的任何东西。” “那谁说得准。”大伯母哼道:“光用嘴说谁不会?万一勾结在一起呢?” 舒文嘲讽道:“那你儿子难道也会和我们勾结在一起吗?” 大伯母语塞,反射性地看向唐远,后者正面色僵硬地看着她。 大伯母飞快地移开视线当没看见,继续道:“我就是要确认一下钱少不少,云瑾可告诉过我云记每天大概能赚多少,我看一眼就知道了。”反正人现在不在,她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 “不行!”李小道:“除了掌柜和云娘,谁都不能动!” “没错!”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要是让她碰了,到时候钱少了他们才真是难辞其咎! “不让动?”大伯母一脸怀疑,“该不会是你们已经动过这里面的钱,怕被我发现吧?我要是不仔细算一算,你们掌柜和云瑾怎么会知道钱是不是真的变少了,他们不在,你们说什么都行了!” “你说什么!别诬赖好人!我们根本没动里面的钱!”明明是你自己想拿!还贼喊捉贼! “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分明是自己想做什么被我们发现没做成,还反咬我们一口!” “可不是。”张喜撇撇嘴看了眼同样被俞金花说的脸涨红的唐远,啧啧摇头,“怎么同样姓唐,性子差的这么多。”她今天说这么一番话,也不怕给唐远添乱?就怕过了今天,其他人以后面对唐远的时候总会想起来他娘的胡搅蛮缠,对他也没办法多热情,唐远自己又是老实巴交的性子,更会别扭非常。 她娘这是要逼走唐远不成?真是不可理喻。 “说我蛮不讲理?”大伯母掐着腰眉毛搞搞地挑起,一脸的趾高气昂,“要我说根本就是你们被我说中了,怕被我当场揭发,心虚了才对!” 一大半伙计都被大伯母说的气红了脸,只有李小和舒文还算镇定。 舒文道:“云娘和掌柜有能力判断钱有没有少,不劳你费心。”卖了多少东西都有数的,怎么可能弄错?只要会算账就不可能错! 李小附和,“过会儿云娘就会过来了,到时候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钱少了,自然会有分晓,二位如果在本店没什么需要的东西,还请回吧,你们已经妨碍到铺子里的生意了。”他们都过来应付他,铺子外面的客人们看见他们聚成堆还以为有什么事,都不敢进来了! 唐羡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用尖细的嗓音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居然把上门的客人赶走?会不会做生意!” 李小没给她好脸色,哼道:“你们是来光顾云记的生意吗?”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 “就算不是来买东西,我来看我们家阿远难道也不成吗!不就是个伙计吗,这些事也轮得到你管?”大伯母得理不饶人。 “娘!”连唐远都听不下去了,面上带着恼火。 李小哼道:“就算是来看唐远的也可以到他住的房间坐着‘歇’会儿,不能在这边占着地方挡着其他客人们。” “你!”大伯母也恼了,甩开拉着自己的唐远指着李小的鼻子道:“我可是云瑾的大伯母,她的家里人,在云记,我比你们这些花钱雇来的伙计更有发言权!” 伙计们面不改色,对大伯母的发言没有半点反应,当然也不可能有大伯母期待得对她的客气恭敬,和懊恼后悔又或者小心翼翼的情绪,有的只是对她口出狂言的不以为然和嗤之以鼻的眼神。 唐羡羡阴阳挂起地道:“娘,你还是别说了,我看是我们自己弄错了,云瑾在云记根本没我们想象得分量那么重吧,不然以咱们和云瑾的关系,他们又怎么敢骑到我们头上来。” 大伯母脸色一变,也附和着露出轻蔑的笑容,“可不是吗,还是羡羡说得对,我就说吗,不过就是个云娘,还真能厉害到哪儿去?哪有你能干啊。” 前两天喜欢唐羡羡的那位李老板才给了羡羡钱,家里又平白多了一两银子,这不是唐云瑾一个月才给一两强多了?怎么说只要他们家羡羡继续得那位李老板的喜欢,隔三差五的就能拿点钱,一个月怎么不能划拉个五六两的?说不准能有十两呢! 大伯母并不知道,实际上李老板给了唐羡羡五两银子,余下的四两都被唐羡羡用来买写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和收拾了,买完还骗家里说是李老板送的。 “想想咱们过来一路听到的那些闲话,可都是关于云瑾的。”大伯母一脸不喜,“这才到镇上做工连一年都不到就鲜花满天飞了,这都第二回了吧?而且上回是云记掌柜,这回又换人了。”说道后来,声音变小,注意到伙计们不善的眼神,嘟囔道:“我看云记的人比较听云瑾的话还不就是看在她和云霄那点说不清楚的关系上,说到底连名分都没有,就是个白给人暖被窝的,真是把唐家的脸丢进了。” 唐远离他娘站的最近,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也彻底黑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娘,怎么也想不出明明都是一家人,她怎么能把云瑾想的如此不堪! 其他伙计耳朵也尖着呢,都把这些听见了,这回可真是把他们给惹恼了!像个笑话一样母女俩自说自话耍猴戏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别人地盘说人家坏话!? 钱安再受不了地大骂:“你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臭!不会说人话就别说!你以为这里是你家随便你怎么撒泼都行吗!快从云记滚出来!这里不欢迎你!”说着就想冲过去,被舒文一把抱住腰,挣扎不出的情况下仍然挥舞着四肢不停地往大伯母站的方向比划。 舒文虽然拦着钱安,但面色同样非常不好看。有些人的不可理喻和极品程度,还真是不亲眼看见根本没法相信,这世上居然真有这么厚颜无耻,胡搅蛮缠的人! 张喜和李小在云记做的时间越久,由云娘手把手的教导酿酒和做点心的手艺,可以说是把她当成了师父来看待,感情较之其他人更深一点,要不是大半年的时间也算是在云娘和云霄的教导下成熟了不少,现在想扑上去揍人的就不是钱安了。 大伯母先是被钱安忽然的骂声吓了一跳,没想到看着挺乖巧的孩子骂起人来还这么有气势,但很快又重做精神,回骂:“让我滚!?你凭什么让我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她本来就被人一直说闲话,有病的时候被人嫌弃,这没病了还要弄出这么多事端出来,分明就是她这个人本身存在问题!”说到这里拉了唐远一把,也不管他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阿远,你也是,怎么不盯着点云瑾!就算在外面赚钱了,长本事了,咱也得守着点本分不是!你看你不就做的好好的,什么闲话都没出来吗,怎么换到她就什么话都有了?不是说无风不起浪吗,还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找人话柄!” “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还请大伯母说得明白一点,也好让我自我反省一下。” “!”铺子里的人瞬间瞪大眼珠,齐齐地看向声源处。 只见唐云瑾怀里抱着冲大伯母呲牙咧嘴目光凶狠的唐唐站在店门口,眼神冰冷,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而沈青站在她身后,同样愤愤不平地瞪视着呆住说不出话来的大伯母。 “云娘!” “沈青,你们总算来了!”张喜和李小面露喜色,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他们还纳闷呢,沈青都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过来,再不来他们怕是真忍不住要和这母女俩大打出手了,这时候可不会有人管她们是不是女子,只要十个人都没法忍受她们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其实在大伯母说她是给云霄暖被窝,给唐家丢人的开始后面的话她就都听见了,她人虽然没到,不是还能让唐唐用精神力提前听听这边的情况吗? 也幸亏她听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在自己和云霄不在的时候,之前也在云记丢过人狼狈离开的大伯母和唐羡羡居然也能摆出副主人家的姿态对她的伙计们指手画脚,还上门来挤兑埋汰她!? 逞威风也不知道选好地方,她们真当她不会过来看看,云霄不会收到消息赶回来?以为说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唐云瑾冷淡地瞥了眼神色蹦起来却仍然用挑衅的目光瞪着她的唐羡羡,扯扯唇角:“穿这么鲜艳的衣裳,你也不怕蜜蜂见了你就往你身上蛰?”桃红色的长裙,上身袖子还是湖绿色荷叶边的袖子,分开来看都还算不错,可放在一起,她不知道红配绿,赛狗屁吗? 唐羡羡脸上的得意僵住,怨恨地瞪她,“嫉妒你就直说!我穿的比你好,你看不过眼了吧!别以为只有你能好,我长得比你好看,看上我的人比你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那又如何?”唐云瑾嗤笑,“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还想轮着嫁一次?窑子里的窑姐儿喜欢的人也多,你还想和她们比?” 伙计们纷纷嘲笑地看着唐羡羡。 “你,你嘴巴怎么这么毒!”唐羡羡一张俏脸被气得涨红。 “我嘴毒?能比得过你们母女俩?”唐云瑾哼道:“你和宋子明还有婚约再身,你上次在丽水班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难道还不够让你夹着尾巴做人?不知道从哪儿把上一个老板,人家充其量不过把你当个乐子也能让你高兴得找不到北了,又不是要把你明媒正娶娶回家,有什么好拿出来显的?要是我,早躲到家里羞愧得不敢出门了。大伯母倒是有闲情,不好好管教管教你这还没嫁人就想给未来夫家戴绿帽子的闺女,跑到我铺子里来撒泼,唐羡羡不懂事,大伯母活了大半辈子难道也不知道什么事是能显摆的,什么事是该关起门来羞耻的?” 第126节 说她丢人,真正丢人的是唐羡羡才对吧?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无知也该有个限度吧?光顾着臭显摆了?也不看看自己显摆的东西拿不拿的出手,看不出铺子里的伙计们看唐羡羡的眼神都带着轻蔑吗?人家都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这对母女是脑袋北门挤了,脑浆都乎墙上去了吧? 张喜等人听得心里一阵痛快,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果然还是得云娘亲自上阵才能制得住这对母女俩!以前云娘的做法还比较委婉,今天可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唐云瑾勾唇道:“大伯母刚才不是说的很痛快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不是说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趁着我现在也在,不如说个清楚,也让我明白明白,怎么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自己不知道,大伯母倒是一清二楚?”这是觉得唐远的工作稳定了,唐羡羡还能给赚点‘外快’才没多久就露出这幅嘴脸出来? 也不看看唐远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就不信过了今天,唐远还能好意思继续待下去。挺好的一个活怕是生生要被俞金花这当娘的给弄没了。 唐羡羡和大伯母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伯母之前的跋扈也萎了下去,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下被压下去的心虚冒了出来,不经意地看见唐远都一脸失望地看着她,心里一跳,反射性地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也不听听镇上那些谣言,说的多难听啊!” “谣言?”唐云瑾哼道:“你倒是说说看,哪里难听了?” 唐羡羡抢先道:“你还没嫁人都和男子关系亲密,还私定终身,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外面的人都传遍了,都说你和那个凌城来的秦少爷整日同进同出的!” “同进同出?”唐云瑾道:“你是说我们经常大白天地在铺子里进进出出,聊聊铺子里的营生,互相学习经商之道?那怎么了?又不是谁看上谁的钱想赖上人家沾人便宜,碍着谁的眼了?” 唐云瑾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唐羡羡,眼底满是讽刺。 唐羡羡脸一白,恼道:“你说大白天就大白天了?谁知道夜里你们还有没有啥别的瓜葛!” “你自己思想龌龊别以为也跟你一样。”唐云瑾淡淡道:“就算有了又怎么样?你也说我还没嫁人了,我又不会给夫家戴绿帽子我怕什么?再说,我和秦枭做过什么,你怎么知道?你钻我被窝里偷看到了?” “谁,谁偷看了!”唐羡羡涨红了脸,既愤怒又难看。 看热闹的伙计们脸上也是既痛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纠结表情,一个女子堂而皇之地说这些闺房事,虽说不是真的,但听着还是让人觉得臊得慌,同时也暗暗佩服,果然云娘非一般女子可比! 唐云瑾怀里的唐唐也逐渐在她霸气侧漏的发言中歇了心里的气儿,兴致勃勃地看戏。这回根本没它出场的份了,唐云瑾自己完全可以镇得住场! “既然没看见,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唐云瑾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我也拦不住,光凭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你们就跑来一副认定的样子说些难听的话出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非要三番四次地想插手她的事,根本就是小日子过得太舒坦,等不及想让她好好回敬一下吧? 既然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她又有什么好客气的? “你不承认?”大伯母缓过劲儿来挺了挺腰,像是为了让自己看着更占理一些还特意抬了抬下巴,“就算我们没看见,也不代表没这回事,你和那位秦少爷关系非比寻常可是镇上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你们在戏班子里搂搂抱抱的,真是不像话!” 不像话?唐云瑾挑眉,那怎么才像话?有个老板对唐羡羡有几分兴趣,愿意花几个小钱逗上一逗就以为是时来运转,飞上枝头了,这叫像话?估摸着唐羡羡就算爱慕虚荣,以现在的年纪也不至于真有勇气说出卖身体就出卖,最多给人家摸摸脸蛋摸摸屁股,搂个腰再亲个脸蛋,亲嘴……她说不好,反正没吃到嘴里当老板的也不是傻子,最多给几个碎银子意思意思,怎么想都是他们这档子事更不像话吧? “像不像话是我自己说了算。”唐云瑾摸着唐唐的小脑袋懒懒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所谓的闲话还真就不是闲话,我和秦枭就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没有任何差错!” “什么!?”唐羡羡惊呼,随即露出一脸嫉恨的嘴脸,“不可能!人家是凌城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看得上你!” “为什么不能?”唐云瑾道:“我们是彼此欣赏,看对了眼才走到一起,又不是贪图对方的什么,和他是什么身份有何关系?”你自己势利可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势利啊!而且唐羡羡这幅模样,怕也不是觉得她势利,而是……嫉妒她什么都比她强吧? 大伯母厉声道:“就算你们看对了眼,也该先和家里人说一声,这终身大事自然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什么都没有就和一个男子车上关系,还说不是私定终身!?” “我早说过,我以后要嫁给谁,我自己说了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甭拿这出来压我。”唐云瑾嘲讽地扯唇道:“父母皆是生而不养,而你们唐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就更没必要拿出来说事,该拿的好处你们可没少拿,难不成还贪心的想要更多?” 早在她和唐家人彼此同意每月给唐家拿一两银时,就等同于买断了这所谓的恩情了,当时她也明确说过以后别给她说媒,她未来的相公由她自己相!不管是不是秦枭,都和唐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为了让内心渴求亲情却一直求而不得的曾经的原身安息,还是当做她重获生命付出的一点代价,她都已经付过钱了。还真别跟她说区区十二两就买一条命太廉价,对于唐家人来说,十二两她都觉得多了。 大伯母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涉及到了唐家还没拿够的钱,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只要和钱有关系,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她也不会说出口,唐云瑾也早料到了这一点才直接了当地抛出一招必杀。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铺子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转过头看向脸色很精彩的唐羡羡和大伯母,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一件事,其实来米铺的路上我碰见了一个人,那人也是过来找人的,目的地也是我米铺,正好顺利我就把人带过来了。”说着扫向唐羡羡,露出看好戏似的笑容,“说起来这人你可是熟悉的很,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你都听清楚了,不想进来顺便也说个清楚?” 后半句话完全就是对外面没露面的人说的了。 其他人也意外地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往外瞅,是谁在外面? 唐羡羡看唐云瑾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心里咯噔一下,等到看见那铁青着脸的人走进铺子里来,不由得脸色大变! 宋子明! 大伯母也惊叫一声,坏了! ------题外话------ 今天这段写的非常顺,多写了一点,大家也能过一下瘾。我自己写的是很爽的,就不知道看起来怎么样(^o^)/~求感想~ ☆、123 取消婚约吧 唐云瑾淡定地坐到另一边准备看戏,顺便对张喜李小招招手,打算了解了解在她没来之前,还漏听了多少内容。 大伯母也紧张地看着宋子明,干笑道:“子明啊,你怎么也过来了。” 宋子明黑着一张脸,看着唐羡羡一身艳色的衣裳,觉得分外刺眼,“我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羡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 “什么做什么。”大伯母装蒜,“羡羡没做什么啊,子明你可不能听人乱讲。” “听人乱讲?”宋子明哼道:“我亲耳听见的难道还有假吗?我的云瑾本来就是一起来的,之后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云瑾的那些,他听着也觉得很刺耳,但他此时此刻更觉得愤怒的,却是唐羡羡居然会和什么老板扯上关系!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子明压抑着怒气质问:“羡羡,你之前还说丽水班的事只是误会,现在呢,还敢说这些都只是误会?”他可是听得清轻呼出,不管是唐羡羡还是她娘也好,都把能和那位老板把上关系感到骄傲,正因为骄傲自得,才会趁着云瑾和云霄不在时跑到云记来撒泼! 唐羡羡脸色很不好看,支支吾吾地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几天的确一直没见过宋子明,也是有意躲着她。她其实心里也知道,李老板家里有妻室,不可能把她娶回家,她也没想过要嫁给一个年纪和她爹差不多的男子,只是李老板能给她钱,让她买首饰,买漂亮的衣裳,这些东西可不是宋子明给的了的。诚然,宋子明在蔬菜铺子干得不错,工钱也不算少,但他要给自己家里一些,自己留一些,余下的才有可能用到她唐羡羡身上,那么点零头又能买什么好东西? 在丽水班待过一阵子,别的没学会,对那些每天穿着漂亮衣裳,戴着五颜六色好看精致的珠花簪子的人的打扮,可是学了不少,她也想每天穿得像个有教养温婉可人的小姐,受众人喜爱,而她所需要的那些,却是宋子明无法满足的。 可另一方面,在李老板那里能拥有这些的同时,宋子明却也能从感情上满足她的虚荣心,全心全意地对她,为了能和她成亲努力赚钱,从外表上说,宋子明也算不错,怎么说都要比李老板那个糟老头强很多倍吧?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宋子明低吼。 唐羡羡赶紧收回飞远的情绪,心里也有点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要她拉下脸去讨好宋子明,她已经做不到了,上次因为丽水班的事他们私底下也好,唐宋两家也僵了好些日子,如今事情看似平静下来,其实她知道宋子明家里对她已经有不满了,村子里也有人说她的闲话,以前被说闲话的从来都是唐云瑾,现在换成了她,她只觉得根本无法忍受! 真要她嫁给宋子明,坦白说,她也不愿意了,以前她也不能说多喜欢宋子明,只是在目前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必须继续吊着她,否则万一哪天李老板对她不喜欢了,她岂不是要人财两空? 唐羡羡道:“反正我没对不起你,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呦,口气还挺横的,唐云瑾嗤笑着挑眉,目光冷淡地看向紧张地站在他们两边眼神不停转动的大伯母,刚才张喜已经告诉了她在她不在的时候这母女俩做了什么极品事,真是…… 趁着她和云霄不在,以自己是她长辈的身份对人指手画脚她料到了,但也没料到大伯母会无耻到想那拿铺子里的钱!就算他们不在,真当云记的伙计都是死的吗? 唐云瑾摸摸钱安的头,又拍拍舒文的胳膊(肩膀够不到啊!),满意地点头,“做的不错,月底给你们加钱!”一来当做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维护,而来也是因为他们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众伙计之前被唐家母女俩挑起的火气瞬间就散掉了,各个眉开眼笑,他们并没有认为这些钱本来就是应得的,今天的事本来就不是云娘的错,她还给他们加钱,他们都是打心里觉得感激。 另外,也觉得云娘之前说的那些话着实解气! 不过真正解气的其实还在后头,这边唐云瑾安抚伙计们,那边宋子明和唐羡羡却也终于吵了起来。 唐羡羡本来脾气就不好,嫉妒心强,又小心眼,爱慕虚荣,在戏班子这种本身就很容易带坏人的地方待一阵子,更是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也见过不少镇上的‘显贵’,再看宋子明一个小村子出身也没几个钱的穷小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特别是在唐云瑾身边不停地有出色的男子出现时,当初为了让唐云瑾难堪才抢过来的人就更看不顺眼了。 宋子明是不错,可那也得看和谁比,他能和云霄比吗?能和景天白比吗?能和秦枭比吗!他就连周家铺子的周掌柜都比不了! “你是嫌弃我不能让你过好日子了所以就到外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宋子明怒道。 唐羡羡也不管了,反驳道:“我都说了我和李老板没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没什么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什么!”宋子明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唐羡羡,过去他还觉得唐羡羡有点小任性小脾气很可爱,可如今是越发觉得难以忍受她这种臭脾气! 嫌弃他?她自己又好到哪儿去,他们还不是一起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的!他好歹如今也有了个份正当的活计做,而她自己呢,戏班子待不下去了,还想靠着脸蛋赚钱吗!那和窑姐儿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希望以后能娶到的媳妇儿都是会顾家,贤良淑德,哪怕不够漂亮,也要真心把他放在心里,把家里打点得妥妥当当,而他会负责赚钱养家,做工回到家以后看到自己的媳妇儿和娃娃便也不会觉得累了!可是,唐羡羡!他哪里有自己所希望的媳妇儿的样子! 这种女子,根本就不是他想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坐在一边神色淡淡地和云记伙计说话的唐云瑾,宋子明的眸色暗淡了下来。 “这是李老板给我买的,可那又能代表什么!?人家愿意给我买东西难道我还要拒绝吗?你自己买不起还不准别人买来让我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吧!”唐羡羡注意到宋子明的视线变化,恼道:“你还敢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和唐云瑾那死丫头眉来眼去的!你自己先对不起我还说我!” 宋子明忙收回视线,沉声道:“我没有!”虽然此刻,他真希望唐羡羡说的能成真,可云瑾……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在吵什么。 宋子明自然是弄错了,唐云瑾把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想搅和进去,才懒得看过去,反正不看也知道情况。 要是以往,她可不会让这些极品在自己铺子里闹,但今天嘛……你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要是等回唐村再闹,她可什么都看不见了,自己又不愿意屁颠屁颠跟过去就为了看他们的热闹,既然如此,就暂时把场子借给他们让他们继续耍猴戏给伙计们看,就当是给受了气的伙计们消气儿了。 上回唐羡羡在丽水班的事,后来她听人偶然提起过唐宋两家闹得不太愉快,只是后来又安静了下来,但她不相信两家真能像表面那样当做没那回事,再加上这一次,光看宋子明那难看的脸色,还有唐羡羡那不知悔改的态度就知道,肯定不能善了。 “你说这人也是,好好的有个一起长大的长得也不错,人也勤快的竹马不好好珍惜,去稀罕那些个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的老板,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张喜小声地和李小咬耳朵。 宋子明他们也见过,那蔬菜铺子有时候也会路过,他们和那蔬菜铺的其他伙计也聊过,知道宋子明这人挺勤快,干活很认真,也没什么坏毛病,如果不是他们知道这人最初因为云娘的身体问题嫌弃她,也会觉得还算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而唐羡羡找的那个李老板,摆明了不可能真多喜欢唐羡羡,像这种在戏班子里露过脸模样不错的,向来都是写有钱人喜欢逗弄的对象,这不只是在镇上,就是在其他地方也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这就和唐云瑾认知中的现代娱乐圈的某些潜规则一样。 “谁知道。”李小轻哼,“自己根本配不上的非要惦记,真喜欢她的又不好好珍惜,非要掉价地追着别人后屁股走,这种女子以后谁娶回家谁倒霉。” 其他伙计们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把唐羡羡娶回家?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钱安小声道:“这唐羡羡都快给宋子明戴绿帽子了,他不会还那么窝囊,等吵完了算,当没这回事,以后还要把人娶回家去吧?” 众人一片唏嘘,阿洪一脸的膈应,“真要是这样,这姓宋的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 其他人也觉得很有道理,默默看向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俩人中的宋子明,你要是想以后能有个好儿,今天就一定要挺住,否则,这辈子估计脑袋顶上都得是绿油油的。 再看吵架中心的两个人,被跳出来成为火线的唐云瑾是一直旁观,被提到也当没听见,但正吵着的人却仍然以她作为话题呲牙咧嘴地骂着。 “你还狡辩!你根本就还对唐云瑾没死心吧!”唐羡羡指着唐云瑾坐的方向声音尖锐,“你没看见她身边有好几个男人围着她转吗,你以为还能轮得到你?你看她根本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和云瑾没关系!你简直无理取闹!”宋子明一脸愤怒。 “我无理取闹!?你就直接承认了自己对唐云瑾没死心不就行了。”唐羡羡充满恶意地横着宋子明道:“你是看她现在过得好了,身上也没病了,反悔和她的婚约取消了吧,所以才想找借口把我抛弃了,重新找上她?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 “就算她不稀罕又怎么样!”宋子明怒道:“我现在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你非要把云瑾扯进来做什么!是你自己行为不检,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答应我们宋家的,你说你会安分守己,不会再弄出上次那样的事,可你呢!你却变本加厉!传到唐村,你让我们宋家怎么抬头做人!” 唐羡羡道:“我没偷没抢,长得也是唐村甚至周围几个村子最漂亮的,谁能娶到我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就怕偷着笑都来不及!” “你!”宋子明瞪大了眼珠,怎么也不能相信唐羡羡居然说得出这种话出来,云记的伙计们也纷纷露出被苍蝇噎住的表情。 这时,半天没吭声,被宋子明的突然出现和二人猛地爆发的争吵弄的脑子一团乱的大伯母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忙拉住唐羡羡小声责骂,“你少说两句!”然后又对宋子明笑呵呵道:“子明啊,先别吵了,你也消消气,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啊你说是不是,你也知道咱们家羡羡从小家里就惯着,这难免也就有点小脾气,本来想在镇上戏班子当个角儿也给你长长脸,没想到会出意外,这谁也不愿意不是?至于这次的事,真的是误会,羡羡真的没和那什么老板做过什么的,你别这么生气。” 宋子明怒气被唐羡羡接二连三的话彻底挑起,又哪里是大伯母这么三言两语劝得动的,只见他冷哼一声道:“看她的态度也知道,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不只反映,还反过来指责我!要不是今天听说你们要到云记来,我根本就不会特意过来,所有人都可以替我证明,我和云瑾什么都没有,唐羡羡这样往我和云瑾身上泼脏水,伯母,你还觉得我不该生气,不该发火,不该——立刻和她取消婚约吗!” 大伯母大惊,“你说什么!?取消婚约?那怎么行!” 唐羡羡身体也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子明,“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宋子明沉着脸道:“不管说多少遍都是一样,唐羡羡,我要和你取消婚约,今天我回家以后就会和我爹娘提。” “不行!你凭什么和我取消婚约我不答应!”唐羡羡怒气冲冲地抓住宋子明的胳膊,双眼发红,凭什么他要甩开自己!就算要嫌弃,也轮不到他嫌弃她吧!她都没来得及嫌弃他没出息,没秦枭有钱有本事呢!他凭什么! 而且,她们今天来本来是找云记的麻烦,在唐云瑾面洽淡没能,为什么喝了变成这样?不但没能狠狠地削了唐云瑾的面子,反而自己的婚约都要失去了!?还是被人抛弃!?岂不是和当初的唐云瑾一样! 当初的唐云瑾只是因为身体有病才被嫌弃,可她呢?唐村的人知道以后会怎么说?说她不知廉耻,在外勾搭男人,给未来夫家戴绿帽子,最后没等被娶进门就被抛弃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唐村抬起头来! 宋子明深吸了几口气,失望地看着唐羡羡,一字一顿道:“我要娶的能为我相夫教子,孝顺父母,安分守己的媳妇,而不是会穿的花枝招展招摇过街,和什么老板勾勾搭搭,还趾高气昂地跑到别人铺子里来撒泼,蛮不讲理,胡搅蛮缠,脾气翻天的‘千金小姐’!我们宋家没那个‘福气’,娶不起这么不好伺候的媳妇儿!” “子明啊!”大伯母脸色大变,“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别啊,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说气话!” 宋子明说到后面自己眼睛都红了,那是真的对唐羡羡失望了,更对自己的没眼光,错过了真正值得珍惜的人感到失望,他咬着牙道:“我回去后就会和我爹娘说清楚,之前和唐家的婚约就这么作罢吧。” “那怎么行啊!不是都说好了等你存够了聘礼钱就会下聘的吗,这怎么还能变卦!” 宋子明自嘲地笑道:“就怕我那点聘礼,你女儿根本就不稀罕,那点钱连她身上这点衣裳都买不起。我是娶媳妇过日子,可不是娶个菩萨回来供着。” 第127节 唐云瑾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给宋子明拍手叫好了,难得这人也能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子明!听伯母的,先消消气,等咱们回去了再说,婚约可不是消失,你们以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可别因为一时生气说些将来会后悔的话。” 宋子明深深看了眼似乎被他一番话说得愣住的唐羡羡,至少自己的话也影响到她,不让她继续理直气壮地撒泼了,他该感到庆幸,好歹原本以为是自己媳妇的人心里还算有一点自己的存在吗? “不用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宋子明看了眼大伯母,“伯母不会以为上次的事我娘他们已经不介意了吧?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就又来这么一下,我相信我爹娘他们也会认同我的做法的。” 宋子明木着一张脸对唐羡羡道:“以后你随便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多干涉了,你再去找王老板张老板随便什么老板我都不会再妨碍你过好日子了。” 说完这句,也不等唐羡羡和大伯母的反应,也没心情理会云记其他人是不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从今以后,他是他,唐羡羡是唐羡羡,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他宁愿娶个丑妇,也不会把唐羡羡娶回来! ☆、124 过度章 唐羡羡没想到宋子明是来真的,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吵过架,哪一次宋子明最后不是妥协了,迁就着她,哄着她!?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唐羡羡这下彻底傻眼,只能呆呆地望着宋子明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宋子明会不要她!?怎么可能!她嫌弃归嫌弃,却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直到宋子明的身影被街上的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才恍然回神,眼睛里蓦然有一抹惊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要紧下唇目光里只剩下满满的不愤和不甘。 凭什么!云霄看不上她,凌城来的那个秦少爷也没多看过她一眼,本以为早就属于她所有的宋子明都敢不要她!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唐云瑾那个死丫头了! 怨毒的目光再一次冲向唐云瑾,那明显带着迁怒和不可理喻光芒的视线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除了大伯母和唐远外,差不多所有人都反射性地挡在唐云瑾的面前,替她挡住那充满恶意的眼神。 那双眼神似乎在说,我明明比你漂亮得多,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你唐云瑾占尽了!可是这女人怎么不拿张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看她本来挺标致的脸上现在露出怎样狰狞的表情来,漂亮的五官都因为内心那些自私的念头而变得扭曲了起来。 唐云瑾对伙计们的维护很是欣慰,对唐羡羡恨恨的目光却很是不以为然,对伙计们说了声‘没事’让他们退开,淡定地喝着贴心的钱安倒给她的葡萄酒,端起酒杯在鼻前嗅了嗅,嗯,这是三年份的呢,味道真香。随着云记开业的时间越来越久,空间内时间流动的加速,酒铺那里的葡萄酒的年份可是越来越久了,前些日子空间里才刚好了一批五年份的。 “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唐云瑾凉凉地看了眼唐羡羡和似乎被宋子明的话弄得心里打乱顾不上她的大伯母,最后实现定格在唐羡羡扭曲的脸上,轻哼道:“还嫌作得不够?还想继续闹就回唐村闹,我还得开店做生意呢,没时间一直应付你们这种无聊的事。” “你说谁无聊?”唐羡羡先被唐云瑾狠狠呛了一顿,又被宋子明的事打击到,此时看起来像斗败的母鸡一样看上去灰头土脸,即使身上穿着再鲜艳的衣裳看上去还是黯淡无光。 唐云瑾扯唇:“你自己酿下的苦果,自作自受,人家不要你了又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难道不无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幅模样是摆给谁看呢? 唐云瑾懒得再理她,忽然对一直沉默着的唐远道:“阿远哥,可别说我为难你,唐羡羡和你娘到云记做了些什么你可是从头看到尾,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吧?我云记庙小供不起这两尊大佛,你把他们带回去吧,别让我难做。” 唐远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点点头,对大伯母道:“娘,我送你们回去吧,铺子里还要做生意呢。” 大伯母满心思都想着回去以后要怎么和唐奶奶交代,怎么和宋家交代,也顾不上再找云记麻烦了,唐云瑾也在,她也确实没把握能从现在的唐云瑾手里讨到什么便宜,哪怕是口头上的,唐远开口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趁着云记的伙计们也不再抓着她想拿柜台上的钱的事时,二话没说跟着唐远顺手拉住唐羡羡的手,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急匆匆地走了。 直到已经坐上唐远给找来的简陋的马车,大伯母才猛地想到了之前被她忽略的事情! 不管是一开始唐云瑾露面锐利的言辞,还是让唐远把他们送回去时,都是说,她的云记,她的铺子!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让她们知道她在云记地位不凡,故意气她们顺便作为警告吗?还是,发生些她不知道的事? 不经意地想起似乎唐云瑾住的那大宅子的房契上写的是唐云瑾的名字,以云霄对唐云瑾的态度,该不会——!想到某个可能性,大伯母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 大伯母怎么想的,唐云瑾自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总算把妨碍云记做生意的人弄走了,围观的路人们见没热闹可瞧了该散的散,本来就想进来买东西的客人们也没了顾及,云记很快又恢复到了繁忙当中,伙计们也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唐云瑾拿着被伙计们保护的很好的装钱的木盒子还有账本,拎起唐唐到后面的账房,唐唐因为刚才那一出精彩的戏变得格外地很兴奋,跳到桌上一阵手舞足蹈。 “没想到宋子明居然还有这一面啊!虽然远没有你说的那些话解气,气势也远不如你,可也算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唐云瑾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他是人。”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能让宋子明那样没什么脾气的还算老实的人都被逼得只能说,唐羡羡把宋子明的忍耐度刷过头,透支了。 何况,是男人都不能忍受被戴绿帽子,要是能忍受,那男人也活该。 唐唐啧啧道:“不过就算这样宋子明还是差得远了,还是配不上你!唐羡羡说了那么多废话,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还真不稀罕他宋子明!”没看它之前给唐云瑾说可以选择的几个人选时,那些选项里压根就没有宋子明这号人物吗! 他要不是自己冒出来,自己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了,这种会因为唐云瑾身染怪病就避恐不及的男人,就算有点脾气又怎么样?终究不可嫩再入唐云瑾的眼,在现在唐云瑾发展的这么好的情况下,宋子明也早就配不上站在她身边。 “说起来,主人,你有没有看见俞金花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的脸色?啧啧啧,别提多难看了,估计是怕和宋家的婚事吹了,拿不到聘礼!”唐唐满脸的幸灾乐祸,“瞧着宋子明发飙的那模样,回去和宋家人一说,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让宋子明娶唐羡羡进门,俞金花这回怕是占不到便宜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作的。”唐云瑾事不关己道:“谁让她那么没脑子,想和宋家结亲还不拦着点唐羡羡的言行,就算宋家不是什么名门,谁家又愿意娶个名声差的回去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她偏偏还领着唐羡羡趾高气昂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似的。”其实就算没有今天,她也能料想到,以后若是唐羡羡和宋子明真的成亲了,以唐羡羡的脾气,早晚也是要和宋子明和离。 那么不安分的一个丫头,小小年纪就耍心机,爱慕虚荣又善妒,见识过镇上人过得日子,能一辈子安分守己地,甘心生活在唐村吗? “算了,反正就算真的被退亲了也是唐家,是唐羡羡的事,该操心也是大伯母操心,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管。”唐云瑾闲闲道。 唐唐点头,“也对,随他们折腾好了,反正碍不到我们什么事儿,今天俞金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实写照。” 唐云瑾扯扯唇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今天大伯母到云记来的确是失策了,不但没能从云记站到便宜,还可能要把原本已经确定会入账的彩礼和挺好的女婿也要生生弄没了。以大伯母的性格,她这会儿恐怕已经心疼得肉痛了。 “话又说回来。”唐唐蹭到唐云瑾跟前,眨巴着眼睛道:“今天秦枭不是说要来找你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都不需要你亲自出马,他就会替你把一切麻烦都挡住。”见到唐云瑾难得霸气侧漏一次是很不错,可关键时刻,碰上需要英雄救美,替人出气的时候,它一直很看好的秦枭居然不在! 说实话,它有点小失望啊! 云霄不在,那是人家出去谈生意,有正经事做,可秦枭分明今天也约了唐云瑾要一起出去逛逛继续在镇上刷知名度的! 唐云瑾神色一顿,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幽深地看着唐唐。 唐唐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干巴巴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唐云瑾沉默片刻,才淡淡道:“没有。”说道秦枭,她也觉得很奇怪,和她约好的事情,秦枭可从来没有失约过,她感觉的出来,秦枭通常都会把她的事作为最优先来考虑,今天这都过了约定的时间快有一个时辰了还没见人,怕真的是遇到什么事了。 唐云瑾道:“以他的性格,不会无故爽约,大概是碰见了什么暂时让他脱不开身的事,等会儿如果他那边还没消息,我让李小到客栈去看看。” “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毕竟是我看中的人选嘛!”唐唐很快重拾自信,扬着下巴道:“我还是觉得目前你身边的人当中他最适合你,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可是连粉缨酒这种好东西都给他喝了!如果他不对你好,我们就亏大了!”粉缨虽然不及以后会长出来的红缨,但也是外界根本没有的好东西,给云霄和唐云卓喝,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唐云瑾的亲人,但秦枭呢?如果只是知己,把粉缨拿出来也未免太贵重,只有恋人,作为它主人的另一半,它心里才能平衡一点。 而且,它也相信自己的直觉,秦枭只看一眼就知道是非常执着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某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主意才对。 “我又不是为了让他回报我什么才给他酒。”唐云瑾白了它一眼,如果她真希望靠着粉缨酒从秦枭身上得到什么,那最初她就不会把酒拿出来,既然拿出来,看中的自然不可能只是利益,而是朋友之间的情谊,或许是比一般朋友还要更深一点,更复杂难以形容的情谊。 “是是是,你不求回报,但我看秦枭倒是很心甘情愿地想为你做任何你需要的事呢。”唐唐贼笑:“我当然知道聪明能干如主人你,肯定不愿意借助别人的力量,不过现在秦枭对你来说也不算是别人吧?怎么说你们也是‘两情相悦’了!”就算现在这两情相悦还要打上引号,但它有预感,不久的将来这就是事实啊! 唐云瑾懒得和它继续这些没营养的废话,以后如何,现在想多了也没用,除了赚钱方面她会多动脑子,其他的,她向来奉行顺其自然,她不会因为察觉到什么就避开,在不讨厌的前提下,她对于和秦枭关系越来越亲近,也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是乐见其成。 今日秦枭到现在还没出现,她心里隐隐有点担心,也正是证明了秦枭在自己心里的不同吧? 思及此,唐云瑾忽然打消了让李小去客栈看看情况的念头,决定等算完了账,她亲自过去! ------题外话------ 这张内容巨少,本来想干脆先不发等明天多写点再发,但想到再断更也不好,内容再少我也还是发了。……主要今天做了件死蠢的事,心情忐忑紧张不安,连带也没了码字的心情、完全写不出来。鞠躬表示抱歉。明天休息,我尽量争取多写一点。 ☆、125 秦枭离开 “你要走?”唐云瑾诧异地抬头看秦枭,没想到她到客栈来找人,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唐云瑾很快想到了关键点,挑眉道:“秦家又有人弄出什么麻烦事来了?”除了秦家,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能让秦枭这时候回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本人很不情愿。 想想这段时间秦枭每天乐此不疲地和她在镇上招摇过市,恨不得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的样子,唐云瑾不需要细想也想得到为什么秦枭不愿意回去。老实说,她得到这个突然的消息也觉得心理有那么点怪怪的感觉。 秦枭皱着眉道:“秦牧娶的是杨家的小姐,他似乎和杨家达成了某种协议,最近杨家动静不小,还有我们的事,他应该也告诉了安家。” 唐云瑾道:“所以你是准备回去给安家一个交代?” 秦枭扯唇,眼底有一抹嘲讽,“是安家人自以为我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真是笑话,婚事是他们老一辈擅作主张想定下来的,根本八字没一撇,他也不可能答应,觉得他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也配? 唐云瑾看出他心里的不痛快,安慰地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总之,你都是要回去处理一下的,不然真要是闹起来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动起什么歪念头想找你麻烦。” 不稀罕秦家的产业是一回事,但该属于自己的就要弄到手也没有错,何况,人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就可能会把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也可能让自己重视的人也遭殃。秦枭对这一点深信不疑,这才是他不得不回去的原因。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把唐云瑾也带入麻烦当中,他必须回去稳住局面,处理一些人事情,也警告某些蠢蠢欲动的人,不要太小看他,把主意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 唐云瑾问:“安凝也要和你一起回去吧?” 秦枭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 唐云瑾笑:“杨家班的事怎么办?安家难道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理?”不管是杨家班的意思还是浮云先生,也就是她的意思,早就传达给安家的人了,可安家这段时间却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是还在犹豫,还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枭道:“已经有消息了,安家想和秦家联姻便是要巩固他们在凌城甚至是北方一带的地位,浮云先生他们不可能放弃,但和秦家的事却也是他们最优先会考虑的,所以他们大概是想暂时稳住杨家班,不要起冲突。安家的人已经去过杨家班,多半就是告诉他们,安家的大门随时欢迎浮云先生。” 唐云瑾懒懒地笑道:“那他们可有的等了,我忙着管铺子,可没什么功夫去应付他们。” 秦枭道:“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不必管他们。”杨家班不说,他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她就是浮云先生?只要她不肯,安家也找不到她,更奈何不了她。 唐云瑾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精光,狡黠地笑道:“你说,安家这会儿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情,那他们对我的印象肯定很不好,谁让我是可能会导致他们好事落空的绊脚石呢,但同时,他们又想拉拢浮云先生……要是有一天他们知道我就是浮云先生,一定很有趣。” 秦枭一愣,想到那一天到来时安家人可能会露出如何精彩的表情,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即将和唐云瑾离别的不舍也淡去了一些。 “我听说,今天唐家的人又去找你麻烦?” 唐云瑾笑道:“这才刚过了多久你就收到消息了?俞金花和唐羡羡的确是到米铺闹了一阵,云霄今天出门谈生意,我那时在酒铺等你,后来沈青过来找我我才过去的,不过这回她们可没讨到什么便宜,唐羡羡和宋子明的婚事可能也要告吹。” 宋子明?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不是当初本来和唐云瑾有婚约的人吗?和唐羡羡取消婚约? 唐云瑾看出秦枭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唐羡羡那不安分的丫头在外面找了个什么老板,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人家送的,差点就要给宋子明戴绿帽子,他能忍才怪。” 秦枭眉头皱得紧紧的,本就对唐羡羡没有任何好感,这回更是厌恶至极,如此不安分不知廉耻的人呢,当初居然还有脸那样对唐云瑾,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 “我走后,要是唐家人再来找你麻烦……” 唐云瑾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笑笑说:“唐家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我自己应付得来,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是也做的很好吗?按照他们的话,我这是翅膀硬了,他们管不了我,也没资格管我的事。”唐村那边根本不需要担心,镇上倒是有个赵氏需要留意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于秦枭,从上次在交接米铺时见过之后就没再露面了。 秦枭点点头,然后又道:“那云记?” 唐云瑾噗呲笑道:“生意方面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还真把我当离不开人的小毛头了吗?怎么说现在云记在镇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铺子了,又有你这一层关系,你认为镇上还会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云记头上?他们可都怕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云记在镇上规模不算多大,但名气绝对是无人能及,口碑又好,买的东西不但味道好,对身体有益的也很多,比如药酒,比如空间出产的米粮,被镇上的人推崇,受欢迎,有人想找麻烦也要看看镇上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不是?万一被揪出来了,不但要被秦枭盯上,还要被镇上那些云记的客人们一口口的涂抹淹死。 唐云瑾望着秦枭仍是不太放心的神态,面上笑盈盈的,心情极好。 她发现,自己近来的笑容比起初来到这里时多了很多,特别是在面对秦枭的时候。大概也好她现在各方面都发展的很好有关系。身上的病没了,身体变好感官敏锐,还有空间作弊器,自己开的铺子生意好,财源滚滚,有关心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秦枭。 唐云瑾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只要专心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比起我,我倒是觉得你自己才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身边好歹有个云霄,你呢?”家里的人根本无法信任,一起长大的偏偏还有个还是同样想害自己的人一家的。 “嗯……不如让天白多看着点你好了。” 秦枭被她关心的话语弄的心里一暖,可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无奈。他看上去像是顾不好自己的人吗,还需要景天白照看?似乎更多时候都是景天白遇到些麻烦事找他帮忙吧? 不过,唐云瑾身边有个云霄在,的确能让他放心不少。他知道唐云瑾是把云霄当做亲人,没别的意思,如今也没了最初对云霄的敌意,云霄那样性格沉稳的人在她身边对她的帮助确实不小。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 唐云瑾讶异,“这么快?” 秦枭道:“本来今天下午就要走的。” 唐云瑾注意到秦枭望着自己露出的不舍目光,心下了然,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改到明天吧?她过来找他的时候都已经是未时了,若他今天就准备走,她怕是都见不到人。 秦枭忽然伸出手把她拉起来,唐云瑾不明所以,也没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他跟前,然后双手一揽,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唐云瑾心里一跳,依旧没有挣扎,只是也没有什么回应,就那么被动地被秦枭抱着,感受着秦枭身上已经很熟悉的那种能让自己很安心的味道。 第128节 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摩挲她的长发,那种温柔的触感让唐云瑾一时也不禁流连起来,她能从那只手的抚摸中感觉到手的主人对她的怜惜和重视。秦枭身上流露出的淡淡的怅然也让她不忍拒绝他的亲昵。 秦枭摸了一会儿见唐云瑾没有半点挣扎,心里也觉得很愉快,本来只是打算抱一下好纾解心中的不舍,此时却又忍不住贪心起来,想在走之前再做点什么,好确认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所以……秦枭手指捏着唐云瑾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在唐云瑾惊讶的目光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唐云瑾被额头上温热的触感,还有秦枭离开后打在脸颊上的呼吸弄的完全愣住了,被她放回空间里一直偷偷关注他们互动的唐唐也忍不住惊呼一声,在空间里激动地嗷嗷叫。 被唐唐的猪叫声惊醒的唐云瑾下意识地推开了秦枭,手下意识地摸向还有些发烫的额头,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居然只有一句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吻别? 念头刚刚冒出来,唐云瑾立刻把它挥开,只觉得这时候还能胡思乱想的自己很好笑。 秦枭担心她对自己突然的行为感到不悦,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她把自己推开的举动可能只是有点……害羞?总之并没有任何不快和恼火,也让他放松下来。 人是被推开了,但手却仍然紧紧拉着唐云瑾,还是在唐云瑾没注意的时候用十指紧扣的方式。 “我走后,照顾好自己。” 秦枭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唐云瑾就是听出了他克制着的不舍和不甘愿,抬头对上秦枭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深情,深深注视着他的双眸,忽然也不想计较刚才那突然的亲吻了。 好歹人家也知道他们目前的关系不可能做更亲密的举动,只是亲了下额头,她又不会条块肉,难道还矫情地去和秦枭斤斤计较吗?秦枭也不过是舍不得和她分开才有些情难自禁,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相信,要不是他们目前的关系还没个确定,秦枭心里想做的可不只是亲额头,谁让秦枭的目光那么灼热,她想猜不到都难,只是对视一眼,她都能清晰地从那双眸子里看到对她的掠夺和志在必得。 只是秦枭的这种情绪很克制,也很理智,并不会让她感到不快,反而让她觉得安心,重视她,却不会想着为难她,逼迫她,这样的人偶尔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她有怎么做得到冷情地拒绝? 想到这里,唐云瑾遵从着本能回握住秦枭的手,温声道:“我会的,你也一样。” 秦枭眸色更柔,“嗯。”本来他想说他会尽快过来看她,但想到这次回去要处理的事一时半会儿怕是忙不完,若是说出口却办不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反倒是唐云瑾忽然盯着他看了会儿勾唇道:“我有预感,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见面的。” 秦枭眼眸微动,只以为这是唐云瑾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心情,也顺带鼓励他,暗示他专心处理眼前的事,处理好就能尽快见面,也没多想其他,只是信誓旦旦地点头,“嗯,我也希望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如果可以,他一刻都不想和唐云瑾分开。哪怕只是和她在同一个地方也好! 唐云瑾也没多说什么,更不打算把自己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告诉秦枭,有些事,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明早我来送你。” 秦枭本来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还要起个大早,但想到自己走的时候如果看不见她肯定会遗憾,便也点头了。 当天,唐云瑾回到家把秦枭要走的事告诉云霄和唐云卓,很意外的,这俩人都表示明早要和他一起去送人,唐云瑾自然没理由反对。 这天晚上唐云瑾没有酿酒,反而精心地考虑着秦枭走时要给他的东西,药酒这种东西对于已经喝过粉缨酒身体比原来好了很多的秦枭,用处不大,她只准备了一坛子用五百年的人参泡制的人参酒。 然后还有一小竹筒的粉缨酒打算让秦枭回去以后也不间断地每天喝一点,继续改善身体。连溪水她都弄了一坛子出来,和秦家人纠缠秦枭难免身体上会有疲惫,睡前喝一点解解乏也是好的。 还有一些空间里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水果,她亲自做的点心可以路上吃,五年份的葡萄酒,陈年的威士忌和伏特加也都备了一些,分量不多却都是空间里她给自己留的年份最久,最香醇的。想到秦枭还有个胞弟,她还专程另准备了用药田里出产的比在外面种植药效更好的一些药酿制的强身健体的酒。 效果虽然不能和粉缨比,也比其他药酒好得多,对秦枭那位胞弟,她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要她爱屋及乌到给没见过的人拿粉缨酒,她没那么大方,但拿些其他好东西她还是不介意的。 唐唐从始至终看着她忙前忙后给秦枭准备一堆东西,直嚷嚷她这根本就是春心动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积极地准备这么多好东西!平日她对它也不过如此而已吧!不,该说有些好东西连它都没份啊!比如那几坛子年份最久的酒,她都是单独放在仓库的一角,明令禁止它偷喝,否则就断它口粮!如今却给秦枭各准备了一坛!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义啊! 经过唐唐的提醒,唐云瑾再看自己准备的东西,怎么看都能至少放满大半个马车,看起来的确有点夸张,和上次秦枭要走时比,差别太明显了。就算如此,她也没打算减去一些东西,这些都是她想准备的,她说过对于和秦枭的关系,她会秉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而顺其自然这四个字,从另一种角度解释,也就可以称之为——遵从自己的心意。 她随着心意准备了这些,那么也没必要因为怕别人察觉到什么而可以隐藏。这些东西都是她用心准备,她相信秦枭如果见了也会很高兴,秦枭对她好,她自然也想对对方好,秦枭怕他走后自己这边出问题,她难道就不能为了让他回去后能顺利,也给他准备点东西,也让他开心开心吗? 唐唐一直不停地叽叽喳喳,一边抱怨一边又揶揄,唐云瑾最后被它弄的不耐烦了,直接一句‘你不是一直想给我和秦枭牵红线,我这么为他着想你不高兴?’,顺利地堵住了唐唐的嘴。 它不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它其实心里早就乐翻天了,巴不得看唐云瑾对秦枭更好,更重视他,它可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俩人很般配,不只是说二人的条件多匹配,而是二人对彼此之间的那种熟悉,还有默契,总让它觉得,除了他们彼此,在没有任何人能更适合他们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云瑾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拿上到客栈送秦枭,在场的几个人都被那一大堆东西震住了,秦枭却是出人意料地露出仿佛要挤出水来的温柔笑容,深邃的眸子里也流露出满满的满足。 安凝和秦枭一起出发,但二人的马车是分开的,各做各的,这位小姐见来的都是送秦枭的,这段时间被唐云瑾和秦枭刺激的不轻,也不愿自讨没趣,打了声招呼就先行上了安家的马车。 其他人自然求之不得,跳进秦枭怀里的唐唐更是哼哼着,这位小姐还算识相! 唐云卓握紧拳头对秦枭信誓旦旦地说:“姐夫,你不在的期间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姐姐,不会让别人随便觊觎她的!” 谁也没想到唐云卓会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秦枭也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对唐云瑾这个小弟越发满意起来,唇角勾起,空出一只手拍拍唐云卓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 唐云瑾好笑地摇头,这俩人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她的意见?怎么自顾自地就好像达成协议了一样。而且,觊觎她?小弟不会是因为昨天听她说了宋子明和唐羡羡会结婚婚约的事,担心宋子明吧? 还别说,唐云卓就是这么想的,唐云瑾现在没病,开铺子在镇上混得又好,宋子明当初抛弃她完全就是因为她的病,但对她也一直表现出旧情未了的态度,怎么能不让他担心!说不准没了唐羡羡的束缚,秦枭再一走,就想来挖墙脚呢! 有了秦枭这么明显的对比,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宋子明连给唐云瑾提鞋都不配!更不能当他的姐夫!秦枭可比宋子明强上一百倍,不知道唐云瑾和秦枭的关系并非他所想的唐云卓已经认定秦枭就是他未来的姐夫了,理所当然地也会向着他。 云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和秦枭对视了一会儿,秦枭对他点点头,他也默默点头,一副达成什么协议的样子也弄的唐云瑾哭笑不得,唐云卓则是一脸莫名。 男人之间不必说出口的默契什么的,唐云瑾表示,她可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有些时候,她也应该适当地装装傻。 或许是因为昨天已经道过别,也或许是因为唐云卓和云霄的态度,唐云瑾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舍,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很淡然地笑着让秦枭路上小心,祝他一路顺风。秦枭看起来也很平静,只是点点头表示他会经常给她送信,把自己的近况告诉她。 反倒是唐唐反常地表现出对秦枭的不舍,在他怀里死活不肯出来,以后少了一个随时随地愿意为了它主人讨好它,它想要什么都会买给它的冤大头,它会少了很多金灿灿的首饰啊! 唐云瑾嘴抽地把唐唐揪回来,目送秦枭上马车,然后出发。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低头再看一脸遗憾的唐唐,捉摸着是扣它三天口粮还是五天口粮。 这小猪的财迷本性自从有了秦枭以后真是暴露得越来越明显了!欠教育!如今秦枭走了,她最近可是有一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管教管教这只长野了的小猪。 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的唐唐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唐云瑾眯着眼睛看着它,那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危险的信号,直觉告诉它,它要遭殃了! 唐唐突然对着秦枭的马车离去的方向哀嚎一声——主人夫!你快回来!主人要虐猪了! ------题外话------ 发现自己时不时地在写法上变回自己喜欢的欢脱向……但种田文,也或者说我写这文的本身,并没打算写的太欢脱,加上种田貌似也少有太欢脱的吧?前段内容似乎也不适合。不知道大家看的习不习惯?我以后是不是得尽量控制着点,不然会不会显得文内容前后差别太大? ☆、126 玉镯作用 秦枭一走,唐云瑾少了每天都要和他到街上,到戏班子秀秀恩爱昭告天下的任务,一下子就清闲了下来,米铺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收入稳定,伙计们也都比较像样,也不再需要她每天坐镇。 如此下来,唐云瑾也总算有了心情专心忙空间里的事情,虽说她从得到空间以后就基本没间断过,每天都会到空间里忙一段时间,收粮,捡蛋,酿酒,做点心,还有种药,但实际上也不过是每天铺子打烊以后,从吃过晚饭到临睡前的一段时间,加起来也没久,严格说起来她还是没用上太过精力,仓库里越来越的存货也没好好清点整理过。 现在总算能空出时间来,想到红缨树上已经有一大半的粉缨长出来,也是时候加快空间升级的速度了,第一次升级还是在云记要开张那会儿,如今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才第二次就花了这么久还没成,她大致可以想象以后每一次升级都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了。 秦枭走的第二天,唐云瑾和云霄交代了一下自己暂时要歇一阵子,把新酿好的十来种药酒拿出来弄到云记去,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在家过起了每天给菜园子浇浇水,在书房写写戏本的悠哉日子。 嗯……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做给人看的。更多的时候,她都会进入空间,之前大多数时候跟着唐云卓跑的唐唐,在得知她最近准备专心于空间升级时,也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自家主人身边表示自己也会帮忙。 现在的空间内部和一开始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百亩灵田内有三分之一被各种果树覆盖,另外三分之二大片片都是金黄色的即将收割的各种粮食,还有边缘地带的一小片绿色蔬菜地,入目之处一片丰收相,看着让人喜不胜收。 唐云瑾每天进入空间都能看到这一大片的粮食,但每次看到仍然会觉得身心愉快,还有竹屋这一边的药田,在她对空间内独有的,或是外界也有的药物都有了足够的了解以后,几亩药田也被她种满了各种草药,灵药,而那一小片药田的价值也远比百亩灵田的粮食更珍贵。 “唐唐,距离空间第二次升级还有多久?”唐云瑾一边走向碧湖的方向,一边低头看了眼迈着小短腿紧跟她后面的小猪。 唐唐道:“唔……如果你每天能在空间里待够四个时辰以上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个月了吧。” “四个时辰?”那岂不是相当于大半天的时间? “那如果我待得时间更久一点,就不需要一个月了?” 唐唐用力点头,拼命眨眼睛,“当然了!如果你一直待在空间里,不出半个月就能升级!” 唐云瑾道:“除非我想让云霄和小卓以为我失踪了。”一直待在空间里?半个月的时间大概外面都要疯了。 唐云瑾摸摸手腕上的玉镯,“如果没有这镯子,按正常空间吸收能量的速度,要升级需要多久。” 唐唐皱着一张小脸默算了一下,“怎么也要再有小半年吧。” 唐云瑾讶异,“差别这么大?” 唐唐叹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希望你能经常在空间里待待了吧。” 唐云瑾不置可否。 说白了,所谓的她要专心于空间升级的事,就是说她会多抽出时间留在空间里,不管是酿酒还是做点心又或者其他,只要她人在空间里,最重要的是,镯子在空间里。 本来嘛,灵田里该种的粮食都种下,药田里也满是药物,牲畜也是越来越多已经是数以万计,空间该吸收那些能量会自动吸收,和她的关系是不大的。她想要加快速度,关键就在于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翡玉镯。 对于唐唐从一开始就打着镯子的主意,她也是一直了然于心,只是没有点破。最初收镯子的时候听唐唐那副要把镯子用来做空间升级的工具时,她的确很排斥,但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让空间吸收能量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玉镯又不是被吸光了能量就会消失或者失去光泽,失去原来的价值,她为什么要那么抗拒呢? 对她而言,这玉镯的价值又不是它本身,而在于它是谁送的,只要这么一想,她确实没有理由拒绝能够给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福泽的机会。 “第二次升级以后,你说的所谓的玉镯内蕴含的能量,会被吸收很多吗?”介于第二次就已经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她不得不去考虑,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会不会用更多的时间。 这玉镯又能帮助空间升级几次? 唐唐道:“主人,你大可放心,我早就说过这镯子里蕴含非常庞大的能量,那可是差不多等同于空间载体灵玉的品质,你想想这个空间有多强大,这镯子还能差吗?虽然不敢肯定,但是保守估计,这镯子里的能量也能一直提供到空间第四次升级为止!” 唐云瑾再一次被震住,第四次升级,这的确是个很出乎意外的答案。 想想看,第二次升级时,距离第一次,灵田的面积是翻倍成长,还有那第一次不曾有过的无数牲畜身上的能量,还有占地越来越多,存货也越来越多的各种酒水,第三次时这些自然也会翻倍增长,所需能量根本无法用具体数据计算。 连唐云瑾也不禁目光幽深地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是啊是啊。”唐唐点头如装蒜,“这东西对空间好处多多,所以主人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多戴着它在空间里走动走动,特别是经常到碧湖附近转转,离红缨树越近,吸收能量的速度也越快。” 说话间她们正好经过湖边,唐云瑾看向那已经长满大半棵树的粉缨果,道:“那要是我直接把镯子挂到树枝上呢?” 唐唐双眼猛地迸发出惊人的光芒,“那当然更好!”可话音刚落,又揪起眉毛道:“不过也只是极短的时间内有成倍的效果,实际上空间本就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及特殊的存在,就算这镯子里能量非凡,要是和红缨树离得太近,可能也会失去效用。” “还有这种事。”唐云瑾皱眉,听起来真是麻烦,但想到这空间本就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会有各种限制也不奇怪。 唐唐又道:“而且不管是任何东西,作为辅助物,还是你这个主人带进来效果更佳。说到底,真正能帮助空间升级的,还是你这个主人。空间吸收能量也是为了为你所用,而你在空间待得时间越久,也能得到更多空间内不同于外界的空气的滋养,你收益多,空间也会跟着成长,这是不同于吸收其他能量能相比的好处。” 唐云瑾受教地点头,“以后我会尽量多抽出时间进来。” 走到距离红缨树最近的湖边,唐云瑾一挥手,空空的掌心立刻多了五颗粉缨果,这种粉缨果大小和现代的大粒樱桃差不多,颜色却是粉中带着透明,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是诱人可口。 当然,她也在唐唐的同意下尝过粉缨的味道,吃起来也和樱桃差不多,而且更加香甜一点,还能强身健体,虽然她经过碧湖水的洗髓伐筋,粉缨其实对她的作用不大,不过好东西嘛,吃点也不碍事。 这五颗她是准备用来再酿点粉缨酒的,和上次给秦枭的一颗粉缨只酿了一小壶的浓缩酒不一样,这些是要稍微稀释一下效用的,不然吃完对身体的改善太过明显容易引起别人的察觉,尽管她现在还没想过这些酒还要给出了唐云卓,云霄以外的其他人喝。 五颗粉缨,用空间产出的粮食酿出的纯粮食酒再加上溪水做成粉缨酒,差不多能做出五十斤酒。之前给唐云卓和云霄的粉缨酒如今也还剩下几十斤,激起来就能有百斤左右,这也算是目前空间里除了用各种灵药泡制的药酒外最好的酒了。现在暂时用不上,以后总会用上。 其他已经成熟的粉缨暂时先不摘,等升级以后再一口气全摘下来存放到空间里。 “仓库里的粮食和水果,你也没算过现在有多少?”唐云瑾问唐唐。 唐唐摊摊蹄子,“半个月前大致算了一下。这半个月灵田里的粮食又熟了两批,蔬菜十来批,还有水果无数,我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那半个月前呢?” 唐唐道:“大米一百五十万斤,小米一百万斤,小麦一百万,其他麦子黑麦燕麦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两百万斤左右,蔬菜已经上千万斤,数量太多已经快数不清了。水果每一种种类都至少有百万斤以上,水果的种类有十多种,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万斤了。”这还是因为她做不少酒,不然水果的产量会更高,谁让如今果园的规模也很大呢。 唐云瑾越听越心惊,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原来她的家底已经如此丰厚了,刚开始的时候灵田里的粮食也不少,每次收获都是几万斤,没想到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不说别的,就是粮食,要是全部加起来有一两百万斤她都不会这么惊讶,谁知道居然有五百多万斤,还有水果,蔬菜,都是在酿酒,给其他铺子兜售以后还剩下这么多,可见空间各种食物的产量有多高。 ------题外话------ 第129节 要过节了,来了客人要招待,没办法专心写,本章未完待续吧… ☆、127 恶人自有恶人磨 唐唐看出唐云瑾的惊讶,得意洋洋道:“现在这根本不算什么,等到第二次升级以后,灵田的面积还会翻倍,成为两百亩以上,药田也会有十亩,加上粮食成熟时间会更加缩短,不出几个月,空间产出的粮食就够一个城里的人上好几年!” 唐云瑾笑道:“看来我以后注定成为粮食大户。”还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粮食大户。 唐云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以后还得再多租些地才成,不然以目前我在镇郊租的那几十亩地,以后若我这些粮食大批量地往外拿,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唐唐认真道:“这倒是真的,为了不把空间的事暴露出去,这方面定要格外小心!”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被当做什么妖魔鬼怪被人烧死。”唐云瑾耸肩。 “嗯嗯!”唐唐也心有戚戚焉的用力点头,它更不想被人当做烤乳猪! 唐云瑾手掌一挥,把手里的粉缨送回竹屋内先放着,然后移动到药田。 现在不只是灵田里的各种作物的产量很高,药田这边经过半年多来唐云瑾的重点照料,产出的各种药材的产量也非常可观。 先不说别的,就说外面有的药物这一块吧。 千年人参在空间里已经不稀奇了,不说药库内原有的几颗,就是现在药田里还长着的千年以上的就二十来颗,就这么二十来个小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云记的价值高了! 其他的短期成熟的药材每一种药材也有千斤以上的存货,别看这千斤和粮食水果的百万斤比只是个零头,可这是药,和人每天必须吃的粮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药这东西,谁还能当饭吃吗?千斤已经很多,何况空间灵药众多,真有什么毛病了,也不至于需要大批量地吃药,就说她之前提过的疑似红蓝药的两种草,一小块地方能种上一大把,跟杂草一样,而一根草就能发挥极大的功效,这种草不占种植面积,又不会影响其他药材的生长,周期也很短,她真是直接当杂草一样满地撒种来着,所以这种草也是产值最高的,已经有五千斤了。 她身边亲人的身体都被她暗中改善,这些药材会用到身边人身上的几率本也不高,她之所以弄这么多,也无非是留着以后备用的。 如今药田里种着的药材一半是空间灵药,一半是外界已有药材,而外界已有药材那一部分的半亩地里,她还专门用来种植灵芝,人参,雪莲一类年份越久药效越高的珍贵药材。 “主人,酒窖那边你不去看看吗?”唐唐蹄子上抓着一个还带着水珠的西红柿一边吃一边问。 说道这个酒窖,其实就是唐云瑾为了方面藏酒,在竹屋和灵田中间的一块空地挖出了的一大面类似地下室一样的地方,她新酿好的酒都会直接放到那里去,目前里面藏着的酒已经数不胜数,只剩下一小部分的空位,其他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唐云瑾道:“酒窖里有多少酒我心里有数,不用特意去清点。”不只是酒窖,仓库里放着的酒她也都记着呢,事关自己的生意,她怎么会不记好。 酒铺那里目前正卖着的酒单论分量来说,除了药酒和各种白兰地,阿威伏特酒,果酒类从表面来说,靠着自家酒方里产的酒就足够供应,但其他还要和其他铺子合作的酒,还有要提供给天香楼的白兰地一类酒,就需要她单独负责。 酒铺的人,也包括云霄在内都认为她还有一个单独酿酒存酒的‘酒坊’很多酒都是从这里出,酒铺的人也不会多加过问。从这个特别的‘酒坊’供应出去的酒自然也就是从空间仓库里拿出来的,每个月都要拿出几千斤,也因为酒水的进出量比较频繁,也方便了唐云瑾记下现有存货的分量,这可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拿出去一批到米铺去的粮食类好计算多了。 谁知道这段时间里唐唐又收了多少粮食,增加了多少存货?铺子里有那么多事需要她亲力亲为的做,她可没精力一一记住。只能像现在这样,抽空的时候大致地计算一下,然后考虑以后怎么善用这些‘财富’。 唐唐擦擦嘴角道:“主人,我可是看见你又酿了不少以前没酿过的酒,你又酿新酒了?” 唐云瑾把脑子里一堆存货的数字挥开,瞥了唐唐一眼,“你倒是看得清楚,你怎么就知道我酿的是新酒?你又不知道我酿酒的酒方。” 唐唐得瑟抖腿,“就算不知道酒方,你酿的哪一种酒酿酒过程我没看过?身为空间灵宠,我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要看出你酿酒过程的不同有什么难的!”虽然它最多也就只能记住,自己却没办法酿,这也算是让它很捶胸顿足的一件事了! 一般的果酒葡萄酒类它倒是能酿出来,可它最近最喜欢的却都是唐云瑾所谓的蒸馏酒,这种酒酿制起来就麻烦多了,要注意的地方也多,一个没弄好酒的味道也会很差。 唐云瑾微微一笑,对唐唐的细心观察颇为满意,“我是酿了些新酒没错,云记是要不断发展的,难道以后开了分店以后卖的还是只有现在那些酒吗?” 当然,就算真的只有目前已有的那些酒类,云记仍然能在酒水行业内站稳脚步,甚至成为佼佼者,但这和她想要的不一样,她要的是不断地突破,更是让云记成为不断推陈出新的代表。 唐云瑾把唐唐抱起来放到怀里,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别看现在在镇上云记名声很响亮,云记的酒也倍受欢迎,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镇,我们不能只把目光放在这么一个狭小的范围内,要想想,其他地方的酒铺里难道就没有卖一些特别受人喜爱的酒吗?好酒不是没有,相反的,有很多,只是不一定都在洛水镇,凌城,还有其他城,甚至是远在京城,难道没有更多让人垂延三尺的美酒?” 唐唐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她,“所以你才要不断地酿新酒,不想被他们比下去吗?” 唐云瑾勾唇笑,“当然。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想要的可不是只在洛水镇成为顶尖,而是放到任何一个地方,不论是穷乡僻壤还是天子脚下,只要是踩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都知道云记的名声,都喝过云记的酒。”这么远达的理想,要是没有更多让人眼前一亮的美酒,怎么撑得住场面? 唐唐叹道:“主人,看不出来你野心如此之大啊!” 唐云瑾道:“做生意的哪一个没有野心?不想扩大生意的商人可算不上个合格的商人。” 唐唐盯着唐云瑾充满自信,闪烁着明亮光彩的眸子,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除了酿各种新酒想把云记做大以外,还有其他打算呢?” 唐云瑾本来捏着唐唐耳朵的手微微顿住,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会儿,才慢悠悠道:“秋天快过去了,要入冬了。” “什么?”唐唐愣住,一时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跃的这么快。 唐云瑾笑道:“有没有其他打算,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现在要说出来,还太早,很多事情,因为处于这个落后的古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也没必要太早提出来,到时候万一做不成,反倒失望。 唐唐嚎叫一声,“不是连我都要瞒着吧!” 唐云瑾戳戳唐唐的脸蛋道:“到时候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唐唐动动耳朵,“惊喜?什么惊喜?” 唐云瑾道:“我就算有什么打算,也都是和吃喝有关系,你不是最喜欢吗?” “真的!?”唐唐瞬间来了精神,“你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唐云瑾笑而不语。 衣食住行是人们最需要的东西,而这里面,她最看重的,正是吃,所以才会有酒铺,有米铺,以后她也打算一直从这条路走下去,那么再弄出有些新鲜玩意,很奇怪吗? 唐唐还想继续问什么,却因为某种规律的敲击声猛地停住,唐云瑾的神色也有些变化,一人一猪默契地互望一眼,同时道:“有人敲门。” 不是空间,而是她的房门外。 唐云瑾道:“可能是云霄吧。” 唐唐道:“这个时间唐云卓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唐云瑾站起身,“不管是谁,先出去再说。”话音刚落,人已经抱着唐唐出现在房间里。 门外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云瑾,在吗。” 的确是云霄。 “嗯,我在。”走过打开房门,结果意外的看见云霄和唐云卓都在门外,其中唐云卓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兴奋。 唐云瑾让开身子让他们进来,挑眉看云霄,小卓这是怎么了? 云霄看着率先走进去的唐云卓,对她说:“今天张喜到唐村送钱去了。” 送钱?唐云瑾忽然想起来的确又到了给唐家送那每月一两的补贴钱的日子,再看唐云卓眼角眉梢带着的某种颇为解气似的情绪,顿时了然。 “张喜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事了?” 云霄道:“唐羡羡的事。” 唐唐立刻从唐云瑾怀里窜出来,蹦到唐云卓坐着的桌子上,用蹄子急切地扒拉唐云卓的胳膊,嗷嗷叫了两声。 唐云卓和唐唐相处的时间久,很容易就明白了唐唐的意思,贼笑:“唐唐,你也想知道唐羡羡的事对不对!我保证你听了也会觉得很解气!” 经过长期相处,充分了解过唐唐的聪明以后,唐云卓俨然把唐唐当成了他的小伙伴,完全不担心唐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认为唐唐对唐家人和自己一样厌烦至极,有机会听听唐家人某些自作孽酿成的苦果,也会觉得打心里感到高兴! 唐云瑾和云霄刚一落坐,唐云卓就道:“唐羡羡和宋子明真的接触婚约了!唐宋两家也彻底闹翻了!” 一个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的消息。唐云瑾拿过一个茶杯,一边倒茶一边想,这次大伯母看来没能发挥她那嘴皮子说服宋家人再一次原谅唐羡羡出格的行为。甚至连唐奶奶的面子都不好用了,也或者,唐奶奶那种好面子又刻板的人,这次是不是也和过去一样偏袒着唐羡羡,站在她这一边呢? 唐云瑾问:“张喜都打听到什么了,说说看。” 唐云卓兴致勃勃道:“现在在唐村,唐羡羡做的那些事都已经传遍了,闹得很大!听说看上唐羡羡的是以前到丽水班看过戏的一个老板,在她还没被戏班子赶出去之前见过她演的小丫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勾上了,给她买好看的衣裳,首饰,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位老板觉得唐羡羡那张脸蛋还算标致,图个新鲜逗着玩罢了。” 同样是在戏班子做工,唐云卓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也颇为清楚。 唐云瑾道:“那什么老板根本没打算给唐羡羡名分吧。” 唐云卓道:“当然不可能给了!哪个老板没逗过那么几个小丫头啊,戏班子里的,或者是窑子里出来的,对有钱的大老板来说,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就是窑子里最漂亮的窑姐儿,估摸着也就能当个小妾。” 唐云瑾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轻描淡写道:“说不准就算是给人当个小妾,只要能给家里填补点钱,唐家也能愿意呢。” 唐云卓表情一顿,想到唐家人的本性,很快哼哼道:“以唐家那群见钱眼开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愿意,或许这回和宋家没了婚约他们更没顾忌了,可惜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愿,那李老板根本没把唐羡羡放在眼里!” 唐云瑾道:“不管唐家是怎么打算的,和宋家彻底闹翻,唐家这回注定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而且唐羡羡的名声肯定也坏了,连带的,唐家又会面临继她以后再一次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这才叫真正的自食其果,你们不都很疼唐羡羡,觉得她嘴甜,伶俐,乖巧吗?看看你们的心头肉给你们唐家带来了什么?好好享受享受成果吧。 说到底,唐羡羡的性子都是唐家人,准确说,是唐奶奶和大伯母惯出来的,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怨不得人。 “捞不到便宜才好!”唐云卓哼道:“你每月给他们拿一两银,他们连新房子都该起来了,日子早就不是以前能比,唐远还在米铺做工,得了你这么多好处还三番四次的来找你麻烦,活该婚事告吹,被人说闲话!” 唐唐也跟着点头,没错,活该!都是唐家人自找的! 要说唐云瑾心里不觉得解气是假的,在她还没做什么事之前能看见唐家人自己弄出来一堆事端,她可是求之不得。这次唐家怕也不只是和宋家闹翻,就俞金花当着唐远的面闹得那一出,她就不信就那么完了,唐远见识过她娘蛮不讲理的一面,在云记怕也呆不久了,到时候大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家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真完不了。 等唐云卓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云霄才适时地补充了一些更详细的消息,“那个李老板也是凌城来的,不过似乎只是个开着一家小饭馆的小老板,没什么背景,实力也没多厉害。在凌城没几个人认得,也就是到了洛水镇才装装大老板的样子耍耍威风。”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唐云瑾的意料,想不到唐羡羡随便勾一个还能勾出个凌城的,但这么一想似乎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唐羡羡会那么趾高气昂的跑到云记,原来是觉得自己真的傍上了不得的大老板了。有秦枭和景天白的先例在,提到凌城,大概唐羡羡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然后先入为主的就以为这什么李老板也不会比他们差多少。 云霄继续道:“据说这姓李的男人家里已经有六房小妾,而且偏爱年纪小的丫头,一个月前又从镇上的一个窑子里弄回去一个十二岁的雏儿。” “这也太变态了吧!”唐云卓当下怒得一拍桌子,“这人简直太无耻了!” 唐唐直接作出了一个作呕的动作表示自己的嫌弃。 唐云瑾的脸上也满是厌恶,合着这位李老板居然还是个恋童癖!十二岁的雏儿?那就是个毛都没长齐,根本没发育的孩子吧!他居然也下的了手!? 唐云卓一脸嫌弃道:“唐羡羡居然勾上这么不入流的人,眼睛瞎了吧。”一个喜欢玩弄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的老板,能让她把从小一起长大对她也算不错的宋子明都抛弃了? 唐云瑾扯扯唇道:“只能说,物以类聚吧。”唐羡羡可不傻,要说她不知道李老板的癖好,她可不信。 不管怎么说,唐羡羡和宋子明的婚约取消了就是取消了,以后大概唐羡羡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再得意不起来了。 唐云卓感叹,“还真是恶人只有恶人磨!”一想到唐羡羡过去在他们面前的得意劲儿,还有经常欺负唐云瑾时的嘴脸,再想她如今在唐村抬不起头来的日子,他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痛快! ☆、128 秦枭的信 秦枭走后连续三天,唐云瑾基本上白天的时间都泡在了空间里,酿更多的酒,做更多的点心,捡鸡蛋的活全权交给了唐唐,她则拔毛杀鸡杀鸭弄了很多处理干净只等着下锅的食材。 现成的食物也做了一些,但不多,虽然空间能保鲜,但她还是习惯想吃什么的时候现做,比如炒菜炖菜之类的热食,点心还好,随时想吃直接从空间里拿,很方便。 只短短三天,粉缨果又熟了十几颗,让唐云瑾更加相信秦枭送的红翡玉镯的效果真的非常好! 而在秦枭走的第四天,宅子里就有人送来了凌城过来的信函,信自然是秦枭让人送来的,同时拿过来的还有有阵子部件的景天白的问候信,以及秦枭自己给唐云瑾准备的一些小玩意。 唐唐见唐云瑾眼眉含笑的看信,偷笑:“这才走了三四天就相思成灾了,啧啧,我看着秦枭这分明是人走了,心还黏在你身上呢。” 唐云瑾头也不抬地把信小心地折好,凉凉道:“你要是嫉妒就直说,我可以让阿霄给你找一只小母猪配种。”不就是报平安的信吗?有什么问题?以她和秦枭目前对外的关系,就是做给别人看这信也少不了吧?总不能人一走,两边就断了联系,那多假啊? 何况,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他也感觉得出秦枭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是真的和她报平安,顺便说一下他那边的事情,也关心关心她这里,叮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同时不忘说,遇到麻烦一定要告诉他。 她必须承认,有个人时刻惦记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第130节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猪了!”唐唐炸毛道:“现在这幅样子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会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的!” 唐云瑾笑:“真面目?听着怎么不像是形容好东西。” “怎么不是好东西!”唐唐气哼哼道:“等日后你见了我的原形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想象了一下唐云瑾看见自己威武帅气的模样时会露出的陶醉崇拜模样,唐唐的鼻子都忍不住翘了翘。 唐云瑾一挑眉,“那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你所谓的原形?”说道唐唐的原身,刚有了空间那会儿确实提到过,唐唐一直都比较排斥被人当成普通的小猪,但真要说唐唐的原形是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唐唐也没具体说过。 唐唐本来得意的模样瞬间萎靡下来,戳着手指支吾道:“唔……大概要第四次或者第五次升级以后吧。” “第四第五次?”唐云瑾的声音有轻微的拔高,“现在距离第二次升级还有大半个月呢,第三次更是遥遥无期,看来你的真容要留着很久以后才能有机会给我看了。” 别看第三次升级据说只需要长出50—100颗红缨果,可翻十倍的能量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有红翡玉镯的帮助,怎么说也不会比第二次快吧?初步估计要个一年,那么第四次呢?可能两年,往后三年四年,照这么个算法,估计还要等个至少五年。 到时候她说不准都已经出嫁了。 唐唐也泄气地耷拉下耳朵,一脸忧郁道:“我也很想早点变回原形啊,这小猪的模样虽然勉强算得上是可爱,但相比我原来的样子还是弱爆了!我也很想念我当年威武的样子啊!” “威武……”唐唐不断强调威武威武的,是真的很威武,还是只是打肿脸充胖子装呢?又或者是它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自己很帅很牛气? 唐云瑾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你的原形到底是什么?你还没和我说过呢。” 唐唐道:“我就是我啊。” 唐云瑾道:“……是什么生物?” 唐唐呆了一下,然后干巴巴道:“我就是我……这里没有和我一样的灵物,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末了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特意强调道:“但是我长得真的很帅,威武!” 唐云瑾:“……”她开始觉得这可能真的是唐唐怕自己看扁它刻意夸大的外强中干的话了。 唐云瑾无奈地摆摆手,“算了,既然你也不知道叫什么,那就等以后真的变了再说吧。”或许真像唐唐说的,是这里没有的生物呢?也许是传说中的神物,像山海经里的精怪? 她对那些东西可没什么研究,就算让唐唐形容一下它原形的大致特点,她能认得出来的几率也不高,这还是在唐唐的原形确实是那些神怪故事里曾经提过的生物的前提下。 唐云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秦枭的信收进怀里后,又看了看那几个小玩意,有小挂件,也有头上戴的简单精致的簪子,不太华丽,算是比较素雅,很适合她,唐云瑾心情愉快地把东西一一收了,这才拿起景天白的信。 唐唐还在忧桑于短时间内仍无法摆脱小猪身份的悲催事实。 景天白的信里显示说了说他自己的近况,然后同时也问候一下她的云记,还有关于她和秦枭‘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非卿(君)不娶(嫁)’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语气,秦枭应该没把他们之间做戏的事告诉景天白。 秦枭的信末尾可是清楚地写着等她的回信,景天白的信既然是一道来的,没理由不回复,只是……真要问她和秦枭怎么回事,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略过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信的后半段主要就是关于生意方面的了,包括目前天香楼各种果酒的销售情况,客人们的反响,还有他走的时候一起带过去的那批药酒,以及同样对外销售的白兰地,阿威酒,伏特酒等。 阿威酒和伏特酒,就和云记刚推出时一样,头几天卖的不怎么好,客人反映也一般,还说和天香楼以前的酒没什么区别,但在这封信送过来的前几天开始,这两种酒的销售量就大幅度提高了,幸好景天白早有准备,从一开始就是限额销售,不然这会儿估计本来就不多的酒已经卖光了。 唐云瑾对这种情况非常满意,更满意的还在后头,景天白是知道她有和凌城的一家药铺也有合作,卖给他们一批药酒的,关于药铺贩卖药酒的情况他也给说明了一下,用一句话来简单概括的话就是:现在凌城已经掀起了一股药酒热! 唐云瑾越看越得意,越看越忍不住想笑,到最后也真的没控制住笑出了声来,也顺便打断了唐唐的自怨自艾。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唐唐也好奇地蹭上去偷瞄她手里的几张纸。 唐云瑾把信放桌上一放,叹道:“目前凌城那边不管是果酒还是药酒都已经打开了市场,云记虽然还涉足凌城,凌城的百姓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云记的名字。” 唐唐双眼放光,“这样不是很好吗!云记的名气越大,咱们以后能赚到的钱也多啊!”相应的,它的金饰也能求着唐云瑾买更多!竹屋的某个角落里的小箱子里已经堆了不少它从唐云瑾,或者秦枭,甚至是云霄那里哗啦来的金饰,算是它的小金库,但是那么点东西远远满足不了它啊! 唐云瑾目光透过掐面敞开的窗户不经意地瞟向凌城的方向:“名气大很好,被更多人熟知也是好事,只是……凌城那边反响太好,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地恨不得立刻到那边去发展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镇上站稳了脚步,难免就想再往前走一步,而这一步,也会打从一开始她到镇上打听事情,知道凌城的一些情况时就有的打算,也是她未来必将走的很重要的一步。 唐唐脱口道:“那就去好了啊!现在云记发展的不错,再到凌城开家分店也好,反正又不是没钱!”它可是知道唐云瑾把赚的钱都放到空间里去了,一张张百两的银票都堆一捆了!加起来都超过十万两了,再开一家分店,哪怕是到消费高于洛水镇的凌城,十万两也绰绰有余了,开个三家五家的都不成问题。 唐云瑾捏着唐唐的脸蛋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唐小猪。”开店嘛,那很容易啊,砸钱就好了,可她要的不只是开一家店啊,贸贸然到自己从没踏足过的完全不了解的陌生地方开店,卖的还是有名气又独一无二的酒水,很容易打破当地原有的格局,从而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商家排挤算计,她一个没背景没底蕴的小丫头片子,还是个外乡人,能指望讨到什么便宜? 没有做好万全的打算,连基本的调查都没有,她可不敢乱来。她更没忘了,凌城还有个安家,于私,她妨碍了安家想和秦家结亲的好事,于公,她又是安家班想收入旗下的浮云先生,怎么说安看她和安家的事儿也少不了,还有秦家,她要是真去了,那边能会毫无反应吗? 只要想到本是打算去开店谋发展,却九成九要卷入大家族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她就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倒不是怕自己应付不来,而是……很麻烦,浪费时间,耽误她赚钱。 还有杨家班那边,她也必须明确地知道杨家兄弟的打算,总不好一点也不顾及着他们,照着她自己的心意来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空间升级迫在眉睫,她也抽不出时间准备去凌城的时间,至少,升级前的大半个月里,不行。至于之后…… 唐唐不笨,不只不笨还很聪明,虽说不见得能像唐云瑾这样把各方面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分析得透彻,但一些弯弯绕绕,一直跟着唐云瑾,它也能想到个大半。 想到唐云瑾花费了多少精力才一点点把云记开起来,每天坚持进空间里日复一日的酿酒,付出了这么多,再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确实是太不经大脑了一点。 在唐云瑾的设想和担心里,并没有把秦枭可能给予的帮助算进去,但唐唐想到了,可想到的同时也没特别放在心上,和唐云瑾一样,它骨子里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求人不如靠自己! 唐唐手握成拳,激动道:“主人,为了能尽快把云记的生意做得更大,赚到更多的钱,我们还要增强自己的实力才行!” 唐云瑾道:“那是自然。” 说道增强自己的实力,对于唐云瑾来说,最能成为她坚实后盾的是什么?空间! 所以,她才会如此积极地每天每天地把一整天甚至到临睡前的时间都泡在空间里,她现在都在考虑要不要连晚上也直接睡在空间里,这样就能保证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除了怕唐云卓和云霄以为自己消失需要出去露个脸的时间,至少能有十一个时辰留在空间里,如此一来,空间升级的速度是不是会因为她的长期驻足变得更快? 一人一猪达成共识,确认了目前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对空间升级的事情就更积极了,唐唐也觉得如果晚上睡觉都在空间,升级时间能快到破表,于是……从收到秦枭的第一封信开始之后的连续七天,唐云瑾都谁在了空间竹屋的榻上。 你问,为什么说是第一封信?那是因为,之后每隔一天,秦枭都会来一封信,仍然附赠几样小玩意,就像谈着远距离恋爱的伴侣之间为了维系关系而培养感情一样。一来二去的,唐云瑾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称得上腻歪的联络方式,到了每天凌城送信的人过来的时间就会特意从空间里出来一趟取信。 连续七天留在空间的成效是显著的,唐唐之前也说过她留在空间让红翡玉镯的能量更大程度的被吸收,空间升级速度也会加快,头三天再加这七天,如今距离空间升级,按照唐唐的感应,只剩下三天了! 这个消息不但让唐唐感到激动,就连唐云瑾都有些兴奋,她想到了第一次升级时看见的称得上是焕然一新,面积翻倍扩大的空间内的景观,还有升级以后加快的时间流速,倍增的作物带给自己的益处,每一样都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情雀跃起来。 这种心情和自己辛苦耕耘以后准备收获成熟的果实差不多。 ☆、130 逛街 “上次升级以后碧湖水有了能让我洗髓伐筋的功效,我也因此昏迷了整整三天,那这次呢?我的身体已经无碍,空间再次升级对我有什么影响吗?升级的时候我可以留在空间?”然后亲眼看见空间是怎么扩大面积,改头换面的吗? 唐唐摇摇头,“升级的时候按道理就算是空间主人也是不能留在空间内的,上次是例外,你昏迷了,精神力也同样陷入沉睡,感觉不到空间内的变化,所以才无碍,但这一次,升级期间你绝不能留在里面,否则很容易影响了你的精神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弄伤了你。” 唐云瑾道:“那你呢?” 唐唐一脸严肃:“升级期间空间内的能量剧烈震动,我是空间灵宠,我留在里面才能跟着空间升级而升级,让属于自己的能量一点点回归。” 唐云瑾听得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神奇,明明她觉得自己这一世穿越而来是应该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结果多了这么个空间以后一切都变得玄幻了。 唐云瑾摇摇头打消了这些多余的念头,问道:“升级需要花多久?也要三天吗?” 唐唐道:“不,一天一夜就够了,上次是你洗髓伐筋昏迷三天,空间升级同样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已经完成了。” 唐云瑾道:“升级期间我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唐唐道:“会在外面沉睡,因为你和灵玉空间是相连接的,空间内升级过程中能量不稳定,你也会受影响。” “睡一天一夜?”唐云瑾沉吟道:“那得提前和小卓,还有阿霄说一声才行。”否则,睡上一天一夜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以为她出事了呢。 弄清楚空间升级时需要注意的方面,第二天下午,唐云卓和云霄回来以后,唐云瑾就把自己想好的说了出来。 唐云卓瞪圆了眼睛道:“闭关?” 唐云瑾笑吟吟道:“也说不上是闭关,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钻研一下接下来推出的新酒和其他一些新的东西,这期间最好不要被打扰。” 云霄的反应更为贴近实际,“大概需要多久?饭也不吃了吗?” 唐云瑾道:“我会背些点心,还有水果,饭就不吃了,我初步估计大概会需要一天一夜,或者两天。期间我可能还会平常不少酒,想办法调出味道更香醇的酒,光喝酒怕都要喝饱了,饭,少吃上一两天也不碍事。” 云霄虽然不太赞同,但看出唐云瑾已经打定了注意,也没说什么。 唐云卓道:“那等你做出新口味的点心来要记得先给我们尝尝!” 唐云瑾莞尔,“我什么时候做出新东西来最先吃到的不是你们?” 唐云卓笑得开心,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弟弟,最先吃到好料也是正常的,这可是其他人,哪怕是云记的伙计都不能享受到的特别待遇。 想到过两天又有好东西可以吃,唐云卓忍不住吸了吸口水,以前在唐家的时候最多也就勉强吃得饱,还不能挑剔好吃与否,如今和唐云瑾在镇上生活,倒不是说养成了只吃好东西挑剔的习惯,而是,不管谁跟着唐云瑾,每天她变着法地做些新鲜的东西,不是吃货长此下去也会变成吃货,而且绝对会乐在其中! 也是这段时间来全心的生活,才让唐云卓打从心眼里觉得,过去的自己吃的东西真是太难吃了!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现在确实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饭间,唐云瑾又特别叮嘱了两次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来叫她,她结束以后自然会自己出来,有了唐云卓和云霄的保证,才放下心来。 如此,只需静静等待空间升级的那一刻到来。 …… “出去逛街?”唐云瑾皱眉,“最迟今天晚上开始空间就要升级了吧?你居然还有心情想去逛街?” 唐唐噌着她的裙摆嘿嘿笑道:“正因为就要升级了,才在升级前好好去逛一逛放松一下啊,升级固然重要,但放松心情也很重要,主人,你这两天精神太紧绷了!” 唐云瑾没有反驳,她的确是有点神经紧绷,谁让这第二次升级已经等了大半年了呢,她虽然不会像唐唐那样整天把升级的事挂在嘴上,时刻惦记着,但也确实没有忘记空间升级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益处。 眼下终于要等到了,第一次升级给自己的身体来了个改头换面,到现在为止连一场小感冒都没得过,好处立竿见影,要说她对第二次升级不忐忑,不激动,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唐云瑾想了想,道:“那就去逛逛吧。”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唐唐迈着它坚实的小短腿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唐云瑾漫不经心地走在它后面,时不时接受一下周围的路人惊奇的目光,路过某些认识她又和云记有那么点合作关系或来往的铺子的人,还要点头问个好。 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唐唐这只很少见的小香猪身上。 以前唐云瑾也不是没带着唐唐走在街上,但大多时候都是把唐唐抱在怀里,很少像现在这样,好像领着自家孩子出门,孩子看中什么就打算给它买一样让唐唐在前面领路。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这头小猪几乎就是个小金猪,脖子上,四个蹄子上,甚至连耳朵上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了几个耳洞,满身全是金灿灿的金饰,暴发户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平时感觉不出来,只要在面对周围各种惊奇,诡异,微妙的眼神时才会发现,唐唐身上戴的东西,真是有点过了。 相比之下,身为主人的她就显得低调了很多,身上的衣裳还没有唐羡羡那天穿的衣服那么华丽,不过是样式比较简单,但布料穿起来很舒服的浅蓝色烟云蝴蝶裙,看上去有点小清新,不花俏也不会显得太单调。 身上戴的首饰一类,除了头上戴了一个秦枭送来的带着梅花坠的发簪,也就是拇指上的扳指和手腕上戴的红翡玉镯了,镯子被长袖遮住也看不出来(财不外露),整体看起来唐云瑾的打扮和唐唐形成一个很鲜明的对比,一个高调,一个低调。 唐云瑾到洛水镇已经大半年了,但实际上她在镇上逛过的次数并不多,也就是在云记还没开之前,为了市场调查,曾经往返于唐村和洛水镇之间,每天到各个商业街去了解一下各个铺子的经营状况,客流量,各种物件的需求量等等,那段时间的调查让她对镇上各铺子和一些大型场所的分布有了详细的了解,但没有任何目的地之一放松心情为目的的闲逛,却很少。 包括秦枭回凌城之前那些天里,他们相携出没于洛水镇几条人流很大的街道,也是刻意而为,没有多少心思看街上小摊贩上卖的小东西,也没特别注意过某些铺子里有没有喜欢的小玩意或感兴趣的小点心等等。 今天倒是有了例外,唐唐一路走过来,闻到一点路边飘过来的香味就要停下来,抓着她的裙摆哼哼着要吃东西,再不然就是蹦上某个卖些做工精致看起来颇为可爱的摆饰物时撒着娇让她给买,短短半个时辰里就花了她二两银子。 这可不是说她心疼那点碎银,只是从比例上来说,云记的伙计们如今的收入,像张喜他们,加上奖金一个月也就是差不多一两左右,唐唐不到半个时辰花了二两,差不多是一般人家一个人一年的花销,也着实不少了。 她赚的钱是越来越多,两家铺子加其他零散收入每月能进账差不多一万两,但她自己的日常开销可以说是非常省,不是刻意的,而是去云记不用花钱,平时家里吃的蔬菜直接在菜园子摘,鸡鸭鱼肉都是空间里拿,和小卓云霄说是在外面买的,但实际上都是空间产物,她自己需要花钱的地方非常少。 二两银?给她能用好几个月都有剩。 不过,既然是出来逛街的,花钱在所难免,唐云瑾也就是想想,唐唐各方面帮了她很多,她也早就把这小家伙也当成一家人,它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也不会不满足,所以该花的钱还是照样花,只在唐唐又想买乱七八糟各种金饰奢侈品时才会挑着给选几样。 同时,她自己在路过卖种子的铺子时也会进去看看有没有空间里没有,或者数量比较少的某些作物的种子,还别说,逛了三家铺子以后还真让她找到几样。 水果两种,桂圆和哈密瓜的种子,还有一种据说是这边南方一带特有的一种番薯,味道比一般的番薯更甜,还很糯,成熟期也比普通番薯还要短上三分之一,唐云瑾买种子也花了二两银。 种子一斤50文,两斤种子就够种一亩地,二两银子算是二十亩地的分量,是留着准备等升级以后种的,到时候空间灵田总体面积达到两百亩以上,区区二十亩还真不算多。 最重要的是产量高,周期短,存货能极快地增加。其他作为的种子就不用再买了,每次粮食成熟以后都会留下一些做种,只要是空间目前已有的作物,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需要再多花钱。 正想着等升级以后要如何规划那两百亩的地,唐云瑾忽然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药铺前面。 第131节 这家药铺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药铺,更是曾经她还身无长物时靠着采药攒下点微薄的本钱时期,嫌弃她的草药分量太少不肯收的那家铺子。现在,这药铺和云记可有不少合作呢,她不会因为对方过去没收她的药而不做他们的生意作为报复,她只会让他们买更多云记的药酒或是其他东西,狠狠赚他一笔! 唐云瑾看着药铺里人来人往看病抓药的人,慢慢停下了脚步。现在她当然已经不再采药,但遥想当初,靠采药攒下一点点钱,再钱滚钱,从几文几十文钱,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两,算起来,捞金速度也算是很快了吧? 十几万两,那可是普通小老百姓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她却在一年内赚到了,以后还会赚得更多。照她这堪称坐火箭的赚钱速度,或许等过几年成了亲,生意也做的差不多可以退休了吧。 lt主人,你在发什么呆?我们又不需要买药,停在这里干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唐云瑾动弹的唐唐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lt也没什么,只是在想,空间里有那么多好药,若是拿到药铺卖上一两株,不知道能卖多钱。唐云瑾在心里随口说了一句。 唐唐看看药铺,又抬头看看她,摇摇头,lt算了吧,这么一家小铺子的人能有多少见识,空间里任何一种药材可都是好东西,就算是外面有的种类,药效也没得比,卖给他们太亏了! 唐云瑾莞尔,铺子小吗?论规模,照周行当初说的,这药铺和之前来过云记的凌城药铺也差不多了,哪里小?不过没见识这点她倒是认同,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真打算卖药,不过……什么时候去了凌城,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偶尔卖上一点看看行情。 提到周行,唐云瑾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阵子没见过周行了,上回景天白走了没多久,周行也被召回了凌城,说是他天香楼那边生意太好,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景天白身边能帮到他忙的人太少,需要周行救急。 前些天景天白的那封信里也提到周行帮了他很大的忙,看上去短时间内周行是回不来洛水镇了,也说不准,以后都会一直留在凌城。 唐云瑾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大城市才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lt啊!主人,你看那是谁!唐唐突然拱了拱她,lt赵氏和唐顺意! 听到两个不怎么想听到的名字,唐云瑾下意识地转过头一看,果然,街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正是赵氏和唐顺意,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 唐云瑾忍不住皱起眉头,暗暗啧了一声,难得今天逛街心情不错,怎么还碰上这两个人了。 唐唐抬头看她,lt怎么办?他们还没看见我们,不如,避开? 唐云瑾沉默片刻,没说什么,越过药铺继续往前走,避开?她为什么要避开?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别人或见不得人的事。 唐唐看她的态度,也没说什么,想着自己也不能丢人,于是昂首阔步地跟着唐云瑾走了过去,这时,对面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距离的二人也发现了他们,唐顺意是本能地皱眉,而赵氏皱起眉头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有一抹喜色划过。 唐云瑾不动声色地把他们的神态收入眼底,扯扯唇角。 很快,两边的人碰了面,唐顺意低头看见唐唐身上的各种行头,眉头皱得更紧,似嫉妒又像不认同一般语气沉沉道:“云瑾,你怎么给一只猪戴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这都是你买的?你赚了钱就这么乱花?” 唐云瑾一挑眉,淡淡道:“我自己赚的钱怎么花是我的事。” “你!”唐顺意恼道:“你这是对自己爹说话的态度吗!” “我只是说事实。”唐云瑾把唐唐抱回怀里,道:“给自己的宠物买东西又不是给不相干的人买,不算乱花。” 唐顺意哼道:“胡闹!给一只畜生买金银首饰还不是乱花是什么!” 唐云瑾冷笑,畜生?她怎么觉得一只畜生都比某些人强上百倍? 唐云瑾凉凉道:“这只畜生会在别人想欺负我时帮着我,不会嫌贫爱富,我有钱才讨好我,没钱就无视我,我就是喜欢给她花钱又如何?” 明显带着影射意味的话让唐顺意和冷眼旁观的赵氏都微微变了脸色。 ☆、130 与你们无关 赵氏笑道:“看来云瑾在云记过得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有闲钱买如此多的金饰了,我瞧着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加起来少说也要值个几十两了吧。” 唐顺意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赵氏是有钱没错,他每月也能从赵氏手里拿到不少钱,但肯定也没有唐唐身上那些金饰的价钱高!一只猪身上的行头的钱居然比他的日常开销还多!不对,应该说一只猪需要什么行头!要不是这只猪似乎是长不大的猪崽子,就该宰了吃才对! 唐唐感觉到唐顺意身上散发出的森森的恶意,不禁冲着唐顺意呲牙咧嘴,目光凶狠。 赵氏继续煽风点火,“唐村也不是个多富裕的地方,云瑾,你奶奶和大伯母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多好,我知道你现在每月都会给家里贴补,但是……既然你有余钱给一只猪买这么多金饰,怎么就不想着给家里多那些钱呢?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该说你狼心狗肺,知恩不图报了。” 唐顺意也想起了唐云瑾每个月给唐家拿钱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想起了钱的数字,一两!可这些金饰呢?几十两! 唐顺意不禁怒道:“云瑾!你是怎么回事!自己在这里吃好的住好的,手里有余钱居然也不想着帮衬家里,还给一头畜生乱花,你怎么这么没脑子!”有钱是这么花的吗!要是真嫌钱多,把钱给他也好啊! 唐云瑾气笑了,“唐村再穷困,我一个月给他们拿一两银也足够奶奶和大伯母一家子用了,想当初他们也不见得对我多好,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真要清算起来,也是我如今‘回报’的比他们付出的多,究竟是我狼心狗肺还是某些人太贪心,恨不得从我身上把所有的油水都扒光?” 唐顺意神色一僵,又听唐云瑾继续悠悠道:“我还给唐远在云记找了活计,唐家又多了一份收入,还不够?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应该肩负起养活唐家一大家子的责任?那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我的好爹,在责问我给唐家拿的钱少之前,你不如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女人给你的钱,你除了用来自己吃喝玩乐,可曾往唐村捎回去过半点?”就算有,估计也是隔很久才会送过去一点吧? 赵氏面色也很微妙,笑不达眼地说:“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把你养大那是情分,可不是用钱衡量的,你如今过得好了,赚的钱也多了,多回报一些有什么不对?” 唐云瑾淡定反驳,“据我所知,赵家在镇上的家底可比我一个区区给人酿酒的酒娘丰厚多了,敢问,为什么唐远的伙计是我帮忙找的,而不是你?唐家新盖的房子用的是我的钱,不是你的?既然有人有这么厚实的家底都不想着帮衬自己的婆家,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何必多费心思呢?” 一帮有手有脚有家底的成年人,三天两头想从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身上占便宜,你们怎么不找块豆腐撞死?不嫌丢人吗? 赵氏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不自觉地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她找的相公是唐顺意,也只是这么一个男人,又不是把唐家全家都领回家,她更不欠唐家的,凭什么给钱?逢年过节送点东西意思意思就够了吧?唐家那些穷酸亲戚们没回拿了她的东西不也都笑得合不拢嘴,见了她都要巴结吗! 真要说起来,她还觉得唐家欠了她的呢!唐顺意和自己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娶过妻,还和个寡妇勾勾搭搭连孩子都有了,她都没介意,难道自己还不够宽宏大量吗?自己对唐家诸多容忍,如今却要被一个赔钱货几次扫了面子,让她难堪! 赵氏越想心里的怨气就越重,连带看着唐顺意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不愧是那贱女人的种,一样这么讨人厌! 唐顺意这会儿心情也很糟糕,在赵家他的确不缺钱花,吃住又不用花钱,只是出门和那些酒肉朋友们消遣喝酒时才会给个酒钱饭钱,但是也是因为长期以来他习惯了在那些人面前表示自己的大方,花钱难免也大手大脚,更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花法,身上总也剩不了钱,唐云瑾如果真的赚钱赚到能给一只猪买这么多金饰,是不是表示她还有更多的闲钱? 唐云瑾是自己的亲闺女,亲闺女给当爹的一点孝敬难道不应该吗!?可唐云瑾呢,唐家好歹还每月给一两,他这边却分文都没有拿到过,更甚至,要不是几次他自己主动到云记去找人,她根本连一次都没到赵家看过他! 唐顺意越想越窝火,瞪着眼睛道:“你现在每月到底能拿多少工钱!之前和家里说的什么一个月能赚一两是骗人的吧!” 唐云瑾嗤笑,“我辛辛苦苦地酿酒,在云记兢兢业业地做工,每月拿完工钱却自己一分不留,给那些曾经苛待自己的所谓的家人?你觉得我有这么蠢?” “你!”唐顺意气恼地伸出手指指着她的鼻尖道:“你给我好好说话,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欺骗家里人还有理了!?” 唐云瑾面不改色,“我何时说过我的工钱‘只有’一两了?就算有,那也是最初,难道大半年过去,云记生意那么好,还不准掌柜也涨点钱吗?我酿酒酿的也越来越多,多赚钱有什么问题?就算我多赚了,那也是我的辛苦费,没道理补贴给任何人!” 我在她怀里的唐唐认同地不停点头,可不是吗,就那一两银子月月拿出去它还觉得肉痛,觉得唐家人根本不配拿呢! 唐云瑾真的欠唐家的,需要这样月月偿还吗?当然不!她不过是想堵住别人的嘴,随便摆出个样子罢了,日后该讨回来的债,她可不会忘了讨回。 “那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赚了点钱就翻脸不认人,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来!”唐顺意气得脸通红,呼吸急促,目光怨毒。 唐云瑾凉凉道:“我若是真的翻脸不认人,根本就不会和你在这里废话,更不会把自己的钱,哪怕是一文钱给唐家人。”给唐家人真不如给镇上的乞丐们改善一下伙食了! “何况……”唐云瑾看了看唐顺意的肚子,似笑非笑,“你想生也也要生得出来才行,我可没听说有男子还能生出孩子来的。” “你,你,你——”唐顺意连说了好几个你,却半天没能憋出别的话出来,他们这是在大街上,虽说周围人不多,但也有一些好奇心重的故意在附近徘徊着不走,竖着耳朵听热闹,有几个人听见了唐云瑾暗含嘲讽的话,不禁偷笑起来。 “行了!”赵氏想到某件差点被唐云瑾气得忘到脑后的事,忽然收敛了情绪,深吸两口气,这起眉头扯了扯唐顺意的胳膊道:“你少说两句,这丫头嘴巴厉害着呢,你说不过她,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总会想一个人出去闯闯,不亲眼看看外面的艰难,总以为自己混出了多大的名堂似的,到最后,混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还是要回家。” 唐云瑾对这种显而易见的还带着浓浓酸劲儿的反话毫无反应,只是冷淡地问:“你们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如果没有,我就不奉陪了。”每次见了面都是说她不孝,狼心狗肺,也不会换换词,他们不腻自己也腻了。 “等等!”赵氏忙叫住她,“今天既然碰见了,正好我们也确实有话想问问你,先别走。” 唐云瑾停下脚步,挑了下眉,有事你不会快点说,扯这么多废话浪费时间做什么? 赵氏没心情猜测唐云瑾眼神里的含义,只是和唐顺意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暗中沟通了什么,问道:“我和你爹都听说了前些日子的那些传言,听说你和凌城来的秦家少爷关系亲密,可是真的?” 唐云瑾不以为意,“是真是假又如何,与你们何关?” “怎么无关!”唐顺意再次开口,面上仍是那副自己是长辈,是你爹的高高在上的模样,“你知不知道那些传言传的多离谱,还是说那根本不是传言,是真的?我也听别人说过你和凌城来的一位少爷经常见面,难不成连有人说你们已经准备私定终身都是真的!?” “你想太多了。”唐云瑾嗤道:“秦枭尚未娶妻,我也尚未嫁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什么要私定终身?你们就不会想,秦枭准备把我明媒正娶回家?”虽然这话是她随便扯的,可她也有自信,如果秦枭在这里,一定会很赞同自己的说法。 “荒唐!”唐顺意一甩袖,“你太天真了,人家是什么人,凌城里来的大少爷,城里有多少大家闺秀,有钱人家的小姐等着他娶?还能把你娶回去?再说,就算真要谈婚事,那也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这没名没分地就凑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你就不觉得羞吗!” 唐云瑾目光冰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唐家要觉得羞的可不是我。”唐羡羡在丽水班勾人,又要给宋子明戴绿帽子,不比她更该觉得羞耻吗? “你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债,我想……你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知道羞耻,更知道收敛。须知……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当然不是真的承认她多歪,但是她上头的老子骨子里就是不是多正经的人是不争的事实。 “你自己没做出一个像样的榜样出来,又何必怪我给你丢人呢?” 唐顺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表情变化相当精彩,像是愤怒,又像是狼狈,还有那么点心虚地飞快看了赵氏一眼,后者也想到了当年的事,看上去也很是不高兴。 赵氏不无刻薄地说道:“云瑾,你爹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如此曲解他,他担心你也不是没道理,凌城秦家你想来了解也不多,可能那位你觉得对你是真心的秦家少爷也没细和你说过吧?我可是知道这位叫秦枭的少爷是那个秦家的嫡子,以后很有可能要继承秦家偌大的产业的,这样的大家族的少爷日后娶妻必然是要娶对家族产业有帮助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绝不可能随便找个山野村姑,人家会觉得上不了台面,难登大雅之堂,更没办法打理偌大的家宅。” 唐云瑾无语,你怕是连见都没见过秦枭几回吧,话更是没说过,你就知道的这么清楚了?大家族是这样又如何,关秦枭什么事?就算真要娶妻也是他娶,不是秦家娶,秦枭又岂是会任别人百步的人? “你说人家愿意娶你,是他这样对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赵氏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吊着眼道:“可别是你误会了,或是那位秦少爷哄你开心呢吧?我听说这位秦少爷可是已经回凌城了,若他真有心要娶你,怎么没见他把你也带过去?” 唐唐撇撇嘴,秦枭倒是想把唐云瑾打包带走吧,可也得她肯才行吧!秦枭有秦家的事处理,唐云瑾还有云记要忙呢,各有各的事业,谁能把谁打包了啊!他人是走了,信可压根儿没断过!虽说它偷瞄到的信上没写太肉麻的情话,但只是几句简单的关心的话,稍微联想一下是性子冷漠的秦枭写的,它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唐云瑾也暗暗想着,有些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就像面前的赵氏,自顾自地脑补了秦枭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然后自说自话地仿佛事实就是如此,说得都听不住嘴了。 “他该不会是想把你带回去做妾吧?”赵氏扯着嘴角道:“虽说做大户人家的妾也不错,可妾终归的妾啊,总是不如正室的,大家族里又免不了有不少争斗,我倒是觉得与其给人当妾,不如在镇上让我和你爹给你找个好婆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敢只让你当个妾室吧?还是,秦家少爷愿意让你当个平妻?” 唐云瑾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你想说的话说完了?” 赵氏一瞪眼,唐顺意也绷紧了脸色,像是想听她能反驳出什么来,若是真的能有机会嫁进城里的大商户,要他说,其实当个妾室也能占到光,赵氏说做妾不是留在镇上实际上也只是不想看唐云瑾过得那么好故意说的反话。 谁知道,唐云瑾根本没打算辩驳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唇角,道:“不管是我无名无分,还是给人当妾,做平妻又或者是正室,好像都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 唐云瑾摸着唐唐的小脑袋,毫不犹豫的转身,只扔下一句:“我的事二位还是少管,顾好你们自己吧。” 然后留下脸色像调色板一样不断变化的赵氏和唐顺意,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边走还在心里和唐唐嘀咕,下回出门一定要记得看黄历!看见某些阴魂不散的人那些嘴脸,伤眼! ☆、131 二次升级 碰见赵氏和唐顺意以后,唐云瑾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点东西就和唐唐打道回府。 比起顾及那些碍眼的亲人,空间升级重要多了。 随着夜幕降临,和唐云卓云霄吃过晚饭,最后叮嘱了一遍不要到房间吵她,唐云瑾带着唐唐回到了房间,锁进了房门躺到床上。 唐唐不太重的分量压在唐云瑾的肚子上,蹄子轻轻按在她胸口,道:“主人,你心跳的比平时快啊,你在紧张吗?” 唐云瑾收回望着天花板的视线,瞥了瞥它,“是有点。” 第一次空间升级时她直接睡了三天,醒来时也是毫无思想准备就准饥饿看到了焕然一新的空间,这一次却不一样了,想到下次睁开眼时就能看见空间的新面貌,可能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自己,紧张之余也颇为激动,只是表面上除了心跳声有点加快,脸上神态没有显露出来。 “还没开始吗?”唐云瑾把精神力放入空间‘看’了两眼,空间内没有半点变化,林子里的一大片牲畜们也很欢快地到处溜着。 “那些鸡鸭鹅在升级的时候会怎么样?” 唐唐感应了一下,道:“唔,也会昏迷过去。大概还需要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开始了。” 唐云瑾嗯了一声,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成千上万只密密麻麻的鸡鸭鹅一起昏迷的景象,忍不住浑身一抖,只觉得那种画面很是令人头皮发麻。 唐云瑾和唐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打发时间,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唐云瑾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毫无预警地袭来,紧接着就看见唐唐猛地瞪圆了眼睛,有些兴奋地跳起来,嚎叫了一声没了踪影。 同时,她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倦意睡了过去。 空间升级开始了! …… “嗯……”躺在床上的人儿紧闭着双眼,先是动了动指尖,然后睫毛闪了闪,嘴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哼声,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明亮剔透的眸子在月色中徐徐生辉,清秀的脸上看不见半点刚睡醒的困倦。 此时正是深夜时分,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洒在房间里,倒是不会显得太黑暗,唐云瑾坐起身,动了动脖子,昏睡了一天一夜,身体本该会觉得酸痛才对,可她偏偏只觉得非常有精神,而且浑身都带劲。 第132节 这和上次洗髓伐筋以后的感觉有点像,这是不是表示空间升级已经完成了。 唐云瑾没有贸然进空间,只是在心里叫了唐唐一声。 lt主人,快进来吧!升级已经完成了!唐唐的声音充满兴奋。 唐云瑾安下心,默念了一句进去,身体立刻消失在了床上。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着一望无边的灵田,还有多出来的大片药田,原本还剩下几天才能成熟的果园中的果树上满满当当的果实,还是免不了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 她进来的时候是出现在竹屋前,离药田最近,所以最先看的是田里种着的那些药,前两天刚种下的短期药材都已经成熟了,而像人参,灵芝一类的药材,根据她的感应,年份上也足足长了百年! 这可是按照升级后的空间速度也要长上二三年才能有的效果!药田内的药物算是空间里比较值钱的东西,想到每次升级都能让这批药材的价值更高,唐云瑾不禁勾起了唇角,眼中满着喜色。 “主人!主人!”唐唐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对唐云瑾兴冲冲地喊,“主人,酒库里的酒的年份也都增长了不少,还有前几天你新酿的酒也都发酵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唐云瑾道:“不急,先去看看空间里还有什么变化。”新酿的酒会发酵成功这才第一次升级时就知道了,所以她在空间里待的这些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酿酒,还是专门酿需要陈年才能喝的几种洋酒。 目前她能看见的,了解的,就是灵田药田面积的扩大,以及酒水药物的年份变久,其他的,应该也有不少惊喜等着她。 果然,走到溪边时就看见溪水的宽度比照原来宽了两倍以上,足足有六七米宽,远远望去根本看不见溪水两边的尽头,溪水里的鱼虾们也长得很好,浑水以前最后一次查看空间内各种生物成长情况时她分明还看见了不少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鱼小虾,如今看来却只剩下已经长得白胖白胖,看起来很是让人有胃口的大鱼大虾。 鱼各个都有至少有一尺多长,虾估计每个也都有半斤重,光看着都让人垂涎三尺,唐唐正在边上不停地擦着嘴角快流出来的口水。 从溪水边绕过去到家禽所在的林子里,隔了老远就听见了鸡鸭交换的声音,等到走近过去时,唐云瑾也不禁被眼前的画面惊住了,只见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一半的鸡鸭鹅正忙着撅着屁股下蛋!还有边上一堆一堆的蛋壳开始裂开,小崽子们破壳而出!看起来好一片忙碌! 唐唐啧啧道:“哎呀,这么多小鸡小鸭,以后又能下更多的蛋了!” 唐云瑾道:“仓库里的蛋都堆成小山了,你还怕不够吃怎么着?”就连咸鸡蛋下鸭蛋都已经有有好几万斤了吧?这还是在米铺每月都会卖出两三千斤的情况下,每天空间里呈批呈批的蛋放到仓库里再弄成咸蛋,什么时候吃的完都不知道。 比起蛋,她反而更愁越来越多的鸡鸭要想点法子,自己吃是肯定吃不完的,虽说这林子似乎也变大了不少,地方绝对够它们到处溜达,但数目太多来了也很恐怖,只是用来下蛋也未免可惜。 拉着挪不动道儿的唐唐离开林子,唐云瑾开始捉摸着这些鸡鸭要靠着什么方式处理掉顺便给她多捞点金。难道以后开酒铺米铺之外,还要弄出个养鸡场养鸭场?或者干脆……弄个牧场? 这或许是个好主意,但她志不在此,不太想在这方面花太多时间,最好是能找到其他更好的法子。 正思考间,人已经来到碧湖边,红缨树的生长情况算是最后,也是唐云瑾和唐唐都最为关心的。 空间成功升级,自然,红缨树上的粉缨也都已经长满了,加起来足有四五百颗,唐云瑾摘下来酿酒用的也就二三十颗,余下的也没打算摘下来放仓库,比起摘了,还不如让他们继续长在树上对空间更好。 红缨树较之之前似乎也长得更茂盛了一些,周围还隐隐发着淡淡的光,环绕着一些雾气,看起来颇有点飘渺的感觉。 唐云瑾问道:“现在空间里的时间流动速度怎么样?” 唐唐道:“至少比外面快三十倍以上!” 唐云瑾满意地点点头,“下次升级需要更多的能量,还有其他方法能让空间吸收更多吗?”农作物水果植物类养过了,动物也有了,唐唐也保证过再升级也不会有需要从人身上获取能量的一天,那第三次难道只能靠着红翡玉镯这个辅助物?那也要花不少时间吧? 唐唐眨巴着眼睛道:“多样点大型动物吧?” 唐云瑾嘴唇微动,“你是指,马牛羊之类?”大型动物,因为他们体型大,所以身上蕴含的能量也多吗?这是真准备让她往开牧场方面发展的节奏吗? 看着唐唐用力点头,唐云瑾有点犯愁,其实最初买鸡鸭鹅的小仔时她也不是没考虑过要养大型家畜,只是考虑到养了以后没办法像鸡鸭一样想吃的时候就能很容易地抓一只宰了。她一想到要徒手杀一只比她个头还大好几倍的牛,放血,扒皮,就觉得自己怕是受不了。 可想到养些牛也能在租的那些地里帮着犁地,能给种地的人省很多力气,唐云瑾又免不了心动,何况,她也很喜欢吃牛肉,炖牛肉,炒牛肉,还可以做点牛肉干,还有涮羊肉也不错。 随着升级,唐唐对唐云瑾某些不太刻意隐藏的情绪了解得也更多,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顾及,嘿嘿笑道:“你要是担心自己没法动手宰牛宰羊,交给我就行!我保证放血扒皮剁肉都能做的漂漂亮亮的!”它是喜欢吃蛋制品,但是同样的也是无肉不欢,总是光吃鸡鸭鱼肉也腻啊,外面买回来的味道又没空间里家养的肉质鲜,如果空间里的牲畜变多,以唐云瑾的手艺,它以后又有口福了! “擦擦嘴,口水都快留满地了。”唐云瑾凉凉提醒。 唐唐忙擦了擦嘴,期待地不停对她眨眼睛。 唐云瑾怀疑地看它,“你确定你这小身板还能宰牛?” 唐唐拍着小胸脯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不只是我,主人你也可以的。这次升级以后你的精神力也已经相当不错,不用亲自动手,用精神力宰几只牛羊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精神力还可以这样用?”唐云瑾微微亮起眼睛。 “当然!”唐唐不无得意道:“以后你就会发现能使用精神力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了!等下次升级后,如无意外,在外面你应该也能用一点。” 这下可真是惊到唐云瑾了,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但毕竟听起来有那么点异想天开了,没想到这么快唐唐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若是在外面也能用精神力,那她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还有,除了马牛羊这类生物外,如果能多弄点野生的动物就更好了!” “野生动物?” 唐唐嗯嗯两声,“比如那些生长在山上的鹿,狍子,狐狸,猴子,狼,如果还有豹子,老虎就更好了!” 唐云瑾听到后面已经快保持不住淡定的表情,嘴角抽得厉害,豹子,老虎?它从哪儿看出来她还有抓豹子老虎的能耐?而且,怎么听这些动物,她又有了种空间里以后要成野生动物园的错觉? 唐唐道:“反正最好是体积比较大,又比较凶猛的,这样的动物不同于家养的家畜,生长在山野之中,身上也比较又灵气,比一般的牛羊身上的能量可多多了!而且要是能抓到一两只猛兽,放出去溜溜也能让人羡慕不已!” 溜豹子老虎?那种画面她想都不敢想象,虽然听上去很带感,但是……抓不抓得到都是个问题。而且和遛猪不一样,猛兽类也不可能像一般宠物一样随便带到街上溜吧?就算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抓到了这些猛兽,也不见得能让那些野生动物像家养的宠物一样听话。 唐云瑾揉了揉眉心道:“这些还是留待过些日子再说吧,洛水镇附近也没有哪座山头上有你说的这些大型的野生动物。”大多数山上也就有点野兔野鸡,狐狸或许有那么几只,但唐唐也说了,最好是大型动物。 唐唐叹气,“哎,洛水镇周围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如果到更大的城里,周围一定有地方能抓到猛兽的!” 更大的城……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装模作样唉声叹气的唐唐,无声地勾了勾唇。 “会有机会的。”唐云瑾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是把这个话题止住了,唐唐抬头看看她,没看出唐云瑾的想法,见她已经往竹屋的方向走,赶紧跟上去,心里却在想着,这所谓的有机会是说有机会抓到猛兽,还是有机会去城里?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唐云瑾没觉得饿,但是肚子里空空的却是事实,外面的天还没亮,也不好这个时间出去,就在灵田里摘了几个顶花带刺的嫩黄瓜,西红柿,到果园又弄了一小筐各种种类的水果垫肚子。 等肚子里有了些东西,看着大片大片空空的灵田,怎么看怎么碍眼,于是又拉着唐唐一起从仓库拿出一堆种子开始撒种。按照现在空间时间流动的速度,本来成熟周期就短的作物一个月大概都能熟七八回,就是稻子麦谷一类也是最多四五天就能收获,日后不说仓库里的库存会比以前长得更快,就是光把成熟的作物收起来以后再重新种上都要花不少时间。 那可是整整两百亩地!一亩地长个一千斤的粮食,抛去果园所占去的几十亩地,熟一次也有上百万斤!一个月熟上四五回……她觉得以后真的没必要再特意清点存货了,日后就是要她用粮食养活全国的人,她大概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天蒙蒙亮时,两百亩地只留下了打算扩充成果园的二十亩,余下的在她和唐唐的努力下都已经种下了各种粮食的种子,精神力增强,连带干活的速度也翻倍地加快,遥记得一开始她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原来的几十亩地全部种完,还需要喝溪水缓解身体的疲惫,现在?一百多亩地都种完了气都没有多喘一下。 对于空间带给自己的各种益处,她心怀感激,但身体恢复健康,甚至变得更好却是她最为庆幸的。钱赚得再多,如果身体不好又有何用? 等时间差不多,唐云瑾满意地看着手里仅剩的一点种子,再看看一望无际的灵田,这才拍拍手道:“走吧,出去给小卓和阿霄做早饭。” 唐唐应了一声,临出去前特意又抓了几个咸鸭蛋,唐云瑾想了想,也从蔬菜地里再摘了几个嫩黄瓜,准备给外面等着的俩人做个拍黄瓜。 虽然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两个人一定也很担心她,早点出来露个脸也好让人放心,再者……她也有话要跟他们说。 ☆、132 进城前夕 唐云瑾在房间里‘闭关’一天一夜,出来时气色还很不错,唐云卓和云霄都放下了心。 直到唐云瑾忽然说:“我过些天准备去凌城一趟。” 唐云卓手里被咬了一口的馒头一下子掉在桌上,云霄加起来的一块黄瓜掉在了桌上,但随即又露出几分了然。 唐云瑾看的有趣,戏谑地看云霄,难得见他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笑道:“我要去凌城有这么让你们感到诧异?” 粮食店已经步入正轨,酒铺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再在镇上开分店显得有点多余了,到市场更大的地方看一看也很正常吧? 唐云卓道:“为什么忽然想去凌城了?难道是因为戏班子的事?还是,因为秦大哥。”姐夫这种称呼他也就是碰见认了才会叫,私底下还是很正常的称呼。 唐云瑾失笑,“小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商人,到更大的地方去当然是为了生意,让云记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唐云卓阿了一声,又听她是说:“不过你说的这两件事……也可以顺便一起去解决。”之前秦枭离开时她欲言又止差点就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这回若是她去见到了人,秦枭应该会觉得惊喜吧?怎么说这人对自己那么好,她偶尔会想回报一下也不为过~ 至于唐云卓说的,她根本没指望一口气就处理好,说到底她也只是想去踩个点,实地考察一下,又不是准备常驻,戏班子也好,秦枭,或者说是秦家的事,都不是一天两天就处理得好的,还需要从长计议,急不来。 走之前得去杨家班和杨家兄弟谈一次倒是真的。 云霄问道:“你自己去?” 唐云瑾道:“嗯,云记的两个铺子都需要有人盯着,我走了,你要是不留下来我不放心。”要是有人来找麻烦,光让张喜他们撑着根本不行,只有云霄她才能放心把云记交给他。 云霄不再说话,他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即使他不太放心唐云瑾,也说不出自己哪怕撇下云记也要跟着一起去的话,云记是她的心血,自己也倾注了很多,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何况唐云瑾这次去就是为了云记,更不能本末倒置。 “要不然带上云记的两个伙计吧。”云霄终究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忍不住开口。 唐云瑾摆摆手,“没必要,带着人去我来回走动时难免束手束脚的,不如自己一个人自由。” 唐云卓眼巴巴地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羡慕,“那你打算去多久?” 唐云瑾看了看唐云卓,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暂时还不好说,还要看那边有多少事值得我注意,快的话可能几天,慢的话也可能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等我把那边的情况了解一些,以后有空一定也带你一起去。” 从出生以来,不只是她,唐云卓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洛水镇了,其他地方根本没机会去,心里免不了会有些羡慕,也带着些向往。 唐云卓喜滋滋地咧起嘴角,“可说定了!以后一定要带我去!” 其实以唐云卓目前手里自己赚来的工钱和唐云瑾每月给他的钱,他要自己去也很足够了,哪怕住上一年半载吃穿也愁不了,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去罢了。 唐云瑾道:“虽然目前还不能过早下结论,但是不管是云记也好,还是名气越来越大的杨家班,洛水镇都不够大,早晚要走出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以后就怕你不想去都要去。”这话也算是让唐云卓心里有个底,他们以后常住的地方不会是洛水镇。 唐云卓满不在乎道:“那更好!省得三天两头总有些麻烦的家伙来找事,走的越远越好,让他们找不到就更好了!” 唐云瑾和云霄对视一眼,都知道这话指的是哪些人,而这也正是她所顾虑着的,哪怕是日后和唐家人彻底断绝了来往,想到镇上有唐顺意和赵氏,唐家人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就觉得膈应。 洛水镇算是她事业的第一步,走的很成功,但凌城的竞争必定比洛水镇更大,她要放更多的精力在凌城,不比在这里还能抽空搭理搭理唐家那些不可理喻的人。 云霄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唐云瑾道:“怎么说也得先把两个铺子里的事都交代一下,然后还要去趟杨家班,差不多后天吧。” 云霄点头,“我会给你备上路上用的东西。” 唐云瑾道:“不用特别准备,手里有钱还怕短了东西吗?有需要的到凌城再买也一样,我没打算带太多东西。”吃的用的空间里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她哪里还用大包小包地拿行李,连钱都可以放进去,百分之百防盗,空间这种宝贝可以说是居家旅游必备之物,非常方便! “那马车……” “随便雇一辆别太显眼的就可以了,我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唐云瑾带着暗示意味地看了眼云霄,后者也很容易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会安排好的。” “顺便一起准备两件质地一般的男装吧,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打扮方便一些。” “好。”有了唐云瑾的话,云霄也渐渐放下了心,既然她打定主意要低调,遇到麻烦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 此时的云霄自然不会想到,唐云瑾是想低调,但是凌城某些人可不会想让她保持低调,碰见熟人了,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不过那时自然也有人护着就是了。这些暂且先不提。 确定了行程以后,唐云瑾就和云霄一起去了云记,把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面交代了一下,特别提醒,如果唐家人来找麻烦,不用给她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当是陌生人来找麻烦时一样应付就行。 云霄自然很痛快地应承了,他甚至都开始期待唐家人能送上门来让他好好替唐云瑾出出气了。 说道唐家人,这里还必须提一嘴,自从上回大伯母和唐羡羡到米铺闹过以后,唐远就比以前拘谨了不少,还和她提过能不能继续留他到过年,等过了年不会硬留在云记,会回唐村老老实实的种地,很明显对上次的事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没脸继续待着,可又因为要娶媳妇儿攒钱,自认厚脸皮地想多干几个月。 唐云瑾对唐家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对唐远这个大堂哥,她却没什么反感,这就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的庄稼人,干活利索,也算是个好伙计,就算弄出什么事来那也是被他娘拖累的,她也不至于迁怒于他。只是,为了不让这种事在以后频繁发生,唐远能自己开口说年后就不干了,她也乐得轻松。 交代云记的事情花了一天,她还特意留了一万两给云霄用来处理一些突发情况,再加上云记两个铺子加起来每天平均也能收入三四百两,钱怎么都够用了。 之后她又亲自去了趟戏班子,和杨家兄弟俩深谈了一个时辰,双方达成某些共识以后,她才安心地离开了戏班子。 晚上到家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说是行李也就是充样子用的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有云霄给准备的两套男装,一些碎银子,和一些零碎小东西,看上去非常轻便。当然,实际上它也的确很轻便,如果不是怕被人怀疑,她连这么点行李都懒得拿,已经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往空间里放,手里真拿着什么东西,她还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为了避免麻烦,唐云瑾要去凌城的事除了云霄和唐云卓,也就杨家兄弟知道,就是云记的伙计们也不知情,她交代事情也都是在云记的账房私下交代给云霄一人的,也省得有心人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做出不利于云记的事,这里说的有心人就是公私都包括了,镇上要说没有人嫉妒云记的好生意,没想过给云记使绊子,她决计不信。 第133节 一切准备妥当,两天后,唐云瑾便和唐云卓,云霄道别,一个人坐上一辆外表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马车,低调地离开了洛水镇,向凌城出发。 “主人,这马车很不错啊!看得出来云霄那小子费了不少心思,真软真舒服!”唐唐在马车里扑的厚厚软软的毯子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滚,露出粉嫩嫩带着绒毛的肚皮,一脸享受的表情。 唐云瑾看看马车里的布置,也没否认,确实看得出这是云霄精心准备的,想来是还记得她上次去凌城回来,下了马车时难看的脸色,马车从外面看真的一点都不显眼,不大,而且看上去有点旧,但谁又知道里面确实吃喝不缺,作为两边摆放着小圆桌,桌上放着几盘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茶,坐垫下面还铺着好几层软软的毛毯,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很是舒适。 摸着质地还是相当好的,一看就知道是某种动物身上的皮毛改制成的,在镇上这东西也算是稀罕物了,价钱可不便宜。 云霄弄来这些怕还是自掏腰包,没从云记拿钱。 唐云瑾笑着躺下来,懒懒地笑道:“等回来以后给他加薪!”虽说她也开心云霄的体贴关心,但就马车里这些东西加起来估计都有百八十两了,她赚的那么多,怎么也不能让云霄给她出这些钱吧? 唐唐也觉得云霄这么为她着想,是该加薪,要不然这么能干体贴细心的掌柜要是以后跟别人跑了怎么办?虽然它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主人,咱们去了以后直接去秦家找秦枭吗?” 唐云瑾闭着眼道:“谁说我要去找秦枭了。” 唐唐刚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听了这话动作不禁顿住,三两口吞下后才道:“难道你打算始乱终弃!?” 唐云瑾闭着的眼角抽了抽,抬了抬眼皮,“不会用词就别乱用。” 唐唐道:“难道你没提前告诉秦枭你有打算去凌城踩点,不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是又怎么样。”唐云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唇角微微上翘,“那也不见得到了就一定要立刻去见吧,我说过了我这次去主要是为了先了解凌城各行业的现状,看云记若是到这里来开分号发展空间大不大,等到了地方,先玩几天到处看看再说,至于其他的,先不急。” 唐唐纠结的拧起眉毛,“可是秦枭对凌城更了解吧?有他在不是能更快地了解情况,也能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 唐云瑾了然地看它,“然后还能顺便知道凌城附近,或周围其他城周围会不会有哪座山头上正好有不少野生动物可以弄进空间?” 唐唐胖嘟嘟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嘿嘿,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他是秦家少爷,也说过你有什么事需要他尽管开口,那能用就用嘛,反正也不是外人。你要是想避嫌,那找景天白也可以啊,景家在凌城的影响力也不小吧,一定也能帮上忙。” 唐云瑾随手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唐唐咧起的嘴里,“吃你的点心吧,废话那么多。”说是废话,要叫外人听了最多也只觉得这头猪真能叫唤,而她却是对着一头猪自言自语。 好在外面赶车的车夫离他们距离比较远,外面风也不小,呼呼的,他们声音也不大,所以也不用担心被听去什么。 唐云瑾道:“抓野生动物的事也不急在一时,空间才刚刚升级完,左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升一次,先把多出来的那些田地善用起来才更重要。”两百亩地,她这两天晚上抽空把流出来的几十亩地都种上了果树苗,但多出来的药田还没来得及种药呢。 “若是我刚到凌城就去找秦枭,秦家的人必然也会知道,还有安家,到时候你觉得我还能放松地逛街做调查?”指不定就要被迫被扯进秦家的家务事里去了,那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唐唐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个小小的唐家都能有那么多糟心事,更别提一个有百年历史的大商户了,貌似秦家老爷子还有好几个侧室,庶出的孩子也好几个,这里面事儿还能少的了?它是觉得唐云瑾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可架不住事儿多缠身没办法做她自己的事,赚钱啊! 别的什么都能耽误,唯独赚钱不能耽误!没钱赚哪儿来的它的金饰?没钱赚哪儿来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好住的? 唐云瑾如果知道唐唐的想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133 进城住店 因为出发的时间早,到凌城的时候,天才刚黑下来,城门也没关,唐云瑾原本怕进不去城里可能要在郊外找地方住的担心也没了。 车里虽然布置的舒服,但连着坐一整天还是感觉累得慌,直到看见凌城偌大的城门,唐云瑾才松了口气。马车刚进城,唐云瑾就感觉到街道上热闹的气氛,天刚黑下来也正是街上人流多起来的时候,周围人声鼎盛,掀开车帘一看,街道也比洛水镇的宽敞一倍,至少可以同时经过四辆一般大小的马车都不会显得拥挤。 正对着城门往里一百米左右,就能看见凌城的一条主要商业街,道路两旁能看见热热闹闹的各种摊贩,还有各种光看牌匾都觉得很气派的各色店铺,唐云瑾只随便瞄了一家就觉得那家铺子不论例外看起来都不比云记逊色,不由暗暗咋舌,果然不出来不知道,真正走出来才会发现自己的眼光还是不够高。好在她没真的满足于洛水镇上云记的规模,否则就这么两眼怕也会被打击的不轻。 “唐小哥,您看是先找个地方吃饭还是?”车夫冲唐云瑾喊了一声。 车夫知道唐云瑾是云记的云娘,不过因为她说过出门在外男装方便,让他也把自己当成男子,所以车夫便也就叫她一声‘唐小哥’。 唐云瑾道:“直接就近找家客栈吧。”客栈也能提供吃食,坐了一天马车今天她可没精力在城里闲逛,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转也不迟。 车夫在外头应了一声,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唐云瑾也继续透过车窗观察外面的行人和各种铺面。 唐云瑾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走在街上的人穿的都不错,瞧着只是普通人家的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在洛水镇也算是品质相当不错的,一些小摊贩上卖的小玩意价钱也都不算便宜,她居然看见一个小丫头在小摊上买了只最多只能算是别致的木头簪子,居然给了人家半吊钱,这东西在洛水镇最多不会超过十文钱吧…… 就连卖肉包子煎饼,她也分明看见都是一个五分钱八文钱的,比镇上至少翻了两倍,连这些小东西都这么贵,那其他东西呢?她有点不太好想象,但想到景天白说过的云记的酒在城里卖的价钱,心里又不禁开始期待起来,若是云记在城里站稳脚步,收益岂不是也要翻上好几番? 正想着,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向坐在自己怀里同样聚精会神目光热切地盯着外面看的唐唐,戳戳它,小猪抬起头疑惑地看她,唐云瑾指了指它的脖子和蹄子,唐唐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它的意思,三两下就把身上戴的金饰摘下来塞进了脖子上挂着的小锦囊里。 既然要低调,她带着个浑身金灿灿的小猪算怎么回事,那还低调的起来吗?还有马车里一路上她从空间拿出来的葡萄酒,还没在云记卖过的几种点心,一盘还没吃完的新鲜水果也都收回空间里,甚至是马车内的那些看起来就颇为值钱的毛毯也都收了,客栈应该有可以停马车的地方,这马车云霄说给她租了一个月,到时候免不了有人会看里面什么样,让人瞧见里面也一定会看出不对来。 马车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终于停了下来,唐云瑾伸脖子一看,嘿,也巧了,车夫找的这家客栈居然就是之前那所谓的陈家掌柜提过的,凌城第二大客栈,兴隆客栈。 按说,要是真要低调到底,最好连住的地方都一家不起眼的,可唐云瑾再想低调也不愿意在吃住方面亏待自己,看着面前颇为气派的客栈,想了想还是没让车夫另换一家,而是抱着唐唐下了车。 从身上唯一的小包裹里掏出一个不算很鼓囊的颜色偏暗的钱袋,意思意思的系在腰间,忍不住想笑,她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古人总喜欢特意把钱袋系在腰间,有些人会系在里侧,但更多的则喜欢直接系在外面,走在路上大摇大摆地给人看,也很容易被人偷。 要不是为了入乡随俗,她倒是更想放空间里或者揣在怀里,怎么都比系在腰间不容易被偷吧? 兴隆客栈的生意很好,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宽敞的大厅里坐了很多人,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空位置,门口也站着两个笑容满面的小二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其中一个就看见了唐云瑾,很快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小二极快地看了眼她身上的打扮,脸上笑容不变地问道:“这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您是从外地来的吧?” “住店,也打尖。”唐云瑾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看出我是外地来的?”也许是从城另一头来的呢? 小二委婉道:“看您这打扮不太像是本地人。” 唐云瑾很容易就听懂了小二引申的意思,了然地勾了勾唇,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你们这儿有停马车的地方吗,我这马车的马跑了一天也该饿了。” 小二瞧她神色平静,态度淡定,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立刻道:“有地方,后院有马房和专门停马车的地方。这位客观先里面请。”小二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云瑾嗯了一声,走进了人丁鼎盛的兴隆客栈。 正直吃晚饭的时间,所以厅里的人格外多,有只吃饭的,也有本就住在这里的人下来吃饭的,每桌桌上的饭菜看上去都非常丰盛,当然,看穿着这里头也没多少家里条件不好的,要不能特意吃个饭都跑到兴隆客栈来吃吗?唐云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跟着小二走到柜台前。 柜台前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在算账,看见小二领进来人,看看唐云瑾,问道:“这位客官是住店?” 小二率先道:“住店,也打尖。”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唐云瑾一番,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居然是一只小猪,讶异地张了张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挑眉问:“要几间房?本客栈有天、地、人三个档次的房间,还有大通铺,这位客官要住哪一种?” 唐云瑾道:“天地人三种房间都是什么价位?我第一次来,也不太清楚这里的价钱,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吧,除了价位,服务方面有没有不同之处。”通铺自然是不在考虑范围内,实际上她来之前就想到了要怎么住客栈,各种不同档次的房间当中地字间算是刚刚好,环境不会太差,又不会太高调。 不过兴隆客栈既然能被称为第二大客栈,价钱也不会低,万一地字房太贵了,住起来也不划算,不行她就住人字,反正大客栈的人字房也不会真差到哪儿去吧? 中年男子似乎很讶异唐云瑾居然问得这么详细,而坐在离柜台近的几个位置上的客人们此时也注意到了唐云瑾的存在,倒不是她的长相多引人注目,模样最多算清秀,她又半点胭脂水粉也没抹过,完全是素颜,身上又是男装,不仔细看还真就是走在马路上都不会被注意的路人样,要说比较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大概是和客栈内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打扮,还有她怀里抱着的模样挺可爱,眼珠子贼兮兮地转,看起来很聪明的小猪。 有个看起来像有钱公子哥儿的在中年男子,其实就是兴隆客栈的一个小掌柜,在掌柜开口前先插了一嘴,笑道:“这位小兄弟看来真是头一回来啊,这兴隆客栈的房间住着可不便宜,我看你这打扮,怕也住不起上房,掌柜的给他弄个通铺住吧。” 唐云瑾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的确像有钱的少爷,还有同桌的几个人看上去也都不愁吃穿,桌上的饭菜也比边上两桌更丰盛,唐唐的鼻尖动了动,咱暗地里告诉她那桌桌上的酒是上等的女儿红。 那男子面上笑呵呵的,眼睛里却分明带着几分瞧不起,同桌的几个人听见他说的话也笑了,看那表情分明也是赞同他的话。 另一桌也有个人开口道:“要我说还是换家小一点的客栈吧,再往前走个一百米还有家客栈,那儿的价钱可比咱们兴隆客栈低上一半不只,这人啊,出门在外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免得没住上两天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这话刚听着像是为她着想,可语气和后半句怎么听都觉得很刺耳,摆明了就是觉得唐云瑾住不起,带着明显的嘲笑意味。这也不奇怪,从在马车上观察到凌城人的基本生活水平以后,她就料到会碰见这种反应了。 她本想低调,所以让云霄准备的两件男装都是镇上很一般的料子做成的,而这样的装扮,在镇上还成,到了城里反倒看着透着股穷酸劲儿,估计凌城家里条件不太好的穿的也比她的号上几分吧?而且身上也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裹,更像没有多少家底的人了,也难怪刚进来没等她谁两句话就被挤兑了。 也亏得她再低调,面容再清秀,但神色镇定,目光坦然,看起来也不像是穷得自卑,畏手畏脚的,不然这开口挤兑的就不只这么两桌的人,而是大半个大厅里的人了吧?也亏得这客栈的小二不是个太势利的人,没在门口的时候就嫌弃她‘穷酸’没不让她进门。 客栈掌柜倒是没接这俩人的话头,只是等他们说完陪着笑应付了两句,然后转而回答唐云瑾刚才的问题,面上也没露出什么轻蔑不屑的样子。 唐云瑾对这家客栈的印象总算不错,就算客人素质低了点,那但也怪不得客栈不是?她不会迁怒的。 还别说,住不同档次的房间这服务真是天差地别,按掌柜说的,天字房提供三餐,六菜一汤都是客栈的招牌菜,还有免费的上等茶提供,早晚有热水提供用来洗漱洗澡,其他时间想用水也可以叫人,不受任何额外的费用。 除此之外坐马车来的可以在后院听马车,马儿也给喂最好的饲料,这些也都算在了房钱里,所以天字房的价钱也是真贵,居然要十两银子一天!都够三口之家在镇上用至少两年以上了,在唐村,更是够唐家一家子用上三四年!三四年,和凌城大客栈里住一天,对比之大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唐云瑾也不禁暗骂一句,奸商! 这就相当于现代酒店里的总统套房了吧?离开的时候她除了给云霄留了一万两,自己手里,也可以说是空间里还有十万两以上的银票,干什么都够用了,何况去去十两银住一天客栈,但是……财不外漏的道理傻子都明白,就算被人讽刺了,她也不会蠢到为了争口气就大手大脚,这里人又这么多,百两整的银票是肯定不能拿出来,而碎银子,她从云记拿了一些,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两,钱袋里则只装了十两左右。 这十两要是真拿出来,就不是刚才那仅仅两桌人,而真的要被整个大厅的人笑话了。 天字房毫无意外被排斥在外不做选择,之后就是这地字房,地字房也提供三餐,但只有两菜一汤,一荤一素,晚上提供一次洗澡用的热水,停马车喂马都要另付钱,价位是一日二两银。 人字房只提供一顿晚饭,其他所有服务都要另算钱,住宿费是一日半吊钱。通铺什么都没有,一晚上还要一百文钱,这要是在洛水镇,找家中等水平的客栈也能住上三天了。 之前最先开口的那个三十岁的有钱少爷见唐云瑾听了掌柜的介绍后也半天没动弹,就以为她是真的住不起,不禁嗤笑一声道:“都说了住不起就别住了,现在价钱也问过了,是不是觉得下不来台了?知道这里不是你这种穷酸小子住的地方了吧,出门左拐,还有家小客栈,通铺住一晚上只要十文钱,再穷也该住得起了。” 十文钱?那倒是真便宜,钱袋里的十两银够住三年了。 唐云瑾淡定地回头看看那个面带嘲讽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扯了扯唇角。 正坐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134 苏尘 有那么几个有眼色的注意到唐云瑾眼神的变化,却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么一个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兜里还没几个钱的穷酸小子能做什么? 这只能说,所谓的有眼色也就是那么一点,真正懂行的人仔细观察一下唐云瑾就会发现,她真的穷酸吗?乍看之下或是的确穷酸,可多加观察就会发现,实际上她身上却没有完全把该藏的都藏起来,有人就发现了她全身唯一一个很不起眼,但眼贼的识货的人却能一眼认出来的好东西。 那个钱袋! 唐云瑾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再是小玩意,秦枭送出去的东西,还是送给他的东西,能是便宜货吗?哪怕颜色不太起眼,但质量却非常好,那种特殊的丝质料子就是整个凌城也没多少人用得起,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那种料子本身就很少见,一般人根本弄不来,弄来了也都会做些华丽的衣裳,而不是只做个区区的钱袋。 就连发现了这一点的人自己,扪心自问自己在城里有些能耐,可也弄不来这种稀奇玩意。 说道这位注意到唐云瑾与众不同之处的人,正是站在二楼楼梯口从楼上雅间里出来的苏尘,早在唐云瑾刚进门时他就从包间里出来了,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衣着普通的小兄弟放在心上,却在听见有人出言讽刺,无意中目光扫过去时才发现,这位小兄弟目光漫不经心,丝毫没把那些讽刺的话放在心上,还带着那么点不以为然,再仔细观察,又会发现这小兄弟真的不太简单。 身上衣着很不起眼,可偏偏腰上的钱袋让苏尘根本移不开眼,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认错,那钱袋确实是好东西,还有这位小兄弟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流露出的那份泰然,怎么也不该是个小人物能有的气质。 特别是此时唐云瑾盯着那个少爷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冷光也被苏尘眼尖的捕捉到了,眼底的兴味更是浓了几分。有点意思! 只是,就在他等着看唐云瑾反击回去时,却意外地发现唐云瑾居然只是凉凉地看了那人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就转回了头,眼中若隐若现的冷淡也散的干干净净,重新恢复平静。 苏尘狐疑地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打算计较了?打算把这顿气就这么受了?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会任人欺负的人啊。 被一个陌生人莫名讽刺,还不只一次,唐云瑾真能无动于衷吗?当然不可能,她有不需要顾虑什么,为什么不敢反击?只是……苏尘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她考虑着要怎么反击时,唐唐忽然冒出了一句话,让她一下子就消了本就不多的不悦。 糖糖说,主人,你说我挠他左脸还是右脸呢?要不干脆照着他的命根子来一下吧! 听听,这小猪多狠啊,人家就是嘴贱了一点,它就惦记上人家的子孙根了,她要是真同意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睚眦必报了点。 怎么说她也算是初来乍到,人家好赖算是本地人,刚来就和别人起冲突,其他人看了也会觉得她太多不识抬举,唐云瑾只迟疑了一瞬间便不打算再理会这人了。 苏尘也注意到了唐云瑾面上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很快确定她确实是不打算追究了,有些遗憾,看样子是没戏可看了。 唐云瑾直接对掌柜道:“给我一间地字房,我不知道具体会住几天,短则五六天,长则十天半个月,先给你定金,等退房时才付房钱可以吗?”这里人太多,掌柜要是真让她把房款全拿出来,她还真不太愿意。 好在掌柜也没多加为难,点点头道:“付十两定金就可以了,若是住不到五天,余下的钱会退给你,住的多,退房时才补上便可。” 唐云瑾应了一声,从钱袋里把银子拿出来,十两一拿,本就不鼓囊的钱袋一下子就憋了,里面就剩不到一两的碎银,能不憋吗。 那少爷本来看唐云瑾不敢反驳就觉得这小子很怂,再看那干瘪的可怜兮兮的钱袋,更是不客气地讽刺,“你们看看,这十两银子一拿钱袋都憋了,要是住的久了还能付得起房钱了吗?掌柜的,我看你也不用等着她给你补房钱了,最多五天就把人‘请’走吧,免得给人白住了房间。” 仍站在楼梯口的苏尘轻皱眉头,面露不喜地看了眼楼下一脸不屑的少爷,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最初附和这少爷的另一个人见客栈的掌柜也没说什么,其他桌的人也只是看戏不说话,说过一句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有这少爷一直不依不饶的,像是看唐云瑾不顺眼,故意找茬似的。 苏尘嗤笑一声,这是小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没事找事呢吧,看人家一个外地人孤身进城,觉得好欺负,找乐子呢? 要是所有外地人一进城就都碰上这种人,以后岂不是别人一提到凌城都会觉得这里的人都很没礼貌,不欢迎外地人?那做生意的以后还赚不赚钱了?合着你是在家吃老子的,不用为了生计犯愁了,也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考虑?陈家也真不会养儿子。 第134节 唐云瑾依旧当没听见,继续对掌柜说:“给我的车夫也准备一间人字房。”既然已经包了一个月,供住是应该的,只是不可能给车夫也定地字房,但就是这样车夫也很知足了,本来一个月包下来的钱就很丰厚,就是唐云瑾给他定个通铺他也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掌柜本来看唐云瑾一直保持镇定,丝毫不受那位少爷的影响,心里已经高看她一眼,再听她连车夫都要定间房,更是好感倍增,能对给自己赶车的人都这么好,怎么也不至于真的太过贫寒吧,他看着也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装腔作势。 而且根据长久以来看人的经验,他总觉得面前的小兄弟虽然不似别的客人那么阔气,穿着也不起眼,但不会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贫寒,这年头有些人喜欢显阔摆谱,也有些人喜欢低调行事不是吗?出门在外的太招摇容易出事啊!(你真相了) 还有一点,掌柜不经意地抬头瞥了眼楼梯口站着的人,苏老板也在上头观察好一会儿了,看模样也是对这小兄弟感兴趣,能让苏老板感兴趣的人也不会是个一般人吧,这也是掌柜从始至终没接那位少爷的茬,对唐云瑾的态度也还算客气的主要理由之一。 唐云瑾问:“这人字房还要另外再付定金吗?” 掌柜很快道:“不用,退房时一起结账便可。” 那少爷半天没见唐云瑾有反应,一开始还觉得满意,现在又觉得这根本就是对方无视自己,反而不满意了,连继续吃饭的心情都没了,拉下脸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忽然走向唐云瑾。 从唐云瑾进来,这位少爷,也就是陈家少爷陈荣开口后就没太多人说笑的大厅里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陈荣走,耳朵也纷纷竖了起来,这是要有好戏看了!? 陈荣称不上多好看的大众脸上满是不悦,瞪着眼睛看唐云瑾,“臭小子,本少爷和你说话没听见!?哑巴了,不会吭一声?” 唐云瑾懒懒看他一眼,敷衍地皱皱眉,“吭。” 众人:“……” “噗。”不知道是谁忍不住轻笑出声,紧接着又是好几声,陈荣分明看见和他同桌的几个人里也有人笑了,火气立刻就上来了,脸也涨红起来,只觉得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屈辱一样愤怒地,凶狠地瞪她。 唐云瑾却没什么心情搭理他,只是嫌麻烦似地啧了一声,“这位‘少爷’还有事?我赶了一天路已经很累了,想歇息了。”画外音聪明点的人都听得出来,言下之意就是,有话说话,没话请让道。 用苏尘的理解方式就是: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赶紧滚蛋,好狗不挡路。 陈荣怒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你一个穷小子居然也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信不信本少爷一句话就能把你赶出凌城!让兴隆客栈,甚至城里任何客栈都不敢收留你!” 唐云瑾摸着唐唐的脑袋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唐小猪,你说你主人我难得好心不想找人麻烦,怎么有些人偏偏这么跟自己的子孙根过不去呢,是不是真希望你照着他下面来一下? 唐唐感觉到她的想法,抬头冲她眨眨眼,圆滚滚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跃跃欲试。唐云瑾不由嘴抽了一下,不明白以前唐唐都是喜欢挠人脸,怎么忽然改变兴趣了要和男人命根子过不去?它难道不知道这很造孽? 虽然,在这种三妻四妾,甚至强抢民女时有发生的古代,某些渣滓的子孙根若是真断了,可能还是造福人间,唐云瑾有些走神地想。 她这一走神可好,再一次无视了面前已经怒意勃发的陈荣,而周围几个同样有些家世的人更是不会顾及这位本就是陈家庶出算不上多受重视的少爷的面子,笑声一点都不小。 陈荣一怒之下,直接抬起了手,那动作俨然就是想照着唐云瑾的脸先甩一巴掌,掌柜和一旁站着的小二和车夫同时惊呼出声,厅里其他桌的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到,只不过其中有部分人大概是见惯了这类事,也没想过要阻止。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打在唐云瑾脸上,唐云瑾的眼底一抹锐利一闪而过,却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几乎感觉到了陈荣的大掌挥过来时带起的一阵风,额前的几根碎发也被吹动地飞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唐云瑾这一个耳刮子是挨定了,估摸着一掌拍下去人都能给拍摔地下,怎么看唐云瑾那小身板也经不起陈荣一看就知道力道十足的一下。 大部分人都只觉得唐云瑾运气太差,挑哪家客栈不好偏挑兴隆客栈,挑了也就罢了还偏倒霉赶上陈荣这么个脾气不好的公子哥也在的时候。 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好这一巴掌的也罢,形容的是多,但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也就是在这关键的一瞬,一直修长白皙的手却猛地抓揽住陈荣的胳膊,然后随手把他的胳膊甩开,顺手拉了唐云瑾一把,挡在了她面前。 “啊!”小二叫了一声,“苏老板!” “呀!那不是醉梦馆的苏老板吗!” “可不是吗!真难得能看见他啊!” 厅里的不少客人纷纷激动起来,有一些甚至蠢蠢欲动地想上前打招呼,可唐云瑾那边的气氛太过僵硬,苏尘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像心情多好的样子,于是这些想去套近乎的人也不禁迟疑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苏尘吸引过去,苏尘本人则盯着陈荣防止他想不开再敢动手时,唐云瑾却和唐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写着相同的情绪:总算露脸了! 没错,他们早就知道苏尘的存在了,不只是因为有唐唐超凡的精神力感应,空间二次升级以后唐云瑾的感官也更加敏锐,很早就注意到楼上有人一直在观察他们,因为没感觉到恶意,所以她也一直不动声色,最初升起想教训一下陈荣的想法时打消了念头,也是考虑到不想在没弄清楚这人的目的时太过出挑。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对她确实没有恶意,不但没恶意,还准备站在她这边帮她一把。 lt主人,他们说的醉梦馆是什么? lt我也是第一次来凌城,之前也没听天白和秦枭说过,我怎么知道。唐云瑾默默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出头的苏尘,眼神意味深长。 lt不管是什么,至少可以从别人的反应里看得出,这个叫苏老板的人在凌城还是很有名的。换句话说,有这么个人给她出头,她也不用担心今天会惹什么麻烦了。 苏尘见陈荣和其他人一样震惊地看着他,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呦,我当是谁口气这么大,随随便便就要把一个特意来凌城做客的客人毫无理由的赶走呢,这不是陈家三公子吗。” 陈荣似乎颇为忌惮苏尘,很快收敛神色,讪讪道:“这不是苏老板吗。” 苏尘称得上妖孽的漂亮脸上露出一抹不以为意,“受不起,我可没有陈三公子这么大的能耐,能随便说把人赶走就赶走,你可别叫我苏老板,免得等会儿一个不高兴,也要把我赶出凌城去。” 陈荣面色一变,忙道:“苏老板说笑了,我哪儿敢……我只是和这臭,不是,和这小兄弟开个玩笑,做不得真的。” “开玩笑?”苏尘轻哼,“不见得吧,陈三公子那一下苏某挡得都觉得吃力,这要是打在我这弟弟身上,脸上非肿上一大块不可。” “弟弟?”陈荣面色更加难看,隐隐还有那么点惶恐闪过,“苏老板认识这位……?” “我这弟弟就是来看我的,没想我刚才稍微下来的晚了点就不知道哪里惹到陈三公子了。”苏尘说着回头特意看了眼唐云瑾,后者挑了挑眉,还算配合地对他微微一笑。 苏尘原本还有点担心唐云瑾会不会不高兴自己的插手,毕竟,刚才他分明感觉到唐云瑾没躲开陈荣的那一巴掌是另有打算,本来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坏了唐云瑾的事,但还是一个没忍住插手了。 苏尘自然不知道唐云瑾原来的打算就是等他出手,他这一现身,正中她下怀。 “没,没惹到。”陈荣哪儿还敢挑唐云瑾的刺,本来也是他自己看不上这穷酸小子,如今一知道这小子居然和苏尘认识,更不敢乱说话。 “只是误会一场,苏老板千万别介意。” 苏尘道:“你差点打的是我这弟弟,要介意也该是他介意。” 陈荣神色僵硬,他自然听得出苏尘的意思,这是要他跟唐云瑾道歉呢,目光再一次扫到唐云瑾身上的打扮,想到自己怎么说也是陈家的少爷,忽然让他拉下脸对个穷酸小子道歉,一时间还真张不开嘴。 苏尘冷哼一声,“看起来陈三公子很不情愿啊,既然如此就算了,我也怕你面上说的好听,背地里又不知要怎么算计我这弟弟,你不是要把人赶走,还不让他住客栈吗?掌柜的,你是不是也要随了陈三公子的意思,把我这弟弟赶出客栈?你要是真不让他住,也好,我就直接把人领回我醉梦馆去了。” 被点到名的掌柜为难地看着苏尘,额头冒出几滴汗来,“这……”这要他怎么说? 他当然不会不让唐云瑾住店,陈家少爷最多也就是呈呈口舌之快,像他自己说的,就算他自己想当真,那也是做不得真的,他哪有那能耐啊。 但是,听苏老板这意思,似乎是真准备把人领回去?那他是说让住好,还是不让住好啊? 掌柜纠结了半天,最后只能求助地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云淡风轻地笑道:“定金已经付过了,我想掌柜的也不会出尔反尔地不让我住吧?” 掌柜立刻道:“当然不会,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又岂有把客人推出去的道理。” 唐云瑾点点头,对苏尘道:“我还是住在这里吧。” 苏尘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看陈荣,后者完全没了最初对着唐云瑾的气焰,整个人在苏尘面前矮了一大截,咬咬牙,对唐云瑾道:“刚才是我不对,小兄弟你别放在心上,也希望苏老板别放心里,我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您弟弟。” 苏尘道:“不管是不是我弟弟,人家远来是客,你这样对人家也不厚道不是,下次陈三公子发威之前还请先过过脑子。”还真以为一个陈家庶出的公子哥在凌城能翻天了?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陈荣一句话不敢多说,应承了一声,然后没敢多停留,匆匆道了声别把饭钱留下,跟后面有人追他似的飞快地离开了客栈。和他一起的几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客客气气地和苏尘打过招呼也跟了出去。 苏尘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仍然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其他客人,那些人也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吃菜的才吃菜,喝酒的喝酒,不敢触霉头。 苏尘满意地勾起唇角,面对陈荣时的气势瞬间收了起来,对唐云瑾友好的笑道:“你想住下就住吧,不过大老远的过来也该饿了吧,你总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意和我吃吧?” 唐云瑾也回以一笑:“有人请吃饭我怎么会不愿意,不过我要先上去放一下行李。” 苏尘道:“没问题,我在这里等你,我的醉梦馆可有不少好东西,保证能好好招待你。” 唐云瑾笑而不语,有些话,在这大厅里也确实不好说,苏尘看起来对她确实没什么别的心思,虽然看得出不是个简单的人,但只要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人家帮了她一个忙,又是个在凌城颇有些面子的人,结交一番又何妨? 很快,小二带着唐云瑾上楼放行李,唐云瑾也抽空从空间里拿了点溪水出来喝下,很快,就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一点点消了下去,等到下楼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坐一天马车下来留下的腰酸。 苏尘和唐云瑾一起离开了客栈,差不多走出五十来米快看不见客栈的牌匾时,才颇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苏尘率先开口道:“还没问过怎么称呼?” 唐云瑾道:“云瑾。” 苏尘笑道:“苏尘。” ☆、135 醉梦馆 “这里就是我的醉梦馆了。”自家小厮已经迎过来,苏尘很理智地收起了在唐云瑾露出的放松神态,露出最初她看见的那副带着点疏离和傲然的苏老板的架势。 苏尘怀里还抱着唐唐,但眉宇间却已经显露出他身为凌城第一大青楼醉梦馆老板的高人一等,不过唐云瑾想到他方才用一条金链子勾唐唐的有趣模样,不禁勾了勾唇。果然不管是谁,人前人后总是有很大的区别,而且是越在人前光鲜亮丽霸气侧漏的,背后越是好玩。 唐云瑾抬头看看眼前高高挂起的醉梦馆气派的牌匾,眼底有着明显的惊叹。 苏尘道:“这牌匾可是我把这里买下来改名为醉梦馆的时候亲自题的字!” 唐云瑾惊讶,“你写的?” 苏尘道:“怎么?看着不像?” 是不像,唐云瑾暗道。这醉梦馆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非常大气潇洒,要说苏尘给人的印象,他写出来的字的风格不该是这样的。 苏尘眉宇间有几分得意,“我对自己的字还是很有自信的,到馆里来的不少显贵们也都曾夸奖这字写的很有气势。” 唐云瑾点头,“的确有气势。”不只是因为字写的大气,更因为醉梦馆的门面本身也非常大,比洛水镇最大的酒楼闻香楼还要大上一圈,再加上一共有四层高,使得光是站在门前都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 不过这里是青楼,是给人放松,寻欢作乐的地方,所谓压力也不过是她还没见识过里面的情形,醉梦馆和其他她以为的青楼不一样,门外并没有姑娘们当街拉客,反而是几个穿着体面,笑容可掬的小厮在迎客,那笑容既不会显得太谄媚,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把人放在眼里。 或许也正是因为乍看之下看不出这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唐云瑾才会觉得一栋不管是外表要是牌匾都如此气派的建筑会无端给人一种压力。 要说唯一还能看出这里与其他店铺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从楼上敞开的窗口偶尔能看见穿着艳色衣裳的姑娘笑吟吟的模样一闪而过,间或还能听见与客人调笑的声音,以及透过大门依稀能听见的里面传出的悦耳的歌声。一般的酒楼可没有这种服务,吃饭还给你提供表演? “别光站在这里看了,进去吧。”苏尘虚扶了她后背一下,唐云瑾也顺势和他肩并肩走了进去。 迎过来的小厮见自家老板对唐云瑾态度很是随意,很有眼色的明白这位应该是老板的熟人,笑盈盈道:“老板,是要上三楼包间?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一桌好菜?” 苏尘先是嗯了一声,很快又道:“上四楼吧,添香阁,再送过去两壶一品红。” 小厮诧异地看了看苏尘,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再转向唐云瑾的时候目光明显不一样了,客客气气的态度变得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唐云瑾把小厮的变化看在眼里,侧目看苏尘,看样子是因为他方才那句话?四楼莫非很少接待客人,还是只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不然小厮的态度不会变得如此明显吧?还有,所谓的一品红,是酒? 总不会她以为的那种别名圣诞花的植物吧? 进了门,小厮叫来一个跑堂的去吩咐准备一桌招牌菜,然后恭恭敬敬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说是带路也就是处于苏尘是老板,她又是‘疑似’贵客不能怠慢,所以必须表示的态度。 一进门唐云瑾明显感觉到和外面感觉到的完全不同的热闹,这种热闹并不是说很杂乱吵嚷,而是座无虚席,人丁鼎盛,说话声也有不少,但因为一楼大厅正中间有一个小型的表演台,上面正有几位身段极好的舞娘跳着舞,众人一边喝酒吃菜的同时也都在看着表演,为了不影响到别人说话声也相对小一些。 而唐云瑾本以为会看见的客人们和姑娘们搂搂抱抱,甚至更过分的行为却很少见,每桌客人身边都有二三姑娘陪伴倒是真的,搂抱也有,但不算让人难以接受,至少没有衣衫不整或直接压倒这类行为发生,唐云瑾下意识地抬头看楼上,楼上应该都是单独的包间,或许更明显的行为都是在里头吧? 醉梦馆内的装潢一看就非常有品位,虽说入目之处还是各种红色,紫色这种深色居多,却不会显得太俗套,反而有种很华丽,上档次的感觉,一看就知道这里是高档玩乐场所,而且看厅里坐着的客人们衣着体面,也明白这里必然不能和一般小青楼相提并论。 一般青楼也分各种档次,从名字就可以区分开来,比如一、二等青楼的名字通常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则多以‘室、班、楼’等。像醉梦馆,不只没名字,看门面也知道称得上是最高档的。 在唐云瑾胡思乱想的空挡,三人已经到了四楼所谓的添香阁,也是一间包间。上楼的时候二楼走到上还能看见往来的人有不少,有客人也有跑堂的,端茶递水的丫鬟,颇为热闹,各个包间里也有人进进出出。三楼则少些,也安静许多,她猜,上三楼的多半都是比较有身份的,三楼的包间档次应该也比二楼的那些高些。 上到四楼,唐云瑾看了一圈,除了带路的小厮,她和苏尘,唐唐以外就没看见别人了,就连包间,他们刚刚也只经过了一间写着红袖阁的,其他房间房门都是关着的,外面也没挂包间的牌子,唐云瑾试着感知了一下,里面也没人。 lt唐唐? lt这一层的确只有我们几个。仍窝在苏尘怀里的唐唐如此说,然后还特意侧头对唐云瑾眨了眨眼。 要是按照越往上级别越高来说,这四楼算是最好的,或者是比较私密的地方?比如,苏尘的私人地盘?看小厮把他们带过来以后开门把他们请进去,连门都没进就退下去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走进添香阁内,唐云瑾的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第135节 添香阁内的装潢和楼下大厅完全不同,颜色偏淡色,主要以浅黄为主,偶尔能见一些地方有些浅蓝色或白色纹路,进门有一张大圆桌,而左右两侧还有里间,用浅金色的丝质半透明帘幕遮挡着,那帘幕看起来也非常高档。 整个包间内每一个细节看起来都是经过精心装点,不会太华丽,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雅致,也尽显涉及此地的主人家的品味。看着不像青楼的包间,反倒像是附庸风雅的茶楼单间。或者也可以说是古人版的总统套间? 唐唐伸长了脖子往里间瞅了两眼,嘿嘿笑了两声,暧昧地看唐云瑾,lt主人,里面还有床哦,看起来还很舒服,你可一定要把持住。 唐云瑾面无表情地看看唐唐,淡定地移开视线,这小猪嘴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把持住什么?虽说苏尘是知道她是女子,可人家真要看上也至少看上个年纪相当的,别差太多吧?她这幅小身板……等过两年或许会好些。 若苏尘能对着她这么个清粥小菜,还是个完全长大的都能感兴趣,她还真就什么都不说了。 唐云瑾看完坐在了圆桌前,苏尘就坐在和她隔了一把椅子的位置,二人的距离不会显得过近,也不会像做到对面一样显得很疏离客气。 “看的怎么样?”苏尘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问她,“我这里还算不错吧?这里很少招待客人,一般只有偶尔有从京城来的旧友时才会私底下在这里招待。” 京城的旧友?唐云瑾心思微动,想到那什么陈三公子对苏尘的忌惮,莫非是因为苏尘在京城里有人?又或者,说不定苏尘本就是京城人士,那么苏尘能在这里开间第一青楼倒是说得通了,人家后台硬啊! 唐云瑾不动声色地笑道:“既然是你私底下招待友人的,还带我过来?” 苏尘对她眨眨眼,“你不一样嘛。” 唐云瑾继续笑。 她不会觉得这真是苏尘对她一见如故,但也不认为是社交辞令,只是随口说说,或许在苏尘心里只是觉得,这是早晚的事?来的路上他们聊了不少,她可以感觉得出苏尘的性子和她很合得来,想来苏尘的感觉也差不多,那么,等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是不是关系会自然而然地变得亲近,成为好朋友? 这么一想,领到这私人地盘似乎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唐云瑾没多会儿就放松了心态,对苏尘勾唇一笑,淡定地拿过桌上摆着的茶壶倒了杯茶,然后递给苏尘。 苏尘一怔,很快眼底的笑意更浓,很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两口,“小瑾给倒的茶水格外的好喝啊。” 唐云瑾道:“是吗?那等会儿饭菜上来了要不要我喂你?说不定也会更好吃。” 苏尘眼睛一亮,“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你真要喂我?” 唐云瑾道:“我随便说说而已。” 苏尘似真似假地叹,“怎么是随便说说,我倒是真想尝试一下没人投喂的滋味啊。” 唐云瑾摸摸脸,“你真会说话,我这模样也能叫美人吗?你见过的真正的美人应该很多把。”京城美人还能少了? 苏尘多看了她两眼,认真道:“小瑾这模样或许算不上国色天香,但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耐看,不会厌烦。” 唐云瑾好笑道:“我们这才见了多久,你就知道不会厌烦?任何一种长相看久了都容易生厌。” 苏尘肯定地摇头,“你一定不会。”他从第一眼看见唐云瑾就觉得说不出的顺眼,只觉得要是这幅模样,他大概看一辈子都不会看觉得烦,嗯……这句话没有任何特殊的意思,只是表示他对唐云瑾印象真的很好。 这和从前看不管漂亮的女子没几天都会烦的惯例完全不同,哪怕是醉梦馆的几个头牌姑娘们,他也早就看够了。 而且这会儿唐云瑾还是男装扮相,若是换回女装,想来会更顺眼吧? 唐云瑾淡定提醒,“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就要以为你看上我,对我起什么歪念头了。” 苏尘笑道:“小瑾还太小了,我就算动歪念头也要再等上两年啊,若是到时候小瑾你还没嫁人,我就考虑把你娶回家藏着。” 唐云瑾一挑眉,从某种程度上,苏尘的思考模式和她还真有点相似。 唐唐则暗暗撇嘴,等上两年?到时候秦枭再慢动作也该把它家主人搞定了吧?哪里还有苏尘横刀夺爱的机会。 苏尘道:“小瑾,下回换回女装我看看吧,一定更好看。” 唐云瑾道:“有机会再说,出门在外女装不方便。” “那倒是,容易受人欺负。”苏尘道:“你一个人出门,要是碰见些意图不轨的人就糟了,嗯……有机会私底下穿给我看吧。” 唐云瑾嗯了一声,并不觉得苏尘这话带着什么暗示的含义,苏尘的目光干干净净,虽然看着是随时会放电的桃花眼,但实际上里面却没有任何恶意或算计。 “说起来,你方才说这醉梦馆改过名?”从在门口听他说牌匾的事时她就想问,结果一进门看见馆内的各种布置,差点就给忘了。 “原来这里不叫醉梦馆吗?” “原来叫醉生梦死楼,是个三流小青楼。”苏尘啧啧两声,眼底明晃晃地写着嫌弃,“原来的老板也不知怎么想的,起了这么俗的名字,太没品位了。” 苏尘怀里的唐唐嘴角抽了抽,唐云瑾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认同地点头,醉生梦死楼……这名字的确很俗套,不过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青楼。 苏尘道:“我买下这里的时候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小瑾,你说说,青楼的生意本来就是各行业当中最容易做,也最赚钱的,怎么就能有人活活把一家青楼都差点开倒闭了呢?我是怎么都想不通居然有这么蠢的人。” 唐云瑾也不只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要说青楼的生意好做,是不假,谁让这年头多得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呢?哪个男人不喜欢在外面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就是谈个生意也有人到青楼里一边有姑娘陪酒一边谈事,就连云霄都曾经和镇上的掌柜老板去过两回,不过他很讨厌那种场合,后来再有人想去那里谈,直接就说生意不做了,后来的老板们知道云霄的性子,也就不再把他往那儿带。 有点扯远了,总之,青楼的生意确实很好做,客源不论在哪里,只有有人,就绝对不缺,但要说青楼好开,就不一定了,上面也提过,青楼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来的又肯定都会喝不少酒,酒一上头就容易出事,撒酒疯,打架闹事的不会少,到时候若是摆不平,楼里的东西被砸得狠了怎么办,当老板的能不能要到赔偿,补回损失?若是出了麻烦有人受伤或起纠纷,老板能不能和平解决,不让事情越闹越大,有人来找茬,老板能不能摆平?这都得看当老板的够不够八面玲珑,也要看各方面的关系打点的怎么样。 若有人经营不善弄的要倒闭了,那八成就是这两方面的某一方面,或者两方面都没做到位。像云霄那样性格的,肯定开不了青楼。 “你以前开过青楼?”唐云瑾问。 苏尘耸耸肩,笑道:“没开过,不过凡事总要尝试一下嘛,我就喜欢挑战一些没试过的事情,你看,我做的还不赖不是吗?” 唐云瑾道:“这表示你很有生意头脑,适合做这些生意,或许你可以考虑在其他地方多开几家分店。”自从开了云记,她也已经开始习惯从商人的角度去考虑事情,碰见这种一看就知道很赚的行当,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开分店,赚更多。 苏尘哈哈笑了两声,摇摇头,“买下来一家经营着玩玩就可以了,分店就算了,开了分店还要来回跑,我嫌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也不打算挪窝了。” 唐云瑾一扬眉,“没有野心的商人可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商人。” 苏尘道:“是啊,我这人懒散惯了,开一家这样的青楼也只是出于兴趣,真让我专心做,时间久了我也会烦的。” 唐云瑾问:“你是何时买下这里的?” “差不多两年吧。” 两年的时间能把一家快倒闭的青楼开到如今成为第一大青楼的规模,苏尘在经营方面确实很有一手,换做是她,她也不敢保证能办得到。 苏尘刚要继续往下说,门外有人敲门,是之前吩咐下去的饭菜好了,二人很有默契地没再继续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几个丫鬟小厮把一盘盘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的菜色端进来,最后进来的是之前把他们迎进来的小厮,他手里端着的就是苏尘吩咐的两壶一品红。 两壶酒刚放到桌上,一直没吭声默默听她和苏尘聊天的唐唐鼻子动了动,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双眼热切地看着那两壶酒,嘴边隐有可以的液体出现。 唐云瑾也闻到了那似有若无的酒香,不禁在心里咦了一声,诧异地看苏尘。 苏尘正疑惑唐唐怎么忽然来精神了,没注意到唐云瑾若有所思的眼神。 “唐小猪这是怎么了?菜一上来就精神了,是不是饿了?”苏尘显然是误会了唐唐激动的原因,人那是因为饭菜吗?明明是因为那熟悉的酒香! ☆、136 吃饭 本来唐云瑾还奇怪所谓的一品红是什么酒,她打从酿酒开始到开了云记接触更多,也没听说过这里有种酒叫一品红,如今倒是明白了。 敢情这所谓的一品红不是别的酒,正是她亲手酿制的葡萄酒,一品红,按照字面理解,应该指的就是一年份以上的红葡萄酒吧?就不知道是干红还是甜红,或者都算? 不管是哪一种,苏尘能弄到一品的葡萄酒,她已经感到很意外。 苏尘亲自给唐云瑾倒了一杯酒,浓郁的酒香一下子飘散在空气中,唐唐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冒起绿光来了。 苏尘道:“这酒味道很好,就算整个凌城,如此香醇可口的酒都不多见,你尝尝看。” 唐云瑾自然知道不多见,点点头也没说自己喝过这酒,而且喝过很多,端起酒杯在鼻前闻了闻,眼底有一抹讶异,抿唇尝了一口,更惊讶了。 这何止是一般的一品葡萄酒,这味道,可不只一年份,而是足有三年份的甜红葡萄酒!这在市面上可就不只是一句少见就能说得清的了。随着空间升级,时间流速飞快,空间内如今五年份以上的葡萄酒也有很多,三年的更多,但云记目前最贵的也就是三年的,而且她还一直控制着分量。 云记以外,放眼整个洛水镇,她也没卖过别家三年的极品葡萄酒,就是天香楼这边,卖的也都是半年的,一年份的她当初在景家作坊酿的日子也不够数啊!景天白倒是从云记按照批发价买了一些过去,但也不算很多。 怎么说呢,她也要控制一下市场,免得过早地饱和,她以后不能再扩大生意不是?不夸张地说,云记的葡萄酒虽然也给天香楼酿,和他们合作,但实际上只要酒方不流出去,就相当于处在被她垄断的阶段,只要她想,随时能调控任何地方的销售量。 她不酿,不卖不就没得喝了?但垄断这东西,若没有雄厚的背景,时间长了必然会出事,她也没真打算一家独大。 扯远了,回到苏尘拿出来的这两壶三年份的,按照她之前定下来的等级称得上是极品的葡萄酒。天香楼那边,她也就在把十几种药酒的配方卖给景天白的时候被他磨得给了一小批,分量很少,只有百斤。 上回景天白来信时也说过,三年份的味道真是一绝儿,除非她酿出更好的,或者有年份更久的卖给他,不然那百斤的极品葡萄酒他准备压箱底,轻易不拿出来。 那么苏尘又是怎么弄到的?云记卖出去的极品葡萄酒也不多,也是只照顾一些像景天白最初介绍给她的那几位老板,熟悉的,合作非常愉快的,卖给谁,卖了多少她心里都有数,真是只要她不想,有钱都买不到的极品酒。 她可以很肯定地说,云记本店卖出去的人物里面绝对没有苏尘这一号人物。那么,他这酒除了从景天白,或者说是天香楼那边弄,再没有其他途径了。 能让那么宝贝她酒的天白舍得把酒给他,这苏尘果然有一手,就不知道是靠着背景,还是交情?或许等见到天白可以从他那里问问苏尘的事。 不过眼下嘛,苏尘不管靠着什么办法弄来这酒,相比也不会太容易,数量也不会太多,居然还愿意拿出来招待她,作为回报,她也不能太吝啬不是? 下次她再给他拿些其他更好的来好了,苏尘买的是甜红,想来也是偏好甜食。 “味道如何?”苏尘脸上不无期待地问,“我现在最喜欢喝的就是这一品红了,可惜能弄来的分量着实不多,不能痛痛快快地喝,每次只能小酌几杯,实在是可惜。” 唐云瑾道:“味道很好。”她亲自酿的酒,还能差了? “分量不多你还舍得拿出来给我喝?”唐云瑾故意问道。 苏尘笑得坦然,话也说得很直白,“好东西自然是要和自己想分享的人一同享用,一个人独享再好的东西也不是个味儿了。” 唐云瑾道:“有道理,那下次我回请你。” 苏尘没有想过唐云瑾要回请他是请他喝更有滋味的好酒,只觉得她这是在对自己表示感谢,也笑着应了,“我等着~” “嗷嗷——!”没人无视的唐唐看着他们一人端着一杯喝得有滋有味,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声,还拿蹄子用力抓着苏尘的衣袖,“本大人也要喝!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喝啊!” 苏尘低头看看唐唐,他自然听不懂唐唐嚎叫的是什么,在他耳中这只是一般的猪叫声罢了,看唐唐一直盯着桌子,自然以为它真的饿了,拿一个空盘给它夹了些菜送到它跟前,“吃吧。” 唐唐不买账地直接把盘子推开,气哼哼地又叫了两声,“谁要吃这些了,本大人是要喝酒!喝酒!主人!” 唐云瑾淡定地继续喝酒,当没听见。她平时给唐唐喝的也不少了,每天固定都有十斤酒的量,亏待它了吗?人家好不容易弄来的不多的存货还要讨着喝? 苏尘纳闷,“怎么?不喝口味?小瑾,你家小猪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再另外做些?” 唐云瑾摇头,“不用,它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换句话说,就是个吃货,只要味道好,完全不挑,有什么吃什么。 你说它现在不吃?那因为酒比饭菜更吸引它,它先是酒鬼,然后才是吃货。 唐唐见唐云瑾不搭理自己,苏尘看着倒像是想好好招待它,可偏偏又听不懂自己叫的什么,可把它急坏了,抬起头又冲苏尘叫了两声,然后直接用蹄子指着酒壶,“酒!喝酒懂不懂!” 苏尘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明白唐唐的意思以后,嘴唇动了动。 “……”是他理解错了,还是小猪只是胡乱指的? 苏尘试探地把酒壶放到另一边,然后发现唐唐的目光也跟着酒壶移过去。 苏尘惊道:“你家这唐小猪莫不是喜欢喝酒?”一只猪,真的会喝酒吗?它尝得出好坏吗?这可是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景家二少手里讨来的,给唐云瑾喝也就算了,人家至少品得出酒的好坏来,可一只猪,若它根本不会喝不会品,岂不是牛嚼牡丹?糟蹋了好东西? “主人!”唐唐叫了半天唐云瑾还是装没听见,最后没办法,酒的味道太香,唐唐直接仰躺在苏尘怀里开始撒泼耍赖,“我要喝酒!主人,你太坏了,自己喝好酒不给我喝!我也要喝我也好喝!不给我喝酒我就不回去干活了!”所谓干活自然是回空间里收粮捡蛋等日常。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发现苏尘正惊诧地看着唐唐如此人性化的举动,如果不是唐唐的外表是猪,他可能都开始怀疑怀里的是一个撒娇任性和大人讨要东西的小毛头了。 苏尘好半天才叹道:“你这小猪真聪明啊……”居然连耍赖都学会了!难怪唐云瑾敢说这猪听得懂人言,这何止是听懂,连行为举止与人有着惊人的相似,这猪得有多聪明!? 唐云瑾看了眼唐唐,lt想喝?可以。回去你自己的份减量,喝了多少减多少。 打滚耍赖中的唐唐身体猛地僵住,惨叫一声,一脸悲愤。 “主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第136节 唐云瑾直接无视它,对苏尘道:“让你见笑了,我这小猪除了喜欢金灿灿的金饰外唯一的一点小爱好就是酒。” “好酒的小猪?真稀奇。”苏尘啧啧称奇。 唐云瑾道:“不用给它太多,我平时也没少给它喝。” 知道小猪喜欢喝酒,苏尘也没了顾及,很大方地给唐唐也倒满了一杯酒,不过说是一杯,他们用的杯子都比较小,类似现代的白酒杯,贵在品,不在牛饮。 唐唐先是觉得酒杯太小不能进行,撇了撇嘴,等到酒真放到它跟前,又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尝了一口,真香! 苏尘道:“好喝吗?” 唐唐一边喝一边用力点头,自家主人酿的葡萄酒,它天天都喝,能不好喝吗! 苏尘被唐唐直白又干脆的反应逗笑了,虽说有所预料,可真看见一只小猪崽称得上和自己毫无障碍的沟通,心里的感觉还是很微妙,只觉得小瑾真是养了只小宝贝小可爱。 唐云瑾虽然也喜欢每天喝点葡萄酒,但喝的都不多,葡萄酒每天喝一点对身体好,但任何东西都不能过量,喝了一杯后就不再多喝,开始吃菜。 桌上的十几道菜光看着就勾人食欲,苏尘既然让人准备来招待客人,自然都是醉梦馆的招牌菜吧? 夹了点佛跳墙尝了尝,唐云瑾眼睛亮了亮,然后又去夹贵妃鸡,四喜丸子,酸菜鱼,夫妻肺片,凤尾虾,牛腩煲,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大概是凌城的特色菜,味道都非常好,唐云瑾从有了空间后一直吃空间产物,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她嘴养刁了也会觉得差强人意,没想到这醉梦馆的菜色这么合自己的口味。 只能说,苏尘请了个好厨师吧!这做菜真是一绝儿!醉梦馆光靠着这些美食都能招揽不少生意了,恐怕比一般的酒楼还要受欢迎!难怪醉梦馆能开到这种规模,其中怕是这些菜色也是居功至伟。 唐云瑾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等把所有的菜都尝过,已经吃了个半饱。 苏尘等她放下筷子才问:“味道还不错吧?我对自家厨子的手艺还是有些自信的。” 唐云瑾用桌上备好的帕子擦擦嘴,由衷道:“很好吃,比我在闻香楼吃的好吃多了。你这里怕是以后就算青楼开不成,改成酒楼也一样能做到第一大酒楼。” 苏尘哈哈大笑,“你这话可别叫天香楼的人听见,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要和他们抢生意呢,天香楼的菜色也好吃,和我这里算是不分上下吧,那儿的少东家不知道几次想把我的厨子挖过去呢。” 唐云瑾动了动眉毛,天香楼的少东家?那不就是景天白吗。 “等等,你刚才说闻香楼?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苏尘摸着下巴想了片刻,“这好像是洛水镇的一家大酒楼?” 唐云瑾道:“你知道?闻香楼算是洛水镇的第一大酒楼吧,不过和这里的天香楼自然是不能比的。” 苏尘问:“说起来我都忘了问,小瑾你莫非是从洛水镇来的?” 唐云瑾道:“没错,在那边做点小生意。” 苏尘感叹,“早听说洛水镇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还真不假。”别看唐云瑾容貌不算倾国倾城,能让他这个称得上阅女无数的人都感觉相处起来很舒服,已经是一种本事,一种能耐,这种气质也注定,唐云瑾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唐云瑾道:“洛水镇人才辈出?我怎么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 苏尘伸出手指开始数,“怎么不是?你看,你们镇上大半年不是开了一家云记酒铺吗?那开酒铺的可是个会做生意的,酿酒的更是个能人,酿出来的酒其他酒铺根本酿不出来,味道醇香,滋味让人回味无穷,我们刚刚喝过的一品红就是那里的一大招牌之一!”注意了,是招牌之一! 云记的招牌酒除了一品葡萄酒,还有各种奇效的药酒,白兰地,伏特酒的名声也已经传出来,还有据说作为镇店之宝的千年人参酒,那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不夸张地说,千金难求! “就连凌城第一大酒楼天香楼卖的一品红,还有其他果酒,药酒,也都是产自云记。”苏尘感慨道:“要不是听景二少说云记的老板目前还没有打算到凌城来的打算,除了他天香楼也不会和其他铺子有太大的生意来往,我还真想学学天香楼,也把云记的各种美酒全引进我的醉梦馆,相信有了那些好酒,馆里的生意也会更好!” 唐云瑾低头看看面前的酒杯,“你既然能弄得来一品红,难道不能从天香楼买到更多?一品红难求,其他果酒应该不难吧?”有生意做,景天白难道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苏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小瑾,你真是聪明过人,这都让你猜到了。不错,我的确和天香楼达成了协议,他们会每月固定为醉梦馆提供一定分量的果酒,还有一些对女子身体有益的药酒。你也知道,青楼里的姑娘们若是不多注意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唐云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知道心疼人的好老板。”她并不觉得开青楼,靠着女子赚钱就不是个正经好人,各行业都有他们必然存在的理由,只要苏尘没做的太过火,也没什么不可以。要不是她目前酒铺生意做的很红火,以后还会更红火,没必要换路子,她也想过要不要试试开个青楼玩玩。 苏尘道:“做生意也要把眼光放远点才能赚得更多。” “是这么个道理。”只可惜有些人就不见得明白这个道理。 唐云瑾道:“不过,你说洛水镇人才辈出,总不会只因为这么一家酒铺吧?” “当然不。”苏尘道:“你既然是洛水镇人士,那必然也该知道当地有哪些有名的地方吧?” 唐云瑾动动唇,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洛水镇人士,只是这话也没必要特别说,于是只道:“近半年多来最有名的确实是云记不假,之后其他有名气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杨家班?” 苏尘一拍手,“没错,就是那个从安家班分出来自成一家的杨家班!以前我虽然也知道杨家班那些班底的人演技都不错,但也没有他们到洛水镇以后的名气大,主要还是他们碰见了一位了不得的写戏本的先生,浮云先生!我还没机会去洛水镇亲眼看看那些精彩的戏,但也从旁人嘴里听了一二,光是听一些情节都不禁叹为观止,若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也会为之沉迷。” 唐云瑾被苏尘说得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自然,谁让苏尘这夸奖的话好不扭捏,说得落落大方,也说得非常直白,当面被人夸成这样,饶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尘,你嘴里佩服的人和铺子的老板就在你跟前坐着呢。 想想浮云先生身份除了杨家班也就只有一个秦枭知道,唐云瑾也就作罢了,还是先瞒着吧,以后总有机会告诉他。 至于云记的事,这次来的时候她空手而来苏尘也看在眼里,她总不好凭空从空间拿出好酒作为回礼送给他,也要等下次再说。 ☆、137 浓缩才是精华 苏尘带着唐云瑾把醉梦馆的四层都逛了个遍,边逛边给她介绍每一层都接待什么客人,大厅里每天固定都有哪些表演,还会定期弄一些活跃气氛的活动,弄一些彩头吸引客人等。 唐云瑾越听越觉得,苏尘的经商头脑丝毫不必自己查,会哦这该说,比起自己这种有各种旁人没有的知识的人来说,苏尘更加出色。 等到唐云瑾会到兴隆客栈之时,已接近午夜时分,苏尘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特意把人送到了客栈门口,还再一次叮嘱,有空随时可以去醉梦馆找他。 回到房间锁上房门,为防隔墙有耳,唐云瑾直接抱着唐唐进了空间。 走进竹屋,唐唐一改在苏尘怀里时醉醺醺的样子,精神头十足地窜到了桌前拿起桌上摆着的盘子里的点心吃了一口,然后大爷似地躺在摇椅上,“主人,你觉得这苏尘怎么样?” 唐云瑾坐到它对面的位置,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空间里的茶壶里放的向来都是溪水,清爽甘甜,比略微苦涩的茶水更好喝。 “很有经商头脑,对我也没有恶意。”何止是没有恶意,苏尘虽然偶尔说话带着点调笑意味,但对她的善意也非常明显。 “他对醉梦馆其他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 唐唐点点头,一脸严肃,“当然看见了!那才是凌城第一大青楼该有的态度和气势嘛!”面上挂着疏离的微笑,吩咐底下人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不容反驳,还有碰见一些熟客时的应酬手段,对撒酒疯的不讲理客人的处理方式,怎么看都是个办事效率高,而且很八面玲珑的老板。 “就是因为看的很清楚,所以我才更怀疑,他不会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对唐云瑾态度那么不一般,还不是有企图!? 唐云瑾面色平静:“你想太多了,我敢肯定他对我没那种心思。我对旁人也不会第一次见就相处的多融洽,但今晚还不是和苏尘相处的很好?难道你也要说我对他一见钟情?” 唐唐一瞪眼,“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啊!秦枭还等着你呢!” 唐云瑾无语望天,这小猪倒真是没白收秦枭那么多好东西,还真是时刻惦记着替秦枭守着她呢。 “我只是觉得苏尘这个人虽然一看就知道不简单,但对自己看上眼的人很坦诚,也没什么算计,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唐唐这时也想起了苏尘不经意地随口提到的一些事,收起了玩笑的意思,圆滚滚的眼睛里精光闪过,摸着下巴道:“听他的意思,好像在京城有认识的人呢,这一点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上头有人,出门就好办事啊! 唐云瑾没反驳什么,苏尘京城有背景,日后若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确实方便很多,不过她也不会白白沾人便宜,目前知道苏尘的一些背景也不过只是能让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不能轻易得罪罢了,其他的,现在想也是白想。 “比起苏尘的背景,我反而更好奇,他今天怎么会出面帮我解围。” “嗯?”唐唐一脸狐疑,“有什么不对?” 唐云瑾道:“你觉得苏尘是个多管闲事,好打不平的人吗?”她不是说苏尘不是个好人,只是可以肯定地说,苏尘必然也不会是个热心肠到见到有人受欺负就会帮忙的烂好人。 唐唐果然认真回忆了一下,立刻否认道:“肯定不是。” 唐云瑾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淡淡道:“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一看见我就觉得特别顺眼,怎么说也是个商人,还是个颇有成就,在城里很有影响力的人,任何时候总要考虑一下利害关系。碰见我这么一个不知背景,但看外表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人,而作为对比的确实在凌城有些地位的那什么陈家的人,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我,怎么想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被我忽略的事。” 唐唐一呆,但也明白她说的是实话,瞪着眼睛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帮你?” 唐云瑾先是摇头,然后像想起什么似地低头看了看进来后还没换下来的朴素男装,难道是身上还有哪里被她忽略了,让苏尘看出了什么? 唐云瑾最先看的就是她的手腕,当时她的确没有把红翡玉镯摘下来,但是身上穿的这件衣袍衣袖比较长,一般除非她动作幅度特别大,或者像现在这般想摸摸它,不然根本不会让人瞧见镯子。 比较容易吸引人注意的玉扳指来时她也暂时脱下来放入空间,若是这两样最显眼,也最容易彰显身份的好东西都不是原因,那她身上哪里还看得出能让人另眼相待之处? 目光扫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地皱眉思考中的唐唐,难道是唐唐暴露了?苏尘知道云记的酒娘养了一只小香猪,然后猜出来她是云记的人? 可回想用餐时苏尘看唐唐每一个令人惊奇的举动,比如出人意料的聪明伶俐,喜欢金饰,喜欢喝酒时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和喜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早就知道消息的人,若他真知道云记有只小猪宠物,那也该知道这只小猪的一些习性或是特征才对。唐唐在洛水镇时一直戴着各种金环,旁人一看或许不一定知道小猪喜欢金饰,但必然也会推断是它的主人喜欢给它戴。 综上所述,再加她的细心观察,她基本可以肯定,苏尘虽然掌握很多消息,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凌城的,至于洛水镇的,他知道有个云记,云记的酒好喝,云记的酒娘酿酒一绝儿外,大概更具体的也不知情。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唐唐摊了摊手,“也许只是他一时兴起,今天心情格外好所以路见不平一下?也有一个可能,他不是认出你是女子了吗?说不定是觉得你乔装打扮又独自出门,才有了点兴趣,想认识认识?” 这个可能性唐云瑾也想到了,只是还是觉得不太对。 继续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装扮,忽然目光落在被她系在腰间的秦枭送的钱袋上,眸子不禁一动。身手摸了摸质地很柔软的布料,唐云瑾脑子里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捕捉不到。 难道是因为这个?这钱袋若仔细看,还是看得出做工很精巧,而且材质摸着舒服,她甚至没能认出这种手感特别的料子具体是什么材质的,只想到了一点,秦枭送出手的东西,必然不可能是地摊货,其价值也肯定比看起来更高。 但离远了瞅,因为这料子本身颜色是墨蓝色,偏暗,乍看之下比一般人用的钱袋看着还要不起眼,不值钱。从收到这小玩意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喜欢,所以一直用着,即使换了身打扮也因为它不起眼,没打算换下来,如今想来…… 说不定反而成了一个很大的疏漏。 “主人,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见唐云瑾一直盯着钱袋看,唐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唐云瑾随手把钱袋摘下来,放到右手边的柜子上,“不太确定,不过下次见到苏尘的时候可以当面问问他。” 若真是因为这钱袋漏了底,要是再碰见个眼贼的,什么低调不低调的在别人面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唐唐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什么,反而眼珠子一转,嗖嗖两下窜到她腿上,贼兮兮地笑着问:“那我们明天去哪儿玩?苏尘不是说了好些地方吗?”比如辉云山什么的…… 唐云瑾道:“是说了不少去处。” “那明天?” 唐云瑾道:“你忘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做什么?” “呃……” 唐云瑾淡定道:“明天当然是先去天香楼看看。” 唐唐脱口道:“那辉云山呢?” “那不是在城郊吗。”唐云瑾道:“等这两天先把城里一些该去走走看看的地方都去过再说。”听苏尘的介绍,辉云山可是有不少猛兽出没,老虎豹子都有,在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之前,她暂时的确没打算去。唐唐不甘心道:“还是先去辉云山吧?难道你不希望早点往空间里抓一些能加速空间升级速度的猛兽进来吗?” 唐云瑾道:“那也要有名抓才行吧?之前提到要抓猛兽的时候我还没想到这一点,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些猛兽不会乖乖由着我抓,他们还会袭击想打他们主意的人?” “什么嘛!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唐唐眼睛里闪着藏都藏不住的得意和傲然,豪气地拍拍它的小胸脯道:“交给我就好了!我能保护你的安全啊!” 唐云瑾看看它小的像刚出生每个月的小狗崽一样的小身板,沉默了。它这么小不大点的东西恐怕都不够一只老虎塞牙缝的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相信吗?”唐云瑾的眼神明显到让唐唐忽略不了,那分明就是满满的怀疑啊! 唐唐森森地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质疑,被鄙视了,愤愤道:“别看我看着小,但我可是这灵玉空间的空间灵宠,又不是真正的猪,我对其他动物的威慑力可是很大的!” 唐云瑾意外地看它,“威慑力?怎么说?”她可一直都以为唐唐不管是不是灵宠,除了有精神力,最多也就是能帮着她挠挠人,对上猛兽?只有被猛兽挠的一种下场吧? 唐唐一脸理所当然道:“这个世界的动物根本就没有比我更厉害的,只要我把威压一放出来,所有动物都要对我俯首称臣!” 唐云瑾一愣,嘴角抽搐,威压? “对你俯首称臣?你还真把自己当兽王了?”唐云瑾摸了摸唐唐的额头,“也没发烧,酒喝的也不多,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一只猪号令万兽?那画面她光想象一下都觉得不忍直视。 唐唐恼道:“什么胡话!我说的事实!别看我小,但是我很强大!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唐云瑾沉默片刻,才道:“浓缩才是精华吗?” 唐唐没想到她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呆了一下才道:“反,反正我真身是很威武很神气的灵兽!这个世界的这些一般的飞禽走兽在我面前根本不敢放肆!” 第137节 “灵兽,吗?”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它。 她也知道唐唐在正事方面不会随便夸海口,特别是关乎空间的事它都非常认真,它既然说其他动物对它不能造成威胁,那么事实就一定是这样,这么一来就真省了力气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明天不如就直奔着辉云山去吧?”唐唐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殷勤讨好期待。 “嗯……”唐云瑾沉吟一声,“还是等过两天再说吧。” 唐唐肩膀一歪,差点从她腿上轱辘下来,抬头看唐云瑾,却看见对方眼中含着戏谑。 “主人!你是故意的!” 唐云瑾大方承认,“我是故意的。” 唐唐道:“那到底去不去辉云山啊!” 唐云瑾捏捏唐唐的脸蛋道:“辉云山不会跑,山上的野兽也不会跑,空间升级更不急在这么一两天里,你急什么?” “我……”唐唐扁扁嘴,“我不是想快点升级,也好早点恢复真身嘛。” 唐云瑾道:“你恢复的真身能在人前露脸吗?不怕被人当成妖物看待?”先不管它原形到底是什么,总归是这里没有的生物吧?运气好了,或许是这里的某些传说中有的神物,运气不好了,那就得被人当成成精的妖怪了。 唐唐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耷拉下耳朵,“不能。”它已经活了太久,唐云瑾不是它第一任主人,它恢复真身的次数也不只一次,而人们看见它时会有的反应它也一清二楚。 或敬畏,或恐惧,或厌恶。 感觉到唐唐身上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唐云瑾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后背,道:“别急,等把凌城内的一些该去的地方都去过,我会带你去辉云山的,到时候你想抓多少野兽进来都随你。就算晚了几天抓,只要数量够多,一样不会耽误了升级的时间。” 唐唐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再加上本来它一直想早点恢复真身也不是想在人前露脸,只是想恢复自己原来的能力,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个消沉,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打起精神来,翘着尾巴左右摇晃地看自家主人。 “说定了!等把凌城逛完了就去辉云山!我要把山上每一种的野兽都抓他个十只八只在空间里养,让他们生了儿子声孙子,一窝一窝地生!” 唐云瑾:“……都随你。”她有预感,未来她的空间林子真的会成为野生动物园。 不过,能让唐唐恢复精神,又对空间和自己有帮助,动物园就动物园吧,正好她也没吃过猛兽的肉呢,说不定以后也能试试。 ☆、138 逛街考察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洗漱完毕时房门也被人敲响,是小二询问她早饭在哪里吃。唐云瑾想想昨天在客栈弄出来的事,回了句在房间里吃。 很快,小二就送来了看上去非常可口的饭食,因为是早饭,所以菜色并不油腻,一共有六碟看着很引人食欲的配菜,中间一小砂锅的皮蛋瘦肉粥,冒着阵阵粥香。 一砂锅的粥分量不少,不过有唐唐在,但两人份吃倒是一点都没剩下来。 吃过饭唐云瑾按照昨天的观察换上了一件以凌城的标准来说,算是一般人水平的男装,走出了兴隆客栈。果然,街上的人看见她也跟没看见似的,没有半点异样的眼光,唐云瑾总算能放心地认真地领略一下凌城的街道风光。 凌城的好几条商业街的道路都比洛水镇宽敞至少一半,街两边被繁杂多样的小摊贩占领后仍然足够三四辆马车同行,人流量也明显不是洛水镇能相比,也幸好接到够宽敞,才不会出现人挤人的场景。 唐云瑾从客栈出来后也没特别挑,直接就在客栈所在的这条街逛了起来,一整条街逛下来很快就发现凌城确实非常繁华,百姓的生活水平高,街上也看不见洛水镇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堆的乞丐,偶尔看见一个,衣着也只比她昨天穿的一身衣服破旧了一点,头发凌乱些,脸上有点灰尘,比镇上那些稍微一靠近就能闻到臭味完全不一样。 唐唐都不只一次感叹,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连乞丐的素质都如此之高!唐云瑾也不禁想起最初遇见云霄时的事,当时的云霄看上去很落魄,但也差不多就是凌城乞丐这种水平吧,云霄可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邋邋遢遢的。 除了人,周围的建筑,房屋也非常结实,气派,只一条街唐云瑾就发现了好几个建的颇为气派的铺子,虽然和昨晚见过的醉梦馆稍微差了点水平,却基本可以和闻香楼持平,不由令人咋舌。 再就是物价,意料之中地非常高,唐云瑾就算早有预料,第一次来,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也忍不住想说,这是抢钱吗!比云记还黑啊! 云记的酒价格高昂一点,那毕竟是独此一家不是?可凌城这些小摊上卖的一些小吃,小玩意,价钱整整比洛水镇高出十倍!镇上小有资产的人若是到这里来生活,大概生活水平也只能和一般老百姓持平。 唐唐刚吃了一份豆腐花,舔了舔嘴角,眨巴着眼睛抬头看唐云瑾,lt主人,其实这里物价高是好事啊!不是说景天白在天香楼卖的云记的酒价钱也比云记本店的贵出不少吗,所以他们才能赚得更多!那你说,要是云记来这里发展,本家啊!到时候不是也能赚得更多!? 唐云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亏得她不只是小有资产,怎么说凌城物价再高她也能活得很好,只是亲眼见到离得不算远的地方两相比较之下物价区别如此之大,不自禁地升起感慨。 实际上如果从商人的角度来说,这里物价越高,她其实越高兴!以后早晚要到这儿来的发展,这次来就是踩点不是吗?若这里物价高,那日后她再弄出什么新东西来,价钱也可以放开了,不用担心这里的百姓们不买成本高所以售价高的理论。 她本就打算若到凌城来,除了酒铺和米铺,还要再弄出一个新的延伸新铺子,而这新铺子正是需要有较高消费水准的人来维持,凌城很符合标准。 到时候新铺子,新东西,高物价,只能用一句话来总结:赚翻了! lt走吧,这里也逛得差不多了,去天香楼看看。唐云瑾看着满街的繁华,好心情地勾了勾唇。 初步观察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其他街道定也是相似的情形,水平相当,也没必要一下子全逛个遍。 天香楼的位置很好找,随便找个路人问就能知道了,也巧,这会儿唐云瑾正好从接另一头往兴隆客栈的方向返回,而问出来的路正好就在她左侧的一个小胡同,穿过去就能到另一条商业街,天香楼就在临街,路人说的也很明确,街上最显眼,最高,出入人流最多的那个楼就是天香楼。 唐云瑾也的确按照这种描述一眼就找到了天香楼,楼层比醉梦馆还要高出一楼,周围大多都是二三层的建筑,完全是鹤立鸡群,想找不到都难,天香楼的牌匾和醉梦馆比,气派程度不遑多让,人流量也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醉梦馆人流量最多的是晚上,而天香楼是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打烊人流都不会断,不只进出的人多,因为没有座位,在外面排队等候的人据目测也至少有二三十好人。 唐云瑾看看那一长排等候的人,无言以对,她难道也要跟着排队等吗?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站在门口能闻得见天香楼大厅各桌飘出来的各种菜色的香味,还有隐隐的酒香,各种酒水都有,但其中最浓烈,闻得最多的就是她酿出来的葡萄酒和其他果酒。 果然如景天白说的,云记的酒已经成为天香楼的一大招牌,也在酒水收益当中占了大头。 lt主人,怎么办?我们也要去排队吗?唐唐嫌弃地撇撇嘴,lt要不干脆让里面的人把景天白叫来,咱们走后面吧。说的时候还不忘了吸吸鼻子,暂时吃不到,闻闻香也行啊! 唐云瑾目光盯着天香楼大厅内某一桌准备结账的人,那人桌上只点了四道菜,都是家常菜,桌上只有一壶酒,正是一壶青梅酒,而就这么点东西,小二居然跟他要五两银子。 这要是在洛水镇,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文!天香楼身为凌城第一大酒楼,果然也是玩命地抢钱捞金的节奏吗。 唐云瑾不经意地看了眼天香楼斜对面的一家三层小楼,lt天香楼暂时还是别去了,我也没打算刚过来就要找天白他们。先去旁边那家饭馆坐坐。离得这么近,该打听的事也都打听得到。 说是饭馆,其实也算是酒楼了,若不是有天香楼这么明显的对比在,这家叫‘翠香楼’的酒楼规模也相当不错了,客流量虽说不如天香楼,但这会儿正值中午,大厅里也坐满了大半的人,客人点菜小二上菜,还有客人之间闲谈的声音,筷子碰撞的声音,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凑在一起也非常热闹。 而且,唐云瑾分明看见有些人是在天香楼排队等了半天也没轮到,实在饿得不行了,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翠香楼。看上去翠香楼因为天香楼生意不如人,但实则,也借光赚了不少。 “这位小哥,一位吗?”小二一脸职业笑容地应了上来。 “嗯。”唐云瑾随意地看了看周围几桌,“给我上两盘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再来一壶……青梅酒吧,你们这里有吗?” 小二一听青梅酒三个字,眼睛就亮了起来,下意识地打量了两眼唐云瑾,笑眯眯道:“有的有的,虽然没有天香楼那么多,葡萄酒也没有,但一般的青梅酒,桃子酒还有樱桃酒本店也是有些的,只是因为分量不多,价钱比较高。” 唐云瑾摆摆手,“没关系,给我上一壶吧。”青梅酒和葡萄酒的价钱本就有落差,再者,贵还能比天香楼贵吗? 小二应得飞快,“好咧!马上就给你送来!” 很快,两道招牌菜一壶酒就送了上来,唐云瑾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见小二正要去招呼其他客人,忙叫住他,想了想,在签代理摸了摸,摸到几个铜板时迟疑了一下,皱皱眉还是拿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扔给小二。 小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位小哥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唐云瑾挑眉,“你怎么知道?”就没想过只是她看他服务态度好给的小费? 小二道:“这位小哥是外地来的吧?要是本地人,基本不会有人不知道我们翠香楼也有几种果酒卖。” 唐云瑾道:“我的确是外地来的,想和你打听点事。” 小二客客气气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一定如实禀报,不是我吹牛,这凌城的大事小情,不说都能掌握,但大半的事情我还是都略知一二的。” “我要问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肯定知道。”唐云瑾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我听说过天香楼近半年来因为卖各种果酒生意是整整日上,我自己也攒了一些钱想做点小本买卖,我就瞧着这凌城的酒水生意似乎因为天香楼的带动变得很好,捉摸着想在这里开家小酒铺,你就是想找个当地人问问,凌城的酒铺多吗?会不会已经饱和了,再开酒铺生意应该不会太差吧?” 小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种事情,搔了搔头,但几乎没怎么犹豫地说:“开酒铺的话这位小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要么换个地方开,要么就换个铺子开,凌城现在卖的最好的就是果酒,其他酒水其他酒铺里也有的是卖的,并不缺货,要是再有新酒铺开张,你又是外地人,怕是生意不会太好。”他这还算是说的委婉的,其实要是直白点说,就连在凌城随便开一家铺子,他都觉得不靠谱。 外地来的一点本地势力关系都没有,还想在竞争激烈的凌城开铺子赚钱?凌城的钱哪儿那么好赚啊。 ------题外话------ 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回来又有事情忙,分身乏术实在写不出来了,只能把最低标准的三千字写出来,大家见谅。以后慢慢补吧。 ☆、139 偶遇安凝 小二道:“我不知道这位小哥对凌城的了解有多少,不过想在这里开铺子,一般人是开不起来的,就算开起来了没几天就得倒,凌城的各种商铺都要到凌城商会上挂名登记,若不在商会挂名,以后生意方面也会非常不方便。” “商会?”唐云瑾眼底浮现出几分兴趣来,这倒是昨天没听苏尘提起的新鲜词儿,这地方居然还有商会这种存在? 想到昨天苏尘给她介绍地方时习惯性地介绍起凌城的各方势力,那时若她没打断他,说不定就介绍到这所谓的商会了。 小二道:“凌城八成以上的铺子都在商会上挂了名。” 唐云瑾道:“既然如此,我若要开铺子,也去挂个名就是,莫非还有何困难之处?外地来的人不给挂名不成吗?” 小二摇摇头笑:“那倒没有,不过其他地方的物价肯定没咱们凌城高,这外地来做生意的,在这里租下一个铺面再准备些做生意要用的东西,交些费用,也就剩不了多少钱了,要知道,这所谓的在商铺登记就是要交钱的,根据铺面的大小要交的钱也不一样。就说像我们翠香楼,每年都要交上好几百两!再添些钱都够一般小生意人在这里租个小铺面了。” 唐云瑾点点桌面思索起来,几百两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不就是云记一两天的营业额吗,她还负担不起怎么着?她比较好奇的是,这所谓的商会每年跟各个铺子要这么多钱,怎么说也该是能给各家老板带来什么利益吧?商人都很唯利是图,没赚头谁还会年年往里搭钱? 看样子,她还得找个时间去这个商会瞧瞧去。 “小二哥,你说的商会在哪里?等我有时间去看看。” 小二满脸的讶异,很意外她听了这些居然也没退缩,想想或许这位看着年纪不大,但家底挺丰厚,付得起商会的钱?想到这里,小二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指着左边的街道道:“顺着这边一直走到头,往右拐,差不多走个一百来米就能看见一个三层高,门面有翠香楼三倍大的楼,上面挂着牌匾,清清楚楚地写着凌城商会。” 唐云瑾道:“我知道了,多谢小二哥。” “不用谢不用谢。”反正他也赚到了,小二摸摸手里的碎银子,心里美滋滋的。 “说起来,真是可惜了。”小二忽然感慨。 唐云瑾奇怪地看他,“什么可惜了?” 小二看向天香楼的方向,叹道:“天香楼就是靠着卖洛水镇有家叫云记的酒铺的酒生意比过去还好,其他铺子也试过到云记去买酒,可人家云记的人听说除了天香楼,暂时没打算和凌城其他铺子做大笔的交易,最多一次也就能卖回来很少的分量,根本不够卖。” 唐云瑾:“……” “可是云记的酒是真好喝啊!”小二一脸的陶醉,之前有一回老板家里有喜,特意到天香楼买了一坛子二品红回来,还给他们这些小二一人尝了一口,就那么一小口就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齿间留香,回味无穷啊! “哎,要是云记也能到凌城来开店就好了,我听掌柜说过,云记当初开张的时候似乎有过酒水半价的先例,说不准要是到这儿来开分号,也能摊上这种好事呢!”小二激动得摩拳擦掌,“到时候就算多花点钱,我也要买点云记的酒珍藏起来!”等到以后他娶了媳妇儿生了娃子再拿出来庆祝用! 唐云瑾摸了摸鼻子,和怀里同样听得无语的小猪对视一眼,嘴唇动了动。 她这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只不过不能随便对人说罢了。但听这小二的口气,估摸着凌城喝过云记酒的人十有八九都有这种念头,希望云记能到这里来看分店吧? 不只是因为有开业酬宾的活动,更是因为,她始终坚持有一些酒只有云记有,哪怕是景天白哪里,她也不会全部卖出去。 说起来,从上回给景家作坊酿酒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差不多改再给他们酿一批了,否则就该断货了,趁着这次过来,刚好把这笔算得上是她一次成交最大笔的买卖做成了。 lt主人!你看那是谁!唐唐忽然在意识里大叫起来。 唐云瑾一个机灵,发现唐唐正扯着自己的衣服直勾勾地看着门口方向。 唐云瑾的眸子动了动,下意识地把小二拉过来正好把她挡住。 “小哥怎么了?”小二奇怪地看着她的举动。 唐云瑾只是摇头,直到从侧面看见那人和一起的人上了楼,才松开拉住小二的手,问道:“刚上楼的人看见了吧?认识吗。” 小二往上一看,正好看见了人,笑呵呵道:“那可是凌城有名的几位千金小姐,其中一位更是安家大小姐,凌城第一美人!” 呦,还第一美人呢,唐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这上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都见过的安凝!没想到没碰见景天白和秦枭,倒是先遇见她了,虽然对方没注意到她。 第138节 “上面是雅座?包间?” 小二脑筋一转,笑着解释道:“雅座,中间隔着屏风,隔音效果不大好,也有几间包间,有事相商的客人大多会选择包间,安小姐几位平日里来这里都是坐靠窗的雅间,那边风景好。” 唐云瑾沉默片刻,lt唐唐? lt没问题!不过楼上楼下这么点距离而已!主人,你可别浪费钱上去坐什么雅座,而且只有屏风,一不小心碰上了就尴尬了。不知道什么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唐云瑾轻笑一声,她本来也没打算跟上去,只是刚刚一瞬间尝试了一下听上面的东西,耳边却只有嗡嗡的声音,还有大厅里嘈杂的声音干扰,听不见罢了。好在唐唐这方面的偷听技术还是信得过的。 小二问:“这位小哥要不要也上去到雅座上坐坐?靠窗的位置应该还剩下一个,那边的风景真的很不错,雅座也不过只需要再多花上一两银罢了。” 一两眼!?唐唐狠狠瞪了小二一眼,果然是在抢钱!破雅座不就是高了一层有个窗户漏风吗!居然要一两银子! 唐云瑾摆摆手,“不用了,我坐这里挺好,够敞亮,还能看见街外面的情形。” 小二面露遗憾,但想到自己已经拿到小费,也不再多说什么,又问了句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唐云瑾摇头后便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继续去别桌捞小费。 同时,唐唐也已经打开精神力让唐云瑾也听见楼上的动静,为了避免干扰,还特意只把精神力张开到特定范围,让他们只能听见安凝所坐的位置的声音。 很快,楼上的声音就传入了唐云瑾的耳朵里。 最先说话的两个声音都很陌生,想来就是和安凝一起上去的另外两位小姐,看衣着也知道是和安凝一样的有钱人家的小姐,说话时字里行间都带着千金小姐的姿态。 一开始基本就是点菜,还有说她们有阵子没一起聚了最近都在做什么之类的寒暄话,没什么重点,唐云瑾也没认真听,直到其中一个听上去格外娇气的声音忽然提起某个人名,唐云瑾才打起了精神,勾起唇角。 有八卦听了! “安凝,我听说,秦二少爷到洛水镇去了两趟,居然在那里招惹了桃花?” 秦二少爷,可不就是秦枭吗!桃花?除了唐云瑾又能是谁? “桃花?不尽然吧,我倒是无意中听见我爹说过,秦二少爷直接和家里说是未婚妻呢。”这是另一个声音还算温婉的声音,只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温婉。 “什么未婚妻!真是笑话,我都听说了,对方好像就是个山野丫头,秦二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土包子?秦家不是都打算和安家联姻了吗?那秦二少爷也该是娶安凝才对!那野丫头算什么!生意上面能帮得到秦二少吗!”娇气的小姐声音尖锐了不少,似在为安凝抱不平。 “也对,而且安凝和秦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更深,就算秦二少真看上那丫头了,怕也只是玩玩,做不得真。”只是,做不得真为什么又特意和家里说是未婚妻呢?从另一种角度说,莫非这其实是变相地表态,标明自己并无意和安家娶亲吧? “安凝,你之前不是也和秦二少爷一起去过洛水镇吗?应该也见过那野丫头吧?” 这时,唐云瑾总算听见了安凝的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声音,并没有另外两位小姐不明真假的愤慨,很平静地说:“唐姑娘不是什么野丫头,你们也听说过洛水镇的云记吧,唐姑娘就是云记的酒娘,你们觉得好喝的那些果酒,一品红,都是她酿出来的。” 楼上有片刻的沉默,娇气声音再起,“那又怎么样?会酿酒就了不起了?说白了还不是给人做工的伙计?还是个姑娘家呢,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这种女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安凝,你说,那什么姓唐的丫头有你漂亮吗?” 安凝道:“唐姑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人性格也很好。” 偷听中的当事人扯扯唇角,这就好比人家问你‘某某漂亮吗’你因为碍于情面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地表示‘她很有气质’一样!和变相地表示那人实则长得有碍观瞻没什么分别。 果然,另外两位小姐几乎是同时嗤了一声,一听就很是不屑。 “想来也是,若是真长得漂亮,又怎么会出去酿什么酒,早就有很多人想把她娶回家了吧,说不定就是因为嫁不出去才没办法,出来自己养活自己。” 安凝迟疑了一下,才道:“唐姑娘原本是有一门亲事的,只是……出了些问题,后来不了了之,但她人真的很不错。” “都有过一门亲事了!?被退亲了?那岂不是真是没人要的破鞋!?” 唐云瑾眼神有点冷。破鞋?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叫破鞋吗就随便用? “云记的生意好你们也知道,天香楼不就靠着卖云记的酒生意更上一层楼了吗,能酿出那么好喝的酒,唐姑娘确实很厉害,而且云记前不久还开了家米铺。”因为凌城这里只有云记的酒流通,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云记米铺的。 果然那两个小姐表现出了足够惊讶,但很快温婉小姐就说:“开米铺?秦家不就是米商吗,他们开米铺做什么?和秦家抢生意吗!?” 安凝道:“秦家的生意主要不在洛水镇,影响不到的。” 娇气小姐说:“那就是知道秦家的生意做的大,想占便宜分一杯羹?” 这一回,却没听见安凝再为唐云瑾说什么,两位小姐认定了就是这么回事,对唐云瑾越发的不屑一顾,什么‘秦二少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等秦二少爷腻了那山野丫头有她哭的时候’‘也只有安凝才配得上秦二少爷’之类话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再往下,唐云瑾也没听的意思了。听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懂的? 好一个安家大小姐啊,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很有头脑吗? 从头到尾,安凝没说一句她哪里不好的话,可偏偏在关键时候却沉默下来,然后后面另两位小姐诋毁她时也只在格外难听时才开口打断。 安凝如果继续为她辩解,另外俩人后面那些难听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来了?至少没那么直白吧?可为什么安凝没说?不解释代表什么?默认。 为什么另外两个人那么肆无忌惮,还不就是被安凝引导出来的? 老实说,唐云瑾本来也说不上多讨厌安凝,只是也没好印象。这个女人算是有些小聪明,不会因为秦枭和她关系暧昧就刻意地对付她,找她麻烦。 但像今天这种能把舆论引导像错误方向的行为,安凝怕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在镇上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她就能感觉得出安凝尽管和她接触时表现出温和的姿态,但实际上对她也没多喜欢。 想想也是,怎么都算是‘情敌’,谁会大度到真心对待情敌,难不成还让人家把自己当做姐妹看待吗?那得心多大啊? 当然,安凝这种沉默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么也就代表了另一种意思,安凝的确认为云记,又或者说是她,想沾秦枭的便宜,借秦家的名头把生意做大! 毕竟,她和秦枭借了几个秦家的人帮她种地也是事实,真要是这么想,她也没办法。 只是……安小姐,哪怕你没说半句诋毁的话,光是有这么一个导向,有这样的心思,她唐云瑾怕就不能不把这当一回事了。 安家不是想把浮云先生招揽过去吗?呵,一个大少爷她厌恶,一个大小姐她不喜,若他们还执意与她合作,她一定会给安家准备一个能让他们足够惊喜的价钱的! ☆、140 凌城商会 在安凝她们下来之前唐云瑾便结账离开,虽然有那么点兴趣想看看若是安凝前脚刚和人议论完她后脚就撞见了,脸色会不会有变化,但,她现在还真不怎么想看见安凝。 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可没有继续摆笑脸的意思。 出了翠香楼,一直憋着一口气的唐唐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不爽,lt主人,这安家小姐心思不正啊!刚才那番话乍听之下像是维护你,可仔细琢磨一下,每一句话都带着那么点容易让人想歪的因素!还有后来居然在另外两个丫头片子说你想占秦枭便宜的时候居然没说话!什么意思啊!默认了!?她算哪根葱啊还替你认了!果然是把你当成了假想敌,变着法地抹黑你呢吧!以为唐云瑾不在凌城,这里是她的主场就可以随便再背后嚼舌头根? 什么大家小姐!面对情敌还不是一样丑陋!哪怕表现出来的很得体,也掩盖不了内心丑陋的心思!而且是你表面上掩盖得越完美,越让人觉得反胃! 唐云瑾按照小二告诉的路线往商会的方向走,一边给唐唐顺毛,lt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是对着情敌?女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心上人,再温柔可人的性子,内心的阴暗面也会浮现出来,再说,她没有具体地说出半句诋毁我的话,在她心里,她或许还认为她这种做法已经非常大方了。 唐唐一脸鄙视,lt大方!?只是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自己的丑陋一面无视掉吧!安凝一看就是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不经意地做出引导可能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如果她自己承认了她是故意的,那么必然也要接受自己自私小心眼的一面,身为从小有着良好家教,自认为是大家小姐的安凝能忍受的了吗? 不是说她还是什么凌城第一美人吗?第一美人心思这么狭隘到容不下一个情敌,变相得不也表示她根本没有那个自信? lt虽说是从小家教甚好,但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心智不够成熟的毛孩子罢了。唐云瑾说的平静。 唐唐,lt主人,你好像和她一样大吧。 唐云瑾低头看它,lt你拿我和她比? 唐唐一瞪眼,使劲摇头,lt不是!当然不是!安凝怎么能和你比!你可是灵玉空间的主人,我的主人!那种凡夫俗女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唐云瑾满意地嗯了一声,lt所以这笔账先给她记着,暂时就先不和凡夫俗女计较了,眼下还是去商会长见识比较重要。唐家那边因为把唐云瑾养大,她还会勉强给点钱打发,留待以后处置,但安凝? 和她有一分钱的关系,有半点恩情,交情吗?就算有,怕也只是敌情吧。既然人家都把爪子亮出来了,她也不会客气,最好不要让她逮到,不然……她一点都不介意让安凝吃吃鳖,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山野丫头?当你有一天被山野丫头比下去,无地自容时,你还能不能保持你温柔婉约的大家小姐的气度装蒜呢? 在他们说话间,凌城商会的牌匾也已经近在眼前,唐云瑾站在足有别家铺子三四倍大的商会门面前,不由地叹了一声。 不愧是物价高生活水平高的凌城的商会,光看这门面还有里面忙忙碌碌的人就能感觉到那股热闹劲儿! 唐唐也仰着脖子把商会看了个遍,好半天才抓着她的衣襟一脸好奇地叫唤了一声,“主人!以后云记也要开到这么大的规模!真气派!” 是啊,可不是气派吗,比天香楼和醉梦馆的门面还要大! 她现在手里的钱要说盘不起这么大的铺面肯定没有,只是树大招风,真要来凌城发展,她也不可能初来乍到的就盘个和商会一样大的铺面,那不是摆明了和商会叫板吗?没听见小二说要和上回‘搞好关系’还要年年‘上供’吗?你还想和上回对着来,不是找死吗! 唐云瑾没回答它,只是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进进出出的人,确定不需要有什么平整,可以随意出入,甚至还看见几个显然是家仆伙计打扮的人也毫不犹豫地进去,也放心地走了进去。 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偌大的大厅,比在外面看见的还要大,目测至少超过五百平以上,没隔着一段距离都摆着一个桌子,桌子有大有小,可以按照到商会来的人数自行选择位置,整个大厅里差不多有五十桌以上,目前有大约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上坐着人,听起来不多,但是每桌三四个人,十六七桌加起来也超过五十人了!何况还有不少人站在一些桌边,看起来是陪同来的伙计一类。 商会大厅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她印象中像交易小窗一样的柜台,长长的拉了一排,从左到右都满了,加起来也有三十来个小窗口,而每一个窗口前分别写着‘某某米铺’‘某某客栈’‘某某酒楼’等,一看就知道是凌城的一些铺子的名字,其中唐云瑾也看见了天香楼和秦家米铺的字眼,比起其他小窗,他们显然是把两三个窗口合并成了一个用。也有些窗口没写字,跟前也没人,正中间有三个窗口上面则挂着商会的标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唐云瑾很快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近那一长排窗口的能坐下两个人的小桌坐了下来,位置比较偏角落,不会太引人注目,却能将大半个商会大厅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很适合她用来观察。 唐云瑾刚坐下没多会儿,就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端着一壶茶两盘小点心走了过来,也没问她什么,更没提钱不钱的问题,只是客客气气把茶水和点心放下就又离开了。 她注意到其他桌也有同样的人员送茶送点心,有那么几桌一看就和其他人档次高出不少的人桌上还放着酒水,唐云瑾观察了半天,最后也确认了那些酒水同样是不要钱的,而那些坐着讨论聊天的人也没在意,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再联想到商会每年要和这些人收取算得上高额的‘会费’,或许这是额外送的一些免费福利? 唐云瑾尝了口茶,居然还是碧螺春,虽说不是多上好的,但几十桌每桌一壶碧螺春也算是很大手笔了,还有那两盘小点心,也是她在洛水镇时没有尝过的,味道相当不错,虽说没有云记她做的那些点心花样多,但味道却不差,这也代表做点心的师傅手艺很不错。 就连早就被她养刁了口味的唐唐也很给面子地吃了起来。 唐云瑾年纪不大,坐的位置又不起眼,根本没人注意她,这也方便了她能光明正大地获取想要的信息。 她周围的几桌也都坐满了人,当然,哪怕附近没人坐,稍微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在谈论什么,她也能听得见,所以只花了很短的时间,结合好几桌人闲聊时提到的对她有用的消息,她就已经把这商会的一些基本运作弄明白了。 首先,凌城商会和她所理解的商会不太一样,没有商会会长,也没有协会宏观控制凌城的市场经济等等,只是几个在凌城比较有名的大商家,也是当地很有威望的大家族的人维系着基本的平衡,碰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就会由这些比较有分量的商家出面调停。 商会内有一批专门的小厮,是用交上来的会费对外招来的伙计,不属于任何私人商家,只是商会的小厮,负责给来往的客人们端茶递水,打扫卫生这些杂事。 商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众商家提供一个更好的交换信息,洽谈生意,合作的地方,这里除了本地的商家,也经常会有外地来的商人为了想尽快和本地人搭上线,通过商会结交朋友,做生意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能给大家一个能发现更多机会的平台,商会自然也办得红火,也是因为对自己的生意有明显的帮助,又能第一时间掌握其他商铺的动向,因此商人们也都愿意每年把会费交上。 商会楼上两层似乎是独立的一个个小房间,平时一般很少人会用,大多数人更喜欢在宽敞的大厅里热热闹闹的互相讨论交换消息,只有要谈什么不太方便让外人知道的私人生意时才会上楼单独谈。 还有唐云瑾看见的那些窗口,是一些比较有实力的商家从商会租用的窗口,长期用来登记接待一些有合作意向的商户,也可以直接用来当做交易平台,有些铺子的窗口就可以直接买到一部分那些铺子里独有的东西,价钱比铺子里卖的贵一些,但品质又相对好一些。 通过观察,唐云瑾很容易就发现天香楼和秦家米铺的窗口处聚着的人最多,其他窗口要么没人,要么二三人,但这两家偏偏走一批来一批,窗口前的人数就没少于过十人。 也很巧,唐云瑾邻桌的一个中年大叔正好在捉摸着要不要给租个窗口用,结果同坐的人说价钱太贵,那大叔的铺子也没那么大的需求,完全没必要,所以唐云瑾也知道了一个窗口的租用价钱差不多又相当于一年的会费了。 会费加窗口费,一年出个上千两,一般小商家还真负担不起,哪怕是凌城的人!没错,云记现在两个铺子加起来每月差不多都能进来近万两,一年肯定上十万两,可是其他铺子能和云记比吗?一般做点小本买卖的,在洛水镇一个月赚的几十两都算多的,闻香楼那种一个月或许差不多能赚个千两,凌城的小商户,她是不知道具体数字,但一个月再多也就是百多两吧?一年下来或许能赚的一两千两,一大半都上交给商会,在这抢钱一样物价高的地方,还活不活了? 要不怎么窗口就那么三十来个窗口也不算多,还有七八个空着没人用的窗口呢?不从她这边的收入看,哪怕是在凌城,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大致了解了商会的情况后,唐云瑾又挑着听了几桌人的讨论,陆陆续续地听了大半个时辰,对凌城的一些大商户也有了比苏尘介绍的更详细的了解。 不过最主要的和苏尘说得倒是一样,三大巨头确实是秦家,景家和安家,此外三家她早前就知道的客栈,背后的老板算是除了三大巨头外比较有分量的商家。 还有杨家,因为想起了想对付秦枭的他大哥似乎和杨家的小姐成亲想压制他,也留了个心眼听,和苏尘说得也没出入,就是凌城的盐商,因为和凌城离得不算特别远的洛安城是产盐城市,凌城这边盐商的生意做得也颇为红火。 除此之外还有几家比较有名的当铺,钱庄,赌坊等等,她都大致记了一下,想着这几天可以把这些铺子简单逛一逛,也好初步顾及一下如果要开云记的分号,预算该多少,铺面要选多大,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除了这些,唐云瑾还听到一个人说起商会后面还有不少大仓库,从上回一路延伸紧挨着码头,平日里那边的人流量也不少,各仓库里囤房的除了一些要通过码头运往其他地方的,还有一些是各个商户之间要做交易的,也有商户用来存放在小窗口卖的一些货物,总之里面的货物大多都是流动性比较强的,所以每天进进出出搬货的人也非常多。 等到唐云瑾把这些消息都消化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商会里已经换了一小半人,唐云瑾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熟人进来才安心地继续坐着听墙角。 虽说景家秦家这些是凌城数一数二的大商户,但从之前其他人闲聊时听来的只言片语,她可是明确听见了天白和秦枭,还有秦枭的大哥秦牧,还有景家老大,甚至是安凝没事的时候也会到这里露个脸! 议论中的人显然是对景天白和秦枭颇为佩服,翻来覆去说的感叹夸赞的话都离不了一个主题,长江后浪推前浪。 就不知道这句话后面引申的含义还有没有后半句,前浪死在沙滩上。不过,听见有人夸秦枭,她心情也不错,秦枭确实称得上这儿一句夸!景天白或许和秦枭还有那么点距离,手段或许差的不多,但性格方面,优雅之余还是略显不够沉稳,还有的练。 唐云瑾这种评价也是在秦枭和景天白本身能力比同龄人高出很多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可没有半点说他们不如人的意思,相反的,他们比起某些做生意做了大半辈子的老生意人也不遑多让。 可偏偏就有一些人,对这种高度夸赞‘初出茅庐’的小毛头的行为很是不满意,也或者,是因为某些更深层的意思? 第139节 这不,唐云瑾才刚勾起唇角,就听见一个声音粗哑一点都不好听的声音冷哼一声道:“天香楼这段时间倒是赚了个过瘾,只是却没有半点要照顾照顾其他同行的意思,不免让人觉得心寒。” 这人的声音不小,语气又不甚好,话音刚落,他周围好几桌的人就瞬间沉默下来,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141 云记的话题 唐云瑾挑了挑眉,看了眼那个发出不和谐音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衣着很体面,身材微微发福,肚子微凸,眼神里含着一抹藏不掉的嫉妒。 找天香楼麻烦的?这人谁啊?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把对三大巨头之一的景家的不满说出来? 而且,说出来的话也着实引人发笑,心寒?心寒个屁!人家有途径可以赚到更多的钱,让自己名气更胜怎么了?你见过又哪个商人有了独到的赚钱手段时会大方地拿出来和别人分享? 那是脑子有病吧! 商人商人,无奸不商,商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赚钱,给自己赚钱,与任何干?可别忘了,说到底,商人之间除了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对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憋了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这胖男人一开口,居然还真有人出声附和! 唐唐瞪着眼睛想看到底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居然还敢接茬,扭头一看,是在唐云瑾作为右侧的一个瘦高男子,那胖男人一对比,身材上完全是两个极端,但眼神里同样有着相似的嫉妒和不满。 “可不是,景家在凌城已经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家底丰厚,天香楼也是实至名归的凌城第一大酒楼,生意本来就很好,哪怕没有那些果酒同样没人能动摇他们。既然如此,怎么说也该多照顾一下我们才是。” 有胖瘦二人这种缺乏理智的,相应的这么大的商会里自然也不泛脑子清楚的,嗯……还有一些摇摆不定的,既不敢和景家叫板,可心里又对只有景家天香楼才买得到云记最好的酒感到不平衡的人。 瘦商人说完,有几个人跟着点头附和却没有开口,显然就是属于后者,同时,也有人露出不以为然地神态,当没听见他们的抱怨,这就是属于脑子清楚,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聪明人了。 唐云瑾也趁着这么个机会把之前通过听墙角得知的某些商人的身份一一对上号,然后把那些面露不屑,皱眉不认同地看胖瘦二人的商人记下来,她以后总会到凌城来,到时候也要和其他商贩打交道,拎不清的那些,她可没兴趣深交。 “张老板,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个穿着一身褐袍的大叔轻笑:“我就不信,张老板若是有机会能和那云记搭上关系弄到云记的酒,也能帮我们在座的其他人也介绍这么好的赚钱路子?让大家也跟着一起卖吗?” 张老板就是胖商人,听褐炮大叔说完本能地想说‘怎么可能’,但碍于在场很多人都盯着他看,又把话吞了回去,想肯定地说自己当然会,但想到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绝不可能让别人也分一杯羹,到时候还不是落人话柄?想的一多,这中间不免停顿了下来,不用他再说什么,很多人自然能猜得到他的想法。 褐炮大叔继续道:“更何况,先不说得到这样的机会后会怎么做,本身景二少就没说过不让我们其他人去和云记谈生意。云记又不是景家产业,景家在凌城根基深,可也没深到能管到这些吧?”也可以说,以景家的威望,也不可能做这么跌份的事。 “说到底,其他商户弄不来云记的酒,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云记那边的态度上。” 这时有人跟着附和,“没错!我之前就派人到云记去过,可人家很明确地表明外地商户想购买,限量一百斤,多了都不卖!而且还是只卖青梅酒,桃子酒和樱桃酒,一品红,阿威酒那些更好的酒最多也就能买到一二十斤,这还是一般洛水镇的小老百姓们一次能买的最高限额!你们说,一百多斤的酒够干什么的?” 唐云瑾暗想,一百斤是不能干什么,云记每天出去的酒的量加起来都不会低于千斤,一百斤?塞牙缝都不够,别说要放到铺子里卖了。买酒的人自己难道不喝吗?一百斤也就够个人买回去自己喝,招待几个朋友什么的喝上二三月。 或许有些人动过歪脑筋想抬高价钱卖掉,毕竟,在凌城云记的酒还是很稀罕的,可偏偏有个天香楼在,人家不但有那几种一般的果酒,还有更好的葡萄酒,甚至阿威酒,伏特酒等等,虽说比云记本店卖的贵不少,可明码标价也就摆在那里,根本不给有其他心思的人哄抬价格的机会。 瘦商人嗤道:“有人上门给他们送钱居然还拒绝,怎么会有如此笨的人!有生意都不做!那还开什么店!” 其他人没吭声,却都对瘦商人这话嗤之以鼻,云记的人笨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谁不懂?要是云记真的一开始就放开了来者不拒地卖,不说云记的酒早就泛滥成灾,一个搞不好,被有心人算计了最后还可能导致失去主动权。比如被人大量购买本店的酒,最后导致云记自身存货还没有卖出去的多,到时候岂不是就不能由云记说了算了? 再比如,卖给同行的越多,碰见贪心的,就有很大几率把酒方也泄露出去,而放眼望去,但凡做生意的,又有几个是不贪心的!?端看贪得是否没有底线罢了。 还有极少部分脑子灵活的,此时更是沉思起来想到了更深层面的问题。云记不愿意过多地把酒卖给凌城的商户,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若说是排外,有天香楼的先例在,也不太可能,回想他们通过各方路径打听来的那些事,云记从开张时就弄出来的开业酬宾,还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出一些新东西让铺子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知名度打出去,名气大到让他们都蠢蠢欲动地想和云记合作,和偏偏云记却不答应! 云记背后的老板很有经商头脑,这一系列的举措背后肯定有什么他们想不到的打算,只是,或许是时机未到? 张老板是没这种脑子去思考,见大部分人都沉默以对,除了瘦商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没人附和,口气越发阴阳怪气,还带着藏不住的酸劲儿:“天香楼和云记的关系可好着呢,要不怎么云记就看上天香楼了,不稀罕其他商户呢,我可是听说天香楼如今卖的酒可不是从云记运来的,而是当初云记的云娘亲自到景家作坊给他们酿的。” 要是从洛水镇运过来,来回光运送花的时间和金钱就不少,而且数量也有一定限制,但在作坊里酿就不一样了,景家作坊有多大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人家单一个作坊间都比其他酒铺下的作坊大好几倍,酿一回酒动辄上百万斤!云记的酒娘就算不给他们酿那么多,也不会少吧? 其他商人们大多也都知道这件事,但冷不丁被人一提起,再很习惯性地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大致的数字,以及可能赚到的钱,纷纷都被脑海里的惊人的数据惊呆了。 虽然他们不是天香楼或景家的人不能确认具体景家靠着那些酒到底赚了多少,可是大致的范围还是有的,而那个范围哪怕是最低的数值,也是需要他们仰望的,那是他们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赚得到的钱! 更别说这还只是酒,天香楼本身的生意就很好,赚的也不会比他们这会儿算的钱少,再加上透过云记的酒增加了知名度以后更上一层楼的生意,想当然收益也要翻倍吧? 别说是他们,连唐云瑾粗粗算一下天香楼每年,哪怕是每月的收益,都要忍不住咋舌,那可是她仅凭着目前的两个云记的铺子加起来远远达不到的高度。这还是只算了一家天香楼的收益,而实际上天香楼在北方一带有十家左右的分号…… 唐云瑾扶了扶额,一时间觉得头有点晕。 之前还觉得她现在的成就已经值得夸奖,如今有了天香楼的对比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差得远了。 唐唐也把这笔账算了算,结果猛地一拍她的大腿,怒道:lt主人!这景天白可是靠着你赚翻了!我们太吃亏了!以后一定要狠狠多敲他几笔! 唐云瑾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态却带着明显的认同,和云记合作,天香楼只会越赚越多,怎么都不会亏,所以为了让云记少吃点亏,她以后一定会记得把价钱抬高一点。 谁说关系越好越能给折扣价的?恰恰相反,正因为关系好,才不能客气!该宰则宰! 褐炮大叔看着张老板嗤笑一声,“既然张老板如此不满,不如亲自到天香楼走一趟,和景二少说说你的意思,问他能不能把景家作坊里的酒给你匀一些出来让你们酒楼也能沾光多赚点?又或者,张老板也可以直接到洛水镇找云记的人让人家也给你们作坊里酿一批酒,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酿?” 张老板面色一僵,去找景二少跟他说让对方把完全算得上已经进兜的钱掏出来给他一部分?他又不是不想在凌城待下去了!而云记那边也不可能!不是他不想,而是早就尝试过,并且和其他人一样被拒绝了! 正是因为被拒绝了,他才更加不平衡!一边不平衡,一边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红地按着天香楼客似云来,收钱收到手软,而自己一次次尝试派人去云记都没能如愿!该死的云记!不就是会酿点酒吗!凌城的商户,就说现在坐在商会里的这些,一大半人开的铺子哪一个不必云记大,云记区区一个开在洛水镇的酒铺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敢拒绝城里来的商户,就不怕以后他们合伙抵制吗! 不得不说,张老板嫉妒过度后脑子真心不够用,这种离谱的念头都会浮现出来。 不过到底张老板是被褐炮大叔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又郁闷于占不到便宜,想到景家在凌城的地位,最后也只能悻悻地抿紧了嘴不再继续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只是,之前那几句话也足够让在场的人知道张老板的心思了,就算现在景家的人没在商会,可这里人这么多,想也知道景家很快就会知道这些,就不知道到时候张老板还有没有时间去惦记人家天香楼。 张老板一收敛,连带的那瘦商人也不吭声了,说了好一会儿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只是观望,显然也都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得罪了景家,瘦商人想到很快这些话就会传入景家耳中,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褐炮大叔旁边的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长着国字脸的大叔忽然开口道:“话又说回来,云记的酒我喝过,那真是人间极品,堪比琼浆玉液的好酒了!” 褐炮大叔笑道:“可不是,连我这样不好酒的人喝过一次以后都念念不忘,忍不住买了又买,昨天我才又买回来十斤青梅酒,一晚上就喝了二斤多了。” 国字脸大叔道:“云记的酒确实有让人成为酒鬼的魅力,最难得的是,云记所有的酒似乎都是对身体有益的酒,当然,我是指不过量的情况下。” 唐云瑾在最初云记开张时就把各种果酒对身体哪些方面的益处都告知了铺子里的伙计,让他们对来购酒的客人们一一说明,如今云记各种酒水的功效也算是路人皆知了。 没了张老板和瘦商人夹枪带棒的话,其他人也有了聊天的兴致,纷纷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当中。 有人感叹道:“云记的那些药酒真是不错!我之前在济世药堂买了些管风湿的酒,结果前两天下雨的时候都没以前那么疼了,真管用!” 唐云瑾听到这句话,端起茶杯掩住翘起的嘴角,眼底有一抹好笑,虽说她的药酒药效确实不错,但她把药酒往凌城这边的药铺,也就是这人说的济世药堂也没多少日子,真要说有那么明显的效果还真说不准,多半也有说话之人的心理因素在。 药酒这东西都需要长期按时服用,才能出效果,真想把它当成什么灵丹妙药,服一口就药到病除,除非她把酒直接换成碧湖水,或者是还没长出来的红缨! 国字脸大叔点点头道:“我也在济世药堂买了一小瓶跌打损伤酒,效果确实很好。” 褐炮大叔道:“说到这药酒,也还是天香楼种类比较全,我早前听说云记的一种药酒济世药堂那边就没有,还是特意到天香楼问过才买到的。” 也亏得不是张老板开的口,所以其他人也没觉得褐炮大叔这话有针对天香楼的意思,气氛也没冷下来,当然也没人刻意顺着这话头再说天香楼什么,只是忍不住感慨,云记出品,必属精品,随便一种酒都比其他酒铺的好喝! “听说云记的酿酒师傅是个年纪不大的酒娘,云记有那么多好酒也都是她的功劳,若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天才酒娘!” 褐炮大叔摸摸下巴道:“天才酒娘吗?哈哈,这话形容得倒是贴切的很,我也很想见见云记的酒娘啊。” 就坐在他不远处的唐云瑾侧目看了他一眼,自然没有凑过去告诉人家,其实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到人了。 “咱们凌城也有不少酿酒师傅,可愣是没一个人比得过人家小姑娘,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家里世世代代以酿酒为生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手艺。” “也许真是这样!” 世世代代酿酒?唐云瑾嘴抽了一下,你们的思维怎发散,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凭空安了个身份。 而且,天才酒酿?她还真当不起天才二字,说白了,她就是靠着这里的人不知道的新鲜东西打开一个新的市场罢了,换个人若有她的精力,一样能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只不过没有她的空间作弊器这种神物罢了。 ☆、142 胖子找茬 关于唐云瑾的出身问题,虽说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怎么说也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连洛水镇的人都不见得人尽皆知,更别说凌城的人了。 他们会有这种想法,按照正常思路来想,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若是她说她过去从没酿过酒,家里也没人教过酿酒,自学成才,然后发展到现在,怕是会把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捡都捡不起来吧?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了,就像你们说的,咱们凌城的确有很多经验丰富的酿酒师傅,祖祖辈辈酿酒的行家也不是没有,就我知道的就有三个不只,可就是愣没一个人能酿的出云记的酒!要不说,这云记的酒确实有它独到之处,常人就算想仿造就造不出来。” “谁说没有酿出来的?前些日子不就有个小酒坊酿出点玩意来吧。”说这话的人语气里明显带着调笑和不以为然。 唐云瑾也不禁起了些兴趣,怎么个意思?居然有人酿出了她的酒吗? 褐炮大叔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摇头道:“你说那些不入流的玩意?我也尝过,啧,虽说和其他酒水相比确实有些区别,但喝过云记的酒再去喝那些,简直是虐待自己的味觉!”他喝过那些假冒伪劣酒以后掉头就去天香楼买了一坛子二品红,完全忍受不了舌头上残留的那种半吊子的味道!打那之后他就再没喝过那种东西。 有云记最正宗的果酒,谁还会退而求其次买那些? 有人道:“我也喝过你们说的那酒,味道是比云记的差远了,不过我看那小酒坊的生意也不错,要知道云记的酒比起其他酒确实贵了很多,一般人家还真不见得能经常买来喝,那小酒坊酿出来的虽说味道差不少,但对于从没喝过云记果酒的人来说,估摸着也算是很不错了。” 在场的基本不管多少,都喝过云记的酒,不管是葡萄酒,还是青梅酒桃子酒等一般果酒,褐炮大叔和国字脸大叔更是把天香楼有在卖的云记酒都尝了个遍,对云记酒的滋味算是在场当中最了解的。 对于这人说的话也没反驳,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要不怎么这小酒坊不但没因为酿出来的伪果酒作坊没倒闭,反而还能维持着相当不错的成绩?甚至除了这小作坊,这几天还有风声说有其他两个作坊里也竞相效仿地推出伪果酒,味道嘛,基本都是半斤八两。 就是一般的酒没有正确的酒方都不见得能酿出对的味道来,更别提是除了云记内部的人以外根本无人知道的酒方的云记独此一家的酒了。 lt主人,就跟你以前想的一样,果然有假货出来了!唐唐看起来颇有兴致,lt我们等会儿去打听一下他们说的那个小酒坊在哪儿,也去弄来点尝尝吧。不知道那些人能酿出什么东西出来。 lt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都没办法和我的酒相提并论。这些人说的话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lt我当然知道肯定不如主人你的酒,但是知己知彼,我们也要多了解一下目前凌城这边都是什么状况吧,也看看那些能酿出假货的人手艺到什么水平,以此也能多少推断一下这里会不会有人真的酿的出相似的酒。要是真酿出来了,对云记的生意必然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唐云瑾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本也已经打算好了要去试试这仿制品的味道究竟如何,听褐炮大叔的意思,似乎和云记还差得远呢,就不知道是这里的人确实没厉害到能把从没人酿过的新酒的酒方也研究出来,还是只是那小酒坊的酿酒师傅本身手艺还不到家? 商会里的人还在继续着云记的话题,间或也会提到凌城其他酒铺酒坊的事情,大多都不是多要紧值得注意的事,唐云瑾听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带着唐唐悄然离去。 除了商会随便找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他们提到的那个小酒坊,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酒坊确实很小,看外表就知道还没云记的酒坊大,酒坊前面有个连门面都算不上的像是自己搭起来的摊子,摊子上摆着一些酒坛子和小酒壶酒杯,有两个人看着,跟前也有那么三五个人或观望或买酒。 唐唐吸了吸鼻子,没等唐云瑾买点回来喝,直接得出结论:光闻味儿都知道果然是差得远了!一点都不香! 唐云瑾的想法也差不多,比起她酿出来的味道醇厚芳香的酒,这酒坊的酒……隔着一段距离闻到的不是浓郁的酒香,而是甜丝丝的味道,酿的同样是葡萄酒,可显然对方没放足够分量的葡萄,反而用糖或者其他甜的什么东西代替了,而这替代品九成九是成本很低的那种。 云记的酒卖得好是一回事,但若没有灵玉空间,成本也确实很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像景家作坊一样那么大手笔地大批大批地让她放葡萄,自然,味道上也肯定会差很多。 不管怎么样,唐云瑾还是上前买了一小壶酒,仿制品的价钱也比云记的酒低了很多,不过是从天香楼定下来的价钱上作为对比,和云记本店比,差不多是一半的价钱吧。 小酒坊的生意显然没云记或天香楼那么红火,但陆陆续续地她观察了一会儿也看见有十多个人过来买,买的不多,但架不住积少成多也是比不小的财富啊。 酒水她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喝,和在商会听来的一样,喝过云记的酒再喝这个,确实不能入嘴,唐唐则更干脆尝了一口嘴里剩下的直接吐出来了,半点不买账,还一脸的嫌弃,仗着他们站的位置是很角落的地方,也没问过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杯葡萄酒灌了进去,总算舒展了眉头。 之后还不忘了讨伐这小酒坊,语气很是气愤,lt主人!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种假冒伪劣酒的存在扼杀掉!你看看,虽然这些人把价钱压低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没喝过真货的傻子掏钱买!那本来该是进你腰包里的啊!白白便宜了这些家伙!别看来往买酒的人和云记比根本只是毛毛雨,买的分量也不多,可一点点积累下来也有不少钱呢!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lt当然不会白便宜了他们。唐云瑾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那两个收钱收的眉开眼笑的人,lt只不过,现在还不急。 她目前在凌城半点根基也没有,没背景没关系,连铺子都没有,怎么把这些假货收拾了?要收拾也得等她把云记的产业开到凌城来以后再说。古代是没有所谓的版权侵害和索赔问题,但是没有,她难道不会慢慢普及吗?难道不会灵活一点,用这里的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把自己的损失补回来? 之后的几天,唐云瑾每天都会到商会去坐坐,把一些对她有用的消息暗暗记在脑子里,商会里的人提起的一些凌城比较有名或有特色的铺子也记下来每天逛几家,做做调查,了解一下各行业的行情。 几天下来,效果颇丰,对凌城商业这一块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对于不久的将来来这里‘开疆扩土’时该如何定位自己,又该怎么发展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唐云瑾连着几天在凌城的大街小巷穿梭,要看要记要调查的很多,每天要到天黑才会回客栈,回去后进空间还要继续忙,可以说日子过得非常充实。但是她连续几天到商会报道,却几乎没和任何商人有过交谈和接触的奇怪行为却也被一些人看在了眼里。 这不,找茬的来了,还是个很眼熟的。 唐唐暗里吹了声口哨,一脸鄙视,这不就是那天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眼馋人家天香楼的白痴张胖子吗! 第140节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到商会坐上个把时辰,而每天这张胖子也都会到商会来,并且每一次都要和几个商人说些不阴不阳的话,很讨人嫌,唐云瑾和唐唐对这胖子都没有半点好感。 而且几天的观察,也足够他们确定,但凡是这张胖子主动接触上谁,就是他看谁不顺眼要找麻烦!可是,她招他惹他了?他们根本不认识吧,难道只是看着碍眼? 唐云瑾摸摸脸蛋,她自觉没有多漂亮的脸蛋,但也没长一张讨人厌的脸,哪怕是穿着男装也是个看着让人很舒服的小少年。 那这张胖子……? 在她思索间,张胖子已经自顾自地坐到了她对面的空位上,翘起腿,一只肉感十足的手放在桌上用了几分力道敲了敲,引来邻桌的侧目。 张胖子一扬下巴,用看鼠辈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会儿,嗤了一声:“小子,你是打哪儿来的?不是本地人吧?” 唐云瑾处变不惊地继续喝手里的茶,淡定回道:“不是本地人就不能来商会吗。” “是没说不能来。” 张胖子哼了一声,“平日里这儿也有不少外地来的商人坐下来和凌城的商户们联络联络感情,谈谈生意,不过你……我看你这几天天天到商会来也没见和什么人接触,可不像是来谈生意的。”目光落在桌上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的点心盘,嗤笑道:“看着倒像是来占便宜白吃白喝的。” 唐云瑾面色不改,“难道这些茶水点心不是免费供应的吗?还要付钱?” 张胖子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神也越发不善,“这些吃的喝的是商会免费提供的不错,但这些是给进进出出的做生意的商人准备的!不是给你这种想白吃白喝却对商会没半点贡献的臭小子准备的!” 来往的商人们大多都会按时给商会叫‘会费’,这所谓的贡献自然也是指唐云瑾根本不是教过这钱的外来商人,而这还是张胖子特意到商会小窗口去确认过的。 如果唐云瑾知道张胖子如此有心,一定也会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找人麻烦还特意提前做了功课,这人到底是有多闲? 唐云瑾道:“现在没贡献,不代表以后没有,我才刚来这里没多少天,不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如何能断定这里指的我……付出?”一时没注意,差点把投资两个字蹦出来,想来就算说了张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胖子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她,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商会里这么口出狂言,不怒反笑道:“小子,你是从哪个穷乡僻壤里来的土包子,敢在凌城说这种话?怎么着,还怕这偌大的凌城不够你个毛小子伸展拳脚的?哼,就怕你这毛没长齐的臭小子想做点什么,在这凌城也做不起来吧!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口出狂言又没点真本事,早晚要饿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吗。”唐云瑾点点头,“这句话说的倒是很好,我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你。”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知道还敢挑衅天香楼,好意思来说别人? 几天时间不但够她了解张胖子讨人嫌的本性,更足够她知道,这张胖子的生意也不过就是凌城一个二流小酒楼罢了!经观察,商会里进进出出的商人们但凡认识张胖子的有一半以上都对张胖子没有好感,自己混到这份上还不自知,居然有脸跑过来教训她? 周围几桌发现这边情况的人有些对她同情地摇头,有些则不认同地皱眉看张胖子,但也没人多管闲事地出来插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谁不懂? 张胖子被唐云瑾这句话激得脸瞬间红了起来,气的,然后厚实的大手也用力一拍桌子,怒道:“臭小子,你态度也太嚣张了!” 唐云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却又透着似有若无冷意的眼神让张胖子莫名心里跟着颤了一下。 唐云瑾很快收回视线,把空掉的茶杯放回桌上,杯底碰到桌面的轻微声响和张胖子的怒喝与拍桌之举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起态度嚣张来……”唐云瑾勾起唇角看他仍按在桌上的大手,淡淡道:“我远不比张老板你。” “你!”张胖子几乎要把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瞪出来,明明唐云瑾从始至终态度平静,也没说几句话,可这么几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愣是句句让他无言以对,更让他恼怒不已,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小毛头给戏耍了,倍感羞辱! 其实这位大叔,你真的想太多了,就这么几句话就成羞辱了,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平日里每天‘羞辱’过,被‘羞辱’的次数还少吗?那得被‘蹂躏’成什么样了? 唐云瑾仍嫌不够似地继续用她平稳淡定的语气说:“上回没规定没教过登记费的人就不能入内吧?何况,在场的又有哪一个第一次教登记费之前没进出过这里?要是不交钱就不能进来,岂不是前后矛盾了?” 不进来怎么交钱?不交钱又不能进来,这显然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邻桌有人想明白了发出一阵笑声,张胖子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很快收敛了笑意,倒不是说怕了张胖子,而是实在是怕麻烦。张胖子这人出了名的事儿多,但凡有点理智的都不愿意和他多家纠缠,不过,看他出丑还是有很多人乐意的。 同时,也有几个人对唐云瑾这个经过几天下来在角落这一片混了个脸熟的小子有了挺好的印象,只觉得年纪轻轻地就能让张胖子吃瘪,前途无量!看她处变不惊,说话不卑不亢,条理分明,想也知道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不可能是张胖子口中所说的来蹭吃蹭喝之辈。 张胖子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好一会儿才只狠狠说了句,“光有个嘴皮子有什么用!你若真是来凌城做生意的,就和商会里随便哪个商人都好,谈一笔生意给我看看,证明你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啊!” 唐云瑾好笑地看着他,问道:“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你算哪根葱啊? “再说,找合作对象也要找合自己心意的,能让双方都受益又能合作愉快的,哪能随便找个人就谈生意?张老板平日里谈生意难道就是这么随意的吗?我真为光顾你们酒楼的客人们担心。” “你,你,你——!”张胖子的脸色已经被她气成了猪肝色,唐云瑾只希望他没有高血压,别一个受不了直接气晕过去,她可不想把自己的钱花在给这种人买降血压药上,说起来,这里有降血压的药吗?嗯,中药调配一下还是能配出有降血压的配方的,或许她下次就可以多酿几种针对中老年人容易得的病症的药酒。 之前酿的药酒里虽然也有适合老年人喝的,但也只是增强免疫力,没有针对性治疗某种疾病的,大多是根据男女两种不同性别,还有老幼增强免疫力方面,下次确实可以从这方面再多增强一点,相信也会给云记带来很大一笔财富。 张胖子绝对想不到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空挡里,唐云瑾还能走神想着怎么把自己的生意做得更好,如果知道了,他可能真的会气晕过去吧? ------题外话------ 特别感谢一下13952000386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来最近因为个人原因一直更新很少,还有读者愿意继续追下去我已经很欣慰,没想到这位亲还特意一下子给了我三张月票,很感动,╭(╯3╰)╮!当然,也感谢其他没有怨言一直默默追文的亲们,我会继续努力的! ☆、143 商会巧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胖子和唐云瑾谁在这场嘴仗里胜出了,而张胖子自己自然也知道在唐云瑾这里讨不到好,继续下去也只是让自己更丢面子,此时他真是恨不得狠狠地揍眼前的小子一顿,更后悔不该在没了解对方脾气之前贸然送上门来让人削他面子! 商会里虽然没有商会会长一类职务的人维持秩序,却有一批为了防止商会内部出现不和谐争斗的人员,而单反主动挑起事端的人也会被商会警告,并且一定时间内限制通过商会进行一些买卖。 事关起身利益,也没有哪个人傻到自己主动挑事,张胖子再没理智,想到可能会让自己少赚不少钱,也只能硬压下对唐云瑾的怒火,暗自想着等出了商会再秋后算账! 张胖子不是个多会掩饰心思的人,唐云瑾很容易从他的面目表情和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不过也没放在眼里,想找她麻烦哪儿那么容易,她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进空间避开吗? 只会用武力解决的人只能证明本人智商不够用,只能用武力补足! 张胖子不敢用武力,可又觉得下不来台,一时僵持,唐云瑾也丝毫没打算给他台阶下。好笑,人家来找麻烦未果,她这个被找麻烦的还给人台阶下?她又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也幸好这时出人意料的,楼上忽然起了不小的骚动,附近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面露愤怒尴尬的张胖子立刻面露喜色,趁机装模作样地对她哼了一声,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我们等着瞧!’然后深怕这骚动马上就会过去,匆忙离开她这桌,也去看楼上的动静。 等着瞧?唐云瑾看着张胖子的背影嗤笑,骂不过就跑,还要留狠话?真是老把戏,一点创意都没有。 lt才这么两句话就被堵得没话说了,这胖子也不怎么样嘛,啧啧,便宜他了!这楼上的人下来的也真不是时候,没看见这边正准备教训人吗!唐唐嘴里碎碎念着也顺着其他人目光向楼梯口看了过去。 就在唐云瑾也想跟着附和两句时,唐唐忽然尖叫一声,嗯……是在意识里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被摧残。 lt——是秦枭! 唐云瑾刚想伸过去拧它耳朵的手一下子顿住,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等看清楚那走下来的人熟悉的面容时也不由地一怔。 还真是秦枭!他今天怎么也在这儿!? 不只是他,他身后紧跟着的还有挂着微笑,装模作样拿在手里把玩的纸扇,再后面甚至连安凝都在!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前几天一个没遇上,今天全都到齐了! 他们后面还跟下来几个中年大叔,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都有六十多了,不过她是一个都不认识,也没太注意。反而在看见秦枭的第一时间稍微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本就不大的身影藏起来。 倒不是都撞上了还要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自己来到了凌城,而是……下来的这些人周围的气氛看上去很不对劲啊! 虽然只看了一眼,仍能感觉得出秦枭的情绪不太对,也可以说他现在很不高兴!尽管面上看着仍然是和平时一般无二地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可那抿紧的嘴唇,还有微微锁起的眉头,以及眼神中的细微情绪变化,都足够让已经很了解他的唐云瑾知道,秦枭不高兴。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惹秦枭?唐云瑾从前方人群的缝隙中扫了眼他们后面那几个上年纪的人,是这几个? 不只是秦枭,景天白脸上的微笑也不太自然,笑不达眼,完全是为了保持形象挂起来的敷衍的笑容。 这是遇见问题了?在场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前面三位年轻人和后面几个老家伙之间的气氛很僵硬,可偏偏那个年纪最大的仍然不依不饶地在秦枭三人下楼时仍然嘴巴不停地说着什么。 唐云瑾离得有点远,但好在有唐唐的精神力‘加持’,很容易就听见了那老家伙到底在掰扯什么。不听还好,这一听才发现,说的内容居然还和她有关?准确说,是她的云记。 那就难怪秦枭和景天白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那老头还算知道有些话不能叫太多人听见,所以声音压得很低,其他被这几个凌城很有分量的人物吸引过去的人又不敢贸然靠近,所以也基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心里也在暗暗猜测,能让这些人聚在一块儿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唐云瑾拍拍唐唐的脑袋,让它把其他人小声的议论直接‘屏蔽’掉,然后聚精会神地听已经走下楼,坐在楼梯边没人坐的空位上说话的几人。 哦,不对,目前为止还只有那老头儿一个人自说自话,景天白只在坐下后给秦枭和安凝,以及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然后默默饮茶,对耳边聒噪的声音充耳不闻。 要说听得见老头儿说话,又比较认真听的,大概当属唐云瑾这个他们以为不在场又和老头儿谈到内容息息相关的另一个当事人了。 老头儿说的话大体就是一下几个内容—— “景二少,你也该知道这商会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维持凌城内的时常平衡,避免一些可能打破这种平衡隐去混乱局面的事情,难道你不认为云记的存在已经造成了这种影响吗?” “我也不是说要杜绝云记的酒的流通,毕竟那么难得一见的好酒的确需要广为流传,让世人皆知其美妙滋味,但也正因为如此,单靠天香楼怕是没办法迅速让云记的酒被更多人所知晓吧。” “我也知道云记似乎确实没有意愿与更多凌城乃至其他洛水镇以外的商户合作,但既然有天香楼的先例在,想来云记也并不是完全杜绝,只是有一些特殊的,其他商户未曾发觉的理由吧?若景二少不愿意替我们去和云记的人谈,不妨把天香楼能和云记达成共识的原因说出来,也好我们也有个努力的方向,不要盲目地去碰壁,浪费人力物力却不得其门而入。” 三句话把没用的内容刨除掉剩下的内容基本可以总结为:云记的酒赚钱!你赚钱了我们也想赚钱,你别藏着自己赚钱不让我们赚钱! 说白了还不就是眼馋天香楼生意好,赚钱多,想从天香楼的嘴里抠出来点碎肉渣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抠出来一整块的肉,而这块肉自然是越大越好! 明明就是从个人利益出发想让景天白把本属于他们景家自己的利益拿出来分享,居然还以一副是为了保持凌城平衡的姿态,暗示天香楼的作为会引起其他商户的不满,总而引起混乱。 要不怎么唐云瑾不喜欢应酬呢,这古人说话就是饶,饶好大一个圈说一堆废话都说不到主题,要么就是把主题藏得很深,还要别人绞尽脑汁地去想他话里隐藏的含义,听不出来还要嫌你不识抬举,故意装聋作哑! 也幸好有云霄这个得力助手在,云霄的沉默属性在洛水镇已近传开了,来和云记谈生意的人从来都是直接不如主题绝不浪费口舌,因为云霄会直接无视,也不敢浪费口舌,因为云霄不耐烦了可能掉头就走。(唐云瑾特别嘱咐过的。) 总之,就这么几句话,唐云瑾已经完全能理解为什么秦枭会不高兴了,烦都被烦死了,说话的人不累听的人都累了!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该看得出来景天白和秦枭的冷淡态度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说面上的神态代表什么。退一万步说,你没点眼色,阅历总该有点吧?看人的经验也没有?你们年纪都是白长的?光长白头发不长脑子? 那几个大叔老头儿自顾自地坐到秦枭他们对面,等那老头儿说完也不等景天白回答,老头儿左侧的中年大叔紧接着接茬说:“我还听说云记还开了家米铺,据说生意也很好!?” 秦枭的眉毛微微一动,目光冰凉地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最先说话的老头儿是做酒楼生意的,本来生意只比天香楼差了那么一点,算是凌城第二,当然现在也还是地儿,只是从天香楼开始卖云记的酒一来,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拉得更大,基本没有追上去的可能,坐实了万年老二的地位。 而后说话的这个,则是做米铺生意的,不过和秦家米铺自然是完全没有可比性,只是胜在是凌城的老字号,诚信不错,名声还是有的。 “云记的酒能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云记老板却又开了家米铺生意还很好,若是再做大了,秦二少就不怕云记的手伸到凌城来,影响了秦家的生意吗?” 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以秦家在凌城和北方一带的地位,短时间内想做到和他们一样大,影响到他们的生意,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好吗!至少在忽略唐云瑾有灵玉空间的情况下,确实不太可能有人能迅速崛起到让秦家感到威胁。 唐唐更是直白地翻了个白眼,表示对那大叔的危言耸听表示鄙视!明明是他自己担心受影响,还把秦家扯进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能和秦家相提并论? 唐云瑾更是注意到景天白唇角的笑容都加大了不少,而一直表现得如往常一样温婉的安凝此时也微蹙柳眉看着那大叔,显然是对有人惹秦枭不高兴感到不悦。 ------题外话------ 本来这段是我盼了很久才等到的一直想写的内容,剧情也都想好了,但是偏偏今天状态不佳,写不出来%_lt%,没办法,为了质量,只好明天继续了。你们先委委屈屈把…。我怕我再不更今天又更不上了。 ☆、144 亲上了 lt主人,那人怎么和张胖子一样不长脑子啊。唐唐丝毫不隐藏对那中年秃顶大叔的鄙视。 唐云瑾没说话,但面上的神情分明认同了唐唐的说法,的确是不长脑子,她本来以为在商会这种人多嘴杂又都是心眼比较多的奸商的环境中,出来一个张胖子就很稀奇了,没想到又碰见一个,而且瞧那几个人能和秦枭他们说上话,周围想凑热闹的人又没人敢凑过去的情况,似乎还是挺有威望的?就这幅尊荣? 至少张胖子还知道在景天白不在的时候抱怨抱怨天香楼吃独食,这会儿张胖子敢吭一声吗?可这秃子却是胆很肥啊,光这一点的话她还是挺佩服对方的,这人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没被封杀的? 后来唐云瑾知道了,因为这秃顶大叔背后有靠山!还是在京城当官的!虽然据说只是京城最低级别的一个小官员,但再小人也是京官,民不与官斗,官商勾结什么的……聪明点的都不会正面和这秃顶对着干,除了三大巨头。你背后有人,三大巨头的关系网还能少了吗?何况就算不像秃子和那京官一样有亲戚关系,只要有利益关系,照样能拉过来当靠山。 秦枭直接无视了秃顶大叔,径自沉默喝茶,只是周围的气压明显又低了一些以表示自己的不快。 景天白虽然面上带笑,心里的鄙视也不比唐唐少,只不过不是对秃顶大叔,而是盯上天香楼的那个老头儿。 最初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天香楼要推出一种全新的酒,而且价格高昂时还嗤之以鼻,说天香楼托大了,拿自己的生意和名声开玩笑,结果怎么样?全凌城的人都知道了云记的酒滋味好,天香楼也大赚特赚,于是现在又眼红了,惦记上了,想分一杯羹? 不说天香楼和他们景家不是这些人可以惦记的,就单单一个云记也不是他们能算计得了的!洛水镇不也有人想算计云记吗,最后什么好处没捞着还把百年基业给耍没了,多大的能耐啊。 面前的老头儿开的酒楼正是凌城的老字号,敢在景天白面前理直气壮并且义正词严地暗示天香楼吃独食不厚道,还不就是靠着那点资历吗? 介于秃顶大叔的确很没脑子,三人都没打算搭理他,直接越过他,景天白对老头儿道:“孙老板,我早就说过天香楼和云记也只是合作关系,云记看得起天香楼愿意和我们做生意,我只能说或许是我比较合云记老板的眼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途径,所以你希望的,我怕是无能为力。” 第141节 合眼缘?唐云瑾好笑地看着景天白,连秦枭都似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种说法颇不以为然。 但不得不说景天白这种有意无意抬高了云记,有意把自己姿态放低的态度也让在座其他几个人更不敢小瞧了云记。 没等孙老头儿说什么,秃顶大叔再一次冒出来刷存在感,哼了一声:“就怕没景二少这只是在敷衍我们吧?” 景天白凉凉看他一眼,“洪老板何出此言?” 秃顶大叔洪老板道:“之前我就听不少人说云记从不会把他们铺子里的酒的酒方卖给任何人,可事实上天香楼如今却酿出了不少云记的药酒,不是从云记买来的,而是从景家作坊出来的酒,我说的没错吧?” 景天白耸耸肩算是默认,虽说做过准备,但消息走漏了不是多奇怪的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秃顶大叔满意地笑了,自以为抓到把柄似的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看了看同桌另外几个人,抬了抬肉嘟嘟的双下巴道:“这代表什么?先不说云记的其他果酒,单单药酒这一块,天香楼这边是有配方的,云记把配方卖给了你们天香楼!要知道济世药堂也有卖几种云记的药酒,但也只是从云记直接运过来的,而不是自己酿出来的,他们根本没有配方。如此,景二少还要说和云记老板只是,合眼缘?” 景天白笑得云淡风轻,气定神闲道:“是合眼缘没错,而且还有过多次愉快的合作,这一来二去的合作方式变多了,对彼此的能力也更加肯定,扩大合作有什么不对?况且,我也没说过我没有酒方吧?” 孙老头儿立刻道:“既然景二少承认了天香楼有药酒的配方,如此,至少这些药酒的买卖就不用特意过问云记的意见了吧?也请二少莫要藏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请你直接开个价吧。” 景天白故作不知,“开什么价?” 洪老板急道:“自然是药酒的配方,不管是多少钱,景二少开个价!” 不管是多少钱?好大的口气!这是秦枭,景天白以及唐云瑾有志一同的想法。 景天白扯扯唇角慢吞吞道:“那可不行。” 孙老头儿皱眉。 景天白道:“我虽然的确有一部分云记药酒的配方,但和云记也有过协议,天香楼的配方只能自己用,酿出来的酒也只能以天香楼的名义卖,至于其他商家若想买,只能去和云记协商,我并没有权利随便把云记的配方卖出去。” 天香楼卖的任何云记的酒水都不会给第三方泄露任何事情,除了直销,也不会以其他任何形式用云记的酒和其他商家合作,这也是当初唐云瑾把药酒配方卖给景天白时,二人拟定的字据里的一条。 景天白这么一说,算是直接堵住了孙老头儿和秃顶大叔的嘴让他们没办法继续找他的麻烦,想弄云记的酒和酒方?可以啊,天香楼没那个权利,你们直接去问云记的人好了。 “就算天香楼不能把云记的药酒配方卖给我们,但能弄来配方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想应该不会像景二少说的如此简单,只是合作的次数多了云记就那么容易松口把配方卖掉了吧?”秃顶大叔旁边的另一个算深紫色长袍的大肚子大叔忽然开口,目光扫向秦枭,“我可是听说,秦二少的心上人似乎正是云记的酒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道真的没办法通融一下吗?”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神色都有了明显变化,几个大叔老头儿的灼热目光都落在了秦枭身上,不过这其中变化最明显的当属安凝了吧?大肚子的得罪得最明显的也绝不是再一次被指名的秦枭,而是安凝这个本来安家有意想和秦家结亲,让她嫁给秦枭的人! 当着她的面说秦枭另有心上人,哪怕她早就知道这回事,可这无疑是当众打她的脸,饶是她表面一直维持着温柔婉约的形象,这会儿嘴角的微笑也不禁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安凝也没那个火候完全掩饰住自己的心思。 安家的心思外界的人或许并不知道,可秦安两家是世交,家里小辈大多都是一起长大,安凝和秦枭又经常同时出没,自然也有不少人早就默认了日后这两个人会为了两家利益结亲,如此一来,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安家确实有这个意思,而秦家那边也正有此意,却被秦枭这个本人否认掉,对安凝来说都是绝不能成为别人话题的禁忌。 景天白的表情也很微妙,一方面有些担心安凝的情绪,一方面又对大肚子敢在秦枭面前把云瑾提出来报以同情,要知道云瑾对秦枭来说就是逆鳞,动不得的。 你说什么不好非得把云瑾搬出来做文章?没瞧见秦枭波澜不惊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犀利,周身冰冷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明显吗! 唐云瑾隔着一段距离就感觉到了秦枭的变化,正想着秦枭会不会当众发飙,当然秦枭的发表方式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但秦枭还没说话,不知死活的孙老头儿再次说:“此话是真?秦二少的心上人是云记酒娘!?有这一层关系,若是秦二少肯出面说服云记的酒娘,我相信云记老板会看在秦二少的面子上不再那么铁齿地拒绝和凌城其他商户的合作吧?” “说不定还可以弄到青梅酒以及二品红甚至一品红,还有伏特酒的酒方!”洪老板道。 众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藏不住的激动和渴望。 孙老头儿还是那副为大家着想的嘴脸,一脸正经地说:“如此一来只要让云记的酒在凌城大范围流通,时常也能保持平衡,有钱大家一起赚,也不会因为有人心生不满而弄出麻烦来,弄的大家都不好过。” 唐云瑾嗤之以鼻,心生不满弄出麻烦?大家都不好过?他这算是在暗示,还是根本就是威胁?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都说无奸不商无奸不商,果然不假,何止是奸,这根本是为了利益脑袋里被塞了浆糊,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了!啧,酒方酒方,真是到哪儿都有人惦记她的酒方! ‘砰’地一声,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在座几人的各种心思,只见秦枭把空茶杯放在桌上,冰凉如水的深邃眸子扫过孙老头儿,洪老板,还有大肚子,以及另一个老头儿,明明只是一个少年的眼神,却让这四个在商场打滚半辈子的人心里都同时咯噔一下,觉得后背窜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一瞬间连动都不敢动弹,就像被猎人盯上的只能任人宰割的猎物一样。 安凝看了看秦枭,张口欲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咬咬唇闭上了嘴。 秦枭冷冷道:“想和云记做生意,打云记的主意,你们大可以直接到洛水镇自己去找云记老板谈,是想要云记的酒还是酒方,也可以问云记老板是否愿意给你们,看云记老板是否会笨到把自己生财的独家配方拱手相让。若换做你们,你们会吗?” 秦枭和景天白不一样,景天白或许还有心情和这群仗着辈分高年纪大经验丰富倚老卖老的家伙虚以为蛇,绕圈子,但秦枭?他只会用最直白的话直接警告他们,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根本懒得理他们脸色会不会很难看,会不会认为他这个小辈太嚣张,太目中无人。 他就是目中无人了又如何?他有能力,有背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他们又能奈他何?有些人,不跟他们说明白了,还真以为别人怕了他们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lt主人!他居然说你笨!在秦枭等人不注意的角落,唐唐故意抬起头对唐云瑾眨了眨眼。 唐云瑾捏捏唐唐的耳朵,不但没因那桌人围绕云记的各种话题变脸,反而勾起唇角微笑,lt你不是一直站在秦枭那边吗,怎么他随口说一句你还记上了打小报告? 唐唐嘿嘿笑,lt秦枭和其他人又不一样,他这摆明了是在维护你,主人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唐云瑾笑而不语,只是目光一直注视着冷肃着一张脸的秦枭。 秦枭没有正面回答云记酒娘到底是不是他的心上人,这点了解他性格的景天白和安凝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打算,他是不想让这些人拿云瑾做文章,避重就轻地直接无视了这个话题。换句话说,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变相地承认了。 景天白并没有亲眼见过秦枭和唐云瑾亲密相携的样子,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变化也是通过安凝,还有周行从周家酒铺那边得来的消息转述,但他却是知道秦枭对云瑾的确不同,那种不同,说是对待自己的恩人,不如说是对待心上人来的更准确一些。 秦枭此时的态度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若真是如此,那就难怪秦枭一回凌城就直接对秦家那边放话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非卿不娶,把和秦家老爷子的关系弄得更加僵硬。 唐唐看那一桌的人被秦枭一句话弄得气氛僵持,没人再敢说一句话,懒懒地在唐云瑾怀里换了个姿势,踢踢腿活动了一下坐久了的身体。 lt主人,我看那些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没看见在秦枭一发威吭都不吭一声吗,还真是光涨岁数不涨胆量,啧啧,似乎没好戏可看了。有秦枭坐镇,景天白辅助,它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确定自家主人不会被这些人算计到。 唐唐侧头看见周围一直偷偷盯着秦枭那桌人动向的人在发现秦枭变脸后都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无声地咧嘴笑。 lt等会儿估计他们就要散了,我们还不走吗? lt走?唐云瑾沉吟一声,眼底的笑意更深,还带着意味深长的意味,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lt为什么要走?既然已经碰见了,不打声招呼怎么行?秦枭都为自己出头了,难道她分明在场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lt他们不是想和云记谈生意?那我就给他们个机会当面谈一谈他们都惦记云记些什么好了。唐云瑾眸子里精光闪过,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一步步走向了秦枭那一桌人的方向。 唐唐看出她的打算,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蹦了起来,兴奋地睁大眼睛嘿嘿笑,更精彩的好戏要来了! 人群里的小骚动也吸引了景天白等人的目光,最先发现她的也是他,只听他低呼一声‘云瑾’,秦枭也猛地回过头看向她。等到真的看见她熟悉的面容时立刻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地,定定地看着她。 那张冷峻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泄露出的惊喜之色让唐云瑾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连带唇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明媚。 只有几步的距离,在秦枭灼热的目光下,唐云瑾走过去居然也觉得心跳声逐渐加快,有点近乡情怯的莫名情绪浮现了出来,不过表面上她仍然表现得很镇定,笑容可掬,气定神闲。 直到走到秦枭身边,唐云瑾显示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对面面相觑,一脸狐疑地打量她的几个老头儿勾了勾唇,淡淡道:“既然你们想与我云记谈生意,比起找枭的麻烦,不如直接问我如何?我想,这样也会更有效率一点。” 那四人一听她说她的云记,当时就石化了,只能没有任何反应地,愣愣地瞪大眼睛看她。 唐云瑾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不少一直关注他们的人也听见,顿时,商会里哗然一片,吸气声此起彼伏。 但这些声音都入不了秦枭的耳,他只听见唐云瑾那一句话,以及其中对他更加亲近自然的称谓,只单单那么一个字,就让他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一股狂喜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震惊过后,在确定眼前人儿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地,在唐云瑾讶异的目光中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一带,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然后,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看着秦枭放大的俊脸,感觉到唇角一触即离的温热触感,唐云瑾微微瞪大眼睛,手下意识地揪紧了秦枭腰侧的衣料。 商会内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只能傻傻地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个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公然玩亲亲,秦枭,你的胆子很肥啊!唐唐目光热切地看着眼前养眼的一幕,暗暗对秦枭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再看同样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的景天白和安凝,前者暂且不说,单说安凝,哎呦喂,千金小姐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微笑,脸上变得面无血色。 唐唐不厚道地笑了。 瞧见没有,这才叫郎才女貌,炮灰女什么的就该早点靠边站。别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就和秦枭门当户对配得上他!换到自家主人身上,就该是秦枭配不配的上她了,懂吗! ☆、145 爆身份 她知道秦枭见到她一定会觉得惊喜,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秦枭也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准确说当然惊更多一点,喜……心底隐隐的喜悦也骗不了人。 不过也幸好秦枭再情不自禁,也仍然保有一定的理智,知道凡事急不来,更不能把人吓到,所以亲吻也只是一触即离,没有多做停留,只是仍然紧紧地抱着唐云瑾,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水嫩的脸颊,很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一律发丝。 亲昵自然的动作让唐云瑾也放松了猛然被人抱住的身体,感受着周身围绕着自己的熟悉的味道,不自居地再一次微笑起来。 如今要是她还不知道秦枭对自己的心思,那她真是不用混了,当初秦枭有了那种提议时她就有预感这人肯定别有用心,原来这用心是用到了她身上,真是狡猾。 明显地察觉到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唐云瑾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现在似乎是……男装扮相?于是,秦枭当中亲吻她,该不会被人以为有断袖之癖吧? 想到这里,被秦枭打乱的心绪也忽然平静下来,不由地轻笑出声。 还好在场的也真没几个脑子进水的,哪怕最初看见秦枭抱着一个少年,联想到景天白方才叫的‘云瑾’很像女子之名,还有唐云瑾白白净净的模样,顿时众人恍然,原来这不是个小子,是个姑娘家! 再想到这小子,不,是这位姑娘这几日频繁进出商铺,除了每次都抱着一头小猪崽,身边也没别人,又是外地来的,也不怪她会以男装示人。 而确定了秦枭抱着的是个女子后,众人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几分,也带着浓浓的八卦意味,也有几个思维敏捷的很快就把唐云瑾说过的话过了下脑子,然后也震惊了! 听见没有!她方才可是说到了云记,还是她的云记!这代表什么?她是云记的人!之前说道什么来着,秦枭的心上人是云记的酒娘!?眼前的不就是个姑娘吗,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云记是她的,除了在云记有非凡地位,酿的出那些独一无二的果酒的酒娘,还能有谁! 如果记得没错,云记的酒娘似乎是叫云娘。云瑾,不就是云娘吗! 商会大厅里顿时沸腾了起来,议论声也此起彼伏不曾停歇。 “是云记的酒娘吧!就是那位云娘对不对!?之前怎么和云记的人谈都没有半点回应,云记的酒娘怎么忽然到凌城来了!?” “这云娘看着可真年轻,以前听说是个十二岁的姑娘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也亏得唐云瑾如今有空间内各种好东西滋补,身上涨了肉,肤色红润,个头也窜了窜,不然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不到十岁呢。 “难不成云记老板也来了!?是来凌城谈生意的?” “可是看景二少他们的样子也很震惊,凌城和云记有合作的只有天香楼……”如果不是来谈合作的,无缘无故跑来凌城做什么?游山玩水?玩到商会来了,还一玩好几天,要是真以为唐云瑾是好奇心作祟进来凑个热闹,那他们真的都可以去死了。 “比起那些,秦二少和这位云娘!看这样子,云娘果然就是秦二少的心上人啊!” “还能有假吗?没看见都……咳咳……” 议论声最后在秦枭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冷冷的警告视线下沉寂下来,感觉到唐云瑾的小手微微推了推他,秦枭才把人松开,但想了想还是握紧她的手没有松开,与她并肩而立。 唐云瑾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也没矫情地硬要扯开,握住她的手比自己大了一圈,透过相贴的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没来由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安心,她便也放任了。何况她自己也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孙老头儿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震撼地看着唐云瑾,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真的是云记的酒娘,云娘?” “唐云瑾,是云记的酒娘不假。”唐云瑾目光在一干仍没能完全消化掉这个突来消息的人身上扫了一圈,略一思索,翘着嘴角再一次抛出更大的炸弹,“还是云记的老板。” “!” 如果说确认了唐云瑾真是云记的酒娘,听那些人随口胡乱猜测云记老板也可能来了时只是惊讶,那唐云瑾这句话直接就在人群里炸开了花,把所有人都炸成了渣渣,一个个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他们耳朵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惊诧得消息!?一个年纪小的酒娘酿出绝世美酒已经令人震撼,可现在,你却告诉我们,连那铺子本身都是你的!?一个黄毛丫头开的酒铺?一个黄毛丫头竟有能力和天香楼做生意,还让自己的酒风靡整个凌城,让凌城众商户削减了脑袋都想和云记搭上线。甚至是按照某些私底下计算过云记每月收益好几千两,相当于凌城规模颇大的大商户的收入,居然都是一个黄毛丫头赚的!? 更重要的是就是,就是眼前这个比秦枭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小丫头,让凌城众多商户都吃了闭门羹!不知道云记老板是谁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等知道了,曾经被拒绝的几个商户一阵青白难辨,说不上是恼火多还是羞愧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唐云瑾可不关心这些无关人士的想法,只是定定地看着孙老头儿,还是秃顶大叔及另外两个人,笑道:“几位老板不是对我云记很感兴趣吗?我人就站在这里,怎么倒是不说话了?” 秃顶大叔似乎是刺激过大,呆滞地看着她,干巴巴地问:“你真是云记的老板?可是之前云记老板不是从来没出现在幕后……” 另一个人也附和,“没错,不少人都以为那个叫云霄的年轻掌柜其实就是云记的老板,只是他故布迷阵,混淆我们罢了。” 唐云瑾也不奇怪他们会这么想,她很信任云霄,云霄对她也足够忠心,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给云霄的对待云记生意的权限足够多,多到可以让想和云记合作的任何人都认为,云霄和老板没什么分别,不需要和老板协商,自己就可以果断地决定是否要与某些商家合作。 混淆他们是不假,只不过他们弄错了混淆的对象。 还是孙老头儿最先平静下来,有些停滞的大脑也再次运转起来,看秦枭的态度,还有景天白和安凝讶异的反应都不似假的,那么唐云瑾是云记老板的事就如假包换,由不得他们不信!更值得人深思的是,秦枭和景天白的模样也不像是早知道唐云瑾来到了这里,那么云记这位年轻的小老板娘忽然悄无声息造访凌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孙老头儿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对唐云瑾笑呵呵地说:“之前一直久闻云记大名,更是从品尝过云记美酒后就一直万分佩服出那些果酒的天才小酒娘,原本还觉得是以讹传讹,今日得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唐老板以女子身份在如此年纪就能有此等作为,确实配得上‘天才’二字。” 不难听出的交好的语气,其他三人虽然没说话,但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笑意,还有某些忽略不掉的殷勤。 第142节 唐云瑾等于云记老板,云记老板等于云娘,云娘等于酒方,而酒方代表什么!? ——白花花的银子! 连孙老头儿几个自以为资历老地位非同寻常的商户都对唐云瑾这么客气,其他人更是不敢胡乱在当事人面前议论云记了。 唐云瑾一脸坦然道:“诸位的对话方才我也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大致也能明白几位老板想说什么,既然今天恰巧碰上了,那么有几点我也希望和大家说清楚。” 秃顶大叔脱口道:“说什么?” 唐云瑾道:“首先,天白说的没错,我和天香楼的合作,不论是我给景家作坊酿酒,还是把一部分药酒的配方卖给他,都是我个人随心而定,我与天白合得来,我就愿意与天香楼合作,但是也有着前提,若是有一天涉及到把云记的任何酒方未经我同意随便卖给旁人,我也会立刻终止合作。换言之,你们想通过天白来与云记搭上线这一招确实是不管用的,目前天香楼一家酒楼已经足够给云记带来很大一笔收益,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暂时我也没打算再找其他商家合作。再者,云记虽然又开了家米铺,但云记主要卖的还是酒,米铺只是作为为酒铺提供优质粮食的一个存在,我也没打算把生意做得多大,加上……” 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笑吟吟地侧目看一眼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的秦枭,“以我和枭的关系,我也断不可能做出和秦家抢生意的事情来。而我相信,秦家的家业也不是随随便便出现一个新的铺子就能轻易受影响的,哪怕是我的云记也是一样。这位老板,你之前的推断显然站不住脚,甚至在我听起来,很可笑。”后半句是对着之前有意针对秦枭的大叔说的。 果然,那人面色瞬间就僵了,还颇为不善地瞪她。 ------题外话------ 待续吧…昨天熬了一晚上今天白天也没睡,真没精力写了,大脑都成浆糊了……+_+ ☆、146 明年开分号 唐云瑾一个年纪这么小的丫头就是云记的老板已经足够令人震惊,而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能气定神闲,不卑不亢,格外从容地说出这番话,再一次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虽说三大巨头家族的人不好惹,但凌城同样也有不少商户是城里的老字号,有威望,有资历,也有些赚钱赚得多的影响力大的,能和景家秦家安家年轻一辈坐在一起的,也就是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了。 唐云瑾半点没有低头的意思,还故意刺激他们,甚至是挑衅,光说这份胆量都不是一般人有的! 本来还有几个人因为唐云瑾的外表,认为云记老板虚有其表,可她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瞬间让他们打消了这种念头再不敢看低了她。 同时,唐云瑾听了这么半天才站出来,也已经有了深切体会,云记目前就是个人人想咬一口的香饽饽!要不是有秦枭和景天白镇着场,她在镇上的日子估计会忙很多,从凌城过去的想和她合作的商户也不会只是那么小猫两三只。 不过既然她现在来了,也听见这些人的想法了,她自己铺子的问题,自然还是要由她亲自出面。镇上没有这种商会,商业方面还是多有不完善的地方,加上那边唐家人也三天两头地来找麻烦,真要让他们知道她是云记老板更麻烦,她才一直瞒着,可在凌城,要是不拿出个像样的身份,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景天白和安凝都很意外唐云瑾突然出现在这里,安凝因为秦枭的动作僵住了身体,但景天白却好奇的要命,很想问问唐云瑾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突然过来,偏偏现在的情况问这些又不太合适,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唐云瑾三言两语镇住了场子,唐唐幸灾乐祸地看戏之余不忘把一部分注意力分到藏在人群当中的某个胖子,哎呦喂,张胖子脸都吓白了,傻眼了吧!?也不擦亮了眼睛看看你想找麻烦的是谁!看看那满头的汗水,啧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随便去招惹别人,须知一个弄不好就会断送了自己的财路啊! 就张胖子这种,哪怕是未来云记到凌城来发展,那也必然是拒绝来往户啊!要是实在想和云记合作,那就准备大出血好了! “唐老板。”孙老头儿颇为严肃地叫了她一声。 既然是云记的老板,哪怕只是个小丫头,为了以后着想,孙老头儿也不会随随便便叫一声姑娘,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老板,也是在昭示着自己对她的重视。 唐云瑾挑眉,“孙老板有事请讲。”快点讲完她还想和秦枭,景天白去叙旧呢。 孙老头儿道:“既然唐老板也在此,还听见了我等的话,那么不妨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何?” “答复?孙老板何出此言?” “之前凌城也好,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到云记想与云记合作,可云记都拒绝掉了,只选择了天香楼,以及济世药堂,我可以敢问,唐老板是认为其他商户哪里不合唐老板的心意吗?” “没什么不合心意的。”唐云瑾坦言,“而且其中一些铺子开的时间比我长很多,赚的也不比云记少。” “那为何?” 唐云瑾轻笑,“孙老板可以认为,云记的酒还不够那么多分量能够提供给众多商户,你们不是也知道,天香楼的酒还是我特意过去酿的吗,那也是因为云记本身酒水的存量不够的原因。” “那你也可以到其他酿酒作坊里给他们酿酒!我们可以支付足够让你满意的价钱!” 唐云瑾摇头,“生意做得太散我怕我精力不够,所以只选择了天香楼一家,单单这么一家就足够把云记的名声打出来了,至于其他的,眼下云记并不需要。” “把名声打出来?眼下不需要?”孙老头儿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连带声音也不禁抬高了几分,“你的意思,莫非是以后打算在凌城开分号吗!?” 如果是要来开分号,那必然是要注意市场是否会饱和,第一次来开分号,若没有点名气,底气不足又没背景,很有可能没开多久的就倒闭,这么一想,似乎就说得通云记这种怪异的行为了! 其他人一听孙老头儿的话立刻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云记要来凌城开分号?” “那是不是价钱也会降下来不少?”要知道天香楼目前的价格高昂正是因为凌城只有他家有,但凌城的人都是知道云记本店的酒比天香楼卖的价格低一些的,也可以说更能让人接受,比较合理。天香楼,那完全就是为高消费者,少部分有钱人准备的。 “到时候应该也不会再拒绝把酒卖给我们了吧?洛水镇的一些商户和云记可也是有合作的。”换言之,本地商户云记是不会拒绝的,要是云记真来凌城开分号,到时不也算是本地吗! 至于其他地方的人想买云记拒绝,他们更是求之不得!钱只让他们赚就行了,其他人,谁管啊! 唐云瑾听了会儿议论声,见孙老头儿和其他三人,连身边的秦枭还有景天白也一直盯着她看,莞尔一笑,也没绕圈子,直接说:“我是有这个打算,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凌城的一些情况看是否适合云记在此发展。” “适合!当然适合!”大肚子大叔忙道:“唐老板看天香楼的酒不是卖的很好吗,我们在场的也有很多商户一直希望有机会和云记合作,到时候云记肯定不能少赚,凌城人多,而且与其他几个城里也有专门的商线往来,到时云记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如果唐老板能把云记的分号开在凌城,我相信凌城的众商户以及百姓们都会非常欢迎。” “没错!唐老板,云记能在凌城开张,我们是求之不得啊!”有人立刻附和。 “是啊!唐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开分号?商会这里也有不少铺面可以盘下来,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直接在商会打听,价钱方面也可以打个折扣!” “如果云记在凌城开了分号,唐老板应该就不会再拒绝我们了吧?” 众商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激动,一个个情绪都非常高昂。 唐云瑾道:“若是云记真的有机会能在凌城开分号,到时候我自然不会拒绝与众位的合作。” “太好了!” “唐老板,你可要快点来凌城啊!” “总算有点盼头了!要是我的酒楼能卖云记的酒,生意必然也会更上一层楼!” “那还用你说,现在最受欢迎的,也是我平生喝过滋味最好令人回味无穷的就只有云记的酒了,要是真能合作,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哈哈,说的没错!唐老板,我们等着你来!” “你可以早点看看铺面,若是有合适的,就能加快脚步早点来了。” 唐云瑾好笑地看了眼说话的年轻商户,都开始给自己出主意了,真积极。 “不急,我的米铺生意才刚稳定下来,暂时还走不开。便是要来凌城,怕也要明年才可以,还希望大家耐心等待,在这之前……”眼神瞟向孙老头儿和秃顶大叔四人,轻笑道:“在这之前就不要再打云记的别的主意了,除非云记在凌城开张,不然目前云记只会保持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更不会再卖给出了天香楼以外的任何铺子云记的酒方。” “这么说,只要云记在凌城开了店,你也会把酒方卖给我们?”孙老头儿面上一喜。 唐云瑾故意沉默片刻,才道:“若是价钱合适,我相信没有商人会把钱往外推。” 孙老头儿原本一直不太好的脸色总算舒缓了下来,连带被唐云瑾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秃顶大叔也咧起了嘴角。 秦枭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对他们这种反应不以为然,云瑾说会卖酒方,又没明确说卖哪一种,更没说会卖所有,有什么好高兴的? 唐云瑾将秦枭面上的变化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甚,在场的要说除了能和自己一定程度上感知到彼此情绪的唐唐外,最了解她的当属秦枭了。 景天白见唐云瑾该说的都说完了,适时开口道:“云瑾,难得你来一趟凌城,既然话都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找个地方吃顿饭,我们也要叙叙旧?” 唐云瑾点点头,“也好。我想众位对云记也没什么疑问了,在云记没开分号之前,也希望众位不用再特意往洛水镇派人过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反正去了也讨不到好,还白白浪费人力物力,何必呢!他们只要等待明年云记的到来就好了! 倒不是说他们这么欢迎来了肯定会成为强劲竞争对手的人,而是,谁让人家来了也能带动他们呢?先把合作搞定,至于其他的?呵,等来了再说! 有唐云瑾勉强算得上保证的话,孙老头儿等人也不再多加纠缠,见他们要走也客客气气地道别,也可以说,有了准信儿,他们恨不得唐云瑾等人赶紧离开,他们也要商量到时候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获得的更大利益。 唐云瑾对他们的打算不感兴趣,感觉到秦枭虽然面上仍然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已经等急了,对景天白抬了抬下巴,准备走人。 临出门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回过头,在人群里找了找,唐唐和她心有灵犀地拽拽她的衣角,小蹄子指向了张胖子的方向。 张胖子瞬间站直了腰板,瞪圆了眼睛,眼神惊惶,满头大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表情变化精彩极了。 唐云瑾海鲜不够刺激似得勾唇道:“张老板之前好像说让我等着瞧?嗯,我会等着的,等我的云记来了,我们,等着瞧。” 张胖子:“!” 秦枭冷冷看了张胖子一眼,直看得后者腿都软了,才移开视线低头看唐云瑾,目光里有几分狐疑。 唐云瑾只是笑着摇头,主动拉着他离开了商会。 而在他们离开以后,孙老头儿等人是急着上楼密谋一些不可说的秘密事,其他一部分人却因为唐云瑾临走时的话猛然惊醒过来,想起这几天唐云瑾几次和他们坐得都不远,很有可能听见他们的交谈! 这么说,该不会他们谈到的云记的话题都被听去了?一些人看了看张胖子那两腿发软面色发白的模样,赶紧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可能引起云记老板不高兴的话,这要是人家还没来就把人给的嘴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一时间偌大的商会打听里谈论的都是唐云瑾和云记的话题,气氛好不热闹,而成为他们话题的唐云瑾几人则指路天香楼。 本来唐云瑾也打算这两天找个时间去天香楼想办法找一下景天白,今天也算是赶巧了,叙旧之余还能就近仔细了解一下天香楼里云记的酒的销售情况。 ☆、147 秀恩爱? 路上意外地四人都没有说话,秦枭和唐云瑾仍然握着手,安凝脸色依旧不太好,景天白则无声地打量着秦枭二人,暗自思考这两个人这究竟是玩真的还是做戏给某些人看。 直到抵达天香楼,上了楼上的包间关上门,秦枭深邃的眸子里才露出几分明显的波动,转过身来问她:“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要过来?”冷冰冰的面色难得柔和了下来,连带声音也轻柔了不少。 唐云瑾笑道:“惊喜,不好吗?” “好。”秦枭眼神专注地看着唐云瑾,眼底含着一丝笑意,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你之前说米粮店才开了没多久,暂时还没有来凌城的打算,这次?” 唐云瑾道:“在商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就算来也是年后的事,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次来算是踩点,做做调查~嗯,顺便也来看看你。” 秦枭称得上很了解她,她也没打算故意说什么是特意来看他给他惊喜的,说了她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仅仅这么一句话已经足够让秦枭打从心底感到愉悦,之前在商会时一直围绕在他周围的低气压也散得干干净净。 “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五六天了。”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笑,“这里的发展前景的确很好,而且这几天我每天都会到商会坐坐,几乎能确定,云记在这里开分号,以后会非常热闹。” 秦枭了然。 “不过也不急,这次过来除了调查一下市场,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再说。” 秦枭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会的时候秦枭那一个亲吻让唐云瑾心里有了某种变化,只见她很自然地用手指戳了戳秦枭的胸膛,轻笑:“我来这里可不是打算靠你的。”秦枭的心上人这身份说起来在凌城应该非常好用,但她从来没打算走后门,至少不该是靠着男女之间的关系来走后门。 她可不想让别人把她当成秦枭的依附。 唐云瑾眯着眼道:“我自己自有打算,你可别擅自替我做主,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秦枭微微一笑,“好,听你的。”对于唐云瑾的能力,他向来很有信心,比对自己更有信心。 唐云瑾满意地笑了。 “咳咳。”景天白忍不住咳嗽两声打断他们过于旁若无人的态度,“就算要谈也坐下来慢慢谈吧?而且你们多少也低调一点,这还有人呢,秀恩爱也不用如此明显吧?” 唐云瑾和秦枭齐齐看向他,秦枭更是横了他一眼,显然是嫌弃他多嘴,打扰了他们难得的好气氛。 第143节 景天白耸了耸肩,他可是实话实说,虽说都是熟人,但怎么说也该收敛一点,好歹这儿还有个对你心仪已久的青梅,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凝儿?没看她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吗? 秦枭自然看出了景天白眼神中暗示的意思,只是很自然地选择了无视罢了。 不过有景天白的提醒,秦枭也很自然地拉着唐云瑾坐了下来,而从秦枭出现,和唐云瑾各种亲密闪瞎眼开始就不断降低自己存在感,避免成为电灯泡的唐唐,也从唐云瑾怀里窜出来蹦到了秦枭大腿上。 秦枭低头看了眼在自己衣袍上来回蹭的唐唐,也没说什么,顺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唐唐很受用地在他掌心也噌了噌,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那餍足的模样看的唐云瑾这个主人嘴角直抽抽,对唐唐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算是彻底服了。 嗯……或许不就得将来,也不算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低着头和唐唐不知道无声交流着什么的秦枭。 过了一会儿,天香楼的小二送了一桌酒菜上来,等小二退出去以后,秦枭才收回了摸着唐唐的一只手,转而给唐云瑾倒酒,景天白特意嘱咐的一品红。另一只手则继续和唐云瑾的一只手交握,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唐云瑾也似感觉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很淡定地接受秦枭的服务,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景天白看看秦枭,又看看唐云瑾,最后目光就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闪烁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俩人自然的态度有些别扭。 大概是因为看出安凝心情不好,受了刺激,连带他也有些不是滋味? 很快景天白压下这种微妙的情绪,笑着看唐云瑾,“真没想到我那时提前回来会错过了那么多好戏,你们真的?云瑾?” 唐云瑾侧目看看秦枭,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安凝,淡定道:“正如你所见的。”他们为什么会发展到目前这种状况,先不说秦枭对她的心思如何,她自己又是什么想法,最初的打算告诉景天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碍于安凝也在,怎么看也不是个好时机。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力道紧了紧,然后掌心被挂弄了一下。 唐云瑾耳根有点热,好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看不出半点不对,只是暗里也用了点力,存了些提醒意味,大庭广众之下的这算是调情吧?虽然只是挂一下手掌,但在这种民风保守的古代,也算是有点过了吧? 窝在秦枭大腿上的唐唐眼贼地看见了他们暗地里的互动,高兴得嘴都笑歪了。 景天白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恭喜?” 唐云瑾淡定笑,“多谢。” 秦枭道:“喝喜酒的时候我不介意你再多说两遍。” 景天白讶异,“喝喜酒?什么时候?你们不会真打算私定终身了把?我可没听说秦家最近在张罗喜事。” 唐云瑾也有点无奈,“你想太多了。” 秦枭这分明是有意说给某人听的,虽然刺激刺激某人她是不介意,但是一次性刺激过头了也不太好,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唐云瑾道:“我年纪还小,暂时没打算成亲。” 景天白揶揄地看秦枭,“阿枭,看样子你想抱得美人归还早得很呢。” 秦枭神色不变:“有结果就好。”只要最终抱得美人归,早晚又有何妨?何况他从现在开始就盯着,还怕唐云瑾跑了吗?她今天的反应,不论是温顺接受他的亲吻,还是对他称谓上的改变,甚至言辞中给予的肯定,都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你倒是有自信。” 唐云瑾道:“好了,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我和枭如何我们自己知道就好。”秦枭就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安凝捏着茶杯的指节都隐隐发白了,再说下去,别真翻脸了。 就在刚刚,她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算不上善意的情绪冲着自己过来,她可不想过早地给自己拉太高的仇恨值,怎么说安家在凌城影响力也不小吧。就那天安凝在翠香楼的表现,很难说这位看起来温婉可人的千金小姐背地里会不会给她使绊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在这里用不太恰当,但道理是相同的。何况人家惦记的还不是小东西,是心上人! “好,那就不说这个,说说你这次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这事吧!”景天白轻笑道:“云瑾,就算你是想给阿枭一个惊喜,可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今天刚巧碰上了,你该不会真的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你来到凌城了吧?这可就有点太见外了,让人有点伤心呢。” “怎么会。”唐云瑾道:“本来我也打算这两天就找你们的,只是今天赶巧了罢了。再说,要不是你们事先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看到今天这么一出‘好戏’,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惦记云记呢。” 景天白叹道:“今天这些还只是皮毛,等有时间我给你细数一下,你就会知道,凌城对云记感兴趣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若是真把云记的分号开过来,啧啧,我几乎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光景。” 唐云瑾笑道:“会很热闹很有趣不是吗?”也更有挑战性。 景天白单手抵着下巴笑,“是会很热闹,关键是……”目光转向秦枭,“你来了我们以后见面就更方便了,当然,合作起来也更方便。” “那是当然。”唐云瑾道:“这次来除了了解一下凌城的情况,也正好给你们天香楼再酿一批酒,上次的应该剩不了太多了吧?” 景天白眼睛一亮,“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要不是你自己先来了,再过两天我可能就要给你写信让你过来了。” 唐云瑾道:“等我这两天把事情忙完就给你酿,当然,现在的价钱和当初可是不一样了,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 景天白了然地笑,“那是自然的。”唐云瑾怎么说也在凌城逛了五六天了,云记的酒卖的如何自然很清楚,而他也从来没想过瞒着她,价钱要涨也是无可厚非的。 “价钱方面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分量上我也想再多加一点,这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唐云瑾点头,“我想到了,只要价钱合适,我可以多待几天给你多酿点酒。反正酿的多了我也赚的多,来凌城开铺子可需要不少本钱呢。” 景天白莞尔,他才不信云瑾会缺了来凌城开铺子的本钱。 ------题外话------ 今天身体不舒服,差点连最低字数都没能写出来。这几天内容都很少,在这里说一声抱歉。友情建议,大家如果觉得内容太少看着不爽,可以放几天再一起看。这几天写的内容说实话,有些其实应该是汇总成一章节的,结果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每天只能写一点,被生生分隔成了好几章。 ☆、148 奇怪的态度 秦枭侧过头看着唐云瑾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忙?需要我陪吗?” 唐云瑾眨眨眼,笑了:“这几天我听人说辉云山上风景不错,还有个挺不错的庙,打算找时间上去游玩一番,你若是有时间,能陪我自然好。” 听到辉云山三个字,坐秦枭腿上的唐唐立刻竖起耳朵,眼睛发亮地抬头看秦枭。 秦枭没注意唐唐的反应,只是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有时间。” 唐云瑾笑得愉快,“还有,我想到你们秦家的米铺去参观一下,这几天一直听说秦家米铺如何如何有名,我还没机会去见识见识呢,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这自然也是要你作陪的。” 秦枭道:“没问题。” 景天白揶揄地看唐云瑾,“你们要去辉云山,不介意我也一起吧?会不会嫌我碍事?” “当然不会,人多才热闹。”唐云瑾不经意地转向安凝,很出人意料地问她:“安小姐若是愿意,不如也一起去?” 从进门开始,安凝就一句话都没说过,而景天白和秦枭,也不知道是顾虑到怕说了什么弄的安凝更尴尬不自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也没主动缓解气氛,这种态度,有点耐人寻味啊。 安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唐姑娘真是云记老板?” “嗯?”唐云瑾讶异地咦了一声,随即恍然。 她都差点忘了,景天白和秦枭虽然都知道她就是云记老板,但对安凝这个说不上多熟悉,关系也谈不上好的千金小姐,她却一直是瞒着的,秦枭他们知道她对外一直保密,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安凝。因此,在安凝心里,她一直就只是云记的酒娘,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云记幕后的老板。 “我的确是云记的老板,当然,也是酒娘。”唐云瑾道:“之前云记根基不稳,我怕有人一听说云记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会看低了云记,所以才一直瞒着,天白和枭也是知道我的打算才未曾提起,还希望安小姐不要介意。” 安凝勉强抿唇笑了笑,“当然不介意,唐姑娘此年纪便如此心思缜密,我佩服还来不及呢。” 唐云瑾只是谦虚地笑笑,她怎么说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上辈子的年纪加这辈子的,让安凝叫她一声阿姨都不为过,要是连这么点脑子都没有,才真是白活两辈子了。 不过,或许自己酒娘和老板身份的转换,对安凝来说,确实冲击不小。 酿出各种美酒的是酒娘,也就是她唐云瑾不假,但说到底在别人印象中还是给人做工的,拿的不过是比较丰厚的工钱,若日后有什么意外发生,还有可能跳槽,或者被辞退等等。 可老板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首先,赚到的钱的数目上就有着天壤之别。 酒娘手艺再好能拿多少钱?她上回在景家作坊酿酒和景天白闲聊时也曾了解过景家作坊里有几十年酿酒惊艳的老师傅的价码,人家那也不过是每个月百两的工钱,一年一千二百两,对普通人家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但对唐云瑾而言,不过是云记两个铺子加起来四五天的收入。 就连云霄如今每月的收入加上奖金,那也是一百五十两打底,等年终拿分红,至少好几千两!而她给景家作坊酿酒,那也是论斤来的,一万斤就有一百两,她上回可是直接一口气拿了七千两,这回必然会更多。 这些安凝自然是都不可能知晓,关乎商业机密,景天白和安凝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会把他和唐云瑾之间的生意内容和安凝说起。 不过,云记那么受人瞩目,暗自估算过云记月收入的肯定也不少,就是在商会也听人说过,大多都猜测云记每月至少能赚上四五千两,别看和每月万两有余的实际情况有差距,但这却是在外人不知道她酿果酒实际成本没那么多的前提下,仔细算来也就不差多少了。 像天香楼卖的从景家作坊出来的各种果酒,虽说天香楼本身卖的价钱比云记本店差不多翻了一倍的价钱,但成本也确实高,真要算起来可能一家店赚的还不一定比她多呢,只是人家有十来家分号,加在一起赚到的数字比较恐怖罢了。 而在安凝的想法里,或许说,从之前在翠香楼唐云瑾听墙角感觉到安凝的态度,说白了,其实就是觉得唐云瑾只是区区一个酒娘,上不了台面,觉得不够资格站在秦枭身边吧? 现在又如何?她是云记的老板,有自己的事业,不像安凝在凌城虽然号称第一美人,也不过是没什么用处的美称,光靠这么个称呼,能和秦枭平起平坐吗? 之前安凝没表现出来,却在心里想着的那些看不上眼,此时反倒成了笑话,而被嘲笑的成了她自己。 唐唐窝在秦枭怀里偷偷打量着安凝那算不上好的脸色,别提心里多舒爽了!能让伪情敌吃瘪,主人,干得漂亮!唐云瑾这么能干,这安凝还瞧不上?呸,谁瞧不上谁啊!家业大了不起?又不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有什么值得自豪骄傲,把自己高高抬起的? 脸蛋漂亮?窑子里漂亮姑娘多了!就说苏尘的醉梦馆里,比安凝好看的就好几个,就算五官没安凝的完美,可人家性子或率直或魅惑,比这只会表面装温柔的千金小姐可强多了! 秦枭和景天白怎么说也在自家产业中磨砺了许久,察言观色的本事都很厉害,再加上和安凝一起长大,自然是个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对于安凝从商会到天香楼始终沉默不语,情绪低落的模样,也没有特意出言缓解。 秦枭不开口还可以理解为怕让安凝误解,多生事端,可连景天白都这么奇怪,就由不得唐云瑾不多想了。难道是安家那边因为秦枭另有心上人的事,弄出了什么是惹到了他们? 唐云瑾动了动被秦枭握着的手,也学着之前秦枭的动作轻轻挂了挂他的掌心,当秦枭目光幽深地转过头看她时,对他眨眨眼,又瞥了眼安凝。 秦枭眼神一动,只是轻微地摇摇头,无声地动了动唇。唐云瑾读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没说什么。 安凝本人就在场,真要问也确实要晚点再说。 过了好半天,安凝才再次开口,问的问题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唐姑娘?你来之前杨家班那边可有关于浮云先生的消息让你代为传达?还有杨家班可愿意回到安家?” 浮云先生?唐云瑾和秦枭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眼神。 唐云瑾道:“杨家班是否愿意回安家,我想安小姐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安凝沉默以对。 “至于浮云先生,杨大哥那边倒是确实有让我代为传达。浮云先生说愿意当面与安家好好谈一谈,只是因为近来有事要忙,抽不出时间来,可能要到年后才能到凌城来。” 安凝神色舒缓了一下,“没关系,只要他愿意谈就好。”以安家的家业和影响力,想把这么一位能人拉拢过来能有多困难?只要杨家班的人不要一直藏着浮云先生,她就相信安家绝对有办法把人收到自家名下,到时候,杨家班又算什么? 唐云瑾补充了一句,“还有,浮云先生那边似乎是希望在他主动来凌城之前,安家不要再去寻他或是去打扰杨家班。否则,他可能还会改变主意。” 安凝点点头,“我会把浮云先生的意思转达给家中,只要浮云先生肯来,我想这一点不会有问题。” 唐云瑾嗯了一声,顿了顿才问道:“安小姐还没说要不要一块儿去辉云山?” 安凝一怔,“等你们去的时候,可以到安家告诉我一声,和天白,秦大哥一起出去游玩,我自然是愿意去的。” 唐云瑾似笑非笑,“愿意和枭,天白一块儿去,难道就不愿意和我去了吗?” 安凝猛地看了她一眼,明眸中有什么情绪稍纵即逝,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也只是几乎。 五官比常人敏感的唐云瑾和唐唐自然轻易地就注意到了,不由地在心里嗤笑。 特意把她排除在外地说,这暗示的意图还不明显吗?那么惊讶做什么?以为她不会明着说? 秦枭一眼不发地看向安凝,连景天白都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没看安凝,只是端起酒杯默默喝酒。 安凝被秦枭盯得心里有点慌,忙解释道:“唐姑娘千万别误会,就像唐姑娘说的,人多一点才更热闹,我自然也是愿意和唐姑娘一起游玩的,难得唐姑娘来凌城玩,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带唐姑娘玩一玩。” 唐云瑾淡笑:“那是我多心了。” 安凝:“……” 是不是多心,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心里自然有数,气氛再一次僵了下来。 秦枭道:“浮云先生的事,安家应该等了很久,你还是早点回去通知一声为好。” 第144节 唐云瑾意外地看秦枭,唐唐更是乐不可支,这逐客令下的真是够直白啊! 只见安凝身形一僵,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神色黯然地看了秦枭一眼,可后者却根本没看她,脸色不禁比在商会时还要白上几分,手指也紧紧地攥住了衣角,良久,才道:“秦大哥说的也对,那我就先回去了。” ☆、149 苏尘再现 一直到安凝离开,也就景天白和安凝打了声招呼,秦枭什么都没说,不动如山地坐着,一手放在唐唐的小脑袋上,另一只手怡然自得地摩挲着唐云瑾的掌心。 唐云瑾看看秦枭,又看看景天白,神色比安凝在时显得更加放松,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勾唇笑道:“安家做了什么让你们态度这么奇怪,连对安凝都如此冷淡?” 以前好歹他们对安凝态度都很自然吧,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感情还是有的,而且应该都很深。当然,秦枭这边因为安家以前做的事情,对安凝哪怕是当成妹妹,情分估计也没剩多少了。 景天白微微皱了下眉头,却只是看着秦枭不语。 秦枭眼中冷光一闪,“安家在打压我。” “打压你?”唐云瑾讶然,“该不会是因为我和你的事情?安家和秦家不是说是世交?就为了这么点本就没确定下来的事就直接对秦家出手?” 景天白叹道:“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针对秦家,只是独独针对阿枭管理中的一些铺子,其他的秦家产业都没有插手,不过……也有意无意地帮了秦牧两次。” “帮秦牧?秦家老大?”那不就是秦枭的死对头吗? 景天白道:“一般来说,不管怎样也不该擅自插手别人家的生意,可是这一次,阿枭直接扬言自己已经有心上人,非卿不娶,弄的安家下不来台,秦家老爷子那边觉得是阿枭对不起凝儿,所以对安家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 “对不起?”唐云瑾好笑地偏头看秦枭,“你把安凝怎么了吗?是上门提过亲,还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秦枭肃然道:“当然没有!”除了唐云瑾,他怎么可能和其他女子有任何亲近的行为。 景天白也被唐云瑾一句‘肌肤之亲’弄的一个机灵,咳嗽两声道:“云瑾,你是不知道,在认识你之前,阿枭可称得上是凌城年轻公子哥里最不近女色的人了,别说是……咳,肌肤之亲,就是站得离他近了,他都会冷着一张脸。”安凝和他们一起长大,才算唯一一个例外,能出现在秦枭周围而不被他轰走,但也仅此而已。 唐云瑾扯了扯唇,对景天白这种说法有些无语。秦枭也不过还是个少年郎,这个年纪不近女色才正常吧?其他那些富家公子哥那完全就是长歪了,沾了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如此小小年纪就风流成性,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摇了摇头把这念头暂时压下,唐云瑾嗤笑道:“既然没婚约更没碰过安凝,这算哪门子对不起她?如果我记得没有错,安家想和秦家联姻,似乎也只是他们自作主张根本没过问过本人意见吧?” 安凝的先不说,秦枭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自说自话结果素以算盘没打成,人家秦枭不愿意,还有脸说是秦枭对不起安凝? 安家人脑袋上是不是有坑啊? 唐唐也暗暗感叹,极品果然是无处不在的,哪怕是在大家族里也不缺,甚至更令人无言以对。 唐云瑾神色微微一顿,皱眉道:“安家的那些小动作,莫非安凝也参与了?”不然为什么他们对安凝的态度都这么奇怪? 景天白眼神微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安凝并没有做什么。” “那你们——”唐云瑾再一次顿住,似乎明白了什么。 秦枭为她斟满了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底的酒,声音冷淡,“什么都不做便已经够了。” 唐云瑾了然,谁说不是呢,若是安凝在安家长辈面前出言阻止过他们,安家还会做这种事吗?换一个角度想,安凝的沉默也表示了她的默认,因此安家人才会认为的确就是秦枭对不起安凝,而安凝心里有委屈,他们才想替她讨回公道。或许还有想以此施压,逼秦枭就范的意思? 该不会安凝本人都觉得秦枭确实有愧于她?若真是如此,可就真有点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 她是不知道过去他们这些青梅竹马相处的如何,但至少从第一次他们一起出现在洛水镇开始,她就能很清楚地感觉得出秦枭对安凝一点想法都没有。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安家还真没一个好鸟。 唐云瑾拉了拉秦枭的手,道:“你以后还是尽量和安凝保持着安全距离为好。”没什么关系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人家都能脑补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来,要是真有点什么了,还得了?就怕秦枭不想就范都得就范。 秦枭道:“我会的。” “好了,不说这些影响心情的事了。”唐云瑾舒展了眉头,微微挑着眉道:“方才因为有安凝在,我想问什么也不方便,正好现在天白你给我说说天香楼里我的酒卖的如何?” 说到正事,景天白也来了精神,暂时抛开对安凝做法的不认同,眼神发亮地将近一两个月内云记酒水的热销情况详详细细地和唐云瑾说了起来。 具体天香楼能赚多少钱,唐云瑾自然不会过问,但只是云记的酒这一块,她还是需要掌握情况,景天白也没藏着掖着,卖了多少酒,目前各种不同种类果酒的价格,以及每月能入账多少都很直白地告诉了唐云瑾。 唐云瑾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也暗自估算过,可真正听景天白说完,还是惊住了。天香楼靠着云记的酒除去成本净赚的利润竟比她预估的还要多出五分之一! 别看五分之一乍看之下不是很多,以天香楼收入绝不可能低于万两的数字来说,一万两的五分之一就有整整两千两!一家店若多赚两千,十家就是两万两!少吗?光超出她估计的这一部分就相当于云记两个月的收益了!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实际上也没这么夸张。 等景天白把这些账目和销售情况,以及目前景家作坊那边剩余的酒水存量,唐云瑾惊讶过后不禁笑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要是再过一阵子,估计天香楼的云记果酒就要开天窗了。” 景天白心有戚戚:“可不是吗,这还是我这两个月有意限制了购买的分量,把每月卖出去的酒水分量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不然酒早就没了,另外有三家分号内半个月前我就把那边的份额给停了。”换言之,那三家分号如今就属于断货状态,想卖都没得卖,那些想喝的人也是等的望眼欲穿,可惜就算下一批酒出来,又要至少等上三个月。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头一个月前就把凌城这边的份额加大了一倍,不然凌城的总店开的最大,生意最好,要是也断了货,有钱都不能赚,他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唐云瑾想了想道:“重新酿一批要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怕是你还会有几家分号断货,我那边存货还是够的,若你不想断那么久,我也可以把云记的存货卖你一部分。当然,价钱会高很多,天香楼也只能赚点中间的差价。” 景天白喜道:“那没问题!就是你直接原价给我,我也要!要知道你的这些果酒同时也带动了天香楼的生意,让其他酒水饭菜的收益也增加了一成,怎么说都是我占便宜。” 唐云瑾笑道:“给你占占便宜,同时我云记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大,严格说的话我也不吃亏。你过后算出大概需要多少,等我这次回去后就给你备上。” “说到云记的名声……”景天白笑眯眯道:“这可真要给我天香楼记一功了。如今云记在这北方一带也算是出了名了,不只是凌城,但凡是有天香楼的分号的城里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云记的名字,等以后你到凌城来,弄个大点的铺子,到时候怕是会赚翻了,数钱数到手软。” 数钱数到手软这几个字眼让唐云瑾非常愉快,勾唇道:“要不是知道天香楼能带来这种广告效应,你以为我会给天香楼这么多优惠?”不但城里独家只给他们一家酒楼卖酒,还是她直接到景家作坊酿制,分量十足,连药酒酒方都卖了十来种,这可是哪怕到以后她来到凌城,都不见得会给其他商铺的大好处。 景天白道:“原来云瑾你对天香楼另眼相待只是为了让我替云记造势吗?哎,这可让我有点难过了,我还以为你是看在我们关系亲近的份上才会如此呢。” 秦枭冷冷扫了景天白一眼,“她和我关系亲近就够了。” 景天白举起双手,莞尔道:“我只是说着玩而已,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地警告我吧~放心吧,虽然我的确很欣赏云瑾,但还不至于夺人所爱,瞧你们这亲密的模样,哪里还有我能插足的份,云瑾,你说是不是?阿枭这危机意识也未免太重了些。” 唐云瑾没错过景天白眼底的戏谑,笑得从容不迫,“说不定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会小心眼到连让别人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直接金屋藏娇。” 景天白一怔,随即无奈地摇头笑,“哎,我就不该想让你站到我这边一起开阿枭的玩笑,早该知道你肯定会帮着他,知己和心上人又怎么能比呢。” 唐云瑾淡定回道:“你知道就好。” 景天白:“……” 秦枭却是明显被景天白最后一句,以及唐云瑾的反应取悦了,冷下来的脸色也恢复过来,甚至眼角眉梢还带着那么点不察觉的笑意,望着唐云瑾的眸子也是说不出的冷中带着藏不住的深邃。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唐云瑾道:“我还有事想问你们呢。” 景天白笑笑道:“你想问什么?” 唐云瑾道:“之前给你们的字据,给你们家里人看过了?”这个字据指的是上次给他们看的劳动合同。 秦枭和景天白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默契地无望一眼,难得秦枭先解释道:“看过,但都无法接受。” 景天白也遗憾地点头,“我给我爹和我大哥看过了,他们都认为这字据无法用在景家名下的产业内。” 唐云瑾神色不变,“预料到了。”哪怕是有很大一部分她认为过于新潮,会给他们带来太大冲击的内容都没写入给他们看得那份合同里,大概这里的人还是没那么容易接受。 也就是云霄这样的对原有的商业系统不了解,从头到尾由她亲自教导的人才不会感到奇怪,相反,在她的引导下,对云霄而言,她教的那些,才是最实用,也最适用的。 “这字据你们都给谁看过?”既然不能接受,那最好也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免得多生事端。 景天白道:“秦家只有秦老爷子知道,我也只给我爹和大哥看过,也和他们说过不要外泄。” 秦枭道:“其实也不是说他们觉得这字据里的内容不好,这东西拿出来时我就直接说过你的云记便是按照这上面的条款对待手底下的人,云记如今的成绩他们心里也是清楚的。” 唐云瑾一针见血道:“但是能用在云记不见得能用在景家和秦家。” “不错。”秦枭道:“正是因为字据里的各种条款太过详细,内容太好,才没办法在短期内让其扩散下去,铺子里的伙计们也好,各家商铺老板也罢,都已经习惯了目前的模式,突然要更改,还是以这种从未有过的方式,一时间根本不可能适应得了。” 别说是用了,就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东西,都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其中嗤之以鼻,认为异想天开的人也绝不会少。 “可以理解。”唐云瑾单手摩挲着酒杯,身体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笑道:“所以说,有时候真有什么好东西,也很难拿出来与人分享,不是因为小气到想吃独食,而是就算自己想拿出来,人家也不领情。”谁让这里的人思想太过古板,做事也不够大胆,墨守成规,不愿意推陈出新,没想到连景家和秦家也是如此。 秦枭看出她眼角似有若无的嘲讽,明白她心中所想,动了动指尖,等唐云瑾疑惑地看过来时才道:“虽然因为其他人无法接受暂时不能派上用场,但对这字据的价值,两家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心里自然都是清楚的。” 景天白道:“没错,云瑾,你可不知道,我爹从看过这字据以后就三天两头地跟我念叨,让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要把你请来做客,特别还强调过,等你下次再来景家作坊酿酒时定要诚意十足地把你领回家。” “领回家?见家长吗?”唐云瑾打趣。 还没等景天白回话,二人就感觉到秦枭周围的气压一下子降了下来,唐云瑾仍然被他握着的手也感觉到更大的力道。 唐云瑾一方面觉得这样无声表达不满的秦枭很可爱,一方面也有点想笑,不过顾及着秦枭的面子,她自然不会真的笑出来,只是安抚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秦枭的手背。 果然,下一刻力道就松了下来,凉飕飕的感觉也散了。 短短数秒,前后明显的差距令人不由咋舌,景天白搓了搓手臂,暗暗对唐云瑾竖起大拇指。 唐云瑾从容地笑道:“云记和天香楼也合作这么久了,日后若无意外也会继续合作下去,既然如此,拜访一下景家老爷子也是应该的。”难为人家老爷子从景天白那里知道她的情况以后没有看轻她,对她有兴趣,想让她去做客,这就是认同了她的能力吧? “你同意就最好不过了。之前你在商会出了把风头,这会儿估计我爹那边也该收到消息了,这次我就算是想瞒着不告诉她你来了也不行了。” 唐云瑾道:“早晚我都是要来凌城扩大云记的生意的,早点在凌城混个脸熟,以后真的来了也方便许多。”不说巴结讨好,和景家老爷子适当地搞好关系,以天香楼和云记的合作关系,为了自家利益,景家也不会不站在云记这一边吧?如此,对她自然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秦家那边……唐云瑾侧目看秦枭:“秦家老爷子也对那字据感兴趣?” 秦枭点头。 唐云瑾忍不住笑,“不过目前怕是不方便见我吧?”也可以说,因为她的原因弄的秦安两家有点僵,秦家上下估计都不会欢迎她。 秦家老爷子要是让秦枭把她带回府,安家就更有理由打压秦枭,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以这么一个自认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趁机捞油水,还美其名曰是为安凝讨公道。 秦枭道:“你若想去秦家,我就带你去。”至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与他无关,对他而言,他只需要考虑唐云瑾的想法便足以。 唐云瑾如何不明白秦枭的心思,也可以说似乎是在商会时她的默许,让秦枭开始用更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心意。 唐云瑾笑吟吟道:“这次就算了,等年后云记的分号开张以后再说。”等以后她常驻凌城,还怕没机会接触秦家的人吗? 秦枭道:“随你。” 景天白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禁调侃,“你们说,我带着云瑾去见我爹,阿枭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外面那些喜欢打听这些八卦的无聊份子会不会又要传,我和阿枭为了一个女子兄弟反目,而云瑾你不但横刀夺爱抢了安家小姐的心上人,还把我也给迷住了,是红颜祸水?” 秦枭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下意识地皱起眉,而唐云瑾却只是耸耸肩,“我自问还没有能被称为红颜祸水的花容月貌,凌城的人不会如此没眼光,我这么普通的样貌都被抬高成祸水吧?” 秦枭和景天白默默地看向她,的确,唐云瑾的容貌不像安凝那般秀美,可就是给人一种很舒服很耐看的感觉,越看越顺眼,且她身上不经意地散发出的那种其他女子没有的特殊气质也让人移不开眼,真要说起来,但凡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会认为唐云瑾是个足够有魅力的女子吧? 连唐唐都忍不住多看了唐云瑾两眼,之前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没感觉到,如今回想一下印象中唐云瑾最初的瘦小孱弱模样,再看如今举手投足都带着慵懒的她,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彩,身材纤细却不显孱弱,反而能透过精神力感觉到她体内生机盎然的生命力,变化不可谓不大! 就在秦枭和景天白都有些看的出神,包间里意外沉默下来时,门口处忽然有一阵细小的骚动传来,说细小是因为只有唐唐和唐云瑾两个五感比常人更敏锐的感觉到,另外两个人都没发觉。 隐约间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唐云瑾在心里咦了一声,诧异地看向门口处。 也正是此时,紧闭的包间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道清亮中带着几分性感的声音同时传进了包间里所有人的耳中。 “让你去找我你不去,害我特意在馆里等了你好几天,就怕你去了找不到我,现在却在这里和人幽会,小瑾,你可太伤我的心了。” 亲昵而带着暧昧的语气让秦枭立刻变了脸色,目光锐利地射向不请自入的漂亮青年。 会叫她小瑾的人,除了苏尘那妖孽还会有谁? 景天白也没想到在自家酒楼里居然还有人会擅自闯进来,等到看清来人的长相时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脱口道:“苏老板!?” 秦枭看见苏尘后也不禁微微一顿,目光里更多了几分谨慎和顾忌。 苏尘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唐云瑾另一边空着的位置,笑眯眯地单手指着下巴看唐云瑾,“小瑾,你不会是玩了几天一惊把我给忘了吧?难道我的魅力那么差吗?” 第145节 唐云瑾笑道:“怎么会。”苏尘这种性格长相都很妖孽的人,她很难相信有人见过他以后会忘记的。 秦枭问道:“云瑾,你认识苏尘?” 苏尘抬头看了秦枭一眼,“原来是秦二公子啊,我和小瑾自然是认识的,你没听见我怎么叫她的吗?听不出来我们关系很亲近,我可是疼小瑾疼得紧呢。”后半句有意加重了语气,果然见秦枭眸色再一次带上了敌意。 景天白看看秦枭,又看看苏尘,感觉到两者之间诡异的气氛,一时也没说话。 倒是唐云瑾有些头疼地扶额,对苏尘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很无奈。 “噗……”最先破功的果然也是苏尘,只见他肩膀微微耸动,嘴角挂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唐云瑾道:“之前我就有耳闻秦家二公子到洛水镇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如今看来,说的就是小瑾你吧?刚刚我还听外面传云记的老板出现在凌城,听他们的描述,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唐云瑾直接承认,“就是我。” 苏尘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咱们家小瑾,早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是云记的老板。不过小瑾你不厚道啊,既然是云记老板,那天看我拿出一品红也不知道给我省着点,我为了弄来那点,可是费了不少力呢,景二少,你说是不是?” 景天白摸了摸鼻子没做声。 苏尘又道:“既然你是云记老板,凭我们的关系,我可就不客气地和你讨酒喝了,你可不能拒绝我。” 唐云瑾道:“当然不会,本来我也打算有时间送你几坛好酒的。” 听到这话,苏尘笑得眼眉弯弯,“还是小瑾知道想着我。”他本是打算多讨要几坛子一品红,钱他自然不会少了唐云瑾,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要给他的还不是一品红?再想到云记老板亲自送的肯定不会差,说不定还是珍藏的,市面上没有的极品酒,如此,他更是期待得心都骚动起来了。 秦枭越听越不是滋味,皱着眉捏了捏唐云瑾的手,目光幽深地看她,那森森的目光里分明透着股只有唐云瑾看得懂的不安和隐约的……委屈? 唐云瑾叹了口气,回握了他一下,才道:“苏尘只是说笑的,不用当真。” 苏尘眼尖的看到了他们在桌下的互动,勾唇一笑,总算不再用言语继续刺激秦枭了,但是却故意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搭在了唐云瑾的肩上,让二人的距离变得更近。 果然,秦枭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甚至冷冷地瞪着他道:“把胳膊拿开!”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苏尘,酒不想要了?” 苏尘一听连忙把胳膊拿开,举起手做投降状,忍俊不禁道:“小瑾,你这可是明晃晃的见色忘友啊,就算是为了心上人也不用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你一直这么刺激枭,我没拆你的台就够给你面子了。”要不是她也有那么点想看看秦枭因为紧张自己而难得情绪外漏的样子,又怎么会由着苏尘继续说些暧昧不清的话。 不过凡事也不能太过,她可没打算真的伤了秦枭的心,或让他感觉到不安。 唐云瑾直接对苏尘道:“还不解释清楚?” 苏尘无奈地耸肩:“好吧,我只是开玩笑的,秦二少别放在心上,我是疼小瑾不假,不过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疼,没有其他需要你升起危机感的感情,所以你大可放心。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这个未来妹夫叫我一声大哥的。” “苏尘……” “好吧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小瑾不要生气。”谁让这秦家二少爷平日里都是冷着一张脸,难得能见他变脸呢,他忍不住一再地挑战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好了,我能解释的解释过了,至于其他的,小瑾你自己来吧。”说完低头看早在刚进门时就看见的仍窝在秦枭腿上的唐唐,直接伸手把小猪抱了过来。 景天白刚要张口提醒他小心被挠,却见唐唐居然任由苏尘把它抱在怀里又是蹭又是摸,愣是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乖得不可思议。 连秦枭都不由地高看了苏尘一眼,唐唐的聪明和与众不同他是很清楚的,更知道唐唐从不让外人随便接近和抱它,除非是被它认同的人……而现在它老老实实地被苏尘抱在怀里,不挣扎也没挠他,是否也是认同了苏尘? 对于对唐云瑾有恶意的人,唐唐是不会有半点好脸色的,想到这里,再想刚才苏尘字里行间所表达的,那分明是看重唐云瑾而有意无意试探他,想到这里,之前那点危机感也淡了下去。 苏尘可没空管他们的反应如何,反而凑到唐唐嘴边闻了闻,轻笑着点了点唐唐的鼻子,“唐小猪,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这小酒鬼,还真像小瑾说的,一天都离不了酒啊,要不是小瑾是开酒铺的,一般人可供不起你啊。” 唐唐撇撇嘴没吭声,当然它吭了苏尘也不见得听得懂。 秦枭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空了,他除了安凝还在时喝过一口,根本没动过,想也知道是被谁给偷喝去了。 唐云瑾趁着苏尘逗弄唐唐的空挡和秦枭把怎么跟苏尘认识的过程解释了一遍。 说道陈家三公子,秦枭和景天白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皆是很不以为然外加不屑,听见唐云瑾被找麻烦,更是在心里记了陈三公子一笔,捉摸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替她出口气,哪怕因为有苏尘在,其实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更甚至,就他们对唐云瑾的了解来说,估计就算当时苏尘不在,唐云瑾自己也能轻松解决掉,怎么说也有个唐唐保驾护航呢不是? 也正是因为唐云瑾把那天的事情解释清楚了,秦枭和景天白更加惊讶她和苏尘之间这副熟稔的态度,也正是因为他们彼此言行间过于随意自然,他们才会下意识地以为这两个人已经认识许久,感情颇深,却没想到,今日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不过,关于这一点就算问唐云瑾,她也说不出个具体的理由,只能说,她和苏尘就是没来由地非常合得来,很对口味,这种自然的态度也不是故意为之,就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样的态度,彼此也没觉得有半点不妥,甚至都乐见其成。 解释清楚后秦枭对彻底放心了,对唐云瑾和苏尘的相处模式虽然也感到讶异,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苏尘的背景特殊,在凌城哪怕是秦家和景家老爷子也要给他三分面子,更是曾在家中明明白白地提醒所有人不要轻易去招惹苏尘,足见苏尘的影响力。 能和这样的人交好,让对方重视,对唐云瑾来说是好事。 看着苏尘捏着唐唐的脸蛋时不时地跟小猪说什么,秦枭颇为认真地说:“那天,谢谢你帮了她。” 苏尘一扬眉,似笑非笑:“我喜欢小瑾才帮她,你谢什么?就算你是小瑾的心上人,现在还没名没分的,我可不接受啊。我可知道安家大小姐与你关系不菲,全城的人都说你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秦枭目光幽深,语气坚定道:“除了云瑾,我不在乎任何人。” “哦~”苏尘拉长了语调暧昧地笑了笑,过了片刻,才对唐云瑾道:“小瑾,你眼光还算不错,这小子还凑合。” 唐云瑾:“……”本来根本没说的这么白的,被你这么一刺激,本来还处在朦胧阶段的事儿都被挑明了,这下真是想装蒜都不行了。 唐唐在苏尘怀里眨了眨眼睛,对苏尘这种做法真是暗爽在心,它早就希望这俩人能快点更进一步了,可惜秦枭性格内敛,比起语言更喜欢用行动表达,偏偏唐云瑾又一直不表态,真是急死它了! 就说它怎么就是对苏尘讨厌不起来,被他抱着还觉得舒服呢,这人果然就是它的福星啊!回头可以让唐云瑾给他多送几坛子好酒当谢礼!下回记得继续牵红线啊!多刺激两回说不定就能直接上花轿了! ------题外话------ 今天没被别的事耽误,写的也很顺,多写出了一点,正好当做连续三四天字数超低的补偿。话说,苏尘这个角色最初拟大纲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个人,算是临时加进来的,我个人还颇为喜欢,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日后如无意外的湖可能也会多增加一点他的戏。o(n_n)o~ ☆、150 水果罐头 吃过饭,秦枭亲自把唐云瑾送回客栈,这回苏尘倒是没和他抢着当护花使者,很干脆地和唐云瑾道别离开,只是临走时提醒她去辉云山时别忘了叫他。 到了兴隆客栈门口,唐云瑾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住脚步问:“之前你走时我给你的酒喝了吗?” 秦枭一怔,道:“嗯。” 唐云瑾认真地问:“喝过以后身体可有何明显的变化?”她自己也是喝过粉缨酒的,但因为第一次空间升级时已经喝过碧湖水洗髓伐筋脱胎换骨,后来喝粉缨酒,老实说,还真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要不是唐唐说多喝对她也会益处,她都觉得自己喝了那些有奇效的酒纯属是浪费,还不如多给自己身边的人喝点。 秦枭目光深深地望着她:“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幼时熬夜翌日也仍然精神焕发,丝毫不感疲惫。”就因为变化如此明显,他还特意为了确认效果有意连着熬了两天,道第三天时稍感疲惫,试着又喝了一口那酒,结果不消片刻的功夫精神就恢复了,不得不说效果之奇特。 若不是知道唐云瑾和自己一样是肉眼凡胎,曾经还被怪病纠缠,出身也的确普普通通,一清二白,他都怀疑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儿是哪里跑出来的世外高人了。 唐云瑾不知秦枭想法,只是对粉缨酒的效果感到满意,微微一笑,“有效果就好,我在酒内入了一些能够改善身体素质的药材,长期喝下去对身体更有益,之前给你的也差不多快喝完了吧?” 秦枭点头。 “等晚点我再给你一些,你记得每日都要喝上一杯,不会断。” 秦枭自然毫无异议,唐云瑾又不会害自己,她希望自己做的,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等目送着秦枭离开后,唐云瑾才转身进了客栈,一进门就看见掌柜客客气气地迎了过来,脸上仍然是第一天来时所见的得体笑容,只是语气间难免比那时更多了几分重视。 对此变化唐云瑾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挑眉问:“掌柜有事?” 掌柜笑道:“只是想问客官是否需要现在用饭?厨房里已经在为需要的客人们准备晚饭,若有需要,我让伙计给您把饭食送到房间去?” 在天香楼和苏尘景天白他们边聊边吃,这会儿她还饱着呢,自然是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不必,可转念一想,兴隆客栈住一晚上的价钱可不便宜,虽说她如今不缺钱,但也不能随便浪费不是? 想了想,便道:“那就给我送到房里去吧。”现在不喝,大不了放到空间里留着当夜宵,总不会浪费掉。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客栈掌柜目送着她上楼,直到看不见人才在暗中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些许庆幸,也有那么点震惊。他自然发现了刚刚送唐云瑾回来的是谁,那可是秦家最出色的嫡子秦枭,掌握着秦家一半的产业,虽说如今年纪尚清经验不如商会那些老油条,可这位秦二少一出现,凌城大半的商户都要谨慎以待,能力之出色不容人忽视,而这样一个受人瞩目的凌城三大家族小辈中最优秀的人,却似和唐云瑾十分熟稔的模样,唐云瑾与秦二少说话的态度也非常自然随意,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要知道和秦二少的出色同出名的,更还有他的冷漠寡情,哪怕是面对着与他关系很好的景家二少也没听说有多特别,可他却是眼尖的瞧见刚刚的秦二少面色几位柔和,甚至眼中隐含着笑意!? 下意识地再一次抬头看看楼上,这位小哥果然不简单!不但认识醉梦馆老板苏尘,还认识秦家二少爷,这样的人哪怕是兴隆客栈也不好得罪,幸好他那日没做出什么可能惹得对方不快的事,不然得罪了人,以后怕就要不好过了。 再想到那日找唐云瑾麻烦的陈家三公子,掌柜才扯扯唇角眼底一抹同情一闪而过,很快又重新回复笑容,叫来小二吩咐准备好唐云瑾的晚饭,还特意叮嘱饭菜方面一定要精细一些。 等小二送来饭食后,唐云瑾也没特别注意比前几日更加精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只是叮嘱小二说晚上不要再来打扰,想好好休息,便锁上了房门,端着饭食直接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唐唐很自觉地从她怀里跳下来,见她挽起衣袖走进竹屋内的小厨房,也没打扰,径自到远处的林子里去做它的日常任务,拣蛋。 等到唐唐往仓库里送了近千斤的各种鸡鸭鹅蛋回来,唐云瑾也把准备去辉云山时吃的几种点心和吃食做好了。 唐唐闻着空气里好闻的味道,噌的一下跳到了台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唐云瑾搅弄一碗看起来格外诱人的食物,吸吸鼻子一脸期待地问:“主人,你这做的是什么?以前好像没看你做过。” 唐云瑾每日晚上必会进空间,酿酒基本是一天不落,有时也照料药田里的各种灵药草药,当然也会做一些吃食放着,因此如今空间内的各种外界根本美人尝过的好吃的吃食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光点心,出去云记米铺如今在卖的十来种,唐云瑾没拿出去的就有至少二十种,还有各种水果做成的果酱,用水果泥混着面粉做的水果饼,菜类也有很多,基本上可以说餐前开胃菜,主食,饭后甜点应有尽有。 唐唐每天进空间完成了它的基本任务拣蛋,以及收了灵田内成熟的蔬菜和粮食以后,便可以到专门放置做好的食物的仓库一角随便吃,对此唐云瑾从不阻止。 可是,饶是吃过那么多唐云瑾做过的没事的唐唐,也没见过今天她做出来的食物,这味道很香,却的确是第一次闻到。这表示,自家主人这是又做了新鲜玩意,它又要有口福了! 唐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那一碗食物,“主人,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拿水果做的?”它分明在里面看见了黄桃,梨子,草莓,红的黄的白的混在一起看着颜色鲜亮极了,空气里还飘散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香得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唐云瑾看它这幅馋猫模样逗笑了,随意地说道:“水果罐头。” “哦哦,原来是水果罐头。”唐唐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睛仍然片刻没离开那一碗什锦水果罐头,反正在它心里唐云瑾做出来的很多新鲜玩意的名字它都是第一次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也无所谓,反正只要知道是好东西,能吃,而且都很好吃就行了! 对帮了自己许多的自家宠物,唐云瑾从来也不吝啬,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碗水果罐头放在了它跟前,“尝尝吧,若是觉得不错,我打算过两天去辉云山的时候带些给枭和天白他们尝尝。” “原来是在准备野餐的时候要吃的东西啊。”唐唐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端起小碗呼噜呼噜地开始吸起里面被切得不太大的水果,同时也把那甜丝丝的汤水也一起喝进肚。 唐云瑾这还是第一次做水果罐头,之前一直忙着酿各种酒水,药田有了之后又把心思放在各种珍贵药材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过新东西了,加之这里也不是在原来世界,有些吃食做起来条件受限也不见得能做出最好的味道,着实有些麻烦。 罐头做好以后她也没尝过,虽说对自己的手艺还颇有自信,但也不禁认真地等着唐唐的评价。 一小碗的水果罐头不消片刻就被唐唐吃了个精光,连碗边都给舔的干干净净,吃完一脸餍足地眯起了眼。 “味道如何?”唐云瑾见它这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底,面色也放松下来。 果然就看唐唐激动地脸颊泛红地看她:“好吃极了!主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做得出来!” 唐云瑾勾唇一笑,“我会做的东西多了。” 唐唐感叹,“主人,你还会做多少东西啊?怎么每次我以为你应该没什么藏着的了,你就又会做出更好吃的东西来,完全没有尽头啊。” 唐云瑾道:“我会做的东西太多,一时半刻还真不太可能做尽,你日后自会一点点知晓。”她也不过是兴之所至,想到什么做什么,真要让她把会做的东西一下子全做出来才真是为难她。 况且,这也不能说是她会的太多,实在是曾经生活的世界太过丰富多彩,先不说其他方面,吃食方面的新鲜玩意也是层出不穷,她目前空间里的存货也不过是当中的一些皮毛,有些东西,目前条件不允许,她都还没机会尝试呢。 唐唐嘿嘿一笑,笑得比菊花灿烂,“会做的东西多才好,越多我越有口福!”说着心里不知道多美,连连在心里感叹,自己这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居然等来这么好的主人啊! 不但会酿酒,还会做各种美食,更会做生意赚钱,给它买金灿灿的金银首饰!啧,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同时,也为它当初正确地选择了唐云瑾为主沾沾自喜,自己的眼光真是没的说! 唐唐的目光再一次瞟向另一边更大的碗里的罐头,“主人,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那么一点,吃不够啊……” 唐云瑾道:“这是留着去辉云山时吃的。” 唐唐噌着唐云瑾的衣袖讨好地笑,“你再多做一点不就行了?” 唐云瑾随手找了个盖子把装着水果罐头的碗改好,不理会唐唐装乖卖萌的小模样,道:“这两天我还有其他几种吃食要尝试着做,没时间。” “还有新东西?”唐唐立刻亮了眼睛。 第146节 唐云瑾道:“等做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唐唐这才勉强收敛了都快流到嘴边的口水,用力点头,“可说好了,做好了一定要先给我尝尝。” 唐云瑾嗯了一声,把水果罐头放到一边的架子上放好,也不怕唐唐偷吃,自己不允许的这小家伙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违背过,这点她很放心。 随手把案板上的一些果皮收拾好,又拿过一个半大的小盆,意念一动,只见空盆内立刻出现了满满的一盆成白透明的上面还带着水珠的粉缨。 唐唐这会儿正吃着一盘之前唐云瑾做过的白糖糕,看见那一盆粉缨,知道自家主人这是准备做纯正的粉缨酒,不是如之前那般只在特制的果酒内放入一两颗粉缨,而是用满满的粉缨做纯粉缨酒。酿好的粉缨酒只效果,绝非之前那些稀释过的半粉缨酒能比。 唐云瑾每天晚上进空间一有时间就会看会儿空间内的医书,那些医书内不但记载了空间特有灵药的各种功效和使用方法,更有上百年来积攒下来的不同朝代的各色珍贵药方。 数月下来,她已经把大半的医书都看完,用起空间内的各种药材也更加得心应手,把粉缨备好,在心里思索了片刻便轻轻在台面上一挥袖,空空的台面上边出现了几种已经处理好只留下有用部分的药材,其中包括两种空间灵药,还有四种是外面有,却也极为少见的珍贵药材。 唐唐看着唐云瑾已经能把精神力运用自如,心里越发得意起来,自家主人就是厉害啊!比以前历任主人进步的都要快,明明一开始身体孱弱地让它都怀疑是不是很快又要换主了。 唐云瑾把早已备好的小酒坛子拿出来,先在坛子最底部铺了一层切成薄片的药材,然后把粉缨倒了进去。第二次升级时粉缨一共结了五百多颗,本来粉缨酒的果实就不大,拿来酿酒还真酿不出太多来,唐云瑾面前的酒坛子是容量最小的,但酿满一整坛也要用上一半以上的粉缨,这酒她也没指望过批量酿制,好酒贵在少而精,放入了好几种珍贵药材的粉缨酒自是不可可能拿出去卖的,只留待日后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 为了不影响到粉缨和其他几种药材的药效,这一次唐云瑾甚至没放糖,只是放了不少从林子里野生蜜蜂窝里掏来的蜂蜜,酿出来的粉缨酒甜味肯定不如其他果酒重,但粉缨本身就带着股其他水果无法比拟地清爽甘甜,酿出来的酒味道也丝毫不会比其他酒差。 把该放的材料都放进去以后,唐云瑾很认真地把坛口密封好,然后拿到了药田一角埋了进去。药田的土壤比起灵田灵气更浓,透过观察她也发现药田内的东西生长速度比灵田还要更快一些,所以理所当然地把粉缨酒埋在这里,如此也能让放入酒里的药材更彻底地发挥其功效。 等她忙完以后,唐唐也吃好喝好凑了过来,仰着头问她:“主人,明天和秦枭去秦家米铺,你不怕碰见秦家人吗?秦家那边应该也知道你来到凌城了吧?说不定会有人来找麻烦。” 唐云瑾不以为然地笑了,“那又如何?我还会怕了他们不成?”虽说目前她没打算参与进秦家的事情里,但若是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她也不会退缩的。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笑得高深莫测:“虽说我相信秦枭暂时也不需要我帮他什么,但若是真碰见了和他作对的人来找茬,我也不介意替他出出气。” 唐唐眼珠子一转,忽然露出贼兮兮的笑容,蹦到唐云瑾怀里道:“被主人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希望明天真的有人来找麻烦了。”她不介意替秦枭出出气,它自然也不介意给自家主人未来的夫君,怎么说秦枭对它也算得上是爱屋及乌相当宠爱了。 唐云瑾看见唐唐眼中闪烁着的恶劣的光芒,笑而不语。 ☆、151 参观秦家米铺 站在比云记米铺规模整整大了两倍的秦家米铺前,唐云瑾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凌城最大的米铺,看着可够气派的。” 秦家米铺四个大字并不如醉梦馆的牌匾一般龙飞凤舞,反而显得苍劲有力,端端正正的字明明看上去与其他小铺子别无二致,可就是无端给人一种很有分量的感觉。 秦枭牵着她的手道:“铺子规模的确很大,凌城内相同规模的米铺一共有三家,北方其他城里也有十多家,还有京城也有一家,但规模要比这里略小些。” 这回唐云瑾是真的讶异了,一边被秦枭牵着走进铺子里,一边叹道:“秦家连京城都有产业?” 秦枭道:“只是在京城开了一家分号,在那边秦家也只是一般的商户罢了。” 唐云瑾明白他的意思,秦家的势力范围是北方,在京城,也不过是个外来户,只不过这做生意吗,不可能一直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总要出去走走,哪怕是增加一点知名度,也了解了解其他城里的情况呢。 秦枭道:“秦家米铺大归大,但里面卖的粮食以及其他副产品的种类和云记是没得比的。”至少云记卖的那些点心,米铺就没有,还有腌渍好的鸡鸭鹅蛋也不是秦家米铺卖的商品。 唐云瑾笑道:“那是自然,怎么说云记的各色点心也是我花了心思做出来的,是云记的一大特色,若是别家米铺也有类似的东西,那云记又岂会和别人区分开来,受到镇上百姓的追捧。” 不过,就算秦家米铺没有云记米铺卖的东西种类多,可分量上绝对也是云记没得比的,单单从秦家在凌城周围,以及北方其他地方拥有的土地面积就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这也不是说她就真比不上秦家,她有空间作弊器,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也很惊人,真要比产量,哪怕空间目前总灵田规模是秦家拥有土地的一个零头,产量也不比秦家少,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超过秦家。 只可惜这些她不可能明面上表现出来,更不可能让自家米铺显露出如此的实力,她眼下也就在洛水镇周边租了不多的土地,若是被有心人算计上了,很容易惹来大麻烦。 这也是她那天在商会时为什么可以那么笃定地说自己影响不到秦家的理由,她本也没打算把镇上的米铺迁移过来,或者再开一家分号,在凌城,她只打算开酒铺的分号。 在她走神思索的空挡,秦枭把她领进米铺,顺便找来了正忙碌着的这家米铺的掌柜。 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身材修长,五官不算特别出彩,但也端端正正,面色沉稳,第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很靠得住,值得信任的感觉。 掌柜看见秦枭带着一位少年走进来眼神中掠过一抹惊讶,但很快敛了下去,恭敬地叫道:“东家。” “这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楚年。”秦枭看了看楚年,又道:“她是唐云瑾,云记的老板。” 楚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真惊住了,唐云瑾的名字,他是知道的,毕竟东家和秦家家主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有心上人时也提过对方的名字,只是当时他说的唐云瑾的身份只是云记的酒娘,未曾想,今日却是说,竟是云记的老板!? 楚年昨日到城外查看粮食的生长情况并不在凌城,自然也不知道昨天商会内发生的风波,只是今晨听到一些人频繁谈起云记,当时也没多想,这会儿却是心里有数了,怕是这位唐……姑娘已经在商会露过脸,并且爆过底了。 这些想法只在片刻间便在楚年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楚年便对唐云瑾客气地点点头,“幸会。” 唐云瑾也回以一笑,侧目与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眼前这位掌柜应该是他信得过的人。 秦枭对楚年道:“云记在洛水镇除了一家酒铺,还经营有一家米铺,既然是同行,自然也该彼此交流一番,楚年,你给云瑾讲讲我们米铺的基本情况。” 交流?也没见其他米铺想从他们秦家米铺借鉴学习时东家给过好脸色,这理由听起来根本站不住脚,可偏偏东家却说得面不改色,眉都没有挑一下。 楚年恭敬地应了一声,倒没把自家东家这明显地给唐云瑾开绿灯的行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云记虽然只是洛水镇上的商铺,按理根本不能和凌城的商户相比,但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凌城所有商户都不会放在眼里的一个镇上的铺子,却让凌城无数人为之疯狂。 今年天香楼靠着云记果酒赚了个满盆满钵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嫉妒,这足以证明云记的能耐,能把酒铺开的如此有声有色的人,再开一家米铺又会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寡言冷漠的东家亲自把人带过来,于公于私楚年都不会看低了唐云瑾,态度很认真地对唐云瑾介绍起了米铺的一些基本情况,比如铺子内的格局,有多少伙计,粮食的种类以及价格等等。 至于收益,还有进货数量,合作对象等一些却是没有提及,不是他防备,而是不确定秦枭所谓介绍基本情况中包不包括这些,怕自己逾越了说了不该说的,只好暂时先静观其变。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这种担心很多余,秦枭不但丝毫没有藏着的意思,还在他解释的不够详细时主动开口对唐云瑾说明,让她对秦家米铺的经营了解地更加详细。 三人从门口处一路走到内堂,到后院参观过存放粮食的仓库,又重新回到铺子里,到后来基本就没楚年什么事儿了,都是秦枭在解释,那毫无保留的态度让楚年几乎要怀疑,若是唐云瑾开口,自家东家是不是会连米铺的账本都双手奉上。 不过也是因为有他们的详细解说,唐云瑾很快就对这家秦家米铺,或者说包括其他地方的分号也都有了个非常清晰的印象。 正如最初秦枭所言,秦家米铺确实不像云记那般又卖点心又卖腌渍鸡蛋的,秦家米铺是很纯正的粮铺,各种粮食都卖,大米小米黑米,大麦小麦黑麦,玉米,番薯,甚至是芋头都有卖,可以说但凡是算得上主食一类的唐云瑾所能想得到的秦家米铺都有。 其中也包括一些在北方一带无法种植的粮食,价钱自然也比其他粮食贵上一些,但单单这齐全程度就已经让唐云瑾非常佩服了,也充分说明了秦家的实力。 再说伙计方面,这一家米铺抛去掌柜和账房,伙计就有足足二十人,米铺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而从唐云瑾进来开始,她就没见过这些伙计们有空闲的时候,看得出秦家米铺的生意有多好,相比之下她两家铺子加起来伙计都没人家一家铺子多,要说生意不如秦家,那肯定没有,只是铺面就那么大,伙计真要是雇的多了,工钱什么的对她来说只是个零头她不在意,但光是哪些伙计往铺子里一站都够占地方的了,更别说客人们再一进来,估计就得连个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说,有时候这伙计的多少也是衡量一家铺子实力的重要标准。 除此之外,唐云瑾对秦家其他产业也有了一些了解,秦家除了在凌城有三家差不多规模的米铺,还有分属的糕点铺,粮油铺,基本上可以说秦家产业都是在吃的方便,而且还都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不可或缺的主食。 不得不说秦家人够聪明,人活在世上,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缺了吃食,秦家做米粮生意可以说是怎么都亏不了的! 不想景家经营酒水行业,安家是衣物和娱乐方面,那都是建立在人活得好好的基础上才能额外享受的,真要是有了什么动荡,也难保会不会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只有秦家是相比之下最稳当的。 不过这也不过是想想,真要说动荡,又能有什么动荡?她自己也是开酒铺,做酒水生意的,哪怕是又开了一家米铺,甚至在镇上还会卖空间里的蔬菜,做果酱卖,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打算换行业,对她而言,酒铺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主业。 谁让这一行最赚钱呢?反正她自己有空间在,吃这方面这辈子都不用愁,她还真不怕会有什么变故。 等说的差不多了,也到中午了,唐云瑾懒得再到外面去吃,秦枭便让铺子里的伙计到附近一家味道还算不错的酒楼打包了几道菜回来,给楚年交代了一声便和唐云瑾到后院单独相处。 “凌城目前秦家的产业里,除了这家米铺,你还管着哪些?” 唐云瑾问的直白,秦枭回答地也很干脆:“三家米铺两家由我管理,余下一家仍是我爹管着。秦牧管着粮油铺的生意,阿羽负责两家点心铺。” 秦家的生意当中以米铺为主,凌城总共就有三家,秦枭掌握着两家,一家老爷子又没放权,可以说秦枭在秦家的地位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动摇的了,也难怪秦牧一直针对他,对秦牧来说,秦枭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吧。 唐云瑾问道:“你说阿羽,是你弟弟?” “嗯。”提到一母同胞的弟弟,秦枭的眸色柔和一些,“阿羽和你弟弟同年,也很懂事,本来是想趁着这次你来让你们见个面的,可惜你来之前他去洛安城访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唐云瑾笑道:“见面嘛以后总会有机会,既然是和小卓同年,正好以后等我把小卓带过来的时候大家再一起见个面。” 秦枭嗯了一声。 唐云瑾看秦枭对自己半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便也索性把自己想问的一口气都问出了口:“凌城以外的其他分号,由你负责的还有多少?” 秦枭道:“除了凌城意外的十家分号我负责四家。”这里的分号只单指米铺。 “点心铺二十家,我和阿羽分别负责五家,粮油铺十五家也有我的三分之一。” 唐云瑾显示惊了一把秦家产业至多,再粗粗算了一下,又问:“其余的总不会全归秦牧管吧?老爷子手里怎么也该还攥着一些。” 秦枭道:“嗯。粮油铺方面秦牧管着三分之一,余下的有两家给了秦辉,秦家老三。剩下三家,还有点心铺五家还是我爹亲自负责,另外五家除了两家给了秦冉,就是给我爹那几个侧室。” 唐云瑾挑眉,“秦冉是秦家唯一的女儿对吧?还有你说的秦辉,比秦羽还要小,知道怎么管理铺子吗?” 秦枭扯扯唇角:“他们自己自然不会管,但不是有他们的娘,还有他们娘的娘家吗。” 唐云瑾了然,随即点了点下巴,眸色幽深,“这么看来,你们秦家的这关系也够复杂的。”其中牵扯的利益分割也很乱,好几个兄弟之间的争抢也就算了,其中还有他们这些兄弟后面的秦老爷子的小老婆和她们的娘家,这锅粥就更乱了。 也难怪秦枭去年会被人设计得差点没命回去,估摸着除了他亲弟弟秦羽之外,秦家就没一个不算计着他的,那么多人,秦枭除非有三头六臂才能防得住所有人。 想到第一次见到秦枭时他的样子,唐云瑾心里有了触动,望着秦枭冷峻的面庞,没经过什么考虑地就脱口道:“等我以后来到凌城,若你有需要,我会帮你。” 话一出口,不只是秦枭愣住,连她自己也很吃惊自己竟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要知道,真要参与进秦家这些内部争斗里,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可是,当看见秦枭在微愣过后忽然露出一抹浅淡却无法无视的,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时,唐云瑾却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后悔冲动这么一次。 ☆、152 苏尘的来历 吃过饭,关于秦家的事唐云瑾和秦枭都没再继续往深了说,一方面现在说太早,一方面……方才那气氛多多少少有些暧昧不清,也不太适合继续这么严肃的话题。怪扫兴的。 所以,等把饭菜撤下去,伙计送来一壶热茶,唐云瑾很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昨天本来我还想找机会问你们苏尘的事,没想到苏尘正好找过来了。” “苏尘?”想到昨天苏尘对唐云瑾各种亲近的举动,秦枭微微皱皱眉,但想到对方也没有恶意,很快又舒展开,问道:“你知道多少?苏尘没和你说过?” 唐云瑾道:“我没特意问,不过苏尘对我倒也没多隐瞒什么的意思,我知道他是京城人士,大概是三年前来到凌城?”至于为什么会来凌城,又有什么背景,那她可就不知道了。 秦枭道:“嗯,一来就买下了当时的醉生梦死楼,那时凌城的人谁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几乎快倒闭的三流青楼经营成了如今的凌城第一大青楼醉梦馆。”当年整个凌城的人都哗然了,谁也没想到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批黑马,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在凌城站稳了脚步,醉梦馆的崛起可以说是凌城近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特例。 毕竟,有商会的存在在,基本上稍微有一点规模的商铺的发展情况都在商会的眼皮底下,很少有不会引起人注意的。 唐云瑾想象了一下商会那些商户们当初知道醉梦馆的改变时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苏尘确实很厉害。”一年的时间就能让醉梦馆起死回生,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也包括她。这几天通过各种了解,她可是充分了解了凌城商会对凌城各商户的影响力,要想不被商会牵制又继续发展下去,可不是一般地困难。 可这其中却有了苏尘这么一个例外,她在商会听墙角的几天也很清楚地听人说过,醉梦馆并没在商会登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天在醉梦馆时苏尘也忘了和她商会的事,在他心里可能商会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说起来醉梦馆是青楼,在商会登记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租个小窗口直接挂牌接客吗?别搞笑了。 “那苏尘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秦枭沉吟一声,道:“三年前我还没有接触多少秦家的事情,京城也还没有秦家的分号,对苏尘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京城的分号由我负责,去年我曾去过一次,那时特意打听过一番。” “哦?打听到了什么?”唐云瑾眨了眨眼。 秦枭道:“凌城一直有谣传苏尘是京城某个官宦人家的少爷,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所以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京城姓苏的官员,倒确实有两位。” “还不只一个?”唐云瑾一挑眉,摸着下巴笑:“这倒是有些不好推断,都是当什么官的?” 秦枭道:“其中一个是当朝太傅,苏博,正一品。年过古稀,膝下有二子,长子苏鸿是刑部尚书,次子苏启并未入朝,从了商,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就是他开的。” “太傅啊。”唐云瑾暗暗咋舌,“这官可够大的。”文官之首,如果这里的官员职务和她所理解的没有太大出入的话,太傅手里掌握的权利可是相当大,说话分量的也很重。 “苏尚书和苏老板有儿子吗?” “苏鸿也有二子,苏启尚未娶妻。” “咦?未娶?”唐云瑾一愣,“苏太傅近古稀的话,苏启年纪也不小了吧?”按照古人娶妻生子比现代人早这一点来看,怎么说也该有五十了吧? 秦枭道:“苏启是苏博天命之年所生,与苏鸿差了整整三十岁。” 第147节 唐云瑾有那么一瞬间的傻眼,很快回过神来却不免啧啧称奇,这苏太傅可不了解,都过了五十了居然还能生出个儿子来。 “这么说,苏启如今也才不过二十?” 秦枭纠正,“二十有一。” “那这苏启还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如此年轻就能开京城最大的绸缎庄。” 秦枭嗯了一声,继续道:“苏鸿的两个儿子,长子是徐阳知府,次子旧病在床,一直在京城修养。” “修养?”唐云瑾眯起眼,“听起来很可疑啊。” 秦枭停顿了一下,摇摇头道:“据我所知苏鸿府里的人一直长期到药铺取药给他的小儿子服用,从不曾间断,府内也随时留着留着一位大夫,确实是修养不假。” 唐云瑾拉长了语调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那另外一位呢?” “另外一位是将军,四十有七,膝下也有一子,父子俩一直常年驻扎边关。” “驻扎边关,听起来也不太可能。”总不至于苏尘是当了逃兵跑到这里来当青楼老板吧?真要是如此,他爹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不过这位苏将军倒是还有一个侄子。”秦枭语气一顿,“这侄子大约三年多前在京城闹了些事,后来被原来边关的苏将军知道,派了人把他送到了他娘的娘家,至此就再也没回过京城。” 唐云瑾眼神微动,“三年前?这倒是有点可疑,只是……”纨绔?苏尘吗?虽说的确是个妖孽,但要说是纨绔,有点想象不了。 唐云瑾忽然灵机一动,“那位侄子容貌如何?” 秦枭道:“据说曾经让京城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芳心暗许。” “这样啊。”那还真是相当有可能了,先不说性格,光苏尘那容貌,的确能让很多女子恨不得扑上去。 “你觉得他和哪家有关系?” 秦枭沉默了片刻道:“说不好。” 唐云瑾道:“是不太好猜,而且也不见得就是本家的,他们总也会有一些旁的亲戚吧,也可能是旁系哪家的侄子外甥。” 秦枭道:“不管是谁,至少都有足够的能力在凌城站稳脚步,曾经也不是没人找过醉梦馆的麻烦,但都被人暗地里给治了,凌城的官府对苏尘也一直非常客气也是不争的事实。” 从三年前一直到现在,苏尘已经是凌城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一个,哪怕是秦家和景家安家也不会轻易招惹他。 “除了本身来历成迷,他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除了官府对他另眼相待,在城里的各方面关系上他打点的也很好。”而且足够聪明,都是直接跟凌城有影响力的大家族的当家接触,如此也直接把自己和他们下一辈的小辈区分开来,得到各家当家家主的重视,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小看他,更不敢随便去找他麻烦。 唐云瑾听得直笑,“听你这么说,苏尘还真够嚣张的。”一个外来人能在凌城发展到这种程度,令人佩服之余也着实会让人恨得牙痒痒。 秦枭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不过苏尘的‘嚣张’也许会引起某些嫉妒他的人的不满,但大多数人却也只会佩服他的手段。 秦枭看着她道:“既然苏尘对你没有隐瞒,你若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他。”按照昨天对苏尘的印象,以及对方明晃晃地表现出的对唐云瑾的看重,他也相信只要是她开口,苏尘真的告诉她。 唐云瑾轻轻一笑,“还是算了,有点神秘感感觉也不错,既然苏尘这几年没表明过来历,想来也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既是如此,我也没必要刻意追根究底。”正如她若是问了,苏尘八成会告诉她一样,既然苏尘能对她如此,她为什么就不能站在苏尘的角度想想呢? “是太傅家的孙子也好,将军家的侄子也罢,我只要知道他是醉梦馆的苏尘就足够了。”至于来历问题,顺其自然,等到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总会有知道的一天,她交的是苏尘这个朋友,又不是看重他后面的背景,难不成最后确定他只是醉梦馆老板,没有任何其他背景,她就当没认识过这人了吗? 若是日后苏尘真能帮自己大忙,她也会给予更多的回报,若不能,也无所谓,靠自己她也一样能站的比任何人都要高。再者,苏尘自己也说了,有需要尽管和他说,这可不是敷衍应付的话,是真心诚意的,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 别人对自己好,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别人。 秦枭没说什么,只是眼角隐隐有一丝笑意,似认同,又似带着那么点难得的揶揄。 唐云瑾先是一怔,但很快也读懂了秦枭眼中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她确实是从一开始就无所谓苏尘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只是单纯得觉得很合得来,和苏尘一起时感觉很轻松,尽管是见过两次却像认识了很久的知己一般,如此一来,方才这么一问,就显得很多此一举了。 说白了,咳,就是为了转移话题不想提秦家那些令人头疼的事随便又想了个由头,结果最后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想到这里,唐云瑾越发有些止不住笑,最后直接笑出了声来,连带的秦枭也轻笑了两声。 ☆、153 上山前夕 “东家。”在秦枭和唐云瑾又随意地闲聊了些别的话题时,楚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附耳对秦枭说了些话。 刚一说完,秦枭原本稍显放松的面上就再一次露出了严肃,衬得他本就几乎看不出半点稚嫩的面庞越发显得冷峻睿智。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说完对楚年挥挥手,楚年对唐云瑾微微颔首便回到了前面去。 唐云瑾狐疑道:“出了什么事?如果你有事要忙就去忙吧,我也差不多该回客栈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聊了小半天,这会儿已经接近申时了。 “没什么。”秦枭微微一顿,解释道:“方才秦牧似乎是要到米铺来,但不知怎么走到还差几十米的时候忽然掉头走了。” “秦牧?”唐云瑾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勾起,还真是被昨天她和唐唐随口说的话也说中了,真有人想来找麻烦?不过,怎么走了? “都走到门口了怎么突然走了?特意到你负责的米铺来,八成是来找麻烦的,可能还是听说了你带我来这里的事,既然是特意找麻烦的,怎么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半途而废吧?” 秦枭眸色微冷,轻哼一声,“秦牧和杨家联姻,自以为如此底气就能更足一些,我爹就能对他更看重,把家业更多地交给他打理,又岂会料到,杨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杨家家业也不少,难道杨家人就一点没有野心?” 秦牧自以为可以把杨家拉拢过来当他的后盾,可杨家人难道就不会贪图上秦家的家业想从他身上捞油水?就算他娶回来的妻子那边是支持他的,可哪个家族没点内部矛盾?一旦和利益挂钩,他就不信杨家人能团结到哪儿去。 秦枭想到的,唐云瑾也想到了,眼底的兴味更浓,其中自然也是嘲讽居多。 “自顾不暇还时时刻刻想找你麻烦,这秦牧也够没脑子的。” 秦枭没说话,只有秦牧一个的话,的确不足为据,麻烦的还是他娘,还有他娘的娘家人,以及其他两个野心不小的女人。不但惦记着秦家的家业,还一直痴心妄想地坐上从他娘去世后就空着的秦夫人的位置。 “原本我还想着今天或许能见到你的死对头的,没想到人倒是想来,还是被别的事给耽误了。”唐云瑾笑笑道:“既然不会来了,那就算了。” 秦枭道:“准备回去了?要不要去点心铺看看?” 唐云瑾道:“下次吧。也不急在一时。昨天我准备了一些去辉云山时吃的吃食,明天你有时间吗?如果时间上方便的话,我打算明天上山。” 秦枭道:“我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要靠边站。 “那就好。”唐云瑾道:“天白那边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作坊那边材料都备齐了吗?他今天去准备材料去了吧?” “没问题。”景天白早就和他打过招呼,只要什么时候她要去辉云山就通知他,他随时候着。 “那天白那边你告诉他一声吧,安凝……就让天白去说。”以秦枭和安凝目前的情况来说,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她完全没必要特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秦枭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嗯。” “苏尘那边我会告诉他的。”唐云瑾偏头想了想道:“明早卯时,在……就在米铺这边碰面吧。” 本来想说在天香楼的,但基于天香楼那时也已经开门,哪怕是刚开门客人也不少,他们也没必要特意去给人围观。天香楼少东家,秦家二少爷,安家小姐,醉梦馆老板,再加她这个最近成为热门话题的云记老板……这阵容着实有人惊人。 约好了时间,唐云瑾回到客栈,给客栈小二一点小费让他帮忙跑了个腿去告诉苏尘一声,很快苏尘那边也有了回应,很明确地表示明天他非常有时间。 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唐云瑾这才叫出了今天一直待在空间里的唐唐,一人一猪把昨天准备好的食物再一次清点了一下。 唐唐眨了眨眼道:“主人,我们明天是不是也该多带点好酒?” 唐云瑾道:“酒当然少不了,我可是早就答应了苏尘要给他带的。”也是因为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准备的东西没办法放空间里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来,只能外带,让小二通知苏尘的时候还特意说让他早上到客栈来找她,主要就是想让苏尘帮她拿东西。 她一个人可拿不动五人份的食物外加好几筒酒。 唐唐满脸期待加兴奋地摩拳擦掌,“真是太好了,总算能上山了!明天一定要多抓几只野兽放到空间里去!” 唐云瑾道:“野兽是一方面,回洛水镇之前我还打算在这边购买一批马牛羊。”虽说凌城不是草原,马牛羊这些需要大批牧草的动物不算很多,但好在凌城有码头,与其他城市间的贸易往来非常频繁,大型牲畜要弄上一批也不算很困难。 不过基于她没办法对人解释她准备把这些牲畜拿来做什么,真要买也不能买太多引人注意,反正只要放进空间里,小半个月差不多就能下一批小崽子,崽子再生崽子,买个几对很快就能生出几十倍出来,到时候数量也足够了。 唐唐有些纳闷为什么唐云瑾这么想养牛羊,“主人,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吃牛肉吧?”相对来说,在家时她做的比较多的也都是鱼虾,还有炖鸡烧鸡一类。 唐云瑾翘起唇角道:“谁说我养牛羊是为了吃肉的?嗯……严格说起来牛肉我的确不怎么喜欢,但羊肉嘛,涮着吃只要把汤底做好,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吃肉?”唐唐揪起眉头,“那养来做什么?空间虽然也能吸收不少能量,但和野兽比起来也就是个零头而已。而且牛又不能生蛋。” 唐云瑾:“……”其实你的重点还是在最后半句吧?这是吃蛋吃疯魔了?牛要是能生蛋,还是牛吗? “我打算弄几只奶牛放空间里。” 唐唐一呆,“奶牛?那是什么牛?” 唐云瑾道:“就是专门产奶的牛。” “产奶?”唐唐一脸纠结道:“产奶又怎么样?能喝吗?” 唐云瑾道:“不能喝我养它做什么?” 这回唐唐可真是惊住了,“真的能喝!?” 唐云瑾:“……”其实这也是她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的,这里的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是牛奶,或者是从没人尝试过要喝牛奶……更准确说,是也许有人尝试过,但因为太腥,没人会喜欢。 换句话说,这里的人并不知道牛奶的正确加工方法没办法去除牛奶的腥味,让其成为人可以食用的饮品。 要知道,牛奶有着很丰富的营养价值,不但美白养颜,还可以预防高血压和心脏病,睡前喝一杯更有助眠效果,对人体的好处可大了去了,这么好的东西她有怎么能不弄来? 不但如此,牛奶还可以做成酸奶,往里面加点果酱就是果味酸奶,味道也是一绝,除此之外奶制品做出来的各色饮品也有不少,若是全部弄出来……其中的商机也绝对超出想象。 至于马,奶马是没有,但母马到了哺乳期一样有马奶,也可以做成马奶酒,到时候云记酒铺又能多一种旁人没有的酒品。 唐唐是不知道唐云瑾这么多的心思,只是确定了能喝就已经很兴奋了。虽然它没尝试过,也没听说过有人喝过牛奶,但是自家主人的手艺它是百分百信任的,不管任何东西到了唐云瑾手里,保证都能成为可口的美食! 唐唐一脸严肃道:“既然是能吃的东西,那就多弄一头放空间里吧!” 唐云瑾收回思绪,看着唐唐那表情,嘴角抽了一下,“……等从辉云山回来以后找机会我自然会抽空买。” “太好了!”唐唐美滋滋地继续整理明天要带上山的食物,顺便也摆着手指数着明天要抓哪些野兽。 这几天唐云瑾虽然在城里到处走,一直没上辉云山,但对于辉云山上有哪些猛兽出没,还是透过各方途径有意无意地打听过的。 辉云山上野生动物不算少,准确说是相当的丰富,最多的,也是称得上辉云山一大特色的就是梅花鹿,数量颇多,基本上过了山腰再往上走一走,肯定能看见几只,运气好的话还可能看见一群。 凌城一些酒楼里卖的鹿肉做的菜就是用梅花鹿的肉做的,在辉云山上捕猎的猎人收获最多的也是梅花鹿,比起另外几种更凶猛的,梅花鹿还算是比较好捕猎的。 除此之外,据说有一个野狼群,数目大约五十只,不算特别多,但活动范围却遍布整个辉云山,到处都能看得见他们的踪迹,也只是踪迹,真要找到,却不太容易。须知,狼本身就是捕猎好手,野性十足,还成群结队地出没,想反过来捕猎他们?那难度可不是提高一星半点,一个不小心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但唐唐也说了,越是有野性,危险的动物能给空间提供的能量也越多,所以……狼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还有野豹,甚至是老虎据说辉云山上也曾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真假,但要论野性,万兽之王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如果有,唐云瑾也没打算错过。嗯……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大前提下。 除了这些,小一点的野鸡,野兔,能提供的能量不多,但味道肯定比家养的好,是不错的野味,也可以弄点养在空间里,本来她也是对野猪比较感兴趣的,但看看唐唐,虽说已经知道了唐唐不是真正的猪,可只要一看着它,就总有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错觉,这也是她一直没在空间里养半头猪的主要原因。 其实她还挺喜欢吃猪肉的。 ☆、154 辉云山野游 一 “云瑾,你这可是真准备了不少东西啊。”景天白看着唐云瑾手里拿着的篮子,还有苏尘手里拿着的同样看着分量不轻的包裹,啧啧道。 唐云瑾挑眉:“到时候就怕你们还嫌不够吃呢。” 说罢,看了眼站在景天白旁边的安凝,语气中带着点疏离又不是礼节地说:“希望安小姐今天也能玩的开心。” 安凝微笑着对她点点头,面上丝毫看不出之前那副明显动摇的模样,又恢复了她在人前的温柔小姐形象。 第148节 秦枭没说什么,只是很干脆地接过了唐云瑾手里的篮子,然后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走向眼前上山的路。 唐云瑾之前抱着篮子也没空手抱唐唐,这会儿更顾不上它,结果苏尘更干脆,不客气地手里拿着的包裹直接塞进景天白的怀里,然后直接把用着自己小短腿走着的唐唐抱在了怀里。 虽然已经见过苏尘抱唐唐,但景天白还是忍不住感叹:“云瑾这小猪可从来没让我抱过一下,怎么轮到苏老板了这小猪就这么老实了?” 苏尘用指尖扫了扫唐唐的下巴,见唐唐一边享受一边又一副我才不稀罕的表情,咯咯笑道:“自然是因为我和小瑾的关系更亲近,你就算和云瑾交情再好,那也只是朋友,我也算小瑾的半个兄长,亲人自然比朋友来的更亲近。” 景天白嘴抽了一下,碍于苏尘的身份也没好意思反驳,就算你和云瑾很合得来,貌似今天也不过才第三次见面吧,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地就说自己是云瑾的兄长,你到时候真不客气。 苏尘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安凝,轻笑道:“你看小瑾是秦二少的心上人,唐小猪不就很给二少面子吗。”他可没忘记之前去天香楼找小瑾的时候推门而入时唐小猪在谁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窝着呢。 早听小瑾说过唐唐从不轻易亲近人,肯让秦枭抱,就表示秦枭也是被唐唐认可的,而唐唐是小瑾的宠物,换言之,小瑾对秦枭也是重视的吧? 唐云瑾走在他们前面,听见苏尘的话回头道:“既然你都说自己是我兄长了,还叫枭‘二少’?” 苏尘翘着嘴角看秦枭:“我倒是无所谓,只要秦二少不介意。” 秦枭对唐云瑾以外的人都很惜字如金,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景天白也顺势道:“苏老板也直接叫我天白就好。” 苏尘道:“你们也不用总苏老板苏老板地叫,听着怪别扭的,直接叫名字就好,反正你们俩一个是小瑾的朋友,一个喜欢小瑾。” 这话可算说的相当直白了,秦枭之前虽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对唐云瑾的态度,但到底没用嘴说,还是差了那么点火候,倒是被苏尘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脚步都不禁顿了顿。 直到唐云瑾笑着拉了拉他,才继续往上走。 景天白走后头看着他们不甚明显却也没有刻意掩饰的互动,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边安静地走着的安凝,见她神色平静,很快又收回视线。 辉云山算得上是凌城周边比较有名的游玩之处,再加上半山腰上还有个据说求姻缘很灵验的灵通寺,尽管时间还颇早,上山的路上稀稀拉拉地也已经能看见不少人。 景天白道:“也亏得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不然人可要比现在多数好几倍。” 唐云瑾看看前后路上看得见的人,问道:“这些人都是去灵通寺求姻缘的?”她可是看见其中也有不少老一辈的人,都这把年纪了还求姻缘? 苏尘噗呲一声笑道:“小瑾,你可真可爱,这灵通寺虽说求姻缘很准,但到寺里拜佛的人也不见得全是求姻缘的啊,除了能求姻缘,这其他寺里能拜的佛祖灵通寺也不少啊。” 秦枭也因为唐云瑾的问题勾了勾唇。 唐云瑾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觉得这问题确实有点好笑,谁说不是呢,试问有哪个寺庙是只能求姻缘的?虽说这年头希望自己能有一段有姻缘的人数不胜数,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求,年纪尚清的,已经成亲的,上了年纪的,不同年轻层的人所求都有所不同,若只能求姻缘,再准香火也旺不到哪儿去。 苏尘道:“不过我们这一行去了怕还是对求姻缘最在意吧,其他的就留给别人拜吧。” 唐云瑾道:“这倒不假。说起来你也是该到婚配的年纪了。”醉梦馆的老板,还长得这么妖孽,凌城不知道有多少待嫁的小姐们想嫁给苏尘呢。 苏尘好笑地看着她道:“怎么小瑾很喜欢我快点娶妻吗?这才多久小瑾就嫌弃我了吗?” 唐云瑾无语地看着苏尘装可怜的模样,“我这是为你着想,难道你不想快点找到心上人?到灵通寺求上一求,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说起来,她还真挺好奇苏尘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温柔娴淑的?活泼可爱的?泼辣够味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还要更漂亮。 苏尘神秘地笑了笑,“小瑾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今天只是纯粹和你们一块儿上山玩玩,可没打算求什么姻缘,再说我也不需要求。” “哦?”唐云瑾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来了兴趣。 其他几人也看向了苏尘。 苏尘莞尔,“都看着我做什么。” 唐云瑾饶富兴味道:“你有心上人了?” 苏尘眨了眨眼,笑得从容:“我有说过这么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装蒜?唐云瑾淡定笑道:“我听出来就是了,既然你都说你是我的兄长,那等你给我找了个嫂子的时候,可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苏尘一怔,随即无奈地笑道:“我可没把你当外人,不过嫂子……咳咳。”苏尘的神情看起来难得地有些不自然,一直逗弄唐唐的手无意识地卷了卷颊边的一缕发,干咳两声道:“等事真成了,日后有机会自然会告诉你。” 言外之意,现在就先别提了。 这话倒是真让他们惊讶了,唐云瑾也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听起来还是苏尘的单相思? 连唐唐都惊讶地抬起头看苏尘,正好苏尘这时微微低下了头,看见唐唐那副活见鬼的模样,嘴角抽动地更厉害了。 不过有了苏尘这句话,唐云瑾也没继续问下去,她感觉的出来苏尘的确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反倒像是这位‘心上人’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不好解释,或许是他上位表明心意,或者是对方不喜欢他,又或者……总不至于已经嫁为人妇吧? 唐云瑾摇了摇头,收回越来越离谱的想法。 结束了苏尘的话题,几人又随意地说着一些闲话,唐云瑾也顺口问了问景天白景家作坊那边的材料准备的如何。 景天白道:“昨天已经全部准备齐,就等你去酿了。” 唐云瑾道:“等今天在辉云山好好玩一场,明天就开始酿酒吧,早点开始酿也能早点结束。等酿好了酒我还要提前看看铺面呢。” 秦枭这时才开口道:“看铺面的时候,我陪你。”不能直接帮她,但也不妨碍自己尽可能地多陪在她身边。 唐云瑾没什么异议地笑着点了头。虽说她的确没想过让秦枭用他秦二少爷的身份替她把一切都打点好,但是她也不介意秦枭和自己一起走动走动,让自己这个外来人在凌城办事时更顺利一点。 哪怕是有看中的铺面,能稍微多让一点租金也好啊。 在他们说话间,一行人也终于抵达灵通寺门前。灵通寺的规模不算很大,寺庙看着也不觉得有多庄严神圣,反而是寺庙周围的墙壁边不只是人工还是自然生长除了不少或红或黄的小花,看着颇为漂亮,让原本该给人肃穆感的寺庙反倒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一行人走进寺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来过几次,只有唐云瑾是第一次来,也只有她略感兴趣地四下看了看。 秦枭本来就不是多话之人,这会儿有景天白和苏尘两个人给唐云瑾介绍灵通寺内的格局,他也就默默地只是陪着她到处看到处走。 唐云瑾不信佛,但对这些神佛的存在还是抱着敬而畏之的态度,特别是在她得到了灵玉空间这个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东西以后。但也仅此而已,真让她把每一个佛祖都拜一拜,她是真没那个心思。 到处看也不过是当做来到一个游玩之地,不多了解了解显得白来了一样,虽然这里不收门票,就算白来了也不吃亏。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供着观世音菩萨的大殿,灵通寺不愧以求姻缘准闻名,这个大殿里拜观音的人明显比其他殿要多了不少,有人正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地跪拜,也有找庙祝买了香点上,然后站在一边对着观音双手合十地拜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唐云瑾五感敏锐,很清楚地听见其中一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五六的小少年神神叨叨地念着,‘求观音菩萨多赐我几个漂亮媳妇儿吧。’,弄的唐云瑾一时无言以对。 你说你求媳妇儿就求媳妇儿吧,还让人家菩萨多给你赐几个,要不要这么贪心?菩萨要是听见你这话说不定就让你这辈子打光棍了。小子年纪不大,色心还不小。 唐云瑾几人虽然也是打着求姻缘的名义来的,但也没有认真到要诚心跪拜的意思,只是找寺里的小和尚要了求签的竹筒,准备一人求一支签意思意思。倒是安凝等到前面有空了的蒲团时居然认认真真跪了下来,从小和尚手里接过另一个求签筒,虔诚地对着菩萨拜了拜,然后才摇了摇竹筒。 唐云瑾下意识地看向了秦枭,眼底有那么一点戏谑,安凝这么虔诚地求姻缘,心里想的是谁可是不言而喻啊。 秦枭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看她,唇角微微勾起,眸中也染上了一层笑意,对安凝在做什么毫不关心,反而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头发,轻声道:“你不求吗?求好了签去旁边解签的地方。” 唐云瑾笑着应了声,也不再管安凝在做什么,摇了摇竹筒,很快,从竹筒里调出来一支签。 秦枭,景天白和苏尘也各自求了一支,等到安凝起身后,一起走到了解签的地方。 解签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翁,白袍鹤发,腰杆笔直,目光清明,看着倒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唐云瑾多看了老翁两眼,老翁也似有若感地抬头看了看唐云瑾,然后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姑娘要解签吗?把你的签给我吧。” 唐云瑾今天换回了女装,所以解签人叫她姑娘也不奇怪,话说,要不是她换回了女装,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让秦枭牵着她的手吧。 老翁看了眼她签上的数字,然后从桌边拿出相应对号的解签文,打开来一看,笑道:“姑娘这签可是上上签,难得一见的好签,这寺里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能求到这一签却是不多。” 唐云瑾客气地问道:“敢问这签和解?”信不信是一回事,既然求了,对解签文她还是有点兴趣的。 老翁张口就说了一长串的古词,老实说,唐云瑾虽然唐诗宋词知道的不少,也教了唐云卓不少,但老翁口里说的这些,大多都非常艰涩难懂,基本也只是给这些懂行的人看的,等他说完,还要再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给解签的人解释。 果然,等老翁把解签文上的古词全读完,最后又说了一句话。 “姻缘天注定。” “姻缘天注定?”唐云瑾疑惑道:“只有这五个字?” 老翁笑呵呵道:“精髓尽在这五个字当中。” 唐云瑾却是越发觉得怪异,不是说是上上签?可这五个字里,似乎也看不出她到底能不能觅得良缘吧?姻缘天注定,那这注定的姻缘是好的,还是坏的?是有还是没有? 唐唐在苏尘怀里也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解签人实在敷衍的可以,这哪算得上什么上上签,一点提示都没有!这样想着,唐唐无声地看向了秦枭,也不知道这姻缘天注定和秦枭有没有关系,哎。 秦枭对唐云瑾的签文也似有些狐疑,不过也没表现出什么,把自己的签也递了过去。 老翁照旧找出签文,先说了句‘上签’然后又是一串古词,最后来了句听上去和姻缘有些不搭茬的古词,“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这位公子仍需多加努力方能心想事成。” 这句古词,唐云瑾是听懂了,只是,这词一般也不是拿来形容姻缘方面的吧,多数指的都是事业方面,要说事业方面……这种解释还算附和秦枭目前的现状。 之后是景天白,最后的解释也算浅显易懂,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中下签。 老翁的话音刚落,景天白似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勾了勾唇,也没说什么。 唐云瑾似有若感地扫了眼把签递给老翁的安凝,也没对景天白的签文有什么评价。倒是唐唐带着点同情意味地看了看景天白,叹了口气,而这一举动恰好被苏尘捕捉到,不禁在心里大笑,这小猪真是死聪明得不像一只猪,连这么为妙的氛围都能敏锐都感觉到?太绝了! 安凝的是中签,比景天白的签文更容易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几乎所有人看着安凝的眼神都很微妙,而安凝自己的神色也有那么一瞬的黯然,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柔柔地笑着对老翁道了声谢便退到一边给苏尘让位置。 老翁看见苏尘的签时似乎顿了顿,然后才拿出签文,徐徐读了出来,最后目光深深地看了眼苏尘,叹了口气,道:“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苏尘目光微闪,低下了头,小声喃喃:“不破,不立,不舍,不得……吗,呵。”说完,抬起头时嘴角勾起了一道迷人的笑容,眼神中也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明亮神采,比之前唐云瑾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眼神都来的更加精神。 苏尘笑着对老翁道了声谢,语气似轻佻又似带着某种认真,“那就借您老的吉言,希望最后能有所得吧。” 老翁只是用看后生晚辈的慈爱目光看着苏尘点了点头。 签完了签,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太一样,但不得不说,这老翁解的签的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离开了解签处以后,一行人也没什么兴趣继续逛其他地方,只是在临近门口处摆放着一些小玩意的地方稍作停留,三个男子一人求(其实就是买)了个平安符,安凝求了个姻缘符,而唐云瑾比较特别,求得也是姻缘符,却不是自己留着用的,而是送给心仪之人,可以保二人感情长长久久的符。 当看见唐云瑾求下此符时,秦枭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期待和一抹急不可见的忐忑。而唐云瑾也没有让他失望,刚把符拿到手就面含笑意地把符递给了他,然后抬起自己自由的手,露出手腕上从不曾摘下来的红翡玉镯,笑道:“礼尚往来。” 她眼下自问是给不了秦枭什么承诺,不过,给他一点信心还是可以的。 秦枭接过那小小的姻缘符时,眸子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度,冷峻的脸上也泄露出难言的激动,手也无意识地用力握紧了唐云瑾的手。 要不是还剩下那么点理智记得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早就狠狠地抱住唐云瑾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不断涌现出来的喜悦,最后,克制之下,也只是用略哑地低沉嗓音唤了她一声。 “云瑾……” 唐云瑾笑着应了一声,“我在。” 秦枭的眸色更柔。 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安凝在看见唐云瑾手腕上的红翡玉镯时,温柔的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的厉芒。 ☆、155 辉云山野游 二 唐云瑾和秦枭周围那让人无法插足的氛围着实让同行的三个人有些不自在,不过当三人看见唐云瑾手腕上的玉镯时注意力却是同时都被吸引了过去。 其中尤其以安凝的反应最大,虽然她没说什么,但震惊的目光,还有紧咬的下唇,剧烈起伏的胸口都说明了此时她内心深处的震惊。 秦枭居然把这镯子给了唐云瑾!?这么说,他果然是认真的……不是她一开始猜测的做戏,他是真的喜欢唐云瑾!? 这镯子代表着什么,她可是最为清楚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不只一次地期望着有一天秦枭能把镯子送给她,可是如今,镯子终于送出去了,得到它的人却不是她! 第149节 景天白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玉镯,脱口道:“阿枭,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吗,你……” “遗物?”从二人不经意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中回过神来的唐云瑾听见这话不禁一扬眉,“你说这玉镯吗?” 秦枭珍而重之地把姻缘符收入怀里,放到最接近心脏处的贴身处,目光冷冷地看向景天白,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多嘴’两个字。 “天白?”唐云瑾自然注意到秦枭的眼神,倒不是她对于收下已经去世的人的东西有什么介怀,而是看景天白的反应,这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遗物,或许,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 景天白当做没看见秦枭的警告眼神,带着几分揶揄地说:“这可是秦夫人当年最珍贵的陪嫁品,也是秦夫人留着给阿枭未来心上人的信物,要不是你今天特意露出来,我都不知道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阿枭连玉镯都已经给你了。” 站在他左侧的安凝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起,很快又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唐云瑾喃喃一声,偏头看看秦枭,发现后者仍然是那副面瘫脸,刚才的情绪外漏也已经收的干干净净。 唐云瑾虽然觉得自己在还不能给秦枭肯定答复之前就收下如此厚重的礼有些不妥,但秦枭自己都不介意,准确说,应该是她若是想退回给秦枭,他才会更不乐意吧? 何况,眼下她还真的颇需要红翡玉镯内蕴含的能量帮空间升级,再加上……秦枭至于她也的确特别,打从心里说,她也不想把东西退回去。 反正,她也给了秦枭一样信物算是对他的回应不是吗? 唐唐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唐云瑾的情绪,不禁暗暗对她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这信物换的可真值!一个小玩意换人家一个能对空间升级有巨大帮助的价值连城的红翡玉镯! 苏尘这时也不禁摸着下巴啧啧称奇,目光紧盯着唐云瑾手腕上的玉镯,“这玉镯可是世间罕有的极品,秦夫人的陪嫁品好大的手笔啊,小瑾,就凭着秦枭能把这么贵重的镯子送给你,我觉得他还是比较不错的。” 唐云瑾无言以对,她愿意把东西收下虽说有因为空间需要的成分在,可到底还是因为秦枭的那份心意,怎么被苏尘这么一说,倒像是她图这玉镯的价值? 此时的唐云瑾一时也没想起,苏尘可是京城人士,还疑似出身颇高,这样的身份背景,见过的好东西还能少吗?可眼下苏尘盯着唐云瑾的玉镯的目光中却是带着实打实的惊叹和意外,因为在他眼里,这镯子单说实际价值,甚至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贵重,或者说是最尊贵的信物来的更高。 这评价可称得上是绝无仅有了,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如此极品的玉制品,色泽莹润通透,流光溢彩,在唐云瑾抬起胳膊的一瞬间被阳光晃了一下,显得越发剔透,看着根本不似凡品,反而跟书中的仙人才能拥有的所谓的仙器一样。 “说起来,云瑾,你好像又没戴我送你的扳指啊。”景天白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哀怨,连目光里都带上了似有若无的委屈。 唐云瑾被这位一向颇为优雅的少爷故作委屈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道:“带着扳指酿酒的时候确实不太方便,在这,我这次来本来就打算低调行事,你不觉得带着那么好的玉扳指,太高调了吗?” “呃……这倒也是。”景天白感叹,看来以后要送唐云瑾东西还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免得松了她又用不上。 苏尘道:“玉扳指怎么,你这是想挖墙脚,和秦枭一起抢小瑾啊?” 景天白一愣,看见秦枭横了自己一眼,只觉得无辜的很,苦着脸对苏尘道,“那只是我第一次和云瑾合作的时候送她的见面礼,你想太多了。” “哦?这样。”苏尘戳戳唐唐的脸蛋,再看看唐云瑾已经放下去的胳膊,一脸认真道:“你们都送小瑾礼物了,我也不能落在你们后面,说道见面礼,我还没送小瑾一份呢。” 唐云瑾道:“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苏尘笑吟吟道:“见面礼是一定要的,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不重视你似的。”说着还真的把手伸进衣襟处,从脖子上取下随身戴着的一根细绳,黑色的细绳下是一块只有不到一寸大小的做工及其精致的玉佛,看那成色,分明与唐云瑾认知当中的羊脂白玉一般无二,而且还是相当剔透看不见半点瑕疵的上等纯正白玉。 唐云瑾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不说这几个人一送礼每一次都是玉器,还一个个送的都是极品玉,他们都不觉得亏得慌吗?这么宝贝的东西随随便便地送人? 苏尘道:“我这白玉佛可能没秦枭的玉镯值钱,但也是在封国寺里特意求来的,可以保平安。” 唐云瑾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值钱不值钱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肤浅,非要值钱的礼物才收?”封国寺,就算她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寺死如其名,是她脚下所踩国土的国寺,香火最为鼎盛,从封国寺求来的玉佛能是凡品吗? “当然不是。”苏尘笑道:“礼物嘛,还是心意和意义最重要,至于礼物本身价值的高低,其实也不需要特别在意,所以,小瑾肯定会收下我这份心意的对不对?” 唐云瑾一脸笃定:“不收下你肯定也会想尽办法地让我收下吧?” 苏尘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帮你戴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秦枭就把唐云瑾往自己身边一带,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唐云瑾笑道:“我自己戴吧。” 说完接过细绳,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手指摩挲着冰冰凉凉,手感极佳的白玉佛,对苏尘道:“我会好好珍惜的。”苏尘对自己的这份心意,让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来到这里这么久,除了从唐云卓和云霄身上感觉到亲情,大概也只有从苏尘身上能感觉到相同的情感了。 苏尘漂亮的脸上有一抹温润的笑容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轻佻所取代。 “好了,礼也送完了,我们还是快点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吧。”苏尘的目光瞟向景天白拿着的包裹,“我可是期待了一早上了,就等着吃小瑾特意准备的吃食呢。” 景天白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可不是,我一路拿着包裹上来,只能闻味儿不能吃,可真是折磨死我了。” 唐云瑾看看天色道:“时间还有点早,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小点心好了,我带的东西不少,饭前点心,主食,还有饭后甜品。” 苏尘和景天白听了心里的期待更浓了,前者是没吃过她做的食物,后者是吃过所以更加流连忘返。 介于唐云瑾今天的最主要目标是位于山腰再往上人烟稀少之处活动的野兽,自然提议的地方也是到上面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休憩。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灵通寺再往上几百米高的地方还是有人烟的,一行人往上走了大约二百米,正好走到一处小溪边,小溪边还开了一大片嫩黄色的野花,他们就在这片野花附近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空地。 景天白唐云瑾带过来的自制野餐垫(双层布料中间加了一层薄薄的棉絮)铺在地上,秦枭从篮子里的一部分食物和酒筒,安凝和苏尘则各自坐下来等着吃。 苏尘在秦枭坐在唐云瑾左边后,很迅速地先景天白一步坐到了她右边,他刚坐下来,一直很安分的唐唐忽然窜出来,回到了唐云瑾的怀里。 这会儿苏尘满心都是马上就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食物的期待,唐唐回自家主人怀里他也没什么反应,所以也错过了唐唐脸上那副双眼放光,激动万分的模样。 要问它为什么这么激动?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之前的白玉佛了! 唐云瑾低头看看一直扒拉她衣襟的小猪,把它不老实的蹄子拍下去,无视它的激动,继续拿准备好的点心出来。 不过面上无视了,也不能无视唐唐不断用意念与她沟通。 lt主人!好玉啊!空间,空间又能吸收更多的能量了!苏尘真是太上道了! lt……从苏尘把白玉佛拿出来,唐唐就不断地在她耳边像念咒一样交换着‘收下,收下’,她还能不知道唐唐为什么那么激动? 虽说确实如苏尘说的,白玉佛不如红翡玉镯来的价值高,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稀有极品玉石,里面自然也该是有能被空间吸收的能量的,没红翡玉镯多,但也不会比景天白送的玉扳指差到哪里去吧? 看唐唐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玉石对于空间升级有极大的帮助,唐云瑾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第三次升级需要往空间里抓猛兽,还有大型牲畜,那等这次升级以后呢?这些生物估摸着也就是能帮助空间吸收能量的所有东西了,再多恐怕也没有办法,如此,若是没有些特殊物件给空间提供更多的能量,就怕以后升级会非常缓慢且困难。 若是之前她只是正好收了对空间升级有帮助的玉石,然后让它们物尽其用,那现在,就是自主地想多寻找一些质地上乘的玉佩用来供给空间升级所需的能量了。毕竟,总不能每次都瞪着别人送吧?人家愿意送,她也没那脸皮一次次地收不是? 唐唐虽然没说出来,可是当它感觉出唐云瑾这种心思的时候却很配合地用力点头,然后肉肉的脸上满是飘飘然,仿佛已经遇见了自己恢复原形时威武霸气的漂亮身姿。 ☆、156 辉云山野游 三 看着眼前摆放着的六七包看着就引人食欲,还散发出阵诱人香味的点心,苏尘一脸惊喜道:“这些点心就是云记米铺卖的点心吗?” 他虽然从天香楼,也可以说是从景天白手里弄了一些一品红,但云记米铺的点心因为天香楼没有,加上凌城和洛水镇的距离,保鲜各种问题,还没机会品尝到,只从一些去过洛水镇,尝过味道的人口中听说,云记米铺的点心味道一绝,比凌城最好的点心铺子做的点心还要好吃。 要知道,他可是从唐云瑾说要来辉云山野餐的时候就开始期待了,现在总算是能亲自品尝到了! 秦枭只看了一眼便肯定地说:“这些点心云记米铺没卖过。” 唐云瑾笑着点点头,先给秦枭递了一块昨天晚上新做的水果软糕,又给苏尘也拿了一块,道:“这些点心我还没教过铺子里的伙计,铺子里也还没卖,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拿出来给人吃,正好你们可以给我一点意见,尝尝吧,味道应该很不错。” 在醉梦馆和天香楼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苏尘偏好甜食,所以今天她特意多带了几种甜口的点心,正好让他们试吃。 秦枭和景天白都是吃过唐云瑾做的食物的,点心也不例外,虽说是没吃过的新品,对味道,他们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好奇新品的口味的同时,倒是也没急着吃,反而颇有默契地准备看苏尘这个第一次吃她做的食物的人的反应。 苏尘迫不及待地把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糕点咬了一大口,当尝到那种说不出的香甜美妙滋味时,立刻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然后三两口就把整个糕点全吃了个干净,还很不顾及形象地连指尖上残留的糕点屑都舔了个干净。 安凝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唐云瑾也对苏尘这种无所顾忌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要是随便换个人这么舔手指,可能还觉得很破坏形象,很换到苏尘这个妖孽身上,反而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要不是她定性好,安凝又早有喜欢的人,还不知道要被苏尘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诱得迷成什么样子呢。 连秦枭和景天白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古怪。 瞧瞧,连身为男子的他们都觉得受不了,这苏尘可真是造孽啊! “太好吃了!”苏尘连吃了三块点心才由衷地称赞,然后双眼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彩灼灼地看着她,“小瑾,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这可比京城第一点心铺的点心师傅做的还要好吃!” 唐云瑾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称赞,“既然我准备拿出来卖,自然是要做到最好,残次品也不能拿出来给别人吃不是。” 苏尘又拿了另一种看上去味道不同的点心,笑道:“以后你要是愿意,大可以去京城开家点心铺,到时候我敢保证,其他铺子绝对不敢自称自己的点心京城第一!” “我对那些虚名可不感兴趣。”唐云瑾看秦枭也吃完了一块,很自然地又递了一块,说道:“我只在意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这年头还是钱最信得过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我爱听!没错,还是钱最信得过!” “云瑾,你这次做的点心味道也都很不错啊,这些点心这次回去云记米铺就会卖了吗?”景天白问道。 “不会,目前米铺卖的点心够洛水镇的百姓吃了,暂时不需要再加。” 秦枭道:“为凌城的分号准备的?” 唐云瑾笑了笑,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也可以这么说。” 秦枭眼底露出疑惑,忽然想起来她之前似乎说过没打算把米铺的分号也开到凌城来,那么这些点心? 其他人也狐疑地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只是淡定地笑着拿出准备好的酒杯,随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白兰地酒,倒满了酒杯,一一递给他们。 四人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熟悉的酒香,神色中染上了一抹沉醉。 这时,唐云瑾自己也轻抿了一口白兰地,才道:“我没打算在凌城开米铺分号,这话是真的,但是,我可没说过,我只打算在凌城开一家分号。” 话止于此,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看她。 唐云瑾云淡风轻地笑:“怎么了?有人规定开店只能一次开一家吗?”怎么说云记也开了大半年了,生意是越来越红火,钱赚得也越来越多,又不是最开始创业困难的时期,难道她就不能加快脚步,稍微财大气粗一点,往大点玩? “哈哈,有魄力!不愧是小瑾!”苏尘最先开口,面上是藏不住的自豪和惊艳,“一个女子开店本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还能开的如此有声有色,连到凌城发展都敢有如此魄力,古往今来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唐云瑾道:“做生意若是畏手畏脚又如何能获得更大的成功?” 景天白憋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舒缓过来,不由地打趣道:“云瑾,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野心啊?”初来乍到就敢一下子开两个铺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商会那边一定会炸开锅,找麻烦的人也绝不会少。 唐云瑾道:“这就好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做生意要是没点野心,还做什么?” “说得好!”苏尘竖起大拇指,“小瑾,你尽管放开手做,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们插手你的事业,不过要是真有人敢耍手段阴你,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苏尘在,绝对没有人能动你。” 秦枭凉凉扫了眼苏尘,没说话,真要是有事,他也不会蠢到把保护她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就算是苏尘也不行。 “好了,说的好像一定有人找我麻烦又肯定能得逞似的。”唐云瑾勾了勾唇,“我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积极地想帮我?我知道你们没小看我的意思,放心吧,我早就说过,真用得上你们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反正又不是外人,她客气什么? 苏尘看了看秦枭,笑道:“我们也只是想给你做坚强的后盾而已,而且帮了你你以后肯定也会给我做更多好吃的作为回报的对吧?我也不吃亏的。” “哟,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吃的?”唐云瑾打趣,“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随时给你做就是了,反正也不耽误时间。”她空间里做好的点心就算是卖也能卖好几个月了,还怕没给他们吃的分量吗? 果然,苏尘一听这话笑得更欢快了,“还是小瑾知道疼人,这话我可记下了,对了,还有酒!”苏尘一拍脑门,“瞧我,光顾着和你讨吃的,都忘了喝酒了。” 白兰地酒他也在天香楼买来喝过,但等到尝了一口杯中的酒时,却瞬间亮起了眸子,“这酒比天香楼的白兰地醇香度还要更胜一筹!” 景天白也连连点头,“云瑾,这是你的私人珍藏?” 唐云瑾道:“我今天拿的可都是云记都不见得有的好东西,你们可有福气了。” 苏尘又喝了两口酒,沉醉地说道:“本来我以为一品红就是最佳的佳酿了,没想到小瑾你还有更好的。” 唐云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以后也会更更多比它们还好的美酒。”今天她带过来的也不过是五年的樱桃白兰地,实际上她空间里已经有好大一批包括一般果酒,葡萄酒以及蒸馏酒在内的酒年份近十年了,其中最早酿制的青梅酒甚至有发酵十五年以上醇度。 “被你这么一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以后能喝到更多云记的酒了。”苏尘叹道。 景家本就是以做酒水生意为主,又和唐云瑾有着称得上非常牢固的长期合作关系,要说期待度,也是他最为高,他几乎可以想象若是日后唐云瑾继续讲云记扩大下去,将会是怎样的盛况,现在或许云记的名声是靠着天香楼打出来的,但不久的将来,或许天香楼还要反过来沾云记的光也说不定呢。 第150节 秦枭专注地看着唐云瑾,并没有说什么,但眸子里却含着对她满满的自信和骄傲。 安凝默默地喝着美酒,香醇可口的味道入嘴,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必须承认唐云瑾的一切都是靠着她自己的双手打拼来的,毫无疑问的,是唐云瑾自己的实力。 而她呢?为什么秦枭的目光只会注视着唐云瑾?是不是就是因为对方靠着自己做出一番令人佩服的作为,能够并肩而立?如果她也能做出不逊色于唐云瑾的一番作为,是否也能让秦枭回心转意? 安凝深深地看了唐云瑾一眼,暗想:唐云瑾,你的确很厉害,不靠着家世,不靠着任何人只靠自己让凌城的诸多商户都佩服不已,我的确自叹不如,但是!我不会永远比你差,秦枭,我绝不会让给你的! 唐唐看着安凝那副战意盎然的样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什么东西才是自己能够拥有的,什么是她根本没办法觊觎的。 何况秦枭也不是个东西(大雾),感情这回事是她不让就能属于她的吗?人家秦枭就是喜欢上唐云瑾了,还直接在秦家人面前扬言非卿不娶,那是说着玩的吗?也不看看秦枭是什么性格的人,他那样的人定是说一不二,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不会改变。 她努力?她往哪儿努力?不记得解签人说的话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省省吧小姐! ☆、157 辉云山野游 四 吃了些点心又喝了点小酒怡怡情,五人一猪继续他们的野游,也可以说抛去逛寺庙,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辉云山野游。 唐云瑾没有直接提议说要再往更高处,人烟更稀少的地方去,免得他们以不安全为由不答应,以秦枭和苏尘关心她的程度来说,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可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抓野兽,怎么说也不能耽误了,于是便先随着景天白一起到辉云山几处风景比较不错的地方赏景。 如今这个季节,山上还有一些晚枫可以看,还有其他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变黄,一大片一大片地看过去,虽说和春夏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色感觉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估计要是他们再晚一点上山,大概也只能看见满山的萧瑟,满地掉落的枯叶,那时候可就真没什么看头了。 苏尘看着面积不算很大的一片枫叶林,道:“洛安城的枫叶林可比这里的大多了,若是小瑾你一个月前过来,我们还能去那里看到更美的精致。” 唐云瑾随手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枫树上的红色叶片,道:“这里也不错。”本来她也只是打着看风景野游的旗号抓野兽来的,这样的精致已经很不错了。 秦枭道:“过了这片枫叶林,前面还有一个小瀑布,那边的景色也不错。” 景天白附和:“没错,瀑布下面还有面积不小的泉水,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看见从山上下来喝水的动物。” 动物?唐云瑾来了兴趣,不动声色道:“不是说辉云山上有不少凶猛的野兽吗?既然会有动物到湖里喝水,我们过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吗?若是被那些猛兽当做是对它们有威胁的存在也不好吧?” 苏尘笑道:“放心好了,我们可以在瀑布另一边的丘上看,既能看到瀑布周围的风景,又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猛兽威胁到我们。” 秦枭点头,“那里是辉云山很有名的观景之处。”不只是瀑布和那池泉水,瀑布再往西走一点还有一处峭壁,附近生长着一些少见的植物,还有些珍惜药材。 唐云瑾看了眼苏尘怀里的唐唐,道:“若是真像你们说的这么好,那还等什么?去看看吧。” 瀑布的方位离他们这里不远,就像秦枭说的,过了枫叶林才走了一小会儿就已经隐约听见瀑布的声音了。 说是小瀑布,但在渺小的人类面前,也已经足够壮观,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在瀑布的对面,相隔的位置并不算很远,偶尔还会有一些水滴溅过来,毕竟已是深秋,就快入冬了,冰凉的触感也给人带来丝丝凉意。 下面就是刚才提到的一池泉水,面积也相当大,目测至少有好三亩地的大小,足够附近或山顶附近的动物饮用。 他们来的时间也的确很巧,正好下面的泉水中有几只梅花鹿在岸边喝水,和它们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几只野鸭在水中嬉戏,看起来惬意非常。 唐唐一看见那几只成年梅花鹿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再也没办法安分地窝在苏尘怀里,反而有些焦躁地一阵扭动。 苏尘奇怪地摸了摸它的头安抚,狐疑地问唐云瑾:“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抱得不舒服了?应该不会啊,他抱了一路不是都没事吗? 景天白发现唐唐一直紧盯着梅花鹿,迟疑道:“莫非是也渴了,想喝水?” 一路上存在感很弱的安凝难得开了一次口:“方才我们吃点心时它喝了好几杯酒。”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今天唐云瑾带来的几种果酒都是以偏甜的为主,烈性酒诸如阿威酒和伏特酒只带了少量给比较好这一口的秦枭,唐唐也的确一口没动。 他们也喝了不少果酒,这会儿丝毫不觉得渴,那这小猪又是怎么回事? “它一直盯着下面那几只梅花鹿。”景天白忽然异想天开道:“该不会是饿了,把那些梅花鹿当成猎物了吧?” 其他人默默地看向景天白,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一头小猪崽,把几只成年梅花鹿当成,猎物? 唐云瑾警告地看了唐唐一眼,暗中提醒它收敛一点,才说:“唐唐以前没见过梅花鹿,大概是觉得很新鲜。” 众人恍然,苏尘道:“的确,在城里也好,镇上也罢,最多也就能见到点小猫小狗,家养的牛和赶车的马就算是最大的了,梅花鹿还真不是容易见到的。” 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多久,很快他们就不再把心思放在这里,反而是颇有兴致地观察那几只平日里不容易见到的漂亮的梅花鹿。 唐云瑾确定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下面以后,才开始和唐唐无声地交流起来。 lt既然这些梅花鹿会来这里喝水,其他动物应该也会来,你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我们需要的动物。 唐唐强压下兴奋用力点头,然后非常卖力地将精神力释放范围扩散到了目前它能做到的极致,以它为中心的半径千米范围内的所有大小生物的情况被它尽收眼底。 很快,唐唐就激动了。 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已经过了半山腰又往上走了不少,又正好是在瀑布附近,是大部分动物饮水的地方,周围自然少不了它们活动的痕迹。这不,才半径千米的范围内就已经被它发现了不少! 虽然没瞧见它最想抓到的凶猛野兽,其他的倒是真不少,差不到在它目前能感知到的最边缘的地方就又发现了一小群梅花鹿,比正在下面泉水边喝水的四只还多,一共有十二只! 在和这群梅花鹿相反的方向,距离唐云瑾等人目前所在方位约莫两百多米的地方还有几只袍子,小一点的动物那就更多了,狐狸,松鼠,野鸡野兔各个方向都能感觉得到,而且数目非常可观。 最让它激动的还在后头,在那群梅花鹿往东百余米处,居然让它发现了狼活动的踪迹!虽然没感觉到活的,但要是能再从那个方向往上走走,九成九能发现狼群! 这个消息唐唐也第一时间告诉了唐云瑾,后者自然也是心里一动,比起豹子或者是更少见都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的老虎,狼群对她的诱惑最大,毕竟是一整个族群,而不是像豹子老虎这种更多比较独居的动物,数量越多,能为空间提供的能量也越多! 这下饶是唐云瑾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看风景的心思彻底收下,反而开始考虑着要用什么借口,如何把其他人引开,她自己去想办法收些动物进空间。 也是这一天,让唐云瑾越发觉得,苏尘就是自己的福星,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大大小小的意外惊喜! 就比如现在,唐云瑾前脚刚想着怎么找借口,这位半个时辰前才吃过不少点心只叹着吃的好撑的大老板就开口了。 “小瑾,已经到午时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吃饭了?之前吃的那些点心可都消化得差不多了。”苏尘摸着肚子一边说一边目光再一次瞥向景天白手里的包裹,之前吃的点心基本都是从秦枭拿着的篮子里拿出来的,包裹里放的是唐云瑾准备的午饭以及几筒酒。 酒,吃点心的时候只解决了一半,酒筒又放了回去,所以这会儿景天白手里的包裹仍是鼓鼓的,光是看了都觉得让人蠢蠢欲动,仿佛能透过那一层不厚的料子看见里面的各种美味佳肴。 秦枭和景天白有些无语地看苏尘那馋虫再一次被勾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原来之前一直被他们所忌惮着,从不会和一般商户深交,给人距离感的神秘醉梦馆老板居然还有这样馋嘴的一面。怎么说呢,有点幻灭。 不过,很快景天白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拿着的包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还别说,被苏尘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之前吃的那点点心不够塞牙缝了,他也饿了。吃的一路上都是他拿着,要说最受诱惑的可不就是他吗! 景天白看向唐云瑾,“云瑾,时间确实不早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之前也没吃多少,不饿吗?”说完怕她不同意似地又补充了一句,“阿枭之前也只吃了两小块你给的点心,他肯定也饿了。” 无辜中箭的秦枭默默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云瑾则看向了安凝,“安小姐走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吧,方才也见你没吃多少点心。” 安凝看看其他人,微微一点头,“是有些饿了。”之前没吃是没心情,但他们在山上也走了小半天,要说不饿是不可能的,本来登山就是比较消耗体力的运动,她又是女子,体力消耗更多。 唐云瑾道:“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吃东西吧,不过……我做的吃食大多都是热的时候最好吃,眼下怕都有些凉了,不如我们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生一把火热一热再吃吧?” 苏尘来了兴趣,“自己生火热菜吃吗?” 唐云瑾笑道:“是啊,不只要自己生火,还要自己去捡柴,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不是很有成就感吗?你们都没尝试过吧?正好今天试一试。” 唐唐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明白唐云瑾的意图了,也不禁无声地嘿嘿笑了两声。 景天白叹道:“想吃一顿可口的饭菜也不容易啊!” “来之不易的东西才会显得更珍贵!”唐云瑾抱胸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做的食物是那么容易吃的吗?” “好吧,好吧,我去捡柴帮忙生火总可以了吧,一定不会吃白食的!” 唐云瑾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算你识相。” 景天白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哪儿敢不识相啊,到时候万一真不给他吃,让他饿肚子是小,看着别人吃自己搀着才最折磨人啊! 秦枭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她想做什么,自己配合就是了。 再者,他们这群人本身出身都很好,从小到大也确实没吃过冷饭冷菜,所以唐云瑾这个提议也不显得突兀,只不过在这山林里要自己热菜麻烦些罢了,但是也正如她所说,以前从没试过这种事,偶尔尝试一次也不错。 “那我们分工一下吧?”苏尘很有兴致地摩拳擦掌,连唐唐再一次离开他的怀抱也没能引起他多大的主意,这位京城来的公子哥活到现在都没有过这种体验,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好玩乐的,难得放松一次还能有这么新鲜的体验,算是斗志最高昂的。 唐唐回到唐云瑾的身边,很熟练地往上一跳,回到了唐云瑾怀里。 唐云瑾看了看附近的环境,指着他们一块几乎瞧不见半颗草的空地道:“那里就很适合野炊,安小姐体力不如你们,不如留下来看着东西,天白找几根粗一点的树枝弄个木架子出来,我,苏尘和枭到附近多捡些干柴回来生火用。” 众人纷纷表示对这种安排没什么意见,唯一可能心里有那么点意见的安凝见秦枭也点了头,也不好说让他留下来搭木架子,让景天白去捡柴。想来,唐云瑾也是不想给自己和秦枭独处的机会才有意如此安排吧?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 有了分工,苏尘很干脆地选了个方向去捡柴火,而秦枭则自然而然地想和唐云瑾一块儿去捡柴,顺便单独相处一下,结果唐云瑾却拦着他说:“我们分开捡。” 秦枭本能地皱了下眉。 唐云瑾耐心地解释道:“分开捡早点捡够我们需要的也能快点吃不是吗?” 秦枭道:“这里虽然不算人迹罕至,但也会有些危险的动物出没,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放心吧。”唐云瑾捏捏唐唐的脸颊,“真有什么危险唐小猪会保护我的。” 秦枭看看露出一脸‘放心交给我吧’表情的唐唐,默默不语。 唐云瑾怕他还是不答应,一咬牙,也不怕丢了形象地说:“而且,我们上山也有半天了,之前我也喝了不少酒,我想去……你跟着不太方便。” 说到这份上,秦枭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这还真是不太方便他也跟着,最后只能点头。 “那你,不要走得太远。有事就叫我。”像是怕唐云瑾不信似的,秦枭还颇为认真地强调了一遍,“这里真的不算很安全。” 唐云瑾点头,“我知道了。” 秦枭好说歹说被唐云瑾遣走了,只是走的方向确实和她所在的这边离得不远,她只要大声喊一声,秦枭很快就能赶过来。 唐云瑾自然不会笨得好不容易把人支走了还叫回来,虽然对于一心关心着她的秦枭说谎心里有些愧疚,但空间的事又不能随便让人知晓,她收动物自然要避开所有人,眼下她也只能在心里对秦枭说声抱歉,看着秦枭离去的方向暗暗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唐唐道:“主人,我们快点去吧!之前发现的梅花鹿群开始移动了!”那可是目前它能感觉到的数目最多的动物,可不能错过了! 唐云瑾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确定其他人和她都隔了不小的距离,悄然向唐唐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唐云瑾也试着按照唐唐的指导外放了一下精神力,不过她和唐唐不能比,无法感知到那么远是一回事,就算能察觉到周围十几米范围的一些动静,也不能确切地弄清楚有多少动物。 很快,唐云瑾就接近了梅花鹿群,隔了几十米的距离看见十几只吃着草的梅花鹿,平日里淡定的双眸里少有的露出了兴奋之色。 不用唐唐催促,已经悄然靠近那群没发现她的梅花鹿群。 ☆、158 辉云山野游 五 “主人,你不用那么小心的。”唐唐看唐云瑾紧绷着情绪,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告诉她一件事。 唐云瑾微微顿住脚步,低头无声地询问它。 唐唐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喝空间里的溪水,又已经洗髓伐筋脱胎换骨,身上充满了空间内饱满的灵气,就算那群梅花鹿发现了你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警惕或者是敌意。” 唐云瑾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唐唐舔了舔嘴角道:“换句话说,就算你过去抓它们,它们也不会反抗,你身上的气息只会让它们觉得非常舒服,一般的动物都会很喜欢亲近你。” 还有这种好事?唐云瑾讶异。 “你确定?” 第151节 “非常确定!”唐唐认真点头,“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现在走出去,直接把它们收进空间里,我保证它们不会跑的。” 唐云瑾看看不远处的梅花鹿群,又低头看看胸有成竹的唐唐,想想这小家伙对空间升级的事那般伤心,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只犹豫了片刻便真的站直了身体,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梅花鹿群很快就发现了唐云瑾,有几只梅花鹿本能地动了动蹄子,似是因为陌生生物的出现有些紧张的模样,但很快,就在唐云瑾以为它们要骚动起来时,那几只梅花鹿的鼻子似乎动了动,很快又平静下来,没有被惊扰的不悦或是怕被人猎杀的惊惧,反而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草。 “……”唐云瑾虽说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心里还是很惊讶,但想到不抓紧时间要是让秦枭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焦急地到处找她,决定速战速决,确定梅花鹿群都不排斥自己,也不怕它们会突然揣她一脚,很大胆地直接走进了鹿群里。 唐唐紧跟在她后面,像看商品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这群梅花鹿,边看还边啧啧道:“这群鹿长得可真好,十二只里有八只雌鹿,以后不用愁数量不足了。”以空间目前的时间流速来说,不出一个月,十二只就能翻好几倍地增加!到时候,嘿,这些鹿可全身都是宝贝,鹿角,鹿茸、鹿胎、鹿鞭、鹿尾、鹿筋、鹿肉、鹿脯,还有鹿皮…… 唐唐越想越流口水,不只是因为有的吃,还有的赚!唐云瑾赚得越多,它以后能得到的好东西也就越多,它能不流口水吗! “主人,快点收!把它们都收了!” 唐云瑾也真没客气,迅速地摸向周围的梅花鹿,一只,两只……只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的梅花鹿全部收入空间。像这类动物收入空间如果她没有特意引导,都会自动出现在她养着鸡鸭的林子里,梅花鹿是吃草,也不怕他们会把鸡鸭吃掉。 唐云瑾也没空把意识放回空间里查看,直接问唐唐另外几只袍子的所在地,然后匆匆赶了过去。 确定了这些动物都不会排斥她,接下来就容易多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唐云瑾不但把附近发现的几只袍子收进空间,还有路上发现的野兔,野鸡,两只狐狸都收了进去,可以说完全就是一副雁过拔毛的阵仗。 连唐唐都被她这种毫不客气的收法惊住了,不过想想收的越多对空间好处也越多,物种齐全一点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未来能吃的野味也更多,也就非常乐见其成地积极告诉她哪里哪里还有哪些动物。 在唐云瑾这边越收越来劲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唐云瑾的秦枭已然发现她不见了踪迹。 同时,唐云瑾也走到了距离瀑布有两千多米远的地方,并且还往山上又上了几十米,往几乎没有人会踏足的更深的山林里走,要问她为什么要深山里走,理由很简单,在唐唐的帮助下,她已经发现狼群了! 她也不是没想到秦枭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到处找她,只是眼下也顾不上其他了,既然已经开始,没道理不收个够本再说,不然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呢。 “主人!好多狼!我们发了!”唐唐忽然激动地嚎叫起来。 当唐云瑾看见眼前不出五十米的地方的几十只灰狼时也不禁眯起了眼睛。 和梅花鹿,袍子不同,狼的攻击性可是强太多了,尽管体积不如前面两种物种,却完全有能力狩猎鹿和袍子作为猎物,加上又是群居动物,一群狼分工协作地狩猎,威胁性甚至比豹子,老虎还要大。只这么一点,就足够让唐云瑾保持应有的警惕性,不再像之前收梅花鹿,袍子甚至是野兔时那样随意。 狼本身也是很敏锐的动物,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这些善于捕猎的猎手,有不少狼都发现了唐云瑾的存在,和之前的那群梅花鹿不同,这些狼并没有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虽说也没有要攻击她的趋势,却不明意味地冲着一个方向叫了两声。 唐云瑾微微皱起眉。 唐唐道:“它们在通知它们的头领。” 头狼吗?唐云瑾面色谨慎地注意着这群狼的动向,须知,若是一个不小心,她身上能让动物感觉到舒服的气息如果不管用了,她可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为了安全,必须随时做好进空间的准备。 看出唐云瑾的谨慎,唐唐安慰道:“放心好了,有我在,它们绝对不敢攻击你的。” 唐云瑾没说什么,只是紧盯着狼群的动向,只听几声狼嚎以后,很快,从狼群的中间就出现了一只明显长得比其他狼更健壮,看起来非常凶悍的狼,这就是这群狼群的头狼。 看着那双金黄色的隐隐透着凶悍的狼眼,唐云瑾心里一紧,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攻击性如此之强的野兽,虽然这只头狼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敌意和杀意,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兽眼却仍然带给她不小的冲击。 好在,这只头狼确实没有要攻击她的打算,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唐唐,唐云瑾敏锐地发现头狼看见唐唐时眼中有一丝忌惮,然后忽然从狼群中走到最前方,停顿了一下,缓慢地卧在地上,继续默默地看着她们。 那架势像是要确认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样。 唐云瑾想了想,举起双手算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友好,然后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 头狼的耳朵动了动,眼睛仍然紧盯着她,却没有动弹,尾巴也只是随意地往地上扫了扫。 唐云瑾暗暗松了口气,再一次向前迈出了几步,注意头狼动静的同时也没忘了注意其他的狼,好在这些狼都是听头狼只会的,只要头狼没有任何命令,他们仍然是睡觉的睡觉,玩耍的继续玩耍,当然,狼之间的玩耍都是要上爪子的,那画面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有多美好就是了。 唐云瑾又走进了差不多十米,头狼仍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也给了她更多的自信,只是,为了确保不会等到她到人家跟前了对方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唐云瑾还是先开口说了一句:“我没有恶意,我可以带你们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生活,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她不确定这群狼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不过,善意的态度至少是感觉的出来的吧?怎么说自然界的动物都要比人类更加敏感,能够本能地感受到善意和恶意。 果然,那只头狼看着她的目光里似乎少了几分紧迫感,多了一些疑惑?好吧,也可能只是她想多了,虽说狼也是很聪明的动物,但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它真的能理解自己说的话。 不过,只要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不会扑上来咬她就好。这一次,唐云瑾没有停顿地一步步走向了狼群,一直走到距离头狼的位置只有短短一步的距离时才停了下来。 头狼:“……” 唐云瑾:“……” 唐唐对于这一人一兽的‘深情对视’有些无语,“主人,你就算对这只狼感兴趣也等先收进空间里再说吧?除了这群狼,我还想再往空间里收一些更凶猛的野兽呢。”比如豹子,老虎什么的。 唐云瑾没理唐唐,只是在头狼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的注视下,试探地伸出手摸向它的后背。 头她是不敢乱摸的,这可是一个狼群的头领,摸头万一让它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怎么办?这么近的距离,她速度再快也保不齐会不会被咬伤。 当手触摸到微微带着气温的柔软皮毛,却没有受到攻击时,唐云瑾大大的松了口气。 确定头狼没有抗拒心理以后,唐云瑾对唐唐使了个眼色,唐唐比她可淡定多了,随意地瞥了眼头狼,率先走向距离头狼最近的一只狼用蹄子一挥,那只狼立刻消失在了眼前。 唐云瑾感觉到掌下抚摸着的身体略微动了动,却没有站起来,只是看了看继续挥动蹄子不停地收狼的唐唐,一声不吭。 差不多在唐唐收了十只左右的时候,唐云瑾道:“差不多就行了,别全收进去。”虽说以目前空间里成千上万的鸡鸭的数量足够养活一整群狼,但是……她也不想以后真的让空间里成为狼窝,反正就算目前这十来只很快也会生小狼崽,狼生狼,十只变几十只上百只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 唐唐看着还剩下二十多只的狼,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 唐云瑾摸了摸头狼的后背,思索片刻,问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头狼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唐唐嘴角抽了抽,“主人,这只狼和我可不一样,它还没聪明到能听懂你说的话。” 唐云瑾道:“那你就替我解释。” 唐唐:“……”你怎么就知道我和它一定能沟通的了? 唐云瑾挑眉,“还不快点?不想收其他动物了?” 唐唐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然后冲着头狼嚎了两声,嚎的内容是大致意思是问它愿不愿意跟着他们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也顺便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消失的十只狼的去向。 唐云瑾也没能全听明白,想来唐唐是用了某种特殊的只有动物之间才通用的语言。 果然,在唐唐解释完以后,这只头狼抬头看了看唐云瑾,唐云瑾心里一动,摊开掌心,很快掌心就多出了一小滩的溪水,头狼试探地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凉的舌头伸出来的同时獠牙也露了出来,也幸好唐云瑾定力够没有躲开,要是一般人,谁有那个胆子把手伸出来给狼咬的机会? 头狼舔了两口水,忽然浑身一震,然后站起了身体,尾巴左右慢悠悠地摇晃了两下,转过身冲着狼群嚎了两声。很快,有几只看起来很强壮的狼做出了回应。 这阵仗看起来,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咳,不对,头狼又不是要去死了,应该说是在交接?把头领的位置让出来? 反正这点溪水起到了该起的作用肯定是没错了。 等他们你嚎两声,我再回应两声地嚎了半天以后,头狼重新转过来,然后主动走到了唐云瑾面前。 唐唐道:“主人,赶紧收了它吧!我刚才收的十只狼里有八只都是母狼,其余两只是这只头狼的兄弟,到时候生出来的小狼崽肯定都很凶悍!”越凶悍,能提供的能量也越多!优种优配很重要啊! 唐云瑾也没迟疑,本来她多此一问就是怕贸然把头狼收了,其他狼会起骚动,人家自己交待明白了,她当然也就没了顾忌,心念一动,头狼就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空间林子往东走有大片的山林,足够这群狼自由活动了。 狼群看见他们的头领,或者说是前头领消失以后,狼群忽然在中心地带空出一个地方,那几只之前被头狼交代事情的狼出现在空地,然后互相摆起了架势。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要开始重新选出狼群的头狼了。 唐云瑾虽然很有些兴趣想继续看下去,奈何,时机不对,也只好收了心思离开狼群的所在地。 ☆、159 辉云山野游 六 “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值得一收的动物?” 唐唐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唐唐道:“还有一群猴子,不过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只,估计也没办法给空间提供太多能量,而且猴子跑的太快了,不好抓。” “猴子吗?”唐云瑾摸着下巴不知道思索了起来。 唐唐道:“猴子肉也不好吃,抓来好像没什么用啊。” “猴子肉?”唐云瑾脸色黑了黑,猴子可是灵长类动物,说起来还算得上是人的祖宗呢,让她吃猴子肉,只会给她一种吃人肉的错觉……猴脑倒是据说味道很好还大补,但只要想到现代人为了吃到新鲜猴脑所做的残忍的事,她也只会觉得厌恶。 “猴子肉吃不得,也不代表猴子就没有其他用处。”唐云瑾道:“尤其是对我而言。那群猴子在哪儿,想办法抓到空间里。” “猴子还能有什么用?”唐唐狐疑,“猴子很喜欢吃水果的,你养多了说不定还会偷吃很多果园里的水果!” 唐云瑾忽然勾唇笑道:“我还就怕它们不吃呢,反正果园里的水果数不胜数,还怕不够他们吃的?空间树林里也有不少自然生长的野果子,到时候……呵,少说废话,快点带我去找那群猴子,枭和苏尘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找来。”等他们来了可就没办法收动物了,她还没过够瘾呢。 那群猴子所在的位置离他们也不远,唐唐看她这么坚持,只好前头领路,很快就找到了那群在树上来回窜的小猴群。 这群猴子和之前遇到其他动物一样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该嬉戏的继续嬉戏,该讨好母猴的讨好母猴,可是……不管它们在做什么都在树上,分布在好几棵树上不说,还隔一会儿又窜到别的树上!就算她想爬树抓都很费劲。 唐云瑾舍不得放过这群猴子,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好办法,结果不经意地发现唐唐一脸淡定的模样,心里有点不爽,眯着眼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唐唐。 唐唐抬头看她,她指了指前面几棵树,“你去把这群猴子给我抓来。” 唐唐一呆,“诶?” 唐云瑾抱胸道:“你不是一直都说你不是一般的猪,哦,不对,你根本就不是猪,是如何如何厉害的灵兽吗?既然如此,抓几只猴子应该很容易吧?去吧,都抓到了有赏。” 唐唐耳朵动了动,“什么赏?” 唐云瑾道:“再给你买一整套金饰。” “真的!?”唐唐眼睛金光闪闪,“一整套?手环脚环还有颈环都要?” 唐云瑾道:“要是你想再穿两个耳洞,再给你加一对耳环也没问题。” “太好了!”唐唐搓搓手掌,嘿嘿笑了两声,看猎物似地盯着那十几只猴子,道:“放心吧,我很快就给你吧这群小崽子全部抓进空间里!” 话刚说完,小小的粉嘟嘟的身形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用唐云瑾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极快的,肉眼几乎追不上的速度窜上了树,一拍一个准地把一只只还没反应过来的猴子收进了空间里。 唐云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唐这边嗖嗖两下那边嗖嗖两下,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把一大半的猴子全收了,心里狠狠地震荡了一下,眼中透着惊叹。 之前她一直以为唐唐也就能在有人找麻烦时帮着挠挠人,目露凶光吓唬吓唬人,凭它目前的身材要做其他的根本不太可能,哪怕唐唐好几次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她也是以它恢复原来的样子以后才那么厉害为基础想象的,倒是真没想到……一只小猪崽都能爬上树,还比这群猴子更加如鱼得水! 最后三只猴子似乎是这猴群里比较厉害的猴子,看见其他猴子忽然消失,一只‘不明物体’到处飞,忍不住暑期浑身的毛发冲着唐唐一阵呲牙咧嘴地叫唤。 结果,唐唐同样用嚎声回敬它们,出人意料的是,过去和小猪崽叫声没什么区别的嚎叫声意外地给了唐云瑾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乍听之下声音还是猪叫没错,可隐约间又似听见了某种不知名动物很有气势的吼声…… 唐云瑾眯着眼看向冲那三只猴子呲牙的唐唐,还是那副蠢萌肥嘟嘟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啊,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这是唐唐越来越找回它原来能力的预兆? 三只猴子在唐唐不知是嚎叫声还是吼声的震慑下纷纷僵住了身体,唐唐也趁机照着他们的脑袋一蹄子派过去,很快最后三只也消失在了树上。 从窜上树到把所有猴子收入空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当唐唐得意洋洋地回到她狡辩卷着猪尾巴左右摇晃着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时,唐云瑾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能不能不要难得帅气一次以后立刻恢复蠢萌的样子? “你……” “云瑾!” 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唐云瑾欲开口的话,一人一猪同时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讯息:糟了! 第152节 唐云瑾一回头,没等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就被人用力抱在了怀里。 好吧,其实就算没看清楚,她也听出来来的是谁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道越发加重,唐云瑾忍不住拍拍秦枭的肩膀安抚道:“我没事。” 秦枭低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掉了,不是说了有事就要叫我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秦枭对唐云瑾发火,或者说用这样比较过激的语气说话,唐云瑾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清晰地感觉到秦枭身上传达出的担心和焦急后,心里一暖,紧接着被压下去的愧疚也冒出了头。 唐云瑾回抱住秦枭,摸摸他的头,用找就想好的说辞道:“我只是看见了几只野生的小狐狸一时好奇追过去看了看,结果没想到狐狸跑了,等我想叫你的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然后走着走着也找不到方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对了,这里离瀑布远吗?” 秦枭稍微松开她,用一双比往日更沉的眸子望着她,那双深沉的眸子里明显酝酿着怒意,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秦枭双手捧着唐云瑾的脸颊,咬牙道:“这里距离瀑布已经有上千米远了,甚至你还往山上又上了百余米!就算是迷路,难道你还不能尽可能地选择安全一点的路线,往山下走吗!该死的居然还敢上山!” “呃……”唐云瑾一时语塞,面对彻底褪去冷静,看不出半点冷峻,反而像个喷发的火山一样的秦枭,想好的解释之词居然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已经是辉云山最危险的一个区域,普通人根本不会踏足这里,便是捕猎为生的猎人再没有足够准备和足够人手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走进这里!你,你居然!”秦枭又急又气地瞪着她,很想用更严厉的话骂上两句,但对着唐云瑾清澈明亮的眸子,那些难听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真的没事。” 秦枭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稍微平定了情绪,沉声问道:“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唐云瑾可不敢再多刺激他,摇头道:“除了偶尔看见几只野兔,远远地看到了几只梅花鹿以外,没遇到其他的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动物。” 有危险的也都被她收进空间准备养着了。 “苏尘他们呢?” “山上不安全,我怕耽误的时间久了你会有危险,和他们分开不同方向寻找,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找。”秦枭的语气仍旧很沉。 唐云瑾看得出秦枭这是气自己一声不响地走掉,虽说是不小心,但是……秦枭也很了解她,该知道她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唐云瑾迟疑了一下,主动拉起秦枭的手握住,轻轻晃了晃,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让你担心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吗?” 秦枭眸子动了动,仍是没说话。 “作为道歉,回去以后我再给你两坛好酒作为赔礼如何?”唐云瑾试探道。 秦枭板着一张脸道:“你说过会给我粉缨酒,那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 “……”那就是拒绝了? 唐云瑾有些愁,她实在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 “不然,你说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秦枭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粉嫩的唇上,过了片刻,才道:“亲我一下。” 唐云瑾:“……你说什么?” 秦枭道:“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亲……”唐云瑾瞪了瞪眼,合着这家伙是趁机谋取福利呢!? 唐唐早就看出秦枭的打算,正捂着嘴拼命忍着笑,不过颤动的小肩膀还是暴露了它。 唐云瑾长裙下的腿狠狠地踹了它一屁股,嘴角抽动着看一脸认真地等待着的秦枭,来真的? 秦枭面无表情道:“为了找你,我还没吃饭,担心受怕又饿着肚子,路上还碰见了两只狼,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可能就被攻击了。” 唐云瑾心里一紧,妥协了,“好,亲一下就亲一下!” 虽然明知道秦枭这话就是故意想让她更内疚,但不得不说,方式用的很对,听见他说差点被狼攻击,她心里确实很不好受,心跳也不禁漏了一拍。和她身上气息能让动物感到舒服不同,秦枭可没有任何防御手段,一个少年对上两只凶猛的狼会是什么结果,她想都不敢想。 唐云瑾踮起脚尖亲了亲秦枭的嘴角,在他耳侧保证道:“我保证下次就算再‘迷路’也一定会带上你,这次就不要生气了,嗯?” 秦枭目光幽幽地看着唐云瑾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庞,伸出手摸了摸她软嫩的嘴唇,一直紧绷的肩膀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像是对她没辙一般低叹:“瑾,你不会知道我发现你不见以后心里有多慌,如果你出了事……我会疯的。” 唐云瑾瞳孔一缩,微垂下头掩住眸中的心疼,道:“不会的。” 秦枭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道:“不要再让我担心。” 唐云瑾点头笑:“下次不会了。”没人挂念的时候一身轻松,这被人放在心上了,反而还要考虑到关心自己的人的心情,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 秦枭低头轻吻唐云瑾的发顶,之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还下次?但凡再一起出门,他都绝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担惊受怕的滋味一次就足够了!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吧?”唐云瑾动了动身体,“苏尘他们还在找呢。” 秦枭嗯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 “……” 唐云瑾正想说,你倒是把我放开啊? 正捉摸着怎么开口才不会让秦枭误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和他亲近,只是单纯得想早点回去,还没想好说辞就听见了唐唐毫无预警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紧接着,一句提醒也透过精神力直接传达到了她的脑子里。 这下唐云瑾可没有和秦枭暧昧的心情了,整个人从他怀里惊起,迅速看向后方,当看清楚那里悄无声息地出现的黑豹时,神色瞬间僵住。 ------题外话------ 辉云山野游其实重点就是收一些凶悍的野生动物,结果不知不觉感觉多写了很多其他的,汗。还是尽量赶紧写完回到主题上好了,剩下最后一段收黑豹,争取明天写完~ ☆、160 辉云山野游 七 秦枭也听见了唐唐那不同寻常的叫声,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紧接着唐云瑾骤然僵住的身体也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警惕地顺着唐云瑾的目光看过去,也瞬间脸色大变,本能地把唐云瑾护在了身后。 当然,秦枭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唐那怪异的叫声并不是因为惊吓,而是惊喜……唐云瑾则是因为这只豹子出现的时机不对!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秦枭找到她以后出来,这要怎么收空间里去? 放弃?绝对不可能!今天抓到的那些动物当中除了那群狼,眼前的就是最有攻击性的了,按照唐唐的说法,这只黑豹对空间升级的帮助可大得很! 在秦枭紧张地试图想办法避开这只黑豹确保她安全的同时,唐云瑾却在考虑着要如何不引起秦枭怀疑地把黑豹占为己有。既然不能收空间,那不如直接收为宠物?需要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就从空间里放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它在空间里自己蹦跶去。 lt主人!我们这次发了!唐唐兴奋地大叫。 唐云瑾很想扶额,lt先别忙着激动,枭也在,豹子不能收进空间里,要另外想办法。 lt这个我当然知道!大不了在外面养养,晚上放空间,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唐唐目光烁烁地紧盯着黑豹不远处的某个方向的大石头,lt主人,那颗石头后面还有一只豹子!是母豹!还是只怀孕的母豹! 怀孕的母豹?唐云瑾心思蠢动起来。 lt那眼前这只是公豹? 唐唐用力点头。 唐云瑾控制不住地想咧起嘴角,一公一母,正好用来配对,目前肚子里又已经有了小崽,这可真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好机会! 目光看向把她护在身后,全身紧绷,眼神警惕的秦枭,唐云瑾暗暗叹气,在秦枭看不见的角度和唐唐交换了一个眼神,看了看石头所在的位置,面前这只已经现身的黑豹是不能当着秦枭的面收进空间里了,但是秦枭还没发现的母豹却可以! 唐唐很快会意地点头,嘴角无声地咧起,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黑豹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很远,不到十米,以豹子的奔跑速度只眨眼间就能来到他们面前,瞬间将他们撕碎,如果它希望的话。 黑豹也没有继续往他们这边靠近的意思,不知情的秦枭以为他们还没有做出热闹它的事情,黑豹只是做出基本的防御姿态,唐云瑾却知道,黑豹只是不愿意离怀孕的母豹太远,免得发生意外。 这当爹的很靠谱啊! 黑豹的大多数注意力,或者说是警惕性都放在了秦枭身上,唐云瑾嘛,照旧不会让动物恩感觉到威胁,所以黑豹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也认准了她不会伤害自己的老婆孩子,蓝色的兽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枭,尾巴无声地在身后摇摆着,爪子也在地上狠狠地抓了两下,仿佛秦枭一动就会立刻发起攻击一般。 唐云瑾看见秦枭脸色难看,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来,有些心疼地按住他一直紧握着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它,它也不会攻击我们。” 平缓镇定的声音让秦枭焦躁不安的心情微微沉淀了下来,轻微点点头,却仍是不敢有一丝放松地盯着黑豹。 同时,唐唐在他们说话间黑豹没注意的情况下,悄然消失了踪影。 也亏得之前面对那群猴子时唐唐霸气侧漏的气息已经没了,要不然以动物对危险性的敏锐,黑豹怎么也不可能忽略了唐唐,哪怕它只是一直小猪崽的外表。 唐云瑾试着扩散精神力感受了一下,果然在那棵石头后面发现了一只漂亮的母豹,这只母豹卧在石头后面,腹部微微鼓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这山上猎物众多,也不太可能是因为饿的吧?唐云瑾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母豹的后小腿上有一道不小的伤口,皮肉都被翻起,看起来很是狰狞,看上去像是被其他猛兽给抓伤了。 什么动物能把豹子抓伤?狼群?还是老虎? 不管是怎么伤的,眼下伤口还没有愈合,母豹精神不济,本就是容易受到攻击的敏感时刻,也难怪黑豹会对他们的出现表现出如此的警惕。 唐云瑾试探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枭握着她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这也难怪,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野外遇见一只凶悍且对他们无声地呲牙警告的豹子,都不可能保持如她这般的镇定从容。 秦枭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也对她此时过分的冷静有些疑惑,但很快想到是因为相信他能保护好她才如此放心,于是心里便越发慎重谨慎起来。 秦枭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试着慢慢后退,只要离它尽可能远一点,它应该就不会认为我们会对它造成威胁。”事实上,他也不认为凭他们两个人真的能对一只黑豹的安全造成任何威胁。 也好在秦枭满心都在担心着能不能保护好唐云瑾,一时忘了唐唐,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唐云瑾听了秦枭的话,也没什么意见,彼此互望一眼,然后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才仅仅一步,黑豹就猛地微微俯身,爪子不安分地在地上猛刨,兽眼死死盯着他们,目露凶光,张开嘴露出里面看上去非常锋利,实际上也确实很锋利的獠牙。 二人立刻停住了脚步不敢妄动。 唐云瑾是不担安全问题的,只是在秦枭的带动下,加上这只黑豹又如此配合地在他们有动作时做出回应,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微微蹦了起来,心跳声也越来越快。 虽然这么想对秦枭有些抱歉,但她的确觉得眼下的情形,挺刺激的。 她也没忘了确认唐唐那边的情况,这会儿唐唐已经在那颗石头边上了,在黑豹摆出要攻击他们的同时,也以极快的速度猛地出现在那只同样在石头后面防备着,却因为伤势无法动弹的母豹冲了过去。 眼下看一猪一豹就要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唐唐把蹄子伸出来往母豹身上一拍,刚想作出反击的母豹就被收进了空间。 几乎是在母豹消失的同时,黑豹就焦躁了起来,锐利凶狠的兽眼中露出浓浓的戾气,飞快地冲向了大石头。 幸好唐唐还知道黑豹发现母豹不见后绝对会暴走,收了母豹马上也跟着进了空间,黑豹冲过去时石头后面除了地上有几滴母豹流的半干的血迹,再没有任何东西。 “吼——!”黑豹愤怒地低吼一声。 秦枭面色大变,“不好!”他不知道为什么黑豹会忽然如此焦躁愤怒,也不知道那颗大石头后面原来有什么,他只知道,黑豹怒了,要遭殃的只可能是他们! 秦枭正想拉着唐云瑾离开,后者却用力拉住他,提醒道:“我们现在贸然乱动只会让黑豹更加愤怒,别冲动!” 秦枭知道唐云瑾说的有道理,可是看着那只在石头周围转悠了几圈便把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周身散发着浓烈野兽凶狠气息的黑豹,怎么也没办法安心继续待在原地。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唐云瑾怕秦枭一时冲动反而陷入危险当中,忙把精神力像在暴走边缘的黑豹放了出去,并不是想用精神控制或是击溃它,纯粹是释放自己的善意,安抚黑豹被挑起的狂厉与不安。 老婆孩子忽然没了,是人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她可以理解。 lt别担心,它们都很好,它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唐云瑾一直集中精力这样想着,只希望黑豹不管多少能感觉到她的心意。 很快,狂躁中的黑豹就露出了些许狐疑的样子,攻击姿态维持了一会儿也收了起来,只是仍然紧盯着他们。 第153节 唐云瑾暗暗松了口气,虽然看上去黑豹没能全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好歹起作用了。于是,她一边继续释放着善意安抚,一边呼叫躲到空间里的唐唐。 lt有没有办法让黑豹感觉到母豹的情况。 lt有,你等等。 唐云瑾也没问唐唐要怎么做,只是继续安抚黑豹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唐云瑾明显感觉到黑豹身上仅有的那点焦虑也沉淀了下来,只是似不解地四下看了看,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最后目光重新落在了唐云瑾身上。 迟疑了片刻,黑豹忽然向她走近。 秦枭立刻把她用力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唐云瑾道:“没事,它看起来不像是要攻击我们。” 秦枭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对方不是人,是野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那只黑豹对秦枭这个生人仍然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警惕,本意也是要靠近唐云瑾,秦枭和唐云瑾几乎是紧贴在一起,黑豹自然也不会走得太近,最后在离他们大约还有三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这也是秦枭能接受的底线,如果黑豹再靠近过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率先发动攻击,不管有没有效果。 黑豹无声地看着唐云瑾,后者也默默回望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唐唐也已经离开空间小心地回到唐云瑾身边,黑豹看见这只凭空冒出来的小猪崽后也没表现出半点提防,反而冲它哼哼了两声,像是在做某种只有动物间懂的交流一样。 唐唐也很给面子地做出了回应。 秦枭,唐云瑾:“……” lt主人,我让他‘看见’了那只母豹的情况,并且告诉它想见母豹就跟着我们走,你现在赶紧去把它给领了吧! lt…… 唐云瑾拍拍秦枭的胳膊道:“先放开我。” 秦枭没动。 唐云瑾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对峙着吧?它看起来没有恶意,好像还能和唐唐沟通,应该没有危险了,不如让我过去试试?” 过去试试!?秦枭不认同地瞪她。 唐云瑾安抚地冲他一笑,秦枭顿时迟疑了起来,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行,我和你一起!” 唐云瑾道:“……你跟在我后面吧,它看起来对你比对我的敌意更多一点。” 这回秦枭没再反对,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黑豹确实没对唐云瑾表现出对他的警告和敌意。 唐云瑾离开秦枭的怀抱,只是仍和他牵着手,慢慢走向黑豹。 秦枭从头到尾神经都异常紧绷,随时做好了万一黑豹有任何异动就把唐云瑾拉回来的准备。 好在黑豹只是待在原地,哪怕是在看见秦枭也走近过来时也只是有些不安地动了动爪子,没任何其他反应。 终于,唐云瑾把手放到了黑豹的头上,黑豹第一次被人摸到脑袋看上去非常不适,但又碍于还没见到母豹,加上唐云瑾一接近过来,那种另它非常属于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明显,在一开始的不适应以后,很快本能地用头顶噌了噌唐云瑾的掌心。 唐云瑾回头对他笑道:“你看,我说过没事的。” 秦枭:“……”他觉得今天自己受到的刺激简直比过去十几年还要多,而且让人很难适应下来。 唐云瑾摸着黑豹的脑袋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虽然是废话,为了给秦枭一个理由,还是不得不问出来。 黑豹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用脑袋往前拱了拱。 “咳,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反正母豹在我手里,你还能不跟着我走吗?唐云瑾暗道。 秦枭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有些不赞同,但更多的是无语,“你要带它回凌城?” “是先回凌城。”唐云瑾纠正:“以后自然是我走到哪儿它也跟到哪儿。” 秦枭迟疑道:“你要养它?” 唐云瑾道:“嗯……严格说是给它提供一个更舒适更安全的环境睡觉,至于其他时候,我没打算把它当家养的宠物一样关着,这样会把它的野性磨没。” 当然,平日里没人的时候只要把它送到空间里,空间山林甚至比辉云山更加辽阔,足够它和它的老婆野了。 “而且,黑豹比家养的动物可凶悍多了,有它在,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坚强有力的报表。万一遇到问题,这只黑豹就能很好的保护我的安全了,你不是怕我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吗?有它在不是正好让你放心?” 秦枭看着这只不久前还冲他们警告地低吼,现在却像个温顺宠物一般噌着唐云瑾的黑豹,突然失了言语。 ☆、161 辉云山野游 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这只……豹子领回家里自己养?”景天白小心谨慎地盯着那只紧靠在唐云瑾身旁的,带给自己相当大危机感的动物。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只从一些猎人口中听说过的动物,那双冰冷的兽眼冷冷望着他,只一眼就让他紧张得不敢妄动。这和面对人时完全不一样,不是说他戴上一副优雅的面具,靠着良好的家教就能应付,这是真正的野兽,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背景就会对你有所忌惮。 面对这种依靠本能行动的弱肉强食的野兽,只有他们人惧怕忌惮的份! 苏尘倒是对这只黑豹很感兴趣,但黑豹除了唐云瑾,对其他人的靠近都非常排斥,于是,也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双眼发亮地看着它。 安凝则占到了更远的地方,脸色隐隐发白。 “小瑾!你真是太能给人带来惊喜了!”苏尘眼馋地看着虎视眈眈望着他们一群生人的黑豹,漂亮的眉皱成一团,语气纠结,“让我们担心这么久也就算了,居然回来了还领回来这么大的惊喜!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居然能驯服这么一只野兽!”最关键的是还让它这么乖顺!这是已经被凋教好了!?可看着这双仍然充满野性的兽眼,也不像啊! 唐云瑾:“……”她能说是先拐了人家老婆孩子,让它不得不就范的吗? “大概是我和它比较有缘吧。” 有缘?众人的表情很怪异。 唐云瑾看了眼景天白,“辉云山的动物不是都允许猎人捕猎吗?既然如此,也不会有人不允许我养它吧?” 景天白道:“山脚有一些土地的确是属于凌城一些商贾之家和地主,不过辉云山上的动物都是无主的。”也没人敢随便把他们当成一般家畜对待啊,一般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打它们的主意了。 就是靠捕猎卖兽皮兽牙一类的东西讨生活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眼前的豹子吧。 “既然如此,那我养它也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唐云瑾说完还特意摸了摸黑豹的脑袋,后者一边仍然紧盯着他们给他们紧迫感,一边噌了噌唐云瑾。 “……” “可是,万一它兽性大发,很可能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还有周围人的安全。 唐云瑾挑眉,“你觉得它这样像是会伤害我的样子?” 景天白一时无言,转过头看向秦枭,“阿枭,你也说句话啊,你难道也同意让云瑾养这只野兽?你不担心云瑾的安全吗?” 秦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它对云瑾没有敌意,养了她,以后可以保护云瑾。”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只要他稍微为和黑豹隔开一段距离,黑豹也不会表现出半点危险性,看起来真的对唐云瑾非常信任。 苏尘连声附和,“没错!我瞧着它不但对小瑾没敌意,还一副要保护小瑾的姿态呢,我敢说,要是我们对小瑾做出半点它认为有威胁的举动来,它肯定会扑过来咬死我们。” 众人:“……”你能不用一脸兴奋的表情说出这么让人背脊发凉的话出来吗?没看见安凝脸色都已经开始发青了吗。 唐唐在一边撇了撇嘴,要说黑豹真有把唐云瑾当成主人,准备献上忠诚,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不可能。说到底,还不是人家认定了自己老婆孩子在唐云瑾这里,所以保护唐云瑾就相当于保护了它们吗! 嘿,这么一想,这只黑豹还真够男人的! “好了,先别说它了,反正我是养定它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你们刚才为了找我都没时间吃上东西,应该都饿了吧?还是快点先吃点东西吧。”唐云瑾道。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苏尘摸着干瘪的肚子,妖孽的脸上露出几许委屈来,“要不是因为担心你的安慰,我哪里会如此委屈自己的肚子。” 唐云瑾真心诚意地道歉:“抱歉,是我不好走错了路,下次我再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算是补偿?” 苏尘立刻道:一言为定!那我可等着你的大餐了!” 唐云瑾看向景天白和安凝,景天白笑笑道:“比起大餐,我更想要更多好酒啊。” 安凝倒是没说什么。 唐云瑾道:“下回我过来的时候一定给你送来几瓶好酒,安小姐也被我的豹子吓到了吧,下次我也送上几瓶酒算是给你压压惊。” 安凝目光从黑豹身上移开,勉强温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唐不怎么乐意地扁扁嘴,云记果酒之好自不用说,白来的好东西,安凝会傻到往外推才怪! 暂时算是解决了黑豹的问题,众人这才有时间吃他们迟来的午饭,眼下已经是未时接近申时,唐云瑾收动物花去的时间可是真不少。 好在苏尘他们去找她之前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柴火,很快热腾腾的饭菜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唐云瑾准备的菜不算多,但每一道都让人口水直流,酒糟鸡,红烧鱼,糖醋排骨,土豆红烧肉,天妇罗炸虾,还有解油腻,口感清爽的老虎菜,凉拌笋片,再加上分量不少的玉米排骨汤,光闻着味儿都让人肚子咕咕叫了,更别说是本就饿了半天的人。 菜刚热好苏尘就迫不及待地先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入嘴里,紧接着又分别夹了一筷子其他菜,一边吃一边也没忘了对唐云瑾竖起大拇指,“好吃!小瑾,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怕是我醉梦馆的大厨都比不上你!” 景天白夹起炸虾咬了一口,那鲜嫩入口即化似的口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连声附和苏尘:“嗯!真是太好吃了!这虾是在哪里买的?又大又好吃!”凌城哪里买的这么大的河虾,他怎么都不知道?就是天香楼平日里做的虾也没这么大只啊。 唐云瑾道:“昨天无意中碰见的一个小摊贩卖的,看着又大又新鲜就买了一些。” 至于事实,自然是因为这些虾是在空间溪水里养大的,最小的也有三寸长,还有些甚至长到六寸,那些她都没敢拿出来,要知道凌城附近只有一座湖里能捞到鱼虾,里面的虾一般也就是两寸大的小虾。 她做炸虾用的都是特意跳出来的个头最小的,但这些也足够让他们吃惊了。 空间里的虾都被养得很肥,口感一流,裹了一层面浆炸得金黄酥脆,再沾着她特别调配的酱汁吃,味道绝对是一绝! 看秦枭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只就知道此虾的味道有多好了!唐云瑾平时在空间里想吃什么吃不到,所以只吃了一只就没再动,让他们吃个够。她炸了十几只虾,安凝只女子吃的不多,另外三个人足够吃了,要知道,这么大个的虾一般吃上三四个肚子就差不多饱了,其他菜味道也很好,总不能不吃吧? 除了虾最受欢迎,其他菜也不差,秦枭爱吃鱼,景天白喜欢吃酒糟鸡,苏尘偏好糖醋排骨和炸虾,安凝……她是不知道喜欢吃什么,不过看她很少夹油水多的,想来这位小姐大概是为了保持身材吃的比较少。 即便如此,安凝也吃下了一整只虾,看的唐唐暗地里不停地在她耳边碎碎念,这么好的东西给这女人吃太浪费了! 唐云瑾淡定地无视了这句话,在它已经吃的半空的碟子里又夹了不少菜,然后这只小猪就顾不上抱怨了,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 她也没忘了如今自己身边还多了一只‘宠物’,黑豹在他们吃东西时老老实实地卧在她身边,秦枭坐在她左边,黑豹在右边,黑豹的旁边……其他人很有默契的都坐到了右侧。 唐云瑾拿出一个空碟子,想了想,夹了个鸡腿和一大块胸脯肉,还有一只个头最大的炸虾,其他菜少量地夹了一些放到黑豹跟前。 苏尘看到这一幕,在心里暗暗啧啧两声,小瑾对自己养的宠物可真是没的说,先是唐小猪,现在又是这只黑豹,吃的都跟他们人一样待遇! 黑豹看了一会儿碟子,用鼻子嗅了嗅,没动。 景天白道:“像这种野兽一般不会轻易吃别人给的食物吧。”山上捕猎的猎人不在少数,其中也有用下了药的食物作饵,山上的动物贼着呢,野鸡野兔也许会中招,但这种大型猛兽可没那么笨。 谁知道,本来似没打算吃的黑豹耳朵一动,似有若无地看了景天白一眼,又看看在景天白跟前的只剩下一半的酒糟鸡,对准自己跟前的一大块胸脯肉就咬了上去! 景天白甚至听见了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最要命的是,这只黑豹一边咬一边盯着他,害得他只仿佛被咬碎的是自己的骨头一样,浑身泛酸。 “噗。”苏尘大笑出声,“这豹子看上去还挺聪明的,听懂天白说的话了?瞧见没有,它这是在跟你示威呢。” 景天白眉角抽了抽,没吭声,他不跟野兽一般见识!万一为了一时的面子被它咬一口……咳,实在划不来。 唐云瑾也被黑豹这举动逗得勾了勾唇,这黑豹的确有些灵性,以后多让它在空间里待一待,说不定会更聪明。 秦枭一直注意着黑豹的动静,确定它再没有最初碰见时的警惕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第154节 黑豹吃光了盘子里的鸡肉以后又嗅了嗅其他菜,最后只把那只炸虾吃了,其余的一口都没碰。 唐云瑾也没说什么,她也料到像红烧鱼,糖醋排骨这类口味比较重一些,又带着甜酸味道的菜会不合它的口味。 等黑豹把碟子往边上推一推一副不打算碰的姿态后,唐云瑾笑了笑收起碟子,忽然注意到黑豹正盯着秦枭看,准确说是盯着秦枭端着的酒杯看,心里不由一动,顺手拿过一筒酒过来,往碗里倒了一些酒。 当她把酒放到黑豹跟前时,她很清楚地看见黑豹的尾巴在身后扫了扫,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果然,黑豹嗅了两下以后便直接埋头舔了起来,不消片刻就喝光了一整碗,然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抬头看她。 唐云瑾见它喜欢,也不吝啬,又给它倒了一碗,同时也在心里捉摸着,莫不是又捡回来一直酒鬼? 唐唐看黑豹喝得痛快,也一直用存在感很强的幽怨的眼神森森地望着她……手里的酒筒,唐云瑾面部神经崩了崩,无语地把酒筒递了过去,唐唐欢天喜地接了,末了还很高兴地对她叫了两声。 “……” 这年头,宠物可真不好养,一个个胃口都吊得很,还都是酒鬼。 景天白眼见着一筒一品红就这么被一大一小的动物给喝了个精光,一脸肉痛道:“云瑾,你这养宠物的手笔也太大了,那可是天香楼都没有多少存货的一品红啊,你居然也舍得给它们喝。” 一个唐唐也就算了,居然连这新来的黑豹也喜欢喝酒!?还有没有天理?这些动物真的品尝得出酒的好坏吗?若尝不出来,那可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唐云瑾面不改色道:“它们喜欢我就给,有什么舍不得的。”酒,她多得很,就算再来几只她也照样养得起。 苏尘笑道:“这豹子体型可不小,吃的肯定也很多,还都是肉食,先不说它的危险性,光是它吃的东西,一般人还真养不起。”一般人家光是负担这只黑豹的吃食都能被吃穷了! 可不是一天一顿肉或是几天一顿,而是顿顿肉,顿顿很多肉! 景天白大概也算清楚这笔帐了,脸色更加纠结。 唐云瑾道:“我养得起就行了。” 苏尘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小瑾养得起,若是连你都养不起的话,怕是也没多少人有这能耐了。”有钱买肉是一回事,这些好酒可不是谁都能舍得买来给宠物喝的,怎么说凌城还有很多人都买不到云记的果酒喝呢。 那些人要是知道小瑾用云记的酒喂宠物,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 安凝不发一语地坐在一边,但细眉却明显地皱了起来,只觉唐云瑾的作为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她这和把钱往水里扔有什么分别?哪有商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难道她真以为自己能完全驯服一只野性十足的凶悍野兽为她所用,像那只小猪崽一样保护她?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苏尘忽然叹道:“说起来,我记得以前听说过塞外的一个外族部落里的首领养着一只非常骁勇善战的狼,小瑾如今也养了一只黑豹,倒是和那族长不遑多让。” 养狼?唐云瑾有些意外,但一听是部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契丹,鲜卑一类游牧民族部落,这类部落的首领的话,养一只狼似乎也不算很意外,反而觉得很理所当然。 原本古时的游牧民族在历史上便一直都是骁勇善战的典范,养得宠物自然也不会是小猫小狗。 不过,要说养狼,她空间里也养着一群呢!就不知道那什么首领养的狼和她收进空间里的头狼比又当如何?但很快又想到苏尘也说是塞外的外族部落,离他们相隔甚远,估计也不太可能有交集,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她放到了一边。 此时的唐云瑾却不知道,未来,虽说头狼没机会和那首领的狼比较,头狼的孩子,也是新一任空间狼群的狼王却得到了这个机会,当然,这还是后话。 饭菜都被饿了小半天的几个人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个空碗空碟,歇了一会儿,唐云瑾又拿出准备好的饭后甜品,也就是她特意准备的水果罐头,还有手工榨出来的混合了三种水果的什锦果汁,以及唐唐没吃就喜欢吃的裹了一层麦芽糖的苹果糖。 香甜的味道一飘出来,本来吃的饱饱的几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其中尤其以喜欢吃甜食的苏尘为重,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是黏在了她端着的碗里。 “小瑾,你又是什么?闻起来好香,还有好几种水果,是汤?还是?” “这边这个味道有点像是果酒?不对,没有酒味,但是闻着又有点熟悉,肯定也放了一些水果对不对?”景天白问的是什锦果汁。 秦枭没开口,但眸中同样带着好奇与期待,不论是什么,他只知道,只要是她拿出来的,必然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好东西。 “这是水果罐头,这是果汁,你们可以尝尝看。”唐云瑾给他们一一舀了一碗罐头,又在他们的空杯里倒了些果汁。 “这些可都是云记还没有推出过的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要不是今天难得出来玩,我可不会这么大手笔地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她没说出来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早就料到今天肯定要因为她去收动物玩消失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也算是另一种补偿。 唐云瑾特意给不但为了找她担惊受怕,还被黑豹近距离吓了一次的秦枭盛了满满一碗的水果罐头。 “尝尝,味道应该不错。”她知道秦枭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她做的倒是每次都照单全收,她看在眼里,给秦枭做的食物哪怕是甜食,也会适当地少放一些糖。 秦枭眼神温和,唇角微微上扬,拿勺子舀起一些尝了一口,道:“很好吃。” 唐云瑾笑了笑,接受了这个不够热情却足够真诚的称赞。 苏尘大赞道:“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还有这个什么果汁也很好喝!小瑾,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不行了,好像把你拐回家藏起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他真是恨不得每天都能吃到啊! 吃了她做过的食物,以后他还能忍受其他食物吗? 秦枭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吃的狼吞虎咽仍然显得很有气质的苏尘,在心里轻哼,想把她拐回家藏起来,问过他的意见没有?他们可是定情信物都交换过了!拐回家哪里轮得到苏尘。 景天白发现了秦枭的眼神,只当做没看见,反正只要不是看着他就好,至于苏尘对云瑾的心思和秦枭完全不一样什么的,秦枭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还不是照样该吃味还是吃?所以,无视就好。 安凝一边默默吃着让她停不住嘴的甜品,一边又因看见秦枭那占有欲十足的眼神而心里发苦,只觉得原本美味的甜品也似带了一丝涩味。 唐云瑾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懒得理会,只是看着很给面子地把一整晚水果罐头吃干净的黑豹满意地笑了笑。 倒是唐唐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默默叹气,然后在发现自家主人把注意力分了太多在黑豹身上时,心里有些不爽地蹭过去,无声地冲黑豹呲了呲牙。 ☆、162 盼归的二人 “柳哥,班主,我这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可以走了吧?” 杨柳笑道:“阿云不是还没从凌城回来呢吗,你小子怎么还这么按时按点的回去?” 唐云卓摸摸肚子道:“肚子饿了,当然得回家吃饭了~” “哈哈。”杨松朗声笑道:“还说回家吃饭呢,我怎么瞧着阿云走的这些天你看着瘦了不少?不会是想阿云想的吃不下饭吧?” “哪儿能啊,我每天都能吃下两大碗饭!天天练武可是很消耗体力的。”唐云卓拍拍自己的胸膛,扬着下巴得意道:“我可没瘦,只不过以前那软趴趴的肉都变成肌肉了!” “噗。”杨松杨柳被唐云卓的小模样逗笑了,连连冲他摆手,“得了得了,忙完了就赶紧回去吧,明早记得早点过来排新戏。” “好嘞!保证第一个到!那我走了,明儿见!” 等唐云卓走后,杨松才叹道:“说起来云卓的进步在咱们戏班子算是最大的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真看不出来刚来的时候只能给我们打打杂。” 杨柳道:“可不是,以前的小打杂如今也是咱们戏班子的小台柱子了。”这话说得并不夸张,杨家班会演戏的角儿不少,但是身手好,能把打戏排好的却不多,教唐云卓学武的张大哥就是戏班子里最能的了,可现在,唐云卓和张大哥打,十有八九都是张大哥落下风,这还是唐云卓年纪摆在那里,实战经验不足的关系,若是等再过上一两年,张大哥也得靠边站了。 而现在杨家班开场的唐云瑾写的新戏,但凡是有需要比较能打的角色,都是唐云卓来演,这小子不但身手练得好,演技也相当不错,假以时日真正成为杨家班的台柱子也不成问题。 杨松道:“云卓这小子有定性,够努力,性子也很沉稳,天赋更是不错,以后肯定大有作为!而且,我估摸着他是不可能一辈子一直待在戏班子里混着,肯定要往外走。”要是说一开始唐云卓跟着张大哥学武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一技傍身,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那么如今身手练好了,又在杨家班长了见识,开拓了眼界,想法也逐渐有了改变。 真应了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唐云卓早晚是要离开戏班子去闯他自己的天下,不管那天下是大是小。杨柳自然也感觉出这一点,单是看唐云瑾的云记很快就要往凌城发展,未来可能还会拓展得更远就知道,唐云卓也会跟着走的更远,谁让云卓这小子表面看着很沉稳,面对一些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子都臭着一张脸,可骨子里却是个极为重视姐姐的好弟弟呢?要是杨柳生于现代,就会找到一个极为贴切的形容词——姐控。只不过唐云卓的姐控非常隐形,很少表现出来。 看着自家戏班子大院里忙里忙外的人,杨柳轻笑:“云卓以后会大有作为,我们也不能落在他后面。杨家班也不会永远局限在洛水镇,不是吗。” 如今杨家班已经是洛水镇名符其实的第一大班子,不只是名气,人员也增加到了最初来到这里时的两倍,也可以说,洛水镇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了。喜欢杨家班戏的人越来越多,可就算他们的戏再好,洛水镇的人数有限,总会有那么一个明确的界线让他们没办法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们也必须往前走。 杨松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唐云瑾走之前与他们深谈的那一次他就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阿云不是说云记最快去凌城开分号也要年后吗,到时候若是时机合适,我们也准备换地方。”杨松眼神中透出几分深沉,“回凌城!” 想到当初被安家班打压,被迫离开,杨柳眸色一暗,但很快又重新恢复过来,双目充满神采道:“嗯,回凌城。当初我们走的灰头土脸,这一次,我们要挺起胸膛,带着不比安家班差上分毫的杨家班光明正大地回去。” 杨松咬牙道:“安家班欠了我们的,欠了小喜的,早晚有一天我们要向他们讨回来!” …… 另一头,唐云卓是完全不知道杨家兄弟俩的想法,急匆匆地赶回家里不由分说地就往里院走。 刚拐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菜香,肚子适时地咕噜噜叫起来,唐云卓摸摸干瘪的肚子,用鼻子闻了闻,无声叹了口气走进厅里。 云霄刚摆好碗筷,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唐云卓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荤素搭配的四菜一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云霄和他隔开一个位置,空着的位置是唐云瑾平时坐的地方。 二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所以饭间也比较沉默,只有筷子碰到饭碗和咀嚼饭菜的声响。 唐云卓边吃边在心里暗自感叹。 自从唐云瑾离开以后,他们的伙食就变差了。也不是说他们不会做所以要饿肚子,嗯……不会做是真的,但也可以直接买来吃,就像现在,四菜一汤都是云霄回来时顺路从酒楼打包回来的人家酒楼的招牌菜,味道相当不错。 可这个所谓的不错,也只是对其他人而言,换做唐云卓和云霄这两个吃惯了唐云瑾亲手做的饭菜的人,就怎么吃怎么不是味儿了。 他们不知道唐云瑾做的饭菜用的材料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手艺再好的大厨也做不出一样的味道来,只是觉得自己的味道彻底被唐云瑾养刁了,无法习惯外面做的饭菜。 唐云卓对杨家兄弟说他每顿能吃两大碗饭也不是骗他们,毕竟他每天消耗的体力需要补充,两大碗是肯定必须的,只不过,如果是唐云瑾做的,他能足足吃下三碗饭啊!这少了一碗,差距仍是很明显。 吃完饭,唐云卓擦擦嘴,看向比他更早吃完,正喝着茶水消食的云霄,苦哈哈道:“云大哥,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这都十多天了。” 云霄道:“今天收到了凌城送来的信。” 唐云卓心里一喜,“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云霄道:“要回来可能还要再等些日子,她要给景家作坊再酿一批酒,比上次的还要多出一倍,花的时间也会更久一些,加上还要看那边的铺面,没说具体何时会回来,但至少可以肯定这几天是回不来的。” 唐云卓烈塌下肩膀,揪着一张脸道:“我快要受不了外面的饭菜了。” 云霄没说话,不过不经意地看向只剩下一些底的菜色,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吃,他是吃得下,曾经饿肚子的人自然不会浪费食物,在这方面,唐云卓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对外面的饭菜的口味无法习惯也是事实。 云霄给唐云卓递了一杯茶,见他仍然垂头丧气很没精神的样子,想到信里提到的另一件事,道:“她还说上辉云山游玩时无意中得了一只宠物。” 唐云卓的耳朵动了动,眼底浮上几分兴趣,“什么宠物?不会又是小猪崽吧?” 云霄想起那只一天都不能少了酒的酒鬼猪,嘴角抽搐了两下,道:“不是,是一只成年的黑豹。” “豹子!?”唐云卓震惊地瞪圆了眼睛,“那,那不是很凶残的野兽吗?她怎么找到的?对了,你说辉云山?是凌城附近的山?山上有野兽倒也说得过去,可是那根本不能算是宠物吧!?她也不怕那野兽会伤了自己!?” 云霄神色平静道:“看信里写的意思,那只豹子对她没有恶意,她打算让黑豹给她当保镖保护她。”本来他看见她得了一只黑豹时也很不理解,但转念想到秦枭应该也知道这回事,而他却没反对,以秦枭对她的在意,若那只豹子对她有威胁性,肯定不会由着她乱来的。 另一方面,他也相信唐云瑾从来不是个乱来的人,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比起唐唐来说,黑豹的确更让人放心,也能带给别人足够的威慑感。”找麻烦的人多了,总不能一一对付吧?换个角度讲,身边随时有一只凶残得随时可能把人咬死的野兽护着,起到的震慑作用一定非常明显,也能避开很多乱七八糟的人。 唐云卓在脑子里假象了一下那种画面,似乎……的确很带感?比起带着一只小猪崽上街,前面有一只威猛凶悍的豹子左护卫,的确威风的多,也更让人有安全感。 至于唐唐,保护唐云瑾的时候的确一点都不含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只小猪,最先浮现出来的画面总是它抱着酒坛子不放手,醉醺醺地耍酒疯的模样,啧,怎么想怎么觉得靠不住啊。 “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很想快点见见这只黑豹了。”唐云卓神情有些纠结,“不过,怎么她每次找的宠物都这么奇怪?一般女子不都是养一些小猫小狗的吗?”养猪已经很奇怪了,如今还养一只怕是任何人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豹子…… 云霄道:“她不是一般女子。”一般女子能够年仅十三岁就自己开铺子,还开的有声有色,生意红红火火,日赚斗金吗?若不是唐云瑾,他这辈子都不相信女子也能有这样的能耐。 正如唐云瑾写的一本戏本里的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也唯有唐云瑾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洛水镇还仅仅只是一个起步点,当她从凌城回来以后,当云记在凌城站稳脚步之时,才是云记,才是她唐云瑾的名字真正名扬天下的开始。 云霄摸了摸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只要想到日后他会跟着唐云瑾见证更多辉煌,他就几乎克制不住地热血沸腾起来,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163 不要脸皮的唐家人 唐云卓没注意到云霄看似平波无澜的眸子下隐藏着地对唐云瑾发自内心的钦佩与誓要追随的忠诚,只是认同地用力点头,“她的确比任何女子都要强太多了!” 唐云瑾聪明能干,会酿酒,会赚钱,会做各种好吃的点心,做得一手好菜,怎么想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人选,秦枭若真能抱得美人归,绝对是他赚到了!要知道,她的嫁妆可是整个云记,还有她的一身手艺! 第155节 和她相比,唐羡羡那个死丫头简直就该拿块豆腐撞死!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她还有什么?不过是个虚有图表的丫头而已! “对了,云大哥,我听说昨天大伯母又去米铺了是不是?”唐云卓皱着眉问道。 云霄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来了又如何,我不会让她动云记的任何东西。” 唐云卓黑着脸低咒,“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这段时间唐远也没回过唐村,不可能把姐姐不在的事情告诉唐家吧。”可偏偏这俞金花就跟长了顺风耳一样,之前唐云瑾在的时候被当众扫了面子,想打米铺的主意,结果狼狈离开米铺,这会儿一知道她不在又冒出来了? “她肯定又是以去看望唐远的名义过去的吧,她还嫌上次闹得不够,又来找不自在?”那女人干什么之前也不替唐远想想,唐远那老实的性子,一而再地见自己的娘到他做工的地方来,还明显是别有目的想占便宜,他心里能舒服吗?能安安心心地继续干下去,存娶媳妇儿的钱吗? 云霄道:“我已经吩咐过铺子里的伙计如果她或者是唐家其他人再来,不管说什么都不用理会,盯紧了便是。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量她也翻不出花来。”有些人,自己不要脸皮,他更不需要留面子,打从第一次见到唐家人对唐云瑾的态度,他就一直给他们记着帐呢,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若还敢惹事,可别怪他不客气! 唐云卓一脸不屑,“这些人也真是够贪心的,姐姐每个月让人送钱过去,又给唐远安排了云记的活计,赚的比其他铺子多出不知道多少,居然还不知足?”一个俞金花也就算了,最该死的是,从唐云瑾离开第三天俞金花露面以后,连他那个爹都出来了! 还是带着赵氏那个女人一起!理直气壮地到酒铺,然后让伙计给他打包酒! 唐云卓虽然每天都要去杨家班,很少到云记去,可过去唐云瑾在的时候,他们晚上回到家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都会说说彼此一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云记发生的大事小情,他也算了解。 现在唐云瑾不在,云霄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这个习惯仍然继续保持着,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都会告诉他,其中尤其以唐家人出现的频率最高! 唐顺意和赵氏去买酒的话也就算了,云记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有人上杆子给送钱也没有不要的道理,所以伙计也没因为唐顺意几次来云记都和唐云瑾很不愉快就无视他,把他要的酒准备好了。 他倒好,拿了酒却丝毫没有要付钱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地说云记是他女儿开的,他想喝酒拿上几坛子自然不需要掏钱!这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之前云霄一脸平静地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气得他差点没直接冲到赵家狠狠臭骂唐顺意一顿!是他爹又怎么样?能做得出这种不要脸皮的泼皮一样的行径的爹他不稀罕!姓赵的女人家里缺那点买酒的钱吗?他们这是做给谁看呢? 当时云霄正好就在酒铺,听见唐顺意的话当时脸就冷了下来,见伙计们想把酒要回来唐顺意不给,直接走过去往唐顺意抱着酒坛子的手腕上一劈,唐顺意手腕一痛酒坛子掉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渣,酒也撒了一地。 云霄当时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没钱买酒就滚。”云记的酒哪怕是喂了狗,也不可能让唐顺意和姓赵的女人白白顺手哪怕是一滴! 云霄那天回到家和唐云卓讲的过程非常言简意赅,细节根本没提,这还是唐云卓后来到酒铺问了吴孟他们才知道的,当时他只觉得通体舒畅,恨不得云霄发威的时候自己就在场,能亲眼看着唐顺意和姓赵的女人被说得面色铁青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唐云卓刚从回忆中收回思绪,就听见云霄说:“你姐姐说过,等云记的分号开到凌城,我们也一起过去之时,就是和唐家彻底摊牌的时候,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早就该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唐云卓眼神发冷,“唐家人根本就没把我和姐姐当人看,姐姐以前身体不好时也一直把她当仆人一样使唤,如今我们日子变得好了又想占便宜,这种人,我光是想想他们跟我一个姓就觉得恶心!” 在他心里,他的姓氏是随了唐云瑾,他们姐弟俩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至于其他唐家人,那些人不把他们当亲人,他自然也会把他们当成陌生人!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允许那些蛀虫找到机会沾云记或是她的便宜! 大伯唐顺水和大堂哥唐远是老实没什么心眼,可对他们来说,苛待他和唐云瑾的大伯母和唐羡羡确实比他们这些侄子堂弟更亲的亲人,他们才是一家子,真发生了什么事,再老实再没心眼,也一定会维护着俞金花和唐羡羡,所以……在唐云卓眼里,他们和他,和唐云瑾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 云霄道:“云瑾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该讨回来的,都会讨回来。”虽然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唐云瑾过去被那样对待如今还会给唐家送钱,但他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用意,而这个用意,绝不可能只是要还唐家的‘养育之恩’。 等着瞧吧,他有预感,等她回来,唐家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 另一头,唐云瑾不知道被他留在洛水镇的弟弟和云霄的想法,从辉云山游玩后的第二天,她就已经到景家酿酒作坊开始做酿酒前的准备。 就像之前想到的,这一回景家作坊要求的酒的分量的确比第一次多了很多,几乎是翻了一整倍!同样的,价格也比一开始高了很多,毕竟如今名气打出去了,天香楼赚的也很多,她的人工费若还是一万斤只要一百两,也未免太廉价了一点,也不想想天香楼靠着一万斤就能赚多少钱! 上次各种果酒加起来一共酿了七十万斤,共计七千两,这一回景天白让她酿一百五十万斤,本来景天白也是想让她再填上其他几种云记后来推出的酒,比如阿威酒伏特酒以及白兰地的,只可惜唐云瑾很坦白地告诉他,那些酒都是陈年的酒,要等的时间更久,天香楼能留下保底一年,甚至大多数都要陈年三年以上的空窗期吗?所以最后景天白也只能无奈放弃,只和她协商以后和云记继续保持良好合作,让她直接从云记酒铺给天香楼定额送那几种酒。 而其他葡萄酒青梅酒等的价钱也是原来的一倍,一百五十万斤共计三万两!这可是现在云记两家铺子加起来一个季度的利润! 刚算出这数字的时候,她甚至有种冲动,想着一年不如多给天香楼酿几次,凑够四回不就能顶云记一年的利润了吗?但也只想想就算了,虽说上百万斤的酒很大一部分准备工作都有景家作坊自己的伙计帮忙做,可她的劳动量也不小,外界可不比空间可以随意使用精神力控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真要是让她没事三个月来酿一次,也够呛!她也不可能为了这副业而耽误了自己铺子的管理。 “云瑾,怎么没带唐唐和那只豹子一起过来?”景天白好奇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看见那只能带给人极大压迫感的黑色野兽。 唐云瑾刚酿好五十万斤酒,正在休息,靠在舒适的软椅上懒懒道:“在辉云山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见小黑喜欢喝酒,真要是把它们带过来,你这酒坊里的酒可就不报了,我可是为你着想。” 景天白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轻笑道:“那两只能喝多少酒,我这作坊里有上百万斤的酒,它们大可以敞开了肚皮喝,我还不信能把我喝穷了不成?”和唐云瑾酿的果酒带给天香楼的利润,那点小酒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唐云瑾笑而不语,唐唐和黑焰,也就是她新起了名字的那只黑豹都只喜欢喝她酿的果酒,刚酿的还没发酵好的它们当然不会碰,它们只会用那看成狗鼻子的灵敏嗅觉闻出作坊里藏着的上一批酿制剩余的果酒,然后痛饮一通。 经过前两天晚上的验证和观察,她已经非常肯定黑焰和唐唐在嗜酒方面非常相似,两只大小宠物加起来每天要消耗掉她至少二十斤的酒,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斤,不可谓不夸张! ------题外话------ 明天要考试,如果考试顺利合格,未来一个月里应该能尽可能加更字数!求神拜佛保佑我一举合格!↖(^w^)↗ ☆、164 又小赚了一笔 唐云瑾看出景天白对黑焰很感兴趣,轻笑道:“日后会有机会让你多见见的,不过眼下嘛,还是低调些好,我可不想把作坊里的伙计们吓出个好歹来。” 说黑焰会喝了酒坊的酒也就是随口一说,真正原因还是因为黑焰的外形太招摇,野性十足,对除了她以外的人都保持着原来的警惕性和凶狠,小猫小狗做宠物是不怕随便给人看,但是一只会给人带来危机感的,依靠本能行动,随时可能把人咬死的野兽?带出去遛弯还需慎重一些。 从辉云山下来那天回到客栈,为了不引起太大的麻烦,她还特意从后门进去的,结果还是把当时正好出来倒垃圾的小二吓得不轻。 景天白仔细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便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先补水哦这些闲话,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谈,是什么事?” 景天白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啧,是关于之前你卖给我的那几种药酒的事。” 唐云瑾不解地看他,“药酒有什么问题吗?”卖给天香楼的几种药酒云记也有,她对里面使用的药材也很有自信,不可能会出现任何问题。 “倒不是有问题。”景天白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无奈耸肩:“云记出品的东西,或者说是出自你手的哪一样不是好东西?药酒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这边找来的对对药理有研究又懂得酿酒的师傅泡制的药酒味道总是和你做的有些出入,经过实验效果似乎也没你的药酒好。” 唐云瑾了然,随即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特别的酒,经验不足可不是只要有酒方和死板的书面知识就能弥补的。” 尤其是药酒里放入的药材不单单只有一种,最少的也要放上四种以上的药材,分量不同,就连放入的先后顺序也不一样,有些药材要先放,有些则要过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以后才能放,不然不同药性强度相互冲突会减少了药效的发挥,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若不是对药酒有专门研究的人,只是懂得药理,能识别药材,或者会酿酒,而无法两相结合融会贯通的人,哪里能酿出最好的,也是最能发挥所有药材药效的药酒出来? 好东西总是比较难求的。 景天白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直接找上唐云瑾,而不是让那些经验不足的门外汉们自己摸索,免得走偏了路,浪费更多的时间和药材。 “要说对药酒的酿制过程和注意事项最了解的还是你,虽然你给的酒方里也写的很清楚,真要做起来难免还是手忙脚乱,步骤一多更容易出错。”景天白叹道:“这些日子我让他们紧赶慢赶地抓紧琢磨,也不过才泡好了几十坛,虽然还没放够时间让药材完全渗入酒中,可光闻着味儿都觉得不对。” 景家怎么说也是也有很大一部分产业都是做酒水生意的,景天白更是直接负责凌城景家作坊的事情,鼻子灵着呢,一种酒的好坏稍微一闻就能闻得出来,同一种酒的优劣也很容易就分别的出来。 唐云瑾道:“你说的我也算预料到了,既然发现了问题,应该也想好解决的方法了吧?直接说吧。” 景天白笑道:“和云瑾说话就是痛快,不用绕弯子。” 唐云瑾不置可否,与其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兜圈子,绕来绕去说不到重点,她宁愿多酿点酒让自己的腰包更鼓一点,她是做生意不假,但从来没考虑过把自己的时间分一部分用来应酬,说场面话。和洛水镇其他商家尚且如此,已经熟悉的景天白就更没有必要了。 景天白道:“这件事我和我爹我大哥也商量过了,我们一直认为把你请回来给他们指导是最合适的方法。” “要我教?”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唐云瑾饶富兴味地眯了眯眼,笑得高深莫测,“要我亲自教,那可就不是卖酒方的问题,而是要我把自己的手艺教出去了。”难道他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她有空间在,用的药材也都是外面比不了的好东西,真要说有这么一天当然是不可能,但是这不妨碍她用来当筹码,不是吗?呵。 “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是毕竟再怎么说天香楼酿制泡制的药酒也是挂着云记的名,效果好坏也会影响到云记的声誉是不是?”景天白冲她眨了眨眼,“所以,为了云记,也算帮我一个忙,若是不算太为难的话,就抽点时间给我这边的人传授传授吧?我已经得到我爹的首肯,报酬方面一定不会亏待你。” 经过几次和云记的合作,就算一开始景家老爷子对唐云瑾这个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开酒铺的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如今也消弭了,老爷子一辈子经商,经验丰富,自然明白为了景家长远的发展和利益着想,和云记搞好关系是必然的,再说,就算给唐云瑾足够的报酬,景家也不会吃亏,想赚大钱,该大方该出血的时候就得出血!老爷子很有这方面的觉悟! 唐云瑾也对这位尚未谋面的景家老爷子颇有好感,这老爷子很上道啊!等作坊这边的酒酿好了以后的确是该抽个时间去见一见。 “还是最后一句话最得我心。”唐云瑾满意地笑,“有钱赚我自然不会拒绝,云记现在赚的是不少,不过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呢~”她卖给景天白的也不过十来种药酒的方子,她能酿出近百种,就算真把十种教给别人,她也吃不着什么亏。 景天白好笑地说道:“看来你就是在等我说这句话啊!难怪不立刻表态,害得我以为你不愿意呢。” “为什么要不愿意。”唐云瑾眉宇间满是自信,“我又不只是只会酿那么几种药酒,难道还怕让别人学了去?就算学了去,我该赚到的钱也不会少了一分,只要亏不着我,没道理不答应不是吗。就算没有那几种药酒,我照样可以继续研究出更多的新酒出来。” 真正能让他们震惊的她还没拿出来呢,现在还时机未到。 “再说,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天香楼卖药酒,也是以云记的名号,真要是让客人们喝了觉得效果没有想象的好,那我日后把云记分号开到凌城来,生意岂不是也要受到影响?那可要不得。”还没过来就已经被人怀疑了功效,这可和她准备一鸣惊人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眼下正是云记在凌城积攒人气和好信誉的时候,虽说济世堂也有一些云记的药酒,可毕竟还是占少数,不像天香楼可以自己酿制,数量肯定会数十倍地增长,这样也才有助于更加打响云记的名声。 她对天香楼如此优待,天香楼也该给她相应的回报才是。 “哈哈,云瑾,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赚钱之余也时刻惦记着要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景天白不但没有因为唐云瑾这堂而皇之,理所当然从自身利益考虑才答应的语气恼到,语气听起来还颇为愉快。 唐云瑾道:“做生意的都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那又自己吃亏的道理。而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景少爷。” “噗。”景天白忍俊不禁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放心就是,就像你说的,你教会了我这边的人也不会影响了你云记那边的生意,我也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你可是稳赚不赔。”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就具体谈谈细节吧,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可别嘴上说着不会亏待我,却给出太低的价码,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把我的手艺教出去的~”唐云瑾半开玩笑地说道。 景天白当然没意见,如他之前所说,他爹的确给了他足够让唐云瑾满意的数额,她相信他们会谈得很顺利。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本身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彼此都有着了解,谈起来确实比其他人要来的快也顺利,不管是唐云瑾还是景天白,都没有用对待其他商户时的谈判手段,反而是很干脆地把自己能接受的底线说出来,然后再彼此做微调,尽可能得到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因为未来如无意外还会长期合作下去,这次需要签的指导协议自然也要长期有效,和给景家作坊酿酒一样,费用也是按年算。唐云瑾也不至于小气到按人数,或者教授的时间长短计较每次教导需要支付给她的费用,而是大手一挥直接说半年收一次钱,正好和每次到酒坊酿酒时一起结账,而在协议有效的期间,除了每次她给酒坊酿酒的期间正好可以用来指导,其他时候若有需要,只要她这边的时间可以协调,也可以抽出时间来教导。 这态度可能算得上是相当的诚恳也实在了,景天白自然是没有半点异议,很干脆地同意了,并且也的确给了唐云瑾一个足够让她满意的价钱,每半年一千两,一年就是两千两。 和这次给酒坊酿酒所赚的三万两比,乍看之下是不大的数字,但要是纵观凌城所有大小商户的月收入来看,这数字已经是凌城一个普普通通的铺子小半年的利润了。 少吗?当初唐云瑾在洛水镇盘铺子才花了多钱?买宅子才花了多钱?两千两已经很多了,总不能每一次做生意都拿她赚到的大头来作比较吧? 当景天白让人拿来纸笔写好新的字据互相都按上手印后,唐云瑾拿着景天白给的一千两整的银票,一时心思有些复杂。 钱这东西,赚不到的时候是一文钱都很难赚,真开始赚了,又根本收不住手,完全可以用财源滚滚来来形容她目前的捞金速度,也越发让她觉得,最开始来到这里时那惨兮兮吃不饱饭,手里只有原身辛苦攒几个月才攒下的三文钱的日子好遥远…… 景天白看唐云瑾把银票收入怀里,用手拍两下,唇角翘起,神色中透着几分餍足的模样,不由地会心一笑,目光温和又带着几分好笑。 以云记现今的发展情况来说,虽然不太可能一举赶上景家秦家,但唐云瑾也绝对不会缺钱花,赚到的钱必然也能让凌城一大半商户都嫉妒得眼发红。就因为知道如此,再看唐云瑾这幅难得表现出来的像个财迷一样的模样,景天白就觉得意外地可爱。 若是唐云瑾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少年,你这是没穷过啊! 就像真正饿过肚子的人都格外珍惜食物一样,过过穷苦日子饱一顿饥一顿的人更是会对钱有着常人没有的执着,她虽然不至于那么严重,但在她对权利不感兴趣,当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前提下,那么有钱,就非常重要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有一句话虽然听着很粗俗,却是真理! ——没钱的都是孙子,有钱的才是大爷! ------题外话------ 考试考砸了,虽然成绩没出来,但九成九不合格,心情很沮丧…o(﹏lt)o! ☆、165 收好字据,景天白感慨,“以你这种半点亏都不吃的精明手段,看来凌城商会那些想打云记注意的人是注定要失望了。” “商会?”唐云瑾道:“说起来我还纳闷呢,上次我在商会标明过自己是云记的老板,按理说,那些人既然都那么想和云记做生意,应该会想尽办法和我接触才是,可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本地的商家就算不是做什么大生意的,稍微有点关系,打听打听也不难打听出她住在哪里,可这几天客栈那边也没半个人来找过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唐云瑾的目光瞟向景天白,要是有人暗地里不让那些商户来‘骚扰’她,倒是不无可能。 “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景天白笑道:“是阿枭不想让别人去打扰你,用了些手段,可不是我。” “难怪。”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意外?”景天白挑眉。 唐云瑾道:“多少猜到了。这次我要做的事很多,暂时也的确没打算多接触凌城的商户,他们若是这时候找来了,也只能吃闭门羹。”以后等云记的分号开起来,和商会的人接触的机会多得是,到时候她也不可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只做天香楼的生意,若是现在让那些人吃了太多闭门羹,日后合作起来也麻烦,倒不如暂时先不要接触来的省事。 第156节 景天白道:“阿枭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警告那些人,告诉那些人,现在云记暂时不打算与凌城商户做生意,他们也别做无用功惹人嫌,日后云记分号开起来,还怕没有合作的机会吗。” 唐云瑾道:“这是他说的?” 景天白点头。 唐云瑾轻笑,秦枭果然很了解她的心思呢。 “是个阻止他们来找我的好法子。”要是那些人为了眼前根本达不成的合作来骚扰她,失去了未来合作的机会,那可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景天白道:“若不是有阿枭镇着他们,商会里对云记感兴趣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到时候你怕是连给我酿酒都抽不出时间来。不过,那些人到底还是太小瞧你了,只想着从你身上多沾点便宜好让他们多赚钱。”看着手里各项条款写的清清楚楚的字据,笑道:“也亏得他们现在不好来找你,真要是来了,以你这经商头脑和绝不吃亏的性子,那些人怕都要栽在你手上。” 不来好啊,免得来了也是受打击,尤其是凌城的商户普遍都不太瞧得起一些小地方的商户,只觉得小地方出来的商户眼界低,就算是云记,在大多数人心里,那也是要比他们低上一截的‘小商铺’,若是被这‘小商铺’的‘小老板’打击了,还不知道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呢。 “想赚钱也可以啊。”唐云瑾不以为意地笑,“只不过要先让我赚个够本,才能给他们也分一杯羹。否则,我云记的便宜是那么好沾的吗?要想赚钱,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吧。”现在她也的确没时间应付那些人,景家作坊还有百万斤酒等着她酿呢。最快也要三天才能酿完,酿完以后她还要去看铺面,买一批牛羊,再把前些天打听到的某些事情去做个确认,事情可多着呢。 昨天她收到了云霄的信,信上还捎带了唐云卓的问候,看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是希望她早点回去,她总不能让自家弟弟等得太久,估计那俩人也是已经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快受不了了吧,呵。 至于关于唐家人到云记找麻烦的事,她直接掠过去了,早晚是要和他们彻底摊牌断绝来往,现在就让他们继续蹦跶一阵子吧,反正有云霄在也讨不到一点便宜。 过了午后休息时间,景天白去了天香楼,唐云瑾则在作坊里其他伙计的协助下继续酿酒,边酿酒边不忘了查看空间里新放进去的那批动物的情况。 说到这些动物,唐云瑾可真是喜欢得紧,也不是说她多喜欢动物,而是从她把这批动物收入空间以后,第二天就发现第二次升级以后一直连一颗红缨都没长起来的红缨树上居然长出了好几颗!虽然都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但好歹也长出来了不是吗!而且还是放进去第二天就长出来了,再多些日子不就能长得更大更多了吗?怎么能不让她更喜爱这群动物。 最让她感到惊喜的还是,一开始在辉云山上时她因为赶时间,只匆匆地看见什么就收什么,也没来得及数一数自己收了多少动物,结果下山当天晚上进入空间一数才发现,她真的收了相当多的数量!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里如今动植物的数量都变多了,似乎整体给人的感觉也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就像……一个很完整的生态系统终于形成,空间内的灵气流动也变得更加顺畅自然,就连灵田内的作物生长都受到了一些影响,生长速度也有了不太明显的加速。 动物们适应环境也适应得很快,空间内空气新鲜,又有浓郁的灵气,山林面积够大,鸡鸭鹅多,自然食物也很充足,狼群,猴群以及其他的野生动物似乎都对他们的新家很满意,已经各自有了它们活动的范围,狼群猴群也各自划了领地。 十二只狼,十五只梅花鹿,二十只野兔,二十二只野鸡,十八只野兔,八只狍子,十五只猴子,再加上两只黑豹,真真是收获丰富!这么多的野生动物,按唐唐的话说,完全可以给空间提供不低于红翡玉镯额外提供的能量! 至于那只母豹,也就是黑焰的老婆,因为还怀着孕,唐云瑾就在竹屋的旁边给她和黑焰弄了一个舒服的窝,让它安心养胎。腿上的伤口从辉云山下来当天就用空间里止血的灵药抹上,伤口已经愈合,她还拿出了一些养胎的药材给它服用,就盼着这只母豹努力多生出来几只小黑豹。 “云瑾。” 唐云瑾刚把今天的份额全部酿好,让伙计把最后一大桶未成品的酒密封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边擦手一边回头道:“来的很准时,正好可以去吃饭了,忙了一下午我肚子早就饿了。” 说着已经走向台阶,站在下面的秦枭伸出手,唐云瑾也很自然地握住,让他扶着自己下去。 秦枭眼中有几分关切,“很累?不要太勉强自己,天香楼也不是马上就会断货,不用太急。” “不勉强。”唐云瑾道:“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很好了,酿了那么多药酒可不是光给别人吃的,最先调理好的可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再说,你忘了我给你喝的酒的功效如何了?” 秦枭想起喝过粉缨酒以后自己的身体变化,也放下了心,“觉得累的话不用顾虑天白,尽管休息。” 唐云瑾笑道:“我会的。” 秦枭牵着她的手道:“去吃饭吧。” “好。” 景家作坊在凌城郊外,从这里赶回客栈颇费时间,所以在酿酒期间唐云瑾就住在作坊里,反正偌大的庄园里也不缺住处,除了伙计们和酿酒师傅住的房子以外,也有专门留着给主人家住的大宅院。 到了地方,宅院里的仆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都是唐云瑾喜欢的菜色,这里的厨子是从天香楼特意调过来的,味道也都非常好。 秦枭道:“我帮你打听了几家合适的铺面,等酿完了酒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并没有出面。” 唐云瑾不喜欢他过多地干涉她的生意,他也很能理解她,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打算一点忙都不帮,为她解决一些小事情,他会觉得心情很愉快,也更安心。 唐云瑾先是一愣,然后看出秦枭眼底的认真,笑着说:“好,等酿完了酒我会去看的,你替我找的铺面,肯定比其他人找的好。”以秦枭对她的关心程度来说,就算他顾虑着她而没亲自出面,各方面的因素肯定都替她考虑过,他认为可以让她过目的,必然是非常合适的。 看来她真的不用在看铺面上花太多心思了,到时候选中一个最满意的直接讲价就可以了。 秦枭冷肃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唐云瑾愿意接受他的心意,比秦家米铺赚几百上千两银子更能让他有成就感,也更让他满足。 原本他还曾觉得自己似乎对唐云瑾的生活或生意方面都不能照顾到太多,做的实在是不够好,现在找到了一种能被她接受,承认的法子,以后也该多加努力才是。 唐云瑾也礼尚往来地给秦枭夹了块鱼肉,然后随口问道:“你对景家作坊的事了解吗?” 秦枭道:“你指哪方面?” 唐云瑾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无意中听见几个伙计闲聊,提到景家作坊有个老师傅尝试酿制果酒,似乎是成功了,天白和你提过吗?” 一整个下午景天白都没过来,她也没找到机会问,好奇心又止不住,也只能问秦枭了,以他和景天白的关系,他不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吧? ------题外话------ 昨天家里网络出现了问题怎么也连不上,想用手机发,一个字一个字地憋,结果半路手机没电,冲一点写一点最后在两千八百字上卡住网页怎么也打不开了,真心想找块豆腐撞死,刚把网络修好就赶紧把昨天的发上,在这里说一声抱歉!又因为网络不给力断更一点,实在抱歉!先昨天的补上,晚上继续更。 ☆、165 下 秦枭想了想,道:“我知道,不过,说是酿制成功,味道却和你酿的略有不同。”准确说,还是差了一些。 这点唐云瑾早就料到了,她只是对真的有人成功酿出了果酒觉得比较欣慰而已,没错,就是欣慰。像青梅酒,桃子酒这类都是最简单的果酒,酿制过程其实一点都不难,只不过她为了让口感变得更好,除了放了适当分量的糖,还放了些蜂蜜,再加上有空间溪水的混合,味道才那么让人欲罢不能。 那老师傅酿出来的酒味道比她的差些,一方面肯定是原材料的分量上掌握的不够好,经验不足嘛,可以理解,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没有空间溪水,就是手艺再好,经验再丰富的酿酒师傅也酿不出同样味道的酒来。 “即便与我酿制的果酒味道有所偏差,也已经很了不起了。”唐云瑾的语气中带着认可,“想来那位老师傅酿酒经验一定非常丰富才能酿出来。” 秦枭道:“那人家里世代是给景家作坊酿酒的师傅,如今已经是知天命之年,酿酒的手艺已有三十多年。” “难怪。”唐云瑾道:“这可比我酿酒的时间长太多了。”本来那师傅酿出来的果酒就只是青梅酒,葡萄酒因为她的确在酿酒时稍微费了些心思,比一般只放了糖的葡萄酒味道要好上很多,一般确实也不太容易学会。也是因此,对于青梅酒这类最简单的果酒被酿出来,她丝毫不觉得意外,或者该说,真要是一个都没能酿出来,她才会对这里的酿酒手艺人很失望。 “知道现在那位老师傅在哪儿吗?景家那边是怎么安排他的?”怎么说也算是目前能酿出最类似她云记果酒的成酒的师傅,应该很受重视吧? 只要不是偷她的酒方想剽窃手艺,自己研究出方法酿出酒来她可是完全不介意的,本来这东西也不可能真的永远都只有她独自一家。只是,就不知道景天白,景家那边会是什么想法。 “人还在作坊里。”秦枭道:“工钱似乎给提到原来的一倍,担任凌城景家作坊酿酒师傅的管事。” 唐云瑾笑道:“景家倒是聪明。”想想也是,景家老爷子既然对她感兴趣,又肯定了云记,必然也是个有眼界的,这样的人才也不可能会放过。 秦枭细细打量着她的笑容,问她:“你不介意有人酿出果酒,日后可能影响云记的生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唐云瑾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勾唇,“我早料到以后早晚都会有人酿出这些简单的果酒出来,这是必然的结果,没必要介意。再者,他们在自己摸索的阶段也只能把青梅酒,桃子酒这类酒酿出来,且如你所说,味道比之我的酒还稍差了一些。”而这一点点的差距,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能人真的还能酿出葡萄酒,一品红,云记的筹码可多着呢。” 蒸馏酒系列,她就不信这里的人能想得到酿制过程?估计脑子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转,也不会知道还有那样与众不同的酿酒手法。除了蒸馏酒,药酒也是别人娘不出来的,他们最多就是做些泡酒,却不见得能掌握哪些药材能混合在一起放入酒水中,哪些放入酒里会失去药效,还有其中要放的可以增强药效的一些辅助品,都不是以这里的人受限制的思维想得到的。 唐云瑾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自信傲然的神态,看的秦枭有些出神。 “云记打从开张开始就不断推出新的酒水,还有最初作为赠品,如今却是米铺主打食物之一的各色点心,云记的宗旨就是永远不停止脚步,永远都有新的东西推出,不断地勾住客人们的心。”唐云瑾习惯性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笑得恣意,“如今云记的酒水种类是很多,米铺的点心也不少,可是,我从没想过一直被局限在洛水镇那么一个小小的地域,那么,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会傻到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牌全拿出来呢?” 就算全部拿出来能赚更多的人,那也不过是当下罢了,现在赚了不少,那以后呢?或许那些东西会一直被人喜欢,但是时间一长,你再也拿不出新的东西来,不管是再好吃再稀奇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让人失去兴趣,也不可能再更上一层楼。 她要的不是停滞不前,而是更上一层楼,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唐云瑾充满自信,言语间表现出的骄傲与内敛的神采飞扬让秦枭几乎无法移开视线,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隐约有火热的情绪闪动。 正如她所言,谁又说过云记如今的成就就已经走到了头,不会再有更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好酒,美食出现?既然唐云瑾敢在自己没有任何雄厚背景和身份撑腰的情况下,又不让他随便插手干涉她的生意,必然是手上有足够的底牌筹码,有自信能在凌城站稳脚步,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凌城的其他大商户。 过了好半天,秦枭才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并不似其他少年郎那般清朗,反而透着股低沉,听起来很沉稳,又很性感。好吧,或许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有这种体会的她有些轻佻了,但是秦枭笑起来给她的感觉确实如此,经常会让她忘记身边这个人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而是和自己比肩的,心理年龄相仿的,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秦枭望着她的眸子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低笑道:“我已经忍不住期待云记能快点到凌城开分号了,等你真正来到凌城,这里以后一定也会非常热闹。”原本的凌城商会内的各个商户,还有其他大商家,几大家族为首的凌城商场的局势如无意外,也会因为云记的出现而被打破,到时候想不热闹都难。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设想了一下秦枭所说的事情,“热闹一点才有趣不是吗?洛水镇基本没有值得我挑战,去费心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换个更大的,足够云记发展的地方,否则,我都怕时间长了我这脑子再不多用一用就要生锈了。” 她有自信云记以后也会不断推出新的东西,甚至于就算不在凌城开米铺,她照样能再开一家别的类型的铺子作为辅,照样能赚翻,但是,若是没有半个值得她认真,值得她费脑子的竞争对手,她怕自己会懈怠下来。 凌城的商会很有些玩头,几个大的商贾之家怕也不会让她少了乐趣,再加上安家和秦家的那些事情,足够她在凌城消磨至少两三年的时光了。 “对了,既然你帮我找了合适的铺面,顺便再帮我一个忙吧。”唐云瑾忽然开口。 秦枭毫不犹豫道:“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唐云瑾道:“这件事对你应该不难。”本来她也没打算让秦枭帮自己的,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头,秦枭又因为顾虑着她用着这么婉转的方式,她又何必那么固执地去拒绝他的好意呢? “以后我的酒铺肯定会比洛水镇更大,自然作坊也会扩大,到时候需要的水果也会很多。” 秦枭没什么异议,这是理所当然的,云记赚得多,那么酿酒需要的原材料也更多,作坊要大,存放成酒的酒库也要大,各方面的因素,他在选择铺面的时候都有考虑过。 “你也知道,云记的果酒用的水果也不见得都是北方产物,有一些都是需要从南方运来的。”对外,至少她是这样宣称的,除了这种方式,这里的人大概也根本不会怀疑还有其他方法弄到那么多的水果。 “但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不说路上花的费用和时间多,等水果运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新鲜了,相应的也会影响了果酒的口感,我并不希望因为这种理由让云记的酒味道变差。” “你打算?”秦枭似乎知道了她的打算。 唐云瑾道:“我想自己包一个大果园,就像景家作坊这个大庄园里种着很多粮食一样,我的酒铺需要的水果我也想靠着自己的果园来提供。这样成本会低很多,水果也能取最新鲜地拿来酿酒。” 秦枭眼睛微微发亮,认同地点头:“这个主意很好。” “嗯,所以我想你帮我看看凌城周边有没有合适的现成的果园,规模不能小,土壤,环境也需要合适于种植果树,总不成空有果园,产量却不高,完全是吃力不讨好。若是凌城附近没有的话,距离凌城一日行程的范围内也可以。” 秦枭道:“凌城附近倒是有不少果园,应该不需要再往外延伸出去找。” 唐云瑾道:“那些果园里有附和我要求的吗?” 秦枭回忆了一下才道:“其中有三家规模比较大,凌城内的几种水果也大多都是产自那里,只是,那三家果园的产量都很不错,没听人提起过主人家有意向要卖给别人。” “不卖的话租也可以。” 秦枭道:“那应该还是有办法的,我会找人打听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166 看铺面 四天以后,景家作坊的一百五十万斤就果酒全部酿好,只等着三月后发酵成功,唐云瑾也完成了她的工作,离开了作坊,准备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 这几天除了秦枭每天到作坊里报道,和她一起吃晚饭,就连苏尘都来了两次,美其名曰是没见识过鼎鼎有名的景家酿酒作坊,实则是抱着和那天询问的景天白一样的兴趣,想见见那只一开始让他忌惮,后来越想越让他心痒的,唐云瑾的新宠物,黑焰。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念唐小猪了,胖乎乎又聪明得能听懂人言的小猪非常得他的心意,要不是很清楚地感觉得出唐云瑾对唐唐的重视,他可能一早就和她提让她把唐小猪送给他了。 不过,尽管知道唐云瑾不可能把唐唐送人,也不妨碍苏尘每次都给唐唐带来一些精致的金饰讨小猪的欢心,唐云瑾面上说吧唐唐留在了客栈,但实际上唐唐一直待在空间里,晚上的时候也会出来活动活动,只是不在秦枭和苏尘等人面前露脸而已。那些金饰也深得唐唐的心,再加上苏尘本身本来就给唐唐不错的印象,如今苏尘在唐唐心中的地位几乎不亚于秦枭。 这也是眼下唐云瑾准备去看秦枭替她寻的铺面时为什么苏尘会同行的原因,人家怎么说处处为她着想,还爱屋及乌地对唐唐也视如己出(大雾),称得上是相当宠爱,人家说闲着无聊,正好帮她一起参谋参谋,顺便一起讲讲价钱,她又何必拒绝呢? 苏尘这个人在凌城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和影响力是不假,但和秦枭,或者说秦家带给人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她不愿意让秦枭出面别人以为她是依附于秦家的附属品,却不影响苏尘帮她,三年来苏尘在凌城塑造的形象可是相当得我行我素,也可以说是目中无人,众所周知他最不屑的就是那些仰仗着家世又没什么本事的人仗势欺人。 有他在,没人会蠢到认为他跟着唐云瑾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占人家任何便宜。 秦枭给她找的铺面一共有四家,都是在凌城几大商业街相当不错的位置上,丝毫不亚于秦家米铺和天香楼,醉梦馆的位置,规模也相差无几。 之所以这几家铺面的主人想把铺子租出去,也不可能是因为生意开不下去,基本都是要么是要去其他和凌城水平不相上下的城里去发展,要么是有更好的位置的铺面,打算扩大规模。要知道,凌城有实力的商铺可不只是有她认识那几个人家里或自己开的铺子,就她在凌城待得这些日子打听过的有实力的铺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有那么几家位置好的要出租也不奇怪。 以苏尘的出身和生意头脑,帮着唐云瑾参谋选择合适的铺面自然是不在话下,看铺面之前,唐云瑾也把自己的要求和苏尘简单说了一下。 首先,规模必然要比洛水镇的云记酒铺大,而且是要大很多!最好是和秦家米铺,天香楼的门面一样大,能比这两家更大,她也求之不得。 苏尘惊讶:“云记的名声在凌城已经很大,就算你没有那么大的铺面,听过云记名字的人也会闻风而来,有必要特意弄那么大的铺面吗?” 第157节 “有。”唐云瑾语气肯定,“云记酒铺在凌晨的分号除了卖酒,还会隔开一部分地方摆设桌椅供客人们休憩品酒。” 苏尘神色有些怪异,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这是准备开酒铺还是开酒楼?” 唐云瑾淡淡地瞥他一眼,“我这里又不卖饭菜,只卖酒,算什么酒楼。”所谓酒楼基本就和大饭店一个意思,只不过酒楼里能提供的酒水种类更多罢了,就像天香楼一样。 苏尘仔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从唐云瑾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打算,摸着下巴道:“大部分买酒的人都是直接买完回去慢慢喝,有必要特意提供桌椅供人品酒?” 说话间二人正好来到了秦枭给找的其中一家正在对外出租的铺面门前,唐云瑾看着那还算满意的铺面大小,侧目看着苏尘笑得高深莫测,“有些酒,带回家喝,和在制造出来的第一时间品尝,享受程度上,是截然不同的。”不只是味觉上,还有视觉上的享受,这一点,恐怕这里的人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得到。她也没打算这么快就揭晓。 在做出效果之前,大概就算是她说了,便是苏尘也不见得相信。 “等以后云记开张你自然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此一举了,现在,先帮我一起看铺面。”说着直接拉着苏尘的胳膊往里走。 苏尘看出唐云瑾没打算揭晓答案,也不强求,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也暂时把这个问题扔到脑后,反正就像她说的,早晚他会知道理由的。 这家铺面已经收拾的不剩下什么东西,仅剩的就是被摆在墙边的两张供人休息的桌椅,整个偌大的铺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伙计模样的留下来看着铺子,顺便接待有意向盘下铺面的老板们。 两个伙计虽然不认识苏尘,凭借着颇为丰富的看人经验,也一眼看出了苏尘的不凡,再加上唐云瑾虽然长得只能算清秀,举手投足间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静淡然,也让他们不敢小看,立刻客客气气地凑过来打招呼,询问他们的目的。 确定他们是来看铺子以后也很热情地介绍着铺子的情况。 根据伙计们的介绍,唐云瑾对铺子的各方面都还算满意,初步印象也算不错,苏尘见她的神态,便询问了一下盘下这铺子需要多少银两。 结果两个伙计给出的价钱是,年租金一千两。 比唐云瑾在洛水镇的铺子二三百两的价钱高出四倍多,乍听起来很吓人,但想到凌城的根据苏尘所言,和京城消费水准只差了那么一丁点的高昂的物价,还有这里小商铺每月普遍收入最低一二百两的情况,一千两也在情理之中。 能开得起这么大的铺子,除非你真的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不然一年少说也能赚上好几千两甚至更多吧?区区一千两还真算不上太多。 苏尘也用眼神示意唐云瑾这个价钱还算合理,唐云瑾四下又转了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对苏尘说:“再去另外几家看看再说。” 苏尘也没有异议,两个伙计觉得一千两的价钱是不那么容易做出决定,对唐云瑾的决定也不觉得意外,唯一让他们意外的只是,他们本以为看铺子的是苏尘,唐云瑾只是陪同,没想到事实却正好相反。 不过不管怎样,就算唐云瑾看上去对铺子兴趣不大,两个伙计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仍然很客气地把他们送了回去,并且表示若是有意向可以随时再来。 唐云瑾对他们的服务态度相当满意,和洛水镇的一些铺子的伙计做了一下比较,不禁感叹,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服务人员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 离开铺子以后,苏尘才开口:“怎么,你对那家铺子不满意?” 唐云瑾道:“谈不上。” “那为什么?” “枭帮我找了四家铺子,总要都看过,做过比较才能做出决定。” “哦~”苏尘恍然,脸上露出打趣的神色,“合着你这是不想浪费了秦枭的一番好意?” 唐云瑾坦然地笑,“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里离天香楼,商会以及你的醉梦馆距离也偏远了一些,其他三家铺子就相对近些,所以,就算看完了剩余三家,这一家也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以秦枭的眼光,其他三家的条件也不会比这家差,所以她需要考虑的就只是地理位置哪一家更让她满意,以及还有没有其他铺子没有的,更吸引她的什么东西。显然,第一家不符合她的条件。 苏尘一听是因为离醉梦馆太远,脸上的笑容立刻亮了几个百分点,眼神也越发温柔,还隐隐透着抹得意和欣慰,“还是小瑾想得周到,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铺子离醉梦馆的确远了一些,以后咱们来回串门也麻烦,太耽误时间。”从这里到醉梦馆,几乎要横跨小半个凌城,走路要花上近一个时辰,坐车也要大半个时辰,不可谓不远。 至于其他那几家,他自动忽略,只留下自己爱听的部分。 有了先例,又知道了唐云瑾的考量里除了有云记外还有他们这些认识的朋友知己后,接下来就容易多了,苏尘在铺面时也会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不只是要对云记以后的发展好,位置也要离醉梦馆近,价钱当然也不能太离谱。索性,剩余三家的位置都很不错,价钱也基本是在一千两到一千五百两中间,都在唐云瑾的计划内。 最后,唐云瑾和苏尘同样看中了第三家铺面,和商会隔了两条街,和天香楼,秦家米铺隔了一条街,正好是在他们两个铺子的中间那条商业街,而醉梦馆,最是让苏尘高兴,根本就是在同一条街! 本来第二家是离秦家米铺最近的,苏尘起初也以为她会选择那一家,没想到最后居然和他的选择一样,至于唐云瑾给的理由? “秦家米铺那边的铺子大多都是些日杂,柴米油盐酱醋茶,再就是些杂货铺,买布匹衣料的铺子,不适合开酒铺。而醉梦馆所在这条街就不同,酒铺,饭馆,点心铺子,靠街尾那边还有一家戏班子,来往的人流也更多,对云记的发展更好。” 苏尘不禁对唐云瑾的远虑竖起大拇指。 当然还有一部分考量唐云瑾没说,秦家米铺同一条街以及邻近的另一边还有秦家其他人管辖中的几家铺子,那条街的另一边的街尾同样有一家大戏班,这个戏班正是安家班最大的戏班子。 她可没打算刚来就和秦家,安家离得那么近,也不打算过早地参与进去,所以,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第三家铺子的铺面是四家铺子当中第二大的,后院也非常大,以前提供给伙计们住的房间也足够容纳下至多三十个人,仓库也能存放至少几十万斤的酒水,因为前身也是家酒铺,更是有现成的面积很大的作坊。 也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这家铺子也是四家当中价钱最贵的,年租要一千五百两。 在唐云瑾和苏尘两个口才好的人面前,铺子的主人最后给出了一千二百两的价钱,双方达成协议,当场就立下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他手续方面,有苏尘帮着解决,只一下午的时间,这家在凌城算得上是一等一规模的铺面就属于唐云瑾所有。 立下的字据年限是三年期,唐云瑾很痛快地拿出了三千六百两的银两,看得本以为要去一趟钱庄的原主人目瞪口呆,暗自琢磨,这位小老板可真够放心的,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手握着几千两的银两在街上走。 凌城虽说治安不错,可小偷小摸的也不少,这要是让人给偷了去,光想想都觉得肉疼,再看唐云瑾付钱时完全不心疼的样子,也让他忍不住感叹,云记果然很赚钱,几千两银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167 信任 离开铺子以后,苏尘忍不住笑道:“小瑾,你这可真算得上是一掷千金了,随手几千两花出去,一点都不肉疼啊,你看见那姓郑的老板的表情了吧,人家好歹做的生意也不小,都觉得你这花钱的手笔痛快到令人咋舌呢。” 唐云瑾眉宇间带着几分内敛的豪气:“不过几千两罢了,云记很快就会赚回来。”一年一千二百两,云记两家铺子一个月的利润就能捞回来,甚至还有剩余,她还真不觉得花的很多。 现在花上三千多两,未来这家更大的铺子又能给云记带来多少的利润?在对比与洛水镇那只有它一般大小的面积,再结合凌城高昂的物价,她无人能及的低成本?付出和回报差的大老远呢,成本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几千两花出去,她还真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再说,舍不得孩子讨不着狼,就算云记赚的钱没那么多到吓人的程度,成大事者,也不该为这区区几千两有所动摇,尤其是在她如今腰包里的钱都超过十万两的情况下。 苏尘被唐云瑾这份自信与不经意流露出的自豪挑起了兴趣,破天荒地好奇且直接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小瑾,不介意我问一下云记目前到底能赚多少吧?” 唐云瑾微微停住脚步偏过头看他,“你想知道?” 苏尘心里也对自己这从未有过的直白的问题,以及这种面对其他人时根本不会有的,也不该问的私密问题很是诧异,可面对唐云瑾坦然清澈的眸子,也认真地回曰:“说我不好奇肯定不可能,不过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唐云瑾盯着他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若是别人问了,我可能还会觉得别有用心,或是不知分寸,不过既然是你,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苏尘怎么说也是京城人士,肯定见过很多大世面,不说他目前有醉梦馆这个赚钱的产业,就说秦枭之前提过的京城两家姓苏的当官的,随便哪一个背景也不差,怎么也不至于惦记上她这点产业。就算能预测到云记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必然也是有着局限性,不会想得太夸张。 可是,事实却是,有了空间作为辅助的她,日后想完成的事业成就,远超过他们能想象得到的,只要她还有兴趣继续往上走的话。 唐云瑾边继续往前走,边随口给出了一个足够让苏尘惊诧的巨大数额。 这还只是云记的收入,不包括她做的其他零零咋咋的副业,卖蔬菜,卖果酱,更重要的是卖戏本赚的不小的数目,而且这也不是云记目前真正的获利数字,饶是苏尘见过世面不可能轻易被震住,真正的收入她也怕告诉了苏尘他会吓到了下巴。 没瞧见吗,光听见她给出的这个云记刚开始发展起来时获利的数字,还是她把其他人酿酒需要刨去的大量水果原材料的高昂成本价也一并除掉以后的利润,苏尘都难言诧异,甚至是极破坏形象地张大了嘴。 真要问她更精准的数据,至少要比报给苏尘的数额高出七成不只,要是再把她副业所赚全部算进去,轻飘飘就能翻倍还有剩余。 苏尘好半天才闭上嘴,由衷地叹道:“小瑾,以你的头脑,就怕以后凌城的酒业同行都要被你逼得去撞墙不可。” 月赚五千两,年入六万两!这就是唐云瑾给出的数据。 醉梦馆每月收入上万两很容易,按理说区区年入六万两对苏尘来说并不值得如此惊讶,可惊就惊在醉梦馆是开在物价极高的凌城,云记却是在一个镇上,一个物价很普通,只是规模比较大的镇上!可云记的收入却相当于凌城中上等水平的商铺所赚的利润,这如何让他不震惊? 再加上唐云瑾曾说过的目前云记的规模,若是到时候换到凌城这翻倍的规模上,酒水价钱至少要提上两成,赚的自然也要翻倍,到时候就不是翻一倍,而是两倍三倍甚至更多,六万两变成十二万两,十八万两,苏尘光算着这数字都觉得有点眼晕。 真要是按这种算法,过不了多久,云记就能在凌城占据不容人动摇的地位,成为凌城赚钱最多的商铺之一。 苏尘第一次无比认真地看着唐云瑾,脱口道:“小瑾,要不我给你到云记打下手算了。” 唐云瑾诧异地咦了一声,“你去给我打下手?我没听错吧。” 苏尘一脸严肃,“我觉得跟着你,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可比我一个醉梦馆有钱途多了!”一个女子开铺子已经很令人震惊,还能开的如此有声有色,不比任何人差,虽说他这话说得有些冲动,但要是唐云瑾真的肯收他,他还真不介意给她打下手,一步步亲眼见证云记走向辉煌。 唐云瑾看着苏尘认真的神情,一时也看不太出来他到底有几分认真,只是想着醉梦馆是苏尘花了三年的时间经营出来的成果,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就算真因为她给出的利润惊住了,也不太可能真的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产业都给扔了。 于是,唐云瑾也就随着他的话头半开玩笑似地说,“让醉梦馆老板给我打下手可不敢,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表示以后云记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你也愿意帮忙去做?”虽然知道苏尘不会误解她想沾他的便宜,以他的身份行方便,还是补了一句:“当然,酬劳我会付的,谈钱伤感情,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外面买不到的好酒。” 显然,后半句非常得苏尘的心意,看着那双本就十足勾人的桃花眼越发透出惊喜,唐云瑾明知故问:“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苏尘立刻道:“我求之不得呢!都说了我愿意给你打下手了,怎么会不愿意,又能帮你,又有好酒拿,我可是沾足了便宜,小瑾,我知道你把我当自己人,不过你这样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有些惭愧了,怎么能沾妹子的便宜呢。” 唐云瑾揶揄道:“你脸上表现出来的意思可不是这样说的。”明明一脸满意,还跟她装呢? “哈哈哈,还是小瑾了解我,这都看得出来?”苏尘摸了摸脸蛋,不需要照镜子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演技,不可能真的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唐云瑾看出来完全是凭着她的眼力,或者说是阅历?也可能是对他的了解吧。 不管是什么,都让他心情很是愉快,丝毫没有被人点破的尴尬。 手自然地伸过去勾起唐云瑾的一缕发丝在指尖卷了卷,带着亲昵却并不显得暧昧,苏尘眼含着温柔的笑意问她:“说吧,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既然她接了这个话头,必然不只是顺着他开玩笑,是确实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吧?若是为了唐云瑾这个招人疼的丫头的话,那他可真要用上十二分的心思好好帮她了。 唐云瑾道:“你也知道,我这次来只是了解一下凌城的情况,先盘下铺子,但真正开分号要等年后,中间大约会有三个月的空窗期。” 苏尘点点头,洛水镇那边的两家铺子也要打点,而且看唐云瑾的意思日后也是中心要放在凌城,那么需要考虑的,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定也很多,三个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苏尘心思一转,了然道:“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帮你看着新盘下来的铺面?” 唐云瑾纠正,“不是看着,我会把云记酒铺的内部布置告诉你,还有作坊里需要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在这三个月里替我把把关,洛水镇那边等我回去以后估摸着事情会很多,我不可能经常过来,所以没办法自己盯着,我希望等年后我来的时候,只要把带过来的东西搬进去,随时都可以开张。当然,在这期间若是我抽得出时间,会偶尔过来看一下,免得到时候有哪些地方不满意还要重新布置,耽误时间和精力。” 三个月的时间,把铺面白白空着不装修,等她来了再忙活,中间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三个月的租金可就是四百两之多,她不怕花钱,不代表喜欢浪费钱。 苏尘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了,反而更惊讶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帮你把关也没有任何问题,醉梦馆内的布置你也是见过的,那些都是一点点亲自让人布置好的,只要你说好你的需要,我肯定能让你满意,只是……”苏尘顿了顿,道:“像你说的,你不能经常过来监督,这也不是小事,必然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不管是论交情还是相识的时间长短,熟悉程度,找秦枭或者是景天白不是更合适吗?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找我?” “我想过让他们帮忙。”唐云瑾道:“我是把枭和天白当自己人,但是天白还要忙天香楼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多时间能帮我。”另一方面,相熟的朋友是不假,但把自己生意方面的事情交给对方打理,情分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要说让秦枭帮她,其实是最合适,也是让她放心的,但是秦家的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她人不在这里,却要云记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和秦家扯上关系,秦枭不会这样做,不代表秦家有心计的人不会耍手段。 这样对她以后开铺子影响很不好,偶尔借借秦枭的名头是没什么大碍,但和秦家挂上钩就是万万不可的。 唐云瑾没把话说全,苏尘却足够明白她想表达的,特别是秦枭那一边。 “再说。”唐云瑾继续道:“对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不考虑其他因素,我能想到枭和天白,第一时间也同样想到了你。” 她和秦枭,景天白认识的更久,交情更深不假,但她自认为这些天和苏尘的接触,彼此间的默契,也不比他们差,可以说苏尘在她心里的地位丝毫不比他们差。 “小瑾,你……这么相信我,可真是要感动死我了。”苏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么有时态到把眼前这个可人儿狠狠地抱紧怀里揉搓一番,这丫头怎么就能这么让人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呢。 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却让他这个很少会对交情不深的人付出真心的人都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捧到她跟前讨她欢心了! 唐云瑾淡然地笑道:“好好帮我的忙,以后还有更多让你感动的呢,好酒,好吃的,甚至是其他,都不会少了你的。” 没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有多好,苏尘说不上来,他只觉得浑身舒坦,毛孔都舒展开,前所未有的心情飞扬。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只要是小瑾需要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唐云瑾笑道:“我等着你的成果。”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感情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厚,也真正奠定了日后二人间关系有质的改变,变得更加亲密的基础。 ☆、168 旅行商人 “主人,你不厚道哦,没把真正赚到的钱告诉苏尘。”唐唐摸着下巴贼笑两声。 唐云瑾把刚熬好的放了些安胎草药的鸡汤送到母豹跟前,扫了它一眼没说话。 第158节 唐唐自顾自地说:“不过你怎么想的我大概也知道,也能理解。不过你说要给他那么多好酒可就有点可惜了!” “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酒,可惜什么。”她开的是酒铺,所以尽可能地保证每天都会酿一批酒出来,果酒,蒸馏酒,甚至是她准备等到了凌城推出的其他几种酒也都尝试了很多,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缺酒。 “再说,若真的太多,我也会直接从你的份里抠出来的,这样就能省下我的损失了~” “你怎么能这样!”唐唐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黑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惊一乍的唐唐一眼,耳朵动了动,打了个哈欠舔了舔身边的母豹,两只豹子贴在一起继续睡觉。 “那可是我的东西,怎么能拿去送人!空间里不是有很多酒吗!不需要把我的份分出去啊,分出去了我每天喝的岂不是要少了很多!” “一天几十斤酒,你也是该稍微减一减了,酒肚子都长出来了。”唐云瑾瞥了眼唐唐圆滚滚的肚子,眼底故意露出一抹鄙视。 唐唐如遭雷劈,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还用蹄子摸了摸,悲愤地喊:“我只是刚才吃了一只烤鸡还没完全消化而已!我的身形是最完美最优美的!你怎么能嫌弃我!” 唐云瑾充耳不闻,打算去林子里看看新来的其他动物们。 唐唐还不死心地跟在他后屁股不停地争取着自己的利益,唐云瑾却在想着要怎么布置凌城的铺子,把关是可以交给苏尘,但要是她不把具体的布置告诉苏尘,人家也没办法动手啊。 对苏尘,唐云瑾一点都不介意对他再好一点,多给他点好酒。 一方面让他帮忙的确是因为需要他费心不少,另一方面,也算是对她没有完全把云记的收入透底的一种补偿吧。 月赚五千?年入六万?这里面的水分可着实不少呢。 不说云记米铺稳定以后两家铺子加起来净利润能达到一万两,就是在她来凌城的前一天她算过账,上个月的收入也已经逼近一万五千两,这是什么概念? 月赚一万五,年入三十万!这才是真正的数据!要是按照苏尘的想法,翻两倍三倍?六十万,甚至逼近百万两!这能说吗?说出来就不是让苏尘震惊,一旦让别人也知道了,怀璧其罪的结果她一清二楚。 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为了目前根本没在凌城站稳脚步,严格说还根本连脚趾头都没伸进来的情况下就把底儿漏了,那她可真是脑袋让门给挤了,活该以后被人找麻烦。 不过这也只是苏尘的想法,到时候按照凌城的物价,她酿酒的成本肯定也要涨一些,到时候具体究竟能赚多少现在也说不好。说是目前云记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了年入三十万两,那也是从能月赚一万五的当月开始往后算,真要把这大半年里云记的收入算起来,也只有十几万两。 空间里的动物们各自占据着自己的地盘互不打扰地过得很自在,唐云瑾一路经过那些吃草的梅花鹿群,看见林子里偶尔蹦跶出来的野鸡野兔,心情愉快,连带的脚步也轻快很多。 狼群的位置是在林子比较靠里的位置,为了不让它们把她抓进来的动物都当食物吃光,她特意把三分之一的鸡鸭鹅送到了他们附近,这些肉足够他们一个狼群食用了,等到这批动物在一段时间里多繁衍出一些,届时也不怕狼群想换口味断了她这里的动物源。 在她给景家作坊酿酒及看铺面的这些天,狼群里的母狼已经有两只怀孕,猴子和梅花鹿各有三只,野兔因为太多,而且遍布在偌大的林子各个角落的洞里,她也弄不清楚,不过肯定也怀了不少,按照空间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计算,差不多半个多月以后空间里就能应该一批小生命了,很快这批小生命也会长大,然后停留在生命最巅峰的时期,为空间提供更多的能量。 这几天红缨树上又长出了几颗小红缨,还是芝麻大,但数量比一开始多了一倍,唐云瑾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以目前的动物数量能达到这个程度,若是等到年后生了五六批,数目翻了好几倍……唐云瑾的嘴角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列出了一个有些破坏她淡定沉稳性格的笑容。 看着周围生机盎然的景色,走一段路就随处可见的一些动物,眼下唯一还缺少的大概就是那批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买的牛羊了。洛水镇那边只有周边一些小村子里的农户家里有养上一只用于犁地的牛,要买一批……把一个村子的全买下来也不见得够十只,牛也不是每家都买得起的,而洛水镇上也没有卖牛的,就算有也不是她想要的奶牛,羊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有谁家在养,连购买途径都没有,要买就只能趁着在凌城这大城市的时候买。 第二天,和秦枭吃饭的时候唐云瑾便把定下铺面,以及让苏尘帮她看铺子的事情告诉了他。秦枭似乎也不觉得意外,还很认同地表示她做的很好,交给苏尘能避免很多麻烦,比让他或者是景天白出面都来的更加妥当。 唐云瑾虽说也想过秦枭不会对自己的决定有意见,但见他很坦然且没有丝毫勉强地这样说,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她并不希望秦枭为这件事心里有芥蒂。 秦枭不但没有心存任何芥蒂,还给她带来了好消息,果园的事情有着落了! 之前秦枭所说的那几个大果园其中一家表示愿意把果园租给唐云瑾,只是价钱比较贵,而且要年后才能交接,对此唐云瑾倒是觉得很满意,左右她现在也确实没那个精力去打理果园,加上已经快入冬,冬天果园必然也没什么用处。 再者,果园本身也只是为了能给她酿酒原料的出处有个说头做的掩护,早点有晚点有,比起铺面来说,她还真不太放在心上。果园就在辉云山山脚,和他们上次上山的方向不远,面积很大,整整二十亩地,按照一亩地能种下一百颗树来计算,一棵树约能长出五百斤水果,水果的出汁量大约在百分之五十到七十五,二十亩地的水果成熟一次能酿至少七十万斤的酒,相当于天香楼这次所酿分量的一半了,足够给云记打掩护用,她还可以把多出来的水果拿出去卖,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也因为面积很大,租金也真不便宜,若不是秦枭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仍是找了他信得过的人去商谈,对方甚至只肯一次租一年的时间,以后还要重新签字据。 这可不是唐云瑾所希望的,要知道只要云记到凌城来发展,以后名气越来越大基本是没悬念的,她对自己,云霄,和云记的能力都有足够的自信,可要是一年租一次,对方看云记名气大了,到第二年坑人似地给出一个天价怎么办?她可没那么蠢会给人占便宜的机会。能一口气租下三年是再好不过。 三年以后,她相信就算真出什么岔子,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应对,若不行,大不了再换个更大的地方发展。 “过几天就是凌城三个月一度的集市,届时会有旅行商人来卖一些稀奇玩意,你可以买一些带回去给小卓和云霄做礼物。”秦枭道。 唐云瑾诧异,“旅行商人?”这还第一次听说的新词。 秦枭以为她不明白旅行是什么意思,特意解释道:“他们是从遥远的另一边渡船过来的,要在一望无际的据他们所说的海里航行近三个月才能抵达这里,他们称这个过程为旅行,所以凌城的人都叫他们旅行商人。” 渡船?航行三个月?海?唐云瑾满脑子都是这几个词,听起来,这些所谓的旅行商人似乎是从海的另一边过来的?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这可新鲜了!唐云瑾的心有些蠢蠢欲动,说不上来地略略激动起来。 凌城是不靠海的,只是有码头可以坐船通向临近的洛安城,洛安城的一个边角据说是靠海,那些旅行商人就是先抵达洛安城,然后从洛安城再转战凌城,比起洛安,凌城的消费水平更高,这些远渡重洋而来想赚钱的商人们自然也更希望在物价高的地方卖货。 之前唐云瑾虽然知道这片大陆也并不是只有她目前所在的这个国家,周边也有些小国和部落,但却还没听人说过在海的另一边还有其他人,也可以说她一直以来也没那个精力去考虑离自己那么遥远,也扯不上关系的事情。 “那些旅行商人长相与我们有区别吗?”唐云瑾问道。 秦枭点头,“有,很明显。衣着打扮,还有五官也比这边的人更深刻,还有人的头发像被烤焦了一样,他们说那是天生的。” “噗。烤焦了?”唐云瑾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入嘴的酒喷出来,咳嗽两声有些无奈地看秦枭。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些所谓的旅行商人应该就和她认知中的外国人没什么区别了,国外的人卷头发,五官深邃不是很正常吗。 “是不是还有人的瞳色异于常人?” 秦枭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没错,你见过?” “我只是随便猜的。”唐云瑾摆摆手,“我哪有什么机会见旅行商人,洛水镇可没有。” 秦枭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也没多问。 唐云瑾想想又问道:“那些旅行商人什么时候到?集市什么时候开始?” “集市要等旅行商人抵达才会开始,应该就在这几天。因为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小麻烦,所以每次他们抵达的时间都会前后差上几天。” 唐云瑾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海上碰见恶劣的天气,狂风,暴雨,都会影响航行,严重的还可能直接翻船,那些人为了赚钱不为风险来这里卖货,胆子着实不小。 “明天我和天白约了在天香楼见面,景家老爷子也会去,等见过景家老爷子,什么时候旅行商人来了记得通知我,我也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嗯,我会的。”景家老爷子想见唐云瑾的事他早就知道,要不是目前不适合让她见他爹,说不定就直接一起见了。 唐云瑾摸着杯沿笑得怡然自得,她有预感,那些旅行商人一定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定她能讨到些以后云记用得上的好料。 ------题外话------ 今天考试成绩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多少分,但是合格了!仰天大笑三声,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哈,哈,哈! ☆、169 与景家人见面 “你就是唐云瑾,云记的老板?” “初次见面,我就是唐云瑾。”唐云瑾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地对坐在对面,容貌与景天白有几分相似的老爷子,还有老爷子左侧的景家长子,景天睿。 说是老爷子,年岁上也尚不到花甲,五官端正,精神头也很好,看上去平日里保养的不错,只是鬓角花白的头发和眼尾的皱纹还是藏不住。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真说是保养,保健药物也没那么完善,效果也不算很明显。 景家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纵横商场一辈子,身上内敛却仍然不经意地会泄露出几分强势,不过唐云瑾也看得出老爷子对她没什么敌意或不善,眼神上算温和,只是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也可以说是观察。 而景天睿,比景天白年长七岁,因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容貌也很相似,只是景天白给人的感觉是优雅,景天睿却是沉稳。面对唐云瑾的自我介绍,也是很客气地点点头作为表示,神色很平静,只是眼中也不掩饰对她的几分打量,并没有恶意。 唐云瑾把桌上准备好的一小坛药酒往前送了送,“小小见面礼还请老爷子莫要嫌弃。” 景老爷子点点头,却没有直接手下礼物继续话题的意思,反而颇感兴趣地问:“是你酿的酒?一品红还是白兰地?也不知道天白有没有和你说,老头子我就喜欢喝云记的白兰地,那滋味是回味无穷!喝过白兰地,旁的酒真是再难入嘴。”这旁的酒主要指的还是云记以外的酒,若是云记的酒,就算不是白兰地,他也是很推崇的,比如一品红,阿威酒,伏特酒。 唐云瑾淡淡笑开,“这不是白兰地,之前询问过天白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就把我之前酿的合适老爷子喝的药酒拿了一坛,可以补气血,改善身体各方面的虚弱,还可以避免老化,只需要每晚喝一小杯,坚持喝一个月就会有很明显的效果。至于白兰地,若老爷子喜欢,下次我送你几坛不同口味的陈年白兰地给您尝尝。” 景家老爷子一听这酒是专程为他的身体着想而考虑的,眼中染上喜色,对唐云瑾的印象更好了,满意地让边上一直没吭声的景天睿把酒好好收起来。 “一直听天白说你如何如何能干,今日得见,果然不假。”虽说过去对安家的女儿印象也还算不错,是个知书达理的,可有了唐云瑾做比较,安凝的善解人意和温和,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他对女子就一定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和其他人不同,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做生意时到处奔走也见过不少为了生计出来做工养活家中孩子的妇人,见到了也只会觉得佩服,可不会像一些没见识的,只会说什么丢人现眼的话。 而唐云瑾的能力,天香楼如今更上一层楼的业绩和越来越多的收益,云记的名声和口碑的扩大,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景老爷子道:“既然你和天白关系那么好,你直接叫我景伯伯就好。” 唐云瑾从善如流地改口:“景伯伯。” 景老爷子又指指景天睿,“若不嫌弃,睿天睿你也可以直接叫他景大哥。” 唐云瑾看向景天睿,微笑以对,“二位也可以直接叫我云瑾。” 景天白坐在靠近唐云瑾这边,见她和自己的亲人气氛和谐,本就不多的担心也烟消云散,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以后云记和天香楼还会一直合作下去,真要是太过客套,反而显得生疏了。” 景老爷子点点头,“说的没错。” 唐云瑾也回以一笑,对景家人的态度,有点预料之外,可想想景天白的性子,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既然对方对自己印象不错的样子,那么交好景家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景天睿忽然开口:“景家作坊的葡萄酒都是三个月成酒,但白兰地,我也喝过,那醇香浓郁的味道绝非三个月就能出来的,是因为白兰地是陈年的吗?” “嗯?”唐云瑾有些意外看似沉稳的景天睿会问的如此直白,倒不是说她介意被人这样问,只是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对方不该才是言辞上会比较注意的人吗?怎么? 景天白看出唐云瑾的神色,咳嗽两声解释道:“我大哥对酒也比较有研究,对云记的酒也一直保持着很大程度的兴趣,但是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和打探的意思。” 唐云瑾点头,“我知道,我并不介意,虽说从没对外说过,但也不是不能说。”反正说了别人也酿不出来白兰地,这一点她很确信。 “葡萄酒最低三个月就能成酒,其他果酒也一样,凌城已经有人酿出仿制的酒,想来这些本也不会是什么秘密。” 在场三人都是景家人,作坊里又已经有个酿酒师傅尝试酿过,味道虽差些,可的确把青梅酒酿了出来,这点没什么可怀疑的。 唐云瑾继续道:“不过白兰地确实与这些果酒不一样,必须陈年三年才能饮用。” 景天白过去对这些也还算有些了解,只是这次也是听唐云瑾第一次说的如此精确,不由也有些好奇,“那你说要给我爹拿几坛白兰地,肯定不只是三年的陈年白兰地吧?” 唐云瑾历来送熟人东西都是挑好的送,景天白在这方面也算了解她。 “送景伯伯的自然不能是云记摆出来卖的那些,否则不是显得我很没诚意?”要送那些,景家人直接到云记买就成了,还用得着她来送? 唐云瑾毫不避讳地说:“我手上还有陈年更久,味道更醇香的,只是数量不算很多,才没拿出来在云记卖过,难得景伯伯喜欢,便送上几坛子尝尝。” 五年份的,八年,十年份的白兰地加起来的数量只有一品红的一个零头,确实不算多,如果不考虑到如今空间内储存的葡萄酒的总库存已经超过这次给景家作坊酿制的果酒的十数倍的话。 精神力变得更高了这酿起酒来可是越来越省力,效率也越发高起来了,一晚上酿个上万斤都费不了多少力气! 景家主营的就是酒铺,开酒楼,一直都和酒打交道,想当然的,景家人对酒也有着格外的喜好,景老爷子一听脸上的喜色更加明显,“看来我是要有口福了。”说完又看向景天白,“你能认识云瑾,和云记合作,可算得上是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不只是因为云记的潜力,更是因为正是有了云记,唐云瑾的存在,才总算让他这个一直对景家产业不多用心的儿子也终于像样一点了。 景天白被景老爷子取笑,用折扇遮了遮有些讪讪的神情,“咳,别光顾着说话,云瑾,爹,你们也吃菜,不然饭菜都该凉了。” 桌上都是天香楼的招牌菜,其中一半是按照唐云瑾的喜好点的,另一半这是为了符合老爷子偏清淡的口味。 其他人揶揄地看了眼景天白,倒也没点破他,很配合地拿起了筷子。 景老爷子道:“云瑾,你和天白关系不错,和天香楼也有合作,就都是自己人,也不必拘谨,就把我当成你世伯,把天睿当自己大哥就成。” 唐云瑾笑道:“我会的。” 景老爷子嗯了一声,毫无架子地夹了块宫保鸡丁给唐云瑾,惊得景天白下巴差点掉下来,景天睿也有些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暗想着,老爷子对唐云瑾印象却是相当好,当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丫头很顺眼,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坦然。 大家族规矩多,本该是食不言寝不语,不过毕竟是见客,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几个人也就边吃边继续闲聊,说的大多就是天香楼的生意,还有云记的酒。 景老爷子和景天睿都曾听景天白转述过唐云瑾的性格,再加上今天见面亲眼所言,确实和景天白说的别无二致,看出唐云瑾不喜欢拐弯抹角,没那么多心计,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很聪慧,所以他们提起一些与其他人应酬时不会说的话,对唐云瑾也说的没什么顾忌。 景天睿问道:“云记果酒当真全部是出自你手吗,云瑾?” 第159节 唐云瑾道:“没错。” 景天睿道:“可是你的酿酒手艺又是如何来的?天白说你并不是出身于酿酒世家。” 唐云瑾道:“不出身于酿酒世家也不代表不能酿酒不是吗?遇见其他给予学会,又或者自己研究,也同样能酿出好酒来。” 景天睿认同地应道:“说的没错。” 景老爷子笑道:“看来还是云瑾够聪明,能干,能自己琢磨出这么多好酒来!凌城那么多想分一杯羹的,不能和云记合作就想着自己酿,到头来还不是没一个酿酒师傅酿的出来?这就是本事,是旁人无法相比的才能!” 唐云瑾谦虚道:“只是碰巧撞了运气罢了,一开始倒也没想到会有现在的成果。”她酿出来的酒也不完全是靠着手艺,最多就是靠着空间溪水让酒的味道无法被人超越,但要是让她理直气壮地承认这些都是她的独门手艺,她也没那么厚颜无耻。 景老爷子对唐云瑾小小年纪就懂得谦逊,而且不骄不躁的性子很是喜欢,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心里忽然有些遗憾,之前听天白说云瑾似乎和秦枭看对了眼,若不是这样,让天白把云瑾娶回家就好了,这样的儿媳妇,他可是求之不得。 完全不知道景老爷子想法的景天白莫名地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170 意外来客 铺面盘了,果园也定了,本来唐云瑾是打算也顺便把地租了,但想想总觉得这样似乎太招摇了一点,这两天虽然没人到客栈来打扰她,妨碍她办事,但明显地在客栈附近徘徊,观察的人多了不少,要是她在去租个几十亩地……枪打出头鸟啊。 左右秦枭那边有米铺,大不了米粮方面以后从秦家米铺弄一些,再加上洛水镇也有她的米铺,酿酒的原料也算解释的清。 想通后,唐云瑾便开始在凌城找卖牛羊的人,本来商会后面靠近码头那边的仓库区是最合适的地方,基本上凌城各商铺有的东西,仓库那边肯定都有货,只是,正是因为离商会太近,人流量也不小,很容易被盯上。 为了避免麻烦,唐云瑾很无奈地逛了大半个凌城,最后总算找到了卖家,数量还不多,奶牛只有两只,黄牛买到四只,山羊公母各一只,还有刚生下还没足月的两只小羊羔。 幸好空间里时间流速快,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让这些少数量的牲畜尽可能多得增产,不然就这么小猫两三只,还真是塞牙缝都不够。不过也因为她买的数量很少,完全没引起其他人的主意,这算是唯一的一点好处。 卖羊的人还说过几天还能弄来几只羊,唐云瑾也让对方给她留着,等到临走的时候再给收了。如此,空间里的各种大小牲畜,野生动物也算齐活了,以后再碰见一些稀有的,或是唐唐说对空间帮助大的再一点点往里添。 “主人,你似乎很期待那些什么旅行商人的到来啊?”唐唐一边闲闲地用精神力捡鸡蛋往框里放,一边问正蹲在刚收进来的奶牛下面挤奶的唐云瑾。 唐云瑾手里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竹筒,里面已经挤了大半的牛奶,听见唐唐的问话,挤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挤。 “我有预感,旅行商人手里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你感兴趣的东西?”唐唐纳闷地看她,它还真不知道自家主人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金饰?酒?食物?呃……这好像都是它喜欢的。 那么是喜欢赚钱?酿酒?做点心?那也都是需要自己动手的,没必要跟别人买啊。 “给点提示?” 唐云瑾道:“凌城分号准备推出的新东西用得上的。” 唐唐放下鸡蛋筐蹭到唐云瑾跟前,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里透着期待和满满的兴趣,眨巴着眼睛问:“主人,你都没告诉过我你到底打算在分号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难道连我都不能告诉吗?反正我又不会告诉别人。”就算想告诉,也要别人听得懂才行啊。 唐云瑾把挤好的一筒奶塞给唐唐,又拿过另一个空筒继续挤,“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嗯嗯。”唐唐立刻道:“那快告诉我吧。” 唐云瑾很干脆地说:“说是新东西,也没有多新鲜,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打算再弄几种新口味的酒。” “酒!?”唐唐声音拔高,语气激动,“真的!?”要说是别的东西,也不是说不激动,但对嗜酒的唐小猪来说,没有能喝更多从来没喝过的美酒来的更有诱惑力了。 “你,你打算酿几种?”唐唐一边擦口水一边问,语气明显急切起来。 唐云瑾想了想,“五六种吧。” “五六种!?”唐唐只觉得被好大一块馅饼砸得头晕目眩,美得直冒泡。 唐云瑾以前在一些合适的时机的确是会推出一些新酒,比如最初只有青梅酒,桃子酒等,后来推出了葡萄酒,还有三种口味的白兰地,阿威酒,伏特酒,各种药酒,但都是分别推出的,最多的也就是三口味白兰地,以及药酒,药酒它基本不碰,算起来推出白兰地那次就足够它美上一阵子了。 可这次她居然要一下子推出五六种? 唐唐一脸幸福地傻笑了好半天,可是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立刻收起笑容,狐疑道:“一下子推出五六种酒,会不会太多了?你该不会打算这一次就把所有会酿的酒都拿出来吧?不准备留几张底牌?” 唐云瑾觉得唐唐一脸严肃的模样很是好笑,故意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留底牌?” 唐唐一呆,“可是,算上目前云记已经有的各种酒类,你已经酿了很多种了。” “多吗?”唐云瑾算了一下,“青梅酒桃子酒都算是一种果酒,酿制过程最简单,只是换了不同种的水果罢了,然后就是不同口味的葡萄酒,之后是白兰地,阿威酒一类,还有药酒,总体算起来也不过是四大类吧?” “诶?”唐唐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她这么一提醒,似乎……也有道理? 明明只有四大类,却生生让云记成为各大酒铺当中酒水口味最多的一家!要知道,其他酒铺虽然也有不同种类的不少酒水,但说到底,味道上的差别并不大,只是烈度上有所不同,有些比较呛,有些味道则温润一些,但可没有像云记这样有各种果味,还有对身体好的药酒。每一种不同种类的酒的味道都有着鲜明的对比。 “那你说的这五六种,难道是新一类的酒吗?” 唐云瑾把第二筒牛奶挤满,总算站了起来,唇角勾着一抹笑容道:“还算你聪明。” “猜对了?”唐唐惊叹:“主人,你到底会酿多少种类的酒啊!”怎么都没头儿呢?一种接着一种地上来,真是……让人做梦都能笑醒! “那可就数不清了。”唐云瑾说的毫不谦虚,“这第五大类的酒能酿出来的口味少说也有几十种,我随便拿出来五六种,很多吗?” 几十种口味,每次推出五六种,一年两次,也够用五六年了。 “几十种!?”唐唐激动地小胸脯剧烈起伏,两眼直冒红光,“那一次推出五六种是不多!三个月后就要开分号,那些酒你是不是已经酿好了?” 因为唐云瑾每天都会酿酒,而酿酒过程又比较枯燥,唐唐一开始的时候还会看看,但后来基本都是自己忙自己的,去灵田里收粮种粮,或者捡蛋,去果园摘水果吃,真要问唐云瑾一共酿了多少种酒,哪一天酿了新酒,又放在了哪里,它还真不太清楚。 唐云瑾笑得高深莫测:“酒自然早就酿好了,只不过……你是找不到的。” 唐唐瞪眼,“为什么找不到?” 唐云瑾道:“这第五大类的酒只有在真正开始卖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在这之前,你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唐唐揪紧了眉头,郁卒地看着她,心里又有些纳闷,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话里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卖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又为什么不可能找得到?就算它不知道新酿的酒被藏在了哪里,靠着它灵敏的嗅觉,把空间翻遍了难道还找不到没喝过的酒的味道吗? 看出唐唐心思的唐云瑾只是笑着摇头,“好了,牛奶也挤完了,回竹屋。” “牛奶?”唐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抱着的竹筒里放的是从牛身上挤出来的奶,之前一直忽略的奶腥味也在这时瞬间扑鼻而来。 唐唐嫌弃地赶紧把竹筒推远一点,“好腥,这真的能喝吗?” 唐云瑾把竹筒接过来,“生的当然很腥,也有很多细菌和对身体有害的物质,还要经过处理。”敢嫌弃?就怕她把煮好的去了腥的牛奶一拿出来,唐唐一定会摇着尾巴眼巴巴地凑过来! 一人一猪刚回到竹屋,唐唐还想继续问之前的话题,唐云瑾则准备煮牛奶,结果还没等动手,就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咚咚咚——” 唐云瑾和唐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敲门声? “外面有人来了。”唐唐道。 唐云瑾蹙起眉,这个时间会有谁来找她?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秦枭也不会这么早来,难道是商会那边的商户终于有憋不住的找上门来了? 唐云瑾放下牛奶,把唐唐抱起来:“不管是谁,先出去看看。” 外面的敲门声还没停,但听起来也并不着急,很有规律也有修养地一次敲三下,然后停顿片刻继续敲。 唐云瑾心里一动,眨眼间回到了客栈房间里,看着门外隐约的人影,问道:“哪位?” “是我,唐姑娘。” 这声音是……安凝? 唐云瑾的脸色沉了沉,眉头皱得更紧,她怀里的唐唐也拉下了脸。 这女人没事找上门来做什么?找茬? 主宠两个面面相觑,眼底的意思很有默契地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当他们不在? 早知道是安凝,刚才她就不多此一问了!哎。 “等等。”唐云瑾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走过去开门。 安凝一身粉色荷叶袖的绣花长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唐姑娘。” 唐云瑾客气地点点头,也没特意堆起笑脸,语气很平淡地问:“安小姐有事吗。” 安凝笑道:“唐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唐云瑾很想说不,但想到眼下也没必要特意弄僵,安凝和秦枭景天白那边气氛没以前好,但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面上却是没有片刻停顿,很自然地侧了侧身子,“屋子里有些乱,安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当然不会,是我叨扰了唐姑娘,希望唐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是。”说着,踏着莲华步款款走了进来。 ☆、171 来意 唐云瑾关上房门,看着已然径自坐在对门的桌前的安凝,挑了挑眉。 这人到别人家(房间)做客,怎么这么不客气?按照安凝大家小姐的好家教,不该是非常注重礼节的吗?还是,因为这里没别人,认为那些面上的东西就没必要收着了? 唐云瑾眼底有一抹嘲讽一闪而过,等到安凝回头时,又变成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怎么没看见那天唐姑娘带回来的野兽?”安凝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格局,确定自己没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唐云瑾道:“出去觅食去了,那么大的野兽顿顿吃肉,我可管不起。” 唐唐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家说话都不眨眼睛的主人。管不起?那每天给两只豹子弄一只老母鸡炖成汤,里面还会放上百年人参片的是谁!?是谁!它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日日人参鸡汤!待遇不能再好!它只有日日的人参攻击!唐唐越想越觉得悲愤! 安凝却没有多想,只在确认黑豹不在后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看的唐云瑾一阵好笑。 既然怕就别来啊,来了又做这幅样子是给谁看呢?早知道是安凝,出来的时候她就该捎带把正讨好快生了的母豹的黑焰带出来溜溜弯。 “安小姐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警告她离秦枭远一点,说自己多喜欢秦枭,让她这个‘第三者’成全的吧? 唐唐感觉到唐云瑾的心思,瞪着眼睛看对面的安凝,和别人抢男人可不是有教养的千金小姐该做的事!这女人不会做出这么有失水准的事情吧?就算真要做,也不该直接找上门来,这必然要留给人把柄,看起来不够聪明啊! “我以为我和唐姑娘算是朋友,难道在唐姑娘心里,若是无事,我便不能来找唐姑娘吗?”安凝说的颇为情真意切,若让旁人听了,必定也会认为对方颇为重视唐云瑾。 不过,反观唐云瑾本人可就镇定多了,朋友?在安凝心里情敌更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吧?她是吃撑了才要把情敌当做朋友?再说,真当做朋友还会你一句‘唐姑娘’,我一句‘安小姐’的吗? “我自然也是把安小姐当做朋友看待的。”唐云瑾说的云淡风轻,“只不过安小姐家中产业不小,一定也有很多事情处理,若是因为我耽误了正事,却是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安凝笑道:“不会耽误的,说来今日来也的确是为了家中的事情。” “哦?”唐云瑾一挑眉,若说她能和安家的事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一种。 “若是浮云先生的事,我记得我已经把杨家班那边传过来的浮云先生的意思转达清楚了,就算安家希望有更好的结果,我也无能为力。” 安凝摇头道:“唐姑娘切莫误会,唐姑娘愿意为浮云先生传话安家上下不胜感激,也知道唐姑娘确实帮不上忙,不会让你为难。” 这话说的……唐唐撇撇嘴,唐云瑾要是帮不上忙,他们也不用指望能见到浮云先生了,装什么大蒜! “其实我今天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请唐姑娘晚上到我们安家班看戏班子里新排的戏。” “看戏?”这下唐云瑾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她想过安凝可能拐着弯试探她对秦枭的心意,或者摆出圣母白莲花的姿态求她成全,或者是用某种利益诱她帮忙让浮云先生今早露面等等,就是没想到安凝来此的目的居然是邀请她看戏。 看安家班的戏? 第160节 她虽然从没看过安家班的戏,却在和杨家班的人相熟以后听人说起过很多,也听说了安家班的几大有名的戏,老实说,剧情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多有趣,情节设定老套,刻板,翻来覆去也跳不出这个时代的人墨守陈规的框框。 要是在她刚来到这个时代时让她看安家班的戏,她或许会有所赞叹,但现在,有了杨家班将她写的那些故事最大程度地还原在先,安家班可入不了她的眼。 但,直接拒绝安凝也不大好,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以‘浮云先生’的名义答应了日后会与安家协商合作与否的事情,早晚要把身份漏出来,关系弄太僵了以后不好收场啊。 唐云瑾思索了片刻才问:“天白和枭也会去吗?” 安凝神色微微一顿,温和地笑道:“天白和秦大哥自然是会去捧场的,你看秦大哥也去,唐姑娘肯定也不会落下的对吧?” “安小姐亲自相邀,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唐云瑾道:“何况有幸能去看凌城最大的戏班子的新戏,也是值得我自豪的,一直听闻安家班的角儿穿的戏服都是出自安家绸缎庄,衣料格外华丽,今晚定要见识一番。” 提到安家的绸缎庄,她逛凌城的时候也不是没进去瞧过,衣料确实很上乘,衣裳的款式也算多种多样,俗雅皆有,因为临近过冬,又是第一次来凌城,她就琢磨着给自己置办两件好衣裳,顺便给小弟和云霄也买两件,结果最后结账的时候掌柜一报价钱,嚯,那叫一个贵啊! 跟抢钱没什么两样,比云记黑多了! 收回思绪,唐云瑾神色自若地问安凝,“不知道晚上的戏是几点开场?晚上枭会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吃过饭再去应该来得及吧?” 安凝面色不变地笑:“来得及的,第一场戏是戌初,到时候你们也该吃好了,等看完了戏,大家还可以一起找个地方吃个宵夜。” 唐云瑾道:“安小姐想的真是周到,不过我这些天一直忙进忙出的怕是会吃不消,宵夜就算了,今晚给安家班捧过场我就打算早早地回来卸了。”大家一起吃宵夜,这个大家要是只有她,景天白和秦枭她自然没什么异议,如果能加上苏尘就更好了。 但要是再加个安凝,她还不如早点回空间给母豹子炖鸡汤。 安凝也没勉强,只要唐云瑾愿意去看戏就成了,达成了目的,安凝也没多待,只随意地又闲聊了两句便告辞。 等她走后,唐唐立刻跳上桌子,“主人,你说这女人安的是什么心?平白无故地请你去看戏,肯定有诈!” “什么诈?”唐云瑾漫不经心道:“她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她是不能吃了你,但是说不好会给你使绊子啊!安家班可是安家,她的地盘,想使绊子还不容易?” 唐云瑾道:“你没听见她说天白和枭也会去吗,你认为她会笨到在他们面前给我使绊子?”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这会儿安凝和景天白,秦枭的关系已经因为安家插手秦家生意而不入过去亲近,安凝是得多蠢才会亲自刺激他们?让本来只是因为安家而疏离她的人真正地因为她而远离? 就算安凝因为没有足够的阅历经验耍手段计谋玩不过她,也不至于蠢成那样吧。 “再说这次来凌城,景家人见了,秦家米铺也逛过了,就剩个安家还没机会接触,今晚的机会不是正好吗?”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笑,“北方第一大戏班子,安家班的新戏,我可是很期待到底有多精彩呢。” 唐唐嫌弃地撇子,“比起你写的戏本里那些故事肯定差远了。”从杨家班开始排她写的戏本里的戏以后,它就对其他戏班子的戏还有说书先生的说的那些泛善可陈的俗套故事绝望了。 “故事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唐云瑾语气傲然,不是因为她自大到认为那些故事就是出自他手,而是正因为知道写出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的都是些能人,被她那个时代的很多人追捧敬佩,那可不是区区一个安家班能相提并论的。 “但是听闻安家班的角儿们演技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些戏本剧情颇为无趣的情况下还能让安家班变成第一大戏班子不是?”说是无趣,相对于其他戏班子来说,安家班的戏剧情上还算是稍微有那么点出彩的地方。 唐唐依旧一脸不以为然,“总之除了你写的那些故事,我对其他故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是毫无好感,还可能打着想抢走它主人未来夫君的女人家里戏班子演的戏,就算有那么点可取之处它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唐云瑾道:“没兴趣也不要紧,去白吃白喝我们总是不吃亏的。” “白吃白喝?”唐唐耳朵动了动,忽然咧嘴笑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怎么说我们也是安凝亲自请过去的客人,安家班名声又那么大,招待客人的吃喝食物总不至于太寒酸吧?嘿嘿,主人,不如我们狠狠宰上他们一顿吧。” 宰一顿?唐云瑾好笑地摇头。这小猪也不仔细想想,安家班开一场戏能赚多少钱,它吃撑死又能灌下去多少食物? 唐唐搓着手掌兴致勃勃道:“顺便主人你也替安家班的人好好点评一下他们的新戏,让他们看看安家班和杨家班的差距!”安家班是比杨家班有底蕴,规模更大,还有整个安家撑腰,但是戏班子嘛,靠的还是实力!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哪家戏班子的戏好看,他们心里透亮着呢! ☆、172 看戏 几人正捉摸着先去哪儿才好,唐云瑾就注意到红烟被人簇拥着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先到处逛逛再说,难得的机会。”以后免不了要和安家班的人打交道,多做一番了解也是应该的。 “找他做什么。”苏尘道:“还不知道安凝是不是和他一块儿呢,先在后台转转吧,小瑾你说呢?” 景天白道:“去找安家大公子吗?” 苏尘好笑地看着那跑得飞快的人,摸着脸蛋道:“我长得不吓人吧,啧,跑那么快做什么。”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苏尘松开了他的领子,少年冲他们恭敬地点点头,然后飞一般地跑了。 少年点头,指着后台更往里的方向,“大公子在里面。” 苏尘又问:“那你家大公子可曾见过?” 那少年道:“我,我不知道,今天我还没有见过小姐。” 景天白道:“你家小姐呢。” 那少年看见苏尘那张妖孽的五官,小脸立刻红了起来,然后注意到景天白和秦枭,又瞪大了眼睛,“景二公子,秦二公子!” 正好这时有个怀里抱着戏服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苏尘拉住那人的后领,笑吟吟地问:“小兄弟,知道你们家小姐在哪儿吗?” 景天白到处看了看,没发现安凝的踪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如找个人问问吧?” “好热闹啊。”苏尘感叹了一声。 后台里一派忙碌的景象,画好了妆,也换上各种兵将服的人来去匆匆,还有像是领班模样的人不停地吆喝着,指挥人把一些放道具的箱子搬过去。 安家班的后台很大,大到什么程度?直逼杨家班的大院!要不怎么说安家班财大气粗呢! 和被安凝吩咐伺候他们的跑堂说了一声,跑堂也没阻拦,反而很客气地把他们带到了后台。 安家班的台柱子可不只红烟一个,同等水平的有差不多五个,稍差一些的也有十个八个,其他更多,这一出戏里就有三四个模样相当不错的女角儿,还有将军,将军下面的其他将领,长得也不错,还有几个白面小生,不说别的,养养眼还是可以的。 唐云瑾不管他,拉着秦枭站起身,“既然如此,就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识过安家班的后台是什么样呢,这么大的戏班子,后天一定也有不少东西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几个名角儿。” 苏尘暧昧地哦了一声。 秦枭道:“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唐云瑾没说话,反而看了看景天白,最后目光落在秦枭身上。 苏尘撩了撩长发,冲她眨眨眼,“反正这戏看着无趣的很,不如去找找其他乐子,难道你不想吗?” 唐云瑾道:“怎么,你还想去凑热闹不成?” 苏尘看向后台方向,眼底精光一闪,“你们说,安凝忽然跑到后台去,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那位安家大公子又惹了什么事出来?” 唐云瑾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对安家大少爷的性情,从杨家兄弟那边她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了解,不管安凝是为什么开始插手安家班的事,她都乐见其成,能给安家大少爷找找不自在也是好事,免得他祸害更多的无辜之人。 凌城的人都知道安公子和安家班的女角儿们关系不清不楚的,也有人说,只要被安公子看上,就能在安家班占有一席之地,可有了安凝这个妹妹的插手,就怕这位安公子的行为也有受到限制。 苏尘道:“难怪我前两天听说安家大公子和安小姐似乎有了些矛盾,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怕是那位自由惯了的安公子不喜欢自己妹妹插手他的事情吧。” 景天白叹道:“过去安凝很少会插手安家的事情,不管是绸缎庄还是戏班子。原本绸缎庄那边是安家的几位夫人管理,戏班子是安家大公子,可最近,也不知是安家那边授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插手管理起戏班子的事情。” “嗯?”唐云瑾疑惑,“安凝是安家小姐,插手安家产业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跟着安家人一起插手打压秦枭的生意就行了,若安凝也介入其中,那她就不得不考虑要不要真的给安凝一个教训才行了。 景天白若有所思,“最近她似乎开始插手安家的产业了。” 唐云瑾道:“我可是好心提醒她,若她能明白个中道理,并且加以改善,对安家班只会有好处吧。”面子重要还是安家的事业重要?她是有意拨了安凝的面子,但也不能否认这也是个让安家班有所进步的机会,端看安凝有没有那个眼界。 看着安凝匆匆而去的背影,苏尘不厚道地笑道:“小瑾,你刚才的话说的似乎有些直白,伤了安小姐的面子啊。” 苏尘道:“安小姐客气了,你去忙你的不必顾虑我们。” 幸好这时安家班的一个跑堂的忽然走过来,附耳在安凝耳边说了什么,安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匆匆地站起身,对唐云瑾和其他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后台那边似乎有点事情,我过去看看,你们慢慢看,若是有需要尽管叫人来伺候就好。”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安凝原本还对今天的戏信心满满,可被唐云瑾这么拐着弯地提出意见以后,再看台上登台的扮演将军的男人,是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哪怕唐云瑾不再说话,仍然感觉出就连这位将军,看着也一点都不像是将军! 秦枭至始至终没发表任何意见,但从他不间断地在唐云瑾倒酒添点心的举动就看得出这人是站在谁的一边的。 安凝脸色一变。 景天白看了一会儿很快也察觉到有些不自然,嘟囔道:“看来这演戏也是要看合适不合适,不能光看脸蛋啊。” 显然安凝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协调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了僵。 “端庄贤惠吗?”唐云瑾淡然一笑,“苏尘,你看错了吧,这出戏里的将军夫人明明非常美艳动人啊,光瞧着那双似会说话的眼睛就让人心动不已。”这样的女人,若不是在戏里,是在现实生活当中,必然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不是因为容貌,是因为那双眼睛,这位‘将军夫人’若能真的十年如一日坚定地等待不知道能不能归来的将军,她唐云瑾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苏尘很配合地附和:“若真的有需要,我醉梦馆一定不会吝啬的,不过,小瑾啊,醉梦馆毕竟是青楼,虽说红牌的容貌不比红烟姑娘差,但是太媚了,怕是不适合端庄贤惠的将军夫人吧。” 唐云瑾半开玩笑似地说:“安小姐,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戏,若是红烟姑娘太忙顾不来,你可以找醉梦馆的头牌救救场。”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愣了一下,苏尘最先回过神来,笑着暧昧,“红烟的美貌也算是凌城出了名的,和我醉梦馆头牌比,算是不分上下吧。” “是很美。”唐云瑾扭头问眼中含着一丝嘲讽的苏尘,“这红烟比之你们醉梦馆的红牌,如何?” 安凝见唐云瑾看的认真,心里不由的升起对自家戏班子的自豪,笑问:“不知唐姑娘看的还满意吗?红烟是安家班的台柱子,姿容演技都是一等一的,深受凌城百姓的喜爱。” 不得不说,演戏这玩意,除了演技,也要看一个角色是否合适,不然只会显得不伦不类。就像杨家班排戏,尤其是出自她手的戏本,杨松从来不会只让杨家班的台柱子上,而是会在戏班子里挑选形象最合适的,哪怕那人只是个小角儿,甚至只是个小跑堂,也会让人上!安家班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一个美艳的狐狸精,这是唐云瑾对红烟唯一的印象,看红烟抱着孩子一脸落寞地说着话,偶尔又看着某处出神仿佛在看着远方的丈夫,看得出演技还算是不错,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个耐得住寂寞,能十年如一日等待丈夫的好妻子。 可以看得出这位叫红烟的头牌台柱容貌长得的确很美,尽管画了一脸端庄温柔的妆,仍然掩盖不了她美艳的双眸,那双眸子仿佛天生会勾人一样,只片刻就叫半数的看客们都看痴了,当然这半数里大多也都是男子。 这个时代的戏和唐云瑾所知的不同,不像京剧那般把妆画得很浓,只是在表述故事的过程中难免会带着一些戏曲,但大多数的剧情发展还是以对话方式,嗯……有点像话剧。 在他们的叫嚷中,那位名叫红烟的女子也出现在了戏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模样的小男孩,这一幕是他们母子俩在家中等待将军的戏码。 红烟?听着怎么像风尘女子一样?而且,这出戏的主角是将军吧,结果这些客人们叫的却是妻子的名字?本末倒置了吧,看样子这出戏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连让人分清主次都做不到,看客们叫女角儿的名字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家的长相? 景天白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红烟就是安家班的台柱子之一,也是这出戏中将军的妻子。” 在他们闲谈之时,戏也已经开演了,下面传来如雷般的掌声,有不少人都在呼喊着谁的名字。 坐在她身边的秦枭注意到唐云瑾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有若感地看了眼安凝,什么都没说,把桌上一盘唐云瑾爱吃的点心放到她跟前。 就算真要算计她,安凝大概也只会用借刀杀人的手段,绝不会亲自做什么,否则,以秦枭和景天白的手段,说不好就会查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对了,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苏尘,真想给她使绊子,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没那么容易啊。 lt随她怎么想,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以安凝的性子,也不太可能真的做出很卑鄙的手段,她的修养也不允许她做那种事,正如当初她偷听到安凝和另外两位小姐说她闲话时一样,安凝根本不需要说半句难听的话,只需要做个引导。 唐云瑾一边和苏尘景天白说话,一边不经意地扫了眼目光里隐隐含着一丝期盼的安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lt主人,那女人似乎在想什么很不切实际的事情呢,看她那表情,真是让人讨厌。 以苏尘的神秘背景,还有出色的外表,或许唐云瑾也会喜欢上他?秦枭从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若他真的很喜欢唐云瑾,而唐云瑾喜欢上别人,他一定会成全她,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安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前听闻过唐云瑾认识醉梦馆老板,可也没想到,二人间给人的感觉会是如此的自然,仿佛是至交好友一般,听苏尘对唐云瑾的称呼也知道二人关系不菲,从过去其他人对苏尘性格的评价,足以证明在他心里,唐云瑾必然很与众不同,或许,苏尘也喜欢唐云瑾? 从前她只听闻过很多关于醉梦馆的那位神秘老板的事,见也见过,只是那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商会见过两回,那还是商会那边的人意图把苏尘拉拢过去,结果最后还是没成功,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和苏尘如此近距离地坐在同一桌。 反倒是不请自来的苏尘……安凝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眼中有一抹说不清的计较。 安凝张了张嘴,对他们口中的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等浮云先生来了,杨家班那些好看的吸引人的戏最后都会成为安家班的。 秦枭没说话,但眼底也有着认同。 景天白也跟着点头,“上次我去洛水镇的时候看到了其中一场,杨家班的角儿各个演技一流,看着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看见了那位花将军一般!” 苏尘赞叹道:“我听人说过那故事的大略内容,啧啧,真是精彩,能让那么多的男人佩服不已,立下那么多的大功,巾帼不让须眉确实不假。” 唐云瑾一怔,随即笑道:“没错,那故事的内容很有趣,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 第161节 “说道将军……”苏尘忽然开口,“小瑾,我听说洛水镇的杨家班有一出戏也是讲一个将军的,只不过讲的是为替父从军的女将军,是不是?” 安凝又解释说这出戏并不长,一共只有三场戏,今天是第一场,时间大约有两个小时,在唐云瑾的概念里,这大概就是一部电影分成了上中下来演。 安凝有些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最后那位将军死在了最后一场战役,但战争还是胜利了。”之后经过改朝换代,到现在,那个时代自然成为了久远的历史。 唐云瑾指尖随意地敲着桌面,插了一嘴,“结局大概是他最后战死沙场?” 安凝作为东道主笑着解释道:“是关于一个前朝很有名的将军改编而成的故事,讲述了他传奇的一生,为了国家奉献一生,他的妻儿也在他的故乡一直等待他的凯旋。” “今晚的戏讲的是什么?”唐云瑾看着下面座无虚席的热闹景象,随口问道。 他们到的时候,景天白已经到了,旁边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唐云瑾今晚也会过来看戏,闻风而来的苏尘,以及作为邀请方的安凝。 今天很荣幸的,唐云瑾也借光坐了回雅座,位置刚好是正对着戏台的方向,能清楚的看见戏台上的情形。 晚上吃过饭,秦枭和唐云瑾便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安家班。和杨家班在洛水镇租用地方不同,这里是安家班自己的地盘,大院的面积也是杨家班的三倍,可以容纳五千以上的客人,还有二楼视野更好的雅座提供给一些有身份背景的人。 ☆、173 花瓶 “快把他抱走,重死了!”红烟不耐地把胳膊伸向身边的小丫鬟,“还不快给我揉揉!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抱着孩子,牵着不行吗!胳膊酸死我了!” 娇滴滴又带着任性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唐云瑾一干人听得清楚。 秦枭选择了直接无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景天白和苏尘则互望一眼,也颇为无趣地继续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对这种空有样貌,性子却不讨喜的女人也没有接触的打算。 “红烟姑娘,你辛苦了,来,喝点银耳茶歇歇。”一个打杂的谄媚地送上一杯茶水给红烟。 因为等会儿还有红烟的戏份,所以红烟只是在后台的一角专门准备的休息位置坐了下来,于是……就算不想听,她的声音也不会传入唐云瑾一行人的耳中。 红烟喝了两口茶,又嫌弃地把茶杯往那人身上一推,问道:“大少爷呢。” 那人立刻道:“大小姐今天过来了,大少爷在后头和小姐说话呢。” “小姐来了?”红烟皱了皱细眉,“怎么最近小姐经常到戏班子来?知道在说什么事吗。” 那人道:“我猜,是不是关于洛水镇杨家班那边出来的那个写戏本的先生。”安凝以前很少过问戏班子的事情,也就是最近安家人让她去洛水镇拉拢一个写戏本的先生,这事儿在安家班也不是秘密,所以这人也没刻意放低声音。 “杨家班?”红烟漂亮的脸上满是嫌弃,“那个被安家班赶走的二班子?听说最近排了几个颇受欢迎的戏是吧?哼,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班子,能有多少能耐。” 唐云瑾眼神微动,目光移向这个口气不小又很讨喜的女人身上。 “咱们安家班的戏本先生写的故事难道还会不如那二班子?” “那二班子的人演技是不怎么样,角儿长得也很一般,不过那位戏本先生确实有本事,咱们戏班子里有亲戚在洛水镇的去看过他们的戏,说确实很好看,都迷上了。所以红烟姑娘,我觉着有本事的只是戏本先生,不是那二班子,听人说那戏本先生可不是那二班子的人。” “哦?”红烟来了兴趣,“这么说安家这边想拉拢的只是戏本先生,不是打算把那讨人嫌的二班子叫回来?” “当然了!”那人理所当然道:“都被赶出安家班了,哪儿能再叫回来啊,那二班子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要不是因为那戏本先生没眼光选择了他们,也不会到现在都一直默默无名不是?” “有道理。”红烟点头,“只要那位戏本先生到了安家班,写的戏本若真的好,再加上我这样的台柱子一流的也演技,必然很快就能红遍大江南北。” “那是当然了,咱们红烟姑娘可是安家班的第一台柱子!大少爷和小姐肯定也都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尽快把人拉拢过来。” “那二班子规模比安家班差远了,戏本先生不肯屈就他们必然是因为他们出不起好的价钱,安家班的戏本先生工钱可是很高的,不怕戏本先生不愿意,到时候,看那二班子还嚣不嚣张的起来。” “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景天白拍拍唐云瑾的肩膀,看着那头自说自话的红烟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喜,“红烟被安大公子娇宠坏了,除了会在安家班耀武扬威,对其他戏班子的事根本不了解,在她眼里,其他戏班子都是不如安家班的。” 唐云瑾没说话,主要是耳边唐唐一直在空间里不停地叫嚣着想冲出来怒骂红烟的声音刺得她一时半会儿也懒得开口。红烟说的那些蠢话也的确让人无言以对。 苏尘嗤笑道:“这种有美貌没脑子的女人,小瑾,看来我得纠正一下了,她比我醉梦馆的红牌可差远了。”至少醉梦馆的红牌不只长得漂亮,还很有眼色,从不会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蠢话讨人嫌还不自知。 秦枭也难得插了一句,“安家班的台柱想来是先看长相,再看演技,也不怪会有这种货色。” 以秦枭少言寡语的性子,说出这种不留情面的话,足见红烟的话也引起了他的不快。 唐云瑾挑眉,“安家班的角儿难道都是先看脸蛋再看演技?他们这是找花瓶呢吧?” “花瓶?”苏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唐云瑾的比喻,低笑:“这形容得倒是贴切的很,我也听说了安家班的角儿若是模样好演技差,也是能当上台柱子的,模样差些但演技好的,最多也只能屈居在……嗯,花瓶之下。” 唐云瑾思索片刻,“因为安家班的少东家是安家大少爷的缘故?”那位少爷好美色这一点算是她安家班最深刻的了解了。 苏尘道:“若是以后安家班真让安家大少爷管理,怕也得意不了太久,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好色之徒,安家班的女角儿但凡能勾上安大公子的,必然能在戏班子里也占有一席之地,我可听说戏班子里大多数叫得出名字的女人都在安大公子那边占有一席之位呢。” 至于这一席是指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唐云瑾轻哼一声,看着还在指手画脚使唤人的红烟,道:“安家班的事我是不感兴趣,不过……红烟说安家班能付得起让浮云先生满意的工钱,我可是保持着很大的怀疑。” 要不是因为最初就认定了安家班不可能愿意按照杨家班和她合作的方式给她付账,说不准她也不会这么一直拖着,一开始就直接狠狠敲他们一笔,合作也就成了。 安家班对自家写戏本的先生待遇好?也就是他们自己那样认为吧,不过几百两而已,他们以为她会放在眼里?她随便一个卖给杨家班的戏本都是轻飘飘赚回几千两!安家班又凭什么勾起她的兴趣?凭借着红烟这种嘴巴不干不净,自以为是的蠢女人吗?还是只会玩‘潜规则’x虫上脑的安家大公子? 景天白和苏尘自然都是不知道浮云先生身份的,苏尘更是连亲眼看看杨家班的戏都没机会,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自己推测。 景天白道:“杨家班的戏很受洛水镇百姓的欢迎,我上回去的时候就有大半部分的人都很爱看,如今怕是已经得到了全镇人的认可了吧?如此,可算不上红烟口中的二班子了,是名符其实的洛水镇第一大班子。”何况,既然安家班早已经把杨家班的人赶走,杨家班和安家班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红烟还一嘴一个二班子的诋毁人家,可见品行着实不怎么样。 苏尘接下话头,“虽说洛水镇的规模不能和凌城相提并论,但全镇人一起捧场,那人数也不小呢,一天多安排几场戏,钱赚得可不会少。”而那位写戏本的浮云先生,既然愿意一直把戏本卖给杨家班,必然是杨家班给出了让他满意的价钱,那会是只有几百两吗?杨家班少说都能赚上上千两甚至上万两,若最大的功臣只有区区几百两,人早跑了。 秦枭是三人当中唯一知道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并且知道她和杨家班是以何种方式合作的人,在唐云瑾没把这件事告诉景天白和苏尘之前,他也就继续保持沉默。不过,对他们说的话,心里也是认同的。 安家班,根本没有拉拢浮云先生的本事,不是他们能耐不够,而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把自己的利益分给浮云先生,哪怕对方能给安家班带来更多的利益。 唐云瑾似笑非笑道:“红烟认为杨家班不值一提不就是因为原本杨家班是安家班的二班子,最后又被赶出了凌城吗?若是有一天,杨家班回来了,并且名气逐渐追上了安家班,就不知道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叫嚣的起来?” 苏尘喜道:“杨家班有意要回凌城发展吗?”他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去洛水镇,对杨家班的戏可一直感兴趣的很,若对方戏班子能回凌城,他可是欢迎的很! 唐云瑾笑道:“浮云先生不管会不会再与其他戏班子合作,只要杨家班依旧和他关系良好,那么双方就不会有断了合作的一天,加之杨家班如今的名气和规模,一个小小的洛水镇也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换地方是必然的结果。既然安家班想拉拢浮云先生,那么回凌城也没什么,不是吗?” 一朝被赶,一朝荣归,届时安家人的脸色定然极为精彩。 苏尘若有所思地看着唐云瑾,笑眯眯道:“小瑾似乎对杨家班和浮云先生的事很了解啊。” 唐云瑾扫了他一眼,“我和杨家兄弟俩关系很好,我弟弟也在杨家班,我对他们有所了解很奇怪吗?” “你弟弟?”苏尘道:“你还有弟弟?” “嗯,下次带来给你认识,小卓很懂事。” 看着唐云瑾眉宇间的柔和,苏尘知道她很重视这位弟弟,笑着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自然是要早些让我也见见的,等你回去的时候我也该准备点什么给咱们家弟弟作为礼物才好。” 唐云瑾道:“过些天不是说有旅行商人来吗,你也可以一道去看看。” “也好,那些旅行商人总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卖,小孩子一般都会比较喜欢。” 唐云瑾纠正,“小卓只比我小两岁,也不算小了。”至少在这个小孩子都很早熟的时代,超过十岁都不能称之为小孩子了。 景天白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偏题了?咱们不是要逛安家班的后台吗?怎么越说越远了?云瑾,还要继续逛吗?” 唐云瑾不耐地摆摆手,“没什么可逛的,我怕再逛下去多碰见几个花瓶只会越发扫兴,等安凝什么时候出来了和她说一声,早点回去歇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叫着‘小姐’的声音传来,一行人不自觉地看过去,果然见安凝从里面的一个小院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一卓不凡长得也还算不错的公子哥。 唐云瑾眯着眼看了看安凝后面那个长得和安凝有些相似,神色轻浮的少年,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鼎鼎有名的安家大公子。 “脚步虚夸,眼底青黑,眼神飘忽,精神不济,一看就是纵娱过度,啧,年纪不大,倒是风流的很。”苏尘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对这位安家大公子,他可算是如雷贯耳了,不是他刻意查过什么,而是这位安公子不只沾染安家班八成以上的女角儿,还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其中也包括他的醉梦馆。 一个月里至少有五六天安公子都会光顾醉梦馆,再加上安家班里和他有关系的十几二十个女人,其他青楼里的姑娘们,这位公子一个月里有没有一天晚上是安分睡觉的他都非常怀疑。 唐云瑾听了苏尘的解释,也是一头黑线,这位安家大公子一定是个短命鬼。 ☆、174 买酒还是寻人? 安大公子一露面,红烟眼贼地立刻就发现了,把手里的茶杯随手扔给身边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安大公子走过去,然后,像跟软骨头一样贴了过去。 唐云瑾众人:“……”和方才那副嚣张,目中无人的蛮横模样还真是天差地别,该说,不愧是台柱子吗,变脸变得真快啊。 “少爷,不是说好了今天会认真看红烟的戏吗,怎么到现在才出来,戏都快演完了,我的戏份也没了。”红烟用娇滴滴,嗲兮兮的声音哼唧。 唐云瑾浑身一抖,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比青楼风尘女子更受不了,上回她去醉梦馆时见过的姑娘们也没见嗲到夸张成这样的,最多就是稍微语气软一点哄着客人。 这红烟倒好,看着比风尘女子还风尘,明明能好好说话非要这么折磨人,最让人无言以对的是,那位安大公子似乎还很受用?周围安家班内部的人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一个变脸,除了和安大公子,安凝打招呼外,依旧是该干什么该什么,各司其职,除了少数几个偷偷地打量着安公子和红烟的暧昧互动。 唯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这安大公子也确实是无所顾忌,明明后台有那么多人,还旁若无人地对准红烟那故意嘟起来的红唇狠狠地亲了一口,身体也暧昧地噌了噌。 唐云瑾这一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五感比别人敏锐也不是件好事,一般人从他们这个角度大概只能看见安大公子和红烟身体紧贴在一起蹭了一下,可她却是明晃晃地看见安大公子那活儿起来了…… 这也太恶心人了! lt太恶心人了! 她和唐唐的想法同步了。 安大公子的年纪应该也只有十五六,虽说的确到了婚配的年纪,听说家里也的确有几房小妾,但是……在她的固有思想里,这还是个未成年,如此放浪形骸的样子真是,太伤眼了。 回去以后她一定要进空间用溪水好好洗洗眼睛,早知道会看见如此伤眼的情形她今日就不来了。 安大公子忙着和红烟调情没过来,倒是安凝看见了他们走了过来。 不只是唐云瑾,秦枭和景天白等人也对安公子和红烟的举动颇为反感,见惯了听惯了是一回事,可没办法适应,反感却是没办法改变的。安家要是真到了安大公子手里,离没落也远不到哪儿去了。 秦枭很敏锐地觉出唐云瑾的不悦,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抚,苏尘则更干脆,等安凝在他们面前站定后,直接站出来说:“安小姐,今天这戏就看到这儿,我们打算回了。” 安凝有些意外,“这么快?戏还没完吧?” 苏尘道:“小瑾身体不太舒服,我哪还有看戏的心情。” “哦?不舒服?”安凝看向唐云瑾,眼尖的发现了她和秦枭交握的手,眼神黯了黯,但还是强作精神关切地问道:“唐姑娘哪里不适,需要叫大夫吗?” 唐云瑾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横了苏尘一眼,找借口随便找一个就是了,做什么拿她的身体做文章,虽然这的确挺有说服力,安凝应该也听说过她以前有过怪病。 “没什么,大概是这几日太过奔波有些累了,好好歇一晚上应该就能好很多。”唐云瑾顺应着苏尘的话往秦枭怀里靠了靠,后者也很配合地环住她的腰。 苏尘暗自撇嘴,他应该动作快点的,秦枭和小瑾的事儿还没个准信儿呢,便宜却都叫他占去了。 “这样啊,既然身体不适是该早些回去歇歇,我叫人送你——” “不必。”秦枭开口道:“我会送她回去。” “秦大哥……” “安小姐放心,我也会陪着小瑾一道回去的,若很不舒服也会替她请大夫看看。”言下之意,不牢你多费心了,你该忙忙你的去吧。 景天白的立场比较尴尬,和安凝之间没什么冲突,但这会儿也的确不太想留下来继续看安大公子那惹人厌的戏,最关键的是,要是他们不早点走,等安大公子和红烟腻歪完看见他们这边了,指不定又要干出些什么更讨人嫌的事出来。 要是只有他和秦枭,再加个苏尘,安大公子顾虑着他们的身家背景,也会有所收敛,可多了个唐云瑾,可就说不准有什么变数了。 第162节 云瑾模样不算国色天香,但身上的气质却是其他女子比不了的,而安大公子虽然平日里只对貌美的女子感兴趣,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被云瑾的气质所吸引,要是把云瑾弄不高兴了,不说云瑾那决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会做些什么,就是秦枭和苏尘也不会轻易罢休。 安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说等下次有机会再请唐云瑾过来看戏。苏尘第一个发现安大公子那边似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住唐云瑾的身影,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唐云瑾离开了后台。 “和秦枭,景天白一起的女子是何人?”安信眯着眼看着刚离开后台的那几个人的背影。 红烟狐疑地看过去,“秦二公子和景二公子吗?他们来了?” 安信知道红烟估计是没注意,又叫来一个跑堂的问了一遍,这跑堂的正好在二楼雅座那边伺候的,自然也知道今天亚坐上来了什么人,而他们家小姐又接待了什么人,立刻把这些告诉了安信。 安信玩女人归玩女人,一些消息还是不会漏掉的,比如秦枭对秦家人说的心上人是洛水镇新起的那个什么云记的酒娘,比如最近云记的老板来到了凌城,据说就是那位云记的酒娘。 以秦枭的性子能那样亲昵地搂着一个女人,必然也是放在心里的,要知道,过去就算是她妹妹安凝,也没见秦枭给多好的脸色。 安信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回忆着刚才不经意瞥见的秦枭怀中人那双清澈的眸子,身下不禁一紧。没听说云记的酒娘有多美,但既然能让秦枭那般冷情的人都动心,又有那么一双让人心痒的眼睛,样貌必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云记吗……听说没多久云记就要到凌城开分号了,呵,到时候还怕见不到人吗? 唐云瑾那边可不知道安信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苏尘在和唐云瑾道别回醉梦馆之前都直接说了,要是安信以后真敢把脑筋动到她身上,他保证让安信,甚至是安家都吃不了兜着走,足见他对自己背后的势力的信心。 不过唐云瑾也没打算有事了就借用苏尘的手,能靠着自己的,她不打算靠别人,而且……这次是因为她来凌城没打算太过高调,等换到下次,她在出门可就会带着黑焰一块儿了,她就不信身边有一只猛兽护着,安信还能做出什么? 也因为对自己目前的能力很放心,回到客栈后,唐云瑾进空间除了听唐唐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词狠狠骂了安信好一会儿,也就把这位下半身思考的公子哥抛到了脑后,继续忙着酿酒,然后尝试一些新东西。 等旅行商人来过,再把另一件事顺便也委托苏尘办好,她也就可以准备回洛水镇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唐云卓和云霄过得怎么样。 …… “掌柜,你可算回来了。”吴孟看见门口云霄的身影,激动地迎了过去。 云霄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铺子里有事?”吴孟平日里负责酒铺这边的事宜做的都不错,人也比刚开张那会儿稳了很多,怎么今天忽然又变得这么一惊一乍的? 吴孟凑到他跟前指着后堂的方向小声道:“店里开客人了,看上去还是相当有来头的客人。” “有来头?”云霄道:“你怎知人家有来头?” 吴孟道:“那人的穿着还有说话的那股气势,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出身,而且人家一张口就要买咱们铺子的镇店之宝!还说不论多少价钱他都愿意支付!” “哦?”云霄眯了眯眼,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摆在柜台后面柜子里的酒坛子,那上面放着的就是唐云瑾拿出来作为镇店之宝的百年人参酒。 不论多少价钱都愿意付?这口气可不小啊,不过……也代表对方的志在必得,若是来头真的不小,倒是不好直接拒绝。 “你没和他说那是云记的镇店之宝,轻易不会卖人?” “说了,怎么没说!”吴孟有些无奈,“但是对方半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而且明明看着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态度也不像咱平时瞧见的镇上那些有钱人那样跋扈,客客气气的,反而非常诚恳,还很坦白地说是他家老爷常年身体不好,希望买回去给他家老爷补身体的。”你说人家直接用身体健康来说事,他哪儿能忍心把人拒绝了啊。 云霄听了这话,看着后堂那边露出一脸的若有所思。 “行了,我去看看,你继续忙吧。” “好咧!”吴孟如释重负地松下肩膀,这拒绝了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不拒绝又无法跟掌柜的交代,两边为难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云霄走进后堂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穿褐色长袍的男子目不斜视地端坐在椅子上,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后立刻站了起来,客气地微微颔首,询问:“您就是云记的掌柜?” 云霄不着痕迹地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番,五官平平,衣着的确不凡,眉宇间不见半点大户人家惯有的高人一等,反而看上去非常温和客气,不是表面上的,是很诚恳的那种。 “我就是,请坐下说话吧。”云霄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也坐到了那人旁边的位置上。 镇店之宝轻易不卖,也只是轻易,没说谁来都不卖,说到底,不过是价高者得,再看具体情况,唐云瑾临走前对镇店之宝的事也是有过叮嘱,真要是有了合适的买主,卖,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只第一印象,云霄对这个人的感觉还算不错,谈一下倒也不碍事。 那人坐回位置上,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想必贵铺的伙计已经告知过我前来的理由,我家老爷常年身体欠佳,一直靠着药物调养,但效果都不甚太好,前段时间听闻洛水镇云记酒铺酿了一些药酒,喝过的人身上的一些顽疾都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有人直接被病愈,又听闻云记有上好的百年人参酒卖,想着或许对我家老爷的身体有所帮助,这才特意前来希望贵铺能够将人参酒卖与我家老爷。” 云霄沉默片刻,才道:“敢问如何称呼?” 那人道:“林清,是我家老爷的管家。” “林管家。”云霄道:“云记的药酒效果显著不假,坚持服用的确对一些顽疾很有效,不过……也要看具体是何病,并不是包治百病,若是林管家多云记的药酒够了解,想来也该知道每一种药酒都是有针对性的,并不是适合所有人喝。你要为你家老爷买改善身体的酒没问题,但为了不砸了云记的招牌,我也要先问过你家老爷身体哪里不适,是否适合喝云记的药酒。你说的百年人参酒是云记的镇店之宝,好东西是肯定错不了的,但也正因为是镇店之宝,若不能给最合适的人喝,发挥不了其功效,可就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对你家老爷的身体康复也没有任何帮助。” 林管家沉吟道:“不瞒您说,我家老爷的身体确实很虚弱,我也寻了很多的珍贵药物给我家老爷服用,也找过很多名医,但都治不好他的病,云记的百年人参酒也算是我抱有的最后一点希望。” 最后一点希望?云霄眉角挑了挑,这话说得可有点言重了,莫非这林管家的老爷不久于人世了?那可更要小心以对了。 “百年人参并不见得就能续命,比这好的药材也不是没有,既然林管家能说出不论任何价钱都要买下的话,你家老爷必然也是不缺钱,何以不去买更好的药材,非要买云记的人参酒?”他可不记得云记的药酒知名到这种程度了,这位林管家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周边地区的人,洛水镇云记的名气在镇上,或在凌城有些名头他相信,更远的地方,传的不可能那么快吧? 林管家道:“我家老爷身边的大夫说,目前也只有人参,灵芝一类药物还能对老爷的身体有一些帮助,还必须是年头足的,更要有其他性温和的草药作为辅助。实不相瞒,对云记的药酒我们做过很多查访,确定了云记酿制的人参药酒效果非常好,而酿制这些酒的酒娘唐云瑾,过去似乎也得过久治不愈的怪病,但如今似乎也已经治愈,所以我想,既然唐姑娘能把自己身上的病都治好,那么她酿出来的酒定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参酒能相提并论。” 云霄再次沉默。 他算是听出来了,比起人参酒,这位林管家实际上感兴趣的怕是唐云瑾,要不然也不会连唐云瑾过去有顽疾,如今治好了的消息都挖出来了,在洛水镇或许也有些人知道,但平日里没事会念叨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要不是特意查探问访过,不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至于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买酒而不寻人,相比对方也是知道现在唐云瑾不在,再加上,若他家老爷身体真的差到危及性命的程度,也不太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便让人救治,这才打起了人参酒的主意吧? 或许是想先借着人参酒的功效了解了解唐云瑾的医术,或者药理方面的只是对他家老爷的身体有没有帮助? 云霄猜的基本八九不离十,他唯一没猜到,也不可能猜到的大概只有,林管家那边的人知道唐云瑾曾经得过的所谓怪病是怎么回事。 洛水镇附近的人,或者其他城里的大夫也都不知道唐云瑾得的是什么病,但林管家的老爷身边的名医确实知道的,更知这种病很难根治,哪怕是这位名医本人都治不好。正因为治不好,才让他们燃起了希望,对唐云瑾有了期待。 唐云瑾的病好了,他们是不知道唐云瑾的病究竟是她自己治好的,还是得了什么偏方,若是偏方,他们也可以想办法问到偏方的出处,若真是唐云瑾自己想办法治愈的,以她酿出那么多功效奇好的药酒的能耐来说,也不算奇怪,对他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林管家道:“云记曾将百年人参酒卖给洛水镇的几个大商户的老板,不过,既然人参酒是云记的镇店之宝,我想,除了已经卖出去的那些,真正的镇店之宝应该还有效果更好的,人参的年份更足的,如若可以,还请掌柜忍痛割爱,卖给在下,若真对我家老爷的身体有帮助,日后必当重谢。” “重谢不重谢的姑且不论。”云记现在还真不缺钱,循序渐进的赚钱早晚也能积累巨大的财富,对这额外的收入,就算是很大的数额,他也不会轻易动心,眼下更重要的是,就怕人家老爷喝了酒说没效果,再出个什么问题来找云记的麻烦。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林管家服侍的老爷身份一定不简单,云记可不见得招惹得起。 林管家大概也看出了云霄的顾虑,很诚恳地说:“药酒的效果如何我们也会先让大夫先尝试,我相信云记的药酒都是好东西,不会对老爷造成伤害,若真有问题,也是我们这边处理不当,不会给云记添麻烦的。” 云霄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但还是问道:“若效果好呢?林管家是否还会有其他的请求找上云记?” 林管家也料到云霄会有此一问,微微一笑道:“若真的有效果,唐姑娘能酿出这么好的酒,医术定然也很了得,我自然会用更大的诚意来请唐姑娘随我过府为我家老爷医治,当然,绝对不会勉强唐姑娘。” 云霄不以为然,说是不勉强,若真到了那时候,这所谓的老爷命不久矣了,就算是用绑的怕都会把唐云瑾绑过去才对吧? 云霄沉着脸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人参酒对你家老爷是否有帮助还不一定呢,至于云瑾会不会答应,我也无法做主,但年头更足的人参酒,云记确实有,看在林管家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卖给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能出什么价钱。” 林管家一听可以卖,神色微微放松,很干脆地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厚厚的至少有十多张。 云霄瞥了一眼,看见上面写的一万两的字眼,眼睛精光一闪,一个唐云瑾曾经提过的词不经意地冒了出来。 ——冤大头! ☆、175 集市淘宝 “云掌柜,在下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而来,只希望能为我家老爷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望掌柜能够成全。”林管家说的情真意切。 先不说他家老爷的死活与他无关,云霄对陌生人也丝毫不关心,只是,单说这些银票的话,倒是让他看见了足够的诚意。 “云记真正的镇店之宝的确比之前卖出去的几坛百年人参酒更好,人参的年份更足,药效也好上一倍不止。”三百多年的人参,能是百八十年的能比的吗? 而且这人参酒里也不只是放了人参,还有其他性温和的珍贵药材调和药效,温养身体,对身体虚弱的人很有帮助。 林管家面露一丝感激,“太好了!” 云霄道:“不过,人参酒中的药材虽然都是性温和的药材,却都是大补之物,再温和,喝多了也容易出事,若你真买回去,也要切记一日只给你家老爷喝一小半杯,喝过了分量喝出了问题,云记概不负责。” 林管家认真道:“我明白掌柜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他又怎么会拿自家老爷的身体开玩笑,分量自然是要控制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那么,我们来谈谈价钱吧。”云霄冷静的眸子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 一刻钟后,林管家拿着十斤装的人参酒坛,离开了云记。 吴孟凑到云霄跟前一脸好奇,“掌柜的,咱的镇店之宝就这么卖了?你不用和云娘商量一下吗?” 唐云瑾和云霄平起平坐,不分彼此,这已经是铺子里伙计的共识了,今天云霄干净利落地卖掉镇店之宝差点惊掉了下巴。 云霄道:“云瑾说过只要有合适的买家,镇店之宝也可以卖。有生意为什么不做?” 吴孟止不住好奇地问:“那咱们这镇店之宝卖了多少钱啊?我看这位客人身份可不低啊,钱肯定不能给少了,怎么着也得好几千两吧?” 云霄扫他一眼,冷声问:“很闲?” “呃。”吴孟身体一僵,“不闲,一点都不闲,哎呀,忙死了忙死了。”说着赶紧去招呼客人。 云霄又将铺子里其他竖着耳朵偷听的伙计们一一扫过,伙计们立刻收回视线,一副繁忙顾不上其他的样子。 云霄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离开大厅来到了书房。 打开书案下的抽屉,拿出专门放银票的盒子,云霄从怀里掏出了五张一万两的银票。 看着这五张银票,云霄抿紧的唇角微微翘起,眼中也划过一丝满意的笑意。就这么一笔生意就能抵过云记酒铺和米铺小半年的利润了,镇店之宝果然是当之无愧。 最让人满意的是,卖出去的只有十斤,而唐云瑾当初酿制这百年人参酒时,因为放入的药材药性强,她酿的药酒又能发挥其最大的功效,为了不补过头用的酒水分量也比较足,一共酿了一百斤。 十斤五万两的话,百斤岂非有五十万两?要不是一百斤都卖给对方太过夸张,日后也可能碰见其他好机会卖给不同的人增加云记的名气,他还真想一口气全卖掉。 反正唐云瑾说过,只要她在,她就有办法弄到上好的人参,再酿制更好的药酒,也不怕断货。 当初唐云瑾说过三百年份的百年人参酒的价钱保底是一万两,两三万两也有大把的人愿意掏钱买,而林管家拿出来的十几万两,对方的意思也是可以全部奉上,但最后他只要了五万两。 有钱不赚的是傻子,但做得太过,太贪心,以后必然要出事,凡事还是要留有余地,才能赚更多的钱。 正如唐云瑾教导的:放长线,钓大鱼! …… 另一边,在凌城的唐云瑾并不知道自家掌柜又给她赚来了好大一笔的钱,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等一下即将要去的集市。 没错,就是那些旅行商人汇集的集市,昨天晚上秦枭说旅行商人们已经抵达,今天集市就会开始,因此,唐云瑾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银两还有几张百两的银票,准备在集市上好好淘一淘宝。 苏尘看着唐云瑾难得外露的喜悦期待的神情,戏谑道:“小瑾,你看起来很期待?就不怕到时候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失望?” 唐云瑾一脸笃定道:“我有预感,今天我会满载而归。” 秦枭侧头看着唐云瑾明眸内的神采,若有所思,他也有种预感,今天的唐云瑾又会给他带来某些惊喜。 集市的位置就在商会后面不远的仓库街,三人刚到附近隔着老远就已经听见了那里嘈杂热闹的声音。 苏尘道:“听起来这次来的人可不少呢。” 虽说每三个月都会有一次旅行商人们铺设的集市,但每一次来的人数都不尽相同,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得起风浪安全抵达,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每三个月就来一次,其中也有些是每半年来一次,或者有格外珍贵的物品的人每年只来一次。 三个月前的集市他也来过,只有零星的三十多个摊子,算是人数最少的一次,这一回,远远地看过去,目测几乎用来摆集市的一整条街都快满了。 随着接近集市,周围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唐云瑾还发现了不少前些日子混商会听墙角时见过的商户,那些人也同样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没办法,谁让他们三人都算是商会很感兴趣的人呢,一个秦家二少爷,一个醉梦馆老板,一个是目前商会最想搭上,又没办法搭上的云记老板! 苏尘扯了扯唇角:“我怎么觉得我们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是给人当猴子看的。”说完,一双桃花眼中带着警告意味地横了左侧一个一直盯着他看的中年男人一眼,那人立刻收回视线匆匆离开。 “能当猴子表示你有那个价值。”唐云瑾这会儿可没那个闲情理会那些无关人士,注意力完全被前方五米处的一个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集市头,苏尘和秦枭见唐云瑾一直盯着最前面的那个摊子看,很有默契地一起走了过去。 第163节 唐云瑾先看了看摊主,这位摊主的五官很深刻,头发是褐色,发尾微微卷起,穿着对这里的人而言的奇装异服,看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威猛,长相也有点凶,但脸上却挂着友善的笑容。 “几位随便看看。” 摊主的口音听起来很是蹩脚,不过这也算正常,人家怎么说也算是‘外国人’嘛,估计会说他们这边的语言还是因为经常来往做生意学的。 这位摊主的摊子上卖的东西唐云瑾也算是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熟悉到让她感到怀念。这种摊子要是在现代,没什么可新鲜的,路过的看见大概也不会在意,毕竟,这些东西在现代毫不稀奇,可对眼前的唐云瑾来说,却是有着无法比拟的吸引力。 你问他到底卖的是什么?很简单,玻璃水杯! 她是料想过在集市上淘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怎么也没想到在第一个摊子上就发现了最迫切需要的好东西! 秦枭和苏尘狐疑地对视一眼,不明白唐云瑾为什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要知道,这些东西在集市上并不少见,几乎每次都看得见有人在卖,但是因为除了装水也没别的用处,又很容易碎,一般都没什么人买。 苏尘也没忍着,直接把疑问问出了口,结果想当然的遭获唐云瑾的白眼一枚。 “你懂什么,这些对我来说可都是宝贝!”要说价值,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确实不高,特别是若她对这些外来人的生活情况猜得没错,这些东西对人家而言只是日常用品,造价也不高。 可是她看上的不是价值,而是用处!别人嫌这些东西没有美感,没有花纹,平波无奇,又容易碎,比起瓷器来说,确实毫无可取之处,可她却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卷回去,一个不留!她还嫌数量太少呢! 这个摊子上摆的只有五六种杯子,每种杯子放了五六个,比起其他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往上摆的摊子,这摊子简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路过的路人们也几乎没人在这个摊子前驻足。 不过这也正合唐云瑾的意,拿起一个柯林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又用指尖敲了敲杯子,清脆的声响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悦耳。 看上去杯子的厚度是有点薄了,而且和她所了解的柯林杯长相上也确实有所不同,还有其他的她最迫切需要的高脚杯,虽说高脚杯本身就有不同的类型,但这种偏偏不是她最想要最满意的那种,其他还有利口酒杯,以及很普通的现代喝水用的水杯。 唐云瑾问道:“你这儿只有这几种款式的杯子吗?没有其他?” 摊主为了说的尽量清楚,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杯子在你们这边卖的不太好,所以我带的不多,只有这几种,每一种大概带了二十个。你要多少?” 苏尘看出唐云瑾有心要买,先一步问道:“你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钱?” 唐云瑾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钱,要是这摊主故意哄抬价格,可就划不来了。 摊主给出了一个数字,苏尘又看向秦枭,后者点点头。比起苏尘,秦枭对这里常见的一些东西的物价了解得更为清楚。 唐云瑾见秦枭点了头,直接对摊主指了指自己需要的几种杯子,“这三种,你带的所有的我都要。” 摊主面露喜色,连忙点头,“好的,需要我给你装起来吗?还是给你送到住的地方?” 唐云瑾报出了客栈的名字,摊主了然地点点头,好歹是凌城很有名气的客栈,摊主不常来自然也是知道位置的。 唐云瑾很痛快地把钱给他,然后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酒杯,和秦枭苏尘继续往里走。 苏尘纳闷道:“那些东西到底哪里好,你怎么一下子买那么多?要用来装酒吗?” 唐云瑾道:“酒杯不用来装酒装什么?”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可是我们平日里喝酒也有专用的瓷酒杯,不管是手感还是样式都比这些东西好看多了,你为什么要用这些所谓的酒杯装酒?” “好看多了?”唐云瑾轻哼,“那是你没见过真正好看的东西。” 喝酒喝酒,你喝的是酒,又不是酒杯,要那么好看美观有着各种花纹的酒杯有什么用?就算人家欣赏,那欣赏的也是杯子不是酒,能一样吗? 只有这种看似朴素无华的玻璃杯才能更加凸显酒水的美!才能把她准备来凌城后推出的那些新酒的特点极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175 集市淘宝 二 除了第一个摊子,之后唐云瑾三人又陆续找到了三个卖酒杯的摊子,唐云瑾的热情是空前得高涨,基本上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日后用得上的,摊主带来的所有存货都被她包揽了,给钱给的也给外痛快,频频引人侧目,有些则摇头嘟囔着这人白浪费钱买一堆无用的东西。 别人说什么唐云瑾懒得理会,四个摊子走下来一共淘到了八种不同型号的杯子,勉强算是满足了她的需求,只是数量上不太让人满意,最后,和其中最大的一个摊子的摊主协商,让他下次带来她所需要的数量过来,又付了一部分定金,这才心满意足地愿意把视线从玻璃杯摊子上移开。 苏尘道:“小瑾,你这手笔未免太大了点吧?还一下子和人家定几百个酒杯,也不怕以后亏了?” 唐云瑾边继续扫描着其他摊子上的好东西,一边道:“亏什么?这些酒杯又不贵,算上我定的那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云记酒铺十几坛好酒的价钱,我酿个小半个时辰就能捞回来,亏吗?” “好吧,就算你不会亏多少。”苏尘摊摊手,“怎么说凌城也有不少人都知道旅行商人手里的这些所谓的玻璃杯,也很少人对这种杯子感兴趣,你若是用了……就怕到时候凌城的老百姓不买你的帐。” “这点你大可放心。”唐云瑾气定神闲地笑道:“到时候就怕他们抢着想用这酒杯,我还怕定的几百个杯子不够用呢,须知这些可都是易碎品,一个不好就摔个粉碎不能用了。”这回先订上几百个用用看,若是质量没什么问题,以后自然是要定期订购一批的。 苏尘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唐云瑾究竟从哪儿来的这种自信,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自己居然下意识地会去相信,她的确做得到,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反观秦枭的反应倒是不大,他一直都知道唐云瑾非一般女子,相处各种层出不穷的新鲜点子一点都不奇怪,比起苏尘的疑问,他反而对于唐云瑾准备开的凌城云记分号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更感兴趣。 唐云瑾一路勾着笑容四下查看,本来她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歪打正着让她找到最想要的东西的,更离谱的是这些东西的价钱,几乎到了白给人家人家都不见得要的程度,可见其有多不受人欢迎和重视,否则那几位和她做成交易的摊主又怎么会各个喜笑颜开。 除了卖酒杯的摊子外,唐云瑾也看见了一些款式和这边完全不同的桌椅板凳,有些造型奇特的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苏尘道:“你对那些不感兴趣?躺上去应该很舒服。” 唐云瑾道:“和我们平日里用的榻没什么区别,我来是想买一些对云记有帮助的好东西和给小卓,云霄他们的礼物,这么大的东西,我怎么拿回去?” 苏尘所指的是类似欧式的贵妃椅,样式比她见过的肯定老多了,但基本模样还是看得出来的,之前她也听见一个客人问那位摊主价钱,和玻璃杯相比,简直高的吓人,她对这些纯摆饰品还真没什么兴趣。 不过,这所谓的集市上来往的人主要还是兜里有点钱的人逛得多,谭准卖的东西也大多是稍微贵一些的,怎么说也是漂洋过海地来做生意赚钱的,总不可能都卖一些廉价的东西,连船票钱都赚不回来。 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富商花了一百两买下一个很小的小玩意,那东西看着精致,实则不过是用一种很便宜的材料做成的装饰品,她估摸着,本钱最多不会超过一两银。看的她都想在这里摆个摊子大赚一笔了,这些掏钱买东西的人大多都觉得旅行商人卖的就都是好东西,除了像玻璃杯这种能看得出用途,但又不符合他们审美观的东西,其他的不管什么,掏起钱来都格外大方。 唐云瑾回头看了看只跟着自己什么都没买的秦枭和苏尘,“你们不买点什么?苏尘,你不是说要给我小卓买见面礼?” 苏尘笑道:“还没有看上的东西,不急,这集市不是才逛了三分之一不到嘛。” 秦枭道:“我暂时也没看上的东西。” 唐云瑾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围了不少人,发出不小的议论声,不由地看了过去。 “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又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以前没见过啊!” “我也看见了,圆圆的,好像还很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摊主也卖关子不说,咱们也去看看。” “会不会是给小娃娃玩的东西?” “不像,价钱可不便宜!”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周围的人也全部凑了过去,唐云瑾看向另外两个人,“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就他们目前已经逛到的小三分之一的摊子,大多数的东西她都认得出来,还真有些好奇这些人说的园园的很硬的东西是什么。 秦枭和苏尘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他们也有些好奇,每次集市上都会有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新鲜东西,偶尔也会有些难得的好东西,不小心错过就太可惜了。 等到他们过去时,摊子附近已经十几个人,各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摊子上摆放着的几个模样差不多的像球一样的奇怪东西,这东西一共有两种颜色,一种是深棕色,还有一种是绿色,唐云瑾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同时,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 又发现好东西了! “这位大哥,你这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买回去用不用得上啊。” 摊主是个有些瘦小个子也不高的男人,长相同样符合外来人的特点,五官深邃,头发微卷,半长不短地刚好及肩,还编了细细的小辫。只见他怀里也抱着一个深棕色的东西,还特意用手指在那外壳上敲了敲,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吊人胃口地说:“肯定用得上,不管谁买回去都用得上。” 唐云瑾暗想,可不是,只要你有嘴,懂得如何开,自然都能‘用’得上。 “会不会就像咱们这里的绣球一样?只不过这球比较重一点?说不定他们那里的人就喜欢玩这种‘球’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不过这球不是很圆,玩起来怕是不会有绣球来的好玩吧。”分量又有些重,踢都踢不起来吧? 摊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丝毫没有立刻揭晓答案的意思。 而另外几个人更是在摊子的另一边又发现了一种造型更加奇特的东西,那东西倒是只有绿色一种,也不圆,准确说算是椭圆?外壳上还有看上去颇为尖锐的凸起,布满全身。 “这又是什么?摊主,你卖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奇怪,你还是别卖关子快点说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吧,不然我们不知用途,可没办法下定决心买啊,难道你不想做生意吗?” 摊主笑道:“要是有人能猜出这些是什么,又能懂得‘使用’方法,我就白送他一个如何?这样你们还要我现在就揭晓答案吗?” 这位摊主显然比唐云瑾碰见的第一个卖玻璃杯的人说话的语气自然多了。 “可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如何知道?不如摊主你给点提示,我们也还有个猜测的范围?” 摊主摇头,“那可不成,给了提示就没意思了,我只能告诉你们,这的确是好东西,我弄来这些可不容易呢。” 以过去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的事实来看,在场的人也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真的很好弄,以前也不会没人卖过,这也正是每次出现新东西都能让人趋之若鹜的主要原因。 等了半天,围住摊子的人都只是互相议论,很少人猜到这东西是什么,当然,尝试着胡乱猜测的人也都猜错了,甚至在摊主同意让他们用手摸摸那东西再猜,也没人摸到半点头绪。 摊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和骄傲,“猜不出来了吧?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说说这好东西到底是何物。” “等等。” “嗯?”摊主一愣,看向声源处,其他凑热闹的人也齐齐看了过去,有几个眼尖的最先发现了秦枭和苏尘,立刻让出了一片位置,而在这一片位置的正中央,也是最前面坐着的正是他,墨言。 摊主上下打量着唐云瑾道:“这位小姑娘,你知道我这东西是何物,用于何处?” “有什么可不知道的。”唐云瑾拿起其中一个深褐色的圆(球),再三确认了一番,又用自己灵敏的嗅觉嗅了嗅,果然闻见里面有丝丝甜味,转身先对秦枭和苏尘打招呼笑道:“你们可有口福了,这的确是好东西,别说凌城没有,其他地方也不见得还能碰见这些呢。” “有口福?”苏尘眼睛隐隐发亮,“莫非这东西是吃的?” 摊主也诧异地看着唐云瑾,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看起来像幼童的女娃居然真的认识! ☆、175 集市淘宝 三 “不过是两种比较少见的水果,我好歹是做果酒生意的,对水果方面的见闻还是不少的。”唐云瑾说的轻松。 也是在这时,在场的人听了果酒两个字,才似醒悟过来一样注意到唐云瑾身边的两个人,有眼尖的认出是秦家二少爷以及醉梦馆老板,再联系一下最近凌城商会比较重要的消息,很自然地猜到了唐云瑾的身份。 云记老板! 之前只听过传闻没见过真人的注意力被唐云瑾分了去,也有一部分人则因为云记目前在凌城的名声而相信了唐云瑾的话,觉得这东西可能真是吃的,然后猜测着到底要怎么吃。 还有些更干脆的,直接催促唐云瑾说:“这位姑娘既然知道这些东西的用法,快给我们演示一下吧?可别像这位摊主似的卖关子啊。”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快给我们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水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吃过?” 唐云瑾看了摊主一眼,后者会意地把其中一个青色的东西递了过去,唐云瑾抱着颇有些分量的东西轻笑,也没回答那人的问题,只是对摊主伸出手,“这么硬的东西你总不会指望我用手扒开吧?总有给我个工具。”说完目光已经瞥向了摊主身后放着的类似工具箱的东西。 摊主为了不让人靠着工具箱里的工具猜测这些东西的用途,所以一直没开过工具箱,其他人也没往那边想,此时见唐云瑾看向他身后,摊主几乎已经肯定眼前这位小姑娘确实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开,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大大小小好几把刀当中选择了一把很大的弯刀。 唐云瑾接过弯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还别说,这刀真挺重的,要不是她的身体条件和以前大不相同,单手挥不挥得起来都是个问题。 在场有些眼色的也看得出来这刀分量不轻,却没想到唐云瑾用起来丝毫不费力,直接把怀里的东西稳稳地按在地上,然后动作干净利落地狠狠挥下了刀,那副果断,快速下刀的动作让人心里忍不住跟着一颤。 唐云瑾的脸色很正常,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可手上的动作却让在场大多数的男子都觉得莫名有些背脊发凉,不由自主地射向了一下这一刀要是落在人身上……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有不少人额头冒出几滴冷汗,然后飞快地摇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 人家那是切水果,又不是切人头,真要是面对人,唐云瑾是个女子,又怎么可能敢挥刀,只能说,谁让她切的拿东西不论形状大小都和人头差不多呢。 在众人胡思乱想的空挡,唐云瑾手起刀落,连着挥了几刀,很快就把外面那层坚硬的外壳切掉,露出里面颜色略有些不同,上面还有些细细的毛碴,唐云瑾将砍下外壳的东西翻了个个,找到三个空状的地方,勾唇一笑,用刀尖在其中一个孔上划了一下,然后抬头对摊主道:“你是不是应该再给我个东西?” 摊主此时算是彻底服了唐云瑾,立刻送上了一个小碗。 第164节 唐云瑾看着小碗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把碗放在地上,然后抓着手里的椰子,没错,这所谓的硬硬的比较圆的东西就是椰子,将已经划开的孔对准小碗扣过来,很快汁水就从孔中冒了出来。 周围发出一阵惊叹声,“不是说是水果吗?怎么这么多水?莫非这东西能吃的部分只有这些水吗?” “还不知道这些水能不能喝呢,说不定是她弄错了?” “笨啊!要是弄错了,她怎么知道里面有汁水出来?又怎么会让摊主给她碗?” 仍然往碗里倒着椰子汁的唐云瑾暗自摇了摇头,她和摊主要的可不是碗,是吸管,只不过,看起来似乎这个时代还没发明出吸管这个东西来?她也没指望会有塑料吸管,可没想到连纸吸管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 很快,小碗就倒满了,但椰子里面也剩下很多汁水,唐云瑾先放到一边,尝了尝小碗里的椰子汁,混着椰香的淡淡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让许久不曾喝过的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好喝吗?”苏尘问道。 唐云瑾抬头看同样一直注意着他的秦枭和苏尘,笑着把小碗先递给秦枭,“尝尝看,味道不错。” 这个举动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苏尘的些微不爽,虽说秦枭是她心上人,不对,她是秦枭的心上人,但好奇的,先问出口的是他,她也不用这么差别待遇吧?偏心的太明显了! 苏尘的心思都在尝试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自然是不会想到若是唐云瑾把她喝过的东西直接给他,会让秦枭吃醋,间接接吻什么的,秦枭怎么可能愿意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享受到? 唐云瑾虽然没深想,却也是本能地不愿意让秦枭不高兴,并且有什么好东西也是下意识地最先给秦枭。 二人尝到那清新香甜的味道,眼中也露出了惊艳,苏尘的反应最是直接,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汁水,自顾自地又拿起叶子倒了一碗喝。 秦枭则对等他回答的唐云瑾说:“很好喝。” 唐云瑾笑了笑,对摊主道:“绿色的再给我两个,棕色的椰子也给我三个吧。嗯……这东西你们那里是叫椰子没错吧?”这个答案她倒是有些没自信,就像在这里,青梅只叫青果子,说青梅没人认识一样,她也不敢保证这些第一次见的椰子他们是不是又有其他称呼。 摊主笑道:“没错,就是椰子!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像姑娘你这样识货的人,你要的也不少,我也算你便宜一点,除了你要的五个,就像我刚才说的,再各自白送你一个!刚才开的这个不算。” 唐云瑾也没跟他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道:“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吗,不如也开了吧?” 摊主看向唐云瑾,“姑娘的意思呢?若也想开,也不算你的。” 唐云瑾摇摇头,指着另一边放着的说过道:“你这菠萝蜜个头都这么大,你白送我一个已经是我沾了大便宜,再要一个就是我太不厚道了,不过你自己开一个,让其他想买又不知道味道的客人们尝一尝还是可以的,不然你这些水果价钱也不便宜,其他人不知道味道如何,万一买回去觉得不合口味,对双方都不太好,你说呢?” 摊主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同样有一个疑惑,“你刚才说菠萝蜜?” “嗯,怎么?不对?”唐云瑾心思一转:“木菠萝,树菠萝,或者是大树菠萝,你们那里叫什么?”放在椰子堆另一边的那些外面满是突起的水果正是她认知当中的菠萝蜜,肯定错不了。 摊主恍然,一脸钦佩道:“我们那里叫树菠萝,看来姑娘果然是有见识的人。” 唐云瑾笑笑道:“只是凑巧罢了,对了,我开的这个椰子里面也还有不少汁,我就不拿了,你拿来给其他人尝尝吧,也省得再另开一个,少了赚钱的机会。” 唐云瑾的善解人意让摊主对她的印象更好了,非常热情地替她挑了五个个头大,看起来也最新鲜的椰子和树菠萝。 “一共是十一两半,就算你十两好了!” 唐云瑾没说什么,直接付钱。 十两银子只有五个大椰子树菠萝,在凌城这种高物价的地方也绝对称得上是贵的离谱了,就说是和他们个头差不多的西瓜吧,十两银子也能买一车了! 这个价钱饶是在场的都是兜里很富足的人,听了也不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暗暗佩服唐云瑾好大的手笔,买其他东西花多点钱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卖水果花这么多,就觉得亏得慌了。 也有部分人认为这是凌城绝对没有的东西,就算贵一点,能尝尝味道也是好的,看见摊主真的把那叫树菠萝的水果也用大刀对半切开露出里面黄色的果肉,立刻表示想尝一尝,若是好吃也买几个回去给家里人吃。 唐云瑾和秦枭,苏尘三人已经把摊主摆放在面上的三分之一都买走了,虽然不知道摊主是不是还有其他存货,但他们也怕若真是好东西,味道很好,被其他人买去了没自己的份,所以感兴趣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想先尝一尝,有的直接先把钱掏了出来。 唐云瑾三人买的最多,因为分量太重他们又没逛完不好拿着,和之前一样,同样留下了各自的地址让摊主留下他们的份等收摊后给他们送过去,然后从人堆里率先撤了出来。 唐云瑾问他们,“那树菠萝你们可都没尝过,直接买五个也不怕带回去了不好吃?” 苏尘道:“我们这是相信你的品味!你觉得好吃的,肯定错不了。” 秦枭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证明了他和苏尘的想法一样,还有更多其他的想法,比如,若是唐云瑾喜欢,她自己买的不够吃,他多买点回去还可以给她吃。 秦枭自然不会想到,唐云瑾根本不可能不够吃,她买的分量是不多,但只要有了籽,她就可以把这两种水果种在空间里,以后就能有无限量的椰子和菠萝蜜可以吃,她还可以用椰子汁,椰肉做出更多美味的东西出来。严格说起来,她今天买的可不只是几个水果,而是数不清的椰子林,菠萝蜜林。 ☆、175 集市淘宝 四 有了玻璃杯和叶子菠萝蜜的开端,秦枭和苏尘都已经确信,唐云瑾对这个由旅行商人形成的集市里卖的东西,了解得比他们更深。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这不影响他们凭着这一点,在看见有什么不知用途的东西时询问唐云瑾,而后者也很乐于给他们增长知识,顺便也是为了以防这两个脑子精明的生意人也会马前失蹄看走了眼,做亏本的买卖。 有了唐云瑾的‘指点’,一路走过来秦枭和苏尘一点都不走空,几乎把自己看得入眼的,唐云瑾认为好的,一些比较有特色的东西都买了个遍,完全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有做工精致的匕首,弯刀,还有一些很有异国风情的项链,耳坠,这些女子用的自然是买来给唐云瑾的,他们两个男人自己不戴,除了唐云瑾也没人可送,家里长辈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他们给买,唐云瑾就收着,反正都不是外人,价钱也不算高到让人难以接受,也可以说,她都说过秦枭的红翡玉镯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受不得的?苏尘的她也收的很坦然,他不是一直说是她的哥哥吗?给妹妹买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除了给她的,苏尘买的基本都是给唐云卓的‘见面礼’,他自己倒是几乎什么都没买,还是唐云瑾看不下去,给他掉了个模样特别的腰坠,就这么一个腰坠,苏尘收得那叫一个开心,妖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简直要闪瞎人眼。 唐云瑾也买了不少给唐云卓和云霄的礼物,再就是给唐唐的。这货今天被她留在空间里本就有些不满,自然不会错过求补偿的机会,一看见有感兴趣的新鲜东西,也不管有用没用,只管在空间里嚷嚷着让唐云瑾给买。 她有钱,但也不代表可以乱花钱,对唐唐要求的,她也只是挑着买几样,绝不全部满足。宠物不能宠过头,不然会骑到自己头上来,这一点在唐唐身上尤其要注意,这小猪绝对有可能干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举动来。 她给唐唐买的,基本都是多少有点用处的,能玩或者能吃能用,那些只能当摆设的东西一律不买,放空间里她还嫌占地方呢。 等到三人把集市大致逛完,已经是夕阳西下,几乎逛了整整一天!好在中间还有一些摊贩是供应一些小吃的,也有桌椅给来往的客人们休憩,不然一整天,谁也不能一口气逛下来。 除了一些太大件的不方便拿,小玩意三人都是直接自己拎着,秦枭手里拿着两包,苏尘手里也有两包,唐云瑾则只拿着一小包,不过这些东西里八成最后都是要被她拿走的,不管是她自己买的,还是这俩人给她买的。 唐云瑾把钱袋拿出来看了看,这一天下来居然一口气花了二百多两!饶是她一路上已经粗略算过,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先不说现在云记每天能赚多少,回想最初她只有三文钱家当之时,再看现在一天花二百多两,相当于她当初盘下云记酒铺铺面的数字…… “想那么多做什么,钱这东西,赚来不就是为了花吗。”苏尘笑得潇洒。 唐云瑾道:“我当然知道钱赚来是用来花,只不过我也没有大手大脚败家到一天几百两花的程度。” 秦枭道:“难得一次。” “是啊,难得一次。”唐云瑾叹气,“也就是为了给小卓和阿霄买礼物,我自己可不买这些小玩意。”她给自己花钱多的时候,通常也都是为了扩大事业版图,买私物……回想起来还真的很少。 苏尘一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唐云瑾买的腰坠,笑眯眯道:“这些小玩意本来就该是买来送人的,你自己不买没关系,以后可以多给我买点,我保证只要是你买的,我肯定天天带着,绝不浪费你的心意。” 秦枭默默看了苏尘一眼,今天苏尘是得了个腰坠,他可是什么都没得到呢,这人还不知足?下次唐云瑾再买什么也该是给他才对。 “明天还要来逛逛吗?”秦枭看向唐云瑾,“今天我们虽逛得差不多,但每天来摆摊的旅行商人不尽相同,货物也会有所变动。” 唐云瑾道:“当然要逛,这集市会开多久?” 秦枭道:“大约半月。” “嗯……半月有点太长了,最多三天我就打算回去了。”再不回去,唐云卓和云霄那边怕要等不及了,将近一个月不回去,还不知道洛水镇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呢,特别是唐家那边,没彻底解决掉,终究心里有个结,早断掉早舒坦,反正该‘还’的都还的差不多,也是时候该去‘讨’了。 “三天!?”苏尘一惊,“怎么这么快?再多待些日子不行吗?” 唐云瑾道:“我要是能多待些日子,还会把铺面交给你照看?” “……也对。” “再说,我若不是早点回去打点,又怎么早点过来凌城彻底安家?”唐云瑾故意问道:“还是你很不欢迎我早点来这里安家?” “当然不是!”苏尘立刻道:“我可是恨不得你尽快来凌城安家落户,从此再也不走了呢。” 唐云瑾笑而不语,准备在凌城安家是不假,三年五载地基本没悬念,但要说再也不走了……这种承诺她可给不起,何况苏尘自己也不见得会一辈子留在凌城。 秦枭沉默地望着唐云瑾那双饱含深意的眸子,隐约感觉出她的想法,却什么也没说,不管她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都支持到底就是了,不管她是一直留在凌城,还是再换个地方发展,他都不会放手。 …… “主人,咱们真的三天以后就走啊?集市里没见过的新鲜东西那么多,咱们可以等集市结束以后再走啊。”唐唐手里把玩着刚入手的小玩意,依依不舍地抬头看唐云瑾。 唐云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从刚入手的水果当中把籽弄出来,“三天的时间,该淘到的东西都能淘到了,没必要一定等到集市结束。”应该说,在发现了那些酒杯以后,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今天把整个集市逛下来大致也知道了旅行商人们卖的货物的侧重点,继续多逛也不见得能淘到其他需要的东西。 眼下她除了那些酒杯,她自己也不觉得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东西能从旅行商人身上获得。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集市上,还不如赶紧把来到凌城以后的收获好好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是没办,如果没有就早点回洛水镇去。 “唐家那边闲置了那么久,也该处理一下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亲眼见识过凌城的繁华富裕,还有未来可能有的比洛水镇更为精彩的生活,她现在还真有些恨不得立刻把洛水镇,唐村那边的事秒速解决然后搬家的冲动。 “收拾他们!?” 果然,唐家两个字立刻让唐唐忘记了集市,双眼发亮地凑过来,期待地摇晃着卷曲的短尾巴,“回去以后你就要和唐家摊牌了吗?” “摊牌,这词用的不太准确。”只是摊牌哪里够?要说摊牌,当初她离开唐家自力更生,还带走了唐云卓已经算是半摊牌了,只不过没把自己全部的底牌漏出来罢了。 这次也不是说她就要毫无保留地让唐家知道她目前的身价,但云记的归属,的确是要弄清楚,但同时,也要让唐家知道,云记只是她唐云瑾的,和唐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要处理,就不只是摊牌那么简单,而是……将唐家那些糟心事儿该清算的彻底清算,某些害过原身的人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了。 她打算替原身还了唐家那微不足道的养恩是不假,打算了了原身将身体给她,让她重获新生的因果也是真,但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没那么圣母,通常太过圣母的人最后都不会被人称颂,只会被人当成傻子。 现在的唐家人不就是仗着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养恩,亲情而把他当成傻子了吗?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以为她不敢怎么样呢。 “主人,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恐怖……”唐唐小声地提醒。 “有吗?”唐云瑾凉凉地低头看了看它,眉都没有挑一下。 简直太有了!唐唐暗道。 唐云瑾的脸色乍看之下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它好歹和她也是滴血认主过的,还能感觉不到她心里的情绪变化,以及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冷光吗。 想想以前唐家人对唐云瑾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唐云瑾一直以来称得上是让人费解的以德报怨的作为……对待打云记注意的圣母刘氏,唐云瑾也丝毫不客气,难道面对唐家人就有区别了吗?难道以前那些不公平的待遇,遭人白眼,被说闲话,退婚,心上人被抢,身体发病却无人及时给找大夫,被亲人嫌弃,这么多‘罪状’几乎是罄竹难书,难道唐云瑾会蠢到只因为所谓的养恩就全忘光了? 怎么可能! 看着唐云瑾冷淡的眸子,唐唐有预感,唐家人真正要遭殃的日子不远了! ☆、176 送别 三天后,唐云瑾把定好的一批牛羊收好,为了不引起人怀疑,还特意把黑焰从空间里放了出来,还有在集市买的一部分货物也搬到了马车里掩人耳目。 当秦枭,景天白和苏尘过来送行看见这只眼熟的黑色野兽时,神色都微微一变。 景天白干咳两声,小心地挪了挪脚步退到黑焰看不见的位置,灰溜溜地摸摸鼻子,“要是今天你不带出来,我都以为你把它放生了。” 唐云瑾摸着黑焰的脑袋道:“放生做什么?我还准备以后让它保护我的安全呢,走在街上有这么一只威武凶悍的护卫,你不觉得很有安全感吗?” 空间里的环境可比辉云山好多了,地方也够大,空气也更加新鲜,食物充足,黑焰的老婆又被她照顾得很好,还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估计就是她赶,黑焰也不会走的。 苏尘试探地往唐云瑾跟前凑了凑,没等把手伸过去,原本称得上乖顺地安静由唐云瑾摸的黑焰便如同自己的领域被侵犯一般目露凶光地狠狠瞪向了他,也让他瞬间停住了脚步。 唐云瑾拍拍黑焰的头,“苏尘是自己人,不用防的这么厉害。” 苏尘被一双兽眼盯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在唐云瑾一说完,虽然黑焰仍然盯着他不放,里面的敌意却少了很多,只是尤带着几分警惕。这也难怪,怎么说也是野兽,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松警惕,信赖什么人。 要说奇怪,他还纳闷为什么它对唐云瑾那么信赖呢,完全没理由啊,难道唐云瑾身上那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对野兽也有效吗?野兽也懂得欣赏气质美? 第165节 “黑焰,先上马车。” 话音刚落,黑焰也没理其他人,直接一甩尾巴,没发出半点声响,动作利落且轻松地跃上马车,吓得等在一边的车夫赶紧退后几步,免得它忽然兽性大发扑过来咬人。黑焰冲着车夫凶狠地呲了呲牙,看见车夫惨白的脸色才满意地进了马车里。 唐云瑾几人把黑焰的举动看在眼里,一时无言。 唐云瑾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一开始在辉云山上碰见黑焰的时候貌似这家伙还没这么人性化吧?难道是在空间呆久了,喝多了溪水,大脑也变得比以前更聪明,更通人性了? “小瑾,等你回洛水镇以后可记得要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啊。”苏尘有些不舍地捏了捏唐云瑾的脸蛋,“你要是不早点过来,我说不定会去逮人的。” 秦枭面无表情地把苏尘的手挥开,把唐云瑾拉到自己身边,警告道:“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苏尘嗤了一声,“小瑾都没说什么,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秦枭面不改色,“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把她当做妹妹也要注意点。” 苏尘一脸的不以为然。 “行了,我还要趁着时间尚早,早点回去呢,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唐云瑾转向苏尘:“就算我再快,怎么也要等过了年再过来,再过几天可能就要下雪了,冬季天冷,做什么都不方便,你难道还想让我大冷天地搬家?” 苏尘道:“这么说你要等过了冬天再来?那岂不是要将近三个月?” 唐云瑾道:“差不多。”这个国家的北方,冬季的温度并没有她以前待的时代的北方那么冷,而且时间也相对的短一个月,三个月后,也该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到时候再转移阵地时间刚刚好。 苏尘一阵唏嘘,“三个月见不着你,不是要想死我吗。” 景天白道:“你也可以去洛水镇找云瑾,不过是一天的路程罢了,也不远吧。” 秦枭之所以今天的反应不大也正是觉得如果他想唐云瑾了,随时可以去洛水镇找她,反正人跑不了。 苏尘唉声叹气道:“我还要帮小瑾照看着新铺面的事情,接下来会很忙啊。”不只是铺面,昨晚她还拜托了自己另外一件事,也需要花些时间做准备,真要说起来,大概她不在的这几个月里自己也会很忙,哪还有时间去洛水镇看她。 “好好干。”唐云瑾拍拍苏尘的肩膀,“下次来的时候我会亲自验收,干得好了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苏尘故意露出讨好的笑容揶揄道:“不知道您准备给小的什么奖赏?” 唐云瑾道:“你想要什么?” 苏尘道:“我想要什么你都给不成?” “只要我有的。” 苏尘刚想张嘴逗她说‘要你你也给我吗’,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射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秦枭,啧,这小子倒是够敏锐的,还能知道他想说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 “到时候云记有什么好东西你记得给我留一份就行了。” “没问题。” 要说这次凌城之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不是她了解了凌城商场上的基本情况,也不是找到了合适的铺面,更不是得到了分号需要用到的各种玻璃酒杯,而是认识了苏尘这么个合心意的,又真心对自己要的妖孽。 在她心里,早已经把苏尘当成了自己人,是除了唐云卓和云霄外第三个被她所承认的亲人,她准备等处理好洛水镇的事来到凌城后,找个时机也送他一坛粉缨酒。这可是云记酒铺卖的,甚至是她以后打算在分号卖的新酒都无法相比的独一无二的好东西,除了自己人,她还真没打算外漏。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苏尘还算有点良心,给秦枭留了点时间,拉着景天白先走,给了这对小情人儿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对,准确说还不是小情人儿,秦枭可还没被小瑾承认呢,不过看小瑾的态度,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唐云瑾看着秦枭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她看,忍不住笑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秦枭拉住她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沉声道:“路上小心。” “嗯。还有呢。”唐云瑾含笑看他,一脸兴味。 秦枭道:“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写信告诉我,我会过去帮你。” “我会的。”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自己解决不了需要秦枭帮她的,不过这份心意她还是接受了,有人关心自己,她该高兴。 秦枭道:“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太累。” 唐云瑾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秦枭始终不曾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专注的视线让唐云瑾心里也不禁微微热了起来。 “还有什么要说的,要是没有,我这就走了。” 唐云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 秦枭沉默片刻,才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唐云瑾心里一动,对上秦枭深邃的眸子,只觉得这人说的这些话最重要的,也是他最想说的,大概就是这句话了吧? 唐云瑾道:“等过了年,我就会过来,到时候就不走了。” “嗯。”秦枭一直紧绷着的神情微微放松,眼角也有了一抹满足的笑意,似乎已经能看见不久的将来唐云瑾也来到凌城,他们可以朝夕相处的美好日子。 lt主人,既然是要道别,你难道不准备给他一个爱的拥抱,或者狠狠亲一口吗?秦枭一定会高兴疯了的! 唐云瑾眼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对这只突然冒出来撒风景的小猪暗暗磨牙。爱的拥抱?还狠狠亲一口?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让她一个女子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又不是疯了! lt主人,你忘了你现在是男装打扮,虽然两个男子亲亲我我是有些有碍观瞻,但抱一个也没多惊世骇俗吧。 唐云瑾猛然一低头,恍然想起她现在的确又换回了男装扮相,再看和秦枭交握着的手,额头不禁挂起几条黑线,这么说的话……他们现在这副样子才真是引人侧目吧。 好吧,既然都已经这样了…… 抬起头敏锐地感觉到秦枭眼中隐藏得不算很隐晦的不舍,咬了咬牙,向前倾身,在秦枭错愕的目光下抱住了他。 不就是抱一下吗,又不会掉块肉,有什么大不了的?唐云瑾轻哼。 唐小猪不就是以为她会抹不开面,不好意思抱吗?真以为她是这个时代那些矜持得不敢明目张胆和男子说话的小家子气的女人?要不是眼下还没和秦枭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她也暂时没那个打算,就算真的让她当街亲一口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枭在最初的错愕以后很快就反应过来,难得能亲近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很自然地回抱住了唐云瑾,甚至在她的发顶亲了亲。 唐云瑾自然也感觉到头顶处的触感,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感觉到心跳不经意地漏掉一拍,对自己过于敏感的反应也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真是在古代待久了,连人都变得像古人一样对这类过分亲近的举动敏感起来了? 拥抱保持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二人就颇为默契地松开了对方,只是大概都感觉出了那么点暧昧的氛围,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神色有那么点不自然。 幸好苏尘和景天白都还算厚道,明明看见了也没故意打趣,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暧昧地笑着,发现唐云瑾看过去时冲她摇了摇手。 唐云瑾好笑地摆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她怕再和秦枭腻歪下去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直到马车出了城门,唐云瑾才把一直在空间里咋咋呼呼的唐唐放了出来。 “终于要回去了!憋死我了,主人,你也不早点把我弄出来。”唐唐鼓起腮帮子一脸不满地哼哼。 唐云瑾懒得理他,手一动,拿出一个小圆桌,上面摆放着两个高脚杯还有一个小碗。 “喝什么。” 唐唐立刻道:“草莓白兰地。” 唐云瑾又看向安静地卧在一边的黑焰,“你和唐唐一样?” 黑焰无声地点了点头。 唐云瑾动了动手,手里立刻多了两个竹筒,一筒是草莓白兰地,还有一筒则是她用果园里的橘子自己榨的新鲜橘子汁。 红色的白兰地和橘黄色的橘子汁倒入透明的玻璃杯里,说不出的好看,唐唐瞪着眼睛一脸新鲜地看着那好看的颜色,惊叹道:“真漂亮!为什么其他人都不喜欢这些玻璃杯?明明这么好看!” 唐云瑾道:“这里的酒和水一样都没有颜色,就算倒进这种透明的玻璃杯里也没什么观赏性,自然不感兴趣。” 也为由她酿制的各种带颜色的果酒,还有鲜榨的果汁倒入杯子里才会有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的鲜艳颜色。葡萄酒的红,橙汁的黄,还有牛奶的白,这些都能给古代这些没见识的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还只是初步的,等到云记的分号开起来,她把新酒推出,这些酒杯才能发挥出他们最佳的效果,惊为天人,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177 归来 当唐云瑾回到洛水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一路上不曾停歇地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的唐唐,以及同样灌了不知道多少碗酒的黑焰双双醉得不省人事。 本来唐云瑾想把黑焰收回空间,但想想车夫知道车里有一只豹子,她又和唐云卓,云霄说过要给他们一个惊喜,黑焰的存在不可能藏着,就没办法放回空间里去了。 因为回来之前没有提前往镇上送信,唐云卓和云霄并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但是就是那么巧,就在她的马车在家门口停下的同时,二人也出现在了胡同口。 唐云卓惊喜地拉着云霄的衣袖大喊:“回来了!” 云霄冷淡的脸上也有一抹惊喜一闪而过,二人用最快的速度迎了过来。 唐云瑾笑着冲他们摆摆手,指着马车内,“先帮忙搬行李吧,我这趟出门可带回来不少东西呢,有话等进去再说。” 差不多忙活了一刻钟,三人才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搬进去,最后带出来的是感觉到陌生气息从醉酒中醒来的黑焰。唐云卓和云霄乍一见到这么大只的野兽吓了一跳,云霄这个把唐云瑾看的比自己还中的人甚至差点不由分说地直接一脚踹过去。 还是唐云瑾及时拉住他,“你们忘了我之前心里提过的事了?这就是我说的,从辉云山上领回来的……算是看家护卫吧。”说宠物总感觉有些埋汰黑焰的意味,宠物什么的,有唐唐一个就够了。 唐云卓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又止不住好奇地不停偷瞄黑焰,“你真要养着它?它不会突然咬人吧?这种野兽同行都是很凶,不会轻易接近人的。” 说完,顺手把醉得一塌糊涂还睡得打呼噜的唐唐抱了过来,比起这么大只的野兽,还是唐小猪更给人安全感。 唐云瑾安抚性地摩挲着黑焰的后背道:“除非我命令,不然黑焰不会轻易咬人的。” 云霄在震惊过后最先想到的确实这只豹子的饮食问题,这么大的体型,每天要吃多少肉,要花多少钱? 唐云瑾的答案也很简单,“它可以自己到附近的山野猎食食物,吃食不用我费心,不过黑焰和唐唐一样喜欢喝酒,所以以后要额外给它也备一份酒。” 唐云卓,云霄:“……”又来了一个酒鬼。 “不过黑焰比起唐唐威慑力可打多了,有它跟着我,你们以后也不必再担心我会吃亏了。” 二人脑子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眼睛也亮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虽说唐唐挠起人来也很有一手,可毕竟体型摆在那儿呢,之前是一直没碰见多大的事儿,都是赵氏啊或者俞金花,唐羡羡他们找茬,女人嘛,肯定没多少能耐,挠两下就被可能破相的后果吓得花容失色,但要是真碰见什么危险了,唐唐就不够看了。 睡梦中的唐唐:谁说我不顶事了?等我变回原身,丫的吓不死你们! “先不说黑焰了,我这次可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回来,先看看?” 唐云卓道:“好啊!你去了那么久回来,怎么说也得多给我们准备点礼物作为补偿才行!”天知道他真的快受不了吃外面的东西了,不难吃,但是越发让他想念唐云瑾做的美食啊! 唐云瑾把搬进来的行李当中最大包的一个拿起来,开始一一给他们份礼物,边分边解释是什么用途,还有除了她自己买的以外秦枭,景天白以及苏尘的份。 秦枭和景天白,唐云卓和云霄都不意外,算是聊表心意嘛,但提到苏尘,二人就有些讶异了,特别是唐云卓,谁让苏尘送的礼物显然是比较偏着他呢。 唐云卓揣着分量不轻的礼物纳闷道:“这个叫苏尘的人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礼物?”看着唐云瑾还在不停地往他怀里送,他脑子里只冒出来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该不会打着你的主意,想用这些礼物讨好我吧?” 云霄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低头看着手里同样苏尘送的礼物的目光也有些不善,打唐云瑾的主意? 唐云瑾莞尔,“你想什么呢?” “不然他为什么对我这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你弟弟?”想搞曲线救国的那一套吗?这词还是唐云瑾卖给戏班子的某个戏本里学来的。 唐云瑾摸摸下巴,“要说因为你是我弟弟,这点倒是不假。” 唐云卓和云霄瞬间变了脸色,并且同时冒出一个想法:秦枭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在他自己的地盘都能让情敌有了可乘之机!? “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唐云瑾扶额,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歪了,“我和苏尘只是很合得来,算是……知己吧,他也只把我当成妹妹,你是我弟弟,他当然也就爱屋及乌的把你当成弟弟,送些礼物难道不应该?” 第166节 唐云卓满脸的怀疑,“你确定他只是把你当妹妹?” 先哥哥妹妹,然后就是夫君娘子的节奏了!这种事还少吗!男人的话怎么能随便相信! “我很肯定,他对我没你们以为的那些想法。”末了,为了增加可信度,又加了一句,“枭也认识苏尘,你们觉得如果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枭会让他买这么多礼物让我带回来?” 枭?二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有别于往的称谓,颇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凌城之行秦枭没白白浪费机会,还是有些进展的嘛,算他聪明! 想想也是,秦枭对唐云瑾的在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有他把关,没道理还能让人趁虚而入,还给她留下相当不错的印象。 趁着这个话头,唐云瑾也顺便把苏尘的背景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交代这一趟凌城的其他收获。 比如关于凌城的商会,高昂的物价,不同于洛水镇的繁华,醉梦馆,天香楼,秦家米铺,旅行商人,还有她盘下来的铺子,果园等等等等。 细数下来这一趟花的时间不少,收获也很丰厚。 等他们差不多消化了唐云瑾的话以后,唐云卓率先问道:“这么说,是不是等洛水镇这边的云记的事情都交代完,我们就会搬到凌城去了?” “没错。”有洛水镇打下的基础,以及天香楼帮忙打响的名声,又有秦枭和苏尘日后必然会给予的帮衬,在凌城站稳脚步把云记发展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云霄道:“这边的两家铺子,你打算交给谁打理?” 虽然唐云瑾还没有明确地就洛水镇两家铺子和凌城分号的管理问题和他商量过,但他也知道自己必然是会和唐云瑾一起去凌城,这样一来,洛水镇的两家铺子的打理就很关键了。 “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想好。”人选她是有的,只是还是要考虑一下其他因素,比如她想带到凌城去的几个信得过的伙计愿不愿意和她走,而她想留下来的人又肯不肯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而不希望跟她去凌城? 除了这些,待遇也要重新考虑,更重要的一点是,确定人选之前,她得先把一些不安定因素解决掉。 “镇上这两家铺子交给谁打理,等过些日子再决定也不忙,左右我们走也要等过了年以后。”唐云瑾看了眼唐云卓,“比起这个,你们还是先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期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唐云卓和云霄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云霄更是秒懂了唐云瑾的顾虑,也隐隐猜到了这段时间她处理洛水镇事宜中的重点。 想到很快就能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她,又不知悔改地还想占便宜的人狠狠地教训回去,云霄沉静的心也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唐云卓的反应比他干脆的多,憋了这么久没发作,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毫不客气地把这段时间唐家人是如何骚扰云记的事情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基本上和唐云瑾预料的差不多,还不就是趁着她不在到云记耀武扬威,想趁机占便宜吗,有云霄坐镇,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会如了他们的意,只是,这些人贪得无厌的劣根性着实惹人厌烦。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这段时间来找云记麻烦的唐家人的名字当中,居然没有唐羡羡! “唐羡羡真的一次都没出现过?”唐云瑾死死地皱起眉头,以唐羡羡的性子,这完全不合情理。 “有没有打听过唐村那边是不是唐家遇见了什么事?” 云霄道:“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唐羡羡和宋子明取消婚约后她在唐村过得应该很不如意。” 唐云卓冷笑,“那死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把宋子明弄到手以后还不知道安分一点,被人嫌弃了也是活该,我估计现在唐村人对待她的态度不会比以前对你好到哪儿去。” 以前唐云瑾在唐村过得那么难熬,除了唐家人对她不好,少不了唐村人的闲言闲语和指指点点,她过得那么辛苦,以唐羡羡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受得了?不用亲自去看也猜得到唐羡羡如今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艰难,哪还有什么闲情再来找云记的麻烦。 “她过得不好也是她自找的。”唐云瑾轻哼一声,目光冰冷。 就算这段时间唐羡羡没来过云记,也不能抵消掉过往她对唐云瑾做过的一切,比起唐家其他所有人,唐羡羡的罪过都要更深!虽说她能来到这里还是唐羡羡的‘功劳’,但这也不能改变她同样害死了这幅身体的主人。 背着一条命的罪,可不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只因自身的困境而安分一段时间就能抹去的。 她是没打算让唐羡羡一命抵一命,她可不想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也赔进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是少不了的。 云记两家铺子的事情真要处理起来还真花不了她太多时间,那么,这段时间她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她已经好好想一想,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让唐羡羡清偿欠给唐云瑾的债。 唐云瑾目光对上唐云卓,“小卓,这次我准备和唐家人彻底断绝关系,你,想好了吗。” 唐云卓毫不犹豫道:“除了你,唐家根本没有我的亲人,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或许唐家大伯和唐远本性不坏,但是有唐家其他人托他们的后腿,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声抱歉了,如果他们不打算沾他们姐弟俩的便宜,那么断绝关系也亏不到他们什么,就算她要替‘唐云瑾’讨回公道,也只是针对那些真正苛待欺辱过她的人,无关紧要的人她也不屑采取连坐的方式,最多……稍微被拖累罢了。 反正他们是家人,被拖累也只能受着不是吗?正如尽管他们没有跟着俞金花和唐羡羡一起欺压她,却也没有阻止他们一样。有些事,不做,也不代表他们真的无罪,漠视也是一种罪。 唐云瑾的目光也不经意地透过窗户看向了唐村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要替这幅身体的主人讨回公道了!唐家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178 饲养小崽 “你说有人买了咱们的百年人参酒?”唐云瑾讶异地看着桌上的数张一万两的银票,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云霄这可是给了她一个相当大的意外惊喜! “怎么回事?” 云霄详细地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了她,包括当时他和那位林管家的每一句话的内容,以及林管家的衣着打扮,谈吐举止,以及当时拿出了多少钱,他只收了五万两的理由等等。 唐云瑾听后满意地笑道:“你做的很好,五万两我们已经赚了很多,做人不能太过贪心,贪多必失。” 云霄嗯了一声,“听那人的口音不像北方人。” 唐云瑾道:“是哪儿的人不是关键,他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倒是比较引人注意。”她对镇店之宝是有自信的,三百年的人参,加上她还放了其他效果不比人参差的几种草药调和,作用不说能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人给救回来,也至少能延长身染重疾,命不久矣的病患一年半载的命,若是长期服用,多活个十来年也没什么问题。 她一点都不担心把酒买走的人会喝酒喝出什么毛病来,相反,若对方真的每天按时按量地服用,九成九等到酒断了以后还会再找来,到时候,对方是会再买更多的人参酒,还是另有所图……那就说不好了。 云霄见她沉默不语,皱眉道:“是不是我不该卖?”难道他忽略了什么,给她带来了麻烦? 唐云瑾只是摆摆手,“没有的事,有钱赚哪有不赚的道理。”就算对方真的找来也不会是来找麻烦的,不管对方身份背景多厉害,求人救命还真能硬气到哪儿去? “算了,反正钱赚到了,要是以后他们再找来还想买酒就继续卖,若有其他的要求,现在想多了也没用,以后再说吧。” 云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是说反话,这才放下了心。 唐云瑾翻了翻这一个月来的账目,粗略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手里已经赚到的钱,云记两家铺子一个月的收入有一万多两,加上临走时留给云霄的一万两和卖人参酒赚来的五万两就有七万多两。 再加上这次在凌城赚到的以及手里原有的,她已经有二十万两以上的身家了! 平常老百姓三口之家一年过得相当富足也不会花过五两银,二十万两,够她带着唐云卓和云霄活上四万年了。这个数字让唐云瑾愉快地弯起了眼睛。 唐云瑾把银票收好,对云霄笑道:“今年云记发展的很好,你的功劳最多,等年末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到时候正好可以连今年的分红一起给你。”就算抛去她手里二十万两当中不是云记所得赚来的收入,年终的时候清算云霄的那份百分之五的分红也非常可观,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心疼,那是云霄应得的。 这一次云霄没像从前那样拒绝,冷峻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我现在基本没什么用得到钱的地方,你发了钱也是要存到钱庄里。” 唐云瑾叹道:“现在的钱庄没有利息,不过只有保管和通兑两种功能,实在是落后的很。倒不如拿着钱做点其他投资。” 云霄经过唐云瑾的熏陶利息,投资这类词并不觉得多陌生,只是,对当下钱庄的现状也无从改变,于是只好沉默不语,真要是让他拿钱投资,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他现在只希望能帮她把云记做的更好,要问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做的,答案还是只有这一样。 所以说,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知道要花到哪里去。 唐云瑾查过账目后又询问了云霄一些云记的事情,确定最近铺子里没什么问题以后就歇了立刻去铺子的念头,反而留在家里,准备好好歇几天。 至于歇的理由,明面上用的是出远门回来累着了想歇两天,实则是在她查过帐的第二天,空间里的黑焰老婆生了,还有狼王的崽子也生了出来,让她本来打算和唐家好好清算一下‘债务’的心思一下子被新生儿转移了注意力。 比起那些讨厌鬼,她对这些刚出生的小生命更感兴趣,虽说空间里的环境得天独厚,就算放养也能保证它们长得很好,可她还是下意识地专程弄了一些适合小崽子的食物。 说来也奇怪,本来豹子和狼都不是一胎只能生一只小崽的动物,空间里环境又这么好,她本以为这一胎能生不少的,可是没想到黑焰的老婆和狼王那边的母狼都只生了一只小崽子。 唐云瑾为了方便照顾,直接把母狼和小狼崽子也暂时弄到了竹屋这边,狼王自然也跟了过来,索性不管是狼王还是黑焰看在唐云瑾的面子上也算能和平共处没有打个你死我活,不然这么两种不同物种的猛兽凑在一起还能相安无事?尤其是还涉及到他们的幼崽。 饶是如此,为了避免他们护犊子地对彼此的存在过于警惕,唐云瑾还是把它们分开留在了竹屋的两个不同的位置。 唐云瑾左右看着小狼崽和小黑豹卧在母狼母豹肚子底下喝奶的模样,心里顿时柔软的不像样,她算不上对小动物有多么特殊的喜爱,但这么小小的,可爱的,脆弱的小生命还是让她内心不受控制得柔软。 当然,除此之外别的心思也是有的。 唐云瑾看了看身边正专心吃着草莓的唐唐,道:“你说,我把这两只小崽的其中一只给小卓养怎么样?” 唐唐猛地一抬头,园园的眼睛里满是诧异,“你没事让他养这些小崽子做什么?”空间里自从有了这些动物以后,唐云瑾就没少分心,还专程给母豹准备产妇食物,比对它都好。 这些动物是它为了让空间尽快升级才让她弄进来的,再加上母豹生完孩子估计唐云瑾的注意力自然也就收回来了,所以它忍了!可是,现在居然还要用小崽子把唐云卓的注意力也吸引过去吗!?那它怎么办!?以后唐云卓岂不是也不跟它玩了,逛逗小狼崽或者小豹子玩了!?这怎么行! 唐云瑾是不知道唐唐的小心思,只说:“我只是觉得,小崽从幼时开始养,会跟养大它的人更亲近,这样以后万一小卓遇到什么事情了也有个帮手。” 唐唐张张嘴刚想说它可以保护唐云卓,又想到自己归根结底还是要跟着唐云瑾,不可能时时刻刻盯住唐云卓,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空间里的时间过得太快,要是不早点做决定,没多久这些小崽子可能就成年了。我打算等它们差不多断奶了以后就带出空间在外面养。”虽说是在外面养,但她可以时不时地把空间里的好东西喂给它们,保证它们比其他同类更健康,更有力量。 唐唐道:“……你想把狼崽给唐云卓还是豹子?” 唐云瑾道:“问问小卓自己的意思吧。” “那你要怎么和他解释?” “就说是从凌城那边托人弄来的。” 唐唐看看小狼崽,又看看小豹子,道:“如果你要给,不如两只崽子都给出去算了。”这样至少能保证以后唐云瑾的注意力不会再放在小崽子身上。 唐云瑾挑眉,“两只?小卓可养不过来,而且放在一起养也不太合适。” 唐唐耸耸肩道:“另一只可以给云霄养啊,他以后肯定也要一直跟着你,就算你以后直接以云记老板的身份示人,需要他替你办的事也不会少。生意做大了难免会有些心思不正的竞争对手想打击,到时候有一只猛兽保护不是更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唐云瑾被它说的心动了,看着两只崽子的眸子也亮得出奇,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她身边有唐唐和黑焰,小卓再养一只,那么没道理不算上云霄一份啊!这样以后不管走到哪里,他们三个人的安全问题基本都能得到保障,这可比别人家养狗看护门院强多了,不管是狼还是豹子都有足够的威胁性,一般人又怎么敢轻易惹到他们头上来? “那就这么办吧!”唐云瑾一锤子定音,“等明天我就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唐云瑾就把这事儿和唐云卓,云霄说了,二人都很惊讶,唐云卓则更兴奋一点。这几天和黑焰接触下来,有唐云瑾的叮嘱,黑焰对他们俩算不上多亲近,但也不算很排斥,这让唐云卓忘记了第一眼看见黑焰时的惊吓,反而越发对能养一只这么威猛的野兽感到心痒。 现在唐云瑾说他以后也能养上一只,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不过,在狼和豹子当中,唐云卓却选择了小狼崽,不是他不喜欢豹子,而是……本能地觉得,黑豹的外形比较适合云霄这样内敛沉稳的性子。 唐云瑾也没有立刻把小崽从空间拿出来的意思,怎么说从凌城托人带回来也要花些时日不是?正好到时候两只小崽也差不多该断奶了。 把小崽带出来给唐云卓和云霄养这件事,唐云瑾也问过狼王和黑焰的意见,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能听懂她的意思,点个头总是能呢,要不是它们答应了,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它们的孩子拿出来给人养。 ☆、179 前奏 最近要说洛水镇最新鲜的事是什么?不是杨家班又有剧情精彩绝伦的戏要开场,也不是云记又推出了让人回味无穷的新酒或是美味的点心,准确说,消息是和云记有关系不错,却不是云记卖的东西,而是关于云记那位非常能干的小酒娘。 不,或许应该叫她唐老板了! 没错,曾经镇上那么多各大商铺想打听到却一直毫无音讯的神秘云记老板,最近有谣传说,就是云记酒娘唐云瑾!此消息一出,顿时震惊四座,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酿的出让众多大酒铺的人眼馋不已,有几十年老手艺的酿酒师父都资产幸会的佳酿已经令人惊奇,现在居然还说这位前无古人的小酒娘就是开了这家酒铺还要外加另一家米铺的老板!? 众商户不由地想了想他们之前偷偷算过的云记开张以来保守估计能赚到多少钱,然后……当这个数据浮现在脑子里时,脸色顿时精彩万分。 他们这些老油条居然还比不上人家小姑娘……哦不,准确说是小老板的一根手指头!多少人知道以后羞愧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当然更多的人是对唐云瑾表示了深深的怀疑,而这种怀疑说到底还是处于羡慕嫉妒恨。 但是不管怎么样,消息传出来了,必然会有人去确定它的准确性,于是,当有人看似不经意地去试探云记的代言人云霄时,云霄给出肯定的答复以后,谣言也就变成了事实。 在大部分商户都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唐云瑾更是高调地在闻香楼摆了宴席宴请一部分和云记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商铺老板,这也是她第一次以云记老板的身份出面,而被请过去的几位老板除了原本就知道的那三人,在看见云霄退居二线站在唐云瑾身侧充当绿叶时,再大的怀疑也咽回了肚子里。 第167节 如果只是酒娘,又怎么可能让当掌柜的都客客气气地站在她身后,一副唯她是从的姿态,这就是暗示他们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被宴请的几个老板都是洛水镇比较有头有脸的大商铺的老板,脑子都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唐云瑾为什么会在云记生意很红火的如今才标明身份。如果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知道云记的老板只是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子,十有八九都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会不以为然,如此对云记的发展会非常不利,还有可能为了利益而有某些人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去算计打云记的主意。谁让镇上的人知道云记酒娘的人也都大略知道唐云瑾的背景呢。 这么一个没背景的人开了这么一家前景好,能赚钱的铺子,能不心动,不想取而代之吗? 提前把一个没有足够过硬的家世背景的老板推出来,倒不如故作神秘,吊住人的胃口同时又让人有所忌惮,以为能开这样一家独一无二的铺子的人背后必然也有所依仗,结果……就是这么一个让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局面!让多少背地里打着坏主意却在王家米铺出事后不敢出手的人咬碎了牙,后悔不已。 可偏偏你说现在出手吧,云记不止和镇上的周家酒铺关系密切,还和凌城天香楼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唐云瑾和凌城秦家二少爷似乎还有一腿……不是,是情投意合,这和云记刚开张那会儿可就不是一个性质了。当时是没人知道云记有没有靠山,现在是在所有人都错过了打坏主意的最佳时机以后,云记真的有了靠山,还不只一个,想动也晚了!唐云瑾真是打的好主意啊!把自己推出来的时机真是掐得不能再好! 唐云瑾怡然自得地坐在躺椅上听云霄说着镇上商铺老板们各不相同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阿霄,你说他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唐云瑾懒洋洋道:“只要弄不到我手里的酒方,没办法逼我替他们酿酒,就算云记背后的老板没有什么背景,他们又能捞到什么便宜?居然弄出这么多阴谋论,哼。”就凭洛水镇上这些个商户,还真不值当她费那么多心思,真正需要她花些心思的几位比较有分量的,打从一开始就有景天白替她铺路认识了,后来她也让云霄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如此就更不需要多操心什么了。 要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把自己是老板的事抖出去?嗯,没错,就是她有意让人把这些所谓的谣言散播出去的,要不然之前瞒得那么好,除了她和云霄,唐云卓外镇上根本没人知道的事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传出去? 让人知道她是云记老板的理由,镇上商户们的猜测当中唯一比较靠谱的也就只有,她的确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有些消息,必须先放出去让某些有心人听去了,才好有接下来更加精彩的重头戏出来。 该收拾的人必须收拾,该讨回来的公道也得讨回来,但不见得需要她主动上门,抛下一些鱼饵等待鱼儿上钩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在她只是酒铺酒娘时某些人都能恬不知耻地一次又一次地找上门来想占便宜,知道她是云记的老板还不激动疯了? 唐云瑾侧头看向云霄,勾唇道:“阿霄,你说他们能憋多久?” 云霄道:“最迟明天肯定会出现。” 宴请众位老板是昨天的事,今天已经传遍了,赵氏和唐顺意就在本镇,赵氏也有些消息渠道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唐村那边要知道,不管是从还在米铺做工的内部人员唐远还是镇上其他人口中得知,又或是赵氏这边别有目的地送信过去,来回都需要花些时间,不过再晚也不会晚过明天。 对于唐家人来说,在钱面前,任何事都要先放到后面去,估摸着就算明天唐家全员出动都有可能。 唐云瑾道:“要不是有这些没有自知之明却偏偏总想占便宜的‘亲人’在,我也没必要如此高调地把身份抖出去了。” 左右年后就要离开洛水镇去凌城发展,云记的两家铺子虽然还会继续开,只要她人不在,真有什么人想来套交情拉关系也没人买账,知不知道她是老板还真不打紧,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如此干净利落地防滑出去,也不过她想知道唐家人到底还能厚脸皮地作到什么程度。 若不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她有多么丰厚可观的家底,又如何让他们在惊喜当中尝尝跌入万丈深渊的美好滋味? 想想一旦他们知道曾经他们可能靠着她这个从来没被他们重视过的人有了如此成就,可能让他们全家鸡犬升天跟着享福,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她很有兴趣看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呢。 尤其是俞金花和唐羡羡母女俩的表情,对了,还有赵氏。一旦唐家人来了,少不了这女人还得跟过来煽风点火顺便捡漏。 “明天我就不去铺子了,在家里等着他们来。”唐云瑾忽然道。 她是不担心唐家人能耐她何,但架不住唐家人尤其是俞金花和唐羡羡都是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性子,更瞧不得她好,要是他们到铺子里找她,理智点把事儿了了还好,若他们发疯砸铺子里的东西,她怕她会忍不住让黑焰扑上去咬死他们。 算账是一回事,把自己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不值得。 云霄目光闪了闪,“需要我陪吗。” 唐云瑾道:“你若是也想跟着看戏,也无妨。如果只是怕我吃亏,有唐唐和黑焰,量唐家人被我刺激得再没有理智,也没那个胆量,更没那个本事动我。” 云霄想了想,还是说:“明天我也留下。”相信唐唐和黑豹能保护得了她,她自己也能有办法应对是一回事,他想亲眼看着她平安无事,在身边守着又是另一回事。 憋了这么久,不亲眼看唐家人如何被修理,他也会觉得有些遗憾。 云霄道:“晚点云卓回来大概也会跟你提。”以唐云卓厌恶唐家人的程度来看,必然也见不得唐云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一人面对那一家子。 唐云瑾道:“小卓一起正好,省得以后他们还打小卓的主意想把他领回家去,让他们明确地看清楚到底小卓和谁是一家人也很重要。”当年唐张氏瞧不上唐云卓的娘却把他领回家无非是因为唐云卓是唐家的种,如果这一次她标明不只是她自己要和唐家断绝关系,还有唐云卓,不说别人,老太太就得强烈反对,更甚者大发雷霆。 云霄沉默片刻,道:“你之前每月都给唐家送钱过去,明天和他们摊牌,也打算送一笔钱来让他们死心吗?” 他是知道唐云瑾这次打定了主意和唐家人彻底划清界限,但是具体打算怎么做却是不清楚,也是过去唐云瑾的做法让他有些摸不清头绪。 唐云瑾嗤笑一声,“过去给他们那点钱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还想让我出血?不美飞他们,我可没那么圣母。” 云霄:“……” 唐云瑾眯着眼道:“唐远过年前后可能会娶媳妇儿,到时候随份子钱倒是少不了,除此以外,可就别指望能讨到半点便宜了。”不过,就是这一份随份子的钱,俞金花怕也不会少惦记,还不知道会多狮子大开口呢。 她很期待俞金花的如意算盘达不成时会露出怎样的精彩表情,那一定非常能愉悦到她。 ☆、180 唐家人齐聚 第二天,不出唐云瑾所料,唐家那边果然有动静了,不过……也有些意外。唐村那边是有人过来了,但却不是唐家人,唐云瑾以为的全家总动员也没有发生,反而是唐家的一个邻居到镇上买些东西,替唐家给她传话,说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她回去商量。 唐云瑾问他是什么事,大人说是为了她大堂哥要成亲的事儿。这位来传话的大叔也听说了唐云瑾现在出息了自己赚了不少钱,说这话时看着唐云瑾的神情有些古怪。 唐云瑾在心里嗤笑,唐远成亲的事儿?这倒是找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她本以为以俞金花的性格必然会迫不及待地找过来,没成想居然憋得住?还想把她叫回唐村,是觉得那边是他们的主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来更有底气吗? 之前说唐远成亲也是年后的事,现在开始商量多少有点早了,是真商量唐远的事,还是只是个借口谁说得好?只是,在她是云集老板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她特意给唐远拍了轮休,这会儿唐远回唐村还没有回来,要问也找不到人。 等传话的人走后云霄问她:“要回唐村一趟吗?” “回。”唐云瑾淡淡道:“为什么不回。”以为在唐村她就只能由着他们的意思来了吗?真是天真得可爱。 早早得了消息,本以为今天要和唐家人杠上的唐云卓忙道:“我也要一起去。”急切的语气像是深怕她不带着自己似的。 “当然会带你去。”唐云瑾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会儿赵家那边也都去唐村等着了。”以赵氏的性子,就算知道不太可能从她手里捞到云记的什么便宜,但肯定不介意把局面搞得更乱。 赵氏在洛水镇又有些资本,打听云记的事情更是比唐村人方便得多,有她在中间添油加醋,这一趟唐村行必然会热闹非常。 云霄本来也想跟去,但想想他们这是回唐村,那边都是唐家人,他一个外人跟去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给唐云瑾添麻烦,便没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准备了马车。 唐唐和黑焰肯定是要跟着的,唐唐自打回来以后就一直期待着面对唐家人的这一天,上了马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噌的一下立刻飞到唐家狠狠教训唐家人一趟。 黑焰还不曾见过唐家人,但没少听唐唐念叨,如今已经有些通了人性的黑焰也知道今天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唐云瑾的安全,但凡有人想对她不利,放开了胆子发威,有太过分的扑上去直接咬,咬坏了算唐云瑾的。 唐云瑾知道唐唐背地里唆使黑焰,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认了唐唐的意见。 反正她早就提醒过黑焰,除非必要,不准咬死人,若只是为了正当防卫咬人,她摆的平,也付得起医药费。比起为了那么点不值得一提的小钱,她更乐意看到想欺负她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丑态。 这边两人两畜心情很好地慢悠悠坐着马车往唐村走,唐村那边等信儿的一众人心情却复杂纠结的多。 唐家大伯唐顺意的家里,此时聚集了唐家除了唐云瑾姐弟俩和嫁出去的唐家二女儿外的所有人,唐奶奶坐在正东,左边坐着唐顺意和赵氏,右边是俞金花和唐顺水,再接着是唐羡羡和唐远。六个人把一张圆桌围得半满,仅剩下两个位置就是留给唐云瑾和唐云卓的。 这还是看在这次为了唐云瑾是云记老板的事才勉强给留出来的位置,平日里不说他们家里没几个人不太把这大桌子拿出来摆,就是摆上,也都是坐得宽敞些不会给多余的人留位置。 就是今天,为了家里的事儿给留出两个位置唐奶奶看着都觉得格外碍眼。 唐顺意皱着眉道:“她能回来吗?不如还是咱们直接去云记找她吧。”在云记碰过数次钉子丢了面子的唐顺意深知现在的唐云瑾早已经不是过去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性子,就怕随便找个人去传话根本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以前只是区区酒娘时尚且不顾及他这个当爹的,如今成老板了还不得更过分?到时候还能认他们这些穷亲戚? 唐奶奶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她敢不回来!赚几个钱就了不起了,还敢不认自己的亲人不成吗!” 大伯母俞金花立刻跟着附和,脸上还带着嫉妒和不忿,“可不是!她可真是长本事了,本来还以为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赚钱贴补家里,结果闹了半天这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在糊弄我们呢这是!” 唐顺水拧紧了眉头,张张嘴想说什么,想到赵氏带回来的消息,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云瑾没把云记的事说清楚也是事实,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防着他们。这是把他们当贼了把惦记她的钱吗?虽然他也知道自家媳妇儿对云瑾不好,确实也喜欢占便宜,但被亲人如此防备着,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哪怕是可以理解唐云瑾,仍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唐顺意想着自己之前被云记的伙计甩脸色,而唐云瑾这个当老板的还是他的亲生闺女,心里也越发不平衡起来。 “之前还说什么只是云记的酒娘,想不到居然是老板!那云记生意多好啊,酒卖的那么贵,得赚多少钱!?那丫头怎么就能每月只给家里拿一两银子?云记少说一个月不得赚个百八十两啊!她这也未免太自私了点!” 俞金花只要一想到之前去云记时不经意地看见收账的伙计打开装钱的盒子时看见的满满一盒子的碎银子和一些银票,就眼红得要死,之前只以为唐云瑾是酒娘,每月最多多拿点工钱,她若是老板,岂不是那些钱最后全进了她的腰包!? 再回想他们每月拿到一两银子还美滋滋的,就觉得自己被一个死丫头给刷了,更自己一直以来觉得捡了大便宜的心态更是蠢得要命! 唐羡羡忍不住插了一嘴,“娘,这你就说错了,别说洛水镇了,就是小镇上的生意好一点的铺子一个月都能赚个几十两,云记怎么可能只赚百八十两,二婶,你说对不对。” 赵氏瞥了唐羡羡漂亮的脸蛋一眼,嗯了一声,态度显然没以前那么热络了,最近唐羡羡的言行举止也确实让她看不上眼。 “云记的生意称得上是洛水镇最好的,我认识镇上一家大酒铺的老板,那家酒铺每月都能赚上三四百两,云记至少得是他们的好几倍。”这还是保守估计,按她的想法,就算能赚十倍以上都不稀奇。 “三四百两的好几倍!?”唐家人倒吸了一口气。 俞金花眼睛发亮,又有些不可置信,“那岂不是要上千两!?天啊,那死丫头居然赚了那么多钱!?”说完想到什么似地转向唐远,“阿远,云记真的能赚那么多钱?” 唐远本来不想参合进这些事情里才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儿被问了也只是皱着眉道:“我不清楚这些,我平日里只负责给一些客人们送货,管钱的都是舒大哥。”舒大哥指的正是当初周行给介绍过来的舒文,也是平时唐云瑾和云霄不在时主要负责米铺事宜的人。 唐羡羡道:“那你也不可能一直在外面送货,不是也要帮着铺子里搬东西什么的吗,难道还能一点都不知道云记每天大概有多少钱进出?” 唐远道:“那又不关我的事,我注意那些做什么。”在他心里,透过堂妹唐云瑾帮着找到工钱这么多的工已经是值得感激的事了,所以对于家里这样对唐云瑾保持着不满的态度只觉得很不能理解,就算云瑾没把自己是云记老板的事告诉他们也是她的事,她心里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家里人这样非议她,唐远心里不禁替唐云瑾感到不平。 可在场的除了羡羡都是他的长辈,也轮不到他说什么,所以他也只能尽量不说话。 “阿敏既然这样说了肯定错不了。”唐奶奶板着一张脸道:“云瑾这是性子彻底野了,根本就想不到家里,赚了那么多钱只给家里一两银子还一副多慷慨的样子,哼,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她这是打发叫花子呢!?顺意,你养得好闺女!”那可是上千两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唐顺意道:“肯定是她娘教唆的,之前那女人就在云记待过一段时间!保不齐就是她给出的损主意!” 唐奶奶一直不喜欢刘氏,这会儿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更不高兴了,冷笑道:“果然是母女俩,骨子里都是一个样!”当初刘氏就总喜欢出去找工,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家也不顾,最后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如今她生的女儿也跟她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俞金花道:“这么说起来,她之前说和那个掌柜一起买的宅子怕也是骗我们的吧!她可是云记的老板,那掌柜不也得是给她做工的吗?工钱也是她给发,那她怎么可能还和掌柜一起买宅子!我就说奇怪呢,哪有人非亲非故地和别人合钱买宅子还愿意让她把自个儿名字写在房契上的,也不怕她跑了。” 唐顺意道:“镇上的宅子都不便宜,我之前打听过,那附近的宅子少说也要一二百两才能买下来。”赵敏每月都会给他相当充裕的钱作为出去与人吃酒的花销,即便是如此,他也没那么容易能攒下来一二百两买下那么大的宅子。 “那铺子盘下来不是也得不少钱吗!”俞金花猛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说起来她当初哪儿来的钱盘铺面开铺子!?” 被她这么一说,唐家其余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以前家里可没给过唐云瑾什么钱,唐羡羡还能经常拿几个钱买点小玩意,但唐云瑾以前身上有病,虽说她自己也会上山采药,但偶尔病发作了靠她自己采药卖的钱根本不顶事,还得家里掏钱买药,所以平日里唐奶奶也根本不让给她钱。 她自己采药能赚几个钱?总不可能够在洛水镇盘铺面吧?就算是在小镇上盘最小面积的铺面也不可能! 唐顺水道:“之前云瑾不是说卖了酒方吗。” 赵氏轻笑,“云记本来就是她自己的,现在谁不知道云记的酒方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怎么可能卖酒方,这话一听就是她用来敷衍人的。” 众人也反应过来,云记本身就是她自己的,卖酒方?她卖给谁去啊! 赵氏又道:“不过听说她很早的时候就和凌城天香楼的少东家有了联系,说不定是和他们有合作?” “少东家?”俞金花想起了上次唐云瑾带回来的人,“是不是姓秦的那位?” “不是,是姓景。” 唐羡羡面上露出藏不住的嫉妒,哼道:“云瑾真是能干,之前往家里领回来一个姓秦的男人,看着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好像也是凌城来的,这会儿又有个姓景的大少爷,再加上云记的掌柜云霄,她未免胃口太大了点吧。” 唐远扯了扯唐羡羡的衣角,有些不高兴,“羡羡,你乱说什么呢!云瑾和云掌柜清白的很,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唐羡羡道:“哥,你知道什么,他们早就住在一块儿了,孤男寡女的要是没点什么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什么孤男寡女的,云卓不是也住一起吗,我听说以前云瑾救过云掌柜,又都在云记做事,为了图方便,宅子也够大,才住在一起的,而且都是一人一个房间,咱们上回去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是啊,宅子多大啊!那怎么没见她让我们这些亲人去住!?她倒是大方,留下一个外人住!” 唐奶奶道:“就怕她根本没把我们当成她的亲人!否则怎么会把我们瞒得这么紧!要不是不知道哪儿漏了风声出来,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被她刷的团团转呢!” 俞金花有些犹豫,“可是,要是她真不把我们当回事了,这回还能回来吗?说不定就此直接跟我们撇清关系……” “她敢!”唐奶奶怒道:“谁给她的胆子!她身上留的是我们唐家的血,那是说撇清关系就撇的清的吗!” 赵氏道:“大嫂,云瑾一个人也就算了,她还带着云卓呢,云卓可是唐家的孩子,是顺意的亲儿子,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赚了大钱,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第168节 唐奶奶道:“没错,云卓是唐家人,云瑾怎么样我不管,这次把她叫回来就得跟她说清楚,以后云卓就回家里待着!要不然谁知道她背地里会怎么跟云卓埋汰家里人,哄骗他也跟着和我们撇清关系!” 俞金花连连点头,“娘说得对,云卓是该回来跟咱们一块儿住,再不济也得跟着他二叔,云卓她爹不是,跟着她个当姐姐的也不是个事儿啊,云卓要是再长大一点就该娶媳妇儿了,到时候男女有别,就算是姐弟俩也不适合住一起啊。”更重要的是,唐云瑾不知道为什么,对云卓这个本来以前关系冷淡的异母兄弟很是重视,只要云卓还在唐家,还怕她真的和唐家断了联系吗? 只要不断了联系,她是云记老板,云记赚那么多钱,以后唐家还不是跟着发财了!?之前她一个人过去云记讨不到好处,今天唐家所有人都到齐了,看她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她一张嘴皮子能顶的过这屋里这么些人!? ☆、181 兴师问罪 唐家一干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等到各自心里的小算盘都打得差不多时,又开始担心唐云瑾会不会真的完全不给面子根本不理会他们这边的‘传唤’,以俞金花为首,时不时地就要出院瞅瞅,看外面有没有动静。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屋里一直竖着耳朵等待的人总算听见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 俞金花道:“来了!是马车声!肯定是云瑾来了!” 唐村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哪有坐马车的,也就是赵氏和唐顺意回来时坐马车回来的,现在外面的来人除了唐云瑾不作他想。 在场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外瞅,心急如俞金花更是直接走到门口去确认,唐顺意很很急,但碍于自己怎么说也是当人家爹的,是长辈,贸然出去了好像是要迎接唐云瑾似的,岂不是让人看扁了?于是只好忍着继续坐着。 过了片刻,唐家人都听见了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有耳朵尖的还发现这声音听着不只一个人,应该是把唐云卓也领回来了。 俞金花在看见唐云瑾的身影时就已经麻利地窜回了屋里,和唐顺意一样,不愿意让自己矮了唐云瑾一截,坐会自己的位置后也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今天人怎么这么齐。”唐云瑾站在门口看着屋里一干人等一副兴师问罪姿态的人,扯了扯唇角。 “哼!你还知道回来!”最先发话的就是家里最大的家长,唐张氏唐奶奶。 唐云瑾只当没看见这些人脸上各不相同的脸色,看着发话的唐奶奶道:“不是你们让人给我带信儿说有事的吗。”换言之,要不是如此,她压根没打算回来。 果然,唐奶奶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唐云瑾神色自若地走进去,唐云卓跟在她后面,看见屋里的人也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唐唐被唐云卓抱在怀里,一双贼溜的眼睛盯着每个人看了一圈,最后用鼻子哼了哼。这群人不会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吧?好能耐啊!能耐得它都懒得鄙视,太没技术含量了! 唐羡羡死死地盯着唐云瑾和唐云卓身上的衣服看,眼睛里的嫉妒几乎都快蹦出来了,暗暗咬碎了牙。 唐云瑾身上穿的衣料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花纹虽然并不显得很夸张,可在洛水镇待过一段时间的她还是看得出做工非常精细,她曾经也去过镇上最好的制衣坊,里面卖的最好的衣料也不一定有唐云瑾现在身上的好!之前听人说唐云瑾前些日子去了凌城,这身衣服必然也是在那里买的! 她虽然没去过凌城,可是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凌城的东西贵的要死,随便一件小玩意都要十几二十两,更别说是这么一件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低的上等衣料做的衣裳,少说也得值百八十两! 唐云卓身上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同一种布料,只是颜色和纹路不尽相同罢了,一两件衣服出手就是一二百两,要是十件,二十件呢!如此明显的差距如何让她不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唐云瑾可以得到这些!凭什么她可以生活得这么好,赚那么多钱,住大宅子,开酒铺,还能勾上城里的大人物!她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 唐云瑾自然不会错过从唐羡羡那边传达过来的近乎实质般的恶意,在这一圈人里,唐羡羡算是辈分最小的了,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说话。 唐云瑾淡淡地看了看几个长辈,一脸平静,“不是有事找我吗,说吧。” 在她出现之前,唐家人七嘴八舌地抱怨了很多,可真等唐云瑾出现了,一时还真没人开口了,也是唐云瑾这幅处变不惊的态度弄的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赵氏看见唐唐的时候脸色就沉了沉,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被它挠过的地方,虽然如今已经连痕迹都不剩了,可想到当时自己的狼狈还有受到的辛苦,就觉得脸上隐隐有些痛楚。 俞金花倒是想开口,可是上头还有个唐奶奶压着,她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好询问似得先看向唐奶奶,结果后者根本没注意她,只是不满地瞪着唐云瑾恼道:“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让人叫你回来有什么问题!还非要有事才知道回来吗!你还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家?”唐云瑾嘲讽道:“我倒是也想问问,您所谓的这个家里,有我容身之处吗?又或者,你们可曾把我当做亲人来对待?” “云瑾!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唐顺意面色微变道:“你这是长本事了,赚钱了想不认我们这些亲人了吗!她可是你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 唐云瑾冷笑,“奶奶?她做过什么当得起奶奶这个身份的事?是我以前吃不饱饭的时候省下过食物给我吃?还是我穿不暖的时候能给我做件暖和的袄子,哪怕是旧的?又或者,能在某些人找我麻烦的时候顾念着我是她的孙女护着我过?” 还真当她还是原来那个懦弱可欺的唐云瑾,不敢在他们指责自己的时候予以反抗吗?真要是让她一桩桩地把以前唐家人怎么对待她的说出来,没脸的可不是她! “你!”唐顺意一时语塞,唐云瑾一直都在唐村生活,而他这个当爹的却在洛水镇,虽然大概能猜得到身染怪病的女儿在唐村会被人说闲话,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但具体如何也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从没想过要去改变。 倒是俞金花状似无奈地叹道:“云瑾,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里的情况,这些年本来唐村这边地里的收成就不太好,日子难免会艰难一些,谁家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不能因为日子苦了点就把咱们自家人的情分都抹杀了不是,怎么说我们不也是把你好好的养大了吗,娘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是二话没有一直带着你?大伯家这边也没少照应着,你这样说,可是有些让人心寒了。” 唐云卓一脸不可理喻地瞪了俞金花一眼,无法理解这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颠倒黑白的话出来!不知道的人听了还真以为他们对她多照顾似的! “心寒?”唐云瑾轻笑了一声,“是啊,多令人心寒啊,唐家生活的不好,所有人都只能勉强温饱,而我却只能半饱,甚至要自己上山采野菜,挖番薯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生了病要自己采药吃,若让家里掏了哪怕是一分钱,就要被念叨个把月,仿佛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可不是叫人心寒吗。” 唐家人瞬间面色大变,唐奶奶和俞金花脸色又为难看,唐顺意却是尴尬中也带着复杂,下意识地看了自己娘一眼。 唐云瑾悠悠道:“这些年唐村这边收成不好的确是事实,不过我倒是没觉得大伯母这边生活的有多艰难,毕竟,我有个‘好’爹娶了位能干的媳妇儿,逢年过节多少能往唐家送回来点东西,就算日子过得艰难些了,时不时也能白捞点好东西不是?大伯母要是不提,我还真就忘记了,我也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问大伯母,既然都捡了这么些年白来的便宜了,我不张口就真把我和小卓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平日里也不知道用其他方式填补回来?哪怕是每月多给送点粮食,哪怕是杂粮也好吧?我,小卓,算是奶奶,三个人每月却只送了勉强够两个人吃的粮食,收成再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我怎么记得每年大伯家这边还能到小镇上卖上几百斤粮食用来换取其他生活用品的?” 此话一出,别说赵氏的脸色很微妙,连唐顺水脸色都不好看了,但这次不是针对唐云瑾,却是对俞金花。 他们家这边每月给唐奶奶那边送多少粮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俞金花也一直跟他说送了多少,明明说好了是三人份的,怎么这会儿却变成两人份了!? 俞金花注意到唐顺水的眼神,心里有些虚地移开视线,而这一举动对于很了解她的唐顺水来说,无疑就是承认,云瑾说的是事实! 这么说,这么些年,云瑾就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而他这个当大伯的却一直都不知道,看她每天脸色不好,面黄肌瘦的以为是有病的缘故,因为担心自己或羡羡和阿远受到影响,有意无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再看现在的云瑾,身上穿的好,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好,而原因却是因为,终于摆脱了他们这些一直苛待她的亲人吗?想想刚才云瑾没来之前金花和顺意他们说的那些话,唐顺水心里不由地升起无法掩饰的羞愧。 唐羡羡见爹娘被唐云瑾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猛然站起来指着唐云瑾的鼻子怒骂道:“唐云瑾!你别这么得意!不就是勾上几个男人赚了几个臭钱吗,有几个钱就以为多了不起,回来欺负人是不是!你说我们以前亏待你就是亏待你了!你可别血口喷人,要是我们真的那么亏待你,你哪儿来的本钱能在镇上开酒铺!?说不定你就是从家里偷拿了什么东西去变卖才有了本钱的!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们!” 这番话不只惊呆了唐云瑾和唐云卓,也一下子提醒了其他人,想起了他们今天把唐云瑾叫来是为了什么,而他们之前又是怎么商量的。 怎么在他们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被唐云瑾牵着鼻子走了?先不管以前唐家对她怎么样,今天要谈得不是关于她怎么会成为云记老板的事儿吗!羡羡说的也没错,唐云瑾哪儿来的本钱做买卖?真是靠着她搭上的那几个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起家的?还是靠着别的什么手段?如果真是唐云瑾从家里拿了什么东西,那是不是表示,云记的发家也有他们唐家的功劳,云记也有他们的一份? 这份想法一旦冒出来,便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不只是俞金花想到了,唐奶奶和唐顺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之前被唐云瑾说中而恼羞成怒的态度便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满的兴师问罪的姿态。 “羡羡说的没错,云瑾,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云记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开铺子?还有你现在住的宅子,你之前说什么是和那个掌柜一起买的也是骗我们的吧!”唐顺意最先发难,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去那间大宅时丢面子的事情,眼神和语气都相当不善。 唐奶奶更是直接了当地一拍桌面,不客气地指责道:“以前你的吃住都是唐家提供给你的,不管你靠着什么发家也不能忘本!云记发展的这么大你从来没想过报答咱们唐家,你就不觉得亏心吗!” 唐云瑾简直被这一家子的厚颜无耻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她亏心?明明是你们这群人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贪她的钱吧? 唐云瑾冷笑道:“我靠什么发家?当然是靠自己,难不成靠唐一直生活很‘艰难’的唐家吗?我也很想问问,既然生活那么艰难,家里又有什么东西能被她拿去用来当做开铺子的本钱?就连我过去买的药,药钱都是靠着我自己上山采药采野菜拿去卖一点点攒下来的,如果唐家真能接济我,我至于混得那么惨?” “你别总转移话题!”唐羡羡抢话道:“我们不谈以前,就说现在!我们现在说的是云记成本的出处,你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让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要是真像你说的你以前过的很惨,云记又是怎么来的?” 唐云瑾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早就说过,我自己研究出了果酒的酿制方法,我靠着自己酿的果酒发家,和唐家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唐羡羡继续道:“当初云记没开张之前果酒根本没多少人卖,那时候价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怎么可能够你赚到能开铺子的钱!” 唐云瑾意外地挑了挑眉,倒没发现原来唐羡羡也不傻,还能算的明白这个帐呢。 “赵夫人既然在这里,想必没少跟你们说云记的事情。”唐云瑾看了看一直没吭声的赵氏,“云记开张之前我就认识了凌城来的天香楼少东家,和对方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天香楼是凌城最大的酒楼,和他们摊上一笔大买卖赚到的钱,足够在洛水镇开一家铺子了,至于你们说的宅子,没错,宅子确实就是我自己买的,要问我为什么那时候没告诉你们,若我告诉了你们,谁有知道日后住在宅子里的是我这个主人,还是某些其他不相干的人呢,我这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曾经打过搬到宅子里住的主意的唐家人脸色再一次有了很精彩的变化,唐云卓看的格外解气,同时又对于他们的厚脸皮表示极度地鄙视,只觉得和他们同姓,甚至是留着相同血液对他来说真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没皮没脸的亲人了!? 要不是有唐云瑾,说不定到现在他还只能和这些人凑在一起,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唐云瑾不理他们难看的脸色,冷淡道:“换言之,云记是我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能力赚来的,是我一个人的产业,和唐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哦,不对,小卓是我承认的弟弟,云记也有他一份,不过除了他以外,其他人若是想打云记的主意,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你们没有那个资格。” ☆、182 咬不死你! “你,你——”唐奶奶‘你你’了半天,被唐云瑾说的脸色发青,可愣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出来,反而一副快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吓得唐顺意连忙过去扶住她。 “娘,你别激动,顺顺气,别激动。”唐顺意一边给唐奶奶顺着后背,一边对唐云瑾怒道:“你看你把奶奶都气成什么样了!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有你这么气家里人的吗!” 唐云瑾不为所动,“我只是说事实,我若不说,要是被人以为我软弱可欺我也会困扰的。” “你!你这个不孝女!” “不敢当,有你这样的爹,会有这样的女儿也不奇怪。” 唐顺意当即被噎住,只能愤怒地干瞪眼。 赵氏见不得自己男人被一个赔钱货这么说道,可是想到唐云瑾背后还有凌城的人,暂时也就歇了当面和她叫嚣的意思,反正大嫂和唐羡羡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还有唐张氏在上头,不用她开口今天也没个消停,她还不如看戏来的自在些。 俞金花迟疑了一会儿,见唐云瑾没有半点妥协的意味,反而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在看笑话,心里也有些忐忑,看看唐奶奶,又看看似乎不打算帮他们说话的赵氏,最后只好号位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声道:“云瑾,你看……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既然现在发财了,家里有困难多少帮着点不也是应该的吗?我们也没说要占你多少便宜,只是你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不是?” 她私以为这就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让彼此的脸面都不会太难看了,毕竟唐云瑾这么自私不顾及情面地和自家人叫板说出去也不好听,会影响她的名声,她也不想吧?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她给唐云瑾台阶下,唐云瑾就得顺着下吗?说的不客气一点,她俞金花算哪根葱? “我不是已经接济过了吗,每个月往家里拿钱,你们也收了。”唐云瑾抬了抬下巴冲着外头,“不是连新房子都盖了吗,”那么明显的收益的东西他们难道是打算当没这回事? 唐云瑾目光扫向一直羞愧地涨红着脸不敢与她对视的唐远,“阿远哥以后娶媳妇儿的新房都有了,难道不是借我的光。”这话到没有针对唐远或表示对他不满的意思,完全就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的论调。 不管唐家人怎么想的,她的确是心甘情愿给这么一份钱是事实。 “那怎么能算!”唐羡羡嫉妒地瞪着她,“一个月只有一两,又不是打发要饭的,够干什么的!”每个月娘分配完那些钱她就只能拿到一丁点的零头,大概连唐云瑾现在这身衣服的一条袖子都买不起!又怎么把自己装扮好重新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男人!? “要饭的?”唐云瑾似笑非笑,“要饭的可赚不来一两银子,我铺子里的伙计一个月都不见得能赚得到一两银子,谁不知道云记伙计的待遇是镇上最好的,我给唐家拿的比给自家伙计都多,还不知足?一两银子,若是三口之家不太过大手大脚也够用个小半年了,每月都有这么一比白来的钱,还不够吗?” 唐羡羡脱口道:“那和云记能比吗!” 唐云瑾好笑地反问:“为什么要和云记比?云记是我一个人的,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云记赚得多我就得把自己赚到的钱分给你们?你们又做过些什么?”你们也配吗? 唐唐对唐云瑾竖起了大拇指,很认同地猛点头,不过除了唐云卓外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它,也没空理。 “阿远哥做工也是靠自己的劳动才能赚取工钱,而唐家每月却是白得一两银子,该知足了,须知,贪心不足蛇吞象,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你们该懂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还是在咒我们!?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歹毒!”唐奶奶一脸怒容地怒斥。 唐云瑾眉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拍了拍衣袖,凉凉道:“威胁?咒?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提醒罢了,如今唐家在我看来有了我给的‘补贴’生活已经过得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阿远哥在云记做工数月也该存了不少钱,其中应该也有一部分用在了唐家的花销上了吧?既然已经过上了你们一直想过的好日子,就该收敛收敛,不要妄想着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若是出了问题,我可不会负责。” 唐羡羡声音尖锐地叫道:“你还说你不是在威胁我们!你别以为勾上几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就多了不起,你真以为那些城里的公子哥会把你一个山野丫头放在眼里吗,他们根本就只是玩玩,最多也不过是看你折腾出来一个云记以后纳你做个小妾,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唐云瑾,唐云卓,唐唐:“……”这人自说自话的功力还真是没的说。 唐唐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和这种蠢货真是没法好好玩耍了,连对手都算不上,胜之不武啊!要是自家主人会输给这种蠢女人,它这辈子都不指望变回原形了! “羡羡,你说什么呢,越说越不像话了!”唐顺水忍无可忍地拉了唐羡羡一把,语气严厉,眼中也清楚地写着不认同,都是一家人,就算关系已经处得很僵,她们俩也是堂姐妹,哪有如此诋毁自己堂姐的!这孩子都被金花宠坏了。 过去虽然也有些任性,可也没现在这么过分,果然当初就不该让她去镇上戏班子里当什么角儿,带回来一堆坏毛病不说连和宋家的婚事都告吹了,最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做错了这么多事居然还完全不知道收敛,本来他们家就对不起云瑾,羡羡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云瑾? “我又没说错!”唐羡羡狠狠甩开她爹的手,不甘道:“凭什么她就能过得这么好,我却被人嫌弃!明明最该被嫌弃的,有病的,不被人待见的是她唐云瑾,凭什么宋子明不要我,凭什么村里的人总是在背地里议论我!我做错了什么!都怪唐云瑾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自己不知检点,在外面把上什么李老板差点给宋子明带了绿帽子居然还有脸说你没错?”唐云卓目光锐利地瞪着唐羡羡,语气不善,“不管你现在混得有多惨,被多少人说闲话,都只是你咎由自取,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只会推卸责任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唐羡羡,你从以前到现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看她过得比你好你就那么不痛快吗?长眼睛的男人都不会看上你这种空有样貌内心丑陋的女人!” 唐羡羡几乎快被气炸了肺,尖叫道:“唐云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为什么不敢说?”唐云卓嗤道:“敢做还怕被别人说吗?怎么,宋子明要娶别人刺激到你了?还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像过街老鼠一样,让你觉得看见以前的她,所以心里不平衡,想找麻烦?不管你想怎么样,我都不怕,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唐唐可是早就忍不住想扑上去往唐羡羡这张已经扭曲的漂亮脸蛋上狠狠挠上几下了。 “唐云卓!我跟你拼了!我要撕了你那张贱嘴!”唐羡羡脑子里的线一下子断掉,完全失去理智,听不见唐顺水和俞金花的惊呼,猛然冲向了唐云卓。 唐云瑾本来在听见宋子明要娶别人时还觉得意外,听见唐羡羡的话再看她的行为,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等唐云卓有反应,冷笑一声,“黑焰。” 众人来不及揽住唐羡羡,只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从门外窜了进来,在唐羡羡的手刚要碰见唐云卓的脖子时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了上去。 “啊——!”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羡羡——!” 第169节 “怪物啊——!” 屋子里瞬间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好好坐在位置上的人在看清楚那道影子的真面目时纷纷吓得脸色惨白,本能地往后退,只有俞金花忍着恐惧想把唐羡羡救下来,可又不敢太过靠近,怕那只庞大的动物会扑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怪物!快放开羡羡!” 唐顺水也急了,气唐羡羡的不争气是一回事,眼看着自己亲闺女被个不知名的一看就知道很凶悍的畜生咬住,最初的惊吓后也忙拿起一把椅子想往那只畜生身上砸。 “黑焰,松开。”一道不同于其他人的淡定声音忽然响起,那只仍然咬着唐羡羡胳膊不放的黑色动物忽然松开了嘴,然后兽眼冷冷瞪着屋子里的人,毫无声息地回到了说话的人身边。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唐顺意最先反应过来,厉声道:“云瑾!这只畜生是你带回来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居然让这只畜生咬羡羡,你还有没有人性!” 唐羡羡脸色惨白,吓得跌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口也让她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哭着大喊:“爹,娘!好疼,我是不是咬死了!这只畜生要咬死我了!一定是云瑾指使的,你们要替我报仇!快报官,让官老爷抓她!这贱人要弄死我啊,疼死我了!” 唐家人的脸色一片铁青,其中尤其以一直很疼爱唐羡羡的唐奶奶和她爹娘最明显,而赵氏除了对黑焰很忌惮地站在最远的地方,脸上却不见多少对羡羡的心疼。又不是她的孩子,知道羡羡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根本没那么乖巧听话,本来就不多的疼爱之心也早就没了。 “要不是你想对小卓动手,黑焰又怎么可能会咬你。”唐云瑾无视屋子里的人对她投以的谴责的视线,扯了扯唇角:“黑焰只是保护小卓的安全,它没做错,若是其他人敢对我或是小卓不利,它也照咬不误。”所以说,唐羡羡所谓的想弄死她,还真是高看她自己了。 “你胡说!”唐羡羡一手捂着受伤的地方,咬牙切齿地道:“刚才她明明就叫了这只畜生,根本就是她命令的!” 唐云瑾一脸坦然,“是我叫的又如何,难道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在我眼皮底下欺负小卓?”没咬死你算是给你面子了。 唐云瑾神色淡淡地摸着黑焰的后背,而黑焰也很配合地由着她摸,温顺地仿佛方才那令人惊骇的一幕黑发生过一样,如果忽略掉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以及黑焰唇角隐约可见的暗红色痕迹的话。 俞金花这会儿也顾不上指责唐羡羡,只是尽可能地把唐羡羡往远处拉过来,赶忙叫唐远拿几块布擦血,再把家里的药拿过来擦擦。 有了黑焰镇场,又有唐羡羡这个先例打先锋,唐家人这回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任意地指责唐云瑾了,只是忌惮地瞪着黑焰,一个个地站在屋里最角落的地方,谁也不肯再坐过去。 唐云瑾扫视了一圈,道:“你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我说了吧?” ☆、183 贪得无厌 “你还想做什么!”唐奶奶厉声道:“你这不孝女,你回来就是为了害我们的吗!”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怎么能说成是害你们?颠倒黑白也没有这么明显的吧。”唐云瑾的声音透着慵懒和不以为然。 “你还敢狡辩!你带着这么一直出声来就是故意给我们难看的是不是!”也不制动是从你那儿弄来的这么大的凶残的动物,这种东西她活了大半辈子也只是听老一辈的人听过在一些山野当中生活,吃生肉,对任何不同种的动物或者人都抱有敌意,就是咬人,把人撕碎的事情都有过,真真是骇人听闻。 而现在,她居然亲眼看见了这么一只猛兽,她的孙女还被咬了!要不是阿水及时出手(雾),恐怕可能连命都没了。 “我给你们难看?”唐云瑾冷冷看着唐张氏,“仔细回想一下方才到底是谁先动手的,如果不是唐羡羡先扑上来,黑焰也不会咬她,要知道,像黑焰这种生长在野外的动物对于别人的恶意是非常敏感的,若不是感觉到有人还伤害我的亲人,它根本不会轻易咬人。所以,我也警告你们,可别失了理智再像某个蠢货一样做出愚蠢的行为,到时候,黑焰可不见得会再嘴下留情。” “你说谁是蠢货!”唐羡羡尖叫,漂亮的五官因为疼痛和极度的愤怒扭曲地近乎狰狞。 原本安静地待在唐云瑾身侧的黑焰冲着唐羡羡警告地低吼一声,低沉而充满侵略性的声音惊得屋里的人低呼出声,脸上也露出不同程度的恐惧骇然。 赵氏忌惮地看着黑焰,无声地再一次往后退了退,尽可能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看见黑焰出现咬伤唐羡羡她就已经在后悔今天不该来看什么热闹,唐云瑾身边让她忌惮的人或者其他东西越来越多,尽管她仍然非常不喜欢唐云瑾,却又不得不承认,不与对方为敌,不找对方的麻烦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唐羡羡在黑焰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的瞪视和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中吓得面无血色,几近昏厥,再也不敢乱开口,只是死死地咬紧了嘴唇,眼睛发红地瑟缩着身体,本能地发着抖。 “冷静点,可以听我说了吗。”唐云瑾满意地勾唇笑了笑,摸摸黑焰的头安抚了一下,然后目光一一扫向唐家众人,最后落在唐张氏身上,老太太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忌惮着黑焰,最后也只能哼了一声。 唐云卓对他们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及其厌烦,也非常鄙视,眼睛里也毫不掩饰地写着显而易见的不屑,看的唐顺意这个当爹的心里极为恼火,又因为担心黑焰也会扑上来咬他而不敢动弹,也不敢说难听的话斥责唐云卓的目无尊长。 “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如何指责我没有多照看唐家,我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我不欠唐家什么,而我靠着自己双手打拼下来的事业和赚到的钱,更没理由分给你们,你们也不必用亲情当做借口想让我出血,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不可能。”唐云瑾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是我,唐家是唐家,我不稀罕唐家的一切,你们也别指望能从我身上讨去任何我不愿意给,也没必要给的东西,我说的话或许不好听,显得很冷酷无情,但你们扪心自问就该清楚,我说的是事实。” 唐家人没人说话,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是不敢随便张口。有些人心里明白唐云瑾说的是事实,也愿意承认,所以更感羞愧,比如唐顺水和唐远;也有些人虽然知道她没说错,却又不愿意承认,因为承认就代表他们见不到便宜了,更不能看见唐云瑾吃瘪的样子,比如唐张氏,俞金花和唐羡羡;也有人在看清楚唐云瑾的实力后想撇清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眼旁观,如赵氏;最离谱的如唐顺意还觉得唐云瑾不可理喻,完全不承认唐云瑾说的话,哪怕内心深处知道如今她和唐家人走到这一步有他不负责任的原因在,仍然执迷不悟地觉得是唐云瑾冷血,不顾念亲情,赚了钱就嫌弃他们。 不管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本质上,唐云瑾都不在乎,管他们做什么?她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说清楚就完了,谁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她,又想怎么做? “在我不在洛水镇的这段时间,我也听云霄说了,你们去过云记很多次。”唐云瑾的目光很明显地扫过俞金花,唐顺意,最后似有若无地看了赵氏一眼,弄的赵氏浑身一僵。 “你们打着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想说的太直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去多少次都不可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我也不喜欢有人总到我的铺子里变着法的挑事端找麻烦,这会让我很不高兴。”唐云瑾点点黑焰的头,“我一不高兴就想让黑焰帮我出气,咬死那些想找我麻烦的人。” 明明听起来很平静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却让在场除了唐云卓这个自己人外的所有人背脊发凉,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她,唐云瑾那双平波无澜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让他们清楚,她说的是真的! 唐张氏胸腔里的火气仿佛要炸开一般不断地往上涌,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想破口大骂眼前这个让她恨不能撕了的丫头,可偏偏双方实力不成正比,为了自身安全她又只能忍着,咬牙把满腔的愤怒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我希望日后都不会再有人以我的亲人的名义试图到云记找麻烦或占便宜,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等过了年我就会离开洛水镇去凌城,到时候镇上的铺子我会交给其他人搭理,而他们也不会给你们半点面子,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还敢去上门找茬,我会告诉他们直接送官处理,或许你们的希望就是如此?” “当然不是!”俞金花急道:“云瑾,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送什么官,我们,我们也就是看你不在,担心有人吃里扒外地偷拿铺子里的东西才去看看,如果你不喜欢,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去就是了。” 云记之前也不是没被人找过麻烦,此时她也想到了过去找云记麻烦的人被怎样对待,要是唐云瑾真的完全不顾念他们的情分,真把官府的人扯出来,他们这种小人物又如何能抵抗!这绝对不是她希望得到的结果! “我说过了,你们去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别的借口也莫要找了,我也不会相信。” 俞金花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尴尬,站在她身边的唐顺水则显得更加难堪,因为他很清楚金花之前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去云记,每次她回来以后的抱怨,争吵,还有拐弯抹角对云瑾的抹黑和挑拨都足以证明,云瑾的顾虑是对的。 此时此刻被云瑾如此直白地挑明,让他第一次深刻地懊恼着,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罔顾亲情的婆娘,要不是金花在中间隐瞒,不停地挑拨,苛待云瑾,他们一家人又何尝会走到这一步?若家里人一直善待云瑾,云瑾赚了钱以后又怎么会不回报家里?说到底,都是他们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云瑾不报复家里一直以来对她的苛待和嫌弃,已经是她心善了。 唐顺水自然是不知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端,唐云瑾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对不起她的人,心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可没那么圣母白莲花。 俞金花咬咬牙,平缓了心里的不舒服和不甘,勉强压下对唐云瑾的厌恶和痛恨,试探地问道:“你说要去凌城,难道去了就不回来了吗?” “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唐云瑾挑眉。 俞金花一瞪眼,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但很快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我只是随便问问也没有什么恶意,云瑾你又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我又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有些疑问罢了。” 唐云瑾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直勾勾的视线让俞金花心虚地微微移开了视线。 “你看你不是都在镇上买了宅子了吗,既然都买宅子了难道不是打算就在镇上过了吗?你这一走,那宅子不是也要空下来了吗,当初你买宅子肯定也花了不少钱,空下来钱不是浪费了。” “哦~”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原来你是指这个。” 俞金花心里咯噔一下,没注意到自家男人和儿子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的恼火羞愧难当的视线,只是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唐云瑾的回答。 “你们不是也知道了吗,云记很赚钱,区区一二百两买的宅子,就算空着又如何?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唐云瑾故意用漫不经心地仿佛自己真的完全不在乎似的语气说道。 果然,俞金花又燃起了某种希望。 ☆、184 断绝关系 等唐顺意闭嘴了,其他人也被唐云卓的态度震住,唐云瑾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宅子你们就别指望了,我不可能给,哪怕空着,也不会给你们,你们也不用惦记着了。要我给阿远哥聊表一份心意,我可以给一份对你们而言算得上分量不轻的份子钱,但其他更多的,一丝一毫我也不会多给。” 俞金花的心思落了空,面上的不甘毫不掩饰,可偏偏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唐云瑾说完就把手伸进衣襟内随手拿了一些碎银子出来,“我说过会给唐家拿一年的钱,还剩下两个月,我也不打算继续往唐村这边折腾,今天索性一并都给你们,以后我还有小卓,和你们唐家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过年的时候我也不打算再活过来,阿远哥的喜酒也不喝了,不过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几坛子云记的好酒,算是尽我这个当妹妹的最后一点心意。”钱,是唐家这边张嘴她才给的,酒却是她心甘情愿准备给唐远的贺礼。 “云瑾……”唐远满面愧色,想说出挽留或抱歉的话,张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唐顺意浑身发抖,被气的。 “没错。”唐云瑾道:“以后我只是唐云瑾,不是唐家的人,小卓也只是我弟弟,你也别指望让他也入赘到赵家给赵家留后。” 久未吭声的唐张氏锐利的眼神瞬间扫向赵氏,很快又移开视线,让唐家的种入赵家?休想! “你自己想走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云卓不行!他这辈子都是我们唐家的人。”唐张氏说的斩钉截铁。 “呸!我就是我,和你们唐家没有任何关系!”唐云卓炸起。 “你是顺意的儿子,是我孙子,身上流的是我们唐家的血脉!”唐张氏不满地瞪眼。 唐云卓一脸厌弃道:“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少拿什么血脉身份做借口!想要唐家的血脉,不是有唐远吗,反正你们一直以来只宝贝他这个长孙,以后也继续宝贝着就行了,对我这个从来没睁眼瞧过的外面来的野种,何必惺惺作态,看着就让人作呕!” “你!”唐张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副随时要气晕过去的模样,其他人连忙过去扶她。 “娘,娘你别气,消消气,别激动。” “奶奶!你怎么样,别生气,坐下来歇会儿。” 唐云瑾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一只手拉住唐云卓的手,不认同地皱起眉,“说什么野种,你只是我的弟弟,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唐云卓脸上的愤怒因为这句话瞬间散去,咧起嘴角笑:“我当然是你弟弟!哼,唐家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嗯,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擅自决定你的事情。”唐云瑾语气平静,却让人没来由地安心,或许是因为黑焰始终在她身边充当着守护者?也或许是唐家人早就被他们姐弟俩犀利的言辞弄的乱了阵脚,不足为惧。 唐羡羡胳膊上的伤在俞金花简单给她处理以后已经稍微治了血,恐惧虽然还没能压下去,对唐云瑾的嫉妒和怨恨却也不比对她或者说是黑焰的惧怕少,看着家里人眼中的丧气颓败,忌惮地扫了眼始终盯着自己看的黑焰,缩了缩身子,一双美目却死死地盯着唐云瑾,咬着牙道:“云卓是唐家人,你又不是他的爹娘,就算是姐姐,那也是同父异母,你根本没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就,就算是送官,官爷也会这样说!” 唐云卓和唐唐看白痴似地白了唐羡羡一眼,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咬一口还嫌不够是不是,居然还敢张嘴?没看见赵敏那女人就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吗?她怎么就不会学着点?上杆子找咬? 唐云瑾气定神闲道:“送官?你尽管试试看好了。”不说唐村或是小镇的小领导有没有那个能耐把小卓从她身边抢走,只要她和洛水镇那边官府的人知会一声,还怕唐家人能翻出花儿来?怎么说云记都在镇上开了这么久了,他们真当她只是开铺子,其他功夫都没做过?景天白当初刚开就没少给她引荐镇上一些实权人物,再加上让云霄没事应酬时随手送出去点云记的好酒,吃人家手软,和唐家这些小人物比,那些人会站在谁的一边还用想吗? 唐羡羡大概也想到了她还在镇上时了解到的一些事情,以及云记的影响力,咬紧了下唇面色越发苍白,眼中写满了不甘心和难以隐藏的怨毒。 唐唐因唐羡羡身上散发出的恶意浑身抖了抖,抬头看向唐云瑾,发现她同样不耐地皱着眉,以她现在的敏锐度,如此明显的恶意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唐云瑾冷笑一声,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在唐家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唐羡羡,黑焰也跟了上去。 唐羡羡一看黑焰的动了,哪里还顾得上怨恨,惊惧万状地连连后退,一只手紧紧攥着唐顺水的裤腿,几乎要哭出来,“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爹——!” 唐顺水也紧张地看唐云瑾,虽然他不觉得云瑾会故意伤害羡羡,但那只黑色大型动物的靠近同样让他身体紧绷,其他人也暂时顾不上照顾唐张氏,老太太本人也紧张地叫着唐羡羡的名字。 唐云瑾径自走到唐羡羡跟前,在众人担心紧张的目光中微微俯身,在唐羡羡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唐家人便见唐羡羡原本就面无血色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身体抖得厉害。 唐云卓不禁好奇,她到底对唐羡羡说了什么,让那死丫头吓成那样? 知道内容的唐唐眼睛里确实精光乍现,无声地奸笑,它的主人就该这样!有仇必报!唐羡羡现在只是被黑焰‘轻轻’地咬了一口,要作为抵消以前她对唐云瑾的所作所为,远远不够。 唐云瑾淡定地拍拍衣袖站起身,把唐家人的复杂神情尽收眼底,神色冷淡道:“小卓是我弟弟,以后如果你们敢再打他的主意,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我唐云瑾不欠你们唐家的,小卓也不欠你们的。” 唐顺意还想说些什么,黑焰却忽然冲他们低声咆哮了一声,当然,这是在唐唐的提醒下做出的示威。 唐云瑾又对赵氏恶劣地扯扯唇角提议道:“如果赵夫人实在想给赵家留个后代,又不想要个毫无关系的人,非要找唐顺意的种,或许你可以让他纳个小妾或在外面养个专门给你们生孩子的女子,我想,花些钱总还是有人愿意的。”古代是没有所谓的代孕,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在任何地方都通用,不过,以唐顺意的风流秉性来看,真要是在外面找个女人,那就不见得只是为了留种了,而一旦开了这个先例…… 果不其然,赵氏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也不知是想到了当初的刘氏还是小卓已故的寡妇娘,看着唐顺意的眼神格外不善。 唐云卓看着唐顺意的目光里也满是不屑一顾和幸灾乐祸,他或许没唐云瑾那么聪明,但有些很容易懂的道理他也懂,为什么过去赵敏想讨好他,把他带到赵家养的理由也一清二楚,现在他和唐家断绝了关系,赵敏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不但如此,以后说不定还要担心唐顺意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日后还会不会犯风流病!谁让她是个生不了蛋的母鸡,而唐顺意在两个孩子都和他断绝关系后就没有其他血脉了呢? 赵敏或许是希望能想办法给赵家留个种,又不愿意便宜了外人把赵家的家产都拿了去,可相比较之下,比起他,唐顺意可能更想给自己留血脉,因为他的身体条件允许他留,也因为……这也刚好给了他在外面摘野花而赵氏却不能过分指责他的理由。 看人后院起火什么的果然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挑起的一些争端也扔下了火苗,接下来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后面没有她的煽风点火从中作梗,以赵敏和唐顺意的性格,还有唐家很重视血脉,或者说是古人重视后代的程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唐家肯定安生不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唐云瑾勾起唇角潇洒转身,拍拍黑焰的脑袋,“黑焰,走了。” 唐云卓恶狠狠地瞪向唐家人,冷哼一声,跟上唐云瑾的脚步。 俞金花不甘心地想把人叫住,却被唐顺水揽住,怒斥:“你还嫌闹得不够吗!还不给我老实待着!” 俞金花也恼了,“唐顺水!你吼我!你帮着那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她要是走了,以后说不准就真的不回来了!” “云瑾不愿意回来是她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吗!你可是她的大伯母,却伸手冲她要钱,总为难她,你就不嫌害臊吗!” “我害臊!?我害什么臊!唐顺水,你给我说清楚!要不是有我帮家里张罗着操心着,阿远能在云记做工吗?咱们能给阿远盖新房吗?能让那死丫头留下钱给我们办酒席吗!这些可都是靠着我努力得来的!你现在却来埋怨我!” 第170节 “要不是你一直乱参合对云瑾不好,云瑾又怎么会和唐家断绝关系!你怎么就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她断绝了就断绝了!要不是她,羡羡能被那只畜生咬伤吗!你不知道给咱们家羡羡讨回公道就知道骂我!我做错什么了!啊!你个杀千刀的对得起我吗!我自从嫁到唐家来哪天不是为了咱们家劳心劳力的!娘!你也给我评评理啊!阿水这样说我他对得起我吗!”骂骂咧咧的声音最后变成了哭骂。 “娘,你别说了,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那样对云瑾也是过分了。” “阿远你闭嘴,这儿没你的事!我做的都是为了咱们这个价,为了你!你怎么也不想着你娘我的好!你们爷俩不能都这么没良心啊!羡羡,我的羡羡啊!你看看你胳膊上的伤,就没人知道心疼你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俞金花的喊声越来越大,引得邻居们也纷纷从自家屋子里探出头来张望。 其他人劝解的声音也不乏入耳,不过这些都和唐云瑾没关系了,哪怕她仍然能清晰地听见俞金花怎么颠倒黑白地抱怨,抹黑她,其他人如何骂她不孝,见利忘义,冷血无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唐家人不显丢人非要把事儿弄得左邻右舍都知道,她拦也拦不住不是?反正又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但凡唐村的人有点脑子的,不管在唐家人面前如何站在他们那一边,背地里也该知道真正蠢的,理亏的到底是她还是唐家人。 人在做,天在看,光有一张嘴皮子又有何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唐家人真正该愁的,才刚刚开始。 ☆、185 自作自受的唐羡羡 “真是太痛快了!看他们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面色铁青的样子就解气!”唐云卓一脸舒爽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抹抹嘴笑道:“总算以后再也不用面对那群自私自利的讨厌鬼了!” 唐云瑾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以后不会又找上来?”原本最初她离开唐村时和唐家那边说开一部分事情时就是本着少和唐家来往的打算,可到头来唐家人还不是恬不知耻地一直不停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碍眼? 唐云卓神色一僵,皱眉道:“今天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有黑焰的警告,你还把官府都搬出来了,以他们的胆子应该不敢再乱来了吧?他们要是再敢来,让黑焰一人狠狠咬上一口!”今天最解气的就是黑焰咬唐羡羡的那一口了,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要不是不想让唐家人又找到借口不依不饶,他真想让她交黑焰再上去多咬几口! 唐云瑾道:“你若是嫌不够,等过些天我托人弄来的狼崽子来了以后,你可以叫它帮着你再去咬几口。” 唐云卓嘿嘿贼笑两声,越发期待起自己即将拥有的宠物,或者不该称之为宠物,就像黑焰,他可不敢把黑焰当做唐唐一样逗弄。 云霄看了看懒洋洋地卧在唐云瑾脚边的黑焰,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唐家那边应该不会再出现,只是,这样就算完了吗?”虽然他们今天所做的事的确听起来很解气,可实际上唐家几乎没什么损失吧?除了丢了点脸面,唐羡羡的胳膊受了点伤,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甚至还得到了唐云瑾给出的余下两个月的钱和唐远的份子钱。 原本老实卧在唐云卓怀里的唐唐忽然窜出来蹦到了桌上,冲着唐云瑾哼哼叫了两声。 唐云瑾摸摸唐唐的头,“完了?他们想得美。”今天在唐家说的那些话,表的态不过是警告唐家人不要以为还可以仗着身份来讨便宜,但实际意义上的惩治却几乎没有。 唐家人只靠着那么点言语上的失利就能悬崖勒马,知错能改了吗?唐羡羡被咬了一口以后表露出的满满的恶意和那怨毒的眼神都充分说明,这群家伙不受到点终生难忘的教训,永远都会不知悔改! 唐云卓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脸色拉了下来,“没错,光这样怎么够!他们以前可没少欺负我们,早知道这样你今天就不该给他们钱!太亏了!唐家盖的新房子明明就是靠你给的钱盖起来的,他们还不知足还狮子大开口敢要咱们现在住的宅子,怎么不撑死他们!” “区区几两碎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唐云瑾悠悠道:“就像他们说的,我就当打发要饭的好了。”严格说起来,当初云霄还是个乞丐呢,把唐家人比喻成乞丐她都先高抬了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和云霄相提并论? “那你打算怎么做?”唐云卓期待地看着她。 唐云瑾反问他:“你不怕我做了些什么以后唐家可能会比以前过的更惨?”先不说有没有感情,但血浓于水倒是真的,她自己是压根不是原装货,所以为已经死去的原身出气无可厚非,但唐云卓……她还有些好奇若唐家真落得比过去还凄惨的田地,他心里是否又会觉得不安? 唐云卓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但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咧嘴笑道:“唐家人根本就没真正对我好过,他们过得惨我只会觉得解气,说起来他们对你比对我更不好,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从前和唐云瑾不亲近是没错,但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两人是同父异母,更多是因为唐云瑾本身的不争气,懦弱,不知道反抗。 唐羡羡当初怎么对她的,他可从来没忘记过! “你要做什么尽管做!” 唐云瑾微微一笑,“其实想算计他们倒也简单。”唐家人的心思太容易猜,连多费心神的必要都没有,稍微撩拨一下,必然会的得到想要的结果。 “阿霄,接下来可能需要你帮我点小忙。” 云霄道:“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唐云瑾指尖点了点桌面,慢悠悠道:“就先,打听一下唐羡羡和宋子明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吧,听唐家人的意思,唐羡羡之所以一直没到云记找麻烦肯定是有别的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云卓眼睛亮起,“对啊!不是说宋子明要成亲了吗?以前她还想靠着宋子明气你,现在宋子明不要她了还要成亲,她不气死才怪呢!” 唐云瑾笑了笑,她的直觉告诉她,还不只这样,这其中可能还有让唐羡羡非常难以忍受的理由,不然没道理完全顾不上找她的麻烦,好歹她也算是唐羡羡最讨厌的人吧? 云霄道:“我会打听清楚的。” 唐云瑾补充道:“还有唐远要娶的媳妇儿那边的情况也了解一下。” 云霄神色一怔,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lt主人,你这是打算挑起他们唐家的内部纷争呀?唐唐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看它,lt怎么,不行? 唐唐嘿嘿笑,lt当然不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唐家的热闹了,让他们没事总想着沾你的便宜,这回可是要栽大跟头了! lt我的钱就算是几两碎银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的,我给的是唐远的份子钱,他们盖起来的房子也是用来给唐远做新房的,可不是给唐家一大家子的,我当然是要确保这些东西的去向。 只要唐远要娶的媳妇儿那边的娘家不要太怂,总会有办法给俞金花找点麻烦的,她不是喜欢占便宜吗?不是总想着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们的一双儿女吗?她就成全她好了。 要是唐远的媳妇儿也能跟俞金花一个脾气就更好玩了。 “对了,你之前对唐羡羡说了什么?”唐云卓忽然想起之前一直好奇的事,“你和她说完话以后她那张脸就惨白惨白的,有什么事能把那个死丫头吓成那副德行?”就连被黑焰咬伤的时候脸色也没难看到那个份上,用一个最贴切的词来形容就是——面如死灰! “哦,那个啊。”唐云瑾漫不经心地笑道:“只是提醒她一些事而已。” “提醒她一些事?什么事?” 云霄也带着几分好奇地看了过来。 唐云瑾笑而不语,不管唐云卓怎么问都没说,也是因为不太好说。 你问她到底说了什么?说来也简单,还不就是关于她当初发病的时候唐羡羡没有及时叫来大夫害得原身身死的事情。 她是不能说自己‘死’了,但是这不妨碍她提醒唐羡羡,她欠自己的,不是平日里冷嘲热讽几句,或是抢她的未婚夫,唐羡羡欠她的,是命。 ——我发病时你不叫来大夫,分明是想眼睁睁看着我死,我没死是我命大,但是……一命抵一命,我不会让黑焰咬死你,因为你这条命是我的,这笔账,我会找你要回来的。 就这么一句话,足够让本就已经吓破胆的唐羡羡面如土色,浑身发凉了。 她相信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唐羡羡都不可能睡得了一个安稳觉了,不夜夜被噩梦惊醒就该谢天谢地了。 两天后,云霄就打听到了宋子明和唐羡羡之间的那点破事儿,唐云卓听了以后不禁唏嘘,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唐云瑾猜得没错,唐羡羡之所以连她和云记都顾不上,满心思都在宋子明要成亲的事情上,并不只是因为宋子明敢不要她和别人成亲。宋子明和她取消婚约说到底问题是出在她身上,要不是她勾上那个什么李老板差点给宋子明带了绿帽子,宋家那边能无缘无故取消婚约吗?要知道宋家人可早都被唐羡羡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给收服了。 而宋子明因为她的不知检点由家里重新给他找的媳妇儿,恰恰也是最让唐羡羡不发容忍的,因为那个人正是当初经常和唐羡羡一起欺负唐云瑾,对她冷嘲热讽,并且为唐羡羡出主意让她抢了宋子明来气唐云瑾的,她的‘好姐妹’之一,阿春! 或许这种感觉就和当初真正的唐云瑾还没死的时候,被唐羡羡抢了未婚夫的滋味一样?大概对唐羡羡而言可能更加无法忍受一点,谁让她本身的性格就很差劲,善妒,又小心眼,记仇,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叛,还不让她恨得咬碎了牙?估计比恼恨唐云瑾也差不到哪儿去。 唐羡羡当初抢走宋子明不见得就是多喜欢他,主要还是为了气唐云瑾,但后来宋子明一直对她很好,她的虚荣心自然也得到了满足,且对宋子明也颇有好感,直到后来去了洛水镇,开阔了些眼界,见到了不少有钱的公子哥或者是掌柜老板们,心思便野了起来,也越发喜欢与人攀比,虚荣心变得更大,以至于后来连给人当小妾填房的心思都有了。 可那位李老板根本就只把她当成玩物,连当小妾的资格都没有的那种,在唐羡羡还下不定决心连身子都给她的时候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可偏偏,等她没了李老板给她能让她满足的奢侈生活时,宋子明也知道她干的这些事儿,彻底失望。 丢了金主,又没了对她好的未婚夫,最后好姐妹居然还和未婚夫好上了,她不气死才怪。 唐云瑾弄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以后也忍不住愉快地笑出声来,唐唐更是笑得连连在地上打滚,痛快,太痛快了!这就叫报应不爽啊!在她还没动手狠狠收拾唐羡羡的时候,这女人就已经自尝恶果了! ☆、186 炎火和天啸 “主人,唐羡羡现在也算是一无所有了,你还要继续报复吗?” “当然。”唐云瑾毫不犹豫道:“她自作自受是她的事,和我报复她有什么关系?” 唐唐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嘿,不过唐羡羡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只是因为没了未婚夫,在唐村的名声已经坏了,更是因为,根据云霄打听来的额外附送的消息来看,唐家那边手里估计没多少余钱了。 理由嘛,就是因为唐羡羡这个在镇上养成了奢侈之风,喜欢给自己卖一些不能吃也不能穿的首饰衣裳,唐家那边又秉着以后还能从唐云瑾身上捞钱的坚定不移的信念,花起钱来也颇有那么点不知收敛的意思,所以……要不是唐远后来在云记做工攒了些钱,说不准真想风光点把媳妇儿娶回家都是个问题。 那么,当唐云瑾这边的‘提款机’作用没了以后呢?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唐家人早已经习惯了骤然提高的生活质量,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简难。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收拾她?”唐唐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直接干掉吗?” 唐云瑾道:“我嫌脏了手。”为了那么个不值一提惹人厌烦的炮灰,让她背一条命?太不值了。 “那?” 唐云瑾不负责任地耸肩:“暂时还没想好,命暂时给她留着,弄死她也没人给我钱,倒不如留着慢慢玩,最近一段时间里唐家,唐羡羡都安生不了,只要他们过得不舒坦,我就舒坦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嗯,她也是这样想的。 唐唐猥琐地笑道:“嘿嘿,这一招够阴险!我喜欢!” 它就喜欢自家主人这股随心所欲,且不装腔作势的劲儿!它不希望自己的主人是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恶人,但也不希望她是个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会一笑泯恩仇的蠢蛋,现在这样正好! “唐家人肚子里也就那么点东西,不值得太过费心,这段时间就先晾着他们吧,只要不再来招惹我,暂时就让他们先窝里闹好了。”要是还不长记性自己家里闹腾不够,还敢出现在她面前,那可就别怪她赶尽杀绝了。 唐云瑾侧过头看唐唐,正好看见小猪正摸着干瘪的肚子,把小家伙往怀里一捞,“快中午了,小卓和阿霄中午不回来,我们进空间吃点东西,顺便把两个小崽子带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说完直接进了空间。 狼崽和豹崽生出了也有好几天了,按照空间内外不同比例的时间计算,这会儿差不多到了断奶的时候,两只崽子也比刚生出来的长大了一些,虽然距离追上他们的父母还差得远,却也能在空间里活蹦乱跳地蹦跶了。 唐唐一进空间就直接窜进竹屋里自己拿东西吃,唐云瑾则先去看了看两只小崽,大概是幼崽时期本能还没那么明显的缘故,或者是从刚生出来就待在不算远的距离当中,两只崽子虽然不同种,却很欢快地玩在一起,半点看不出对彼此的敌意。 狼王和黑焰对自家小崽凑在一起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本来也不是敌人,在空间里他们也没必要非要抖个你死我活,各过各的照样能活得很滋润,也不会受到其他比自己更凶悍的动物的威胁。 吃了两个紫薯饼,又喝了一大杯橘子汁,唐云瑾抹抹嘴,到药田里继续照料田里的各种草药。 上回云霄卖掉了一部分百年人参酒,铺子里的存货少了一些,但是介于唐云瑾平日里除了正常酿制各种果酒外,从有了药田以后就没少酿各色药酒,这人参酒的存货还真是不缺,若下回那个什么管家再来买更多的分量,或者想要更好的货色,她也照样拿得出来。 只不过,这其中总还是有个界线,药效太过惊人,年份久远到令人咋舌的药材酿的酒,她是决计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比如,千年人参酒,千金难求,她能随便拿吗?估计千年人参也就是京城里的少数嫌贵或许有途径能用得到,估摸着还会非常珍惜,就算有需要用到的时候也只会用少量根须或只是一小片用来续命,而她?她是直接拿整根千年人参来泡酒,再在里面参一些空间独有的能缓和人参过猛药性的性温和的灵药。 这种东西能拿出来卖给别人吗?她又不是安生日子过腻歪了,怀璧其罪,云记目前的风头出的刚刚好,再更过头就不是好事了。 不过,尽管如此唐云瑾还是乐此不疲地用很多珍贵的药材酿制不同效果的果酒,间或也会根据空间内医书里的方子做一些药丸,毕竟也不是所有的草药都适合用来酿酒,有些药材碰到酒精成分以后会影响药效,而有些病患同样也因为身体因素沾不得酒,所以也不能完全依赖于药酒。 唐唐吃饱了饭又抖了会儿两只幼崽,也凑过来看唐云瑾捏药丸,“主人,你捏这么多药丸做什么?难道以后还打算开药铺或是医馆吗?” 唐云瑾头也不抬地答道:“我以后主要的营生还是酒铺,其他都只是副业,凡事贵在精不在多。” 唐唐两只蹄子抵着下巴趴在地上,卷曲的尾巴在空中左右摇晃,“其实我觉得其他方面你就算不涉及,医术方面还是可以试试的,反正赚钱嘛,谁会嫌少。你现在掌握的医术还有手里有的各种药材,足够你在这个世界上称雄了,除非已经死了,不然任何病症你都能治好。” 唐云瑾手中的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被唐唐这么一说怎么觉得她在不自觉中已经变得这么霸气侧漏了? “医术好自然不是好处,以后若身边的人身体有碍我也可以及时救治,不过,用它来赚钱还是算了。”钱谁也不嫌少,但她从来不缺赚钱的途径,在打定主意涉足酒水行业时就没想过还要另外扩展另一个行业,最多就是围绕着酒水这一行做一些延伸的生意,比如米铺。 唐唐揪紧了眉头一脸不解,“既然你不想开医馆或者是药铺,那还做这么多药丸?”酿药酒可以理解,好歹也是一种酒类,还能让人强身健体,能给酒铺的生意带来不少利润,那药丸呢?他可没听说有哪家酒铺还兼卖药丸的。 唐云瑾把手里刚做好的几颗护心丹放进小药瓶里,手一晃,药瓶自动被放回了仓库内的药柜里。 “救人的东西就算不准备拿来赚钱,多准备一些也是有备无患,总比把长成的草药晾着来的好。”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得上?各种药材药效好是一方面,但可以直接用的可几乎没有,都要经过一定的处理,有些也不能直接服用,还要熬煮或者磨成粉,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哪有功夫现弄? 况且,既然空间里有资源,为什么不做出成品的同时顺便练练手?她对目前自己掌握的医术是颇有自信,不过,空有技术没有经验也不成,她不想成为理论巨人,行动矮子,事实证明,从去凌城开始每天晚上坚持做药丸至今,她的成果很明显,制作各种药丸已经得心应手。 唐唐无奈地摊手,“好吧,你总有你的道理,反正我是弄不懂这些,也不觉得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唐云瑾经过碧湖水的洗髓伐筋,身体没的说,任何疾病都不能影响她,其他的天灾人祸,有空间在,也能确保她的安全。 至于其他唐云瑾在乎的人?唐云卓,云霄,秦枭,都喝过粉缨酒,身体也非常人能比,真出了什么问题随便在空间里拿出一株灵药给他们吃照样药到病除,那还怕什么? 对于深信空间强大功效的唐唐而言,人类的居安思危思想它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 等到唐云瑾又做好了一整瓶差不多二十来颗的补血丸,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把药收好再看看身边看自己捏药丸看到睡着的唐唐,想了想,闭上眼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空间内的情况。 灵田那边蔬菜地和粮食还有果园基本都交给了唐唐做收割,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仓库内的各种作物的存货一直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增加,她已经麻木了,药田她刚刚看过,林子里的动物们生活的也很好。 唐云瑾特意关注了一下那群猴子,发现其中一些猴子正往某颗树的树洞里扔水果,不由地勾唇笑了笑。 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有收获了。 第171节 最后,唐云瑾又感觉了一下红缨神树的情况,自从空间内多了一大批野生动物,其中包括不少大型动物以后,红缨神树上的红缨的增长速度就非常喜人,除了有十几颗长得指甲大小,已经有几颗完全成熟,红红的长得和现代那些大樱桃差不多的红缨上还沾着一些水珠,看起来格外诱人。 确认空间内没有任何问题后,唐云瑾把唐唐抱起来,对狼王打了声招呼,然后让黑焰背着狼崽和小豹子,一起出了空间。 夜幕降临之时,当唐云卓和云霄前后脚回到家以后,就看见了在院子里追赶着的两只长得十分健康的幼崽。 “这就是你说的两只幼崽吗?”唐云卓双眼发光地紧盯着从他和云霄出现后便戒备着瞪着他们的两只小崽,想到之前她说要给自己的是狼崽,目光也自然地锁定在了那只长得十分漂亮的有着银灰色毛皮的小狼崽身上。 云霄的反应没他这么大,但眼神也落在了那只和黑焰长得很像,只是体型明显缩水的小黑豹身上,心头有些疑惑,难道黑豹长得都这么像吗?怎么托人弄来一只小豹子几乎是和黑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唐云瑾道:“嗯,今天下午刚送过来,两只小崽都很健康,嗯……之前一直和母狼母豹子在一起,对其他人比较戒备,能不能让他们信赖,依赖你们,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这种原本就是野生的动物本就不容易轻信人,你们要有耐心养才可以,如果养不好,我就只能把它们送走了。” “别送走!我一定会好好养的!”唐云卓一说完深怕唐云瑾真的把小崽子送走,也不怕狼崽会咬他,直接伸出手把冲着他呲牙的小东西抱在了怀里。 “小家伙,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乖啊,别咬我啊。”有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带着唐唐的经验,唐云卓的耐性十分好,动作很小心地摩挲着狼崽的后背安抚。 唐云瑾提醒道:“这两只幼崽生出来大概只有一个多月,还很脆弱,平时要多注意着些,不要离了人,也不要让陌生人随便靠近它们。” 唐云卓认真记住她的叮嘱,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之前唐唐被唐云卓带的也很好,虽说不排除唐唐本身不同于一般宠物,够聪明又很机灵,不过唐云卓本身性子也已经沉稳了很多,把狼崽交给他也还算放心。 目光转向云霄,云霄也已经走过去抱住了小豹子,和唐云卓不同,云霄只是认真地望着同样好奇地盯着他,也可能是无声地提防着他的小黑豹,伸出指尖挂了挂小豹子的下巴,问她:“有名字了吗。” 唐云瑾笑道:“既然是要成为你们的保护者,名字当然也要由你们亲自取。”这样也能让两只幼崽对他们有更好的归属感。 和外面生的幼崽不同,这两只幼崽可是聪明多了。 云霄道:“炎火。” 小豹子的耳朵动了动,浅蓝色的兽眼透着莫名的光芒无声地盯着云霄看了一会儿,黑色的小爪子猛地往云霄胸口挠了一下,没太用力,连衣衫都没抓破,但那动作一般人见了还是会吓一跳,偏偏云霄半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用指尖刮弄着它的下巴。 片刻后,小豹子眼里的戒备便淡了不少,低低地叫了两声,试探性地噌了噌云霄的手,云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像是回应一般摸了摸小豹子的脑袋,又叫了一声,“炎火。” 唐云瑾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又扬了扬唇道:“好名字。” 唐云卓那边和狼崽相处的似乎也不错,狼崽除了一开始冲他自认为凶狠地叫唤了两声以后,不消片刻的功夫已经隐约有了和唐云卓打成一片的迹象。 听见她和云霄对话的唐云卓抱着狼崽道:“我的名字也早就想好了,就像天啸!”这名字的灵感还是来自唐云瑾写的某个还没有卖给杨家班的一个戏本里叫哮天犬的狗的名字。 唐云瑾对这名字也没什么意见,也知道唐云卓这个名字的由来,虽说是犬的名字演变来的,但怎么说那也是神犬,再加上天啸这个名字本身听着也足够霸气,作为狼的名字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对于他们能如此之快地和两只幼崽建立起初步的关系,她还是有些意外。 她是想过小卓和云霄品性都很好,两只幼崽也较为通人性,磨合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适应了? 唐唐在唐云瑾耳边哼哼了两声,唐云瑾很快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因为他们喝了粉缨酒,两只幼崽在他们身上闻到了空间里熟悉的味道的缘故!出生在空间内,一直闻着空间内空气的幼崽自然对于熟悉的事物有着亲近感!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能尽快适应彼此,对未来增加他们之间的信赖度也有很大帮助,也省了她多操心。 ☆、187 云记内部会议 “云娘,掌柜说过了年你就要去凌城了是不是真的?”吴孟脸上藏不住急切地问。 这一天,在云霄的支会下,云记酒铺和米铺的所有伙计在铺子开门的半个时辰前在酒铺齐聚,只缺了一个唐远,不过昨天唐远已经让人送信过来主动表示不干了,也是确实没脸面继续留在云记了,唐云瑾也没打算挽留,所以除了他其余人也算到齐。 当唐云瑾提起今日叫他们过来的理由以后,所有人都有些愣。 关于云记年后准备去凌城开分号的事情在唐云瑾回来以后经由云霄的嘴已经和他们提过,但没有具体说为了开分号会做什么准备,或者说,她要亲自去凌城坐镇。 也有一小部分人隐约猜到了,再怎么说凌城和洛水镇也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去那边开分号没人镇着能成吗?可要是去了,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留在凌城不能回来? 自从他们知道唐云瑾就是云记的老板以后,也可以说哪怕是只当她是云娘时,云记的人便已经习惯了唐云瑾发号司令,管理云记上上下下的事物,这要是短期内,比如之前去凌城一个月左右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要是一年半载的不回来……总觉得心里没底。 特别是在他们知道云霄有多重视唐云瑾以后,让他们不得不考虑,如果唐云瑾走了,云霄是不是也要跟着去?那这边的两家铺子怎么办? 唐云瑾又如何看不出伙计们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道:“我是准备年后就去凌城开云记的分号,连铺面都已经盘好了。” 伙计们哗然,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听说凌城的东西都很贵,以前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去过一次,只买了几个零碎小玩意就花了二两银呢!这要是在城里盘下一个铺面,肯定得比镇上贵好几倍吧?” “我也听人说凌城什么都贵!要是盘下铺面都比这里贵好几倍的话,岂不是少赚很多钱?” 也幸好他们说的这些话没有恶意,不然叫人听了还以为是故意嘲讽唐云瑾不自量力呢。 云霄皱眉道:“都闭嘴,先听云瑾继续说。” 伙计们立刻闭上嘴,齐齐地看向唐云瑾,后者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少顷,才悠悠道:“云记的酒卖的如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云记和天香楼有合作,天香楼在凌城已经替云记打响了名头,生意是不必愁的。” 众人纷纷露出安心的表情。 唐云瑾继续道:“但是因为云记的根基在洛水镇,初到凌城难免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短期内我不太可能会回来,云霄到时候也会跟过去在我身边帮我。” 果然!这是众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云掌柜怎么可能放心云娘一个人去凌城,这次的一个月里掌柜的脾气就比之前差多了,虽然还是沉默寡言,可还是能看得出明显的变化。 “云娘和掌柜都走了,那这边的两家铺子是不是要另外再找两个掌柜?”舒文开口道。 其他人被他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一点,至于为什么云霄一个人走了却要招两个掌柜?也不怪舒文会有此一问,他们都看得出云霄算得上是唐云瑾最信任的亲信,因为足够信任才能把两家铺子都交给他管理,但其他人?还是各管各的别放太大权利来得稳妥一点。 唐云瑾点头道:“是要另外找人管理,不过我没打算从外面找人,不熟悉又没经过长期相处了解过的人,我不放心把云记交出去。” “没错!可不能随便在外面找人。”李小一脸认真道:“之前铺子里找错了人就出过事,哪能轻易找个信不过的人啊,要是托付错了人云记可要吃大亏呢!” 之前偷酒方未遂的事情足够让最初就被招进来的几个伙计牢记于心,李小说完,其余几个人也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唐云瑾道:“小小说得对,所以我打算在你们当中选人帮我管着铺子。” “诶!?”全场震惊。 张喜瞪着眼睛道:“我,我们当中?云娘,你不是说笑的吧。” “当然不是。” 众人仔细注意着唐云瑾的表情,确定她不是说笑,又看向云霄,结果云霄也点了点头,这可是把伙计们惊呆了,把铺子交给他们中的谁打理?他们可是想都没想过。 但若是推测云娘会把铺子交给谁,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张喜李小,以及舒文和吴孟身上。 张喜李小算是唐云瑾的半个徒弟,学到了一部分酿果酒和做糕点的手艺,当之无愧的算是云霄以外她最倚重的人,舒文则因为比在场大多数人都年长几岁,个性沉稳,在云霄不再是管理者米铺的事情,吴孟也是同理。 “人选我已经有了。”唐云瑾随意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红翡玉镯,淡淡道:“不过,在宣布人选之前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云娘,你有什么尽管问吧。”张喜平时总跟着唐云瑾学东西,比起其他伙计对她态度还算更亲近些。 唐云瑾道:“在凌城,云记根基不稳,初期或许会很忙,生意也或许并不如目前洛水镇的云记好,也因此,我更需要几个我信得过的伙计帮我,阿霄肯定是会一直帮着我,但除了他以外,我还准备带几个人去凌城。” “去凌城!?”张喜大惊,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问道:“那,是只是暂时去帮你的忙,还是以后也会一直留在凌城分号?” “如无意外,会留在凌城。”她以后又不打算来个‘荣归故里’洛水镇的云记严格说是总店没错,但实际上以后她会专注于凌城的云记,这边她不会太过注意,钱照赚,但不打算再扩充或者玩新花样招揽客人,镇上的客人已经认准了云记的名声,生意左右也不会差。 说起来,凌城要开的云记,说是分号,不如说是直接转移了总店更准确一些,以后出的新酒最先出货的也肯定是凌城,然后才会往镇上送。 “去凌城啊……”伙计们犹豫了起来,虽然不见得犹豫起来的人就会被唐云瑾选中,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也不妨碍他们思虑。 在场的除了唐云瑾和云霄,基本都是洛水镇人士,就算不是,也是镇周围的村庄出身,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洛水镇,估计也没想过要走,他们的亲人也在这里,离开自己的家,总归没那么简单。 唐云瑾也暂时没继续往下说,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 这些伙计们有些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有的上有老下有小,像沈青家里就有亲人,就算他有意,也不太可能离开洛水镇,唐云瑾也不会选择带他走,还有张叔,张叔的侄子也不作考虑。 也有打从一开始就决定直接带走的,比如钱安和阿洪,他们俩都是杨家班的人,杨家班和她离开凌城也就是前后脚,到时候他们俩肯定要跟着杨家班走,继续在凌城云记做工自然最好不过。 不过这样一来,这边的两家云记会却不少人手,还要重新招揽,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李小见其他人神色都有些犹豫,看看身旁的张喜,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点点头,然后看向唐云瑾和云霄,语气坚定道:“云娘,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去了碍手碍脚,如果你需要,我和阿喜都跟你去凌城。”以云娘对他们的器重,要是她打算带着他们,一点都不奇怪,同样的,留下他们也很正常,就像方才说道让他们中的谁来管理镇上的铺子,如无意外,肯定有他和张喜的份。 不管是留下还是走,他们都心甘情愿,用曾经私底下和其他人打趣的话来说就是:跟着云娘,有肉吃! 云娘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也坚信只要跟着云娘,以后他们只会更有出息! 唐云瑾对张喜和李小的表现很是满意,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如果有人对去凌城感兴趣,我也要提前告诉你们,凌城的消费水平的确高,如果在洛水镇一个人一年要花上一两银子,那么在凌城就可能要花上十两。” “十两——!?”吸气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张喜和李小同样一脸震惊,但却没表现出任何对刚才说过的话后悔的意思。 唐云瑾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对他们心底的选择也都大致有了底,如此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如果你们一时做不了决定,那我先把我属意的人选和布置说出来,被我点到的人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再做商量,没被点到的有想去凌城的也可以提出来。” 伙计们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多加犹豫,纷纷点了头。 唐云瑾手指轻点道:“张喜,李小,钱安,阿洪跟我去凌城,吴孟继续负责酒铺的事宜,周滨(张叔侄子)帮吴孟,舒文负责米铺的事情,吴孟那边如果有什么不敢做主的事情可以找舒文商量,以舒文为主。” 被点到的人对自己的分配都相当满意,吴孟本来没想到自己在没有云娘和云霄的情况下还能负责酒铺的事情,激动得满脸通红,同时也有些紧张自己无法胜任,但唐云瑾后半句以舒文为主却是让他安心不少,至少还有个万一出了问题能帮他出主意的,不然他可不敢应下来。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被点名的要带去凌城的四个人可以肯定不会有意见,这话主要问的还是其余三人,以及没被点到的人。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纷纷摇头,吴孟和周滨则没有意见地接受了唐云瑾的吩咐,舒文在这之前已经被唐云瑾私下叫去谈过,所以也同样没意见。 “既然都没有意见,接下来就说说工钱问题吧。” 话音刚落,伙计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满含着期待,本来他们还没多考虑这方面,谈唐云瑾一提出来,在唐云瑾和云霄的教育下越发机灵的伙计们脑子也重新灵活地运转了起来。 这十有八九是要给他们加钱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现在在洛水镇,云记的伙计工钱高可是出了名的,要是再给他们加,就是让他们为云记肝脑涂地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谁让待遇太好了呢!赚上一两个月的工钱就够他们将近一年的花销了!谁家的铺子出手这么阔绰? 唐云瑾道:“我带走张喜四个人以后云记这边肯定还要再招人,酒铺还好,米铺几乎快没人了,晚点阿霄会给你们重新分配一下在哪家铺子继续做,等到招到新人,以后你们就负责带着他们熟悉工作,留下来的人工钱一律提高五成。” 五成!?所有留驻洛水镇的伙计眼睛都直了,五成是什么概念?如果原来月钱是一两,提高五成以后就是一两半,两个月下来就能多一两银子,一年多六两银!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吴孟的工钱翻一倍,舒文的翻两倍。” 吴孟呼吸都不禁重了起来,只觉得被馅饼砸得眼前发晕,本来他之前的工钱就比其他伙计们高一些,底薪加提成月钱超过一两,翻一倍那就是二两银,一个月赚到的钱够他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过一年了!若是赶上一年,十年八载的都不用愁了,更别提云记正式聘请的伙计都要签契约,上面写明老了以后干不动了还能每月拿一定钱养老! 吴孟不只一次地庆幸当初自己能被云记留下来。 舒文倒是还好,他本就是周行介绍过来的,以前在周家酒铺赚的也不少,工钱本来就比吴孟还高,这回再翻上两倍,虽说唐云瑾和云霄离开后,他就相当于接了掌柜的工作,工钱十有八九还是比不上云霄,但和洛水镇的其他一些大铺子雇佣的掌柜比,却是高出不少。 唐云瑾若是知道舒文拿他的工钱和云霄比较,一定会莞尔一笑,云霄的工钱可是完全按照云记净利润的百分之一来计算,每月都有所变化,哪怕是云记刚开张那会儿利润一个月也有两三千两,云霄就有其中二三十两,现在两家铺子月入一万五,云霄的工钱算上将近基本稳定在了二百两,嗯,差不多和安家班级别最高的戏本先生收入持平,这还不算年底的时候她要发的百分之五的分红。 舒文这个人信得过,性子也让人放心是一回事,但到底在唐云瑾心里比不过云霄,想和云霄得到同等待遇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周行本人来云记给她当掌柜也不可能。 说完留守人员的待遇后,唐云瑾看向张喜等人,“到凌城以后,因为你们在那边也属于外来人,我会给你们提供住的地方,中午饭也会提供,你们只需要自己花早晚饭的钱。”早上本来吃的就少,晚饭就算比在镇上贵一些,简单吃点也贵不到哪儿去,以她未来给自家伙计的工钱来看,只是毛毛雨。 张喜李小本来唯一担心的也就是住的问题,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 “因为凌城的分号还没开起来,我暂时也不好定你们的工钱,但我可以保证,保底会按照这边铺子伙计的底线来算,因为在凌城花销会比这里大,所以在这基础上还会给你们提几成。”具体如何,这数字就不好在其他人面前提了,不过在场的人心里应该也有数,洛水镇和凌城给的工钱肯定不会一样,凌城的伙计赚的多是必然的。 四个人都没有任何意见地答应了,而且一想到可以到比这里更繁华的地方,再跟着云娘重新为了云记打拼,张喜和李小的心里就充满了斗志,钱安和阿洪不是最初跟着唐云瑾的,但也没少提供他们提起云记刚开张那会儿的事,这下子他们也能参与到新铺子的事情里,同样心情很激动。 ☆、188 又大赚一笔 等云记的内部‘会议’开完,也差不多到了该开门的时间,米铺的伙计们纷纷赶回去,而唐云瑾也在和云霄说了一声以后离开了酒铺赶往杨家班。 第172节 回来以后又是云记又是唐家的事,她除了头天让人捎信儿过去,自己还没亲自去一趟呢,杨家班那边戏本的收益也有阵子没拿了,估计攒了不少,没个三万也该有两万多吧? 提到杨家班戏本分成这方面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的收益,其实也很出乎唐云瑾的预料,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靠着卖戏本赚大头,纯粹当做是一种赚外快的副业,多一点最好,少一点也无所谓。也因此,当初很大方地只提出自己要百分之一的分成比例。 可杨家兄弟也不是那么鼠目寸光的人,比起眼前能得到的利益和名气,他们更清楚唐云瑾的戏本的价值,头一两个月的收益和现在完全是天壤之别,随着浮云先生名气的增加,他们每一场戏赚到的钱都是原来的近十倍,赚到的钱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多! 可以这么说,没有唐云瑾就没有现在的杨家班,如此,他们要是还只让唐云瑾得到他们收益的百分之一,那就是他们不知感恩在坑唐云瑾了。因此,在最初的三个月以后,他们就商量把唐云瑾的分成比例提高到百分之十,同时,唐云瑾也给他们承诺,只要他们彼此的理念不会改变,继续保持目前的良好合作关系,不论何时,她的戏本都会优先给予杨家班,就算会卖给其他戏班子,价格上也会是杨家班的数倍,没有其他戏班子能得到和杨家班同等的待遇和特权。 如此,唐云瑾能得到更多的外快,杨家班也能更加放心以后他们戏班子的发展,算是双赢。 过去百分之一的分成时每次结账唐云瑾尚且能拿两三千两,那么如今百分之十,有个两三万两也就无可厚非了。 剩下的九成全归戏班子所有,差不多接近二十万两,这数据乍听之下相当骇人,试想想,云记开张到现在近十个月了,唐云瑾手里的二十万两当中一大半是靠着云记来的,但还有一部分是戏班子的分成,卖其他东西以及给景家作坊酿酒,还有最好那卖出五万两的百年人参酒所得。而杨家班却能在短短数月内就捞金二十万?说出来吓死人,安家班的人听了可能都要吓掉下巴。 但实际上,杨家班真正的净利润却是要比这少上许多。那么大的戏班子,成本能少吗?如今的杨家班人数比刚到洛水镇时增加了三倍以上,那么多人要养活,戏班子住的大院和戏台需要的钱,请‘外援’的钱,给戏班子的人支付的工钱,还有各种戏里需要用的道具,戏服等等成本加在一起就要花去差不多六成,十多万两,这才是真正吓死人的数据,这其中有近三成是给各个有名气的角儿们,零零咋咋加起来差不多二十来个人,平均下来一人也能得上两三千两。而这些角儿们平日里也是大手大脚地享受惯了,穿金戴银地最后剩下的钱估计也就几百两。 说的有点远了,总之,最后戏班子这边能剩下的大约只有三成左右,差不多七八万两,这些钱最后就会被杨家兄弟拿在手里,也是他们准备等到回凌城以后用于发展杨家班所用的启动资金。 在洛水镇花销都如此之大,到了凌城肯定各方面用钱的地方会更多,更贵,算起来这些钱真不算多,越大的地方,戏班子的花销就会越多,因为有钱人多,他们喜欢看戏是一回事,人家看也看档次,服装道具也都要用更好的材料做,就像安家班专用他们自己的好衣料一样。 杨家班虽然不太可能像安家那么奢侈,用昂贵得给显贵们穿的布匹衣料却只用来做不常穿的戏服,但花销上肯定也是翻倍地增长,可能到凌城找合适的场地安顿戏班子,打点各方面,他们手里的钱一两个月就花光了。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开戏班子,或者说是唱戏这一行当真是既赚钱又烧钱! “阿云,你总算来了,我们可是等你等得望眼欲穿了。”杨松哈哈笑着拍了拍唐云瑾的肩膀,杨柳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唐云瑾道:“刚回来几天忙着云记和唐家那边的事情,也抽不出时间过来,让你们久等了。” 杨柳笑道:“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们可以理解。”虽说等了一个多月心里是很急,但真要回凌城也要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急也没有用,反正不管做什么,一切都要等去凌城以后。 杨松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到唐云瑾面前,“这些是你的份。” 唐云瑾看只有几张的银票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至少有二三十张的,怎么这次?一个奇异的念头浮上来,唐云瑾拿起银票一看,瞳孔微微一缩,面上难掩惊讶。 还真是一万两的最大值的银票,一共五张!这场景一下子就让唐云瑾想到了之前云霄卖掉的百年人参酒,云霄也是赚了五张万两银票回来!而她之所以以为是二三十张,是因为她想着杨松会用一千两面值的银票付账,却不想……五万两,真要是用千两银票,足足五十张,是有点太多了,不方便携带和藏匿。 “怎么这么多?”唐云瑾狐疑地看着对面的兄弟俩,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俩人不会是有把她的份额增加了吧?戏班子最后能剩下来的利润也不过三成,她独自一人得一成已经不少了,她可没打算沾他们的便宜。 杨柳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温和地笑道:“这五万两就是你的那一份没错,你离开的这一个月里上回你卖的新戏本的戏也排好开了场次,反响非常好,赚到的钱自然也增加了很多,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唐云瑾稍微一想便释然了,上次她给杨家兄弟的正是《神雕》的上半部,这部作品在她原来的时代本就属于神作,这里的人又偏爱武侠故事,自然是大受欢迎。 之前卖掉人参酒意外多赚了五万两已经让她很欣喜,没想到今天又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她,该说,果然哪怕是在古代,娱乐业也是暴富行业吗?她的一成就有五万两,杨家兄弟一下子就能攒下来十五万两,再加上以前的积攒,至少回凌城以后保底最初的三四个月里都能很有余地了,而三四个月以后,手里怕是早就又攒下不少了。 云记从开张开始到现在,算上根本不用算入内的最大的水果成本赚到的钱足以让凌城的三大巨头商家都震惊不已,可戏班子又有所不同。l 喝酒的人是不少,药酒也适用于全年龄段,但药酒本身喝得就慢,其他酒也不是所有人都喝。看戏就不一样,这里的人几乎都喜欢看戏,平日里的消遣活动首先必然是看戏! 再加上戏班子的戏每天都有好几个场次,从卯时一直到酉时或亥时,平均每场次一个半时辰,中间休息半个时辰,一天差不多四场,入场票比云记的酒便宜得多,但来来往往的人流也不是云记能比。 其中的利润可以这么说吧,好比某个客人日日到云记买十斤装的葡萄酒,无一日间断,试问这怎么可能? 平均下来到云记买酒的客人下次光顾中间都会间隔三到四天,这还是归功于云记的酒除了集中特别烈性的酒,度数都不太高,喝得多了也不会醉得太厉害,所以很多嗜酒的人每天都会合上很多。 也亏得云记的酒除了零售还和镇上其他铺子有合作批量出售,不然云记收益想和一个大戏班子相比?根本就是笑话,就是凌城的很多商户也没法和杨家班的收入作比较,完全没有可比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戏班子。 要不是如此,那些台柱子,名角儿,又怎么会在唐云瑾所知的戏子地位极低的古代被众人追捧?这里的戏子比之现代的娱乐圈明星一点不差。 就连空间里的唐唐这会儿也激动地嗷嗷直叫,每次唐云瑾大赚了一笔都会非常大方地让它随便挑几样喜欢的金饰,哪怕价钱很贵她也会给它买,这也导致唐唐如今比起从前更加爱钱了。 把银票收好,唐云瑾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胸口涌现出的兴奋,回来短短几天,就额外得到了十万两,这和云记一直以来赚到的钱已经没差多少了,她性子再沉稳再淡定也难免会有些难以自持。 “阿云,你去凌城应该见过安家人了吧?他们怎么说?”杨松有些急切地开口。 杨柳也略显紧张地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道:“安凝和天白他们一起长大,肯定瞒不住,自然是见过,也和她说了我的意思。”这所谓的我就是指浮云先生了。 “‘浮云先生’愿意给安家一个商量的余地,安家自然求之不得,哪怕要再等些日子,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总比直接拒绝来得好不是吗。” 杨松杨柳齐齐点头,这点他们也想到了,也因为如此,他们和唐云瑾才会商量过后决定用这种说头暂时稳住安家人,这还没回凌城呢,他们可不希望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耽误时间。 杨柳道:“那他们,安凝,安家对我们戏班子的态度如何?如果我们回去,他们一定会打压我们的。” 以现在杨家班的名气和实力,他们不担心到了凌城没有他们发展的余地,就是和安家班相比,他们也有自信不比安家班差,可怕就怕安家用他们的势力施压,打压他们。 “我知道担心什么。”唐云瑾扯唇道:“安家对你们的‘回归’必然也是排斥的,尤其是你们是他们拉拢‘浮云先生’的最大阻碍。” 杨松杨柳的的面色都很沉重,眼中也含着不甘与压抑的愤怒。 唐云瑾淡淡道:“但同样的,我的存在也让他们不敢轻易动你们,他们很清楚我和你们的关系很紧密,紧密到你们若是有所抵触,他们可能连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 杨松杨柳的面色稍微缓和,杨松道:“有道理,这么看来,就算我们回凌城,暂时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他们打压。” 杨柳道:“就算他们有这个心,应该也会等见到阿云你以后再做决定。” 唐云瑾也是这样想的,安家人对杨家班的态度,取决于和她谈过以后的结果,若是安家班也能得到‘浮云先生’的戏本,那么以他们的根基和背景,日后的发展自然不是杨家班能比,若是拿不到戏本,可就不好说了。 杨松一脸严肃地问:“阿云,你去凌城之前我们问你打算怎么做,你说还要再考虑一下,现在呢?有决定了吗?”去过凌城,对凌城的情况,安家的事情也该有所了解,也该有结论了把? 这戏本,是卖还是不卖? ☆、189 依仗 杨松杨柳静静地等待唐云瑾的答案,他们知道,不论唐云瑾是打算卖还是不卖,都自有她的道理,再加上他们之间的交情和唐云瑾很早就表明过她的意思,他们相信戏班子不会有影响。 唐云瑾沉吟片刻,忽然悠然一笑,“卖,当然要卖。” 杨松杨柳心里为之一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第一个想法就是,果然如此! 他们虽然不敢断言有多了解唐云瑾,但也有几分把握,从她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一个人努力在洛水镇撑起云记,还继续往凌城发展就看得出,唐云瑾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是个不会退缩的人。 唐云瑾用坚定无比又看似随意的语气道:“有人要给我们送钱,为什么不卖,不只要卖,还要狠狠地扒他们一层皮。” 很早以前他们闲聊时就提过日后若对上安家班肯定要狠敲他们一笔,当时杨家班还没现在的规模和名气,杨松杨柳也没太放在心里,可现在唐云瑾这样一说,却是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也勾起了他们心里一直潜藏着的好胜心。 是啊,有人给他们送钱为什么不卖!他们刚去凌城根基不稳又可能有安家的打压,既然对方和他们不和,扒他们一层皮还有什么客气的?用他们的钱壮大自己的戏班子,想想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唐云瑾道:“先不说安家的背景,只从戏班子的实力上说,杨家班足以和安家班叫板。”上次去看过安家班的戏,这一点她非常肯定。 她之所以如此毫不犹豫地做杨家班坚强的后盾,也不只是因为杨家班和安家班之间的恩怨,而是她本身在实际见过安家少爷和安家班的所谓台柱子以后便打从心里对安家班瞧不上眼,再加上个表面温柔体贴内里猫腻不少的安凝,足够她讨厌安家班了。 对自己讨厌的人还指望她会让他们占便宜吗? 况且,安家班培养人才的手段也着实令人不齿,以色事主爬上位还想演她写出来的那些经典名作的戏?做梦去吧!就算她真给了,以安家班的行事作风,想光靠故事就造就和杨家班一样瞬间壮大名气几乎不可能。 就算真的卖,她也只会卖一些差一点的故事,好故事,再多的钱她也不会给人糟蹋。 用在她心里只能入二流的故事卖出天价,多么令人愉快啊! 杨松杨柳激动了一会儿,很快恢复理智,想到了安家在凌城的背景以及他们被赶出凌城时的情形,杨柳皱起眉头道:“阿云,安家的背景我们完全不法抵抗,就算我们的实力比他们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在凌城站稳脚步。”尤其是在安家已经知道杨家班目前的名气,背后又有个浮云先生的前提下。试问,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让日后可能比他们戏班子名气还大的,且百分之百会和他们敌对的戏班子壮大起来和他们争? 唐云瑾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地轻哼一声,“放心,只要不被打压得太狠,杨家班就不会倒,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突然。” 杨松杨柳脸色微变,一方面对这句颇为霸气的豪言壮语心惊,一方面却也更加担心。 杨松迟疑道:“阿云,不是我想成他人威风,可眼下,两个戏班子相比,拥有绝对实力的还是有偌大的安家作为依靠的安家班吧?” “那可不见得。”唐云瑾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说,‘浮云先生’除了你们兄弟俩,其他人却不知道是何人,也找不到途径寻找,不抛头露面,哪怕是在如今镇上所有人都知道‘浮云先生’,连凌城的不少人也听说了,还不趁机亲自出面扩大名声,安家会怎么认为?” “这……”杨松神色微微一顿,低下头沉思起来,杨柳也若有所思。 唐云瑾透亮的目光中闪烁着自信,“以安家人平日里的行径就看得出,安家人的秉性普遍自负,对比自己弱势的人很是看不起,也有着很多难以改变的固有思想,比如……如果‘浮云先生’本身除了写戏本的本事身后有不容小觑的背景,必然不会藏着掖着,一定会公布出来,让更多的人钦佩他,崇拜他。” 杨松杨柳纷纷点头,“有道理。”毕竟,拥有更雄厚的背景和实力才能确保自己一方的地位巩固,这一点在工农兵商任何行业中都是硬道理。 “他们一定会想,‘浮云先生’之所以藏在你们后面,肯定就是认为你们没有足够能让他满意的背景让他仰仗,所以才会先靠着写戏本把名气打起来,再等着比杨家班更吸引人的戏班子把他招揽过去。” 杨松杨柳瞬间恍然,难怪安凝当初不论他们拒绝多少次都坚定不移地一直过来拜访,变着法地想见浮云一面,估计是打着就算不能见到人,至少也要让浮云先生觉得他们安家非常看重他,也很有诚意。 唐云瑾想起她对安凝说日后浮云先生会拜访安家人时露出的放松和笃定,不由笑道:“大概在他们眼里,浮云先生投到安家班名下是早晚的事,区别只在于多付或者少付些工钱罢了。” 提到工钱,杨松杨柳也笑了起来,别的方面他们不敢说,但是利润上?他们有绝对的自信相信,安家根本不可能给唐云瑾目前杨家班这边她能得到的利润的金额,哪怕是一半都不可能。 他们以前也是安家班的二班子,怎么会不清楚安家班的那些戏本先生的工钱?最多的那位也不过区区二百两,算个屁?给唐云瑾塞牙缝都不够,还没云记一天赚的钱多,打发要饭的呢? 要是唐家人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气得吐血,他们还觉得唐云瑾坐拥两家生意鼎好的两家铺子却每月只给他们一两银子是打发要饭的,又哪里会知道,在唐云瑾眼里,几百两银子对她而言也和打发要饭的没什么分别? 而他们唐家?呵,连被她当成打发要饭的资格都没有。 唐云瑾靠在舒适的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上面,“他们能给得起,愿意给的钱,根本不值一提,想把我招揽过去根本不可能,当然,他们很有可能为了和杨家班拼名气展现安家班的影响力,哪怕我开个天价让他们买戏本,他们会咬咬牙买下来,同时,在确定不可能把她招过去以后,他们嫉妒之下也会越发对杨家班看不顺眼。” 对面二人立刻急了起来,“那怎么办!” “不必着急。”唐云瑾挑眉,“等他们能确定这一点的时候,他们也知道我是谁了,到时候,你们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对戏班子耍手段?” 二人一愣,很快想到了唐云瑾的依仗。 ‘浮云先生’的名气,比之更被人知晓追捧的云记,唐云瑾的心上人凌城秦家嫡子秦枭,还有云记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天香楼或者说是景家的面子,这么几点加起来,安家能有恃无恐任意妄为吗? 怎么说秦景两家加起来还不能让安家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杨松杨柳顿时放松了一大半,心里也隐隐有着喜悦,他们其实早就做好了会到凌城后短期内都不会有太大作为,还有可能面对很艰难的局面的准备,却没想到,或许,他们可以一步步安安稳稳地崛起! 只要一开始安家因为唐云瑾对杨家班有所顾忌,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等杨家班站稳了脚步扬名在外,正如唐云瑾所言,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又能做什么?百姓们去戏班子捧场看的是什么?戏!他们不管你们戏班子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的黑暗,他们只在乎他们花钱看的戏好不好看! 安家再想打压,能让凌城所有百姓都不去看杨家班的戏吗? 只会靠着背景压人又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凌城算得上是本国的大城市,商业也非常发达,可毕竟不是在京城周边,安家说是商业大家也主要是靠着服装行业,戏班子严格说起来是娱乐业,而除了秦景安三家,凌城有背景的人其实也不算少,只是对于搞商业的人来说需要重点关注的是这三家巨头罢了。 就说一个苏尘就能让安家有所忌惮就知道了,从京城来的有背景的人,哪怕就苏尘这么一个人安家就不敢妄动。 杨松杨柳还不知道唐云瑾这次去认识了苏尘,还和对方关系非常亲近,若是知道,可能心都彻底放到肚子里去了。只要唐云瑾希望,苏尘肯定会帮她,何况苏尘本人也很喜欢杨家班的戏,到时候知道浮云先生就是她,肯定乐不得帮着一起顶着安家。 苏尘那般妖孽随性的人,怕是根本没把安家放在眼里。 杨柳最后不放心地又问出一句,“我们之前被安家赶出凌城时,安家是和凌城官府的一些人通过气让他们不要管阿喜的事的,阿喜的死……也被大而化之,安家人根本不把我们这种感觉小人物的命放在眼里,要是把他们惹急了,我怕……” “你怕他们玩阴的对你们下手吗?”唐云瑾唇角微动,眼中有些无奈,这只是商场争斗,或者也可以说是古代版的娱乐圈竞争吧?稍微不对头就想搞出人命来?没毛病吧! 杨家班要是在凌城站稳脚步是会影响安家那边的收益,而且影响不低,但安家还是有得赚,而且肯定不会少,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上要害人命的话……那安家可真就是找死了。 只有一个杨家班或许还成,有她和她认识的这些人后面的背景撑着,他们以为还能像当初的小喜一样息事宁人,让安家大少继续逍遥自在地祸害人? 唐云瑾眉都没有皱一下,斩钉截铁地说:“安全问题你们完全不必担心,我不久前从凌城那边弄来了一狼一豹两只幼崽,其中狼崽就给小卓养着,这些野兽们天生对恶意有着敏锐的感觉,虽然现在还小,但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大,到时候只要小卓还继续留在戏班子,除非安家大手笔到请来专业的杀手,否则,戏班子里的人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专业的杀手什么的,真要是需要堵上家业来拼,或许会花重金请来,就安家班和杨家班敌对的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狼和豹!?”杨家兄弟的眼睛都瞪直了,杨松惊呼:“你,你说的真的?那些山野里的野狼野豹子吗?你从哪儿弄来的?”他也知道唐云瑾不是会没事开这种玩笑的人,既然她说了,就肯定是真的。 “可是,这几天云卓来的时候没见他带着什么狼崽啊。”杨柳一脸狐疑加惊诧,“而且,野兽都很凶残,而且很爱护幼崽吧,你弄来他们的幼崽没问题吗?你不怕他们长大一点会咬伤了云卓?” “把幼崽弄来的途径没有任何问题,必须要担心,而且从小培养起来会和小卓有很深的感情,只是小崽现在还小,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我没让小卓把小狼带到戏班子里来。”别看小崽们还小,可正如他们所说,他们也是野兽,在动物的世界里离开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人类而言它们某些方面确实很凶残,而炎火和天啸都是在空间内出生的,更是比其他野兽都厉害数倍。 “你也说小崽还小,以后或许能和云卓培养出感情来,现在可没有吧?能让人随便靠近?”这会儿杨家兄弟反倒是有些忘记安家,全都被唐云瑾所说的两只野兽幼崽吸引住了注意力。 第173节 唐云瑾低笑,毫不在意地再一次扔下一个炸弹,“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们,除了弄来两只幼崽,这次我去凌城,在游览辉云山的时候也弄来了一只成年的话黑豹。” “什么——!?”杨家兄弟倒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大变。 ☆、190 租窗口卖 成年的黑豹子,这是要吓死人吗! “阿云,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成年的野兽也敢留在身边?那些野兽可是完全没有人性可言,随时都有可能咬死你,把你撕开的!”很多年前曾经有幸,不,是不幸在一次去辉云山游玩时隔着老远见识过山上野兽们争斗的杨柳脸色尤其惨白。 那种血腥的画面至今想起来他仍觉得心有余悸,他难以想象唐云瑾居然敢把那种野兽在身边养着?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唐云瑾道:“不会的,黑焰很听我的话,没有危险性,就算有,也是对其他人。前两天我去唐家的时候就带着它,当时唐羡羡被小卓激怒想对他动手,就是我让黑线去咬了她一口。” 杨松杨柳瞪大了眼睛,听得心惊肉跳,被那么凶残的野兽咬一口?没把胳膊整个咬下来?那个唐羡羡还有命在吗?想想都觉得恐怖。 “有黑焰在,两个小家伙不会敢乱来,所以等以后你们的安全基本也可以放心。”唐云瑾语气一顿,“当然,凡事都有个万一,要是真遇到什么意外,只要没死,我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野兽的威胁仍然让杨松杨柳紧张不已,可听她如此笃定的语气倒也稍微安下了心,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保证,还真没什么可怕的。本来他们现在说的这些就只是以防万一,扯得有点远,他们也不认为安家会真的弄出这么夸张的事情来。 遇到性命有关的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上次阿喜送了命,也是她自己不堪其辱自尽而亡,不是安家下的手,所以对他们自身的安危,兄弟俩的担心也不太多,只是怕被找麻烦而已。 杀人,安家不会轻易干,可揍人,那是安家大少干得出来的事,也是常干的事。 杨柳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打趣道:“就算没有云卓的那只狼崽,其实以云卓现在的身手,一般人找麻烦也足以应付了。”关于唐家的事情,他们也听她提过,对付一个唐羡羡还真没必要用上一直野兽,云卓自己就能把那丫头治得服服帖帖的,不过,或许是云瑾有意而为要震慑住唐家人吧。 “好了,安家那边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有我在,只要不出意外,我都能给你们做依靠,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年后回凌城,眼下还是尽快把事情都安排妥当,提前做准备。” 她走的时候只要把云记的事情交代下去,再把一批酒带着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拿着钱走人就好,说实话要准备的还真不多,这三个月也不过是作为把唐家人彻底解决的一个期限。 谈完该谈的事情,唐云瑾便离开戏班子去了云记米铺。 既然决定了要把张喜李小带到凌城去,这边米铺的点心自然也要再找两个人把手艺教一下。反正卖的点心也不是她的主要营生,就算教授给别人也不怕被人学去,反正点心的种类比药酒的种类更多,她想搞新花样随时都能弄出来很多种。 “怎么样,学的如何?”唐云瑾走进米铺后院的小厨房,张喜正带着沈青和另外一个伙计做点心,因为后厨毒留了一个人,李小就先到前面帮忙去了。 三人对唐云瑾打了声招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听。 张喜道:“阿青本来在家里就负责做饭,做起点心来上手很快,阿虎稍微慢一点,但现在也会做好几样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出师了。” 唐云瑾道:“不错,继续努力。” 张喜和李小如今也都能独当一面,每个人都会做三十来样点心,云记卖的点心是每周都会轮换,一周一共十种点心,其中有两样是唐云瑾亲自做的,做法张喜李小都不会,算是特色点心,价钱也高一些。 该教的得好好教,但少部分的独家手艺还是要保留的,虽然,本身其他样式的点心她会的还有很多,但这不妨碍她给自己多留点底牌。 “阿青,你们先做着。”张喜把手上的面团放下,匆匆去洗了个手,又回到唐云瑾面前。 这时二人站在后厨门口,和沈青二人隔了一小段距离,张喜有些好奇地问道:“云娘,咱们年后走了以后镇郊外的那片地你打算怎么办啊?那儿的人不是说是你和秦家少爷借的吗?咱们走了还让他们留下来吗?是不是要另外找人?” 唐云瑾笑道:“暂时不必,枭说让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要让他们做满一年,等一年以后由他们自己亲自培养几个人留下来再走。” 张喜恍然大悟,嘿嘿笑了两声,“那秦家少爷想的可真全面,这样完全不用云娘你再操心那边的事情,只要把工钱给种地的人就行了,秦少爷肯定是看在你面子上才这样吩咐的。” 唐云瑾挑眉,漫不经心道:“他对我好难道不应该?”虽说她还没给出确切的答案,秦枭也没对她做什么承诺,好歹她也算是收了人家给的信物,二人间也就差捅破那张窗户纸再确认身份,她可不觉得秦枭对她好有什么问题。 她也把空间特有的粉缨酒给秦枭喝了,对他自认也算不亏心,以后空间再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记着他那一份,如此也不算枉费他对自己的心意吧? 张喜笑得越发开心,“应该,当然应该!” 唐云瑾道:“有时间跟我打听我和他的事,还不快点去叫阿青和阿虎?早点教出师如果剩下时间我就再教你和小小几种新花样。” 张喜忙道:“真的!?” 唐云瑾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凌城可比洛水镇大得多了,若是不多点花样可满足不了凌城老百姓们的口味。”她这次去凌城也吃过不少凌城的食物,那儿的好吃的东西可有不少,其中味道不比她云记点心差的也有好几种,如果真的还只靠着他们现在这些种类吸引力可还不太够。 张喜自从跟着她酿酒,做点心,对这方面的兴趣就非常大,这会儿又能学到东西自然是喜不胜收,可很快又皱皱眉疑惑不解道:“可是,我听掌柜说咱们云记去开分号只是开酒铺,没打算开米铺啊,那怎么卖点心?” “嗯,是没打算开米铺,秦家就是做米粮生意的,我要是开了米铺岂不是要和他们抢生意?”主要也是秦家的生意遍布北方地带,凌城也是占大头,她也抢不过人家啊,要是靠着空间里优质的无人能及的米粮吸引住了客人,到时候说不定会碍了秦家某些人的眼,到时候怕是秦枭的立场就不太好办了。 “哦~”张喜暧昧地笑了,“云娘你是怕秦少爷难做吧?”为了秦枭连米铺生意都可以放弃不做,果然云娘对秦少爷也是动了心吧! 唐云瑾也没否认,只是继续说:“米铺是不打算开了,但点心还是可以卖的,只不过形式要有所变动。”也亏得张喜算是她的徒弟兼亲信,和其他伙计不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说的这么清楚,反正张喜要跟着她走,早说晚说也没什么区别。 “之前我不是说过凌城的一些事情吗,凌城商会那边的事还记得吗?” 张喜点点头,“记得。”在唐云瑾说之前他本来以前就听人说过凌城的一些事情,自然也知道凌城商会的存在,只不过知道的不很详细,唐云瑾去过凌城给他们一说,也就有了还算清楚的了解。 唐云瑾道:“到时候去了凌城我就会在商会租一个窗口专门用来卖点心。” “啊!”张喜一拍手,“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办法啊!” 本来唐云瑾去凌城之前也是对点心方面有些发愁的,米铺生意可以不做,反正米粮这东西存货再多也不怕,不论任何时代这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且空间的粮食品质太好,过于招摇的话早晚会引人注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要是一点都不利用起来给自己多赚点钱,又着实有些浪费。 所以,点心这一块她一直不想放弃,也幸好凌城商会有这么一个途径能给她使用,否则她可能还要另外再租个小铺面做专门的点心铺,酒铺那边偶尔做促销可以卖点点心,但专门弄块地方卖就不太合适了。 张喜竖起大拇指,佩服道:“不愧是云娘,想的就是周到!商会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生意肯定很好,而且来往的基本都是商户,要是他们看上咱们云记的点心,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扩大生意!” 唐云瑾赞许地看了张喜一眼,“算你小子脑子转得快,连这都想到了。” 张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一直跟着云娘你还有掌柜的学的吗,是你们教导有方!” 唐云瑾只是笑了笑,要不是张喜本身就很机灵,脑子转得快,当初她也不会特意挑他和李小教授酿酒的手艺,那时候她就已经有意日后去凌城时要带着他们二人,如今这俩人也算没愧对她的栽培和期望,以后肯定能帮她很多忙。 商会小窗口里卖的一些特定的商品其实本来就是商户们为了和其他人合作才放在那里卖的,有人若是看中了就可以直接通过小窗口的负责人谈生意,比让各商户们在凌城的各个铺面上亲自转悠寻觅商机来的快捷方便多了。 点心生意也只是她赚钱的一小部分,不过若是能做大,她也不会放过。 唐云瑾拍拍张喜的肩膀,认真道:“以后如无意外商会窗口那边就会交给你负责,到时候你会有机会接触很多凌城的商家,所以要好好努力。”李小虽然也很聪明,不过交际方面还是比张喜稍微弱了一点,容易冲动,谈生意可不能没点耐性。 张喜直起腰版信誓旦旦地拍拍胸口,“云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唐云瑾笑道:“干得好以后除了工钱肯定也能给你更多的奖金!过不了多久就够你攒下娶媳妇儿的钱了。” 张喜眼睛闪闪发亮,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我就先谢谢云娘了。” “好了,去继续忙吧。” “好咧!”张喜刚转过身,猛地又回过头来。 唐云瑾狐疑,“怎么,还有事没说完?” 张喜搔搔头,“没事,就是想问问,掌柜今天带过来的那只叫炎火的小黑猫听说是云娘你从凌城带过来的?” 黑猫?唐云瑾神色一顿,眼神有些古怪,“是我带过来的,怎么了?”小黑豹现在还太小,被当成黑猫……也算正常。 张喜道:“我就是想问问那猫贵吗?看着挺凶的,我也想养一只。” 唐云瑾:“……” 面对张喜期待的眼神,唐云瑾假咳了一声,严肃道:“很贵,而且它比你能想象地更凶,会咬人,一般人根本养不了。” “这样啊。”张喜有些遗憾,“那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那我去忙了。” “去吧。” 唐云瑾看着张喜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想养小豹子?等炎火再长大一点,就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猫,有没有可能随随便便就弄来一只养了。 ☆、191 唐羡羡丑事 很快,唐云瑾回到洛水镇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炎火和天啸两只幼崽也和唐云卓,云霄建立了初步的感情,对他们的主人颇为依赖,不过有唐云瑾在的时候还是看得出他们对她更为亲近,这一点要等以后他们和云卓二人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才能有所改变。 对唐云瑾亲近,没有戒备是好事,可要是对她的依赖超过了对他们的主人却不是她所希望的。 为了尽快让它们对自己的主人有更高度的以理性和新人,唐云瑾很大方地又给唐云卓和云霄各一大摊子粉缨酒,让他们每天给他们的小崽喂食一些,这期间她对两只幼崽则是没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多数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和两只幼崽相处,专门他们的主人留下了和他们培养感情的时间,果不其然,本就出生在空间内,对空间产物很是灵敏的两只幼崽上钩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和他们的主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其实这也是因为它们尚且年幼,也可以说少不更事,容易忽悠,再加上给他们喝的也确实是好东西,所以很容易就成功了,如此,唐云瑾也算彻底放心了让它们日后护住唐云卓和云霄的安全。 不过,说真的,咳,到头来留在身边的宠物似乎都被她有意无意地惯成酒鬼了?唐唐和黑焰是本身似乎就喜欢喝,这两只小的,却是她有意勾起来的了,唐唐和黑焰很多时候都会留在空间里,想喝什么酒就能喝什么酒,唐云瑾对此也不吝啬,她最不缺的就是酒了,而幼崽们喝光了粉缨酒以后她也给他们拿出了好几坛子空间酒水当中也称得上是口感绝佳的酒给他们解馋,毕竟它们已经是唐云卓和云霄的,如无必要她也不好再弄进空间里。 在唐云瑾回到洛水镇半个月不到的时候,洛水镇这边就下了第一场雪,正式进入了冬季,银装束裹洒满大地,虽然积雪不深,却也让整个镇上都被纯白无一丝杂质的雪盖住,气温骤降至零下,街上来往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路上有些地方结了冰,路过的行人们便小心地绕过。 唐云瑾从开始下雪后心情就一直很不错,尤其是在看见镇周围的湖水都结了冰以后。洛水镇和凌城距离隔得不远,气候条件基本相差无几,那里的气温自然也和这边一样寒冷,如此……她拜托苏尘的另一件事肯定没有问题了。 如果办不成,她可真就要发愁了,怎么说那也是她准备到凌城以后作为不开米铺的叫唤,另外准备弄起来的副营生。 “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唐云卓的喊声,唐云瑾有些纳闷今天这孩子怎么了,听声音这么兴奋? 关好窗户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唐云卓兴高采烈地想2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满脸的喜色一看就是碰见了什么好事。 “天啸!”云卓对着另一头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声,很快,一道银灰色的影子从他房间里冲了出来,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正是小狼天啸。 主宠两个互相你摸我我蹭你的亲昵了一会儿,唐云卓已经进到了唐云瑾的房间。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在戏班子碰见好事了?莫非今天又开了新戏?”她也知道目前自家小弟在戏班子也是个台柱子了,每天可不比自己清闲,几乎日日都有他的戏,镇上也积攒了很多‘粉丝’。 唐云卓把天啸放在自己大腿上,自己径自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咧起嘴笑得开心,“当然开心了!你知道我今天碰见谁了吗!” “嗯?”唐云瑾一挑眉,“碰见谁了?” 唐云卓道:“我碰见唐村来的人了!” 唐云瑾心思一动,“唐村来的?那人和你说了唐家的什么事?”从她一个多月前彻底绝了唐家念想以后,唐家人也算聪明,一直以来也没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赵敏后来和唐顺意一起回了赵家,也没见沉不住气又很好面子的唐顺意因为恼羞成怒找上门来。 确定他们没胆再往她身上凑以后她心里可舒坦极了,总算不用继续看那些惹人厌烦的嘴脸了! 不过这其中也不排除唐家人就算有些小心思还没死,这会儿可能也顾不上她。 “是不是唐家人又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唐云瑾的语气很是笃定,丝毫没有疑问的意思。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根据她了解的唐家人的性格以及他们目前的情况,好事几率太低,惹麻烦丢人现眼的几率太高了! 唐云卓笑得更欢快了,一只手更是下意识地一拍桌子,解气地点头,“可不是丢人现眼了吗!这才没两天听说就已经传遍整个唐村了!这下唐家人可真是丢尽了脸了!” 唐云瑾心里也有了一丝好奇,连本来在空间里美滋滋喝着酒的唐唐也顿住动作,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唐家人倒霉的事迹!当下酒菜滋味也很美啊! 唐云卓大笑,“之前云大哥不是打听到了唐羡羡和宋子明的事情了吗,你还记得宋子明家里给他重新找的媳妇儿是谁吧?” 唐云瑾回忆了一下,“和唐羡羡一个关系很好臭味相投的丫头,好像是叫阿春?” “没错,就是那陈春!”唐云卓眼中的不屑显而易见,“以前她可没少联合唐羡羡欺负你。” 唐云瑾不以为意地一笑而过,“无所谓,我从没把那种小人物放在眼里,你继续说,这个阿春怎么了?” “我听说本来宋家也是打算让宋子明和陈春过了年以后再成亲的,一方面现在天气太冷了,有些远房亲戚住的太远这时候过来也不太方便,二来新的一年成亲总比年末的时候娶来的日子更吉利一些。” 唐云瑾道:“这没什么问题,唐远不也打算年后成亲吗。” 第174节 唐云卓恶劣地笑了笑,“可是唐羡羡脸皮够厚,自己行为不检被人发现她差点给未来夫君戴了绿帽子不知道躲着宋家人,还三番五次地去找宋子明,然后和那个陈春吵架甚至打骂,弄的宋家和陈家不堪其扰。可她之前在洛水镇做的那些事已经让宋家极为看不上她,几次让她不要太过分她也不停,找了她娘也行不通,最后可能这两家也是没办法了,担心夜长梦多以后唐羡羡弄出更多幺蛾子出来,居然决定提前让宋子明和陈春成亲!” 唐云瑾愣了一下,很快笑道:“看来这是弄巧成拙了?估计唐羡羡一定气疯了,他们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莫非已经成亲了?”要不是后面还有事,他也不会如此兴奋吧? “哈哈,唐羡羡可不是气疯了吗!他们的婚期就在三天前,唐羡羡知道他们要成亲以后先是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弄的街坊邻居们都听见了,估计说了不少不知悔改又诋毁宋子明或者陈春的事,弄的听见的街坊邻居们颇为反感。” 唐云瑾嗤了一声,“她还真当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了?什么都要围着她转?”丢人现眼一次就该知道低调一点过日子,还不改她那刁蛮任性的性子? “宋子明成亲那天怕也不太平吧。” “哈哈哈,何止是不太平,简直是天翻地覆!”唐云卓说到激动处,脸色都红了起来,眼睛闪闪发亮,“那死丫头在当天去宋家闹翻天了都!” “怎么个闹法?”唐云瑾和唐唐的兴趣都被挑的高高的,能知道唐羡羡丢人的事他们心里可都是非常满意的。 唐云卓道:“唐羡羡在他们拜堂的时候忽然冲进宋家,也不管当时宋家和陈家,还有村里多少长辈们在观礼,直接冲进去对着陈春就是一顿好打!” 唐唐倒吸了一口气,啧啧称奇,女人发起疯来果然够可怕的!在人家拜堂成亲的时候去把人家媳妇儿揍一顿?亏她干得出来! “那陈春也不是个只会挨打的,唐羡羡一扑上来据说就和她挠上了,你想想,两个女人打架能打成什么样?根本就是连掐带挠,抡巴掌,拽头发,咬胳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能想象会是什么光景了。” 唐云瑾和唐唐也不由自主地联想了一番,那画面并不难想象,不过也不会是什么雅观的场景。 “后来宋子明帮着陈春,唐羡羡又扑上去揍宋子明,一边揍一边破口大骂宋子明和陈春狗男女,不知羞耻,一堆难听至极的话,这下可好了!本来她把人家亲事打算就把宋陈两家也惹火了,再当众骂的那么难听,谁能忍受得了?后来陈家那边有人护着陈春也动手了,唐羡羡一个人哪儿比得过人家一大家子啊,好像被打得很惨,后来俞金花也来了,也加入进去,总之后面越来越乱,所有人都打起来了,最后闹得有人都把小镇上的镇长请来了。唐羡羡这么一闹,不只让唐家和宋陈两家关系彻底僵住,还把名声直接扬到了小镇附近是几个村子里,可算是狠狠出了一次名!这可比她之前在丽水班当个不入流的角儿来的赚名气!”虽然赚的是坏名声。 唐云瑾微微弯起嘴角,眼底浮现出一抹嘲讽,“光有皮相不长脑子,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干得出这么丢人的事,也够被周围村落的人笑一辈子了。”别说是唐羡羡,唐家的名声肯定也会臭,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唐远的亲事?要是耽误了唐远早就定好的亲事,也不知道俞金花会有什么反应。 唐羡羡失去理智这么大闹一场结局又能如何?答案很明显,虽然因为她的打断宋子明和陈春没能拜完堂,但吉时不能耽误,哪怕身上有伤,那二人也咬牙拜完了堂,所谓的伤也就是些皮外伤,稍微处理一下,入洞房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唐羡羡来说,再没有自己拼尽了所有,不要脸面去阻拦婚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男人被她曾经的好姐妹占有更能让她仇视愤怒的了!恐怕就是对唐云瑾的厌恶都不会那么深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一人冲动几乎引起众怒,男人也已经是别人的,难道她还能在宋子明已经成亲了以后还继续不停地骚扰?就是她真不放弃,宋家的人也不会由着她胡来。 好日子没了,名声没了,男人没了,品尝到了别人嫌弃的滋味,唐羡羡此时此刻又会是什么心情? 痛快!真是痛快!不怪唐云卓会如此高兴,就是唐云瑾,此时也是通体舒畅,笑得眉眼弯弯,含笑的双眸中偶尔有一抹冷光一闪而过,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唐羡羡,该! ☆、192 唐羡羡入狱 唐羡羡的事情让唐云瑾三人都分外解气,事情过去不到半月,唐远的婚事也提前了。 这次却不是唐云卓又碰见了哪个唐村来的人,而是唐家那边找人送了信过来问唐云瑾是否要去参加,当然,唐云瑾看完信就直接扔到一边去了。虽说信是以唐远的口吻写的,但她早说过日后不会再和唐家有任何瓜葛,成亲时也不会去,唐远在云记做了几个月早该对如今的她的脾气有所了解,这信怕也只是不甘心的唐家人和俞金花的意思。 本来唐远的婚事是要到年后去的,忽然提前,八成是俞金花因为唐羡羡的事怕夜长梦多,女方家里会后悔和在唐村很尴尬的唐家结亲。 她不会知道,这次完全是她多心了,女方可不会后悔的。唐羡羡是唐羡羡,唐远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而且……有她找人推波助澜再后面‘祝’他们一下,女方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条件如此好的唐远的。 你问为什么说唐远条件好?新盖的房子当新房,当初唐家不知道唐云瑾真的会和他们翻脸时大方送过去的聘礼,以及……她当然有意放出风声说的上次的聘礼只是定礼,成亲时还有大头送出去的传闻,这还不够女方坚定嫁给唐远的心? 这所谓的大头正是那一日唐云瑾留在唐家的除了最后两个月二两银意外的其他银子。 她说过是给唐远的,就只能唐远夫妻俩得到,俞金花想花在唐羡羡,或者唐张氏身上,想都别想! 根据云霄打听来的唐远要娶的媳妇儿的性子还有娘家人的情况,她可以肯定,等那女子嫁给唐远以后,唐远家的财政肯定是女子掌握,到时候就是第二个俞金花。 呵,到时候俞金花和她的儿媳妇还不整天为了少得可怜的家产闹腾的鸡犬不宁? “主人,我看唐家人的霉运这是要开始了。”唐唐幸灾乐祸地笑道:“本来他们一家子就不是安分的主,早晚要出事,再加上有你在后面加把火,他们想安生都不可能了!” 唐云瑾道:“自己酿的恶果就要自己尝,唐羡羡去闹宋子明的喜堂可不是我让她去的,她自己愿意去丢人现眼与我何干。” 唐唐用力点头,“没错,都是她自找的,这下她的名声可彻底坏了,在唐村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也只是难过。”唐云瑾眯起眼,冷笑道:“又不是没了性命,这么点小教训,就怕唐羡羡还嫌不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以唐羡羡的性子,这时候怕更多的只会把所有的过错全部赖到别人身上,满心的愤怒和怨恨。 唐唐用蹄子抱着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用力咬了一口,抬头看她:“想让她知错能改根本不可能,就像你说的,这教训还是小了一点,要不要再给她来点更终身难忘的?” 唐云瑾躺在软椅上,舒展了眉头轻哼,“别急,这事儿还没完呢,那个陈春不是唐羡羡以前的‘姐妹’吗?当初和她一块儿欺负我的时候那副嘴脸可没比唐羡羡好上多少,被唐羡羡搅乱了喜堂,还能善罢甘休?” 唐唐双眼发亮,“你的意思是,她们可能会狗咬狗?” “……你这形容倒也贴切。”唐云瑾动动唇,眼神有些无语地看唐唐,这小猪自从看了很多她写的那些戏本以后,对里面的某些特殊的形容词可是学了个九成九。 唐唐三两下把苹果啃干净,把苹果核随手一撇,抹抹嘴,眯着眼睛贼笑:“真期待她们会折腾成什么样。”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还敢欺负唐云瑾?最好闹得天翻地覆才好! 唐羡羡也的确不负唐云瑾和唐唐的期待,在距离唐远的婚事仅有三天之时,闹出了事情来! 当消息传到洛水镇唐云瑾三人耳中时,唐云卓和唐唐都惊呆了!唐唐当场激动得差点用和其他小猪不同的及其锋利的猪爪撕裂了唐云瑾的衣襟,唐云瑾更是差点把怀里的天啸小狼摔到地上去。 就连向来镇定自若,神色淡漠的云霄面部神经都抽了抽,眼底有一抹不可思议。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从唐村传过来的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这可不只是他们听说了,不少镇上见过唐羡羡的人都收到了风声。 ——唐羡羡入狱了! 理由呢? ——杀人未遂! 只是坑蒙拐骗也就算了,哪怕是偷汉子被发现也不会让他们如此震惊,可是,杀人未遂?这就太吓人了。 连唐云瑾都有些意外,不过没唐云卓他们这般夸张。 “她,她杀谁未遂?”唐云卓呐呐问。 “据说,是宋子明。” 唐云卓嘴抽道:“……因爱生恨?” 云霄沉默以对,他怎么知道是因爱生恨还是唐羡羡脑子有毛病居然去杀人。 唐云瑾在意外之后思索了一会儿,隐约想到唐羡羡可能真的是失去了理智,生出了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扭曲想法? 这次唐云瑾可想错了。 实际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唐羡羡大闹宋子明和陈春的喜堂以后,名声就彻底臭了,村子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多。 有说唐羡羡当初如何欺负唐云瑾的,现在唐云瑾是云记老板,唐村的人仿佛都得了失忆症不记得他们当初也是避讳说她闲话的一份子,只是纷纷念叨指责着唐羡羡的不是,说当初的唐云瑾如何如何可怜苦命,如今出息了不用看唐家人脸色,仰人鼻息而活,算是苦尽甘来等等。 还有人说唐羡羡自从去镇上戏班子待过一阵子以后就学了一身的坏毛病,还学会出去勾男人了,对得起宋家小子吗?幸亏后来没真娶进门去,不然宋子明可就要戴绿帽子了,这可是男人最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有男人如此,必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样也就算了,唐羡羡还不知悔改跑去闹人家的喜堂,大打出手,根本是失去了理智,不可理喻,过分至极! 更让唐村的人厌烦的是,之后唐羡羡像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整天对着人骂骂咧咧的,见人就骂,骂的不爽了还上手打!很多人都说她可能是刺激过度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其实不然,唐羡羡没疯,只是真的被刺激过头了,精神崩紧要彻底失去理智了。 可唐村那些说惯了闲话的妇孺们可不管这些,该说还是说,一方面躲着唐羡羡,另一方面背地里又一直指指点点,有些人还直接对着唐羡羡就骂她不知羞耻,不该出来丢人现眼。 曾经那么受人喜爱,在镇上也风光过的唐羡羡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落差?特别是,她过得像个过街老鼠,宋子明和陈春的日子却过得恩恩爱爱! 还有唐远也要成亲了,俞金花对她的事也没以前那么操心,更没以前那样疼爱了,一门心思都扑在唐远的事情上,忙着和女方那边谈聘礼的事情,无缘无故被索要的那笔聘礼已经让俞金花焦头烂额,自然顾不上惹了很多麻烦的唐羡羡。 唐羡羡只觉得所有人都放弃她,嫌弃她,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所有人过得都比她好,凭什么!一个唐云瑾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陈春这么恶心人! 如果唐云瑾不是云记老板,如果不是她身边不知道怎么弄来了一只那么恐怖凶残的野兽,她一定不会让唐云瑾好过! 可是,没有如何,事实是,她根本拿唐云瑾没办法!所以,她只能把满心的怨恨全部发泄到另一个人身上! 陈春! 比起唐云瑾来,对陈春的恨意绝对不会少!当初和陈春有多要好,现在就有多恨她!被人背叛,被抢了男人,这种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唐云瑾夹杂着羡慕嫉妒的厌恶! 而最终让唐羡羡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线彻底断掉的是,那天她出门时无意中听见陈春居然怀有身孕,而且已经怀胎两个多月! 两月余!宋子明和陈春成亲才不过一个多月,这证明什么!在他们成亲之前早就已经在暗地里勾上了!还没成亲就已经搞大了肚子,这可是丑事!虽说如今已经成亲了最多被人在后面说说闲话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在唐羡羡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遥想当初宋子明曾经对自己的好,还有陈春在他们成亲那天捂着受伤的部位在宋子明怀里故作可怜,暗地里却对她挑衅地咧起嘴角,滔天的恨意瞬间迸发出来,整个人彻底疯狂。 当看见宋子明一边搂着陈春,一只手放在那贱女人的肚子上,而那贱女人笑得一脸甜蜜时,直接从家里拿了把菜刀冲上去挥刀就砍! 那二人当场脸色大变,陈春吓得尖叫,宋子明则把陈春挡在身后,结果唐羡羡那狠狠的一刀直接看在了宋子明的左肩上,献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听见尖叫声跑过来的唐村人看见宋子明半个肩膀都被血染红,唐羡羡则双眼赤红,一脸疯魔地拿着菜刀还想砍陈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过去阻拦。 后来的场面极其混乱,几近疯癫的唐羡羡手里还拿着凶器,挥着菜刀到处乱挥,好几个人不小心被她砍伤,好在都不是什么重伤,五六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费了大力气才把唐羡羡手里的菜刀扔掉,把人制服。 宋母赶到以后看见宋子明被砍得浑身是血,脸上面无血色地晕倒在地,当下也晕了过去。等后来醒了以后更是哭爹喊娘地咒骂唐羡羡和俞金花。 唐家人也没想到唐羡羡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唐张氏也气得差点昏厥。 事情闹得太大,根本不可能私了,后来也不知道谁报了官,官差来了以后直接把唐羡羡给抓走了。 这可是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最后没杀成,那也是杀人未遂,要坐牢的! 宋家那边宋子明身上被砍得不轻,宋父宋母都不打算善罢甘休,把事情闹得更大让周围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就是想让唐羡羡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只是唐羡羡被抓,唐家人这边日子也很难过,宋母天天到唐家来闹,不但怒骂唐羡羡,还说一定要让唐家赔偿他们宋家的损失,说要在官爷那边告他们,让他们索赔! 唐家被闹的没法,只好到洛水镇去找赵敏帮忙,本来要是他们态度客气点赵敏这边帮帮忙,哪怕不能把唐羡羡捞出来,总也好过什么都不做,至少宋家那边所有的损失方面若官府真判下来了也能搭把手,不至于让唐家全家被唐羡羡牵累不是? 可偏偏,唐家这边的人却没能看清局势,俞金花这边极力压低姿态求着赵敏一定要帮忙,唐张氏在让赵敏帮忙的同时却居然怨起赵敏来。 说,要不是她把唐羡羡拐到戏班子去,说了不定唐羡羡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的唐羡羡多乖巧多听话?现在成什么样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想赵敏帮忙,赵敏能干吗?在赵家两边的人就互相指责大吵了起来。赵敏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们上门求人还这种态度?不把姿态放低点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是个人都不能忍! 俞金花当时气得牙都差点咬碎了,老太太根本就是来拖后腿的!虽说她心里也埋怨过如果赵敏当初不把唐羡羡弄到戏班子去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可他们求人的时候这话是能往外说的吗? 赵敏当时就直接放话出来了,唐羡羡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让唐家人自己想办法,那坚决的态度俨然就是打算和唐家撇清关系了。 杀人未遂毕竟不是小事,还人证物证聚在,怎么帮?本来这事儿因为有宋家刻意地宣扬之下就闹得挺大不好收场,镇上的人又有不少都听说了赵敏和唐家的关系,都盯着看呢。 要是真把人捞出来了,到时候麻烦可就要找上她赵家了,她是镇上有名的地主不假,可也不是镇上的土皇帝,一手遮天,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再加上唐张氏又是这么个态度,哪怕是有唐顺意一直劝着,她也是死活不打算插手了,只勉为其难地打发了一点钱,差不多也就够宋家索要的赔偿的一半。 赵敏这边的路子断了,这下俞金花可就惨了。 为了不让宋家把唐羡羡告得太狠,不但要把宋家希望的赔偿挤出来,唐远媳妇儿那边的娘家又还在催着要聘礼,原本还算富足的手里根本不剩什么钱了。 而这时抓了唐羡羡的衙门又很快要开审,这要是判下来几十年的牢狱之灾,唐羡羡一辈子可就彻底毁了,于是唐家人只好为了唐羡羡继续想办法。 唐张氏把自己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扣出来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当初唐家还想着推了土房再盖个新房,这下子倒好,连俞金花他们原来住的那间房子都用来押给别人借钱了! 要不是唐顺水拦着,唐张氏也死活不肯,连家里的地恐怕都给卖了。唐张氏是心疼唐羡羡不假,哪怕是如今唐羡羡做了这么多让唐家难做的事,心里也还有些不舍,可到底只是个孙女,不是孙子,她自然不肯连地都卖掉。 再说,就算真把地都卖了,唐羡羡也不可能出的来,蹲上好几年大牢是免不了的,到时候他们一大家子怎么活? 第175节 唐远那边给女方的聘礼或许能用一些,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养活一大家子,难道让唐远媳妇儿娘家养他们?唐远自己也没地可重,就算想法子赚点钱,唐家日后的日子也会非常难过。 唐云瑾这边听说了唐羡羡入狱的消息的第二天,也从外界各种传闻中拼凑齐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一阵唏嘘。 云霄面无表情道:“听说那个陈春因为惊吓过度又被人推得摔倒在地,孩子没保住。” 唐云卓嗤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那也是自找的。” 唐云瑾扯扯唇:“只是可怜了投胎到陈春肚子里的孩子。”这场事故里唯一最无辜的大概也就是这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了,只希望下次能投个好人家,别这么倒霉。 唐云瑾对唐羡羡会闹出更大的事端早有预料,只没想到效果会如此令人心惊,她只以为最多就是让唐村的人再也容不下唐羡羡,那丫头倒好,直接把自己玩进去了。 该怎么说她好呢?真是……干得漂亮! 要是宋子明意外身亡,恐怕唐家不管怎么折腾唐羡羡的命都保不住,那才真是一劳永逸。不过这个想法也只在唐云瑾的脑子里过了一下就算了,入狱就够唐羡羡受了。 漂亮的女子入狱后的待遇完全可以想象。其他入狱的女子对她态度不会好,而牢里的差役们又岂会放过唐羡羡?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唐羡羡真正的苦难才会降临,那将比死还难捱。 ☆、193 凌城消息 “老板,秦少爷和景二公子来了。” “嗯?”苏尘回头看向门口处,果然看见秦枭和景天白正站在门口处四下观看着。 苏尘拍拍小厮的肩膀,“替我在这边看着,让他们用心做,顺便去倒壶茶。” “好的!” “怎么,二位这是来督工的?”苏尘笑吟吟地抱胸站在中厅,抬了抬下巴看秦枭二人。  景天白道:“云瑾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就是相信你,哪儿还用得着我们督工,阿枭,你说对吧。” 秦枭嗯了一声,没多说,只是继续看着铺面内已经弄好的一些布置,刚走进铺子里就能感觉得出,这里和洛水镇的云记风格很相似,只不过感觉上又稍微多了点新鲜感,添加了不少云记没有的东西。 “这里的布置是她告诉你要这样做的?” 苏尘一扬眉,示意他们到边上坐,“当然,这是她的铺子,我哪儿敢自己擅作主张,要是做的让小瑾不喜欢,到时候还要再浪费时间重新弄,那可就是耽误她赚钱了,我可不能让她亏了。” 小厮把沏好的茶水送了过来,给三人倒好以后,苏尘摆摆手让他退下。 景天白抿了口茶,笑道:“这里的事情快忙完了吧?” 苏尘道:“快了,再有个十来天就完工了。” 景天白叹道:“那再过不了多久云瑾也该来了。” 苏尘和秦枭神情微动,想到唐云瑾面色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苏尘勾唇道:“我保证小瑾一定会很满意我的布置的。” “的确弄的很好,不比天香楼或是醉梦馆布置的差。” “什么话!”苏尘哼道:“天香楼和醉梦馆能比吗!我当初布置醉梦馆的时候都不见得有如此用心,再加上小瑾临走前交代的一点需要注意的地方,这里全部弄好以后肯定比凌城任何一家铺子更好!” 景天白讪讪笑,摸了摸鼻子也没反驳,苏尘这摆明了就是护短,‘我家孩子的东西是最好的’的口吻。 “对了,今天我和阿枭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苏尘第一时间想道:“关于小瑾的?” 秦枭道:“唐羡羡入狱了。” 苏尘一怔,瞬间眯起凤眼,“唐羡羡?以前总欺负小瑾的那个该死的丫头?” 景天白道:“我们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消息。”秦枭留在洛水镇帮唐云瑾种地的那些人固定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回报那边的情况,以确保让秦枭知道他们没有偷懒,努力给唐云瑾帮忙,同时,如果镇上有什么关于唐云瑾的发生,也会一起通知这边。 所以洛水镇里有了唐羡羡的消息的同时,那边也听说并且立刻送信过来了。 苏尘厌恶道:“以前听小瑾说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叫唐羡羡的不是个东西,她犯什么事儿了?只是入狱?啧,怎么没死。” 景天白:“……” 秦枭道:“她想杀宋子明和他刚过门的妻子,宋子明重伤,没杀成。” 苏尘怔了怔,很快乐不可支道:“杀人未遂?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还敢去杀人?是被那什么宋子明给气得完全失去理智了吧?” 关于唐家和唐云瑾,以及宋子明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苏尘已经一清二楚,有唐云瑾自己说的,也有他后来私底下查的,所以秦枭这么一说,他很容易就能大概事情的经过,只不过没事实那么详细罢了。 “哼!那宋子明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居然还敢嫌弃小瑾,唐羡羡下手还是不够重,怎么只弄了个重伤。” 景天白再次无语。 秦枭淡淡道:“宋子明的妻子怀有身孕,受惊过度,没了。” 苏尘立刻拍手叫好,“该啊!这就是宋子明的报应啊!哈哈哈。” “唐羡羡入狱后唐家的境遇也很惨,既要给宋家索赔,还要为了唐羡羡走动,为此还和云瑾她爹那边的姓赵的女人那边谈崩了。”景天白摇头,“我是不知道唐家人怎么这么没脑子,那赵家也算是他们摆脱困境的唯一仰仗,居然还会蠢得搞砸了。” 至于为什么没提唐云瑾也是唐家一份子,她和唐家断绝关系以后她就往凌城这边送了信,所以他们也都知道现在唐云瑾和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唐羡羡之前被那只黑豹咬过以后唐家人估计也不敢轻易再去找她。 苏尘哼道:“唐家人本来就不是东西,要是他们有脑子,还会落到这不田地吗,说到底都是他们自找的。”如果唐家对唐云瑾好,现在她赚了那么多钱,唐家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此富贵一生。 苏尘忽然眸色一动,摸着下巴笑眯眯道:“你们说,唐羡羡落到这步田地,这里面,有没有小瑾的参与?” 秦枭和景天白同时看向苏尘,后者脸上仍然笑意盎然,“难道你们不这样想?唐家那样对小瑾,以小瑾的性子,我可不认为她只是和他们断绝关系就完了。” 唐云瑾可不像是吃了亏直接算了的人,怎么也要报复一顿吧? 秦枭没说话,景天白却是有些迟疑,“可是从洛水镇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来看,这一切纯粹是唐羡羡依靠自己的意愿,云瑾就算想做些什么,又能做什么?” 苏尘道:“如果真想插手推波助澜一番,自然有的是办法。” 秦枭道:“不管她有没有插手,唐羡羡入狱,解决了唐家人,日后她也能省了麻烦,很好。” “我也没说不好。”苏尘耸肩,“小瑾日后肯定是要有比现在还要大的成就,赚更多钱,怎么能让唐家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占便宜?小瑾在镇上多留三个月比起说是云记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安排,不如说是为了把唐家的事解决掉,现在事情搞定了,她也能尽早过来。” 景天白感叹,“云瑾不在凌城的确不太方便。”生意上想有更进一步的合作来往路程就要花不少时间,再加上中间的准备工作运输更方面,对做生意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不得啊。 等她在这边开了分号,日后天香楼和云记的合作就能更紧密了。 秦枭目光定在前厅已经弄好的柜台上,似乎已经看见了唐云瑾悠然地坐在柜台前算着帐,两个多月的时间,哪怕中间有过几次信函,可仍是克制不住地想见她,若不是秦家这边走不开,秦牧一直不停地找麻烦,他恨不得赶到洛水镇陪在她身边。 景天白希望唐云瑾早点过来主要是考虑到家族生意,而他却是希望能时时刻刻看见自己心尖上的人,能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每次已分别就是数月的这种滋味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秦二公子这是在睹物思人吗?”苏尘揶揄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枭收回思绪转过头看他,发现不只是苏尘,连景天白的眼中都带着兴味。 秦枭面不改色地看了苏尘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问他,“你最近除了这里的布置外似乎还在忙另一件事。” 苏尘挑眉:“你对我的行程倒是了解得很。” 景天白有些好奇,“忙别的事?”据他所知最近苏尘最热衷也是最重视的就是帮唐云瑾布置铺面,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忙,连醉梦馆都很少露面,想找他来这里找准没错,可是……还在忙另一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苏尘一脸兴味地看着秦枭,却对景天白道:“你还是不够火候,比不过秦枭啊,也难怪小瑾更中意秦枭。” 景天白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一闪而过,掩饰性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咳道:“对云瑾的关注我自然不能和阿枭比,要是我比他对云瑾的事更加了如指掌,我怕就要惨了。”朋友妻不可戏,他哪里敢对云瑾有非分之想,哪怕是…… 苏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这才回答秦枭之前的问题,“我的确是在忙另一件事,不过那也是帮小瑾弄的,如若不然,其他事情又怎么能让我在帮小瑾布置铺面的关键时候分心去做。” “帮云瑾的?”景天白诧异不已,“她还有别的事情要提前准备吗?她走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没提自然是因为暂时要保密。”苏尘故意冲秦枭挑衅似得笑道:“小瑾也没把另一件事告诉你?看样子比起你来,她对我似乎更信赖啊。” 景天白有些不太妙地看了看秦枭,又看看苏尘脸上恶趣味的笑容,很聪明地选择闭嘴不参与。 秦枭道:“暂时保密是为了揭晓的时候有更大的惊喜,你只是帮她准备惊喜,而我却是要得到惊喜。” 苏尘一噎,瞪着桃花眼看他,哼哼道:“你倒是很有自信。” 秦枭镇定自若道:“事实罢了。” 景天白暗地里对秦枭竖起了大拇指,能在苏尘面前不落下风,难怪能被云瑾放在心上,他是自愧不如。 面对苏尘,他仍是下意识里会想到苏尘背后的京城势力,哪怕因为云瑾的关系可以把对方当做友人来对待,却也不好像秦枭这样无所顾忌地对上。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唐云瑾会对秦枭最特别,而他只能是谈得来的知己朋友?景天白自嘲地笑了笑。 ☆、194 发钱了 云记后院账房。 唐云瑾和云霄的面前都放着好几本账本,云霄手里还有一把算盘正噼里啪啦作响,显然是主人一门心思在算着帐。唐云瑾和他比就轻松多了,连算盘都用不上,直接在一张纸上用阿拉伯数字用现代数学的加减方式算着,速度也相当快。 当初为了算账方便快捷,但凡是唐云瑾记载的账本都是直接用阿拉伯数字,这要是某些有心人想靠着偷窥账本了解云记的收入还真有些困难,首先根本连看都看不懂,对唐云瑾来说却是既能防人,又方便于她算账。 临近年关,洛水镇上近几天的气氛热闹了许多,买一些很有过年色彩的小玩意的摊贩也多了起来,各家店铺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当然,他们的生意也在这段时间空间的增长,很多人都在为过年准备年货,吃的喝的送人的,可以说年关是所有人最忙的时刻。 商户们忙着赚钱,客人们买着掏钱,掌柜老板们还要忙着清算一年来的收益,总之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要说唯一闲着的大概只有戏班子了,在过年前后一段时间里,镇上各个戏班子的戏也会暂停,看客们都忙着过年,哪有空来看戏啊,难道大过年的还领着一大家子在人家戏班子大院过节吗?春夏也就算了,这可是冬季,就算戏班子给提供火炉,大过节的也是去遭罪,再大的兴趣也要先憋着! 于是,在偌大的洛水镇,戏班子的人反而是最先放大假的,杨家班也不例外,来到镇上以后招的人该回家的回家,剩余的就是最初跟着杨家兄弟过来的班底,这些人则也和其他镇上的人一样忙着置办年货,戏班子的人一起过年。 唐云卓自然也落了个清闲,然后很不客气地被唐云瑾抓来当苦力,而她和云霄则为了让铺子里的伙计们能够开开心心地过年,抓紧时间清算总账。 这每天把铺子里进出的账目记录下来很容易,可是积少成多,日积月累的,等到年关时清算起来也不太容易。每个月除了零售账目,还有单独计算的和各商铺之间的合作收益,总收益再把成本去掉,复杂的很,也幸好每月底的时候唐云瑾和云霄都会把当月的账目算一遍,不然一口气算完非累死不可。 饶是如此,为了确保没有算错,那些已经算过的账本也要重新过目一遍,不然等全算完再发现中间有地方算错了又要重新来过。 总之为了算账,唐云瑾二人已经忙着快两天了。倒不是说两天从早到晚都在算账,为了弥补年后带走一部分人而导致的铺子里的空缺,这段时间也新招了几个伙计,可是还没上手的新手在极度繁忙的年关也忙不上什么忙,因此他们算上半天帐也要到铺子里去盯着,免得出问题。 年关的时候准备年货的多,但偷儿也不少,尤其是云记这种随便一种果酒一小毯子就要好几百文钱的‘贵重品’。 这样的忙碌日子已经持续了五六天,直到除夕的时候客人才减少了下来,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变少了。 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以后,唐云瑾冲吴孟一挥手,后者会意地关上门铺子的门。 米铺那边半个时辰以前就提前关门,伙计们也已经赶过来,虽然忙碌了一天面上都有些疲色,可也藏不住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唐云瑾几天前就说过,忙到今天发工钱发奖金,明天开始放假五天!其他铺子可没有这种待遇,过年歇五天?能在初一当天给一天假就很好了! 唐云瑾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干伙计,笑道:“这一年辛苦大家了,云记从开张到现在大大小小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终归都过去了,也没有动摇云记,而你们也一直很用心,别的我就不废话了,话说的再多不如用更实际一点的东西来回馈给你们。” 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翻开早已经备好的记录着各个伙计本月业绩的本子,打开钱袋的细绳,道:“现在开始我叫到名字的过来领工钱和奖金,这几天的生意比平时都要忙,所以奖金我会多付一些,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给你们过年卖年货的钱。” 伙计们各个眼睛发亮,满脸欣喜,虽然他们都签过契约,上面的条款哪怕是不识字的人掌柜也给他们念过,可真正到了可以额外得到不少钱的时候,他们还是难免激动地满脸通红,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唐云瑾开始一一叫名字,首先自然是最早跟着她的那一批人,张喜李小,吴孟,张叔几人,之后是后来招的舒文,沈青,钱安阿洪等,就连前几天才过来帮忙,没什么经验,只能给其他人打下手搬搬东西的新伙计们,也因为这几天体力活做了不少,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唐云瑾只叫了名字,没具体说每个人能拿多少,不过他们有眼睛自己看也大致心里有个底,基本上每个人都能拿到差不多三两银,相当于一般人家一年的开销! 第176节 这丰厚的奖金差点让他们克制不住地尖叫出来,太多了! 这还算少的,吴孟和舒文在平时唐云瑾和云霄有事的时候负责铺子里的事情,比其他伙计待遇还要更好一些,吴孟有五两,而舒文的则更多,好歹是周行介绍过来的,经验摆在那里,工钱肯定也不是一般伙计能比得了的。 每个拿到工钱的人都喜滋滋地连声对唐云瑾和云霄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钱收进怀里。 唐云瑾等他们把钱都收好以后,才继续道:“作为过年的福利,你们等会儿走的时候一人拿两筒青梅酒或者桃子酒,樱桃酒,还有两筒三品葡萄酒,带回去和家里人喝,或者送人随你们,不管怎么样,这些酒作为礼品送人还是比较有面子的。” 伙计们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敢相信似地瞪大了眼睛。 周滨激动道:“云娘,真,真的让我们拿那些酒吗?可是,那些酒不便宜的,我们白拿……” 唐云瑾摆摆手,“云记每天卖出去多少酒你们还不知道?难道过年了给你们这些为云记劳心劳力的功臣们几筒酒作为犒劳我这个当老板的还舍不得?那未免也太小气了。” “这……”其他伙计们显然也对这种奖励非常心动,只是也觉得一口气拿这么多心里有点忐忑,四筒酒加起来也有二三两呢,差不多逼近他们拿到的工钱了! 一直没吭声的云霄道:“让你们拿着就拿着,之前让你们画押的字据上不是也写清楚逢年过节云记会给予一些东西作为奖励吗,这次的就是四筒酒,除了这些酒,米铺那边的点心你们也可以一人拿一盒子,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后堂,等会儿自己去拿。” 云霄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伙计们当下也不再推脱了,反正是好事,又是云娘和掌柜的好意,大不了以后他们更用心干不就行了! 几个伙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齐声笑着对唐云瑾和云霄道:“那就谢谢云娘,掌柜了!” 张喜和李小算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云娘给,他们就拿着,给越多,他们越高兴,以后他们也会更卖力为云记出力,云娘早就说过,为云记付出的,她都会给予足够的回报,绝对不会亏待他们,那他们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奖励就假惺惺地推脱,反倒显得没意思了。 “嘿嘿,云娘就是不同凡响,其他铺子的老板们根本没法跟云娘比!” “就是就是!哪家铺子的老板会给我们发这么多好东西啊,还给那么多天的假!就云记这么好!” “以前过年都只能在家里待一天,第二天就要继续出去做工,今年可算是能和爹娘一起安安心心过年了!” “不但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过年休息,还能给家里买不少好东西,舒舒服服地过年!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 看着伙计们你一眼我一语讨论地兴高采烈,唐云瑾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各自回去吧。”唐云瑾指着他们的衣襟道:“揣好钱财,别乐极生悲被偷儿扒了去。” 伙计们连连点头,“云娘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开玩笑!要是被偷儿偷走了,那他们也不用过年了!这可是他们能在其他认识的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的本钱! “云娘,掌柜的,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唐云瑾点点头。 等到除了云霄人都走光了,唐云瑾才把已经瘪钓的钱袋塞回去,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云霄。 “这是你的份。” 云霄也没说什么直接接了过来,只是,当看见手里银票的总面值时才微微变了脸色,猛然看向唐云瑾,皱眉道:“这些银票,不对,就算加上奖金,我的份也不该这么多。” 唐云瑾笑了,“怎么?钱多了还不高兴?” 云霄只是拧着眉道:“你给多了?” “没有,这就是你的份。”唐云瑾道:“你忘了,已经年关了,我当初说过会给你云记收益的百分之五做为分红,分红都是固定在年底发的,这些银票里就包括了今年度的属于你的分红。” 云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张只有他签过的所谓的分红协议,要不是唐云瑾提起,他还真的忘了。 “这可是你应得的,也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你不会又要找借口推辞吧?”唐云瑾挑眉,“小卓那边我也给他准备了云记分红的百分之一,等回家以后也会交给他。”虽然最后这些钱肯定也是要存到钱庄里去留着当老婆本儿。 云霄低头看着手里加起来一共有五千五百两的银票,抿了抿唇,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五千两就是唐云瑾承诺的百分之五的分成,而另外五百两则是他这个月的工钱加奖金,和伙计们拿的几两银是天壤之别。 这还是唐云瑾在云记所赚利润当中抛去了本就不该有的水果成本以后算出来的大约十万两里的分成数,不然何止五千两,至少也该有个七千两左右,少了整整两千两,她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因为空间要保密而让云霄吃亏呢。 就是唐云卓的那百分之一,也有整整一千两!比之前每个月固定给他的零花钱加起来都要多! 当然,大头还是在她这里,发出去的钱加起来不到七千两,她手里仍然攥着将近二十五万两,这一年可谓是大丰收! 这还是一开始云记开张没有后来生意这么火爆的情况下,等到了凌城,名气已经有了,分号开张后的生意也不用愁,酒水的价钱也要飙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明年云记又会赚多少钱?连她都想象不到。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唐云瑾对云霄笑道:“好了,现在钱也发完了,云记也放假了,我们也回去吧,明天我给你们做大餐,好好地犒劳犒劳你们和我自己!” 云霄冷淡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好。” ☆、195 唐云卓的志向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唐云瑾含笑问正埋头苦吃的唐云卓。 唐云卓嘴里被肉塞得满满的,只能连连点头,冲她竖大拇指。 唐云瑾偏头看向态度平静,下筷速度却飞快的云霄,后者也点点头,“很好吃!” 唐云瑾的厨艺向来受他们追捧,在她去凌城的那段时间他们吃外食吃的差点得厌食症,足见其厨艺之特别。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空间的功劳,一直以来唐云瑾用的材料看似是从菜园子里摘的,可实际上都换成了空间产物,各种蔬菜水果,还有鸡鸭鱼肉,全部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再加上她的手艺,做出来的美食又岂是那些酒楼饭馆的饭菜能比。 唐云卓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吃完,抹抹嘴道:“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去开酒楼了,我看就是凌城景家的那个天香楼里的菜色也不过如此吧。” 唐云瑾道:“天香楼的饭菜确实不错,等我们到凌城以后我带你去吃吃看,也不会比我做的差。” 她的厨艺是很好,但天香楼在北方一带非常有名,又如何没有一点倚仗?天香楼的厨子可都是超一流的,凌城本店的厨师更是诱人夸张得说堪比御厨,不过没人尝过御厨做的菜,所以也只是猜测,不过也证明了天香楼大厨的厨艺。她的手艺纯粹是因为兴趣而学,和专业大厨还是有些差距,唯一的优势就是她的原材料无人能比。 “好吃以后我也继续给你们做,不过开酒楼就算了,我可顾不来。”本来云记酒铺的分号就够她忙的了,还酒楼?她哪有那个心力?再说了,去凌城开酒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和天香楼叫板呢。毕竟现在云记的明起可不比凌城一流酒铺的名气差。 唐云瑾看云卓一直不停筷子,挑眉道:“怎么,你对开酒楼感兴趣?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给你本钱。” “咳,咳咳……”唐云卓差点噎住,连忙咳嗽了两声,摆摆手:“千万不要!我只是随便说说,就算要开也是你开,你不开就算了,我可没兴趣。我也不适合做生意,没那头脑。” 云霄瞥了唐云卓一眼,这小子的确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虽说也很聪明,但显然不适合用在生意场上的一些手段上,比起来唐云卓更适合动手,不适合动脑,当然,这并没有任何贬低他的意思。 唐云瑾单手抵着下巴看了唐云卓好一会儿,忽然问道:“小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有想法吗?” “嗯?”唐云卓疑惑地抬起头,“以后?” “对,你总不可能一直留在杨家班,你自己也没这个打算吧?”她可看的清楚,他虽然演技方面很有天赋,但兴趣并不算太大,至少没到要为其倾尽一生的程度,之所以一直留在戏班子,大部分是因为可以和那位张叔学武,后来学成了,还青出于蓝以后就只靠着每天坚持锻炼自己,如今在戏班子说真的,没什么能学得到的东西了。 就不知道,这小子自己心里有没有什么主意。 “如果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诉你,我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全力帮你达成。” 唐云卓没想到她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出来,脸上有些不自在,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怎么不问云大哥有什么想做的。” 唐云瑾轻笑,“阿霄能做什么,当然是跟着我好好打理云记。” 对唐云瑾根本不问他意愿直接作答,云霄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一副说道他心坎里似地唇角上钩。 “阿霄在云记的地位仅次于我,云记也有他一份,他对做生意也感兴趣,所以这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倒是你自己。”唐云瑾语重心长道:“要是你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的话,也该好好想想了,怎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唐村那些和你同龄的可有不少已经订了亲,有的已经娶媳妇儿了,连生娃子的都有了,而你呢?到现在可都还没着落了。” 唐云卓忙道:“我可没打算这么早就娶妻!你自己还不是没打算把自己嫁出去,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唐云瑾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能和我比,我这是有自己的事业,自然要先等事业有成以后再谈婚论嫁。”反正某人早该知道她的心意,也等得起,如果等不了,她大不了再另觅良君。 感觉到唐云瑾想法的唐唐在心里为秦枭默哀,喜欢上她这种与众不同事业心重的女子,算秦枭倒霉,想抱得美人归,路还长着呢。 唐云卓还想说什么反驳,云霄却先一步插了一嘴,“你的确该为将来做打算,戏班子长久不了,难道打算让云瑾养活你?” 唐云瑾淡笑:“我倒是不介意养着自己弟弟,但是你自己大概不乐意吧?” 唐云卓挺起胸膛瞪着眼睛道:“当然不愿意!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虽说每个月会从她这里拿零花钱,也从不拒绝,但这也只是因为她是姐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给点小钱无所谓,哪怕是白天的时候给了足足一千两所谓的分成以及二百两的压缩钱,他也只是打算全部存起来留着以后以备不时之需。 他可从没想过以后都要靠着她在外面赚钱,而他却什么都不做只靠着她养,那样还是个男人吗! 在唐云瑾和云霄的注视下,唐云卓无奈地叹了口气,搔了搔头,吞吐道:“其实,我,我也不是没想过以后打算做什么,只不过,还没完全下定决心。” “哦?”唐云瑾来了兴趣,“说说看。” 唐云卓道:“我想去从军。” “……” 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连一直吧唧吧唧吃得香的唐唐也停了下来,诧异地看向唐云卓。 唐云瑾和云霄看他的眼神也很意外。 “从军?”唐云瑾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显然也是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现在好像没什么战事吧?你怎么忽然想去从军?”她目前所处的这个时代不像春秋的应招制,或是汉朝的调兵制,反而类似北宋时的募兵制,自己报名,符合要求者收编进军队里,就算是在战争爆发时也只是加大招募力度和范围,不会强制征兵。 对这一点,唐云瑾还是比较推崇的,并且根据报名从军之人的个人意愿,可以优先选择留在离自己家乡最近的有军队屯守的队伍接受训练,当然也可以选择去其他军队,不过要看申请的地方要不要,如果不要就只能等随机分配了。 唐云卓放下筷子道:“我就是觉得既然学了一身武艺,总要有点用处,只是强身健体的话太浪费了,可是让我学那些戏本里的大侠们去仗剑江湖又觉得不太安稳,就算闯出点名堂又不能当饭吃,有些大侠说不定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费劲,还不如从军,吃军粮来得稳当,而且要是能立军功爬的高一点,以后的俸禄也不会太少,养活自己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在军队立功劳可比在江湖上有点名气更了不起!” 唐云瑾和云霄互望一眼,都对唐云卓这颇为有远见的想法诧异,想不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还真的认真考虑过了。 唐云瑾自然看得出唐云卓语中的认真,她也相信,除了他所说的更稳定,有钱拿,也是真的对想当一个军人,或许每一个男人身上都有着这种想征战沙场的血性吧?哪怕如今没有战事,也可以锻炼自己,而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有机会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这时她也想起了当初云记还没那么忙的时候她曾给唐云卓讲过一些涉及到一些名将战役的故事,每次听这些故事的时候他的兴趣都格外的浓厚,早在那时候她就该猜到这小子会有这种志向了。 唐云瑾想通了这一点,眉头舒展,发现唐云卓似乎有些忐忑地看着她,不禁莞尔一笑,这是怕她反对怎么着? 唐云瑾揶揄道:“看不出来原来我们家小卓原来是想当将军啊。” 云霄冷淡的眸子里含着几分赞赏。 唐云卓听出她话中的打趣意味,涨红着脸道:“谁说要当将军了,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当个校尉我就很满足了。” “校尉?”唐云瑾皱起眉,“那岂不是只有从九品?最垫底儿的吗?怎么能这么出气!我上回给你讲的故事里有句话你不记得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若连这点志向都没有还去从什么军!” 云霄也不太认同地点头,“的确,既然要去军营,就该把目标定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否则一旦限制了自己的终点,日后就算有实力也无法再更进一步。” “呃……”唐云卓呆愣地看着他们,好半天才道:“你们,不反对吗?” 虽说唐云瑾是他唯一承认的有血缘的亲人,但在他心里,云霄也早就是他的大哥,所以不只是唐云瑾,他也挺担心云霄会反对。 现在没有战事,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而一旦有战事发生,就一定会有伤亡,并且死的最多也会是小兵,所以除了家里揭不开锅的人家有壮丁的会考虑去从军,并不缺那一份微薄的军饷收入的大多不愿意家里的壮丁去从军。 “为什么要反对?”唐云瑾微微一笑:“你是怕我因为担心发生了战事以后可能会战死沙场,所以不让你去?” 唐云卓没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证明他就是这样想的。 唐云瑾道:“我的确不希望你有事,若是你从军以后发生了战事……恐怕就算让你为了保住性命当逃兵你也会不乐意。” “当然了!”唐云卓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逃兵!?那简直是耻辱!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当个逃兵。 “我看得出你是认真的,既然如此,我也没道理反对。”唐云瑾认真道:“哪怕是日后你有可能战死,若这真是你唯一的志向,我会全力支持你。”反正,要是真有个以防万一,他不当逃兵,她也会用起他方法避免他出事。 有唐唐和空间在,她自认为能最大可能地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而且,除此之外你不是也还有另一个能让我放心的伙伴嘛~”唐云瑾看向在唐云卓脚边吃着自己那一份分量很足,里面料很足的食物的天啸小狼。 “过不了多久天啸就会长大,要是以后真发生战争,他会成为你最值得信赖的,实力强横的伙伴。” 唐云卓也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点,一想以后可以和天啸一起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第177节 “只不过……”唐云瑾有些迟疑道:“洛水镇这边没办法报名从军,凌城可能可以,但上次我去的时候没听人提过附近有驻守的军队,你若是从军,可能要去其他地方服役。” 云霄道:“就算凌城没有,附近的几个其他城应该有军队驻守。”北方一带最以北的边境处时常会有一些蛮夷部落的人发动些小型战事,所以北方比起南方,驻守的军队也比较多一些,凌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城市,周围地域内不可能一个军队都没有。 唐云卓道:“我听人说从军以后就要住在军营里,如无特殊情况一年到头很难有机会回来,就算距离凌城远一点也无所谓了。” 唐云瑾无奈道:“说的也对,既然如此军营在不在凌城周围也无所谓了,只是到时候你尽可能选择近一点的地方就是了,免得有机会回来的时候回程花太多时间。” “我会的!”唐云卓嘿嘿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在云记分号刚开张还没稳定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不会走的,杨家班也需要些日子才能稳定,我也要再待一些日子,等该忙的都忙完了我再走。” “也好。”唐云瑾道:“正好也可以等天啸完全长大,战斗力更加强大,这样你的安全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 她可以知道一般军营里肯定少不了对一些新兵蛋子的欺压,有了天啸的存在,唐云卓也可以尽量避免受人欺负。只是,想到去了凌城等她这边的事忙完这小子就要去当兵,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回不来,甚至要是混得好了说不定大半辈子都耗在军队里,她心里也有点纠结。 这小子,有什么志向不好偏偏想当兵,弄得她都有种不想那么快去凌城的想法了,哎。 ☆、196 又打她主意 云记过年放的几天假期里,唐云瑾三人在家里痛痛快快地休息了一通,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继续吃,没事逗逗炎火天啸,再把唐云瑾给他们每个人置办的几件新衣裳换着玩,总之是清闲的要命,也格外地享受。 就连云霄这个打从云记开张就成了工作狂的人也难得没进过书房看铺子里的账目或货品清单,反而饶有兴致地每天花两个时辰训练炎火。 和他们这边的轻松欢快的过年气氛不同,唐家那边就完全是愁云惨淡,根本无心过节,也没钱过节了。 往年过节的时候虽说不能像家里富裕的人家那般大鱼大肉的,但至少也能宰一只鸡,弄条鱼,再买点猪肉做菜吃,也算是有鱼有肉,不至于太过寒酸,再加上赵敏那边过节会送的东西,气氛也很热络。可今年,因为唐张氏的一时不忿,和赵敏那边彻底僵掉,被撇清了关系,以老太太的固执也根本不可能拉下脸面对道歉,赵敏就更不可能。 为了不让唐羡羡余生都在牢里度过,家里除了给唐远媳妇儿的聘礼外几乎不剩钱了,就连婚事喜酒都只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草草了之,也幸亏女方那边知道唐家出了事,没太大的要求。不过饶是如此,对于女方咬紧聘礼的数额不松口,俞金花也是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他们要的聘礼太多,她还能再多省下一笔帮羡羡打通关系! 当唐云瑾三人大鱼大肉吃到腻的时候,唐家一家子却只是围坐在桌前吃着一荤两素格外寒酸简单的菜色,唐远刚过门的媳妇儿就坐在唐远身边,看出家里气氛不好,加上娘家那边要的聘礼也不少,让婆婆心里有些不满,于是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不语,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给身边的唐远。 外面时而响起放炮仗的声音,还有村里的孩童追闹的声音,街坊邻居家里传出来的笑闹声,无一不再刺激着唐家这边阴沉安静的气氛。 “真是的,吵死了!”俞金花忍不住低骂,“安安静静的吃不就完了,怎么闹起来没完了,不知道会吵到别人吗!” 唐顺水沉声道:“人家家里过个节一家团聚有你什么事儿,闭嘴!” 俞金花瞪了唐顺水一眼,注意到婆婆脸色发黑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唐张氏才道:“去云记找云瑾让她想办法帮羡羡一把吧。” 在场的人齐齐抬头看她,神色皆有些犹豫,俞金花先是一喜,随后想到上次唐云瑾来时说过的话,还有身边带着的那只凶残的畜生,又有些胆颤。 “可是,云瑾上次已经说过,让我们今后都不要再去找她。”唐顺水脸上满是疲惫,眼中有着挣扎和隐约可见的愧疚。 唐张氏道:“这不是小事儿,我们又不是要沾她什么便宜,难道家里出了事让她稍微尽点心意都不成吗!” 俞金花咬咬牙道:“娘说得对,虽然她说不让我们去找她,可是……不找的话,羡羡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唐远迟疑地看着他们,闷声道:“可是,官爷那边都已经让羡羡签字画押,还能让云瑾想什么办法,她只是开酒铺,又不是有通天的本领。”羡羡入狱他也心急,可是,家里素手无策的情况下又打上云瑾的主意,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说到底,羡羡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她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陈春连孩子都没了,宋子明到现在伤还没好躺在家里,羡羡也该受到教训,这次是没出人命,那下次呢? 也许让她在里面待一段时间反省反省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想通了再出来就能打起精神重新开始了。 不过这些话唐远自然是不敢在她娘和奶奶面前说的,而且,他也不会知道女子进了牢里有可能碰见怎样的待遇,除非他们有能力长期地给牢里的差役们塞钱,否则,想保住唐羡羡一直平安无事地服刑,几乎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看她肯不肯罢了。” 俞金花道:“按上回她走的时候给留的那么点钱,恐怕想让她掏钱帮羡羡她不会乐意,她本来就一直看羡羡不顺眼,关系也不好,说不定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落井下石。” “你说什么呢!云瑾是那种人吗!”唐顺水有些恼,“以前要不是你总惯着羡羡,她们的关系能那么僵吗!” “现在你又怪我了!早干什么来着!那丫头以前身上有病,我担心羡羡和阿远也被传染上,让他们离她远点有什么不对!村里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村里人都知道是因为谁!还不是你嚼舌头根说出去的!这是好事吗你就往外说!”唐顺水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俞金花气得一拍桌子,“她有病是事实,还不让人说!?要是让村里人也传染上了到时候还不要赖我们家?为了不让她害人让村里人也提防着有什么不对,我这是为他们着想!” “为他们着想,那你想过云瑾没有,她这些年在村里受了多少白眼!我让你每月多给她们姐弟俩送些粮食,你嘴上答应,实际上是怎么做的!啊?咱们家缺那一点粮吗!云瑾也是我们唐家的人,由得你这么苛待她!?就算她有病,身上留的也是唐家的血!” 俞金花表情越发狰狞起来,气得脸发红,“唐顺水!你把话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你和那死丫头都是唐家人,我就是外人了!?唐顺水,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我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让羡羡和阿远的日子过得能好一点!” “他们过得好了就可以不管云瑾的死活了吗!为什么云瑾现在咱们家这么失望,就是你当初为了省那么点可有可无的东西造成的!之前她给家里每月拿钱就该知足了,你还成天跟我念叨要想办法让她多掏钱,她凭什么给家里多掏钱?你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现在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找她帮忙?” “为什么没有脸面!你要脸面还是要闺女!脸面比自己亲闺女还值钱吗!”说到后面俞金花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 “行了!都别吵了!”唐张氏怒道:“还嫌不够丢人的吗!吵什么吵!越说越离谱了!为了那么个冷血无情的死丫头,你们这是打算把家都给吵散了吗!” ‘娘!“俞金花哄着眼睛一脸委屈,“你也不听听阿水说的是人话吗,我哪里对不起家里了,我可是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的!” “行了行了!”唐张氏不耐烦地摆摆手,看了眼沉着脸的唐顺水,“阿水,你也少说两句。” 唐顺水沉默了下来。 “云瑾那边,还是去试试吧。”唐张氏面无表情道:“羡羡都蹲大牢了,这不是小事,以前就算咱们家确实对她不如羡羡和阿远好,到底也由着养育之恩,我就不信她还能真的见死不救,除非她良心让狗给吃了,要真是这样,这种人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就断绝了吧。” 唐家所有人都沉默了。 唐远的媳妇儿李杏儿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公公婆婆的表情,再看看老太太刻板的脸,在心里撇了撇嘴,说别人良心让狗吃了之前怎么不想想你们当初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李杏儿虽然不是唐村的人,但对唐家的事情也还算了解,再加上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唐远,老实的唐远也都会告诉她,所以她对唐云瑾为什么会和唐家闹得断绝关系也能理解,更是觉得对方做得对!至于什么养育之恩,唐云瑾不也往唐家松了一整年的钱吗,加起来十二两银子呢,一般人家种地好多年加起来都不见得能挣到这么多,她的聘礼大不多恐怕就是出自这里,说来她还要感谢唐云瑾呢。 唐云瑾给唐家这些钱,怎么着也该够偿还养育之恩的了,说不准还多了不少,虽说养恩不能用钱来衡量,可是以唐家以前对唐云瑾的态度,估摸着这里面压根就没多少情分可以算。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情分挂在嘴边,还真就如公公说的,真不嫌臊得慌! 唐家以前那样对唐云瑾,唐云瑾没做更多事情来报复唐家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换做她有了能力,指不定会让欺负她的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叫你们以前欺负我! “杏儿。”唐张氏忽然叫道。 李杏儿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乖巧地看着唐张氏,“奶奶。” 唐张氏道:“明儿你和阿远帮着咱们家去一趟洛水镇吧。” 李杏儿在心里叫遭,就知道不会是好事!居然拿她当枪使!以唐云瑾对唐家的厌烦的程度,要是迁怒到她身上怎么办!?而且要是没把事情办成,回来了还不是也要被婆婆埋怨?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叫她去做? 李杏儿有些为难地咬咬唇,道:“奶奶,我和云瑾又不熟悉,怕是去了她也不会顾念着情分的,反倒可能把事情办砸了。” “没事。”唐张氏道:“云瑾对阿远还是有几分堂兄妹的情意的,就算咱们家以前对她不好,那也没你的事儿,她总不能怪到你头上去,要是让你婆婆去,说不定反而被她甩脸色,你们小夫妻俩去她说不定会答应帮忙。” “这……”李杏儿求助地看向唐远,对他拼命使眼色。 可惜唐远不但没看懂她的意思,反而理解错了,自认为体贴地说:“既然奶奶让咱们去,那就去试试吧。放心,云瑾人很好,就算对咱们家失望了,也不会埋怨到你身上的,你不用担心。” 李杏儿欲哭无泪,她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压根就不想为了那个本就不喜欢的小姨子而去讨人家的嫌啊! 可是最大的家长已经发话,李杏儿也只能咬牙应下,心里却是清楚,这事儿肯定成不了,去了也是白去! ☆、197 死都不会帮 “我应该说过日后都不想在和唐家有任何关系,也不想看见唐家人出现在我面前吧。”唐云瑾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脸色同样颇为尴尬的唐远夫妻俩。 云霄坐在唐云瑾的左侧,目光冰冷地看着唐远和李杏儿,从唐羡羡入狱以后他就想到唐家人早晚都会找上门来,果然如此!哪怕当初唐云瑾已经说过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可一旦出了事,唐家人还是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唐远也知道他们的到来不受欢迎,可是来都来了,家里的唯一希望又寄托在她身上,哪怕是再讨一次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个道理他是明白,可是面对着唐云瑾,心里的愧疚就不停地冒出来,弄的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杏儿自然也不会再唐远之前主动开口,唐云瑾对唐家有怨恨,但是怨不到她身上,她从前可没见过唐云瑾,这会儿估计唐云瑾的心情也不太好,她才不想撞人家枪口上讨人嫌。 实际上今天直接到唐云瑾住的宅子里找她,而不是去云记,也是李杏儿的主意,为的就是不想让唐云瑾更加厌烦,低调点到家里找,好歹留点不错的印象,再者,事儿成了不成也都不至于让别人看笑话,她可不想为了一个唐羡羡就去给别人当猴看。 在唐远犹豫迟疑时,毫无心理负担的李杏儿便偷偷瞄着大厅里的摆设,心里暗暗咋舌,早听说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姨子很有钱,云记的名声她也听过,可真正来到这宅子还是让人忍不住惊叹!这和唐家目前的现状比,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这唐云瑾也太有钱了! 要说唐家没和她关系破裂,说不准现在她和唐远的新房会更好,生活得也能更好!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唐云瑾,在唐家她能保证不会让自己被唐家人的现状所拖累,可是在唐云瑾面前,还是别动歪心思的好。 就像唐远的奶奶说的,只要有钱,没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她可惹不起唐云瑾。眼睛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唐云瑾和她旁边人附近,确定没看见任何不明生物,来得路上的忐忑才悄然松下,她可是知道之前唐羡羡被唐云瑾养的一只据说原本是山里的野兽咬过!她今天来可不想也被咬一口! “你们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站岗吧?”唐云瑾扯扯唇,“有话就说,没话就走。” “有,有话!”唐远忙道,“云瑾,你,你知道羡羡的事情吧……” “唐羡羡?”唐云瑾淡淡地看了眼面色涨红的唐远,她一点都不意外这俩人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唐羡羡的事情,而且……谁来不好偏偏是唐远和他刚过门的她从前没见过的李杏儿,摆明了就是不想出师不利,让其他她厌恶的人来了,反而不肯帮忙吧。 不过,帮忙?她可从来就没想过。 唐云瑾似笑非笑道:“是听说过,镇上也有不少传闻,事情闹得可不小,她的胆子也够大,居然还敢杀人了,啧,也亏得没杀成,否则,现在就不是蹲大牢,而是进刑场或是充军女支了吧。” 唐远和李杏儿同时瞪着眼睛看她,被她语气中的冷淡震得身体抖了抖。 果然唐云瑾和唐羡羡的关系非常恶劣!李杏儿暗想。 唐远却只能沉默以对,以他老实木讷的性子,也不会想这是唐云瑾故意找茬刁难,反而觉得,她说的的确有道理,羡羡居然还拿刀子砍人伤人,胆子的确很大,要是换做他,这辈子都干不出那种事情来。 “云瑾,羡羡做的的确不对,受惩罚也没错,可是,奶奶和我娘他们都不希望她把下半辈子赔在牢里,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不等他说完,唐云瑾干脆地回答。 唐远顿时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唐云瑾道:“我知道你今天过来肯定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就唐远这老实巴交,又对她心怀愧疚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想着来为难她,找她帮忙?没看这会儿都已经羞愧地要死了吗。 “但是,现在犯事儿的是唐羡羡,是她自己对别人动了刀子,哪怕她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也是她自食恶果。你难道觉得我真的有通天的本领,或是能让官府的人都听我的,把唐羡羡放出来?要是杀人都能如此简单放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世界不是乱了套了?” “我,我……”嘴笨的唐远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李杏儿一直保持沉默,心里却忍不住为唐云瑾拍手叫好,不愧是开酒铺的老板,这嘴可真利啊! “更何况……”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看着唐远,悠悠道:“以唐羡羡曾经对我的所作所为,哪怕她死,我也不可能去救她。” 唐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如此冷酷的话,哪怕是到唐家来和他们断绝关系时,说了很多让家里人难以接受的难听的话,也没说什么死都不会救…… 羡羡以前对云瑾的确很不好,似乎还经常带着人去找她麻烦,这些他从前不曾注意,还是杏儿这些天从村里其他人嘴里听来以后回来和他念叨的,可即便是如此,讨厌羡羡,不想再见到她,他都能理解,但是真的见死不救……他却觉得云瑾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那为什么? “唐远,你大概根本不知道唐羡羡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吧?”唐云瑾见他一脸茫然,饶富兴味道:“你一直以来都是一心一意地种地,对村里那些闲言闲语的也从不曾注意,或许连她过去经常和人一起对我恶言相向,讽刺咒骂也不知道,或许现在多多少少知道了,但是,有一件事怕是不只是你,就连唐村,唐家所有人都不知情。” 唐远和李杏儿面露疑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隐隐明白,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所以她对唐羡羡的厌恶绝对不止他们以为的程度。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云霄也侧过头看唐云瑾,虽然他也懒得理会唐羡羡的死活,可在他印象里,关于唐云瑾和唐家人的那些事情里,也的确没有一件能让她对唐羡羡有如此想法的事情。也没听云卓提起过,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唐羡羡背地里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霄的眼睛瞬间危险地眯了起来。 唐云瑾也没卖关子,冷笑道:“在我还没自己想办法弄到偏方治好身上的病之前,在我还在唐村的时候,我身上的病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发病唐家人都避之不及,又不愿意给我买药,把钱花到我身上,可即便如此,好歹也会请个郎中回来看看。”虽然他们的想法或许是,不能让家里出现死人,也怕发病时间拖长了可能会传染到他们身上。 “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本来唐家能拿得出的钱就不多,他们没把我直接赶出家也算还剩下点良心,可是唐羡羡不一样……”唐云瑾眼神冰冷,“曾经有一次我上山采药,下山路上遇见了唐羡羡,结果她不停地出言讽刺刺激,害得我最后发病,躺在地上无法呼吸,痛苦地满地打滚,而她,却在一旁冷眼旁观,还幸灾乐祸地看着戏。” 唐远夫妻俩震惊地望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唐羡羡居然坏到这个份上! 云霄的面色也隐隐发青,身上的低气压骤然爆发出来,眼睛里甚至隐含着杀气。 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 第178节 “如此便罢了,等她看够了戏让我痛苦够了,至少也该去找郎中来。”唐云瑾似回想起了记忆中曾经的‘自己’痛苦地等待着有人来救,却到最后都没等到人时的绝望,面若寒霜。 “可最后,唐羡羡也没把郎中找来。” 此时,唐远和李杏儿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眼里还带着惊惧,这是什么意思?没把郎中请来,岂不是表示,唐羡羡根本对唐云瑾见死不救!?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根本不可能救她了?”唐云瑾冷笑连连,“要不是我命硬自己挺过来,你们以为我现在还能如此疯狂,开酒铺,住大宅,让自己摆脱过去人人避恐不及的日子?我自己挺过来是我的福气,但她唐羡羡,却是欠了我一条命!” 唐远二人面色发白。 “我不找她讨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指望我救她?救她做什么?让她出来继续害人吗?或许在她眼里,人命根本就不值钱,既然如此,她也该得一辈子呆在牢里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唐云瑾一字一句道:“要不是我现在还活着,要不是宋子明和陈春还活着,现在的唐羡羡就不是毫发无损地待在牢里,而是,血债,血偿!” 这句话说的有点过狠了,使得唐远二人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明显是感觉到了唐云瑾语气中隐含着的认真。如果她真的哪天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唐羡羡连安安稳稳地在牢里度过余生都不可能。 正如唐张氏和李杏儿以为的,有钱,什么事情都办得到,何况只是弄死一个没有背景,一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女人? 所以,千万别再来惹她,否则,不但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甚至还可能让情况变得更恶劣。这就是唐云瑾需要唐远知道,也需要通过他让唐家人知道的。 “对不起。”最后,唐远只能沉重地留下这句话,再没脸留下来继续给唐云瑾添堵,也不想为了自己那个如此没人性的妹妹去给人添麻烦。 唐云瑾说得对,唐羡羡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或许,让她留在牢里才是对的,否则一旦出来,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她发疯的对象,不会是家里人? “生气了?”唐云瑾偏过头看一脸阴霾的云霄,轻笑出声。 云霄的拳头死死地握紧,忍得几乎咬碎了牙,半天才道:“你之前没说过这件事。”要不是今天唐远二人来,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唐羡羡曾经如此对她! 看来,光让唐羡羡蹲大牢远远不够! 唐云瑾拍拍云霄的肩膀道:“反正她现在已经自尝恶果,没有什么比让她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牢里更能折磨人的了,这可比死都难受,而且……牢里的人也都不是善男信女,她的余生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云霄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唐云瑾叹道:“我今天把这件事说出来可不是为了刺激你,只是想让唐家人彻底绝了念想,没再妄想让我帮忙罢了。” “帮忙?”云霄冷笑,“不直接把唐羡羡弄死就算他们祖上冒青烟了。” 唐云瑾一愣,随即莞尔笑道:“说的有道理,不过……忙是肯定不可能帮,但去牢里看看还是可以的。” “去牢里?”云霄拧紧了眉头,“去那种地方做什么。”那种脏兮兮,又很阴暗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她去! 唐云瑾的眸中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随口道:“自然是去落井下石,看她的笑话。” 云霄:“……”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做。”唐云瑾笑吟吟道:“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凌城了,此次去下一次就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看看,既然如此,临走之前当然也要狠狠地把唐羡羡刺激一通,方能走的更心安。” 不亲眼看看唐羡羡的惨况,她就算走都不会走的安心的,知道唐羡羡过得不好,她才放心,让唐羡羡过得更加不好,她才能舒心。 如此,她自然要去再添一把火。 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打算,云霄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198 探视 “唐羡羡,有人来看你了。” 阴暗的牢房内,忽然响起牢头沙哑的声音,东边最里侧的一间牢房里一个纤细的人影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听见了什么,原本暗淡的眸子猛然亮了起来。 “娘,一定是娘他们来了!”唐羡羡小声地自语着,忍着身上的痛楚勉强站起来走向牢门。 “可惜,猜错了,我可不是你娘。” 忽然,一道熟悉的悦耳声音在耳边响起,唐羡羡刚走到牢门边的身体也瞬间僵住,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出现在牢门外的人,原本就憔悴灰暗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尖叫:“唐云瑾!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唐云瑾看了看唐羡羡所在这间牢房的环境,最里面还有两个和唐羡羡关在一起的女犯,此时那两个女子也正打量着她,目光中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羡慕嫉妒。 唐云瑾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他们这些女犯身上的麻布衣,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她的唐羡羡身上,微微一笑,“看你笑话?当然是来看笑话的,不然你觉得我来这里还能看见你有多风光吗?” “你,你这个贱人!”唐羡羡怒骂,“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不是你进大牢!凭什么我要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待着!” 唐云瑾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哼道:“因为我?你是蹲大牢蹲的脑子都出问题了吧,当初为了让人痛苦把宋子明抢走,之后你自己不知检点差点给他戴绿帽子,难道这是我逼你的?之后他和陈春凑到一块儿也是你自己眼瞎没看出来,要怨也是怨你那位‘好姐妹’和你自己,怪不到我身上,我更没有逼着你去砍人。你们唐家的人别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能耐倒是出了你爹和唐远外人人具备。”唐家的女眷除了她,基本都是一个德行,从唐张氏到俞金花再到唐羡羡,该说,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也或许是正因为长辈如此,下面才会有样学样。 “或许,你要怨也要怨你娘没有好好教你怎么做人,会做的竟是些让人看不上眼的伎俩。”唐云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扯扯唇,“你有今天的下场说到底,是你自作自受。” “你给我闭嘴!”唐羡羡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面色涨红,眼见着自己和唐云瑾之间天差地别的现状,只觉得浑身的火气和怨恨都冒了出来,逼得她直接扑到牢门边伸出手想抓住她。 可惜唐云瑾敏锐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那只黑漆漆的手。 唐羡羡怒瞪着她喊:“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贱人!” 唐云瑾似笑非笑,“让我滚?怎么,难道你就不想想,以我和你的关系我根本不可能想来探望你,来此的目的是受唐家所托?” 唐羡羡身体一僵,怨恨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狂喜,“你,你说什么!是爹娘他们让你来的?让你来救我的!?你怎么不早说!快点,快点想办法把我救出去!这种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嗤笑:“你再动手砍人之前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为了因为你自己的缘故心思已经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葬送了,很爽?” “他和陈春敢背叛我,就活该!”唐羡羡仇恨地吼道:“没砍死他们算他们走运!” 唐云瑾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那可不能把你救出去,出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又会砍谁?只有你待在牢里才不会总想着害人。” “少废话!你管我以后怎么样,现在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唐羡羡一脸不耐烦地催促,说完又忽然道:“陈春,我当时想砍的是陈春,结果被宋子明给挡了,之后听说陈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不是真的?” 唐云瑾道:“孩子确实没了。” “哈,哈哈哈,没得好!没得好!那个贱人!叫她敢背叛我!我就让她和宋子明的野种去死!这就是他们背叛我要付出的代价!哈哈哈哈——”唐羡羡笑得有些癫狂,眸子里也闪现着疯狂之色。 唐云瑾冷眼看她发疯,目光里尽是嘲讽,对别人一嘴一个贱人,殊不知最贱的却是她自己,野种?人家两个好歹是拜了堂的夫妻俩,成亲前是私生子,但拜了堂也算成了婚生子,只是可惜没那个命出生在这个世上。 唐云瑾淡淡道:“陈春的孩子是没了,但是她还年轻,还有一辈子可以和宋子明好好过日子,更有着大把的时间给宋家添丁,在你蹲大牢的几年里,说不定她就能宋子明生个三四个孩子。” 话音刚落,唐羡羡略显疯狂的笑声也顿时止住,目露凶光阴森森道:“等我从这里出去以后,陈春再怀孕我就再给弄没!那两个狗男女也配拥有自己的孩子!?都是贱种,野种!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拥有的!” 唐云瑾嗤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不管你如何想,事实是,你还在蹲大牢,而且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就算他们生个十个八个你也管不到他们身上,他们过得好与不好你也看不见。以你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大概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你了,等过上一两年,唐羡羡是谁他们可能都想不起来。” “不!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唐羡羡抓紧牢门的栏杆怒道:“你快,快点想办法想办法让我出去!” “我好像没说过要让你出来吧。”唐云瑾随口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羡羡紧张道:“不是爹娘他们让你想办法救我出去的吗!” “我可没这样说过。”唐云瑾轻笑,“我只是给了你这种可能性,可没说我就是他们叫过来的。唐家倒是的确找过我,不过,你认为我会答应帮你?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唐羡羡一脸的愤恨,“你果然是来看我笑话,来落井下石的!” 唐云瑾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我就是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 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不只是来落井下石,还是为了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唐羡羡心里一跳,警惕地瞪着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做了什么!” 唐云瑾没说话,只是瞥了眼一直看着他们这边的另外两个女犯,稍微走近了唐羡羡,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音量道:“蹲大牢的滋味好受吗?砍人的时候很爽吧?知道为什么唐村的人对你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闲言闲语传的那么快吗?知道为什么宋子明和陈春知道你对他们心怀怨恨,却不小心提防还能让陈春怀有身孕的消息走漏风声传到你耳朵里让你发狂吗?知道为什么,唐远媳妇儿的娘家人会听说唐远的聘礼比你们家原本打算给的更多,导致最后唐家没剩下多少钱疏通关系让你能被判得轻一点,在牢里的日子过得轻松点吗?” 一句句疑问,又似包含了答案的问话轰然在唐羡羡的脑子里炸开,唐羡羡惊惧的目光定在唐羡羡身上,浑身打颤,“你,你……” 唐云瑾一字一句道:“是我让人在背后推动,让唐村关于你的闲话传播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陈春怀有身孕的事也是我有意让你知道,目的,就是想刺激刺激你,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失去理智到想杀人,这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了,不过,无所谓,这样的结果我也算勉强满意。至于那李杏儿家,呵,他们听说的唐家要给的聘礼的数额,也是我找人通知他们的。” 唐羡羡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一脸怨毒,却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明显是被刺激过度,连那些恶毒的话语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极度愤怒,愤怒到呆滞的状态。 “怎么,你和惊讶?”唐云瑾还嫌刺激不够似地继续道:“你当初对我做过些什么可别说你忘了。” 唐羡羡愤怒至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真的不知道唐云瑾指的是什么,或许也可以说,她以前对唐云瑾做过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想不起指的是哪一件。 唐云瑾也被唐羡羡这番反应弄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对曾经这幅身体的主人更加同情,这得悲惨到什么份上,让欺负她的人因为做过的缺德事太多以至于对方根本想不起来了,这要是让原来的唐云瑾知道,说不定会怒得活过来。 她可以感觉的出来此时的唐羡羡经过一番刺激精神状态已经非常差,之前她会愤起砍人也是被刺激的不轻,今天再来这么一下,估计距离真的疯癫也不远了,她一点都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余光瞥见牢头就站在不远处和其他几个差役说着话,唐云瑾再一次靠近唐羡羡,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当初我在山上发病,你看见了不但没有替我找大夫,还眼睁睁看着我痛苦地满地打滚,你知道你那一番冷血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吗?就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我被你,害、死、了!你听懂了吗,因为我,我死了。” 唐羡羡原本僵住的身体像是忽然解冻,猛地推了她一把,面露惊恐,浑身发抖地看她,“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吗,说这种鬼话!” “鬼话?”唐云瑾冷眼看着她,故意露出足以让此时的唐羡羡吓破胆的阴森笑容,“死了以后又冒出来,可不就是贵吗。为了找你索命,我又从下面爬回来了。” “啊——!”连番大受刺激的唐羡羡再也控制不住地惊恐地尖叫起来,双目恐惧,面无血色,像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面容扭曲。 不远处的牢头一听见声音连忙冲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条铁链子,凶狠地把铁链子往牢门上一甩,“吵什么吵!臭娘们给我闭上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教训得还不够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若是在唐云瑾来之前,唐羡羡要是被牢头如此警告一次,一定会吓得锁到角落里再也不敢吭声,可这会儿她几乎完全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他,只是一味地尖叫着:“鬼啊!疯子,你这个疯子!走开!快给我滚开!不要靠近我!啊——!” 唐云瑾淡定地退到一边,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袖,神色平静地看唐羡羡发疯,看牢头愤怒地一次次甩铁链子怒骂唐羡羡疯婆子,贱人,像是看一场喜剧一样。 是的,喜剧,多喜感的一幅画面啊,曾经整日欺压她,自以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唐羡羡,却沦落到这幅天帝,而她却高高在上地看对方被一个满口黄牙,其貌不扬的大汉用铁链子不停地往她身上甩。 唐云瑾看了一会儿觉得看够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交给牢头,然后离开了充满酸腐臭味的牢房。 至于唐羡羡会不会把她说的那些事情告诉别人?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说了又怎么样?唐家也许会信,可其他人会把一个疯子的话当回事吗?什么鬼啊,什么死而复生,听起来就荒谬之极,哪怕是唐家人估计也会怀疑唐羡羡是刺激过度脑袋坏掉了。 她完全不需要担心唐羡羡说出这些话可能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如今洛水镇听说过唐羡羡名字的,又有谁不知道她和唐羡羡的关系如何?唐羡羡说些诋毁她的话很正常,但完全不可信,说得越多只会越发增加旁人对其的厌恶。 走出牢房后唐云瑾回头看了看,嘴唇动了动,低声喃喃道:“我不会要你的命的,若是受不了,大不了自刎了解生命,不过,你应该没那个胆子,所以……你就在牢里慢慢享受自己的恶果吧。” ☆、199 抵达凌城 “小瑾,你总算来了,这段时间你可是让我想得紧啊,再不来我恐怕都要去洛水镇找你了。”苏尘笑吟吟地看着唐云瑾道。 在唐云瑾去牢里看过唐羡羡的三天后,她便带着云卓云霄,以及张喜李小出发,此时他们就站在她盘下来的新的铺面的门口。 唐云瑾让张喜李小先进去看看,然后对苏尘挑眉道:“你这是未卜先知?我还没到呢就在门口夹道欢迎?还是,我一进城你就收到消息了?” 苏尘笑道:“这几天我就有预感你该来了,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知道你来的消息,所以每天都让人在城门口盯着呢。” 唐云瑾轻笑,“你倒是有心。” “还不知呢。”苏尘戏谑地笑道:“得到消息后我还让人去告诉秦枭一声呢。” 唐云瑾刚踏进铺子里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道:“多事。” 苏尘耸耸肩,也跟了上去,“你敢说你不想见他?口是心非。” 唐云瑾没说什么,只是淡定地验收着铺子内的成果,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苏尘看向跟在唐云瑾身边的唐云卓,笑道:“你就是小瑾的弟弟云卓吧?如果不介意,我以后就和小瑾一样叫你小卓?” 唐云卓虽然早听她提过苏尘,可今天亲眼见到了还是被苏尘那副漂亮到妖孽的容貌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可以,你怎么叫都行。”反正她早提心过,不用把苏尘当外人,既然不是外人,那自然是怎么叫都无所谓。 等众人全部进了门,熟悉的布置便映在了眼前。 铺面前厅和洛水镇的云记布置很相似,只不过稍有改进,云霄和张喜李小看了几眼都觉得格外亲切,丝毫没有陌生感,也没什么需要适应的地方,看了几眼后便直接到后院去了解地形,顺便去后面单独的酒坊看看。 第179节 来得路上唐云瑾就把铺面的一些格局告诉过他们,也说过让他们尽快适应,张喜李小说是伙计,如今更倾向于是云记的酿酒师傅和点心师傅,点心先不说,酿酒方面,他们自然要最先了解清楚酒坊的事情。 至于云卓,则是想着唐云瑾和苏尘应该还有事情谈,也没多待,打了声招呼也跟上了云霄去后面参观。 最后,前厅里只留下唐云瑾和苏尘,以及几个苏尘叫过来专门给唐云瑾卸行李的人。 二人在前厅左侧唐云瑾特意额外分出来的区域内的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在唐云瑾颇为满意地看向这个新开辟出来的区域类似吧台一样的台子后面的架子时,苏尘忽然道:“镇上的事情都解决完了?” “嗯?”唐云瑾收回视线,发现苏尘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你是想问,唐家的事有没有解决完吧。” 苏尘耸耸肩,“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在镇上要说唐云瑾最需要处理的,也就是唐家那群人了,生意方面他根本从没怀疑过她会有处理不好的事情。 看现在凌城内云记的名声就知道了,从三个月以前在商会出现过以后,这段时间商会那边就没停过关于云记的话题。 唐云瑾道:“以你的能耐还能不知道现在的唐家是什么样?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机会找我麻烦了。”虽然也不见得能给她制造多少麻烦,更多的还是浪费她的时间。 “解决了就好。”苏尘道:“既然那边的事情都敲定了,你也已经过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张?我这段时间一直帮你布置铺面,可有不少人都猜到这里就是云记分号的位置,今天你们过来动静不小,这会儿消息可能已经逐渐扩散,要不了多久大部分商户都会知道,到时候可就有的热闹了。” 唐云瑾丝毫不觉得意外,“知道就知道吧,也省得我做前期宣传了,他们能把消息传得让越多的人知道,我越满意。” 苏尘低笑,“的确,这算是免费为你造声势呢。那你是打算先放一段时间?说起来你才刚过来,这新铺子里也没有半点酒水存货……” “镇上酒坊里的一部分存货已经在往这边运了,只不过需要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运过来。”虽说真正大头的存货都在空间里,可是为了不让人生疑,这些也是必要的措施,说起来着实麻烦。 “那些存货也差不多够云记卖个小半年,这期间这边的酒坊里就能正常出酒了。”唐云瑾淡然一笑,“来云记开分号,别的我会担心,但酒水存货可能不足方面,我还真是从来就不曾担心过。我敢开,就是有绝对的把握,就算有再多的人买再多的酒,我也不会断货。” 苏尘被她这充满自信的语气惊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说笑,才啧啧道:“你这种自信还真不是常人具备的,虽说凌城到底比不上京城,但是各个商户之间的争斗还是很激烈,没点本事和底子,想在这里混出个样子可不容易,别说我没实现提醒你。凌城的酒水行业竞争之激烈,是洛水镇无法相比,你可别夸了海口以后又发现自己应接不暇。” 这不是他不相信云记,不相信她的本事,纯粹是出于关心,提醒她不要阴沟里翻船,出师不利可不是好玩的。云记的名声在凌城是已经传开,但也正因如此,凌城不少老字号的酒铺酒坊可都对云记有着不少敌意,万事开头难,想在这里站稳脚步也绝非易事。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能在洛水镇让云记生意红火,就能在凌城让云记的生意更红火,名气更胜。”她的酒独一无二,种类繁多,味道称得上是令人回味无穷,还有她准备在这个新开辟出来的区域内推出的新品种的酒水,她就不信凌城其他酒铺能和她争? “好吧,既然你如此有自信,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若是你真能迅速站稳脚步让云记红起来,我想,凌城其他酒铺的老板们一定会嫉妒得牙痒痒。”苏尘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唐云瑾道:“云记卖的最多的还是果酒,其他也就是药酒,其他酒铺卖的那些酒我这里可是一样没有,所以,严格说起来我也没抢其他人的生意,光顾的客人们喜欢喝,难道我还不让他们买吗?我又没有使什么坏伎俩逼着别人买,其他酒铺的人也不能不让客人们光顾云记。不过是大家各凭本事罢了,技不如人也怨不得人,比起嫉妒云记,倒不如他们自己也想办法酿几种让人喜爱的新酒出来。” 苏尘哭笑不得,“酿新酒?哪儿那么容易,还像你这般每一种酒都让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唐云瑾白了他一眼,回味无穷是没错,但是欲罢不能?这形容就有些夸张了,她又不是卖毒啊品的。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也有人滴酒不沾连果酒都不喝的。 “说起来你还没说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呢,等洛水镇那边把酒送过来以后吗?” “不。”唐云瑾道:“不急,开张怎么也要大概一个月以后,酒坊那里要先酿一批酒出来,而且我还有其他一些事情需要准备。” 注意到唐云瑾的目光看向他们后面的台子,苏尘问道:“我听秦枭和天白说,洛水镇的云记可没有这么一块地方,你要准备的事情和这里有关系?” “可以这样说。这里还缺一些东西,我得找人做出来,后面的酒坊也很大,我这边人手也不算很多,酿酒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还要招新的伙计,要忙的事情多着呢。”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又要忙起来,她就恍然有种重温当初云记刚开张那会儿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居然还颇为怀念。 当然,和洛水镇的开张前准备不一样,在凌城还多了一个和商会打交道的步骤,开张前怎么也要提前先登记一下,然后在商会租个窗口,等酒铺正式开张时也要同步贩卖各色云记独有的点心。 苏尘叹道:“被你这么一说要忙的事情还真不少,哎,我本来以为只要你来了我很快就能享受到云记的美酒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酒了?”唐云瑾轻哼,“你想和我的酒我还能不给你?再说了,上次答应给你的一批酒我来之前可是已经让人给你送过来了,装什么蒜。” 苏尘道:“好酒永远不嫌多,更何况是你酿的那些别人酿不出的好酒。” 唐云瑾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等我把开张前的准备做好了,正好到时候天气也该转暖,到时候正适合新店开张,否则大冷天别说不少人不愿意出门,我自己也不想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还要忙前忙后地往外跑。” “也有道理。”苏尘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街道,道两边还能看见尚未完全化开的积雪。 “对了,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唐云瑾忽然问道,“这会儿积雪已经慢慢化开,要是你没办成,之后可就不好再弄了。” 苏尘道:“你交代的事情我还能不给你弄好了?这么不相信我?” 唐云瑾道:“以防万一罢了,你要是没弄好,日后我做不出好吃的东西出来,吃不到的人也是你。” 苏尘想起上次在辉云山上吃过的美食,不禁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就冲着以后有更多好吃的东西,我也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唐云瑾偏过头瞥了瞥嘴,吃货什么的,果然是好解决。看样子日后再让苏尘帮什么忙,满足一下他的胃就足够了。 ☆、200 猴儿酒 唐云瑾和苏尘刚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秦枭便来了,尽管面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淡,却能看得出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望着她时透露出的灼热与想念。 苏尘看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眉目传情,无奈地耸耸肩,不再当电灯泡,摆摆手去后院,给他们小情人儿俩六点私人空间。 秦枭走到唐云瑾跟前,直接拉住她的一只手,低声道:“这回不会再走了吧。” 唐云瑾含笑看他,“怎么,你很希望我再走?” 秦枭皱起眉,“不是。” 唐云瑾看着紧握住自己的手掌,笑道:“凌城可比洛水镇好多了,以后我自然会留在这里,这样等秦家那边有事情的时候若有需要,我也能帮你不是吗?要是没有我,就怕你一个人可不太好应付秦家那一群人。” 秦枭冷淡的眸子里也染上一抹笑意,“嗯,的确,我很需要你。” 唐云瑾微微一笑,反握住秦枭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随口说道:“说起来你现在不忙吗?秦牧没找你们麻烦?怎么来的这么快?” 秦枭道:“他还奈何不了我,也没那本事随时盯着我的行踪。倒是你,这间铺子的布置都已经弄好了,打算何时开张?” 唐云瑾道:“大概一个月后吧,内部的布置是都弄好,但我需要做的准备还是有不少,而且现在天气也还是有些冷,不适合新铺子开张。” 秦枭也觉得有道理,看了她好一会儿,又问道:“那住的地方找到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一间合适的宅子?” “不用,我暂时没打算再买宅子。” “不买?”秦枭狐疑地看她,“那你们打算住哪儿?” 唐云瑾指了指后面,“后院很大,有足够的房间给我,小卓和阿霄,还有跟我一起过来的伙计住。”比起洛水镇,这里的后院房间可整整多了五间,光多出来的这五间都够他们住了。在凌城新招的伙计的话,都是本地人,也没必要提供住处。 秦枭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房间足够是一回事,但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宅子不是更好吗?既然要在这里安家落户,总要有一个‘家’吧?以她现在的家底,就算分号开张前期可能花销会比较多,凌城的宅子价钱再贵,也不至于买不起吧? 但唐云瑾不说,他也没打算追问,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秦枭收敛了心思,忽然想起来似乎一直没看见某只和她形影不离的小猪,“你那只猪,唐唐呢?怎么没看见它?还有那只豹子,在后面?” “没有,半路上就跑出去觅食顺便遛弯去了。”唐云瑾抚了抚额,语气有些无奈。 这回可不是她找借口,那两只她也没收回空间里,是真的出去遛弯去了,黑焰经过临近辉云山山脚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打算回去看看,唐唐也跟了过去。 秦枭道:“凌城也有那么少部分人在家中圈养着一直有危险性的猛兽,你养的那只豹子就算带到街上也没关系,只要不随便咬人,不会有人说什么。”要是换做洛水镇,领着那么大只凶猛的野兽到处走,肯定会引起恐慌。 “除了我居然还有人养这些野生动物?”唐云瑾讶异道:“这些动物可是急难驯服的,那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她这边要不是有空间作弊,又帮了黑焰的媳妇儿顺利生产,也没那么容易让黑焰留在自己身边保护呢。 秦枭冷笑一声,“那些纨绔子弟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那些野兽也根本算不上是被驯服了,大多都是被抓来强行拴住,不听话就毒打,就算带出去,也很容易发狂咬人,所以凌城的人对那几个富家公子很是看不上眼,一旦他们带着那些动物出门,必然会躲得远远的。” 唐云瑾道:“那我若是带着黑焰上街,旁人不会也对我们避恐不及?” 秦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黑焰很听你的话,也不会乱咬人,而且……若是真的碰见那几个人,说不定你这只黑焰还能震慑一下其他动物,也让他们的主人收敛收敛,我想,凌城的人会感谢你的。” 唐云瑾分明从秦枭听起来很平静的语气里听见了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你很不喜欢那几个纨绔子弟。” 秦枭道:“他们大多都和秦牧走得近,其中一个还是杨家的人。” 杨家?唐云瑾眸色微动,如果记得没错,那似乎是秦牧的老丈人家? “那就难怪你会不喜了。”唐云瑾点点头道:“嗯,就算是为了给你出出气,我也该好好让那些人吃吃瘪才行。” 秦枭和唐云瑾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唐云瑾这次来凌城,杨家班的人并没有与他们同行,因为人太多,行李也多,至少会比他们晚上五六天才能过来。因此,唐云瑾也暂时不打算和安家那边有什么接触,等杨家班的人来了,稍作安顿,再考虑找个恰当的时机让‘浮云先生’出面就可以了。 而在杨家班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便开始忙着做开张前的准备,诸如招新的伙计,把运过来的酒水摆放到铺子前厅里这些事宜完全可以交给云霄来做,她和张喜李小则是在酒坊里忙了起来。 这里的酒坊可比洛水镇的大多了,里面新准备好的那些大木桶的容量加起来至少可以酿个二十万斤酒,虽然比不上景家作坊一个坊间能酿的分量,可是人家是庄园大酒坊,自然不能比,所以她也很满足。 二十万斤的酒等酿成以后也能卖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二十万斤听起来很多,其实分开酿铺子里卖的各种酒,每一种酒能酿的分量也不过几万斤,还真不算很多。 只是,只有三个人分工协作,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短。 除了每天花半天时间酿酒,唐云瑾还把之前买好的各种玻璃杯也拿了出来,分别摆在铺子右侧的新区域吧台后面。 云卓云霄他们不只一次明着暗着问过她那里到底打算卖什么,可她都没有告诉他们,在缺少了某个很重要的道具的情况下,就算她说了,估计他们也没办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等铺子前厅里该摆好的东西都摆放好,唐云瑾才抽空去了一趟临近的铁铺,让打铁师傅帮忙造几个小道具。 唐云瑾这边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做着准备,云霄也没闲着,新伙计也陆陆续续招了进来,有在洛水镇时的经验,这次招人也没遇见什么特别的问题,对于一些很明显是其他人派过来想套消息的人,也都被云霄打发掉。 “呼……”傍晚时分,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唐云瑾有些疲惫地躺在了房间内的软椅上,动了动肩膀。 果然不是在空间里酿酒,花费的力气也非常多,几天连着酿下来虽说可以抽空喝溪水解乏,但仍然免不了觉得累,不是身体累,是费神。 正抱着果盘吃得起劲的唐唐抬头看看她,道:“主人,回空间休息吧,正好之前你一直让我注意的那群猴子那边也有动静了。” “哦?”唐云瑾刚要闭合的双眸重新睁开,闪烁着几分兴趣,“成了?” 唐唐嗯嗯道:“虽然我还没看见东西,不过味道已经闻到了,真香!不比你的手艺差。” 唐云瑾从软椅上坐直了身体道:“它们那是天然形成的,自然也不会比我这种人工的差,不过等收集回来以后还是需要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空间里的动物们繁衍出好几批的幼崽,当初收进去的那批动物如今已经是翻倍地增加数量,猴群也壮大了很多,想来她之前一直盼着的东西如今也积累了不少吧? 这时间倒是赶得刚刚好,新店开张可以当做是一种新品推出! 说干就干,唐云瑾把房门锁好后抓着唐唐回了空间。 进去后唐云瑾直奔远处的林子去,越过如今几乎被各种鸡鸭鹅挤满的家禽区,途中看见林子中时不时蹦出来的兔子,野鸡,还有梅花鹿群,狼群,直到抵达目的地,猴群。 抬起头,周围的十几棵树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十只猴子,看见唐云瑾和唐唐的出现猴群也没出现任何骚乱,反而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玩耍,在树上打闹,也有少部分看上去年纪还比较小的猴子好奇地盯着唐云瑾看。 唐云瑾也没理它们,走进猴群后,除了闻到一些猴子身上特有的味道以外,她也已经闻到了那股藏不住的方向从左边的某棵树上飘荡出来。 “果然已经成了!”唐云瑾面带笑容地像那棵树走过去,手一晃,原本空空如也的手里就多了一个木桶。 有几只看上去是猴群里颇有地位的猴子看见她靠近那棵树冲她叫了几声,听起来并不算是威胁和警告,但也带着不悦。 “叫什么叫!”唐唐目露凶光地对那些猴子呲牙,“这整个空间都是我主人的,林子也是她的,拿你们点东西会死吗!再叫,再叫就把你们全轰出去!” 那群猴子明显很忌惮唐唐,平日里也没少被唐唐欺压,再加上其他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对它很是忌惮,于是它刚说完,猴子们就安静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云瑾走到那棵树前,把手伸进树洞里。 树洞的位置差不多是在唐云瑾的胸口,把手伸进去还没等往下伸,稍微一捞就捞到了几颗果子,看着高度,底下的成品怕是不会少,要知道这棵树差不多要唐云瑾双手环抱才能整个保住,如此一来,今天的收获怎么说也能有上百斤吧? 唐云瑾随手一挥,地上又多了一个框,把树洞上面几层的野果全部拿出来先放入框内,一直到触手可及之处碰见一些浆液,才停下来拿起木桶内的水舀开始盛里面的东西。 没了最上面还没发酵成的果子,水舀内舀出来的带着干瘪野果的浆液散发出的味道越发浓烈起来,唐云瑾只是微微一闻便有了种晕晕欲醉的感觉。 “不愧是猴儿酒!名符其实!”唐云瑾暗叹。 第180节 没错,这东西就是所谓的猴儿酒,只有猴子才能酿的出来的一种很特别的酒。 说是酒但实际上里面也没放任何粮食酒,纯粹是由猴子摘来的各种野果酿成的,据闻猴子摘的野果最为鲜美香甜,用来酿酒最合适,这些果子被猴子摘来全部放到树洞内,位于底层的果子经过上面不停放入的果子层层挤压,破裂出汁,产生果浆,又因为上层的果子隔绝了空气使得果子与附在果皮上的野生酵母菌产生反应,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最终被酿成了这种特殊的酒。 这种猴儿酒里富含了很多种野果,滋味异常香甜醉人。据说,这种猴儿酒哪怕是酒量极好的人喝过之后都要嘴上三日,猴群被放入空间已有数月,按照空间内外不同不同比例的时间,这数月的时间已经相当于在外面的近三年,经过三年发酵而成的猴儿酒,又会多么醉人?她非常期待。 差不多忙活了一刻钟左右,唐云瑾才把树洞里的猴儿酒全部弄了出来,而这些猴儿酒已经整整填满了三个木桶,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和云记其他酒水动辄好几万近比,似乎很小儿科,都不够塞牙缝的,但是考虑到猴儿酒喝一点就能嘴三天,所以,这酒完全可以当做是一种特色酒,限量销售,价格高昂,并且每人每次限购不能超过五斤,如此,一百五十斤也能卖很长时间了。等到卖光以后,下一批猴儿酒也该成了。 当初她特意抓了这么一群猴子进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猴儿酒,如今总算是有所收获了! ☆、201 调酒用具到手 “云娘,铁铺的人送东西来了。” 正在清点酒杯的唐云瑾听见张喜的叫声,立刻道:“把东西拿到我这边来。” 很快,铁铺送来的她定制的东西便一一摆在了吧台上,而原本正在或打扫或清点酒水的人也纷纷好奇地凑过来,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些在他们看来很奇怪的东西。 “云娘,这些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李小纳闷地问道。 张喜也同样好奇地看着那些造型怪异的小东西,其中勉强能认得出的东西大概就是勺子?可是那勺子看起来非常小,盛不了多少东西,反倒是手握的地方格外的细长。 唐云瑾一一检查着成品,虽说技术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细节方面做的不够好,外表看上去不够完美,但用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东西不是其他,分别是碎冰锥,雪克壶,冰夹,量杯,搅拌勺,特制的水果刀等等,若是和唐云瑾同一时代的人,只要看见雪克壶立刻就能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这所谓的雪克壶,也称之为——调酒壶。 没错,这些用具全部都是用来调酒用的,而云记新开辟出来的这个区域日后要推出的新款酒水类型便是,鸡尾酒! 鸡尾酒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其各种各样缤纷多彩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类似彩虹酒,龙舌兰日出等分层次不同颜色的酒,而这些酒若是用这里的那些瓷杯装,根本就埋没了其艳丽多彩的基调,要让鸡尾酒的色与香完美展现出来,就需要针对他们的不同特点采用最适合的杯子,而这种杯子正是玻璃杯,也就是鸡尾酒杯。 不同的鸡尾酒要搭配上不同的酒杯,当初唐云瑾在旅游商人的集市上把找得到的类型的酒杯全部买了回来,为的就是能调制出更多种的鸡尾酒。 当然光有酒杯没有调酒用具也不成,所以她才特意到铁铺费了不少力气给打铁师傅解释她要的东西的形状特点等等,这才总算有了成品。 唐云瑾宝贝似地拿着调酒壶里里外外地看了看,对着一脸好奇地伙计们道:“这可是云记分号以后一大特色!” 站在唐云瑾左侧的云霄忽然道:“和你打算推出的新酒有关系?” 张喜和李小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早知道开张的时候云娘准备再推出新酒,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新酒是什么,是某种以前没有过的水果酒?还是药效奇特的药酒? 唐云瑾指着调酒壶道:“新酒的调配可全靠它,要是没有它,也挑不出我要推出的新酒。” 云霄有些讶异地看着那不是很大的造型奇怪的杯子,应该算是杯子吧?刚才唐云瑾曾经把盖子打开过,看样子这的确是可以倒入酒水的杯子,可是,用这么一个小东西来酿酒吗?这要酿到何时才能酿的够酒铺卖的酒? 唐云瑾一眼看出云霄心里的疑惑,戏谑道:“你是不是在想这么个小东西要花费很久才能酿出一定分量的酒,太费力?” 云霄点点头,张喜李小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样一脸不解。 以前不管酿什么酒都要用到酒坊的大木桶,每个木桶至少都能酿上上万斤的酒,哪怕是酿药酒都是用比一般的酒坛子要大一些的陶制的水缸,一次也要酿上几百斤。 可这怪酒杯……他们是怎么都想不通怎么用来酿酒。 唐云瑾慢悠悠道:“我可没说过新酒会批量地往外卖。” “不批量?”云霄皱眉,“难道是没人限定只能买多少?” 唐云瑾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限定分量的酒我另有准备。”昨天收集来的猴儿酒就是属于这一种,但鸡尾酒和猴儿酒又略有不同。 唐云瑾指着后面被摆放在架子上的各种玻璃杯,“你之前不是疑惑这些透明酒杯的用途吗?新酒就是用这些杯子装,而且,也是按照一杯一杯的分量卖。并且,价钱远远要超过一坛子果酒的价钱。” “什么!?这么贵!?”张喜李小同时惊呼出声,云霄也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太理解究竟什么样的酒价钱能昂贵到和一坛子五斤装的果酒相提并论。 哪怕是在葡萄酒之后推出的白兰地,阿威酒等酒水的价钱怕也是不及吧? “价钱太昂贵的话,恐怕卖不出太多,会不会影响了生意?”云霄提出自己的意见。 唐云瑾道:“这个价钱我早就想好了,也没打算更改,至于会不会影响销量嘛……这一点我想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凡事物以稀为贵,我这种酒绝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除了我,没人能酿的出来,如此,价钱高昂一点也不足为奇不是吗?我想,哪怕是本国的皇帝陛下也没那个福气喝我这酒。” 云霄眼眸微动,“连皇帝都喝不到?真的如此独一无二?比你以前酿的果酒更独特?” “当然。”每一种鸡尾酒内都含至少不下于两种的酒水,再加上特别的调制手法,不懂门道的人根本弄不出来,比起葡萄酒的酒方更难弄出来,葡萄酒但凡是经验丰富的酿酒师父,酿出味道有七八分相似的酒不奇怪,但鸡尾酒?打死他们都想不出要如何酿制。 首先,最大的难题就是,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几种基酒都弄不来,如何调制? 云霄看着她身后的那些造型不同的酒杯,以及她特意摆上去的几坛子不同种类的酒,若有所思。这些酒就连他都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酒,有一部分是从后面的酒库内拿的,比如白兰地,伏特酒和阿威酒,但还有另一部分似乎是她暗中酿制的别的酒? 李小眨了眨眼,期待地问道:“云娘,既然这些东西都来了,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到底要怎么酿你说的这种新酒?你能演示一遍吗?” 唐云瑾笑得高深莫测,“想看?” “嗯嗯,想看!” 唐云瑾侧目看云霄,果然见后者眼中也有着藏不住的好奇。 “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唐云瑾故意拉长了语调,“不过在铺子开张之前我只打算演示一遍,要是现在就给你们看了,到时候枭和苏尘,天白他们来了,肯定还会要我再来一遍,太麻烦了,所以等明天我把他们也叫过来再给你们一起看一遍。” “诶——怎么这样,还要等到明天啊。”李小遗憾地耷拉下肩膀。 “想看好东西就要有足够的耐性。”唐云瑾可不理他们哀怨的眼神,小心地把面前的用具放到吧台下面的格子里。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唐唐也还没见过唐云瑾调制鸡尾酒,也可以说之前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调制,没有调酒壶怎么调鸡尾酒?之所以让他们等到明天把秦枭苏尘他们叫来再一起给他们看,主要也是她打算今天晚上进空间先练练手。 来到这里也有快两年了,哪怕是来这里之前她也有很久没自己调过鸡尾酒,再加上现在这幅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手也小,还不知道能不能调好呢,先练练手也免得在自家伙计面前丢人。 于是,这天唐云瑾早早地就回房间休息,还特意叮嘱不要打扰她,才回到空间准备调几种简单的鸡尾酒练手。如此一来,最先观赏到那对这里的人称得上是神乎其技的调酒手法的自然就是唐唐,哦,还有黑焰。不过黑焰虽然能听得懂人言,但比起唐唐,智慧上还是稍显不足,至少黑焰看见她随便参合着往玻璃杯里放入几种不同种的酒水或者连酒都算不上的东西,然后挑出颜色艳丽的酒时,反应远远没有唐唐表现出来的那么震惊。 唐云瑾调制了多久的鸡尾酒,唐唐就张大嘴巴保持大受惊吓的表情多久,可以说,几乎她每调出一种酒,唐唐都会惊呼出声,然后在唐云瑾表示让它尝尝味道时,一脸舍不得地捧着酒杯,小心翼翼地舔上两口,然后再不断地发出惊叹声。 到唐云瑾觉得有些困乏,调好最后一种酒给唐唐以后,后者一滴不剩地全部喝进肚子里,胖乎乎的脸已经飘起了红晕,也幸亏这几种鸡尾酒只有这最后一种比较烈性,前面的都哈算好,不然这会儿唐唐早就醉晕了。 唐唐把空酒杯放下来以后对唐云瑾竖起一只爪子,“主人,你太厉害了!”这今天喝过的这几种酒比起来,以前他喝得那些,虽然同样味道令人回味无穷,可还是只能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绝对没有可比性!这几种酒的味道简直,太奇特了!它甚至无法找到一个能够贴切地形容这些奇特味道的词。 唯一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空前绝后! 调制过程中唐云瑾自己也尝了几种不太能保证味道的酒,最后确定明天肯定不会丢人了,只要她暂时不要调制太多需要用到调酒壶的鸡尾酒就可以了。否则她即便是用双手捧着调酒壶来回摇晃,那东西看起来也不会养眼到哪里去。 把空酒杯和其他材料都收拾好,唐云瑾拍了拍手,勾唇道:“现在就等明天好好一展身手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事耽误了,来不及继续写调鸡尾酒,明天继续写~ ☆、202 调酒 “你们来的还真齐。”唐云瑾看着已经端坐在她面前一张圆桌前的三人,秦枭,苏尘,景天白。 这三人哪一个不是有自己要忙的事业,都是大忙人,怎么还真是一叫就全部到齐了,还只是为了来看她调酒? 苏尘单手抵着下巴笑吟吟道:“听说你今天要亲自酿新品的酒,当然不能错过。” 景天白点头,“既然能被你用来在重要的开张之时推出的酒,哪怕是为了博个好彩头,你肯定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如此有分量的新酒我当然也要第一时间见识一下。” 秦枭没说什么,只是一直专注地看着她。 唐云瑾无奈地笑了笑,再看向他们另一边也正期待地看着她的云霄云卓,还有张喜李小。 “既然你们如此捧场,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不是。”唐云瑾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把需要用到的用具,以及一大早让苏尘一道拿过来的冰,用碎冰锥凿碎成小块备好,再把几个酒杯一一摆在面前,又从后面把今天会用的几种基酒也拿了过来。 “记得不要眨眼,否则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我可不会再重新来一遍。”唐云瑾说完,正式开始调制第一样鸡尾酒。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深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因为是第一次调制,初时唐云瑾打算先从比较简单的调起,也算是先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把空酒杯放到跟前,然后把一坛子基酒,还有橙汁,以及石榴糖浆等等原料准备好。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喝过橙汁的,自然知道那黄橙橙散发着甜味的汁液是什么,正因为知道,在看见她连橙汁都拿出来时表情都很奇怪。 不是酿新酒吗?怎么还把果汁拿出来了? 唐云瑾也没空给他们解释,打开酒坛的盖子,一阵醉人的酒香立刻冒了出来,某些人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云霄则无声地盯着那坛酒看,酒香的确很醉人,但是这种味道……并不是铺子里的任何一种酒,又是新酒吗? 正如他所料,唐云瑾拿的这坛子基酒云记的确没有,是她酿出来专门准备用来调制鸡尾酒用的基酒,也是调鸡尾酒用的几种最主要的基酒之一,龙舌兰。当初因为找不到原料她还担心酿不出来呢,好在后来无意中在空间的林子里找到了。 唐云瑾将适量的龙舌兰和橙汁倒入酒杯中调和,然后拿起一边的搅拌勺舀了些鲜红的石榴糖浆,顺着杯沿一点点地倒入其中,只见石榴糖浆慢慢地沉入了杯底,很快一杯红底飘黄颜色格外好看的一杯龙舌兰日出就出炉了。 如此反复地连做了七杯,然后每一杯杯口上用一片备好的柠檬片中间夹一个小樱桃,然后再插上纸吸管,送到了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人面前。 “第一种,龙舌兰日出,请品尝吧。”唐云瑾做了个请的姿势,唇角微翘地看着他们长大了嘴巴的模样。 “这,这是……”景天白愕然地低头看看面前那杯格外好看的一杯东西,“这,真的是酒?怎么能这么好看?” 其他人也都死死地盯着自己那一份,苏尘更是爱不释手地端起杯子在眼前不停地研究,时不时地蹦出一句,“妙!真是妙!” 秦枭更干脆,直接一阵见血道:“现在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些玻璃杯了。”有了第一杯,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她所说的‘这是第一种’,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几种,而且如无意外,应该都是要透过这种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酒水颜色的酒杯才能展现出它们最美妙的一面。 “怎么样,光是观赏价值就远远超过从前的那些酒了吧?”一般的果酒,葡萄酒也可以用这种玻璃杯装,同样有各自的颜色,效果也不错,但真正能让这些玻璃杯物尽其用的还是鸡尾酒啊! “都别看了,尝尝味道吧。要看等会儿还有好几种等着你们看呢。” 云卓叹道:“这么好看,哪里舍得喝掉啊……” 张喜李小嗯嗯点头,的确很舍不得,他们恨不得直接踹回去收藏起来! 唐云瑾白了他一眼,“不喝光这一杯下一杯没份。” 因为今天要给他们调制的鸡尾酒有好几种,怕他们喝醉,唐云瑾还是特意减少了分量都只有半杯左右,当然,后面几种也尽可能挑的是不太烈性的款。 果然,唐云瑾话音一落,其他人再不舍得还是小心翼翼地又带着期待地喝了起来,因为分量确实不多,所以就算再小口的喝很快也喝光了,弄的有几个比较好酒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停地舔嘴唇,享受地眯着眼睛回味。 云卓舔舔嘴角,“酸酸甜甜的,咳,还有点辣。” 苏尘对唐云瑾竖起大拇指,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晶亮的色彩,“好喝!味道非常不错!小瑾,还有别的吗,快点继续酿!我还要喝!”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然后期待得看她。 唐云瑾把空酒杯收好,好笑地纠正道:“这种酒可不叫酿,叫调制。这一款叫龙舌兰日出,是用龙舌兰酒为基础调制的。” “龙舌兰?那是什么?”众人纳闷。 景天白问道:“我记得云记好像没有叫这种名字的酒吧?”和云记合作的最多的他对云记酒水的了解自然也比其他人多。 唐云瑾淡定道:“云记目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不过这酒也不会整坛整坛的卖,凡事这边用来调酒的酒,只要是另一边没有卖的,都只能在这里买。而且这边的酒都是按杯算钱。” “按杯算钱?这种方式倒是稀奇。” 第181节 “好了,这些先晚点再说,你们继续看着,别打断我。”唐云瑾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一次准备的原料又有所变化,基酒还是龙舌兰,然后还有蓝力娇酒(也称蓝色柑香酒),还有砂糖,盐,以及凿好的碎冰。 眼尖的如云霄,看出那两个小罐是他们后院厨房用来放调料的,嘴角抽了抽,越发无法理解,难道酿……调制这种奇特的酒还需要用来调味料?那酒该是什么味道?咸的? 首先,先用盐将酸酒杯做成雪糖杯型,然后把碎冰砸得更碎,碎到几乎成了很小很小的冰渣,才把它和其他准备好的原料的各自相应合适比例的分量全部倒入雪克壶内,盖上盖子摇晃了几下让它们均匀地混合在一起,最后倒入盐圈修饰好的酒杯内。 因为蓝力娇酒也是用酒坛装,不透明,其他人也不知道它的颜色,如今见唐云瑾把雪克壶里的酒倒入就被当中,那蓝色的酒水缓缓填满酒杯,几乎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颜色!?酒怎么能有蓝色的!? 苏尘更是霍然起身,直接凑到跟前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啧啧称奇道:“太奇妙了,这酒怎么能有蓝色的?小瑾,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唐云瑾把最后的一个步骤,把一颗鲜红的樱桃放到酒的中间,才道:“我自有我的方法,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又怎么能称之为是独一无二?” “这酒叫什么?” “蓝色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苏尘头顶满是问号,玛格丽特是什么东西? “玛格丽特就是这种酒的名字。” “你起的名字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苏尘无奈地耸肩,又问道:“蓝色玛格丽特……难道这所谓的玛格丽特还有其他颜色?” 唐云瑾把雪克壶冲洗干净,道:“还有红色的,不过因为之间的龙舌兰日出就是以红黄为基调,所以这第二种我就选择了蓝色玛格丽特。” 景天白感慨,“云瑾,这些酒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未免也太……”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能说,此女太妖孽了! “为了能让云记的生意更好,赚到更多的钱,自然是要绞尽脑汁得想新品,没什么可奇怪的。”唐云瑾又陆续调了几杯蓝色玛格丽特给其他已经等不及地骚动起来的人。 他们和苏尘的反应也相差无几,同样对这种比龙舌兰日出的颜色更神奇的酒抱持着相当大的兴趣。 云卓更是哭着一张脸为难道:“这么好看的颜色,根本舍不得喝啊,你确定你是用来给我们品尝,而不是让我们看的吗?” “看够了再喝,两不耽误。这种酒除了他们的味道以外,颜色也是其价值的一部分。”不然她也不会分别给这些鸡尾酒定价定的比一般云记的一小坛果酒还要贵上几分。 景天白道:“你的生意头脑可比我们家老爷子还厉害几分。” 秦枭没说什么,可眸色中却隐隐带着几分得意与自豪,仿佛被夸奖的是他自己一样。 有了一个开始,后面就快多了,至少不至于每一次都被打断,还要一一解释他们的疑问,只要在他们看得呆住时说一下酒名,再把味道是否烈性说一下,免得有些酒量不好的喝多了醉倒。 除了龙舌兰日出,蓝色玛格丽特,唐云瑾又调了鸡尾酒中比较有名的‘血腥玛丽’,以伏特加为基酒,原料中占据分量最多的还有番茄汁,以及辣椒油,盐,黑胡椒,芹菜根等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再加上装饰的半片柠檬片,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调成! 不过这种血腥玛丽一般人第一次喝都不太能习惯它的味道,毕竟哪有酒里还放番茄汁的,至少国人没有这种习惯,所以有不少人喝不惯,也觉得很难喝,第一次喝的时候唐云瑾自己也觉得不习惯,但后来慢慢也拼出来一些特别的味道了。 但在这里,在他们喝之前她还是提了个醒,也如他所料的,几乎所有人都喝不惯,除了苏尘稍微品了品,给了一句‘有点特别’的评价以外。 血腥玛丽以后是粉红佳人,也算给他们缓缓嘴里的味道。 粉红佳人的基酒是金酒,其他原料有柠檬汁,红石榴糖浆,以及蛋白等。取适量的冰块放入雪克壶内,再把蛋白倒入其中,还有适量的柠檬汁以及石榴糖浆,再把金酒倒入,最后盖上盖子开始摇晃,因为目前条件有限加上很久没调酒,手太小技术方面很难完全施展开,唐云瑾也没有硬施展花俏的调酒手法,只是用双手均匀地摇晃,最后往在冰桶里冰过的三角杯中倒入里面粉红色的酒水。 再把一颗樱桃拿过来,用刀在下面切个口子卡在了杯沿上,粉红佳人出炉! 比起血腥玛丽,粉红佳人的味道明显更受人欢迎,尤其是女子喝粉红佳人最合适,颜色艳丽,口感酸甜,酒度也不高,是最佳的餐前短饮。 并且,这个名字很受欢迎,其中以苏尘为主,或许是因为他是醉梦馆老板,而醉梦馆里都是姑娘们的缘故,所以他偏爱这一款?谁知道呢。 最后一种是比较适合酒量好的人的鸡尾酒,也可以称之为是茶?没错,就是有名的长岛冰茶。 用到的原料比较多,而且其中的可乐她也实在弄不出来,所以她只能调出缺少了一种原料的比较不完整的长岛冰茶。 ------题外话------ 未完待续… ☆、203 开张 “听说云记明天就要开张了?” “早就听闻云记老板已经到凌城,我还想着怎么一直没消息,总算要开张了吗?” “我倒是想过直接去拿铺子亲眼见见那位据说年纪很轻的云记老板,可是醉梦馆的苏尘放出话来在云记开张之前最好不要打云记的主意,啧。” 周围几个聚在一起的人一阵唏嘘,“醉梦馆的苏尘,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他既然说了此话……也难怪这么久了都没人去云记探口风,云记那些酒可都是好东西,若是能早点得到合作的机会,肯定能赚不少。” “虽然云记一直没开张,但是商会这边我倒是听到风声,那叫唐云瑾的女子让人租了一个窗口,也在商会登记过。” “租了窗口?莫非是打算在商会这边也卖酒吗?” “似乎不是,我一个好友曾去过洛水镇,云记在那里不是还开了一家米铺吗,那米铺卖的东西不少,上次云记老板不是说来过一次商会吗,当时曾扬言不会在凌城开米铺,可是,不开米铺不也能租个窗口卖些东西吗?我看她就是这么个打算。” 众人认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这么说商会这边可能是卖一些米粮,总归不会是酒水,不然她还开什么酒铺。” “不管怎么说,云记总算要开张了,这开张苏尘总不至于不让人去给人道贺,顺便到云记捧捧场吧?” “那是自然,凌城现在多少商户都盯着云记,要么是想看这云记是否能像在那洛水镇上一样生意红火,要么就是盯着想最先和云记老板寻着合作的机会。” “云记的确是一块大饼,商会里就有不少都盯着想找机会咬上一口,如今云记老板背后有苏尘,还和景家二少交情不错,秦枭更是早就说过非唐云瑾不娶,如此一来,云记轻易惹不得,想和云记合作,最好趁着开张的机会送些好礼也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日后才好成事。” “没错,是该准备些礼物,顺便明天也该买些贵点的酒给云记捧场。” “买酒倒是一点都不为难,云记的酒都是好酒,那些药酒济世堂也有不少卖的,据闻效果相当不错,多买些也不亏。” “没错没错。” 在这些商人们各自对云记有念想的时候,唐云瑾那边也正做着开张前最后的准备,新伙计已经招完,铺子内部的酒水也都摆好,开张时用来免费给开店客人们品尝的酒水也单独备好,只是这一次就没必要再准备点心了,又不是当初第一次毫无根基地白手起家,怎么说如今云记在凌城也有些名声,再免费赠太多点心反而降低了云记的地位。 除此之外,本次开张唐云瑾也一共准备了两大噱头,第一自然是洛水镇云记没有的‘蝃蝀阁’的鸡尾酒现场调制,第二嘛,就是专程准备的一个小型的抽奖,而奖品都是云记的酒水,不准备点心反而弄抽奖,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云记的酒水方面,作为奖品的几种酒水,青梅酒樱桃酒这些云记最初对外销售的果酒都不包含在内,价钱最低的也是二品葡萄酒,还有一坛子极品葡萄酒,几种药效极佳的药酒,还有几种鸡尾酒,可以说也算是她下足了本钱。 奖品加起来的价格都要近百两了,谁家铺子开张都有如此大的手笔,百两的东西随便拿出来送人? 而这两大噱头唐云瑾也没像当初那样发宣传单来宣传,只是让苏尘帮忙放出话去说云记开张当天会有惊喜带给来铺子捧场的客人们,就连苏尘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准备了什么惊喜,同样期待地等待着揭晓的那一天。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蒙蒙亮时,云记所在的商业街上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人流,凌城的夜生活颇为丰富,但晨时真要热闹起来也要等接近卯时,而此时才寅时,早了很多,即便如此,云记的门口也已经聚集了上百人。有天香楼打头阵让凌城众多百姓有机会尝到云记的酒水,自然,听说云记在凌城开了分号的除了众消息灵通的商家,也有很多百姓,一般新铺子开张都会有些便宜沾,要么能免费得到点小东西,要么就是铺子里的东西价钱稍微低廉一些,所以但凡有新铺开张,总会有一些喜欢占便宜,或是爱凑热闹的人早早得就赶过去。 等到过了卯时,接近辰时,云记紧闭的大门才从里面打开,这时外面也已经有不少附近商铺的人和其他百姓们凑在一起等待,听见开门的动静后外面的人立刻齐齐地看了过去。 “门开了!” “总算开了!” “有人出来了!” 率先出来的自然是唐云瑾,云霄紧跟起来站在她左后方差了一步的位置,在后面跟着张喜李小,钱安阿洪,还有另外几个新招的伙计。因为戏班子不久前也来到了凌城,所以钱安阿洪等戏班子稳定下来后自然也过来了。 唐云瑾看着面前几乎看不到边的人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在心中暗暗惊了一下,不愧是北方一带人最多最繁华的城,一家铺子开张居然能聚过来这么多人,这还只是一大早,等再过些时辰,恐怕人会更多,比起当初云记开张时至少得多出两三倍。 “这是不是就是云记得老板啊,我听人说过云记老板是个女子,而且年纪并不是很大。” “看起来应该是,没见其他人都站在她后面吗,那边那个看起来很有派头,估摸着就是云记的掌柜吧?模样可不比城里一些富家公子差,甚至更有气势呢,这样的人都只是给拿女子打下手,这女子可了不得啊。” “管他的呢,只要有好酒喝就成,早听说云记的酒独一无二,味道令人回味无穷,天香楼里云记的酒那都是限量的,一般人排队都买不到,这回云记把分号开到凌城来,以后可有口福了!” 唐云瑾听着他们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勾唇一笑,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云记开张的日子,多谢诸位来给云记捧场,我是云记的老板唐云瑾,相信应该有一些人听说过,也在天香楼喝过云记的酒,云记的酒味道如何,我在此就不多说了,说多了反而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喝过的人自然知道酒的好坏,没喝过的也可以趁着今日开张进来品尝,我准备了一些云记的酒给未曾喝过云记酒的人。”至于哪些是喝过的哪些是没喝过的当然不可能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免费的酒当然是提供给所有人的。 这些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自然都说好,还很捧场地鼓掌。 唐云瑾等他们稍微安静下来以后继续说道:“云记卖的九成以上都是果酒,此外还有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药酒,本次新铺子开张也增加了一些曾经未曾推出过的药酒,若是感兴趣的人也可以买一些回去试试,另外,本店另外开辟了一个单独的区域,名为‘蝃蝀阁’,这‘蝃蝀阁’内卖的酒也是过去的云记不曾有的,并且这里面卖的酒都是按杯卖,价钱颇为昂贵,但我也可以对代价保证物有所值,甚至是物超所值,‘蝃蝀阁’每隔一天开放一次,酒水分量也是限量供应,一个时辰以后会正式开放,在这之前大家先到里面品尝酒水,若有意想买酒,可以直接对伙计们说。那么,现在,时辰已到,云记正式开张——!”话音刚落,唐云瑾也把遮着牌匾的红布揭下,然后和云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点起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千响的炮仗,火花一闪,顿时噼里啪啦震耳的炮仗点燃的声音响了起来。 “诸位,里面请。” 伙计们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迎着一拥而上的客人们,同时,唐云瑾也对上一些前来道喜的众商户老板。 “唐老板,恭喜,恭喜新铺子开张!我是宏通酒家的掌柜,张宏。” “张掌柜,里面请。” “唐老板恭喜,我是闻香居的老板,这是我准备的给唐老板的开业礼物,小小意思,还请唐老板不要拒绝。” “那就谢谢刘老板了,这礼我就收下了。”唐云瑾把看起来颇为精美的盒子接过来递给后面的张喜,把这位老板请进去,然后继续和其他人周旋。 “唐老板,恭喜开张,我是——” “唐老板……” 一众商户一边把准备的礼物送上,一边和唐云瑾寒暄套近乎,唐云瑾很容易就看明白了这些人是想借着和她拉近关系的办法,和云记合作。天香楼自从开始和云记合作,卖云记的酒,生意就活得没边了,这如何不让凌城其他商户不嫉妒,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分一杯羹,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只是可惜,这些商户在凌城最多也就算是二线水平,和天香楼根本没有可比性,其中有几个提到自己身份的,唐云瑾也都心里有数,都是凌城一些规模不大的铺子的人,这些人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云记既然在凌城开张,那么和凌城的商户合作是免不了的,正如她在洛水镇时同样和不少商户有合作一样,但是,就算要合作也是找一些更有实力的,至于其他二线的,就只能等下一批了。 真正比较有分量的老板们肯定不会一大早还没开张就在外面等候,虽然这样会显得有诚意一些,同时却也有降低自己身份之嫌,工农兵商,商人最低是不假,可同样身为商人,却也有着高低上下之分,特别是本土商户,越是名气大,自然架子也大,哪怕云记的名声子啊凌城不低,毕竟是外来人,或许在他们眼里云记是个肥羊,是个能把他们养的更肥的肥羊,却还算不上是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猎人。 一直到唐云瑾差不多见了二三十位这家那家的掌柜老板,一些眼熟的人才出现在了眼前,而这些人恰恰是当初她来踩点收集消息时在商会见过的在凌城有头有脸的大商户的人。 其中有福运,兴隆,昌盛三大客栈的人过来的代表,其中就有一位是商会时的那位褐炮大叔,此外还有凌城有名的几家当铺,钱庄,赌坊的人,云记虽然是酒铺,大多合作的人都是酒楼饭馆或其他酒铺,但其他行业也不是毫无关系,云记钱赚多了总要存进钱庄里吧?赌坊里赌钱的人赌输了心里憋闷,输赢了心里痛快都要喝酒吧?所以这合作的机会总是有的。 唐云瑾见了不少凌城商圈里有名的人,有些重视云记的是后面的老板亲自来,这一类派头也比较足,面上对她客气,可不经意地总能看出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有一些只是拍了手底下的人来聊表心意,估计是有着先探探路,试探一番的意思在。 唐云瑾也不管他们都存了什么心思,能合作的,给她带来足够利润的,那么以后合作的机会自然有,打着坏主意的,她也不怕有人能让她吃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有空间在手,又有苏尘秦枭做后盾帮她解决一些本土麻烦,来动武还有怕吓着人留在后院里放风的黑焰,自然是无所畏惧,依旧面带着从容不迫地笑容迎来送往着这些肚子里揣着不知道什么鬼心思的老油条们。 ☆、204 秦牧 云记开张的第二天,‘蝃蝀阁’的鸡尾酒,以及唐云瑾弄出来的抽奖花样就传遍了整个凌城,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人提到云记,提到那些美轮美奂的酒。 也因此,开张当日没来的,以及来过的人,之后也打量地涌向了云记,并且这种热头也持久不散,隐隐有长期一直如此火爆下去的趋势。 这可乐坏了云记的一干伙计们,因为唐云瑾在开张之前就说过,生意越好,卖出去的酒越多,他们的提成奖金也会越来越多。 唐云瑾早料到会有此现象,可每天算账的时候看着那惊人的数字仍然忍不住惊叹,虽说有开张初期收入暴涨,后面才会逐渐稳定下来的因素在,可是足足比洛水镇多了近四倍的收入足以让淡定的她都笑得合不拢嘴。 而在云记开张的五天以后,待生意差不多稍稳定了些,商会那边唐云瑾租下来的窗口那边也正式开始挂上云记的牌子将外售的东西摆了出来。 正如一部分人所猜到的,商会窗口的确不是卖酒,而是卖各色糕点,卖洛水镇云记米铺曾经卖的,而凌城同样没有的糕点,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连云记也没卖过的新品。 酒铺那边暂时唐云瑾没答应下任何一家商铺的合作,但商会这边却很干脆地直接说若有合作意向,可以直接在商会商谈,当然,只限于那些糕点方面的合作。 即便如此,尝过云记糕点滋味的商户也有不少称得上是蜂拥而上,抢着要合作的机会,有一些酒楼饭馆,也有一些茶楼,主要还是糕点铺子,少数几家米铺也有份,光头一天,张喜记录下来的商铺名字就足足有十多家。 唐云瑾也说过最多可以每家提供大约多少分量的点心,所以张喜粗略算了一下十几家的预定有多少,再算算其中的利润,差点笑歪了嘴!不愧是凌城,赚的就是比洛水镇多!难怪云娘要到凌城来!想赚大钱果然不能偏安一隅地待在那么一个小地方! “云记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云记老板怕也是数钱数到手软吧。”商会一楼大厅的角落位置里,有人看着云记窗口处的热闹,有些阴阳怪气地哼了一身。 “云记的东西的确是独一无二,除了他们家,别家没有,也怪不得有那么多商户眼馋,你心里不平衡,也可以试着让你们酒楼的厨子做点像样的糕点看看。”穿着一身青袍的男人喝了口茶,瞥了身边面色不善的人一眼。 “难道你就不觉得看着不顺眼?这云记老板和秦枭关系匪浅,云记的势头这么足,将来难保不会影响到你,要是她帮着秦枭……就怕秦老爷子会把更多的产业交给他打理,还可能把你现在手里攥着的收回去。” 第182节 “哼,区区一个女子,不过是开了一家酒铺,影响力又能大到哪里去。”青袍男子冷哼一声。 如果唐云瑾和秦枭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在场这三个人当中的两个,其中一个正是她当初第一次来凌城当天在客栈碰见的陈三公子陈荣,以及秦家老大秦牧,秦枭的对头,另外一个则是秦牧夫人的娘家杨家大公子杨楚。 秦牧目光扫向云记窗口的方向,凉凉道:“云记的生意是很红火,也有不少人想和云记合作赚钱,但是,这里和洛水镇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不一样。凌城的大多数商户们都以商会为中心抱成团,除了本土商户外,对于其他外来人的风头过盛,可是有不少老油条们看的不顺眼。云记也就现在能为赚到点小钱偷笑,有多少人想搭上云记,就有更多的人想看云记栽跟头。酒水糕点独一无二?呵,她又能保持多久的独一无二?难道凌城的商户都是死的吗?会允许云记一家独大,打破凌城目前的各行业平衡?” 陈荣恍然地一拍手,恶意的笑道:“说的有道理!我就不信她唐云瑾一个女子真能保得住云记的酒方,凌城可有不少人盯着呢,我之前也听我爹提过说要是能弄到云记的酒方,肯定能让酒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杨楚道:“天香楼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和云记合作尚且如此,若是能够直接取而代之,自然会让更多的人心动。只可惜我杨家是盐商,参合不进去,只能看戏了。” 商人商人,无奸不商,发现有赚大钱的机会,可不会有人傻得错过,合作?不如直接把云记压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不过,云记和天香楼背后的景家似乎也有交情,再加上秦枭,恐怕也不好动吧,这和其他外来的商户可不太一样,就怕要是有人打云记的主意,景家和秦枭那边都不会袖手旁观,还有醉梦馆的苏尘……”说道最后一个人,陈荣脸上明显露出了忌惮之色。 当初就是苏尘出面护着唐云瑾,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在传唐云瑾与苏尘交情匪浅,苏尘背后可是有凌城的官府撑腰,后面的背景怕不是凌城任何一个商人惹得起的,民不与官斗,苏尘面上是商人,可真正让人不敢得罪他的,却都是知道,他背后的后盾就是官! 秦牧皱皱眉,苏尘的确是个问题,哪怕是商会那些排斥外来人,不喜欢有人抢他们的生意,但他们同样非常忌惮苏尘,轻易不会和苏尘作对,如何苏尘真的站在云记那边,恐怕还真有些棘手。 杨楚笑道:“苏尘是不好惹,但是再不好惹他也只是一个人,若是凌城数家影响力很大的商户同时给云记施压,再找出一个让人跳不出毛病的理由,任凭苏尘的背景再深,各行有各行的规矩,隔行如隔山,他还能怎么插手坏了规矩?” “话是这么说,但苏尘想来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会顾及别人……” 杨楚嘲讽地看着陈荣,“怎么,你就这么怕他?就算有人找云记的麻烦,也和你没关系,最多是你家老爷子,你还怕他会找你麻烦怎么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只要看戏就可以了。就算他苏尘真的护着云记,我就不信他防得住所有人?”现在云记出尽风头,周围商铺的很多客人都被抢去,等过了这股劲儿一切安稳下来,云记的麻烦也就会接踵而来,到时候,可不止是明面上会有人打云记的主意,更多的,怕还是在暗地里动手脚。 苏尘自己的醉梦馆不用管吗?他能从早到晚一直盯着云记? 秦牧的眉头也渐渐舒展,“杨楚说的有道理,别人如何想云记,就让云记自己去操心,我们只要看戏就好。”不管是谁找云记的麻烦,只要能影响到云记,让那唐云瑾没余力去管秦枭和秦家的事情,他就能从中获利! 杨楚道:“说起来,我听说唐云瑾和杨家班的班主关系不错。” “嗯?杨家班?那个被安家班踢出去的二班子?听说似乎在洛水镇混得名声很响亮。” “这杨家班可不得了,在安家的时候只是个二班子,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去了洛水镇之后就彻底翻身,规模大了数倍,每一出戏都大受欢迎,听说是认识了一个写戏本非常了得的戏本先生。” “我听安家大少爷说过。”秦牧道:“那位叫浮云的戏本先生似乎很中意杨家班,行踪神秘,只有杨家班的班主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安家一直想拉拢,可找不到途径。” 杨楚眼底精光一闪,“既然唐云瑾和杨家班关系不错,而安家又必然不想看着当初自己旗下的二班子崛起,如此……你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拉拢安家人合作。” 秦牧眼睛亮了起来。 “之前安家不是因为秦枭和安凝的事情暗中打压过秦家的生意吗,若是你能重新把安家拉拢过去和秦家站在一起,我想秦老爷子一定也会对你很满意,认为比起秦枭,你更适合搭理秦家的生意。” 陈荣也道:“这个主意好!不能直接从唐云瑾下手,却能给她相熟的人找麻烦,同时还能拉拢安家,让秦老爷子更看重你,一箭双雕!我听说现如今安家小姐安凝似乎也开始打理着安家班的事情,以唐云瑾和秦枭的关系,她对唐云瑾必然也会心存芥蒂吧?若能和安家大少爷一起拉拢过来,就万无一失了。”想到安凝的美貌,陈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牧却道:“安家大少爷好拉拢,稍微给点甜头自然很乐意狠狠打压杨家班。”当初杨家班的事情也不算小,他也知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安家大少玩死了一个小丫头,杨家班这次回来,安家大少自然也看他们不顺眼。 “但安凝不好办。”秦牧摇头,“就算秦枭如今被那唐云瑾勾了心思,安凝也不可能会和秦枭站在对立面。”他和秦枭的对立早就是明面上的事,凌城几个大家族的人都知道,安凝更是非常清楚,所以一直以来安凝和他的关系都只能说是平平,想拉拢?谈何容易。 安凝又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嫉妒之下能做得出害人之举的女子,哪怕心里有些介怀,碍于秦枭,怕也不会插手进来。 “就算拉拢不到安凝,有安家大少也好,只要能给云记找点不自在……”话还没说完,商会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三人停下话头下意识地看过去,待看见走进门的那个身影时,面色微微一变,秦牧更是瞳孔一缩,瞬间眯起了眼睛。 “唐云瑾……” ------题外话------ 补昨天的,下午更今天份。 ☆、205 初见秦牧 lt主人,看来最近云记的风头出的很大啊,这商会里七成以上的人都在谈论你呢。刚走进商会里,窝在唐云瑾怀里的唐唐就暗中贼笑着和唐云瑾交流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唐云瑾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进门前她就已经听见商会内有不少人在说云记的事情,也并不觉得意外,最近凌城最热的话题的确是关于云记的,谁让云记生意红火得堪比天香楼这等最顶尖酒楼得人流呢? 赚的钱多,商会这些商人们自然会关注。 lt谈论的人多,表示以后云记能赚更多的钱。唐云瑾无视周围人参杂着各种不同意味的眼神,淡定地摸了摸唐唐的脑袋,笔直地走向自家窗口。 lt想和云记合作的人是不少,但是似乎对云记看不顺眼的人也很多啊。唐唐的声音很是意味深长,还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看戏的意味。 以唐云瑾敏锐的五感自然不会错过商会某些方向投射过来的一些带着恶意和不善的目光,任何圈子都不可能只有良性竞争,有人羡慕嫉妒,也有人恨得牙痒痒,觉得自己抢了他们的发财路,这很正常,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若真没有人敢和云记对着干,她才会觉得无聊,没有挑战性呢。 走到云记的窗口时,原本凑在窗口的一些人在旁人的提醒下也发现了唐云瑾的到来,颇为默契地让出路来让唐云瑾过去。 张喜看见她咧起嘴笑道:“老板,你来了!” 在内,一直跟着唐云瑾的张喜李小,还有钱安等人都习惯了叫她云娘,不过在外,为了表示她无可替代的地位,他们很默契地对了口风改口叫老板,免得某些嫉妒他们云记得人在背地里说什么瞧不起唐云瑾一介女流之类惹人发笑的话。 你们多少人都比不上她一介女流呢,还瞧不起?怎么不回家照照自己的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这位就是唐老板吧,久仰大名。”旁边原本等在窗口前的商户们纷纷和她打招呼。 “唐老板,我是周记糕点铺的掌柜。” 唐云瑾一一颔首示意,却没打算和他们多说什么,只是冲张喜扬了扬下巴,伸出手,后者很自觉地把之前整理好的册子递给她。 册子里写的都是找到窗口这边表示想和云记合作的商户的信息,唐云瑾拍了拍唐唐的后背,后者会意地从她怀里窜起,跳到了窗口前的台子上。 唐云瑾这才空出手来翻阅册子里的内容,不过没等她翻几页,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就让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唐老板。” 听见声音的唐云瑾挑了挑眉,声音很陌生,并不是她认识的人,也不是之前开张时来过云记的那些商户,自从洗髓伐筋以后她的记忆力,五感方面都非比寻常,见过一次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她都不会忘记。 所以可以肯定这道声音的主人她以前没见过,但同时,她有感觉得出身后此人对自己绝对称不上有什么善意。 待唐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时更是直接证实了这一点。 lt主人,这人和秦枭长得有些相似,看起来是秦家人啊。 唐云瑾了然一笑,秦家人?淡定得收起笑容合上册子,转过身看向身后,待看清眼前身着青袍笑得温和的青年时,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秦牧。 秦家的男丁中除了秦枭的亲弟弟外还有一个异母弟弟,但是比秦枭年长的,可就只有一个一直示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庶出大公子秦牧了。 秦牧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也很眼熟,可不就是曾经想找他麻烦却被苏尘打断的陈家三公子陈荣吗。至于另外一位,没印象,暂且忽略。 唐云瑾看着这三个面上不显,实则根本来者不善的人,眼神越发幽深,面对秦牧看似友好的笑容,只是淡定地问道:“我似乎不认识你。” 秦牧笑道:“今天的确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在这之前我对唐老板你的事可是听说了不少呢,一直很遗憾未曾想见,今天总算等到了。” “哦?”唐云瑾不咸不淡地开口。 唐唐暗暗撇了撇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你这样变相地说你关注唐云瑾已久,要么是偷偷暗恋她,要么就是打着什么鬼主意,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人完全不能放心啊!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牧,这人看似神色温和,语气间也隐约有着交好之意,可眼底不经意间偶尔掠过的精芒,以及逃不过唐云瑾感官的身上散发出的阴沉,仍然轻易地让她知道,秦牧不是眼前表现的这种牲畜无害的人。 而在她大量秦牧的同时,后者也看似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她,其中格外得让人无法不去注意的就包括又在四只蹄子上穿金戴银浑身金灿灿的小猪崽。 饶是秦牧习惯了与商场的老狐狸们周旋,养成了如今自认为圆滑的性子,凡事都能处之坦然,在看见这只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诡异味道的小猪时,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若秦牧出生在现代,一定会用一个很典型并且很贴切的形容词来表述唐唐给人的感觉。 ——暴发户。 由内而外得散发着暴发户的气质!不过这只是单指唐唐,唐云瑾本人却很低调。 虽然脖子上戴着苏尘送的白玉佛,手腕上戴着秦枭送的红翡玉镯,但这都是外人看不见的,秦牧也发现不了,再加上她身上的衣裳颜色也不显得很艳丽,浅蓝色的长裙看起来很素雅,也很吸引人。 容貌没有安凝那般的让人惊艳,可身上那股让人移不开眼,不经意就会被吸引过去的独特气质却着实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是个尤物!这就是秦牧对唐云瑾的第一印象。 就连同样第一次亲眼见到唐云瑾的杨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不经意地就被唐云瑾身上特殊的气质吸引了去,同时隐约也明白了为何秦枭会莫名地对一个女子表示出注意。 当初他们听说唐云瑾只是个很小的村落出现时,还曾嘲讽过没见识的土包子又能有什么能耐,样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秦枭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抛弃凌城第一美人找一个山野女子,难道山珍海味嫌腻歪,想尝试一下清粥小菜? 今日一见却是彻底推翻了当初带着恶意的猜测。总是把安凝拉过来站在唐云瑾面前两相对比,他们也丝毫不怀疑,唐云瑾不会比安凝差,说不定就连安凝站在她身边也要黯然失色。 不因为容貌,就只因为气质,还有安凝所不具备的,唐云瑾一双剔透得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看透的眸子。拥有着这样一双眸子的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年纪只有十三岁大的小女子。 若是在这之前他们心里还有怀疑,云记的崛起和唐云瑾身边那位听说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的掌柜在背后操纵,那么今日,这个怀疑就彻底被他们掐死在了肚子里。 等到双方将对方都大量过一遍,唐云瑾才慢悠悠地问道:“几位找我有事?” 秦牧也不介意唐云瑾颇为冷淡的态度,笑着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说起来我们也不算外人。” 唐唐翻了翻白眼,你谁啊你,没事套什么近乎,谁跟你不是外人了?眼巴巴地凑过来脸皮可真够厚的。 唐云瑾没理会秦牧的话里有话,只是重复了一句,“我似乎不认识你。”换句话说,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没事别自说自话,有些人自来熟也很讨人喜欢,但有些人别有目的得主动贴上来,就惹人反感了。 当初害秦枭的,秦牧就算没参合,他娘也少不了吧?她还没找秦家人算账给秦枭出气呢,这厮还真主动找上她了? 难道是觉得她这个柿子很软很好捏?还是打算从她下手,找到秦枭的突破口? 不管心里怎么想,唐云瑾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看着秦牧。 秦牧恍然的拍了拍额头,有些歉意地笑道:“倒是我的不对了,看我,一时高兴居然也没自我介绍一下,是我唐突了,还请唐老板不要介意。” 唐云瑾没吭声。 秦牧继续道:“我是阿枭的大哥,秦牧。我弟弟你总该认识吧。” 唐云瑾扯了扯唇角,弟弟? “如果你指的是秦枭,我自然认识。”唐云瑾淡定道:“不过我只知道他有个弟弟叫秦羽,其他的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 秦牧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关于你的事他可是在秦家当面提过呢,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所以一直以来也对你很是好奇,这次听说云记来凌城开分号,本来也想在开张时去道喜的,但因为临时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没能赶上,现在虽然有些迟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恭喜,也希望云记的生意能够红红火火。” 唐云瑾毫不扭捏地坦然接受,并且说:“承你吉言,云记的生意的确很红火。”她都数钱数到手软了,的确是很红火。 一直默默听着的杨楚和陈荣都对唐云瑾这幅云淡风轻的态度惊诧不已,其中陈荣的反应尤其大,对于唐云瑾毫不谦虚的严词嗤之以鼻。 不就是赚了点钱吗,至于如此嚣张,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手里赚了点钱?也不看看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秦家可是凌城三大巨头之一,秦家米铺的生意大到囊括整个北方一带,随便一家铺子的收入恐怕就不会比云记的少,她区区一家铺子赚点小钱还真美得找不着北了,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 果然是山野里出来的没见识的女子! 其实,到底是谁真正没见识呢? ☆、206 白兰地 云记酒铺。 刚送走一位买了十斤樱桃白兰地的客人,钱安一抬头,就看见秦枭走进铺子里,眼睛一亮,客气地问好:“秦少爷,您来了。” 秦枭嗯了一声,随意地扫了眼铺子里,不等他问话,钱安很有眼色地笑道:“云娘在后面的作坊里,云娘说如果秦少爷来了可以直接去找她。” 第183节 云记的作坊自然是内部重地不能随便踏入,也包括他们在内,只除了唐云瑾和张喜李小。不过也有几个例外,那就是秦枭,苏尘,景天白嘛,亲近程度上还是稍微有一段距离,后面还有着算不得太亲的秦家,唐云瑾自然没办法给他开后门,出了问题大家都不好做。 秦枭走进作坊里就看见唐云瑾正站在偌大的木桶边的架子上,身边放着一大筐新鲜的水果,还有其他一些罐子。 之前来云记找她的时候,唐云瑾不是在算账,就是在‘蝃蝀阁’忙着调酒,今日刚好是‘蝃蝀阁’休息的日子,也很巧,正赶上唐云瑾在酿酒,秦枭也是第一次进云记的酿酒作坊,在这之前还从没见过她酿酒的样子。 唐云瑾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回头道:“你来了。我这边还要忙好一会儿,你是先等等还是?” 秦枭看了看她身边备着的诸多水果,他要是在一边等着,恐怕今天就白来了,当即毫不犹豫地走到角落处从常备的水缸里舀了些水净手,然后挽起衣袖走向唐云瑾。 “我帮你。” 唐云瑾也没什么抵触心理,点点头看着秦枭踏着台阶走上她所在的架子。 不让其他人来的确是为了避免被人偷学了酿酒的手艺,但对秦枭,她很自然地没有半点戒备心态,连粉缨酒都给他喝了,让她看自己酿酒又差什么?实际上就算有人真偷学了她的手艺,空间溪水都是她独有的,在味道方面,旁人永远比不上她。 秦枭看着半人高的大框里满满的苹果,挑眉道:“在准备酿苹果白兰地?” 唐云瑾把一部分苹果倒入木桶内,然后把木棍交给秦枭,“嗯,帮我用力碾压成苹果泥。” 秦枭结果木棍低头往木桶里一看,里面已经有小半桶碾压好的苹果泥,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苹果香。 唐云瑾道:“苹果白兰地酿制的过程很麻烦,而且花的时间也不少,眼下作坊里还没招小工打下手,光凭我和阿喜小小做起来还真有些吃力,所以,今天就拜托你帮我做一天白工了。” 秦枭道:“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天天来。” 唐云瑾低笑:“秦家的铺子你不打算管了?偶尔来一次就好,我可不想因为我耽误了你搭理秦家的生意。等过阵子我会招几个小工的。”要不是暂时还不到时机,她也不会只和张喜李小三人吃力地负责整个酒坊的酿制。 说真的,在空间里酿酒全靠精神力,最麻烦的也就是准备材料的过程,可到了外面,酿酒就真是一件费神又费力的事情了。 秦枭认真地碾压着木桶里的苹果,问道:“你见过秦牧了?” 唐云瑾一边把苹果往木桶里放,一边道:“嗯,在商会碰见了。” “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理他。” 唐云瑾勾唇道:“凭他,想让我放在心上恐怕还不欠火候,若是没有旁人协助,单靠他一人怕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秦枭听出唐云瑾话中对他的信心,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嗯。” “秦家的事情我本也没打算现在参合进去,他来找我纯属浪费时间,”想到秦牧那副虚伪的嘴脸,唐云瑾微微皱眉,摆摆手道:“算了,还是不提不相干的人了。” 不管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本身对秦牧的印象就不好,秦枭都看得出唐云瑾对秦牧毫无好感,自然也不愿意再多提及影响了她的心情,正好侧过身看见框里的苹果,遂转移话题地问道:“那就不提他了,说起来从刚才我就想问,这些苹果,似乎不只是一种种类?” “嗯?苹果?”唐云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的确不是同一种类。这些是我从其他地方托人运过来的,差不多有十多种不同品种,口味都不一样。” 秦枭有些疑惑,“苹果白兰地需要如此多的不同品种?” “种类多一些味道才更浓郁,更有滋味。”唐云瑾一边把苹果继续倒入木桶内,一边徐徐地给秦枭解释何为苹果白兰地。 “真正最纯正也是最地道的苹果白兰地实际上需要用三十余种不同品种,不同口味的苹果来酿造,只可惜三十多种并不容易弄到,而且这种纯正的苹果白兰地的陈酿期很长,要二十五年到三十年,二十多年后拿出来品尝是不错,但是想用它来给云记增色,就太花时间了。” 二十多年的陈酿期太久了,久到以她的耐性都会等得不耐烦,她喜欢酿酒的过程,也喜欢品尝自己亲自酿出来的酒,但是她讨厌等待的过程。在外面她肯定不会那么费力地特意酿造最麻烦的,也是味道最好的calvados。不过在空间里她倒是已经酿上了,以空间十倍以上的时间流速,只需要二三年的时间就能喝了! 也是因为有空间作弊器在,唐云瑾也花了不少心思准备把各种不同级别的白兰地都酿出来,从陈化期七年以下的vs,达到七年的vsop,十二年的club,也就是俗称的人头马俱乐部,以及十五年的拿破仑,二十年的xo,三十年的金色时代,最顶级五十年以上的路易十三。只要空间第三次升级,酿出路易十三甚至连五年的时间都不需要。 这也是她在知道空间时间流速非比寻常时,第一时间想到日后要靠着酿酒为主的主要理由,因为它的存在能够最大程度地满足她自己的味蕾,能够在事业和兴趣双方面地满足她。 秦枭认真地听着她解释着他不了解的酿酒知识,新奇的内容以及唐云瑾侃侃而谈充满自信的神态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任何白兰地,最低也要三年以上的陈酿期,不像青梅酒桃子酒,甚至是一般的葡萄酒,只需要三个月以上的发酵期就可以了。当然,时间放的越久,味道也会更好,比如二品红是半年以上,一品是一年,再往上的极品也都是三年以上。” 先不说味道如何,至少凌城已经不只一个酿酒师傅研究出青梅酒或葡萄酒,秦枭也曾留心过,也清楚根本无法和她酿出的酒相提并论,但是不论如何,这些酿酒师傅酿出来的酒也只限于这些唐云瑾口中只需要三个月发酵期的酒,原本他还不太明白这里面的理由,现在知道了。 需要三年以上才能酿成,那么只要酿酒师傅们不知道这个期限,他们折腾再多的原料也酿不出白兰地来,因为青梅酒哪怕味道差一点他们也酿的出来,所以一般都不会想到是发酵时间不够,只会认为是原料出现了问题,然后不停得走弯路浪费时间。 说不定除了白兰地以外云记的其他酒里也有一些需要陈年才能喝的酒,而这种酒越多,外人偷学到的可能性就越低,对云记也越有利。 唐云瑾是不知道秦枭暗中从云记的角度引发出的诸多考虑,只是继续说道:“白兰地的酿造过程和青梅酒葡萄酒不一样,也可以说和任何一种其他酒坊里的酒都不一样。不论是青梅酒也好还是葡萄酒也罢,酿制过程最关键的无非就是‘发酵’,但白兰地却是需要‘蒸馏’。” “蒸馏?”秦枭面露不解,显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这个解释起来也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很麻烦就是了。”比起说,还是演示更容易理解,但她今天不过是刚开始准备原料,等把苹果泥全弄好,才能榨汁,之后还要发酵数月先成一般的苹果酒,等发酵过程完成以后再经过蒸馏,经过足够的陈酿期才能酿成真正的苹果白兰地。 这中间要等上数月的时间,眼前她怎么好解释? 秦枭也没刨根问底,本来酿酒这一行对他而言就很陌生,这里面的学问大他也猜得到。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唐云瑾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厉害,这些都是其他比我更有经验的酿酒师傅研究出来的,只不过我有幸学到罢了。” 秦枭没有多问,他了解唐云瑾的出身,心中也疑惑她是何时得到这样独一无二的手艺,是有什么奇遇遇见了懂得酿这些酒的酿酒师傅,还是有别的什么? 不管是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云记的酒都是她酿出来的,并且其他人都弄不出来,也不能和她抢。只要没人能威胁到她如今的成就就足够了。 这种说辞唐云瑾一开始就想好了,哪怕是对秦枭,她也没打算说某些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的那些秘密,那都是她准备带进棺材里的。 “你想学吗?”唐云瑾忽然问道。 秦枭一怔,“学什么?酿酒?” “嗯。”唐云瑾定定地看着秦枭,“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既然她来到了这里,把这些果酒也带给了这里的人,那么把这些一代代传下去也算是她的责任,教会张喜李小这些准备培养的徒弟是一回事,若是秦枭,她也不介意把自己会的教给他,哪怕不是全部。 秦枭看出她的认真,却没有点头,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低声道:“我只要喝你酿的酒就足够了。” 唐云瑾心里一动,感觉到秦枭眸中并不打算隐藏的深意,也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也对。” ☆、207 不是来捉奸的 秦枭帮着唐云瑾连续酿了三天的酒,学到了很多从前从未接触过,只有唐云瑾知道的各种云记果酒的相关知识,还有一些酿造手段,可谓受益匪浅,同时也很认真地让唐云瑾尽早招几个小工,否则光靠她一个人的话非得累死不可。 唐云瑾也不是天天酿酒,初期靠着洛水镇云记本店运过来的存货就足够了,也不急着酿出新一批酒,只不过和秦枭一块儿边讲解边一起酿造的过程也颇为新奇才连着酿了三天。 等到秦枭开始忙秦家米铺的事情时,她也暂时放下了酒坊那边的事情,只让李小一个人慢慢酿,而她自己则去忙另一件一直放在心上的事情。 杨家班如今也在和云记隔了两条街的戏园子区落脚,近期也已经在准备开第一场戏,唐云卓也整天忙着在戏班子帮忙,但是唐云瑾却没忘记自家小弟的理想。 lt主人,你打算找苏尘帮忙?唐唐窝在唐云瑾的怀里,一边好奇地看着街道两边摆的摊子,一边问道。 唐云瑾也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暗里应了一声。 唐唐揪着眉头抬头看她,lt你就肯定苏尘能帮得上忙? lt至少比我和小卓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走岔路来得强。 唐云瑾今天的目的地是苏尘的醉梦馆,去的理由自然是关于唐云卓要从军的事情,虽说还不确定苏尘的背景,不知道他是京城两家苏家哪一家的人,但不论是哪一家都可以肯定他对于军队官府的事情都要比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知道得多。 秦枭也好,景天白也罢,在这件事情上怎么说都不如找苏尘来的更合适。 唐唐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不小心入了个风气不太好的军营,让唐云卓受了委屈吃了亏,唐云瑾肯定不乐意,先找苏尘探探底,或者干脆找他想办法开个后门也行啊! 主宠二人暗地里交流着,而在不远处的某家酒楼二楼窗口处的位置上,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唐云瑾,正说着关于她的话题。 “那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吧?”安信眯着眼看着下面走过的女子,神色暧昧不明。 另外两个衣着不凡,和安信同桌的公子哥也看了过去,其中一个点点头,“没错,就是唐云瑾,云记开张的时候我还去看过,那‘蝃蝀阁’的酒水的确很奇特。” 另一个穿褐炮的纨绔嗤了一声,“云记的酒是很好,不过阿信感兴趣的是人,不是酒,阿信,我说的对不对。” 安信笑了笑,目光仍然紧盯着唐云瑾曼妙的背影,“上次她曾来过安家班看戏,我在后台见过她,不过当时没看清脸蛋,只看见一双很勾人的眼睛,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唐云瑾的模样和你妹妹安凝比可差远了,凌城有不少千金小姐们都比唐云瑾长得美,不过这唐云瑾给人的感觉却是与一般小姐们不太一样……”褐炮纨绔纠结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找个贴切点的形容词。 安信道:“虽然姿色不算最上乘,却有着不亚于绝美女子的吸引力。” 褐炮纨绔用力点头,“没错,吸引力!让人忍不住会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如果能把这样一位有才华的女子得到手该多有成就感。 安信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烁着一丝志在必得,“这唐云瑾比起戏班子里那些女人,还有醉梦馆的头牌们也不遑多让,我倒是有兴趣想把她弄到手,只可惜,她是秦枭的人。” 凌城的纨绔子弟们也都听闻过关于秦枭和唐云瑾的事情,再想想当初盛传的安家想把安凝嫁给秦枭的事情,神色有些微妙。 “虽然秦枭在秦家似乎是说过对云记老板有意,但他可没把人娶回家,阿信,你还是有机会的,说不定你可以趁着秦枭没下手之前先把人弄到手。” 想想要是唐云瑾先一步被安信得到,秦枭即便再深情一片,也只能玩安信剩下的,想想就觉得暗爽。 安信一直看秦枭不顺眼,或者说他看那些被老一辈人称赞不已的能干的同辈都不顺眼,正如那群人也瞧不上他们这种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一样。 “我听说唐云瑾和杨家班的人也是熟识。” “杨家班?”安信神色微变,不屑地嗤笑:“那些丧家之犬居然也有脸回来,当初安家早就说过不准他们再踏入凌城,居然还敢当耳旁风。” “如今杨家班也算是今非昔比,凌城也有不少人听说了他们在洛水镇排的那些戏,眼巴巴地都等着他们赶紧开场呢。” 褐炮纨绔充满恶意地笑道:“以前他们不是得罪了你吗,既然他们不吃教训还敢回来,你大可以狠狠得打压他们,让他们再也站不起来,如果唐云瑾和杨家班真的交情匪浅,说不定你还能在这里面做点文章,到时候……也许也能把人搞到。” 安信眼中精光一闪,“说的有道理,哼,杨家班,那些不入流的货色敢回来,分明是不把安家放在眼里,不给他们点教训安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关于安家一直想把杨家班那个神秘的戏本先生拉拢过来的事安信也知道,杨家班一直不肯把人交出来也让安家很不满意,新仇旧恨加起来,不打压他们都对不起自己! 安信这边在心里打着鬼主意时,唐云瑾和唐唐早就走远了,因为距离有些远,也没注意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和杨家班的事,很快,一人一猪就来到了醉梦馆。 醉梦馆白天歇业,一直到申时才会开门,这会儿已经接近酉时,馆里已是热闹非常,唐云瑾站在门口就能清晰地听见醉梦馆一楼大厅里热闹的气氛。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醉梦馆和一般青楼不同,馆里的姑娘们不会穿着暴露地站在大门口搔首弄姿地招揽客人,门口站的只有几个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小厮,看上去比其他二流青楼上档次的多。 唐云瑾也不过是第一次来凌城时被苏尘带着来过一次,之后带着伙计整个搬过来一直到分号开张都没找到机会和时间再来,今天过来,门口的小厮虽然看见了她,却没人认出她来。 不知道她是最近很有名的云记的老板,更不知道她是他们老板另眼相待的人,所以,小厮们眼见着她这个女流之辈作势要进馆里的举动有些诧异,然后在她进门之前拦住了她。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小厮的语气还算客气,只是眼神中的探究与狐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唐云瑾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到窑子里能找什么人?小厮和旁边的同伴互望一眼,心下了然。原来又是一个来捉奸的! 醉梦馆,或者说所有的青楼里隔三差五地总有那么几个来捉奸得原配,糟糠之妻,馆里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要是两三天没有人来闹腾他们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唐云瑾这样的女子也来捉奸倒是有些稀奇。正如之前安信三人谈论的一样,唐云瑾有着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特殊吸引力,再加上她的年纪很轻,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如此年纪嫁人也不算多见,凭她的条件居然都留不住自己相公的心,就更显得稀奇了。 小厮看着唐云瑾的眼神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心说这小姑娘找的男人未免太花心,太不知足了点,尽管大多数男人难免都会来那么一两次窑子里找乐子,可这也不妨碍他们可怜唐云瑾。 唐云瑾也看出这俩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眉角动了动,倒不是因为他们脸上露出的可怜,而是因为唐唐在怀里抖动着的身体,以及不停得在脑子里回荡地夸张的笑声。 唐云瑾扯扯唇角,暗中掐了唐唐一把,开口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不是来捉奸的。”说罢也不管小厮们的反应,越过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即便是她未来的相公真的来逛窑子,她也不可能来捉奸,最多是等男人回家了以后直接拿着一把剪刀准备把人给切了!如此一了百了,上窑子里来捉奸?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给人看戏,把脸都丢到外面去罢了,她可没那么蠢。 不过,凭她的眼光挑选的未来的伴侣,也不太可能会来逛窑子,唐云瑾不意外地想到了秦枭,嗯,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说等同于零,她完全不需要担心。 门外的小厮没有跟进来,但是厅里有专门接待客人的跑堂,唐云瑾一出现,就有人迎了过来,又是个生面孔,不是上次见过的醉梦馆管事的老鸨。 跑堂的一看见唐云瑾,不禁咦了一声,“这位姑娘,你……” 第184节 唐云瑾先一步道:“我没走错地方,也不是来捉奸的。” “啊。”跑堂张了张嘴,一脸惊讶地打量着她,“那你来这里是?”不是来捉奸的一个女子没事跑来青楼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来卖身的吧? 醉梦馆是凌城第一青楼,来往的富贵客人们不少,跑堂的眼界自然也不低,看得出唐云瑾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上等的好料,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因为穷困潦倒要卖身的人。 可也正因为如此,跑堂的完全想象不出唐云瑾为什么会来醉梦馆。 ☆、208 秦冉 唐云瑾摩挲着唐唐的小脑袋,淡然地看着跑堂道:“我找苏尘。” “找我们东家?”跑堂神色古怪地望着唐云瑾,“敢问姑娘有何事?东家一般不见客。”尤其是女客,再说细一点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客。 苏尘身为醉梦馆的东家老板,风流潇洒没事也喜欢逗逗美人,但是对主动上门倒贴的女子却没什么兴趣,偏偏苏尘生了一副妖孽的容貌,让凌城很多富家小姐们芳心暗许,时不时地就有人忍不住主动出击。 正因为这些喜欢苏尘的女子中不缺富家小姐们,跑堂虽然有些眼界,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唐云瑾也当成了那些被苏尘的‘美色’迷倒的女子。 这也不怪跑堂的,周围的一些听见唐云瑾的话的客人和馆里的姑娘们也这样认为,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顿时有了些别的含义。有怜悯,有可惜,还有些嗤之以鼻,当然还有一些升起嫉妒之心的,而这类基本就是属于馆内的对苏尘有意的姑娘们,自觉自己的条件和唐云瑾无法比,哪怕认为唐云瑾也没什么机会,仍然免不了作比较。 “这位姑娘,这里可不适合像你这样的清白人家的姑娘来,我劝你还是走吧。”有客人还算善意地提醒。 “就是,这位姑娘,可别说没人提醒你,醉梦馆的苏老板的欢心可没那么容易讨,你亲自找上门来虽然很有诚意,确实用错了方法。”常来醉梦馆的客人们又岂会不知道苏尘从来对那些贴上来的女子嗤之以鼻。 唐云瑾的容貌不算最上乘,却别有一番让人心驰神往的气质,这是风尘女子身上绝对不具备的,于是自然也有不少客人不愿意给唐云瑾留下不好的印象,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还算客气友好。 但也有些人看唐云瑾不顺眼,比如……某个同样是以苏尘为目的来到馆里的人。 “哼,苏尘何等了不得的人,又岂是你这么个样貌平平的女子能配得上的。” 在一群还算友善的声音当中,这一道略显刻薄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也很自然得将没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的唐云瑾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待看清楚说话之人的样貌时,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兴味。 本来她还对这群外表看着友善,实则内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的女票客们很是不以为然,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消遣出现,并且这人居然还挑衅与她? 唐云瑾也不急着说明自己的身份,反而兴致盎然地看着那坐在角落位置的,比起其他男子清瘦秀气的身影,勾唇道:“你说我配不上苏尘,那么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像你这般,为了他能够特意女扮男装跑到青楼里来守株待兔,还委屈自己和馆里的姑娘们调笑,顺便再把其他找上门来的人打发走的女子吗?” 秀气的身影面色一变,怒瞪着唐云瑾,“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看走了眼,你实际上是个男子?”唐云瑾笑得意味深长,“要不然,你脱了衣服让大家帮着验明正身一下?如果是男子,自然不会有所顾忌不是吗?” “你!”那人霍然起身,气得脸颊涨红,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唐云瑾。 厅里的客人们听见唐云瑾的话,望着那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揶揄,还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甚至有人叫喊着,“那就验明正身一下好了。”言下之意就是,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看看吧。 其实这人的身份在场的也有不少人了然于心,也不是真的看不出是女扮男装,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故作不知罢了。 这人的确也是冲着苏尘来的,而且是醉梦馆的常客,因为背后有人撑腰,众人也就当做不知道,当然就算要管也轮不到他们。苏尘也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既然正主都懒得管,他们自然也无所谓。 但唐云瑾的出现却是很出人意料,居然敢直接对这人挑衅,更让人惊讶,暗地里想着唐云瑾怕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吧,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说出如此容易把人惹恼的话。 跑堂的对唐云瑾印象也不错,也有些担心,凑到她身边好心地低声提醒,“这位是秦家的小姐,你这样与她作对恐怕会被她记恨上,还是稍微退让一下比较好。” 秦家的小姐?唐云瑾一怔,这个秦家该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吧?低头看了看唐唐,唐唐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是纠结。 怎么秦家除了秦枭好像就没一个能入眼的?之前的秦牧是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注意到唐云瑾的神色,跑堂猜她也知道秦家在凌城的影响力,小声道:“秦小姐对我们家东家的心意在凌城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对其他喜欢我们东家的女子暗地里也没少耍手段,要不然你给她赔个不是吧,免得以后有麻烦。” 唐云瑾有些意外地看向将对她的敌意和厌恶清楚地表现在脸上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还真是秦家的。 秦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秦牧,秦枭,秦辉,秦羽,以及秦冉,这么说面前这个长得很标致,却看起来很是刁蛮小心眼的小丫头就是秦冉? 没想到会在青楼里碰见秦家的人,这种别开生面的会还真是让人无语。 唐云瑾对跑堂的摆摆手,神色平静地看着秦冉,心里却暗暗撇嘴,秦冉喜欢苏尘?怎么之前不管是秦枭还是苏尘都没和她提过?故意瞒着她? 这个想法刚掠过心头很快就被她甩掉,估计更大的可能性是,秦枭对秦家其他人的事根本不关心,苏尘对秦冉也无意,所以对于不相干的人,二者的对应方式都是,无视。既然是个不重要的人,自然也没必要特意对她提及。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知不知道我是谁!”秦冉指着唐云瑾的鼻子怒道:“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那平庸的脸蛋,你以为你这张脸能入得了苏尘的眼吗!少做梦了!” “你是谁关我何事,我为什么要知道?至于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唐云瑾凉凉道:“苏尘可不是庸俗地只看脸的人,要说有漂亮的脸蛋,醉梦馆里的姑娘们一个不差,比你漂亮的也不在少数,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入不得他的眼?” 此时大厅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这边吸引了过来,看着秦冉的目光分明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秦冉喜欢苏尘,常来醉梦馆的人都知道,因为馆里来的不少都是凌城有头有脸的人,所以凌城有钱人的圈子里这件事也传遍了,知道苏尘对秦冉根本没兴趣,不少人都把此事当做笑话看,秦家那边也因为此事颇为丢脸,只可惜,秦冉铁了心,家里怎么说都不听,三天两头地往醉梦馆跑。 秦冉是秦家唯一的女儿,秦老爷子对她也是颇为疼爱,所以即便是恼她丢了秦家的脸,仍然没说什么,只当不知道这回事,这也是秦冉越发有恃无恐的理由,她自以为只要她持之以恒,日后必定能打动苏尘,就算不能打动,只要有秦家撑腰,苏尘只要考虑到秦家能带给他的好处,肯定也会娶了她。 这种想法不得不说,很天真。 “你自己不怕丢人到窑子里来追男人,不要以为所有女子都和你一样。”唐云瑾嘲讽地扯了扯唇。 古代女子不是都很矜持,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更是足不出户,需要出门的时候还会在脸上带上薄莎遮掩吗?就算没这么夸张,也不能像秦冉这般大胆,或者说是不要脸皮吧? 秦冉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才忍住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因为苏尘跑到醉梦馆里蹲守是一回事,在众人面前毫无修养地骂人却是秦家绝对无法容忍的,她自己也不愿把那般刻薄的形象表现出来,深吸了两口气才好不容易稍微压下心头的怒火,却仍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唐云瑾。 “你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来找苏尘的?难道你的目的就不是来勾引苏尘?总不至于,你是跑来给自己卖身的吧。”秦冉充满恶意地说道。 唐云瑾越看越觉得秦冉不顺眼,既然不顺眼,必然不可能让她好过,一个念头浮上心头,看着秦冉愤恨的眼神,故意暧昧地笑道:“我来找苏尘自然是因为他想见我,我和某些即便是送上门来都无人理会的人可不一样。勾引?这话说得可不对,我和苏尘之间可不存在勾引不勾引的问题,你信不信,只要我想见苏尘,他会对我随叫随到,任凭我差遣。” 此言一出,不只秦冉愣了,其他人也惊呆了,纷纷震惊不已地看向唐云瑾,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倒不是说他们惊讶于她能让苏尘做到这一点,实际上根本没几个人相信,他们真正惊讶的是,她怎么敢毫无根据地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尤其还是在醉梦馆里说! ☆、209 难道她是 秦冉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云瑾,随叫随到?任凭差遣?她怎么干信口开河得说出这种荒谬之极的话出来?再怎么想口头上占便宜也不能乱说这种话吧! 这可不是能不能讨欢心的问题,而是完全有可能惹恼了苏尘!苏尘风流潇洒,让很多女子芳心暗许是不假,但他的手段也是不容忽视的! 震惊过后,秦冉很快回过神来,想到这里是醉梦馆,过不了多久这些话就会传入苏尘的耳朵里,之前的愤怒反而一下子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面对唐云瑾这般无知地得罪了苏尘都不自知,再回想自己方才还为了这种愚蠢的女人动怒,把她当做对手看待,实在是没有必要,眼前这女子根本不够格被她放入眼底。 唐云瑾将秦冉对她的不屑尽收眼底,很容易就猜中了秦冉的想法,或者说,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根本就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不只是秦冉,其他人看唐云瑾的表情也充满了同情,那副似乎已经看见她遭殃的怜悯神情看的唐云瑾无言以对。 该说苏尘的威慑力太强,还是她给人的感觉太弱?不过是随便说了句话罢了,居然就被所有人以为她死定了?苏尘究竟是在人前给他自己刻画了一个怎样的形象?即使是女子说了句无伤大雅的话也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混蛋吗? 和秦冉这种明明对她无意还死乞白赖地整天到醉梦馆来倒贴相比,她还差得远了吧? 秦冉嘲讽地笑道:“我劝你还是趁早从这里滚出去,免得等会儿苏尘来了知道你居然敢说那种话,会把你扔出去!啊,也有可能直接就把你扣下了,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就偏好你这种清粥小菜呢。不过苏尘你就别想了,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哦?是吗。”唐云瑾冷笑一声,原本淡定的神色也徒然沉了下来,目光越见冰冷。 唐唐看着秦冉的眼神里也透出隐隐的凶戾之气,这女人居然敢让它的主人滚!?还敢把唐云瑾当做是风尘女子?她这是活腻了吗! “让我从这里滚出去?你也配?”唐云瑾声音冷淡,眼神中也透着丝丝冷意,感觉到唐唐身上的凶气,摸着唐唐的后背安抚,一字一句道:“若是我不配站在苏尘身边,那么你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嘶——”大厅里传来好几道吸气声,这话已经不是不客气,而且完全在打秦冉的脸了。 刚恢复脸色的秦冉顿时再一次铁青着一张脸,原本漂亮的五官也几乎扭曲。 唐唐凌城三大巨头之一的秦家小姐连给苏尘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不少人看着秦冉的目光都变了。其实仔细想想,以秦冉一直以来毫不顾忌她还没嫁人的黄花闺女的脸面总出来抛头露面不说,还到青楼这种女子止步的风尘之地来,的确是把自身的身价一降再降。 哪怕日后她放弃了苏尘,秦家给她另寻婆家,凌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怕也不会把她娶回家,最多当侧室,可是以秦家在凌城的地位,又岂会让掌上明珠给人当填房?如此,秦冉的处境可以说被她自己搞得颇为尴尬。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般侮辱我!”秦冉气得理智尽失,直接冲向了唐云瑾,一只胳膊挥起,看架势似乎是想给唐云瑾一巴掌作为教训。 唐云瑾眸色彻底冷下,在秦冉的手还没碰到自己之前毫不客气得一脚对准她的膝盖踹上去。 “唔!”秦冉低呼一声,直接跪在了她面前,膝盖磕在地上疼得她眼睛发红。 “秦小姐!”周围醉梦馆的跑堂小厮轻呼出声,本来想去搀扶,又碍于男女有别,只好为难地站在一边,心里急得要命,今天怕是要出事啊!秦家小姐要是在醉梦馆被人欺负了,秦家的人怕不会让自家人平白受了委屈,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否则也不会明知道秦冉的身份还敢如此挑衅吧? 唐云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这里不是你秦家,想打谁就打谁,凭你,想打我还不够格。看在秦家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这一脚权当你对我的赔礼,再有下次,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众位客人们都惊呆了,但又已经开始习惯,似乎唐云瑾再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惊讶了。 只是不确定,她到底是在有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后盾的情况下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秦家小姐,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秦冉在一位醉梦馆内的姑娘的搀扶下站起来,恨恨地瞪着唐云瑾咬牙道:“你居然敢踢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大哥若是知道有人敢欺负我,定会让你追悔莫及!” 秦冉从小备受宠爱,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这让她恨不得撕了唐云瑾以泄心头之恨!可她也感觉的出来,光凭着自己,她比不上唐云瑾的气势,所以只能用自认为凶狠的眼神怒瞪着唐云瑾。 殊不知她那点杀伤力唐云瑾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唐云瑾只希望这个不知所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赶紧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别在她眼前碍眼。 “就怕你大哥也不够格教训我。”唐云瑾嘲讽。 好大的口气,众人暗暗咋舌。 秦冉也被气坏了,“你别得意!不只是我大哥,苏尘要是知道你居然敢如此待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唐云瑾嗤笑,“你似乎太抬举自己了,在苏尘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为了你她会对付我?白日做梦也该有个限度。”以为苏尘会看在秦家的面子上为她讨回公道吗?太天真了。 秦家和她唐云瑾,哪一个在苏尘心里更重要,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你!”秦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毕竟,她刁蛮是刁蛮,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敢和她作对,自然嘴皮子也比不过唐云瑾。 唐云瑾似还刺激得不够一般,凉凉道:“既然你一定要和我比谁的后盾强,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苏尘若是知道你居然敢对我口出狂言,还想打我,以后,你永远也别想再踏入醉梦馆半步,甚至,日后秦家也别指望能和苏尘有任何合作的机会。” 秦家是米商,苏尘开青楼,乍看之下毫无交集,但以苏尘背后神秘的背景,凌城任何势力都想和苏尘搭上关系,秦家也不例外。 秦冉一听果然变了脸色,眼神迟疑起来,可是想到唐云瑾根本不能代表苏尘,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很快便放下了心。 “你不信?”唐云瑾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么,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秦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证明。” 其他人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唐云瑾悠悠道:“自然是让苏尘当面告诉我,我说的到底做不做得真。” “什么!?”秦冉脸色大变。 唐云瑾道:“还不出来?看戏也该看够了吧,真想看着我在你的地盘被人欺负?” “……” 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无法理解唐云瑾突然的话语是何意,也有一部分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过来,然后露出惊愕之色。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秦冉隐约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开始发白。 唐云瑾却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冉,眼底满是兴味和嘲讽。 “我当然不会让你在我的地方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一道令人熟悉的清亮嗓音忽然出现,原本还有些嘈杂,议论纷纷的厅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待众人看清楚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的熟悉身影时,顿时吓得长大了嘴巴。 第185节 “苏尘!”有人惊呼。 漂亮到妖孽的样貌,一身蓝色的长袍,唇角永远挂着暧昧的笑容,桃花眼里带着丝丝笑意……不过今天这双眼睛里却透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冷意。 苏尘走到唐云瑾身边,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小瑾可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可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尤其是在我的地盘。” 唐唐鄙视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看戏看了半天才冒出头,还好意思说这话!虽然是相信自家主人肯定不会被人欺负,可是不及时出来护着,还是该罚! “苏尘,你怎么会在!”秦冉惊叫。 苏尘对唐云瑾讨好地笑了笑,转向秦冉时唇角的笑意却收了起来,“刚才就是你居然敢让小瑾滚?谁给你的资格?” 秦冉慌了神,慌张地解释道:“是她先给我难堪的!我只是回敬了一下而已,她还让我滚呢,还不止这些,她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只要她想见你,你就会随叫随到,任凭她差遣,你看她多猖狂,我只是想替你出气。” “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出气?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秦冉来管。”苏尘冷哼,“而且她说的没错,只要她想见我,我会放下所有的事情见她,她想让我为她做什么我都会满足她。” “怎么会!”秦冉惊怒交加,脱口质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苏尘道:“你永远都比不上的关系。” 什么叫永远都比不上的关系?这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亲情友情爱情,秦冉都不沾边,那么唐云瑾就有可能是这三种感情的任何一种,而在喜欢着苏尘的秦冉眼里,自然会下意识地认为是爱情,认为苏尘和唐云瑾有染!哦,不对,是有情。 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怎么都消不下去了,秦冉只觉得唐云瑾的存在格外地刺眼,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就可以被苏尘如此另眼相待,为了她甚至可以让自己如此难堪!她可是秦家的小姐,而这个女人又算什么! 等等,算什么?秦冉互相想起这段时间无意中听见的关于苏尘的事情,似乎前些日子苏尘一直在忙着帮人布置铺面,并且他还和哪家铺子的老板关系不错?那家铺子的老板不就是…… 秦冉忽然一脸错愕地看着苏尘,“你刚才叫她小瑾?难道她是……” 此时大厅里也有其他人猛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在秦冉话音刚落时,有人惊叫一声,“她该不会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吧!” 一句话瞬间让整个大厅都炸开了锅。 ☆、210 打的就是你 云记老板!?所有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片哗然。 这个他们刚才还一直觉得得罪了秦家小姐可能会遭殃,又忽然因苏尘的出现而咸鱼翻身的女子居然就是最近名声响亮的云记老板!?这如何让他们不震惊! 也是在此时此刻,才有一部分去过云记的人后知后觉地仔细注意唐云瑾的容貌,越看越觉得眼熟,猛然惊醒过来,这可不就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吗!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猪崽! 之前没人特意留意,还以为她怀里抱得是什么东西呢,这会儿才发现,就是被不少人当做一种另类兴趣的云记老板养的小猪崽! 而苏尘和云记老板交情不浅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更甚至云记分号的铺子似乎还是苏尘帮着布置的!这还不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但是,唐云瑾和秦家二少爷的事情也有不少人听说过,难道苏尘和秦枭是情敌? 秦冉在吃惊于唐云瑾的身份的同时,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她和二哥秦枭的事情,看着唐云瑾的目光越发不善,并且充满恶意,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鄙视厌恶,一时间忘记了苏尘的存在,脱口指责道:“原来你就是唐云瑾!我二哥为了你连安凝姐姐都抛弃了,我还当是什么货色,看来二哥的眼光实在是差得很。” 唐云瑾挑眉,神色淡淡,丝毫不受影响地与她对视。 秦冉有种被人小看的屈辱感,恼道:“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还敢勾引苏尘,你对得起我二哥吗!” 噗,不守妇道?唐唐为秦冉的话惊呆了。 连唐云瑾和苏尘都被这可笑的说辞弄的嘴角抽搐不断。 她好像还是黄瓜闺女,没嫁人呢吧?何来不守妇道之说?就算和秦枭传‘绯闻’,就算秦枭喜欢她,她对秦枭也有那么点意思,再怎么说他们也还没成亲,更没定亲,不守妇道从何说起? 何况她和苏尘根本没什么,就更没这回事了。 唐云瑾偏过头看了眼苏尘,这年头太有魅力也不是好事,极品太多了,苏尘被这种脑残喜欢上,真是上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 苏尘被她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的浑身一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唐云瑾只是无声叹了口气,用手拍拍苏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那动作看起来似在安慰他,苏尘更疑惑了,他有什么值得安慰的?现在被人骂的不是小瑾吗? 不管唐云瑾想表达什么,苏尘都不会任由秦冉嘴巴不干不净地辱骂她,如果之前只是觉得秦冉碍眼,想让她滚蛋,那么现在,他就有种冲动想把这不知所谓的女人的脖子拧断了。 苏尘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眸子里一瞬间染上了一片残酷,唐云瑾和唐唐离得最近,几乎是立刻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惊疑地望着苏尘。 苏尘唇角勾起一道邪肆的笑容,配上他那张妖孽的脸蛋,说不出的令人胆战,又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致命诱惑。 唐云瑾的脑子里不经意地冒出了一个格外适合苏尘的词。 ——罂粟。 “我的话你听不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辱骂小瑾?”苏尘声音冰冷一片,眼中的寒意与对她的嗤之以鼻刺得秦冉浑身发凉。 “你连小瑾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敢在我的地盘对小瑾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在秦冉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声响响起,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 秦冉摸着发疼的脸颊,脑子一片混乱,她被打了?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打她的人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苏尘?为了唐云瑾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苏尘居然敢不顾秦家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耳光,让她丢尽脸面!? 苏尘冷笑道:“敢骂小瑾,该掌嘴。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教训,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撕烂了你的嘴让你再也不能说出让人厌恶的话来。” 没人看清楚苏尘是何时动手,如何动手,他们只听见了那道声响,看见了秦冉脸上轻易可见的巴掌印,而苏尘,明明和秦冉还隔着两步之遥,胳膊依旧搭在唐云瑾的肩膀上,仿佛从未移动过,那么这一巴掌又是如何印上去的? 众人只觉得苏尘越发高深莫测起来,难怪凌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不敢轻易开罪苏尘,甚至还要讨好他,这么神秘的人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底牌,万一得罪了他,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唐云瑾倒是看清楚了,但同样感到诧异,她只以为苏尘有能力,有背景,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会武的?要不是有唐唐的说明,她估计也得琢磨一阵子才能明白各种奥妙。 方才那一巴掌实际上苏尘的手的确没碰到秦冉,而是靠着内劲将掌风送了出去,正中秦冉的脸蛋,所以才会留下掌心,这是没有内力不会武的人绝对做不到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身材还有些偏纤细的苏尘居然还是个隐藏的高手? “你敢打我!你居然为了她打我!”秦冉这时也回过了神来,双眼发红,一脸委屈愤怒地瞪着苏尘。 “打的就是你。”苏尘嗤笑,“我早说过,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小瑾才是我重视的人,你敢出言侮辱她,我就敢把你揍得你爹都不认识你!” 要不是气氛不对,唐云瑾几乎要笑出声来,实在想不到苏尘这样的妖孽会说出这般粗俗直白的话,有点破坏形象,又有点率直,让人很有好感,至少让他觉得听起来倍感舒爽。她喜欢这种说法。 秦冉也从没见过苏尘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从前的苏尘在她眼里,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哪怕是教训与他作对,或惹恼了他的人,也是保持着一直以来的笑容,几乎没人见过他真正变脸发怒的样子。今天的苏尘,对秦冉而言,说真的,和她心里一直以为的苏尘的形象出入很大,也让她很失望,因为苏尘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她却不是那个红颜。 今日的事情不只给秦冉忌惮的震撼,同样让在场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将自己看见的传播到外面,让更多的人知道,苏尘不好惹,惹火了他,后果很可怕。 唐唐对苏尘出面后的表现还算满意,忍不住在心里给苏尘点了个赞,要不是有秦枭,苏尘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夫君人选。 一个巴掌的教训让秦冉彻底傻眼,不只是因为苏尘的警告,还因为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真的不敢再说出任何诋毁唐云瑾的话出来,只能红着眼睛,一只手还捂着脸颊狼狈不堪地望着那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登对的璧人。 苏尘对秦冉的识相还算满意,当然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惹小瑾就更好了。 “不要以为有秦家护着真就能在凌城横着走,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区区一个秦家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相信秦家也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只知道给秦家丢脸,不知分寸的女儿而葬送了整个家族的基业。” 苏尘的语气并不激烈,反而很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是一字一句里透露出的意思分明是提醒,不,该说是警告,威胁更准确一点。 果然,秦冉的脸色很快变得惨白,显然是想通了各种的厉害。是啊,她只是个女儿家,还一直一意孤行地不停爹爹的话,因为喜欢苏尘被凌城的人说闲话,娘只是秦家的四夫人,一个妾室,日后秦家也不可能属于她,如果她真的惹恼了苏尘,秦家会怎么做? 秦冉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后悔不该冲动地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悔没有考虑到自己在这里得言行是在苏尘的眼皮底下,更后悔没实现弄清楚唐云瑾的身份,要是早知道苏尘会为唐云瑾撑腰,她肯定不会在这里做出致歉那一番举动,哪怕仍然看唐云瑾不顺眼,恨不得这女人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纠缠苏尘,也该在苏尘看不见的地方动手! 苏尘何许人也,又岂会看不出秦冉的那点小心思,只不过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秦冉能掀起什么风浪,懒得理会罢了。他也不担心小瑾会真的被秦冉暗算,这女人撑死了也就是在他不注意地时候拉几个仆人或是花钱雇几个地痞子堵小瑾,可小瑾平日出门肯定会带着唐唐,还有黑焰豹子在,秦冉敢招惹她,付出的代价和今天比只会更加惨痛。 最好唐唐能把她的脸抓花才好,这样才能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她记住什么人是她招惹不起的。 苏尘的目光从秦冉身上移开,将整个厅里的人都扫视了一圈,才凉凉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我也希望在场的人能做个见证,也告诉凌城的其他人,但凡想来醉梦馆的客人,最好不要对小瑾抱有半点恶意,也不要妄图惹她的不快,招惹她,就等于是向我挑衅,我一点都不介意狠狠得回敬回去。”说着又回头看向身边馆内的跑堂和小厮,还有那些姑娘们,“日后小瑾再来都给我好生伺候着,在醉梦馆,她的话就等于我的话,醉梦馆也有她的一份,你们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东家一样客气以待,要是让我发现有半点做的不好的地方,就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唐云瑾对苏尘这番交代哑然,虽然她是不介意苏尘为自己出头,不过这个风头出的好像有点过了吧?连醉梦馆都扯到她身上了? 本以为不会有更令人惊讶的事发生的客人们再一次被苏尘震住了,只怀疑他们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也有人想问苏尘和唐云瑾是何关系,为什么如此重视她,难道他们真的有私情?那又置秦枭于何地? 最后,苏尘发现秦冉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蹙起眉头,“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滚?一个巴掌不够你爽的,想再来一下?”居然敢在他的地盘让小瑾滚,谁借她的胆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之家妾室生的,还是个连家业都无法继承的女子,做事也不知道动动脑子,蠢得无药可救了!就这种货色还妄图入他的眼?他是脑袋被门挤了才有可能看上这种女人。 周围或怜悯或嘲笑的目光如刺一般,让秦冉咬紧了下唇,屈辱,委屈,愤怒,种种情绪最后皆因苏尘一道毫无温度的视线定格在惊恐中,双腿不听使唤地发着抖,踉踉跄跄地含着泪飞奔而去。 “啧,碍眼的人总算滚了。”苏尘撇嘴。 唐云瑾道:“如果你能早点出来,她早就走了。”还用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来这么一出?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出风头或者看秦冉出丑。 苏尘一改面对秦冉时的无情,讨好地对唐云瑾笑道:“是我的错,一时没忍住,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教训她。”结果听见秦冉对她说难听的话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哎,早知道他该再早点出来的,虽然给了秦冉一点教训,但还是觉得不爽。 就秦冉那么个除了脸蛋毫无可取之处的刁蛮任性的小丫头片子,如何和小瑾相比?萤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说得难听点,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啧。 “行了,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事要让你帮忙,先上楼再说。” “好。”苏尘叫来一个跑堂吩咐准备一桌酒菜,然后径自拦着唐云瑾上楼,丝毫不理会等他们走后大厅里的人为刚才那一番精彩的戏整个晚上都陷入了打鸡血的激烈议论状态。 “小卓想进军队?”苏尘讶异地扬了扬眉,“怎么会忽然有这种想法,他不是在杨家班吗?” 唐云瑾道:“杨家班只是当初给他的一个磨练自身的机会,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戏班子里,若是他有兴趣,我自然不会反对,但实际上,他真正想做的是去军队磨练,若是日后有战事,也可以凭借这一身本事保家卫国,大概男人骨子里都有这种血性吧,他在戏班子里学了武艺,也算青出于蓝,有一技傍身自然也希望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苏尘赞赏地笑道:“想不到小卓还有这番志气,不错,值得夸奖。” “能不能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先不说,我只希望能寻一个纪律严明,不会因为常年没有战事而显得松散的军营给小卓一个能真正锻炼他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最好是能离凌城近一点。如果让小卓自己去报名,就没得选择只能服从安排了。” 苏尘点头,“进一个军纪严明的军营的确能够左右一个人的命运,放心吧,小卓是你弟弟,也算是我弟弟,我肯定不能让他吃亏,这件事就交给我,北方这一带哪一个军队在征兵,哪里合适小卓去,我大概心里也有数,你尽管让小卓去报名就行了。” 唐云瑾丝毫不怀疑苏尘的办事能力,再想刚才苏尘对自己的维护,那番话算得上是直接把自己彻底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说不感动是假的。 苏尘对她的重视的确令她动容,心念一动,唐云瑾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小筒粉缨酒放在了桌上。 苏尘眼睛一亮,“新酒吗?” 唐云瑾道:“每天喝一小杯,对你的身体有益。”因为秦枭并不会武,在不能把碧湖水拿出来给他洗髓伐筋的前提条件下,只能让他一点点地喝下用溪水稀释过的粉缨酒,逐渐改善体质。 可这一筒和给她给秦枭的不一样,是用足量的粉缨酿成的味道非常浓郁的粉缨酒,里面含的粉缨改善体质的功效也更大,也是因为知道了苏尘会武,身体素质必然比常人好,她才会直接拿出这筒酒。 唐云瑾叮嘱道:“这筒酒一般人不能乱喝,有增强体质的功效,但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厉害的效力,喝多了说不定反而有害,所以你记着只能你自己喝,如果喝了以后觉得身体不对劲就要减量,若是喝了觉得通体舒畅,身体轻松,则可以酌情加量。” 苏尘听得心动不已,要知道小瑾出手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之前那么多好酒也没见她这般小心谨慎地叮嘱过,想来这酒还有更独到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我才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和别人分享。”苏尘宝贝地抱着粉缨酒一阵摩挲,“这酒你还给过别人吗?” 唐云瑾也没隐瞒,“枭也在喝,不过给他的酒没有你这筒浓郁,效力太猛怕他受不住。” 苏尘了然地点头,也不奇怪为什么她会认为自己就能受得住,自己会武的事情他也从没想过要瞒着她,知道了也好,这样也可以让她更清楚地知道他的实力,以后如果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还可以多出出力帮她。 ☆、211 先下手为强 唐云瑾去过醉梦馆的第二天,就让唐云卓到凌城府衙征兵处报了名,接下来就要等待上面的具体安排了。而在这一段时间里,苏尘自然会适当地该打招呼打招呼,走关系帮着打点好一切。 唐云卓早在杨家班来到凌城时就和杨家兄弟说过日后要从军,报了名以后便离开了戏班子满心期待地等待迎接全新的生活。 “主人,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带黑焰出去溜溜?”空间内,唐唐一边捡着永远捡不完的鸡鸭蛋,一边问着懒洋洋地靠在黑焰身上似睡非睡的唐云瑾。 “嗯?”唐云瑾睁开眼,摸了摸被自己靠着的黑焰身上的皮毛,看向唐唐,“出去溜溜?你和黑焰不是常往辉云山上跑吗,溜得还不够?” 唐唐道:“我不只是指这种,去辉云山别人又不知道黑焰是你养的,我是让你带着黑焰上街,多威风啊,还是你担心会吓着人?之前苏尘他们不是也说凌城也有人养着其他野兽的吗,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唐云瑾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道:“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黑焰上街?就算吓不着人,吓到阿猫阿狗也不好啊。” 第186节 唐唐满头黑线。 唐云瑾手一挥,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多了一杯牛奶,微微坐起身惬意地喝着温热的牛奶,舒服地眯起了眼。 “毫无目的性地特意带着黑焰上街,难免遭人诟病,不过……若只是出于保护自己,让它充当护卫的立场,就没什么问题了。” 唐唐耳朵尖动了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睛一亮,“主人,你是不是又打算做什么有趣的事了?” “不是我想做,而是有些人想动歪主意。”唐云瑾回想起上次在商会见到秦牧以后听见的某些人的对话,如今也过了好些天,那些人也该有动作了吧。 唐唐显然也想起来了,先是一脸厌恶撇了撇嘴,很快再想到自家主人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又露出奸诈的笑容。 “就怕他们没有动作,要是他们敢打你的主意,嘿,就让黑焰先吓吓他们!最好下坡了他们的胆,才能弄清楚云记的主意不是那么好打的!” “除了商会那边,安家那边的事情也要尽快解决才行。” “安家?戏班子里的事情吗?” “是啊。”唐云瑾轻笑,“杨家班的第一场戏明天就会开场,安家肯定早就忍不住了,肯定会用尽手段让杨松交出‘浮云先生’否则对杨家班的打压将会更重。” 唐唐道:“那你就真的准备把戏本卖给安家?就算能赚到钱,但是感觉还是很吃亏啊,以后就不是杨家班一家独大,安家班的根基又很牢,安家班要是花点心思,有了你的戏本肯定又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岂不是会让杨家班更加难以追上?” 唐云瑾云淡风轻道:“钱不赚白不赚,卖个戏本也无所谓,反正戏本也有好坏,对安家来说,能弄到我写的戏本他们就很满意了,我也不见得非要把最好的戏本给他们不是吗?何况,你也不要太高看了安家班,安家班的事情基本都是安家大少爷安信负责,哪怕是现在安凝似乎也插手了安家班的事情,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们长期以来早就被安信带出来的不良风气带坏了,脾气估计都很大,但演技嘛……哼。” 杨家班能在洛水镇成为最有名气的戏班子,除了有好的戏本,和他们的刻苦努力以及不排外地请来很多实力派的外援分不开,可安家班能做到吗?安家班想来自视甚高,对于杨家班请外援的举动肯定会不屑一顾,认为是杨家班实力不足,安家班必然拉不下那个脸面,只会认为自家戏班子里的角儿足够胜任,而他们这种自负的心理又导致在排戏时难免不够认真,如此各方面的互相拖后腿,最终导致的后果会如何……不言而喻。 等到安家班看清事实,醒悟过来他们的问题时,杨家班早就崛起到安家班无法动摇了,到时候还怕什么? 何况,等过一阵子她这边云记的事情解决好,必然还要帮秦枭秦家的事情,安家当初做过什么,她既然已经知晓,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到时候就不知道安家的人还能否有心力去专心于戏班子的事情? 唐唐再一次对自家主人那常人无法比的深谋远虑惊叹不已,自己铺子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把其他事情都考虑得如此全面,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唐唐道:“明天我们要去杨家班捧场吗?” 唐云瑾习惯性地摩挲着红翡玉镯,道:“去,当然要去,明天安家的人肯定也要去,趁着这个机会,我就给他们一个拉拢我的机会。” 唐唐一惊,“你是说,明天要让安家人知道‘浮云先生’就是你?” 唐云瑾不置可否,“一直藏着掖着还不如早点摊牌把钱先赚到手,反正安家也肯定出不起请我到安家坐镇的价钱,只能好好谈一谈戏本的价钱了。”她脑袋里东西的价值可是无可限量的,以安家那不肯出大血,只想以他们原有的西本先生为参考给她加那么一丁点钱的吝啬劲儿,这辈子他们都不用指望能把她拉拢过去了。 “哎呀,我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安家的人知道你身份以后会有多震惊了。”或者说得准确一点,是安凝会有多震惊,毕竟一直以来和杨家班接触最多的都是她,安家对唐云瑾有所了解的也是她。 在先把她的心上人的心虏获住以后,又成为了安家想拉拢又拉拢不过去的‘摇钱树’,也不知道安凝的心情会有多复杂纠结,唐唐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唐云瑾道:“戏是酉时开场,在这之前,明天白天还要去一趟商会,那些人也该差不多等不及了,我可不能把主动权让给他们,与其等他们准备好一切找上门来,不如由我主动先把人叫来堵住他们的嘴。” “咦?”唐唐一阵惊疑,“明天!?这么快?也不用急在一时吧?等杨家班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再慢慢来不是更好吗。”两边一起忙活,也不怕弄的越来越乱? “我愿意一件事一件事地慢慢来,别人可不见得给我时间。”若是商会那边的人知道她就是安家想找到的‘浮云先生’保不齐又会把主意打到安家身上,两边一合作,她应付起来还是比较费事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他们联手的机会,先下手为强。 唐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唐云瑾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空间里要种各种药材,捏药丸,泡药酒,每天酿各种果酒,尝试各色它以前从没见过的美食,这些唐唐都很清楚,但要说知道唐云瑾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未来有什么想法,它就吃不准了。 不是唐云瑾刻意隐瞒它,而是打算太多,三言两语的根本解释不清,只能事到临头想起来了再解释一番,不过也不排除偶尔唐云瑾也会故意卖关子吊它的胃口,比如现在。 唐云瑾勾唇道:“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唐唐:“……”早该猜到她不会这么容易让它知道的! 但是,它也不是一点都猜不到,说到底商会那边的商户瞄上的还不是云记独此一家的酒吗?和洛水镇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盯上了云记的酒方子,唯一的区别是,洛水镇的人想偷,这边的人却想光明正大地让她叫出酒方吧? 那么唐云瑾要做的肯定是杜绝这种可能性,至于用什么方法……好吧,凭它整天只知道吃的脑容量的确想不到自家主人究竟想怎么做,但不管怎么样,明天肯定有好戏看就对了,而且还是一天两场,先在商会上来一遭,晚上还能在戏班子好好吓吓安家人,想想就刺激! “明天要带着黑焰?” 唐云瑾摸着黑焰的后背,笑道:“当然要带着,商会的人能想到联合起来逼我就范,我也不能笨到真的单枪匹马地对上吧。” “那也要叫上秦枭,苏尘和景天白吗?有他们在,商会的人也会有所忌惮。” “等明天我要在商会和凌城几个同行谈事的消息传出,他们肯定都会过来,但也只是作为旁观者,我不打算让他们插手进来。” 让秦枭和苏尘给她撑场子,做她后盾对她是有利,但是不靠着自己的实力,就怕商会那边的人不会信服,以后还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找麻烦。 唐唐看了唐云瑾好一会儿,忽然道:“主人,你这么急着想解决掉云记可能有的麻烦,还有杨家班的事,是因为想早点帮秦枭吗?” 唐云瑾看了它一眼,“我想早点解决掉打云记主意的人,让云记更加平稳顺利地发展下去,难道不行?” “嘿嘿,那也不用这般急切吧,目前云记的生意明明很好,就算商会那边很多人都嫉妒着云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云记有多大的威胁。”慢慢吊着那些人,一点点解决也很容易,根本没必要人家还没动手她这边就先动起来。 于是,果然还是为了秦枭吧?之前见了秦牧,又加上一个秦冉,让她越发觉得秦枭在秦家的日子不好过,不想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吧?这是心疼人了?唐唐猥琐地笑。 唐云瑾看不顺眼地扯了扯唐唐的脸皮,森森道:“唐小猪,你的话太多了,再多废话就断你一个月的酒。” 唐唐立刻捂紧了嘴巴,断酒什么的太不人道了! 唐云瑾轻哼一声,吧唐唐打发去继续捡蛋,而她自己……想到秦家那些极品,却是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212 警告 “咚咚咚,二哥,你在不在?二哥?你在里面吗?” 秦枭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皱起眉头看向不断响着的门口。 门外的人显然没什么耐性,但又很执着,敲门的声音很急切,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仍然不死心得继续敲门,显然是确定了书房里有人,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见外面的人半天也不走,秦枭蹙紧了眉头,过了片刻才道:“进来。”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就被‘划拉’一声推开来,秦冉一脸不满地走了进来。 “二哥,我都敲了半天门了,你怎么才让我进来啊!”秦冉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坐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一只手‘啪’地一下放到了秦枭正看着得账本上。 秦枭拧眉道:“我在忙正事,没空陪你,把手拿开。” 秦冉嘟着嘴哼哼道:“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要是错过了一定会后悔的!” 秦枭置若罔闻,把她的手拿开,继续看账目。 秦冉不满被忽视,瞪着眼睛强调道:“是关于云记老板唐云瑾的事情,你真的不想知道?” 秦枭翻动纸张的动作果然顿了顿,秦冉先是一喜,可想到他是受了唐云瑾的影响,又觉得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在意那女人的事情!?唐云瑾哪里好?长得没她和安凝姐姐漂亮,还听说只是个山野小村子的出身,哪儿配得上她二哥这么出色的人? “你想说什么。”秦枭抬起头,目光凉飕飕地看着秦冉,可惜后者没发现秦枭看似冷淡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某种低气压。 秦枭在心里冷笑,秦冉之前做过些什么,真当他不知情吗?他还没找她算账,居然主动找过来,是打算在中间挑拨?他倒要看看,她究竟会用怎样的说辞,又把她自己摆在了怎样的位置。 秦冉自顾自地开始一股脑儿埋怨起来,“二哥,我早就说你不该辜负了安凝姐姐的,之前我见到唐云瑾了,她根本比不上安凝姐姐,你知道我是在哪儿见到她的吗?在醉梦馆!她一个女子居然跑到那种地方去,根本毫不顾忌你的面子,这让凌城的人怎么看你?” 秦枭神色冷淡,“你若是没去醉梦馆,又怎么会碰见她。”换言之,你能去,她就去不得? 秦冉面色一僵,很快又皱着眉道:“她怎么能和我比,我是因为喜欢苏尘才去的,而且是女扮男装,也不引人注目,可她不一样,她可是光明正大地当着众人的面一点掩饰都没有走进去的,那么多人都看见她了,她这根本就是打你的脸,你在家里扬言只会娶她为妻的事城里不少人都不知道,她这番行为可有考虑过你?若是她误以为你去了醉梦馆,想找你也就罢了,可她去那里根本就是为了其他男子,这样难道你都能忍受得了?” 秦枭冷着脸默默地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秦冉。如果他真的毫不知情,听了秦冉这番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心存芥蒂,被种下怀疑的种子。可惜,也只是如果。 秦冉指的是什么事,他一清二楚,找的是谁,这个人和唐云瑾是什么关系他也了然于心,秦冉这搬弄是非的手段,实在是拿不出手,而且字里行间透露出藏不住的对唐云瑾的偏见。 “你指的其他男子是苏尘吧。”秦枭冷声道:“你是为我不值,还是只因为云瑾和苏尘交情匪浅而嫉妒她。” 秦冉一愣,面上露出几分被说中的尴尬窘迫,涨红着脸狡辩道:“谁嫉妒她了!我当然是为二哥你不值!她和苏尘关系不清不楚是事实,我亲眼看见的!苏尘当众说唐云瑾是他最在乎的人,还暧昧地抱在一起,为了她苏尘不但赶我走,让我不要再到醉梦馆找他,他还打了我一巴掌!”说到最后,秦冉的脸上露出愤愤之色,显然是想到了那天的狼狈和受到的耻辱。 “二哥,你说苏尘都做的这般明显了,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背着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亏你还那么为了那女人伤了安凝姐姐的心,要是把安凝姐姐娶回来,秦安两家结秦晋之好对家族生意也会有很大帮助,二哥,你真是太糊涂了!不过现在还来得及,你去和安凝姐姐道个歉,再亲自上门提亲,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秦枭看着自说自话的秦冉,目光一片冰凉,“说够了吗。” “呃。”秦冉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枭的面容比往常更加冷肃,“二哥,你怎么……” 秦枭道:“那天在醉梦馆里发生的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实情如何?” 秦冉面色微变。 “向安凝道歉?去安家提亲?和安家结秦晋之好?什么时候我的亲事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连他那位父亲都没资格插手自己的婚事,秦冉又算什么? “我不喜欢听见任何诋毁云瑾的话,不论是任何人。”秦枭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之意,不带感情的声音也让说的一时忘我的秦冉猛然想起了她面对的是家里最不好惹,最冷情的二哥!她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可是,明明自己是他的妹妹,唐云瑾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二哥却为了那女人责怪自己,这也让秦冉心里的不平越发强烈起来,连带的对唐云瑾也越发厌恶。 “云瑾和苏尘本就相识,在凌城这也不是秘密,你找云瑾的麻烦,苏尘护着她有什么不对。”一个是苏尘从来没睁眼看过的外人,一个是被他当成自己人的唐云瑾,苏尘会帮谁,显而易见。 “你一个尚未嫁人的女儿家为了男人整天跑到鱼龙混杂的青楼里,混在男人堆里,把自己的名声都弄坏,又让秦家失了面子,如此还不知悔改,跑到我面前来搬弄是非?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要不是因为秦冉是女子,恐怕当初他被人绑走差点丧命那一次,也不会少了秦冉她娘的参与。 可即便如此,秦冉的娘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对当初的事情即便没参与,却也是知情人,却从没有想过把事情告诉他,尽管他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秦冉被秦枭说的面色发白,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却不敢再说半句可能惹他不快的话,因为她知道,哪怕她很得爹爹的喜爱,可终究只是个女儿,而她娘在秦家的地位也远没有其他几位姨娘来的高。 “我不管你是自己有这种想法,还是背后有人暗示唆使,关于安家,关于安凝,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即便和安家结亲,人选也不会是我。”秦枭冷笑一声,“你若那么想帮秦家,安家可不只安凝一个子女,还有她大哥安信,安信尚未娶妻,如果你希望,大可以嫁给他。” “不要!”秦冉吓得惊叫,嫁给安信!?凌城谁不知道安家大少爷的风流?安家班的台柱子几乎都是安信的相好,碰见看中的女子时甚至还会想尽办法逼着就范,还有之前逼死过杨家班一个小丫头的事,如此斑斑劣迹,谁要是嫁给安信怕是这辈子就毁了! “既然不愿意,就安分点。”秦枭冷声警告:“以后不要再让我知道你想找云瑾的麻烦,或再背后诋毁她,否则,你该知道惹恼了我的后果。” 秦冉咬紧了下唇不吭声,她知道二哥不只是在吓唬她,在秦家,除了秦羽,二哥对任何人都很冷淡,根本没什么亲情可言,要是她真的惹恼了他,他绝对有可能让秦家把自己嫁给安信,这是她死都不能接受的事!她唯一想嫁的只有苏尘! “醉梦馆日后也不要再去,惹恼了苏尘,到时候可能遭殃的就不是你自己,很有可能给秦家惹来大麻烦。”凌城也有不少有背景的人,还不是没人敢轻易招惹苏尘,秦冉真以为秦家就有多了不起了吗?可笑。 “可是……”秦冉这下可忍不住了,焦急道:“我要是不去醉梦馆,就没机会见苏尘了。” 秦枭道:“他已经扬言让你不要再出现在醉梦馆,换言之就是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你还想故意和他作对?我不管你有多想嫁给苏尘,若是你真的得罪了他,秦家可不会保你。” 秦冉喜欢苏尘,不顾家里反对三天两头跑醉梦馆,秦家里里外外对她耳提面命一定要谨慎,讨苏尘的欢心可以,但绝对不能得罪他,秦冉也清楚个中厉害,哪怕心里很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反驳。 “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秦冉咬唇道:“……听懂了。” 秦枭摆摆手,“听懂了就走吧,下次不要再来吵我。”尤其还是想挑拨他和云瑾的关系。 秦冉没敢多待,默默地退出了书房,只是,当关上书房门以后,漂亮的脸上却露出了略显扭曲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念出一个名字。 唐、云、瑾! 如果没有她,不管是苏尘还是二哥都不会这样对她,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213 哪儿来的野兽 凌城商会。 唐云瑾卯时便已然来到商会大厅,等待着之前让云霄通知到的几位凌城酒水同行,其中包括曾经试图从景天白手里弄到药酒酒方的几位,还有上次她见到秦牧的哪一次,在楼上商讨着要如何逼她就范的几位。 他们不是想逼她叫出酒方吗?她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了。 唐云瑾在商会坐了不到一刻钟,秦枭,景天白,就连苏尘也来凑热闹了,不过有些意外的是,跟着景天白一道来的还有景家大哥景天睿。 第187节 面对唐云瑾的不解,景天睿声音沉稳地解释道:“景家和云记是良好的合作关系,若是云记有任何问题,景家自然都会给予帮助。”说白了就是表明立场,景天睿的到来也代表了景家老爷子的意思,也让其他惦记着云记的人掂量着点,景家和云记是站在一边的。 虽说站位这种东西一般指的是弱者依附于强者,在景家和云记身上用不太合适,但景家在云记和凌城其他有影响力的商家当中选择了云记也是不争的事实。比起那些背地里耍小手段算计别人试图获取暴利的阴险之辈,景老爷子更看重云记未来的前途。 唐云瑾也如之前商量好的,把黑焰也带了过来镇场子,免得被人看扁。 许久未曾见过黑焰的秦枭几人再一次看见黑焰那随时随地带给人的威胁感,神色微微一紧,其中又以景天睿这个不常接触唐云瑾,更没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豹子这种凶悍的夜兽的人最为明显,整个身体都绷紧,谨慎地盯着同样无声打量着他的黑豹。 没办法,在场的几个人当中,对黑焰而言最陌生的就是景天睿。 苏尘摸着下巴笑道:“有黑焰在,我看那群家伙今天怕是根本不可能分出心思算计小瑾了。”光提防着这么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扑上来咬人,甚至把人生撕了的野兽,还能有心思耍小手段? “何止是黑焰啊,我看云霄怀里这个也不是个好惹的小家伙。”景天白紧盯着被云霄抱着的同样冲着他们呲牙的小东西。 众人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云霄身上,今天云霄也把炎火带了过来,平时因为他要忙铺子里的事,加上炎火也还没长大,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会有意外,所以云霄很少把小家伙带出来。 “虽然之前也见过炎火,还有小卓那只天啸,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说……小瑾,你究竟是怎么搬到的?黑焰就算了,居然还弄来了两只小家伙,而且炎火也是黑豹,该不会是黑焰的崽儿吧?”苏尘啧啧两声。 凌城也有那么几个纨绔子弟从其他地方花大笔的钱弄来的野兽,只可惜都是被强行抓来锁住,野性难驯,根本不肯听人的话,随便领出去还有可能伤人,和黑焰护主,以及炎火乖巧被人抱着根本没法比! “运气罢了。”唐云瑾摸摸黑焰的头,随意地说道。 “这种运气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景天白感叹,至少他就没这么走运。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只有秦枭看看唐云瑾,又看看黑焰若有所思,云瑾身上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或许就是黑焰愿意跟着她的理由之一?野兽最遵循本能,对于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抱有善意的人会亲近也不奇怪。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枭不禁看向趴在唐云瑾腿上一脸懒洋洋,卷曲的短尾巴还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的唐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有种黑焰很忌惮唐唐,而后者也丝毫不惧怕黑焰的感觉?他之前去云记找云瑾时也见过唐唐趴在黑焰的背上,也不见黑焰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云瑾的这只猪果然和一般的猪崽有些不同。 “哈哈哈,今天可真是热闹啊,来了这么多人,苏老板,景家大少爷,还有秦二公子,孙某没来迟吧,唐老板。”孙老头儿朗声笑着走进商会,眼睛发亮地直奔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紧跟在他后面,还有几个被唐云瑾专程邀请而来的人也笑呵呵地跟上来,毫不见外地和景天睿,苏尘等人一阵寒暄。云记在凌城根基尚浅,这些人惦记着云记的酒方也是因为这个,虽说今日重点也是云记,但难免还是下意识得先和另外几个在他们眼里更有竞争力,连他们都要客气以待的人应酬。 秦枭神色冷淡对面前几人不予理会,景天睿也只是疏离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孙老头儿和另外一个秃顶大叔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于景天睿的出现心理有些讶异,同时也明白了这应该是景家老爷子的意思。莫不是景老爷子在暗示他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吗?可惜,今天来的人估计不少,就算他们有所收敛,其他人可未必,到时候要是让别人把便宜都占了去,他们哭都没处哭去。 之后陆续又进来几个人,都是被唐云瑾请来的人,这些人面面相觑,若是之前他们还有些闹不清唐云瑾打的什么主意,看见这些同行,心下都有些了然,恐怕是唐云瑾收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他们对云记的酒方感兴趣,想先发制人,堵住他们的嘴? 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又岂是那么容易都堵得住的?利益当前,可不会有几个人会卖景家面子,他们打得又不是景家的主意,景老爷子还真能说什么不成? 哪怕还有秦枭和苏尘给唐云瑾撑腰,他们可是生意人,谈生意又岂容外人多加干涉?唐云瑾若是把云记的事情交给秦枭等人处理,怕也不过只是个傀儡,当个挂名东家。只要他们不直接插手,这么多老狐狸难不成还治不了这么一个初出茅庐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孙老头儿心里充满了自信。 就算今日不能把酒方弄到手,他也相信肯定能从唐云瑾嘴里抠出来大利润!他们还没找唐云瑾,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不能怪他们谈心了,商人商人,本就无奸不商,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云记巨大的利益,他们这些老不死也只能舔着脸欺负欺负小辈了。 唐云瑾仿佛没注意到孙老头儿等人眼中的算计,淡定地开口:“既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不如上去再详谈吧,大厅里人太多,也不太适合谈生意,诸位意下如何。” “那就按唐老板说的做吧,上去谈。”秃顶大叔盯着圆滚滚的肚子,眯起本就不大的双眼,笑得很假。 今日商会里热闹得很,人流比往常都多,有不少是闻风而来,想打探云记老板究竟打算和这些凌城大商家的东家谈什么,其中不泛有些人打着拣点肉渣喝的主意。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没人希望平白无故把自己应得的利益分给其他人,被唐云瑾叫来的人一共有八人,就这些人分摊已经足够让他们肉疼,可不能再有其他人了。 八人为了接下来能够占据主导权,都准备越过唐云瑾先行上楼,唐云瑾也没阻拦,只是笑得耐人寻味,手轻拍了拍被这些人忽略掉的黑焰。 就在孙老头儿最先要越过唐云瑾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跳跃而出,挡在了他们面前。 秃顶大叔怪叫一声,“什么东西!” 孙老头儿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挡路的是一只目露凶光对他露出獠牙的凶猛野兽时,惊得大叫一声脸色发白地后退了两步。 其他几人也难以自控地连连后退,大叫:“这是从哪儿来的野兽。” “快躲远一点,要是被咬了不死也没半条命了!” 厅里其他商贩们被他们的声音惊得纷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不过介于在孙老头儿等人来之前他们已经有不少人见到了跟在唐云瑾身边那只存在感极强的野兽,所以倒也没造成多大的恐慌,反而有那么一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欣赏着这些平日里不把他们小商贩放在眼里的老油条们出丑。 苏尘景天白看着这些人四下乱窜,全无谈生意的奸诈老练,嘴角都露出兴致盎然的笑容。 连景天睿看着这些老狐狸上蹿下跳都觉得格外得顺眼,父亲今日没来可是错过了好戏。 唐云瑾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才从容不迫地走过去在黑焰身边站定,秃顶大叔见唐云瑾靠近过去还想阻拦,待看见那只对他们凶悍无比的野兽却任由唐云瑾走近,还让她抚摸自己时,悚然一惊,忽然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不知真假的传闻。 据说,云记老板养了一只凶悍的野兽。 因为唐云瑾还没在凌城大街上公然带着黑焰出现过,所以这传言信得人不多,大部分人都觉得唐云瑾这么一个丫头怎么可能驯服一只野性十足的野兽,却没想到今日…… 孙老头儿艰难地开口,“唐老板,这……” 唐云瑾道:“抱歉,似乎吓到诸位了,黑焰是我养的,它只是不喜欢陌生人随便靠近我,尤其是对我抱有恶意的人。不过我想诸位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尽管放心,黑焰不会随便咬人的,只要不轻举妄动。” 说是这么说,却没有人敢再轻易靠近,唐云瑾那句‘对我抱有恶意’足够让某些人心虚地下意识地院里黑焰。 秦枭冷冷看着他们,默不作声地走向唐云瑾。 “秦二公子别过去!”有人想阻拦。 秦枭跟没听见似地直接站在了唐云瑾身边,而黑焰也正如唐云瑾说的,对于对她没有恶意的人没露出半分要攻击的架势,似乎没注意秦枭一般,冰冷的兽眼依旧盯着孙老头儿一干人。 这下更没人敢随便凑过去了。 苏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当场笑出来,只是暗中对唐云瑾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214 卖酒方也不是不可以 由于黑焰的存在,没人敢再贸然凑过去,唐云瑾理所当然地当先上了楼,紧跟其后的就是秦枭和云霄,苏尘景天白和景天睿,至于其他人,直到确认黑焰跟着唐云瑾上了楼,才后怕地跟上去,一边心存忌惮,一边又懊恼着居然被唐云瑾牵着鼻子走。 秃顶大叔暗暗低骂,这唐云瑾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养了只野兽!难道是从小养气所以没什么凶性?怎么可能!明明刚才那只野兽的架势恨不得扑上来撕了他们。 十几号人一起进了二楼的雅间,可除了唐云瑾这边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很有默契地隔开一段距离坐下,自然而然地新城了两边对峙的坐法。 有了黑焰的先例在先,孙老头儿等人下意识地看向云霄怀里黑乎乎的那团东西,发现那居然也是一只野兽幼崽,并且这只崽子同样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还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他们一般。 商会的人很快把茶水点心送上,然后退了出去。 八个凌城有头有脸的老油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没人说话。既然是唐云瑾把他们叫来的,怎么也该是对方先开口吧?谁知道她今天叫他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算心里大致有个底,他们也要装作不知情不是?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茶都喝了两杯,唐云瑾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最后还是秃顶大叔憋不住了,问道:“唐老板,你今天叫大家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悠悠道:“当然不是。”没事和一群看不顺眼的人喝茶?她嫌浪费生命。 “那你……” “我只是觉得,既然云记准备在凌城发展,那么怎么说也该和凌城本土的一些同行们打一声招呼。”唐云瑾慢条斯理道:“前段时间云记刚开张,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没能找到时间,如今云记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才把诸位都请了过来。” 众人保持沉默,等着唐云瑾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云记初来乍到生意颇为不错,虽然对我是好事,但对诸位而言,就有些抢生意之嫌,或多或少影响了诸位,商人之间也都有一些心照不宣的规则和默契,我这个外来人的突然出现,难免打破了原有的一些平衡。这并非我所愿,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想,我有必要找个机会和诸位商议一下,如何才能双赢。” 唐云瑾说的称得上是直白干脆,毫不拐弯抹角,这并不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该有的手段,太过直白难免会给人一种经验不足,不懂得迂回的外行人的感觉,但不可否认,唐云瑾的话让在场众对云记眼馋不已的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有几个更是明显得露出了贪婪之色。 苏尘暗暗不屑的看着这些碍眼的家伙,心里也有些疑惑今天小瑾到底打算怎么做。难道真的是要直接告诉这些家伙,不要妄想打云记的主意,用武力(黑焰)警告吗?若真是如此,就怕反而会弄巧成拙吧? 不对,她说要双赢……难道是为了保住酒方不泄露,打算给他们点甜头吃?那岂不是要白白将到手的属于自己的利润拱手让人?有点蠢了吧……而且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让人看轻了云记,认为云记这是向他们示弱。 但以他对小瑾的了解,她也不是个会轻易低头的人,苏尘无意识地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不只是他,景天白景天睿两兄弟也看不透唐云瑾的打算,秦枭倒是能猜到一点,但也不能确认。 在场的人除了唐云瑾本人,恐怕也只有云霄这个云记掌柜知道她的打算了。 八位商家当中经营着凌城除了景家作坊外另一家很大的酿酒作坊的郑老板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克制不住的兴奋,试探地问道:“那依唐老板的意思,这所谓的双赢,你打算怎么做?” 孙老头儿深怕错失了先机,立刻跟上,“唐老板你也该知道,其实有新的酒铺酿酒作坊出现,也不至于每一家都能影响到我们,真若是如此,反倒是我们自己水平不足留不住客人了,须知,云记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的人,主要就在于云记的酒是独一无二,如果那些酒只能在云记买到,那么……一般的法子可没办法弥补眼下云记对我们其他商铺造成的损失。” 云霄冷冷看着孙老头儿,心里冷笑,损失?还真有脸说。生意没云记好,赚的钱少了就说是云记造成了他们的损失?难不成是说本该他们赚到的钱,进了云记的腰包?就算是,那也是各凭本事,凌城的人就偏好云记的美酒,难不成他们还能不让人买吗? 孙老头儿说完,又有人接上:“孙老说的没错,唐老板,你看你和天香楼合作,不也给景家作坊提供了不少药酒的酒方吗,如此,天香楼沾着云记的光也赚的盆满钵满,我觉得若要双赢,唐老板和景家的合作方式就很不错。” 郑老板纠正道:“不过天香楼是一开始就和云记合作,而我们确实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还因为云记的出现铺子里亏损了不少,所以初期合作的时候,还希望唐老板能弥补一下我们的损失,当然,之后我们也会给出一个我们能接受的合理的购买酒方的价钱。” 被点到名的景家两位少东家虽然心里不悦被人拿来当说辞,可今天是唐云瑾的主场,他们也就没贸然开口,只是暗暗把这些敢把景家当枪使的人记在心里,以后总能找到机会给他们点教训!为了云记的酒方,他们这可真是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了,哼,唐云瑾的便宜是那么好沾的吗?要是最后他们没能得到他们以为的好处,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嘴太快? 唐云瑾的直白,也间接地影响了这些贪婪的商家,这还没说几句呢,他们的目的就直接被摊开来摆在了台面上,而且张嘴闭嘴弥补损失,说白了还不就是想空口套白牙,让她贱卖酒方? 既想得到能赚取暴利的酒方,又不想付出足够的代价,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这群老不死的也不怕被撑死。 “你们能接受的价钱?还弥补损失?”苏尘终于还是没忍住,出言嘲讽道:“难不成每一家酒铺生意差一点了都要拐到别家生意好的酒铺身上去?你们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说不定赚的少了根本是你们自己卖出去的酒水里參了太多水分没人买账。什么叫你们能接受的价钱,当别人的傻子听不懂你们的意思?云记的酒方可都是独家秘方,别无二家,连天香楼都得高价购买才能得到酒方,你们若不付出足够的代价,真当天上掉馅饼,那么走运砸你们头上了?也不怕馅饼太大砸死你们。” 唐云瑾这边得几人都在暗中对苏尘这番大快人心的话摸摸竖起大拇指,说得漂亮! 苏尘见唐云瑾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想来自己这番话也很得她的心,于是也就顺势继续替她出气,有些话她自己来说不太合适,但她这个旁观者就不需要顾忌太多了,本来他也不是个会顾虑陌生人的性子。 “云记的酒方子除了天香楼以外就没给过别家,哪怕是天香楼,得到的也只是药酒酒方,不是果酒,但你们想要的却是云记最多的果酒,我说的没错吧?” 孙老头儿等人都没说话,虽然被苏尘毫不客气的犀利言辞说得脸色都不太好看,却无可否认,比起药酒,自然是果酒的利润更大。 “云记最大的特色就是这些果酒,若是把果酒的酒方卖给你们,日后这些酒便再也不是云记独有,到时候云记的损失你们又可曾想过?那可远远不是你们如今所谓的自家铺子的损失可以相提并论。那么到时候,你们是否也打算把云记的亏损弥补给小瑾?” 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们沾别人便宜的理,没有让别人沾他们便宜的道理。 唐云瑾等人自然也看清楚了这些人脸上写着的意思,对这种双重标准,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的贪婪家伙,就不能惯着! 孙老头儿沉默片刻,沉着脸看向唐云瑾,“唐老板不说话,是表示苏老板说的就是你的意思吗?”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苏尘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吗?云记最珍贵的就是果酒酒方,确实不可能轻易卖人,云记的收入可都是靠着这些果酒。”虽然这只是在‘蝃蝀阁’还不存在的时候,现在嘛…… 秃顶大叔脸色难看地冷哼,“这么说,唐老板根本没有诚意,也没打算卖我们酒方?既然如此,又何必专程把我们叫来,这是故意给我们难看不成?我可看不出半点唐老板想和我们合作的意思。” 苏尘还想开口,却被唐云瑾揽住,后者把茶杯放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八位被苏尘说得面色不善的商家,淡淡道:“合作,自然是要的。酒方……也不是不能卖。” “云瑾!” “小瑾!?” 景天白和苏尘同时叫出声来,秦枭依旧保持沉默,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唐云瑾对他们摆摆手,继续道:“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说过,我希望能够双赢,合作,也需要双方都有足够的诚意。因为云记生意的火爆,给诸位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是不假,但云记没偷没抢,凭的是真材实料,诸位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倒不如去找那些更愿意光顾云记而不去诸位的铺子的客人们,问问他们,为什么有这样选择?” 众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云记的果酒滋味比他们任何一家酒铺的粮食酒更吸引人,凌城的人当然更喜欢到云记捧场了。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盯上云记。 “在我看来,诸位想用损失不损失的借口压低酒方的价钱,实在是可笑,也有些太过不把我放在眼里。”唐云瑾眸色微冷,“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代表我愚笨到分不清哪些人是真心想和云记合作,哪些人只是想沾云记的便宜。酒方,若你们有足够的诚意,我不是不能卖,只可惜,我看不到半点诚意,你们所能接受的价钱,恐怕我也没办法接受。既然说是双赢,诸位不认为单方面能接受的价钱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吗?” 唐云瑾这边的人对她的话表示由衷地赞叹,同时,也有些紧张,比如景家兄弟和苏尘,唐云瑾今天的目的他们也不太清楚,听她说真打算买酒方,不免有些忐忑。 难不成为了稳定住这群人,她真的打算把果酒酒方都卖出去?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点?一旦凌城其他大酒铺都能酿果酒,云记的生意一定会受到影响! 孙老头儿,秃顶大叔把人这会儿也明白了,唐云瑾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想沾云记的便宜没那么容易,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想低价收购酒方?几乎没戏了。 不过,再怎么说好歹还有机会,至少听唐云瑾的意思,酒方还是有可能弄到手的,就是这代价…… 把人彼此交换眼神无声交流,最后还是由孙老头儿率先开口:“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酒方我们在座的人都很感兴趣,也可以说志在必得,唐老板不如也说说看,你能接受的价钱是多少,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尽量做到彼此都能满意。” “可以。”唐云瑾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比出了她心中理想的价钱。 第188节 孙老头儿看着唐云瑾伸出的两根手指,挑眉:“两千两?” 唐云瑾之前卖给景家的十三种药方,虽然景家这边无意透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凌城还是有一些人知道大概的价码,也因此,孙老头儿很自然得就说出了这个数字,算起来两千两也不过是卖给景家的药酒酒方中中等偏上的价码,并不算贵,完全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只不过……唐云瑾会这么好心,给出这么低的价钱? 不只是他们,苏尘等人也惊讶不已,不管是这八个商家也好,还是天香楼醉梦馆,区区两千两,真的只是个非常微不足道的数字。 这也太便宜了点吧? 唐唐鄙视地看着这些人惊讶得模样,你们这群无知的人类,想占便宜想疯了吧!两千两?塞牙缝都不够!云记每月赚的都好几晚凉呢!两千两算个屁啊! 唐云瑾也有些无语得看了眼孙老头儿,给景天白的药酒酒方的价钱那是友情价,加上药酒的需求量本身也小于果酒,价钱才会那么低。两千两就想买她的果酒果酒,怎么不美死他们? “孙老板可不要开玩笑了,两千两卖掉果酒酒方,说出去都怕别人以为我脑子出了问题。”唐云瑾扯扯唇,“是两万两一张酒方。” “两万两!?”众人恍然,秃顶大叔瞪圆了眼睛脱口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两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两千两他们或许还觉得能接受,但两万两?这可超出他们预算太多了。 景天白和景天睿也张了张嘴,被唐云瑾这般豪言壮语惊呆了。 唯有秦枭和云霄颇有默契地微微勾唇,而苏尘,恨不得拍着桌子狂笑一场!真是绝了! 当初一份药酒酒方不过一千两到三千两不等,可如今轮到卖果酒的酒方,居然直接涨了近十倍!这群无知的家伙还想沾唐云瑾的便宜,殊不知她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啊! 钱这玩意,谁不喜欢? 孙老头儿八人的脸色已经只能用铁青来形容,两万两!两万两——!?她居然敢开这个口! 唐云瑾似乎还嫌刺激不够似的,一边摩挲着在她怀里笑得浑身抖动的唐唐,一边补充道:“这两万两只是指单独的一份,也就是一家商铺,若诸位都有这个意向买,那就是一共八份,每人两万两。” 苏尘实在忍不住扭过头去,肩膀笑得抖动不止。 景天睿也十分诧异地打量着唐云瑾,仿佛第一次见她一样,今天得她和那天与他和父亲见面可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面貌,着实让他震撼。 唐云瑾道:“药酒本身所需的数量就远远不及果酒,所以果酒酒方比药酒贵,应该不需要我解释理由吧。区区两万两乍听之下或许很贵,但实际上,在场的诸位都是凌城很有影响力的大商家老板,两万两对你们而言也只是个小数目吗,试想一下以后能得到的巨大回报,难道还放不下眼前区区一点点的付出吗。若连这么点利润都得不到,想让我卖掉酒方也是决计不可能的。我不会勉强诸位买,但也可以明确地告诉诸位,两万两是我能接受的低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并且……买酒方的机会也只有今天,若诸位无法接受,那么日后也务必不要后悔。” 这话可就相当于断了他们还价的路,更掐断了他们想以后从长计议的念头。 话放在这里,酒方,她卖,价钱,她给了,买不买,随便。说真的,她不差那点钱,以后她靠自己也能赚的来。 八个老狐狸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身上栽跟头,可是酒方他们是志在必得,本来是想给唐云瑾造成压力,提醒她,不管她说什么,酒方他们都要定了,别想耍花招。 这下好了,人家的确没耍花招,只不过漫天要价,还不给他们坐地还钱的机会!而且,真的是漫天要价吗?他们心里明白得很,两万两,贵是贵了点,但是果酒酒方,绝对值这个价钱,只不过他们没人甘心这么轻易得就讨这么多的钱。 郑老板咬咬牙道:“唐老板,你不是说要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才算合理吗,你现在这样咬死了价钱,恐怕不太合适吧。” “是啊。”唐云瑾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只可惜,此时再没有人敢小瞧了她,更不会以为他这是打算做出让步,反而纷纷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歪理邪说。 苏尘止了笑也兴致勃勃地看向唐云瑾,只听后者神色淡然,语气凉凉道:“合作这回事本就要你情我愿,我也不饿能够强买强卖,若是你们能接受我的价钱,那自然就能合作,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双赢,而接受不了的,那就只能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如此,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吧?反正,合作与否,全凭诸位自己的意思,我不强求。” “……”众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说她是歪曲事实吗?可是所谓合作,其实却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吗,现在急着想把酒方弄到手的,有需求的是他们,唐云瑾却斑点不着急,甚至可以说,这次的合作,对唐云瑾而言,可有可无,谁能说按照目前云记的发展,凭着自己的本事唐云瑾赚不来卖酒方的钱? 秃顶大叔憋了半天,才问道:“你所谓的两万两,是只一种果酒,还是包括云记所有种类的果酒?” 唐云瑾一怔,一脸的匪夷所思,云记有那么多种果酒,这人居然妄想靠一笔钱弄到全部?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吧。 “两万两是葡萄酒的酒方,葡萄酒也是云记果酒当中比重最多,最受欢迎的果酒,至于其他果酒,若诸位有兴趣,我也不介意再多卖几份。”青梅酒桃子酒这类最简单的果酒目前也有那么几个酿酒师父自己研究出来,主要就是因为本身技术方面的要求并不多,需要的原料也很简单,真花钱买方子,其实挺划不来的。 也只有葡萄酒,因为本就是云记的主打,打从一开始唐云瑾就费了不少心思,让云记葡萄酒的味道和一般佳酿葡萄酒区分开来,里面用的原料也多,过程也多些讲究,注重细节。 云记果酒酒方,最有价值的也就是葡萄酒了。 秃顶大叔大概也料到了这个答案,看上去也不觉得惊讶,重新沉默下来,和身旁的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唐云瑾也没指望他们能立刻做出决定来,很体贴地给了他们商量考虑的时间,让商会的跑堂又给送来了一些茶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也觉得口干了,休息片刻润润喉,等他们商量出了结果,接下来她只需要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苏尘凑近唐云瑾小声问道:“小瑾,你真准备把酒方卖掉?会不会太吃亏了?” 景天白也道:“是啊,虽然八家商铺一人一份也有十六万两,乍听起来是很多,但也就这么一笔钱,为了眼前的利益导致以后云记的生意大不如前可就得不偿失了。” 景天睿倒是没劝,不只是他和唐云瑾没熟悉到能插嘴云记的事情,更因为他比起二弟也要多了些经验,他直觉,唐云瑾不是个鼠目寸光的人,就算真的卖酒方也必定有她的考量。 唐云瑾没回答他们,反而侧过头看向秦枭,“你呢,也反对我卖酒方?” 秦枭道:“不,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长远的来说,卖酒方也不见得就是吃亏。” “不算吃亏?”苏尘神色微动,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唐云瑾笑了笑,对景天白道:“酒方我是肯定要卖的,至于卖了酒方云记日后会不会吃大亏,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比起劝我,天白,还有景大哥你们不如也考虑一下要不要买酒方?要是过了今天这第一批,可就不是一个价了。” 第一批?几人眼神一动,也就是说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吗?如果第一批就有十几万两,那么要是多来几批……粗略算出来的数额就连景天睿心跳都不由加快了。 景天白反应也快,立刻说:“以天香楼和云记的合作关系,当然少不了我们,这还需要考虑吗。” 景天睿也点头附和,答案很干脆:“买!” 唐云瑾道:“我要事先说清楚,这次的价钱可就不能给你们折扣了。”若是私底下给他们个友情价还好说,现在,还有另外八个人盯着呢,还是做到一碗水端平,免得引起这些本就神经紧绷的人的反弹为妙。 景天白和景天睿都没有意见,不过是两万两,他们付得起!也不会像孙老头儿他们那般明明最终还是要点头,还是心有不甘,矫情地磨磨蹭蹭。 ☆、215 真正的赢家 约莫一刻钟后,孙老头儿等人终于考虑好了,答案在预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唐云瑾神色诡异,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死心啊…… “孙老板的意思是,想两家商铺合买一份酒方?” 孙老头儿道:“不错,既然是你情我愿,那么若是我们这边谈妥了,即使两家铺子合买也并不影响和唐老板的合作吧。” 苏尘嗤笑,不影响?要是八家商铺都两两合伙,八份变四份,还不算影响?那可是足足少了一半的钱! “恐怕要让孙老板失望了,这是不可能的。”唐云瑾坚定地摇头,对身边的人一挥手,“阿霄,把字据拿出来给诸位过过目。” “字据?”众人狐疑。 云霄冷淡得视线一一扫过他们,面无表情得从怀里掏出一叠字据,孙老头儿等人把字据接过去,人手一份地分好,然后面带疑惑地看了起来。 景天白之前买过药酒酒方,所以大致也猜到字据上写的是什么,景家这边的字据云霄是最后递过来的,也是和其他八份内容不太一样的单独的一份。 不过具体里面的条款写的什么,就没必要特意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不说,孙老头儿等人也只会以为内容都是一样的。 除了景天白景天睿,其他人是越看脸色越诡异,其中有一个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人憋了半点没忍住,有些恼道:“唐老板这有些过分了吧!” 其他人虽然没开口,可脸上的表情却和中年男人如出一辙,还附和地点头。 秃顶大叔道:“这字据上写的也未免太苛刻了点,让人怀疑唐老板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们。” 唐云瑾对云霄伸出手,后者给她也递了一份字据,随意得看了一下字据里的内容,漫不经心地问:“哪里苛刻?我怎么没发现?上面的每一条内容都是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利益。” 孙老头儿道:“这上面写着若是有人泄露了酒方,我们还要赔偿云记酒方价格十倍以上的损失?”十倍,那就是二十万两,这可就不是让他们出点血,完全是在割肉了!如此荒谬的事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唐云瑾道:“是在泄露了酒方的情况下,若不想赔偿,不要泄露就是了。其他商家都是花钱买的酒方,要是被人轻易泄露出去对其他人也不公平。而且我云记的酒方,除了我自己,其他人也没有那个权力泄露,甚至是转卖。” 以为把酒方弄到手以后就可以想怎么办怎么办?太天真了!她像那么蠢的人吗?酒方卖了就直接断了自己的营生? 一旦酒方泄露给不曾买过酒方的人,十倍的赔偿可不是什么人都付得起的,哪怕是在座的这些人,二十万两也能脱他们一层皮,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合买一份酒方的原因。 试问,要是酒方真的泄露了,若是两家合伙买的,是谁泄露的?赔偿可不会管是谁,只认钱,到时候两家就得连坐,一起赔偿,一人十万两,到时候无辜的一方能乐意白白掏钱吗?一旦涉及到金钱,没人会愿意让自己吃亏。 也是因为看见了这一条,之前还打着合买主意的人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只是,心理上一时半刻还有些接受不了如此苛刻的条件。 唐云瑾道:“日后除了从我这里买去酒方的商家以外,要是有其他不曾与云记有任何形式的合作的商铺出现了云记的果酒,我都会送官处理,让官府彻查泄露的是何人。” 郑老板细一琢磨,忽然问道:“唐老板除了我们以外,以后还打算把酒方卖给其他商家吗?”如果只有他们八家,以后要是真出问题,想查还真不难,毕竟总共就这么点选择,要是有苏尘插手,想动手脚也很难。 可若是有别人分担注意力……也有利有弊,别人也有得卖,他们这边的利润还是会被分去。 唐云瑾道:“既然开了头,我想其他商铺的人也不会甘心被诸位专美于前。”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不过诸位尽管放心,除了今日在座的人以外,接下来再卖酒方就不是今天的价格了。”这句话也是提醒一些还在犹豫的人,既然酒方买定了,就别磨磨蹭蹭,过着村儿没这店,晚了价钱也要跟着升,到时候更吃亏。 唐云瑾见饵下的差不多,最后又补了一句,“诸位认为字据里的条件苛刻,难道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不准备遵守吗?若没有泄露出去的打算,那么所谓的赔偿,也不过只是给双方一个保证,求个安心罢了。” 八个人当中的两个人神色稍微放松,微微得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显然是确实没动过不该有的念头,还算是比较安分的人,能第一时间买到酒方已经很知足,只要遵守字据上的内容,赔偿的银两也不过只是纸上的几个数字罢了。 真要是需要赔偿,那也是自找的,想通了以后心也算放了下来,二人若有若无地看了看另外六人,彼此互望一眼,默契地一马当先地拿过桌上放着毛笔还有印泥,直接签字按了手印。 “李老板,洪老!”郑老板一惊,“你们怎么……” 李老板道:“唐老板说的没错,这字据上的内容虽然乍看之下颇为苛刻,实则遵守起来并不难。两万两的价钱,比起日后可能获取的利润,的确也不算很贵,唐老板还是很厚道的。” 唐云瑾多看了这位李老板一眼,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交好的意思,对他微微颔首。 有人打了头阵,这下余下的人也没什么犹豫的机会了,一边纠结地看着每一条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条款,一边陆陆续续地都签了字,景天白这边也不例外,和上一次差不多的款项,只不过金额有所不同罢了,没什么可迟疑的,由景天睿签了字。 等最后一个人按了手印,孙老头儿问道:“不知道唐老板准备其他商铺的人来买酒方时给出什么价钱?” 唐云瑾淡然一笑,也没刻意保密,“两万五千两。” 孙老头儿原本不太痛快的心情顿时平衡了不少!整整高出了五千两的价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其他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舒缓。 苏尘暗里撇了撇嘴,这群老家伙,还真是会求平衡,估计都想着别人要出比他们高的价钱,他们到底还是沾了些便宜吧?事已成定局,不想给自己不痛快,大概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唐老板,你看咱们字据也签过了,这酒方……”秃顶大叔有些急切得看着唐云瑾,其他人闻言目光也越发灼热了起来。 唐云瑾略一侧目,云霄收到她的暗示,直接把新的空白纸张拿出来摆到她面前。 “唐老板,你这是……”众人不解。 唐云瑾拿起毛笔沾了些提前备好的墨汁,“给你们写酒方。” 众人傻眼,景天白看着他们和当初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反应,在心里暗笑不已。 孙老头儿瞪着眼睛道:“当众写?难道就没有写好的?” “除了上次给景家的实际中药酒酒方,我从没写过半份酒方。”唐云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所以的酒方都在这里,谁也偷不走,没有比这保密性更强的了,诸位说是不是?” 说完也没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始写了起来。 看着唐云瑾提笔毫无停顿地流畅地写起来,孙老头儿惊讶过后看着唐云瑾得目光越发慎重起来,难怪洛水镇的人都没办法偷到云记的酒方,原来根本就没有酒方可偷,除非唐云瑾自愿写下来! 一旦写下流传出去,就算他们不有意泄露,日后这酒方必然也会逐渐被散播开来,到时候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唐云瑾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可她还是答应了买酒方,看她面对他们时丝毫不退让的态度,也不似是没办法的妥协。 完全看不透唐云瑾的打算,这也让除了孙老头儿以外的其他人也再不敢轻视唐云瑾的能耐。能在洛水镇打下扎实的根基又在凌城站稳脚步,不畏惧于他们这些本地大商家,还敢从他们嘴里捞钱,如此有胆色有能力的人又岂会是一般的黄毛丫头? 唐云瑾的酒方写的不算很快,因为除了需要用到的原料,还要把具体的酿制过程也按顺序写下来。两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让这些人出血是一回事,出了多少钱她也自然会给他们物有所值的东西,因此也没打算糊弄他们随便写写。 唯一没写进去的也不过是出自她手的所有酒水里面都稀释了空间独有的溪水进去,以及,葡萄酒的种类也比较繁多,她只写了云记和天香楼最受欢迎的,卖的也最好的干红和甜红两种,也是当初给景家作坊酿的两种。 干白甜白,半干红半甜红也不是没有,空间仓库里堆得一眼望不到头,只不过云记暂时没摆出来卖,自然也没必要把酒方写出来,以后摆出来以后要是有人感兴趣,那就再花钱买吧,反正他们也不会想到那是它早就酿好的,而不是又新研究出来的。 第189节 当第一份酒方写好以后,孙老头儿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然后和其他人凑在一起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起来,当看清楚酒方里写到的果酒中所需的葡萄比重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太多了!远远超乎她们想象得多!这得需要多高的成本?秃顶大叔看的心惊肉跳,擦了擦眼睛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虽然早知道酿果酒肯定要放水果,酒里那么浓郁的果香必然放的水果分量也不少,加上凌城也有人验证了这一点,可他们玩玩没想到会需要这么多的葡萄!这么看来,云记的酒抛去的成本以后所赚利润,比起他们原本预料的可要少得多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原来葡萄酒里根本就不用放酒,而是让他们自然发酵!难怪那些酿酒师傅们酿出来的东西味道总是不对,原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放酒! 唐云瑾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酒方里需要的葡萄分量很多,成本也会非常高,如果觉得无法接受,葡萄的比例也可以酌情减少,填入一些味道偏淡的酒,果味或许会减轻一些,酒味略重,但也有人偏好这种口味。” 就像甜红里面的白糖比例就比较多,但实际上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喝甜红,若是味道稍微淡一点,不那么甜,再烈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云记果酒的特色就是浓烈的果香,再记上论起烈酒来,也有阿威酒,伏特酒这类足够分量的,所以果酒方面她也就懒得再费心思琢磨口味。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唐云瑾总算把九份酒方都写了出来,算上景天睿人手一份地送了出去。也因为今天来得这些人以防万一都在身上揣了钱,所以完全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九份酒方,一共十八万两到手,比起这些乍听高成本而惊得再一次像调色板一样不停变换着表情的人,唐云瑾始终保持着满意的笑容。 加上空间里的二十多万两,如今她已经有超过四十万两的身价,这可完全可以和凌城的老字号大商家的身价相比拟了。当然,和三大巨头家族还是有着很大的距离。 酒方到手,钱也付过,这些老家伙都坐不住了,不等唐云瑾开口纷纷道别先行离开,明显是打算立刻回去准备原料尽早把酒酿出来,三个月以上的发酵期可不断,动作慢了就得被别人抢了先机! 唐云瑾连客套的挽留都省了,直接目送着他们离开,景天睿看出苏尘等人可能有话要和唐云瑾说,他自己也要回去和老爷子交代一下今天的事情,也和孙老头儿等人前后脚离开,景天白却是留了下来。 雅间里没了外人在,憋了半天的疑问总算有机会问出口,苏尘和景天白都直勾勾地看向唐云瑾。 “小瑾,我之前可是真没想过你居然真的要买酒方,你确定就这么轻易卖了,云记以后不会吃大亏?” 景天白道:“苏尘说得对,云瑾,虽然孙老板他们现在因为不想赔偿,不会泄露了酒方,可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你还打算把酒方卖给其他商家,到时候越来越多的商铺手里都有酒方,到时候怎么藏都藏不住。”就是真有人泄露了,因为目标太多,也很难查起。 唐云瑾平静地说:“无所谓,只要眼下我卖酒方能捞到足够多的钱就够了,至于以后方子漏出去,那是必然趋势,我也不可能阻拦得了,等到其他商铺都能酿的出葡萄酒,我也已经赚得腰包鼓鼓的了,亏不了。” 今天九份酒方卖了十八万两,其他商家一份两万五千两,卖上十份就有二十五万两,这可是之前她在洛水镇时云记两家铺子,卖戏本,卖人参酒以及其他零散收入的总和!只需要十张纸就能赚到,她哪儿亏了?如此容易赚到巨额的财富,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吧。 “可是,等到其他酒铺作坊里也能买到云记的葡萄酒,到时候云记的生意肯定也会受影响。”这是肯定避免不了的后果,而且少数也得有几十家铺子竞争,云记被瓜分走的利润绝对不会是小数目,如果唐云瑾没把这一点考虑到,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那点影响我还应付得了。”唐云瑾不咸不淡道:“只是葡萄酒罢了,云记又不止这一种酒。何况,同样是葡萄酒,我占了先机,最好的葡萄酒也只有我手里有。云记现在能卖一品红甚至是极品红,其他商铺想卖至少也要一年以后,到时候云记的葡萄酒陈酿期更久,其他人永远追不上云记葡萄酒的品质。”这可不是耍小伎俩能弥补的差距。 苏尘和景天白后知后觉地悟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么关键的事!再看秦枭由始至终气定神闲,半点疑惑和劝阻都没有,显然是早就想到了! “卖酒方是我在来凌城之前就打算好的,比起想方设法让凌城的商户打消打云记主意的念头,还是给他们一点甜头把人稳住,对云记以后更加有利。”常言道,堵不如疏,想用其他手段强硬压制那些为利益蠢蠢欲动的心非不是长远之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等到他们忍无可忍地联合起来对付云记,才是云记的灾难。 打从有了来凌城的想法以后,她就考虑过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凌城的商户合作,洛水镇的合作模式并不适合凌城这种规模大,消费水平高,商场竞争更加激烈的地方,也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单凭一家云记,以及规模远不如本土酿酒作坊的工坊,云记要拿出不让人怀疑来源的足够分量的酒水供应给诸多商铺也不可能,既然硬件条件被局限,那就只能把将云记酒水最大力度推广出去的任务扩散出去了。 反正云记的名声已经散播开,就算别家商铺酿出来酒,别人也只会说,这是云记果酒,她赚了卖酒方的钱不说,还省了大笔的广告钱,她亏吗? 唐云瑾的底牌从来就不是青梅酒葡萄酒这类最基本的酒方,而是白兰地威士忌这类蒸馏洋酒,以及如今热销的鸡尾酒。现在还只是推出了十种,以后还会有二十种,三十种,只要她想! 除了葡萄酒,药酒和白兰地威酒等烈酒照样都是云记独家,就算与人合作,也只有云记能提供,老实说,目前凌城分号的收入当中,葡萄酒的利润最多只占不到三分之一,就算缩水一点,她赚到的酒方钱也完全能补回来。 虽说如此一来和其他商铺的合作只剩下各饭馆酒楼青楼等等场所的酒水供应,大酒铺基本日后都能自产自销,选择是少了很多,可光这样的供应,也因为凌城的规模,需求量也远远超过洛水镇。 这也是大城市的好处,需求量大,底价又高出不少,实际收入反而是洛水镇的成倍多!等到那些买了酒方的酒铺作坊酿成了酒,这方面的收入才会有明显的减少,但到时候,唐云瑾也不在乎那一星半点的零头了。 只要她有空间在,她就无所畏惧,别人再怎么也永远不可能在时间上超过她,现在是十倍以上的时间流速,以后还会更快。哪怕是陈年五十年,上百年的酒以后她也拿得出来。 只要她不说,又有谁知道?她说是十年窖藏,等别家也有了十年陈酿,却发现味道不对,至多也就认为是手艺方面不如她,她还怕什么? 就连秦枭,能想到唐云瑾是因为有其他烈酒,鸡尾酒作为底牌才不担心云记会有亏损,或许她以后还能酿出其他更好的酒或者其他东西,却也不会想得到唐云瑾真正的底牌会是空间这种闻所未闻的逆天之物。 云霄身为云记掌柜,唐云瑾对外的代表者,理所当然地代替她为苏尘和景天白一一解惑,顺便不经意地提示了一下云记目前的主要热销酒水,很快,苏尘和景天白都明白,今天真正的大赢家根本就是唐云瑾,什么吃亏不吃亏的,简直是笑话! 除此之外,唐云瑾也和景天白说了一下日后和天香楼合作的事情。如今景家作坊那边有了酒方,按理说他们是可以靠着自己酿酒,已经不需要让唐云瑾去,并且还要支付她不少的手工费的。 但是景天白也不笨,特意询问了一下酒方里有没有当初她说的独家配方需要的特殊原料,其实就是空间溪水。答案当然是没有! 所以,景天白的意思是,反正他们一开始签的就是三年份的酿酒字据,时间还没满,还是要继续麻烦唐云瑾。不说有独家配方,别家酿的酒味道上肯定还是有落差,单说唐云瑾是经验最丰富的行家这一点,就肯定不能错过。 果酒的成本那么高,要是靠着他们自己的酿酒师傅,哪怕有唐云瑾从旁指导,多少肯定都要有些失败品或者味道有偏差的,这些消耗可都是钱,能避免就避免。 对于现在的唐云瑾而言,景家作坊赚的那点手工费其实只能算是小钱了,如果可以,把这份活省下来是最好的,但出于情面,这样做也不合适,最后也就按着景天白的意思来了。反正一年就那么几回,也花不了几天时间,全当外快赚了。 苏尘和景天白花了一些时间彻底消化掉今天受到的刺激,直到秦枭忽然谈及杨家班晚上新戏开场的事才又来了精神。 苏尘道:“我可是盼着杨家班的戏很久了,这都来了有一个月有余了才开场,他们再托一阵子我都怕要上门去催了。” 秦枭道:“那晚上就一道去吧。” 景天白道:“我也要去看看,听说今天的戏是在洛水镇都没排过的新戏,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苏尘看向唐云瑾,“小瑾也一块儿去?” 唐云瑾道:“我和枭早就约好了。”换言之,秦枭说的一道去,其中也包括她在内。 “哦~”苏尘暧昧地笑,“原来我们只是附带的啊。” 唐云瑾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杨家班所在的戏园子方向,想到晚上碰见安家人时若是她表明了另一个藏着的身份,安家人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回过头来对看着苏尘和景天白,一语双关:“今晚的戏的确很值得期待,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苏尘和景天白都没有发现唐云瑾话里有话,只有秦枭知道她今晚的打算,眼底也闪过一抹期待。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安家那些虚伪的家伙变脸的模样了。 ☆、216 愚蠢的安信 酉时,杨家班戏园子。 比洛水镇租用的戏园子大了至少两倍的院子里,在戏还没开场的小半个时辰里就已经人满为患,其中有从前杨家班没离开凌城时就喜欢看杨家班戏的人,也有很多是听说了杨家班在洛水镇的名气,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同行来观望,凌城一些有钱的,有权的,来的也不算少,二楼三楼最好的位置有一大半都坐了人,都是看戏最好的位置,专门留给有背景的,或是和杨家班交好的客人们。 其中就包括了唐云瑾一行人,坐的位置可以说绝对是所有的雅座当中也最好的地方,周围不少人见他们坐下后纷纷侧目,有人认出苏尘,景天白秦枭这几个熟面孔,心下了然,难怪能坐那么好的位置,而且按照最近城里的传闻,和他们同桌的那位小姐应该就是云记老板了。比起秦枭景天白这些常见的熟面孔,对雅座里的人来说,对唐云瑾的好奇自然是要更大一些,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唐云瑾的模样。 其实唐云瑾的面孔如今在凌城也算熟脸了,谁让她每隔一天就会在‘蝃蝀阁’亲自调制鸡尾酒呢?但一些有脸面的大人物们是不太可能亲自去云记和别人一块儿坐着喝酒的,认为那样太掉份,所以平民阶层好酒之辈对云记唐老板并不陌生,反而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听了不少,却没机会见着本人。 “小瑾,你现在可是走到哪儿都会引起一片人的驻足,名气之大都快把我们比下去了。”苏尘笑着调侃。 唐云瑾随意地将周围雅座上坐着的人看了一圈,待看见几个眼熟的面孔后,勾唇道:“今天倒真是来了不少人。” 秦枭也看见了那些人,看似毫无反应,可唐云瑾却敏锐地感觉得出秦枭身上隐约透露出的低气压。 在他们左侧不远处的雅座上坐着的,正是秦家人,唐云瑾认得出的只有秦牧和秦冉,另外两个女子,看座位和举止,初步推断,是秦牧的正妻杨家的女儿,另外一个估摸着就是秦家的四姨娘,也就是秦冉的娘。 除了他们,在其他位置,唐云瑾还看见了一些在商会曾见过的一些面孔,当然最缺不了的就是今天她来此最主要需要应付的对象,安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安家人和他们这一桌中间只隔了一桌,那边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他们这边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唐云瑾的话,只要她想,别说是雅座这一圈的人,下面人满为患的院子里的人说的话也没一个逃得过她的耳朵。 安家今天来的人也不少,除了安凝和安信两个小辈,还有个和安信长得有几分像的中年人,大概是安家的长辈,大概是怕安信和安凝镇不住杨家班的人。安家会有这种想法,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两个小辈一个是把杨家班逼走的罪魁祸首,一个是之前几次见杨家班都没能得到什么成果的人。 说起来,安凝的几次失败应该也让安家颇为失望吧?唐云瑾摸着下巴暗自思量,唇角的笑容透露出隐晦的幸灾乐祸。 安家那一桌其实还有两个人,但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角色,两个都是女子,坐在安信的左右,一个是上回在安家班见过的红烟,另一个……看对安信的态度,大概是另一个他的相好吧,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安家班的。 说真的,对于安家那边居然让安信也一起过来,她觉得安家实在蠢得要命,明知道杨家班的人有多厌恶安信,还让他来碍人眼,是想给杨家班的人下马威,还是逼着杨家班更恨他们这群没人性的? “小瑾,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说今天会很热闹了。”苏尘看着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但基本都没什么好感的人,蹙眉啧了一声。 景天白对秦家那些一直对秦枭不好的家伙也没什么好印象,而安家那边,除了安凝,他也都是保持距离,此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淡定喝茶当什么都没看见。 云霄更是不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里,给自己和唐云瑾各自倒了杯茶,然后随手抓了块点心喂怀里的炎火。 秦枭在看见秦家人的一瞬间情绪有些波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看见桌上有唐云瑾爱吃的几种点心,直接把位置换到了她面前,还顺便取了一块放到她跟前的小碟里。 苏尘翻了个白眼,秀恩爱也不用如此明显吧! 景天白移开视线看向正在准备的戏台子,默默想,戏怎么还没开演。 唐云瑾很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秦枭的体贴,并且对他微微一笑,秦枭唇角也微微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这可惜,就是有人见不得他们这边气氛好,唐云瑾刚吃完第二块点心,苏尘就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呦,找茬的来了。”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唐云瑾抬头一看,是安家人走过来了,找茬的?目前来说他们这一桌应该没有人和安家有什么矛盾吧?说是找茬的,不如说是人家想来讨个近乎,拉拉关系?要说对象,首选肯定是苏尘,然后……秦枭肯定也算一个,她这个凌城新晋生意场上的小名人或许也能占个边,景天白是景二少安家肯定也是交好的。 这么算起来,除了跟在她身边的云霄,他们这几个人还真是其他人眼里的香饽饽,和哪一个搞好关系都有利可图,安家不来打招呼才怪。 在唐云瑾思索间,安家一干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为首的就是她之前推断的安家某个长辈。 苏尘在她耳边解释道:“这位是安家老二,安信安凝的二叔。”老大当然就是安信安凝的父亲,安家家主。 “阿枭,天白,真是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也是来看戏的?”安二叔笑呵呵地开口,又看向苏尘,“这不是苏老板吗,没想到闲来无聊随便来看个戏居然也能碰见,真是有缘啊。” 苏尘嘴角一抽,谁跟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有缘?这是专门来膈应人的吧? 苏尘一扬下巴,丝毫没打算给安二叔面子,轻哼一声,“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今天来看戏的都和我有缘?这么多有缘人,我可消受不起。” 安二叔的表情有点裂,但很快又堆起笑脸,“苏老板真会说笑。”然后就当没听见这句话一样,又把目光落在了唐云瑾身上,“这位想来就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唐姑娘了吧。” 唐云瑾略一挑眉,没说话,云霄皱着眉头看着安二叔摊着脸纠正,“既然你知道是云记老板,还是叫唐老板合适。”唐姑娘什么的,是舔着脸拉近关系套近乎,还是有意无意地看低她?云霄面无表情得想,这人果然不怎么会说话,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人心生不快。 不过,也不排除这人是有意为之,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到处找麻烦。 安家果然极品遍地。 苏尘在凌城几乎可以横着走,轻易没人敢招惹他,安二叔自然得陪着笑,但云霄可就不一样了,安二叔当然也认出这是云记的掌柜,一个区区掌柜居然也敢下他的面子?于是,安二叔的脸色有点难看,笑容也绷不住了。 还是一直沉默的安凝适时拉了拉自家二叔的袖子,走上前和在座的人打招呼,不管怎么说,好歹安凝还算是认识唐云瑾这一桌的所有人,比起安二叔,还有安信,安凝还算是个会来事儿的,原本有些僵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直到另一个老鼠屎站出来继续搅和,这人想也知道,除了安信别无他人。 你说,你家长辈都要赔笑脸的人物,你个下半身思考的二世祖居然来打招呼居然还不忘了左拥右抱,面对着比他有钱,比他有能力的人更是连半点放下身段的意思都没有,你不死谁死? 唐唐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对安信默默竖起了中指。 “唐姑娘一个女子怎么会想到要开酒铺的。”安信面上挂着轻佻的笑容,一边肆无忌惮地盯着唐云瑾清秀的脸蛋,一边一只手在贴在自己身上的红烟的细腰上来回摩挲。 “我可是听说秦二公子对唐姑娘青睐有加,连我妹妹都看不上眼,怎么秦二公子还不把人娶回家,反倒让唐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秦二公子难道连个女人都养不起,还要让自己的心上人帮着自己赚钱不成?” 唐云瑾扯了扯唇角,连甩安信一个眼神都嫌浪费,这安信真是蠢得没救了。这是调戏她?还是挑衅秦枭?又或者是打安凝的脸? 他一句不经大脑随口说的话,却是拉的一手好仇恨,没看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吗? 唐唐对安信的鄙视也已经清清楚楚得写在了脸上,除了鄙视还有对安信怎么能安然无恙得活到现在的匪夷所思。 没有最蠢,只有更蠢!蠢货,你不知道除了你二叔和你妹妹以外的所有人对它家主人都是真爱吗?小心出了戏园子被人套麻袋揍得你爹都不认识你! 最蠢的,这货还顺便把他唯二的两个自己人得罪了一个,安二叔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也正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带着安信这个拖后腿的! 苏尘和云霄本来看见安信居然敢用那么直白的眼神盯着唐云瑾看就已经很不爽了,再听他似有若无的调戏和贬低,更是沉下了脸。 但是,有秦枭在,替唐云瑾出头也自然轮不到他们头上。 秦枭目光锐利地望着安信,用冷的几乎要掉下冰渣子的声音警告道:“把你心里不该有的妄想都收回来,她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人。”说着,又冷冷看了眼安二叔,安二叔直觉得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管好你们家的人,别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点财势就能肆无忌惮,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顾念两家交情,我想,就算他一无是处,以安家的人丁单薄,也不希望失去唯一一个男丁吧。” 秦枭在凌城称得上是相当低调的富家子弟,不仗着家世仗势欺人,也不会傲得见谁都拽的二五八万的,可今天,秦枭这反话确实丝毫不给安二叔,甚至是安家的面子,准确说,已经是明目张胆得带着威胁的意思了。 第190节 安二叔一方面惊讶秦枭居然为了一个唐云瑾毫不顾忌秦安两家的情分,一方面又对于不被一个小辈放在眼里还被警告感到恼火,但更多的,还是感觉到秦枭目光里的森森寒意以及话里的认真后的忌惮和隐约的心慌。 可惜,安二叔知道忌惮秦枭,毫无自知之明的安信可不管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被秦枭当中削了面子,要是不扳回来,今天这脸就丢大了,于是甩开安凝试图拉住他的胳膊,一掌排在桌上怒道:“秦枭!你别以为我们安家怕你!你这算什么?威胁我!?” 在他心里,安家只有他一个男丁,早晚安家都是属于他的,可秦枭?是秦家正室所出的嫡子没错,可惜不是长子,秦家男丁又不少,日后秦家到底由谁来继承来说不准呢!以安家和秦家世代的交情,想拿下下一任秦家家主位置的,就必然要交好安家,交好他这个安家唯一的男丁!可秦枭不但不巴结他,居然还敢威胁他,让他颜面尽失! “秦枭!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还想字秦家立足,就少不了我们安家的支持,你先不要我妹妹,现在又得罪我,以后别想再拉拢安家的人给你做后盾,你一定会后悔的!” 安二叔和安凝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足以形容,完全是铁青了。 唐云瑾也对安信的无知和愚蠢再一次刷新了一个记录,人能蠢到这份上也真是绝了。没看苏尘和景天白也都无言以对,几乎控制不知面部表情,嘴角都要抽歪了吗。 安家有这么个没脑子的男丁,也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要是真让安信继承了安家的家业,安家以后要是不没落,她唐云瑾三个字倒着写! 秦枭冷冷一笑,丝毫不把安信的话放在眼里,“什么时候秦家的事也轮到安家插手了?安大少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点?” 苏尘揉了揉抽的厉害的嘴角,嗤笑一声:“安大公子是不是太把安家当回事了?”火药味十足的话轻易地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苏尘的脸上勾起轻佻的笑容,盯着安信的戏谑目光仿佛在看着一直跳梁小丑,“安家也不过是在凌城有些影响力,哪怕在北方一带也有些产业,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家,除了钱多,还有什么?管好你们自己家的事就得了还想插手别人家继承人的问题?也不嫌累得慌,没听过有句话就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景天白咳嗽一声,强忍住没当着安家人的面笑出声来。 唐唐眼睛亮晶晶得看着苏尘,在心里对他点了个赞,说的太好了!连唐云瑾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苏尘继续道:“更何况,秦枭本就是秦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安大公子说的这些话未免太自以为是了点,但凡眼睛没瞎的都该知道秦枭的能力如何,也该明白谁才是最有能力的继承人。” 在场众人很默契得忽略了苏尘口中暗示的某眼瞎的人是秦家老爷子的可能性。 “至于那些个偏房小妾出的儿子。”苏尘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眼不远处一直暗中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秦牧,轻笑:“要是连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都能上位,那可真是好笑了,我想秦家老爷子应该没那么蠢吧。” 众人:“……”在凌城敢当众这样说秦家老爷子的,大概也只有苏尘一个了。 安二叔如何听不出苏尘话里话外和秦枭站在一边的意思?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虽然他是很不满秦枭落他面子,可秦枭在秦家的影响力可是仅次于他爹,就是秦牧比起来也要差上一些,加上之前因为安凝的事情大哥暗地里曾对秦家产业打压过,现在秦安两家的关系很是微妙,被安信这么一闹又断了他们以后和秦枭交好的可能性,再加上一个苏尘,若以后秦枭真的成了秦家新的当家人,安家怕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尤其是当初…… 安二叔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只觉得一片透心凉,什么火气都没了,越想越急,也对安信越发气恼,好好地来打招呼,就算没讨到好也没必要这么得罪人啊!不会说好话闭上嘴都不会?他这侄子除了会玩女人,简直是一无是处!若是安凝是个男子,安家还有他这个败家子说话的份!?他还不如回去让大哥努力再给安家填个男丁,或者不行就他取而代之,他可还有两个儿子呢! 安凝也把个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清楚,眼看安信居然还一副怒气冲冲,连苏尘都想反驳回去的样子,深怕她连苏尘都得罪惨了,忙拉住他,低喝:“大哥,别忘了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他们今天来可是为了杨家班还有浮云先生的事,眼前安家最紧要的事都还没解决,安信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安家惹不起的人,存心不想让家里好过,让安家人对他更失望吗! 而且……安凝目光复杂得看向依旧沉着脸的秦枭,就算有唐云瑾,她心里也不愿意安家和秦枭关系僵硬,在她心里,对苏尘的话,她其实是也是认同的,除了秦枭,没人有资格继承秦家的家业,秦牧也不行。 安二叔这时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更想起来他们现在还在杨家班的戏园子里,周围雅座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真是,脸都被安信丢尽了! 安二叔气得脸色涨红,黑着脸拉着安信吼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还不给我退下!” “二叔!”安信一脸不爽。 “给我闭嘴!”安二叔瞪着安信警告,“回去再让你爹收拾你!” 感觉到自家二叔是真的火了,安信也渐渐找回了理智,想起以前爹经常耳提面命地提醒他不要轻易得罪苏尘,心里也有些后悔。 没了安信搅和,气氛自然也不会更加僵硬,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安二叔自知他们不受欢迎,也不再多说废话,生硬地对苏尘道歉,又让唐云瑾和秦枭别把安信的话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得说完匆匆带着安家人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上。 碍事的人总算走了,可秦枭的脸色还是很臭,气压低得让同桌的几人都觉得周围冷飕飕的。 唐云瑾淡定地拍了拍秦枭的肩膀,又亲自给他递过去一块桂花糕,说道:“那种蠢货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等他发现安家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愚蠢。” 秦枭接过桂花糕,神色微微缓和,但还是沉声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敢出言侮辱你,就该付出代价。” 唐云瑾也没劝,反而颇为认真地说:“是该付出代价,给安家教训什么的就算了,以后总有机会,最好还是针对安信个人,嗯……找几个人给他套麻袋揍一顿是个不错的主意。” 唐云瑾果断地和唐唐思维同步了。 秦枭的冷脸也终于保持不住,低气压彻底消散,唇角微翘,“嗯,找机会一定揍一顿。” 苏尘,云霄,景天白:“……” 唐唐默默捂脸,这种整治方式真是既简单又粗暴,深得它心啊! ☆、217 野兽出没 “被安家的蠢货一搅和,看戏的心情都没了,真是扫兴。”苏尘感慨地看向下面还没准备好的戏台子,不是戏班子准备工作太慢,而是他们来得早了点。 早知如此,他们应该戏开演档口再过来的。 目光不经意地搜到秦牧等人坐的地方,唐云瑾道:“安家来过了,那边那几个不会也过来吧。” “不会。”秦枭肯定地说。 “嗯?”唐云瑾讶异,“为什么?” 秦枭道:“上次你去醉梦馆找苏尘以后,秦冉来找我,被我教训过,她娘是个聪明人,不会让她再有机会进一步惹火我,自然不会主动凑过来。” “哦~”唐云瑾和苏尘对视一眼,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秦冉去找秦枭告状,用的什么理由也不难猜,秦枭会教训秦冉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秦牧?” 秦枭漫不经心道:“前几天我把原本由他打理的铺子弄了过来,他现在大概根本不想看见我这张脸。” “噗。”苏尘闷笑,“这秦牧也够可怜的。”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让他这么快调整好心态主动凑上来打招呼装出兄友弟恭的姿态,是有点为难他。 唐云瑾道:“这样也好,落个清净。” lt主人,你想落个清净,不过似乎有些人不想让你如意啊。唐唐贼笑两声。 嗯?唐云瑾微微皱眉,目光扫向秦牧那一桌的方向。 “怎么了?”秦枭最先注意到,也看了过去。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小瑾?” 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一看神态还有走路姿态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的男子从靠近秦牧那一边的楼梯上了楼。 “唔……”原本一直安静地被云霄抱着的炎火忽然发出轻微的声音,爪子也抓了抓云霄的衣袖,圆滚滚的兽眼略显焦躁地瞪着那个纨绔。 云霄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炎火,安抚地摸摸它的手,却不见什么效果,看着纨绔那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觉。能让炎火这种小豹子都觉得焦虑的,是什么? 唐云瑾也注意到了炎火的变化,微微眯起眼,看来又有好戏要开罗了。 那纨绔子弟大概和秦牧相熟,上来就直接走向秦牧打招呼,看神态应该是颇为熟悉,然后说了几句话又抬头看向安家那边。 唐云瑾等人一看,安家那一桌安信对那人招了招手,啧,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个人品不怎么样的家伙居然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苏尘看了两眼觉得无趣,问唐云瑾:“小瑾,你在看什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罢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就得看这位公子哥儿的了。”唐云瑾说了句不明意味的话,引得在座的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那人似乎是准备过去找安信,和秦牧摆摆手然后往他们这边的走道走了过来。 本来这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们认得出那个纨绔子弟的身份,但却没有半点交情,可意外就是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发生,才叫意外。 他们只注意到了那个人,却没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或者说是一只庞然大物!而当那人拐过拐角出现在他们眼前时,那只庞然大物也毫无预警地猛然扑向了他们! “小心!” “小瑾!” 那东西得目标明显是唐云瑾,苏尘等人的心骤然紧缩,秦枭更是本能地拉向了唐云瑾,试图把人护在身后。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周围有人发出惊呼声,所有人都以为唐云瑾要遭殃了,如果真的毫无准备,或许唐云瑾自己都会觉得要遭!可惜,也只是如果。 有唐唐在,那人刚上楼梯的时候唐唐就能察觉到还特意提醒,难道还真能是因为区区一个有钱公子哥儿? 在那人拐过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股危机感,直接从椅子上移开身子,所以秦枭本以为来不及把她护住,也因为她移开的方位正好是向秦枭,在那东西扑过来时秦枭险之又险地保住唐云瑾转过身,试图替她挡住任何可能的伤害。 苏尘的反应也不慢,习武之人的敏锐程度本就比一般人强,出手速度也比常人迅速,那东西扑过来是出于本能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虽然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管他是什么,先踹飞了再说! 众人听见某种似野兽的闷哼声,然后就看见一团灰棕色的东西被苏尘踹飞,在地上拖了好几米,之后挣扎了几秒,很快又爬起来,冲着苏尘低声咆哮,露出可怖的獠牙,凶猛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敢挑衅它的苏尘。 云霄和景天白也挡在了秦枭和唐云瑾前面,皱着眉头目露警惕地瞪着拿东西。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秦枭紧张地问唐云瑾,面色有些发白。 唐云瑾捏捏他的胳膊,摇头:“我没事,别担心,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她是想到了秦枭肯定会护着她,但也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让两个人的位置调换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抵挡,要是一个不小心拿东西的爪子可能直接就挠在他背上了。即便是那畜生被苏尘一脚踹飞,也不能保证刚才秦枭没被伤到。 秦枭一只手抚上唐云瑾的脸颊,心里一阵后怕,“我没事,苏尘动手及时,那东西没来得及伤到我。” “没事就好。”避开了伤害是好事,但是……他们收到了袭击也是事实,她是可以提前防备然后躲开,但也不见得就能把身边的人护住,要不是有苏尘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没人受伤,不代表她就会这么把事情揭过去。 唐云瑾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只还嚣张地敢对苏尘低咆的畜生,还有早就退到安全距离看戏的这只畜生的主人。 居然敢当众明目张胆地攻击他们,这人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只是唐云瑾和秦枭感到恼火,最为火大的还是唐唐!一只低等畜生居然也敢在它面前耍威风,还差点伤到它的主人,不可原谅! 周围除了那只畜生的咆哮声和爪子抓着地面的声音,一片寂静,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秦牧和安信那边也紧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神色略带着期待和紧张。 苏尘脸上再不见平日里的轻佻,沉着脸盯着那只畜生,眸底寒光满满。 畜生的主人见偷袭未果,在心里啧了一声,有些失望,知道不可能再有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适时地站出来,故作严厉地踢了一脚离他不远的灰棕色生物,“阿豺,给我老实点!” 啧,他都特意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也没能给他们半点伤害,这畜生真是没用! “几位,真是对不住,这畜生野性难驯,经常会不听话地袭击人,本来这段时间已经安分了不少,我才没用锁链锁着,没想到今天又发狂了。”张德说的毫无诚意,脸上还挂着轻佻的笑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在和他们道歉。 唐云瑾冷笑,野性难驯?她分明看见这家伙之前很隐晦地比了个手势这畜生才扑过来的! 苏尘冷冷道:“想死就直说,我成全你。”道歉?不说有没有诚意,这只畜生是不是真的吃饱了撑的自己攻击过来,都与他无关,就算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又如何?一句对不住就完了?要是道歉有用还要官差做什么? “谁养的畜生,就该负起责任,承担后果。”苏尘舔了舔嘴角,眼神邪肆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戾气。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差点让唐云瑾受伤,算是彻底惹火了他,这该死的家伙今天别想完好得从这里走出去! 张德没想到苏尘的反应会这么大,更没想到明明有阿豺这个保命符在,他根本不需要惧怕,可还是认不出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背脊窜起一股凉意,危机感蹭蹭地冒了出来。 张德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爹说的果然没错,苏尘果然不是个好惹的,明明长了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却让他有种第一次面对阿豺时都没有的惊惧。 好一会儿张德才缓过劲儿来,低头看看还在身边的阿豺,稍稍有了点底气,又觉得自己估计是太过紧张了,就算苏尘不好惹,那也是因为据说有很了不得的背景,而他本人一直以来也没发现有多了得。他现在有阿豺护着,还怕这些人敢找麻烦吗。 很快,张德挺起腰板忽略掉苏尘带给自己的紧张感,故作轻松地笑道:“几位不用如此戒备,方才是我管教不严让几位受惊了,阿豺不会再无故袭击你们的。” 周围有不少人还注意着他们这边,张德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想想眼前这几个平日里都是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家伙,难得有机会能让他们出丑,怎么也不能放过。 苏尘和张德好歹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张德能感觉到的危机感还算有限,真正心惊的还是景天白云霄等人。 第191节 唐云瑾也感觉到苏尘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冽动人,眼底的寒光在听了张德漫不经心的话以后变得更加凶厉,隐约已经透露出杀机。 唐云瑾一惊,怕苏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真的无所顾忌地下重手,张德死了没关系,苏尘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杀了人,就算他背景了得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苏尘,我没事,你冷静点,别冲动,为了这种混蛋不值得。” 原本为唐云瑾差点受伤感到怒不可遏的秦枭,也被苏尘过激的反应转移了些许注意力,发现那股丝毫不亚于他的愤怒和戾气,心惊之余也有些疑惑。他是知道苏尘也很重视云瑾,但是此时苏尘的情绪又似乎有些不太对。 即便是被刺激到,也不该是如此快失去理智的模样。 唐云瑾见苏尘毫无反应,心里也有些急,伸出一只手拉住苏尘的胳膊,在唐唐的建议下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安抚苏尘近乎失控的情绪,由于是第一次试着在外面扩散精神力,控制方面还有所欠缺,不只是苏尘,秦枭,云霄和景天白也收到了影响。 原本满心的愤怒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其他人还有着理智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但苏尘却是唐云瑾增加了精神力的影响深度才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那双漂亮眸子里的戾气逐渐淡去,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苏尘?”唐云瑾试着叫道。 苏尘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让小瑾担心了,刚才一时有些失控,你说得对,对付这种废渣还用不着我动怒。” 唐云瑾舒了口气,点点头,幸好起作用了,不然她还真有点担心接下来可能造成的局面。 景天白没发现苏尘的不对劲,却也感觉刚才似乎有种很舒服的,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不只是他,秦枭和云霄也有所触动,只是不明白那种让人身心放松的感觉是什么。 唐云瑾扩散精神力,苏尘冷静下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张德发现苏尘身上没了之前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心里更加放松,越发觉得之前是他因为之前被他爹的话吓得草木皆兵了。 也因此,张德直接忽略掉了之前苏尘对他充满杀机的警告,笑呵呵地说:“苏老板的反应也有些过大了,这不是没伤着人吗,而且就算伤到了,肯定也不会是苏老板,你尽管放心就是。” 景天白冷笑,“你不是说这畜生野性难驯,是突然发狂吗,怎么现在又能保证它不会伤到苏尘了。” 景天白和张德也算认识,毕竟都是同辈人,只不过一个有能力又上进,斯文有礼,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相看两厌罢了。 “就算阿豺再发狂,我说不会伤到苏老板就不会伤,至于你……可就说不定了。”张德语气恶劣,说完又对仍被秦枭揽在怀里的唐云瑾笑道:“这位就是云记老板,也是云记的酒娘云娘了吧,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模样好看许多。” 众人神色微变,才走了一个安信,居然又来一个脑子拎不清的!秦枭面色冷峻。 唐云瑾捏了捏秦枭的手。 张德继续不知死活地挑衅,“说起来我听说云娘也养了一只野兽,怎么今天没带过来?要是带着,也不至于被我的阿豺吓到了。” “云娘也是你叫的?”苏尘语气森森得警告,“再敢叫一声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以前在洛水镇有人叫她云娘那是因为当时他并未标明自己是云记大东家的身份,而到了凌城,已经没人会这样叫她了。若是同行(酿酒师傅)叫一声云娘还好,可张德这种语气,却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调戏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之前的安信因为安家,也因为其他考量,他们暂时没和安家人撕破脸皮,但张德,算个屁! 张德显然还是忌惮着苏尘,没刻意反驳,当然也没有故意再叫一声触他的眉头。 唐云瑾轻轻推了推秦枭让她放开自己,然后不顾身边几人的紧张走到了他们这一边人的最前方,低头看了眼被张德踹过一脚后有所收敛没有妄动,却仍然仿佛盯着猎物一般紧盯着苏尘的畜生,冷冷一笑:“不过是一只野豺罢了,也好意思拉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张德被唐云瑾那不屑的语气激得有些恼火。 虽然他平日里经常打骂阿豺,但这只畜生身上具备的一般犬类无法比拟的凶性却让他非常满意,这也是他在其他纨绔子弟面前能横着走,让人忌惮的宝贝,怎么能允许别人出言诋毁! 唐云瑾嘲讽地笑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今天没带着黑焰过来吗。” “黑焰?”是她养的那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据说黑乎乎的野兽? 唐云瑾嗤笑道:“若是我今日带了黑焰来,别说你今天吓不到也伤不到我们,就是这只畜生,今天也得死在这里。” 唐云瑾的话掷地有声,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威胁之意,恍若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又偏偏让人心里发寒。 不过想想也是,一只豺还妄图和一只豹子对抗?尤其是这只豺被圈养以后明显失去了原来的凶性,虚有图表,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苏尘踹飞,连躲闪的能力都没有,警觉性如此之差,连黑焰的皮毛都比不上。 不过唐云瑾也不会想到以苏尘的身手,就算是没被圈养的真正的野豺,也别想躲过去,就是黑焰,估计也有点悬。 张德其实有一点说错了,她不是没把黑焰带来,而是没把黑焰放出来,黑焰就在空间里,因为今天是杨家班第一场戏开场,作为开门红她不想把来看戏的人吓到引起混乱才把黑焰收了进去,却没想到,居然差点马前失蹄给人可乘之机。 “云……唐老板可真会说笑。”张德也被唐云瑾的话惊了一把,可到底还是没当回事,只当是她虚张声势,既然她没带着它养的那只野兽,也注定了今天只能让他占上风。 “说笑?是不是说笑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唐云瑾的眼眸中几乎看不见温度,手指一下下似随意得抚摸着唐唐,目光扫向了那只还没察觉到任何部队的豺。 “你刚才说,这只豺野性难驯,很容易就会袭击人,我倒要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如此。” 张德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感觉到一阵劲风突然袭来,猛然一回头,只来得及看见锋利的爪子在眼前划过,紧接着脸上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张德惨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被挠了一爪子的脸,疼得满地打滚。 秦枭苏尘等人俱是一惊,没想到那只畜生有一次突然袭击,怕殃及到他们这边,立刻后退两步,秦枭想把唐云瑾拉回来,后者却只是摇摇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镇定自若的语气引起身边几人的狐疑,秦枭率先想到,这只畜生发动攻击似乎是在她说完那句话以后?莫非! 豺的攻击还没停止,在张德疼得满地打滚,周围人再一次慌乱起来时,它再一次露出了獠牙,这一次不只是作为威慑,而是直接狠狠地咬在了张德的胳膊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痛苦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除了唐云瑾几人,其他雅座离得近的各个面色发白,一脸惊惧。 最镇定的当属唐云瑾,看着张德疼得满头大汗,眼泪鼻涕一把,不但丝毫不担心豺会攻击除了张德外离它最近的自己,反而凉凉地评价:“看来的确是野性难驯,没本事驾驭的废物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要乱养为妙。” 张德这会儿疼得根本听不清唐云瑾说什么,反倒是秦枭等人听得心惊肉跳,回想之前唐云瑾说的那句耐人寻味的话,紧接着就是豺突然的攻击,最后她又如此镇定地‘总结发言’,某个惊人而不可思议的可能性忽然冒了出来。 可是,怎么可能!?几人看着唐云瑾的目光满是震惊,又带着几分迟疑。或许是他们想多了吧?就像张德说的,这畜生不好驯服,什么时候发疯都不奇怪,之所以突然攻击作为主人的张德,也可能是因为平日里张德总是对它拳打脚踢,今天突然爆发了出来。之前长得不久踹了它两脚吗,说不定就是被刺激到了。 否则还能是怎样?难道唐云瑾还能有什么法子让一只前脚还妄图攻击他们的野兽去反扑它的主人吗?太荒谬了! “哎呦,疼死我了!快救我,快来人救我!畜生滚开!不要过来!好疼啊,疼死了——!”张德还在鬼哭狼嚎地叫唤着,那只豺咬了他一只胳膊又咬另一只,胳膊咬完了又咬腿,没多会儿张德身上就没一块好肉了,到处都是伤口,身上的衣服上也是斑斑血迹,看着格外吓人。 看这畜生的疯狂劲儿,似乎也很符合他们推测的,是在发泄对张德的不满,只有秦枭若有所思得看着唐云瑾淡然的侧脸,然后不经意地注意到唐唐正专注地看着那只还在发狂的豺。 戏班子的跑堂早就听见动静赶过来了,可愣是没人敢随便靠近,谁知道会不会被波及到,也被咬上两口。 唐云瑾见一个身材颇为魁梧的男子正想过去,提醒道:“这畜生只是被它的主人打骂虐待太久,忍无可忍才会发狂,你不要随便靠近免得也被牵累,难道你想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给自己身上添几道伤口?等她发泄够了自然就会停下来,到时候再过去会安全得多。” 那人一听,果然迟疑了起来,只是心里说不出地古怪,照她的说法,说不准等这只畜生停下来人已经没救了,到时候整个戏班子不是都要遭殃? 可是就在唐云瑾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咬得起劲的豺却停了下来,然后冲着那几个戏班子的人叫了两声,猛地从人群中窜了出去,只留下被咬得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半死不活的张德,还有地上的一滩血和几道爪印。 众人:“……”还真被说中了。 “你们还不去抬人吗?”唐云瑾不咸不淡道:“再拖下去说不定命就保不住了。” 几个跑堂醒悟过来,连忙冲过去查看张德的情况,而其他人见那只吓人的畜生自己跑掉了,顿时松了口气,暗觉庆幸。 唐云瑾几个人确定没了其他麻烦,也坐了下来,苏尘景天白对那只畜生的行为表示格外稀奇,而秦枭却是一直注意着唐唐,发现豺跑掉以后唐唐也蔫蔫地窝在唐云瑾怀里,而后者也似知道它没精神的原因一般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安抚(其实是在把自己的精神力导给唐唐)。 秦枭看着唐唐的目光越发深邃,这小猪本就极通人性,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些其他本事,云瑾似乎也知情。 从前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奇特的猪,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而方才,这只猪又究竟做了什么? ☆、218 浮云现身 等戏班子的人吧张德抬走,骚动才逐渐平息下来,之前张德惨叫的时候下面院子里的人也有一些注意到了,不过因为下面的声音太嘈杂,加上楼上雅座也不是谁都能上来,所以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骚乱,也算万幸。 要是真影响了杨家班的第一场戏就不好了。 其他雅座上的人看着地上那摊血小声地议论着,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有余悸,其中又以秦牧和安信他们两桌人的脸色尤为明显,秦牧和安信和张德是熟识,之前张德那番显然是有意找茬的架势,要说没这俩人的撑腰或怂恿,谁信? 本该是给唐云瑾一个下马威让她不要太嚣张的,谁想最后差点把命赔上的反倒成了张德?而且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张德养的那只畜生发了狂咬主人,而唐云瑾等人却毫发无损。 苏尘道:“让那畜生跑了没事?” 唐云瑾道:“本就是张德指示它才会攻击我们,张德得到了教训就够了,至于那只豺,之前被人抓住被迫沦为宠物,以后怕也不会再出现了,不必担心。” 苏尘一想也有道理,很快放下了心。 景天白叹气,“这来看个戏也够一波三折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 其他人也心有戚戚焉,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不宜出行,早知如此还不如改天再来看戏呢,反正今天只是第一场戏,也不是说唯一一场,以后要看,也还有机会的,何必凑热闹呢?弄的碰见这些个关系不好的熟脸,还平白受了一阵惊吓。 “能安心看戏的机会来之不易,才能让你更加认真地看戏,不是也挺好。”唐云瑾道。 苏尘道:“那怎么一样,就算没这些麻烦,今日也算是我第一次看杨家班的戏,肯定是要认真看的,怎么说也是期待了这么久,可惜被接连扫了兴致。” “戏好看,再多被扫几次兴致,也会被情节吸引过去,要是觉得无趣,也只能是故事本身的问题。”虽然她从来没怀疑过她的戏本,或者说是哪些戏本原作者的能力。 要是那些个好戏本都不能得到人们的喜爱,那她也太对不起那些作者了。 “好了,不要多说闲话了,戏要开演了。” 众人往下一看,果然看见戏台子上的一些道具都已经准备好,杨松身为斑竹也出现在戏台子上,旁边有人敲锣让前来看戏的人安静一点,开始说一些场面话,比如杨家班回到凌城后的第一场戏,不会让大家失望,以后也要大家多多照顾芸芸。 话说得不多,三言两语就结束,言辞间确实很诚恳,然后杨松报出今天这出戏的戏名,退了下去。很快,戏台子上就出现了扮好妆的丑角儿,戏开演了。 唐云瑾等人也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得看起了戏。 唐云瑾之前到戏班子看过他们排戏时得情况,加上对剧情也非常熟悉,所以看了两眼确定没什么问题,来看戏的人也都被剧情吸引住,放下了心,专心帮唐唐。 lt还很不舒服? 唐唐恹恹地动了动蹄子,lt还好,太长时间不在外面面用精神力,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之前唐云瑾扩撒精神力覆盖在苏尘周围,只是用精神力引导着压下苏尘心里的骚动,虽然同样不熟练,但实际上操作难度真不高,也不追求精细,这也是连景天白等人也感觉到的理由。 可唐唐做的就不一样了,豺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张德,毫无疑问是唐唐动了手脚,也可以说是暂时控制了豺的思维。 用唐云瑾比较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精神控制,把精神力输入豺的脑子里,使唐唐的大脑思维和豺同步,进而占据主权控制住豺的行为,唐唐命令它咬张德,它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让它咬个半死不活,豺就绝对不会下死手,最后再驱使着豺让它离开。 为了确保不会再中途失去了控制权,需要精神力方面有着很精细的控制,唐云瑾肯定是做不到的,就连唐唐,因为太长时间没做过,精神力消耗殆尽,一时也有些脱力。 本来最理想的能让唐唐快速恢复的方法就是把它送回空间内吸收空间里的能量,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太可能,所以她只能一边把自己的精神力缓慢地按照唐唐的指导输入给它,然后从指尖倒出空间溪水喂给它,再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抓两颗粉缨给唐唐补充体力。 普通人不能直接服用粉缨,唐唐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吃了两个粉缨总算稍微好受一点,也有精力看戏,顺便和唐云瑾捉摸着等会儿怎么坑安家那群人。 从戏开场以后,安家那一桌的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吸引了过去,还时不时地指着戏台子说着什么,其他雅座的人也不时讨论着戏情,看到精彩去还会发出赞叹声,不过碍于身份表现的也不太明显,只是目光都没从戏台子上离开。 下面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反应就直白多了,叫好声此起彼伏,掌声也不见间断,场面很是热闹。 苏尘的注意力也完全被戏吸引了过去,之前的不愉快似乎也忘到了脑后,这也让唐云瑾放心不少,老实说之前苏尘的状态她还乖担心的,现在见他恢复正常也算是暂时安了心。至于为什么只是暂时,她总觉得苏尘心里该是藏着什么事,心里没想通之前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生和今天类似的事情。 原本作为朋友,她该试着想办法开导,帮着解决才是,可她也不想让苏尘提及可能不愿意提的事情,于是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这就和秦枭隐约发现了唐唐的特别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的理由一样,当然,此时的唐云瑾还不知道这件事。 今天的戏一共安排了两场,是连续的,从酉时一直到亥时,中间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尽管时间有些长,而是凌城的人对杨家班的戏也算得上是期待已久,内容又确实很精彩,所以一直到散场,气氛都很活跃。 连已经看过杨家班戏的景天白,都和苏尘两个就情节讨论得兴致勃勃。 唐云瑾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发表她的感想,特别是在某一两个他们想不透的情节上,会提醒一下是为日后的剧情埋下的伏笔,做的铺垫,说的不详细,免得剧透过多让他们失去了继续看后面戏的兴致,又高高地吊起了他们的胃口,苏尘几次赞叹写出这样一出戏的戏本先生实在是才华横溢,难怪安家人想打他的主意。 安家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在座的猜也能猜得到,再加上杨家班和安家戏班子之前的纠葛,估摸着戏散场后还有出好戏看。 唐云瑾淡笑:“想看戏还不容易,快散场了,等会儿人走的差不多,安家人肯定要去后台找杨大哥他们,到时候我们也一块儿过去看看。” “这样不太合适吧?”景天白有些迟疑。 苏尘倒是有些兴趣,但也觉得他们这些外人插手人家同行之间的竞争不合适。 第192节 直到唐云瑾说,“要是我们不去,就怕安家的人白来一趟,好戏也没得上演了。” 为什么他们不去安家就要白来一趟?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他们去也是唐云瑾提议的,这么说来,准确点说应该是唐云瑾不去,安家就要空手而归了? 苏尘和景天白两个还不知道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的人隐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又因为这种可能性太低而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不过到底是被唐云瑾勾起了兴趣,同意等会儿也厚着脸皮去凑个热闹。 说实话,他们其实也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浮云先生很好奇,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碰见呢?杨家班第一场戏,人家来捧场也不奇怪吧? 苏尘轻哼一声,戏谑地笑:“等会儿安家人看见我们脸色一定会很臭。”就凭着这一点,他也该去膈应膈应人,否则难平他被人激起却无处发泄的火气。 戏台子上的戏已经到最后一个精彩桥段,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结束,唐云瑾拍拍苏尘的肩膀,道:“想让安家不痛快,等会儿一定有机会,我保证你会看得很过瘾。” “哦?”苏尘轻点下巴意味深长地笑,“小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唐云瑾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卖关子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戏很快散场,杨松再一次露面感谢诸位的捧场,希望下次再来多多关照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张罗着开始收拾东西。 戏园子里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边走还边意犹未尽地谈论着那些精彩得情节,并且相约下次再一起过来看接下来的戏。 雅座上的人也陆续下楼,为避免和下面大群人挤着出去,从另一侧的门离开,同样脸上写满了尽兴,显然都对杨家班今天的戏很是满意,而反观作为竞争对手的安家人,看到这一幕却是面色诡异,眼红不已。 看着安家几人拉住戏班子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被人领着进了后台,唐云瑾道:“走吧,我们也过去。” 戏班子的人都认识唐云瑾,不只是因为她是杨云卓的姐姐,也因为知道她和他们班主交情不错,所以很容易就进了后台,结果刚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 唐云瑾一行人丝毫不觉得奇怪,有安信在,杨家班的人会给安家人好脸色才怪,没拿扫把把人扫出门去算杨家班的人有教养。 尤其是再听听安信那副趾高气昂的劲儿,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杨家班,让他们抬举点不然就对他们不客气的威胁之语,这后退拖得真是太给力了! 秦枭眯起眼看着安家人被安信不知收敛气得面色发青的模样,就这幅连自己家的内斗都理不清的人居然还插手进秦家的事情来,果真是嫌活得太舒服了。 安凝强忍着对安信的不满,对杨松道:“杨班主,之前唐姑娘也说等杨家班过来以后就会想办法让我们见浮云先生,可是杨家班都已经来到凌城月余,如今新戏也开场,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你看是不是也该让我们见见人了?” 杨松哼道:“我都说了他人不在,我怎么让你们见,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吗,还有,这里不欢迎那个败类!就算是为了浮云先生的事,也请麻烦不要带着这种恶心的人到我们戏班子来,我们这里不欢迎他!” “杨松!你再说一遍!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我!我能把你们杨家班赶出去一次,就能赶出去第二次,你不要太嚣张!” 杨松冷笑,到底是谁嚣张?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好了。”杨松旁边的杨柳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文雅,瞪着安信道:“安家有你这种败类,早晚要被你败光,我真是替安家感到不幸。” 安二叔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忍无可忍地把安信退到一边怒骂:“还不给我闭嘴!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是不是!”他们是来想办法拉拢人的!就算给出合适的价钱,也得先见了人再说!现在鬼影都没看见一个,安信还敢这么招惹杨家兄弟,要不是确信安信是安家的种,他都要会怀疑是别家安插进安家专门来拖后腿惹麻烦的了! 大哥真是生的好儿子! 安信臭着一张脸怒瞪着杨家人,还想发作,却碍于自家二叔的黑脸只能忍着,发现周围杨家班的人都厌恶地看着他,恼火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安二叔和安凝都已经懒得理会安信的愚蠢,只是继续想办法说服杨松点头。 “说多少遍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不让你们建,而是他根本不在这儿,我上哪儿给你们找人见!”杨松被他们烦得脸色发黑。 安二叔半信半疑道:“今天是你们戏班子第一场戏,难道他还不亲自过来捧场?” 杨柳哼道:“浮云先生又不是杨家班的人,只是与我们合作将他的戏本卖给我们,我们把戏排好了是对得起他的好剧本,排的不好也不会影响到他什么,今天说是新戏,也只是我们回到凌城后的新戏,杨家班排了多少浮云先生的戏,难不成每次都要亲自过来吗。” 安凝道:“就算今日没来,你们想必也能找到浮云先生,我们也确实等了好些日子不想再等,还请劳烦杨班主费些心,想办法告知浮云先生,然后尽快安排我们见面?” 安二叔补充,“如果可以,最好现在就把人叫过来。” “现在叫过来?凭什么?”杨松嗤笑,“现在是你们安家有求于浮云先生,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还想让浮云先生来找你们?好大的派头。” 安凝拉住有些恼火的安二叔,道:“如果方便,让我们亲自拜访也可以。” “亲自拜访就免了,趁着今天都在,就在这里把该谈的都谈了吧。”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两方人马的对峙,也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看了好一会儿戏的唐云瑾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身边紧跟着秦枭,还有苏尘景天白云霄,虽然还想看看安家人还能使出什么手段逼杨家班就范,可要她一直旁观,把麻烦都推给杨家兄弟似乎也不太厚道。 “唐姑娘!” “唐老板!” “云瑾!” 唐云瑾没理会安二叔和安凝,对杨松杨柳笑笑:“今天的戏很不错,反应也很好,恭喜。” 杨松杨柳的脸色在看见唐云瑾后立刻多云转晴,再听她这样一说,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再一想刚才她说的话,心里有了底,朗声道:“应该说是同喜才对。”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才转向面露疑惑的安家人。 安凝略显迟疑道:“唐姑娘,你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安二叔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唐云瑾,他们两家戏班子谈事,怎么她这个外人还想横插一脚? 唐云瑾道:“不是你们一直想见我吗。” 安二叔和安凝同时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她,跟着看了会儿戏知道他们在谈什么的苏尘和景天白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唐云瑾话中的意思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他们,就连杨家班内部的人脑子赚的快的这会儿也傻眼了,毕竟,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的事情哪怕是在戏班子里也是个秘密,除了杨松杨柳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有的人还猜测过这所谓的浮云先生可能是杨柳用的假名。 没想到原来‘浮云先生’早就出现在他们身边很久,只是他们没发现罢了! 而在这些人当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当属安凝,当初她很早就跟着秦枭去洛水镇认识了唐云瑾,安家拉拢浮云先生的事前前后后也都是她跑动沟通的,可她从没想过那位她想尽办法软硬兼施欲拉拢到安家的人,居然就是唐云瑾! 也是此时,一些之前一直觉得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有了解释。 难怪唐云瑾一个酒娘和戏班子的人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还和杨松杨柳相熟,甚至熟悉到可以代表杨家班的人来转达戏班子的意思,且还说以后合适的时候浮云先生会主动来找他们! 难怪当初她把给浮云先生的工钱提得比他们安家班最好的戏本先生多出两倍三倍,杨家班这边依旧表示他们做不了主,浮云先生也不会在意那点钱。云记的生意那么好,还会在意每月几百两的银子吗? 今天白天在商会里唐云瑾和一些大商户谈生意,最后还把珍贵的酒方卖出去的事情安家也收到了消息,更打听到了唐云瑾一张酒方就买了两万两,一日之内赚了十几万两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几百两?尤其是,这几百两还是给别人做工,要听人差遣! 想明白了这些,安凝几乎已经不敢指望再把浮云先生为安家所用,唐云瑾一介女流能自己开酒铺做生意,又做的有声有色,这样的人又岂是安家能驾驭的,唐云瑾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种机会? 唐云瑾看他们都跟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挑眉道:“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安家其实并没找我?” 众人这才纷纷缓过神来,可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撼,对熟悉唐云瑾的人而言就不只是震惊,而是刺激了!认识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原来她就是浮云先生!这么说,杨家班那么多好看的戏都是出自她手? 再想想云记那么多别家没有的好酒,‘蝃蝀阁’神乎其技的颜色艳丽的酒水,套句现代常用的话,她这是要逆天啊! 唐云瑾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们不知道的?又或者说,她还会什么?有什么能难倒她? “你,你真的就是……浮云先生?”安凝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假包换。”唐云瑾可不管自己这刺激够不够大,干脆利落得承认了。 这下安家这边几个人的表情更精彩了,尤其是安二叔和安信,不久前在雅座上发生的事情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此时安二叔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安信! 唐云瑾居然是写戏本的浮云先生,这刺激可太大了,安家想要和唐云瑾合作,恐怕不太容易,就算唐云瑾为了利益愿意不计较安信的事,肯定也不会错过刁难安家的机会! 杨家班的人同样感到震惊,可是看安家人精彩万分的表情,心里也觉得格外解气,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唐云瑾就是那位神秘的浮云先生,又和他们班主很熟悉,肯定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安家想找她合作,做梦去吧! 杨松杨柳想的就多一点,也可以说是早就和唐云瑾谈过的结果,知道既然唐云瑾出面了,安家必然要大出血! 苏尘憋了半天才叹道:“小瑾,你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不对,是惊吓!”难怪她说她不去就没好戏看了,可不是!主角都不在,还谈什么? 景天白的心情更纠结,“云瑾,之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居然就是浮云先生,你可瞒了我们好久!” 苏尘发现云霄依旧面无表情,想也知道既然是云记掌柜,对她的事情肯定很清楚,早就知道了,可当他发现秦枭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 “秦枭,你早知道小瑾就是浮云先生?” 秦枭嗯了一声。 苏尘酸溜溜道:“心上人就是不一样,什么秘密都没有。” 什么秘密都没有?唐云瑾和秦枭的表情都有点微妙,不过前半句话他们都自动掠过去了,不但没否认,反而心里还对这种说法颇为愉悦,不过程度不同,秦枭的明显一点,唐云瑾的隐晦一些。 苏尘搭着景天白的肩膀叹息,“之前我还觉得我和小瑾很亲近,别人都比不上呢,可是这人啊,就是经不起比较,尤其是和心上人一比,什么哥哥知己都要靠边站。” 景天白默默点头,今天这刺激是大了一点,他需要花些时间才能彻底消化掉,到现在他还没有实感,无法把唐云瑾和神秘的浮云先生联想到一块儿去。 也或许就是因为没人想到浮云先生居然会是一个女子,所以才让唐云瑾这么久以来一直把这件事瞒得天衣无缝?要不是她主动说出来,恐怕他们还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蒙在鼓里。 “行了,要感慨要抱怨也别挑现在。”唐云瑾扫了他们一眼,对安凝道:“既然要谈,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谈,这里也不太合适谈事。” 安凝一怔,神色复杂道:“你,愿意到安家来?” 唐云瑾摇摇头,“安小姐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安二叔急道:“我们愿意付给你满意的价钱!” 安信这回难得聪明了一次没插嘴。 可惜,唐云瑾只是似笑非笑得看着安二叔,直到看的安二叔老脸都有些挂不住,讪讪地退居二线,让和唐云瑾比较熟悉,关系又不算差的安凝出面交涉。 安凝道:“既然你不愿意到安家来,那么……是打算用和杨家班一样的方式和安家合作?” “如何合作,等换了地方再详谈吧。”唐云瑾没多说,对杨松道:“杨大哥,给找个地方吧。” “好。”杨松也不再说什么不想看见安家人的话,时机一到,该赚钱了,谁会傻的把钱往外推?凌城开销比洛水镇大得多,如今戏班子规模也壮大不少,要养活一群人处处都需要花钱,他一点都不嫌钱多! 戏班子里其他人肯定是不能一起跟着凑热闹了,安信也被安二叔打发了回去,这对双方都好,杨松杨柳对此也很满意,唯一有些为难的就是和唐云瑾一起来的几人。 苏尘脸皮够厚,本来就是来看戏的,肯定不会主动说先走一步,笑眯眯地看着安家人和杨松杨柳。 云霄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唐云瑾,秦枭也不会错过唐云瑾必定会再一次大放异彩出风头的机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要在身边陪着护着,最为难的还是景天白。 走,心里痒痒,不走,怕讨人嫌,最后还是在唐云瑾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块儿去坐坐,谈完再一起回去’的话后,压下了心里对安凝的歉意,还是跟了上去。 想也知道,以唐云瑾不吃亏的个性,对象又是安家,恐怕和安家的交涉安凝是讨不到什么好,说不准还要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又无法发作,虽然他本意不是看安家的笑话,但难得的机会他也不想错过。 唐云瑾看着安凝走进杨松准备的在戏班子里偏角落足够安静的房间,无声地勾起了唇。 想用和杨家班一样的方式合作?想的可真好。 等众人落座,两边阵营非常明显地摆开来,唐云瑾这边有秦枭,云霄,苏尘和景天白,杨家兄弟算是东主坐在厅里的主位上,安凝那一边就只有她和安二叔两个人,看起来势单力薄。 再加上杨家兄弟和唐云瑾可以说是一个鼻孔出气,安家二人说是孤立无援都不夸张,奈何好不容易得知了浮云先生的身份,唐云瑾又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谈,他们怎么也不能错过,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当初提过的如给‘浮云先生’超出他们安家班待遇最好的戏本先生几倍以上工钱的事却是再不提了。 卖酒方都能赚几十万两,再加上云记的利润,就是他们给出十倍以上的价钱,也不过几千两,唐云瑾怎么可能看得上眼?还不如她卖一张酒方的零头呢! 安二叔心知今日的事有些棘手,就算谈成了,安家肯定也要出出血,心里有些急切,可他对唐云瑾不甚了解,摸不清她的性子和想法,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和安凝无声地用眼神交流,最后还是由安凝出面。 “唐姑娘。” 安凝一开口,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唐云瑾神色淡然,“安小姐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 安凝斟酌了一下言辞,用温和而诚恳的语气道:“唐姑娘应该也知道安家的目的,自从看过杨家班第一出浮云先生,也就是唐姑娘你的戏,我就一直很欣赏你,也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亲自见一见,这一点唐姑娘想必也是知道的,之前在不知道浮云先生就是唐姑娘你的情况下,才给杨班主给出了一个并不合适的工钱,但这不表示就是安家能给予的底线,也请唐姑娘不要怀疑安家的诚意。若是早知浮云先生的身份,我断不会提出那样的价钱。”对一个能赚几十万两的人给出几百两的工钱,可以说是相当瞧不起人的行为了。 但是当时她的确毫不知情,也认为按照一般的戏本先生的工钱标准,安家给出的价码也不算亏人,所以在这方面她倒是不太担心。 唐云瑾道:“我知道安家很有诚意想把我招揽过去,至于工钱的事情,安家确实不知情,给出那样的价格也算是肯定了我的价值,我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安家对‘浮云先生’所评估的价值到底还是低了点。 第193节 安凝和安二叔都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唐云瑾还是有和安家认真谈的意思,并不是在敷衍或想看他们笑话。 这样就好办多了。 安凝继续道:“我也知道以唐姑娘的身家,必然也不会成为安家的戏本先生,不过唐姑娘的戏本写的很好,大可以卖给我们安家,让更多的人能够知道‘浮云先生’的名字,也让那些好看的故事被更多人知晓,安家真的很有诚意,对唐姑娘这件事安家是非常重视的,也希望唐姑娘不要因为其他不相干的小事对安家有所成见。” 苏尘暗自嗤了一声,不相干的小事?指安信调戏小瑾的事吗?还是当初安信玩死了杨家班一个小丫头把杨家班逼走的事?这可真是小事!避重就轻做的不要太明显! 景天白也为安凝的话微微皱起眉,眼中有着不认同,反倒是杨松杨柳丝毫不显得意外,安凝没做过对不起杨家班的事他们是不该迁怒与她,但当初安信做出那些事,安家用家世压下又把他们逼走,也没见安凝为他们说过半句好话。所以,他们对安家人早就看透了,面上看着温柔有什么用?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你们真相了……)要不是为了弄到唐云瑾的戏本,安家人会如此拉低姿态吗?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钱! ------题外话------ 最近几天的我是不是很勤奋?大家看得爽不爽?o(n_n)o~点个赞多多留评发表对剧情的意见吧~接下来我会开始逐步加快进度,要是哪些地方觉得发展过快不协调,有漏洞,不合理,一定要记得指出来~ ☆、219 漫天要价 唐云瑾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安凝,直到把安凝看得心里发虚,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才慢悠悠道:“其他事是其他事,现在是在谈正事,自然要就事论事,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安凝勉强一笑,“唐姑娘果然很通情达理,不过就之前的一些事,安凝还是要先给唐姑娘赔个不是,希望唐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唐云瑾不紧不慢道:“那些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先不谈。”凭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去之前的所有事情吗?抱歉,她可没那么大方,刚好相反,她可是很小心眼的,敢招惹她的,不狠狠报复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 安凝心里不停地想着要怎样说服唐云瑾和安家合作,她说会就事论事,也就没把这句话背后引申的含义放在心上,反正就算唐云瑾真打算做什么也是对安信。 苏尘却是清楚地看出了唐云瑾眼底的精光,想让小瑾当那些事没发生过,不是做梦吗?别说是安信,就连这个安家也不是个好东西,这安凝还喜欢着秦枭吧?光冲着这个,她和小瑾也不可能和平共处,倒不是说小瑾把这种没有威胁的人物放在眼里,而是……人家可不见得就愿意轻易放弃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眼下还是先看小瑾怎么把安家人好好坑一顿比较重要,也最值得期待。 “我之前就说过,等杨家班回到凌城以后,自然会去安家,只是,似乎安家很心急。我原本还想着等杨家班稳定下来多开几场戏以后再慢慢来,毕竟只是一场戏很受欢迎,也不能保证后来也依旧很顺利,这可不是我乌鸦嘴,安小姐应该也有所耳闻,杨家班回来以后这月余的时间大小也遇到了不少麻烦事儿,谁说得准戏开场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其他意外,你说对不对?” 厅里的人表情顿时有些微妙,杨家兄弟面色不善地瞪着安家二人,而后者的神色也有些莫测。 唐云瑾像是没注意到这种气氛的变化,继续悠悠道:“不过既然今天正好碰见了,早点谈也没什么,云记那边我也有不少事情处理,以后也会越来越忙抽不出时间。安小姐也知道云记才是我苦心经营出来的产业,也是我的重心,所以我不可能为安家专门写戏本,安家想来也不太可能愿意接收一个不能配合你们的需要,反而还要反过来配合别人的戏本先生。” 安凝倒是想说她不介意,只要把戏本给安家就可以,可唐云瑾这番语气分明就是拐着弯再一次表明立场,她也只能听着。 唐云瑾道:“为了大家方便,还是不要考虑能不能长期合作的可能性,先看眼前吧。” 安二叔没忍住脱口问:“那唐老板愿意把戏本卖给安家班吗?” “戏本啊。”唐云瑾瞥了眼面露急切的安二叔,停顿了一下,看似在迟疑,弄的安凝和安二叔的心不由得被吊了起来,深怕她有说出拒绝的话。 “戏本既然写出来就是拿来给人看的,总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卖掉的。” 安凝,安二叔:“……”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只是……” 来了!安家二人有些无奈,想让唐云瑾干脆了当地给个答案,又怕会惹她不快,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对于安家这种在凌城颇有影响力的人来说,着实不太好受。 唐云瑾凉凉道:“我的戏本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我想卖,也要写得出来才行。” 安凝面色变了变,“唐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用写不出来这种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来拒绝吗? 唐云瑾神色不变,“好的戏本都需要仔细地前后推敲着剧情,让故事更加精彩,合理,感人,好东西总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揣摩,难不成安小姐以为那些戏本都是我信手拈来,想写就写得出来的吗?” 安凝一怔,“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当然也知道写戏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写得出来的,安家班的几个戏本先生一两个月写出一个戏本都算是快的了。 “这么说,难道唐姑娘目前手中连一个还没卖出的戏本都没有吗?”总不至于所有的戏本都卖给了杨家班?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质量好的戏本写起来总是花精力和时间,我从来到凌城后就一直筹备着云记的事情,开张后也非常忙,每隔一天还要坐镇‘蝃蝀阁’调酒,安小姐认为,我抽得出时间写戏本吗?” 安凝摇了摇头。 正如唐云瑾之前所言,云记酒铺才是她的重心,她的精力肯定主要都放在酒铺,卖酒方能赚十几万两,接下来可能还能卖出不少,云记的生意又那么好,戏班子这边卖出戏本或许因为她和杨家班班主的交情,也能赚到一些,可终究比不上云记的收益。 写戏本卖戏本得到的银子,对一般人家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大钱,可对于现在的唐云瑾来说,大概也只能算是零头了。 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安凝根本不清楚唐云瑾和杨家班的合作方式,哪怕之前在洛水镇时曾听杨松提过两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是零头,也不尽然,和卖酒方的十几万两比肯定要差一些,可对比云记酒铺的收入,数目还是很客观的,在洛水镇时两三个月就已经能拿到几万两,和镇上的两家云记的收入水平也差不太多了。 凌城这边的戏园子比镇上大得多,人口也更多,赚得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安凝从一开始就想偏了方向。 唐云瑾道:“来到凌城后我确实没写过戏本。” 安凝和安二叔都露出失望之色,安二叔又多了几分怀疑,没明显是没全信这话。 “但,我之前写过的戏本也并未全部卖给杨家班。” 安凝,安二叔:“!” 苏尘不厚道地扭头捂嘴笑了笑,小瑾这种一收一放刺激人的方式真是太好玩了! 秦枭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望着唐云瑾的目光说不出的温和,还隐含着宠溺。 杨家兄弟自然也看戏看的非常痛快,能看安家人变脸,他们就高兴! 安家二人再因为忽然见到了‘浮云先生’而心里浮躁失了些冷静,这么一会儿也反应过来唐云瑾这是故意的了,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可偏偏又不能指责,只能憋着一股气面上还有继续保持着诚恳的表情。 安凝深吸了一口气,才略有些加重了语气问道:“这么说,唐姑娘是愿意把手里的戏本卖给我们安家了?” 唐云瑾道:“如果你们出得起我给出的价钱,我可以考虑。反正我写戏本的初衷也的确是赚钱,要说只是为了让好的故事被更多人知晓这种无私的想法,我说了大概也没几个人相信。” 对此,安凝没发表感想,商人做出任何事的最终目的都是赚钱,在这一点上,她的确不觉得唐云瑾和他们会有什么不同,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有钱,凡事好商量。‘ 提到钱,安家二人的底气就足多了,安二叔作为长辈,对这方面也更有话语权,于是一马当先地挺起胸膛信心十足地说:“价钱方面唐老板尽管放心,安家绝对付得起价钱。唐老板也该知道安家的底蕴,可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戏班子比得了的。” 安二叔也不是特意指桑骂槐说杨家班,只是惯性地以安家人一直以来在同行中的优越感出发,脱口而出罢了,也正因为是随口之说,反而更能让人看出安家人骨子里对其他戏班子的不屑一顾,也更让收到过压迫的杨家兄弟愤慨。 你能得意也就只有现在了!杨松愤愤地想。 安家出得起价钱?是啊,哪怕唐云瑾狮子大开口,安家肯定也有那个实力负担,可关键是,安家愿意付吗?舍得出那么大的血吗? 安凝听了安二叔的话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对唐云瑾微笑道:“唐姑娘尽管放心,若安家没有足够的诚意和实力,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想找到你,知道浮云先生就是唐姑娘你,我们也知道若是给出太低的价钱,是对唐姑娘你的不尊重。”唐云瑾动辄能赚上几万十几万两,虽说也不可能是月月都有这样的收入,若是她随便给出个一两千两的价钱买戏本,的确是在侮辱人。 唐云瑾轻笑,“安小姐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安凝道:“既然如此,唐姑娘便开个价吧。” 唐云瑾一扬眉,对身边的云霄摆摆手,“不急,还是先看过本子再说吧,也免得安家看不上这本子,到时候我再给出个高价,怕是安家也无法接受。” 云霄很配合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戏本。 安凝和安二叔也没有异议,他们也认为这样更稳妥一些,对于唐云瑾能主动提起,他们也很满意,点点头接过戏本看了起来。唐云瑾的每一个戏本在正文前面都会写出一个故事梗概,把大致的脉络都写出来,也方便人尽快地了解整体剧情。 苏尘有些惊奇地打量云霄,之前在商会的时候云霄就拿出了早就写好的数份字据,还随时备着纸笔,现在又拿出戏本,和准备也太齐全了吧?他身上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小瑾想要什么他都拿得出来? 戏本看的很快,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就看完了前面的故事梗概,安凝的反应还好些,安二叔则激动得脸都红了,也不顾不上摆姿态,连声赞叹:“好!好!能写得出如此精彩的故事,果然是浮云先生的戏本!” 除了安凝,所有人都对安二叔甩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敢情你之前居然还有怀疑,以为她说谎? “看样子二位对这戏本的内容该是很满意了?” 安二叔死死地抓着戏本,深怕唐云瑾反悔似的立刻道:“这戏本我们安家要定了!”好不容易弄到了浮云先生的戏本,想让他们再松手绝对不可能! 唐云瑾无声地勾起唇,而安凝则对安二叔的急切有些气恼,如此直白地表现出对戏本的志在必得岂不是给唐云瑾抬高价钱的机会吗! 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也不可能再收回去,安凝有些泄气却也只能咬咬牙问:“这戏本确实很好,安家很希望能得到它,请唐姑娘出个价吧。”故事的确没的说,非常精彩,比安家班任何一场戏都要好看的多,一旦安家班将之排出来,必定也会大赚特赚!不管怎么说,都要把戏本弄到手!从决心上来说,她一点都不比安二叔差,只是她的想法藏得更加隐晦些。 苏尘和景天白等人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对戏本的内容也有些心痒,浮云先生,或者说是唐云瑾写的戏本,那必然是本本精彩,看杨家班的戏就知道了,也不知道安二叔手里拿着的本子里的故事讲得到底是什么? 唐云瑾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一边用指尖敲着椅把,一边似乎是在考虑价钱的神色。 安凝和安二叔也没催着,耐性地静静等待,想要好东西就得有足够的耐心。 要说价钱,唐云瑾早就想好了,现在也只是装模作样故意晾一晾安家人,她对自己的每一个戏本都有足够的自信。给他们的这个戏本,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她写出来的所有戏本当中最差的一个。 给戏本分出一个等级来说的话,一二三等,这个戏本就是第三等。这不是说故事不好,只是对比与她写的几乎都是经久不衰的精神神作,这种纯粹的情爱故事反而有些小气了。 没错,这个戏本就是一个你情我爱的矫情爱情故事,还不是琼奶奶那些经典,只是她曾经在荧屏上看过的评价不错,也算有些看点的一个故事,也只是她闲来无聊时随笔写着打发时间的。 单论故事情节来说,这戏本还是不错的,虽然不能和她给杨家班的好几个经典比,可对于安家班来说,远远比他们自己的戏本先生写出来的东西好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安二叔会如此激动的原因。 也可以说,以安家人的眼界,这戏本就足够满足他们的胃口了。 这里的人也很喜欢看情爱方面的故事,哪怕实际上很多人都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姻缘,有的可能成亲之前只见过一面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只有少部分是通过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最后成就了姻缘,真要像现代那样人人都想着自由恋爱,真爱什么的,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这不妨碍他们喜欢那样或凄美,或感人,或欢喜冤家式的精彩故事,而绝大部分的戏班子里作为重中之重的戏也大多是这类型,只有少数戏班子会以其他类型的故事为主,比如有些戏班子的戏全部都是江湖故事,其中也有些儿女情长,但侧重点不在此,也有些戏班子则都是市井小故事,这种算比较偏门的。 现在的杨家班算得上是全方位综合性发展,戏本的类型很全,各色类型都有,这也要归功于她的一些考量。杨家班也有那么几个并不如她卖的经典爱情故事戏卖座的戏本,可也有很多人喜欢。 比起安家班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她更倾向于未来的发展,为杨家班打出更好的名声,更有深度的名声。让人一提到杨家班,不但会说他们的故事很精彩,更会说故事情节很有深度有内涵值得发人深省,而不只是纯粹的打发时间的消遣。 所以杨家班的戏有爱情故事,武侠,有市井人物传记,也有战场上的将军故事,民族英雄,能够引起各个不同阶层的共鸣,内容也都是积极向上。 通常,这类型的故事也更能得官方的喜爱,不论是军队还是政府,哦,不对,应该说是官府朝廷。也许她想的有点太多,以后也不见得这种未雨绸缪能派的上用场,但总归比安家班的鼠目寸光来得好。 “唐老板。”安二叔的耐性显然没有安凝好,皱着眉催促,“唐老板不用担心安家付不起钱,也不必顾虑,若是有了想法,尽管开口便是。” 唐云瑾收回思绪,见安凝面上也带了些藏不住的急切,也不再继续吊他们胃口,“价钱我已经想好了。” 在场的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无一例外地纷纷竖起了耳朵,安凝和安二叔是欣喜,其他人则是好奇唐云瑾究竟打算怎么狮子大开口。 没错,除了安家人,所有人都知道唐云瑾肯定会给出一个足够出乎安家人预料的价钱,只看这个数额夸张到什么程度。 众人的想法是,既然白天的时候卖酒方的价钱是在两万两,打算卖给其他商铺的价钱也在两万五千两,那么戏本可能也不会低于这个价钱,安家人也能想到这个可能性,所以唐云瑾说不定会在这个基础上再往上翻一倍,那就是大约……五万两。 唐云瑾在众人的期待下伸出了双手,然后用两手食指比出了一个十字。 这个动作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秦枭第一个反应过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很快收了起来,而当其他人陆续想到了唐云瑾出的价钱数额以后,都吓得长大了嘴巴,其中以安二叔最甚。 安凝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十?会是多少银两?总不至于是十两,可是要是百两,千两,万两,也不该是比出一个十字,竖起一根手指就够了,也就是说这个十代表的是—— 十万两! 安凝差点没保持住一直以来的温婉形象,脸上一阵青白难辨,好半天才忍无可忍地咬着牙问:“这个价钱……未免也太高了,唐姑娘不认为有些过了吗。” 唐云瑾不以为然地笑,“过?哪里过?这还是我看在相识一场,好歹安小姐和枭,和天白也算一起长大才给出的价钱,这可比我原本预想的价钱要低出至少三成。” 低三成!?那你最初想的由是多少?十五万两吗!?唐云瑾这边几个人都被她这漫天要价的架势惊住了,连早有准备的杨家兄弟听见这个数字都不禁呼吸重了一些。 十万两!也只有她才敢开这个口吧! 安二叔早就被这个价钱真傻了,好几次想张口怒骂,却发不出声音,只是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受刺激不小。 安凝也想和唐云瑾还价,可对方张口就说这已经是低了三成的价钱,哪怕这只是唐云瑾有意不想给他们还价的机会,她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张着个嘴。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没人开口,沉默笼罩在厅里。 ------题外话------ 第194节 祝大家圣诞快乐~ ☆、220 得寸进尺 谁也没想到唐云瑾会给出十万两这样的数字,包括杨家兄弟,秦枭,还有云霄。 这个价钱唐云瑾只和唐唐说过,很可惜,唐唐不能说话,没人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因此,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唐云瑾看安凝二人脸色格外地难看,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心情很不错,不过也不能一直让他们这么耗着,说不准她要是再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今天这生意就要谈崩了,让安家人出血才是她的目的,光气气他们却捞不到半毛钱可不行。 等到觉得刺激的差不多了,唐云瑾才不紧不慢道:“若是觉得不能接受,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用这种方式,安家只需要付给我一万两。” “一万两!?”众人再次震惊不已。 才说出十万两的高价,一下子骤降到一万两,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几乎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苏尘几人也注意到杨家兄弟脸色都没变,就知道唐云瑾肯定另有目的,否则要是真让安家又占便宜的机会,杨家班又岂会毫无反应? 饶是安凝想还价也没想过这么低的价钱,最多是压下几千两,多则一万两,如此她都觉得唐云瑾怕是不会轻易让她如意。 她不会认为这是唐云瑾主动给他们安家省钱,一定是有着其他什么打算,唐云瑾不可能真的只要一万两,这可是连一张酒方钱都不值。 从这方面来将,安凝还是颇有些经商头脑的,安信没法比,就连安二叔都差了一些,也可以说是因为安二叔定力不够,被唐云瑾的身份震住一开始就失去了冷静。 唐云瑾一说一万两,安二叔还真以为只需要付一万两这种便宜事,而十万两不过是唐云瑾的玩笑话,或许只是因为记恨着安信的事情故意吓吓他们。 他就觉得唐云瑾太异想天开了,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谁会愿意付上十万两的银子!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好的东西也得有个度吧,而这个度,在安二叔心里,显然还没到十万两这种高度。一万两?他就完全能接受了。 十万两不是少数木,他不是家族根本做不了主,就算是他当家,他也舍不得掏这么多钱,但一万两的话,他现在就能拿得出来! 安二叔还在异想天开地想着买到剧本能为安家带来多少利润,而自己在安家的地位也会有所提高,安凝却确信唐云瑾还其他打算,恢复镇定,冷静地问:“唐姑娘,你不是说十万两吗?怎么会又突然说可以只付一万两?你所谓的另一种合作方式又是什么?可否为我们解惑?” “当然可以。”唐云瑾勾唇道:“这十万两,是属于一次性买断戏本的价钱,也就是说我拿了这笔钱以后,日后这戏本与我就再无关系,只是安家的东西,安家凭它赚了多少钱都与我无关,打个比方,靠这戏本排出来的戏若是安家赚了百万两,这百万两都是属于安家的,我一分钱都分不到,但同样的,若是连十万两的本钱都没赚回来,同样也与我毫无干系,安家也不能来埋怨我收了太多的钱让安家连本钱都没赚回来。毕竟一出戏能不能受欢迎,除了戏本要好,也看戏班子的角儿演的好不好。至少我可以保证,我的戏本肯定是没问题的,而卖给杨家班的那些,也无一例外都让杨大哥他们获利,没有赔本。” 安凝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没什么异议地点头,“当然。” 安二叔倒是在心里撇了撇嘴,嘀咕着要是安家赚了钱当然和唐云瑾没关系了,不过,怎么感觉这话里给他的感觉怪怪的?若是十万两是所谓的一次性买断,日后不会再有任何利益问题,那难道说一万两? 安凝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心里有些忐忑紧张。 唐云瑾道:“至于我说的一万两,就是走分成,也是我和杨家班的主要合作方式,这一点相信安小姐也是听说过的。” 安凝脸色变了变,点头,“我听杨班主提过一些。” 杨松杨柳听见分成二字,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安家二人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和愉悦。 “何为分成?”安二叔没听过这个词,将疑问问出口。 苏尘和景天白也对这个陌生的词很是好奇,他们可不知道杨家班和唐云瑾究竟是怎样一个关系和合作方式,不过从云记这么赚钱唐云瑾仍然没有戏本这一块的收入可以多多少少猜得到,赚到的钱肯定也不少。 “所谓的分成说白了就是,第一笔钱只需要给我一万两,而余下的则根据日后安家班排出这出戏以后的每一场次所赚的钱,来持续地给我分我那一份的利润。举个例子,若分成比例是一比九,我一,安家九,一万两的利润我得一千两,安家得九千两。” 分成的模式很好理解,不需要多解释,举这么一个例子足够让安家二人听明白,也足够让他们变脸。 唐云瑾说的比例只是打个比方,但安凝却立刻想到,安家班的规模,和杨家班差不多规模的大戏班三个,二班子十数个,戏本如此好,十有八九大部分的戏班子都要排,到时候场次多得几乎数不清,能赚到的钱必然是超乎想象得多,而届时……那笔她都无法想象的可能远超安家所有戏加起来所得的利润的钱,却要分出一部分给唐云瑾!? 即便是她对具体究竟能赚到多少钱还没有概念,也想得到,要分给唐云瑾的钱哪怕她沾的比例再少,也一定远超十万两! 安凝完全明白为什么唐云瑾愿意一下子把钱降到一万两了!根本就是因为用这种方式,她能赚到的只会更多! 让安家把属于自己的利润让给唐云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愿意,家里人也不会有人同意,可正因为所有人都想得到第二种方式唐云瑾能拿到的钱只多不少,也间接地堵住了安凝想把十万两降下来的嘴。 难怪唐云瑾会说这已经是低了三成的价钱,对比分成,十万两确实不算很多,要是再低一些,大概在唐云瑾心里也就没必要有这个合作了。安家不要?没关系,有的是人要。 安二叔比安凝好些,对安家班的戏抛去成本后能余下多少利润,以及浮云先生的戏本排出来大概能赚多少隐约能算出来个范围,而那庞大的金额让他的心都颤抖了,可当他想到要给唐云瑾分钱,有肉疼的不行。 “不能用分成的方式。”安二叔干脆地拒绝。 这一次,安凝却没露出半点反对的意思,显然和安二叔的想法一样。分成,安家太亏了。 可是唐云瑾说她和杨家班的合作就是用这种方式,或许,这就是唐云瑾一直以来只把戏本卖给杨家班,连安家的拉拢都无动于衷的原因?因为安家永远做不到像杨家班这样和她分享利润。说到底,安家最想要的是自己戏班子赚得盆满钵满,而非双赢,让唐云瑾平白沾了安家的便宜。 杨松杨柳对安家人得反应嗤之以鼻,早就猜到他们会是这种态度了,以安家自私自利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明明依唐云瑾的意思,她沾的分成比例也不过只能算得上是很小的一份,可却仍然让安家觉得他们亏得慌。 要不怎么说安家人眼界低呢,本来这种有底蕴的大家族眼光应该放得很远,可正因为他们仗着自己家族有底蕴,有历史,便心高气傲地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理所当然的认为以安家的资本,其他人根本没资格和他们共享胜利的果实。而这种态度也注定了,即便是没有杨家班的事发生,唐云瑾也永远不可能和安家达成良好的,双方都满意的合作关系。 唐云瑾不意外他们的答案,也没多劝诱什么,只道:“既然如此,那就用我一开始给出的一次性买断的价钱吧,安小姐如今也该知道这十万两很合理的了,可不要试图让我再降低价钱。说实话,只是十万两,云记以后想赚完全赚得到,我也不是一定要赚到这笔钱。” 也就是说,现在有需要的是你们,不是我,是你们有求于我,所以不要企图让我做出让步,你们不要,那就别买。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安凝也确实说不出任何讨价还价的话,连理由都编不出来。 安凝和安二叔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片刻后,安凝有些为难地说:“唐姑娘,十万两对安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一人怕是做不了主,还要回去和我爹商量,让他拿主意。” 唐云瑾道:“可以,不过最好尽快拿主意,我不想以后三天两头为了这区区一个戏本来回奔波,浪费精力。” 安凝脸上勉强挂着的笑容越发僵硬起来,“当然,安家会尽快给唐姑娘一个答复,我相信结果会是唐姑娘想要的,不过也希望在安家这边没给予答复之前,唐姑娘这个戏本不要卖给旁人。”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浮云先生的戏本直到现在可都是专供给杨家班的。 唐云瑾扫了眼杨家兄弟那边,后者对她笑了笑。 “戏本我会留着。”反正要卖给杨家班,其他更好的剧本她有的是,安凝不这样要求,她还不愿意把这戏本拿来给杨家班浪费资源呢。 安凝道:“唐姑娘,若是安家愿意付给你让你满意的价钱,日后若是再写新的戏本,可否留给安家?” 此话一出,本来心情很好的杨家兄弟眼神立刻就变了,不爽地瞪向安凝,这女人这分明是得寸进尺! 唐云瑾看着安凝的目光中也透着几分戏谑,“安小姐也知道我的戏本一直都是优先卖给杨家班的。” 什么优先,明明根本就是专供,说的可真够委婉的,苏尘暗笑。 唐云瑾道:“我和杨大哥柳哥很熟悉,彼此也更加信得过,而是又是用分成的方式合作,自然关系也更加紧密,所以这种优先日后也不会有所更改。” 杨家兄弟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笑容满面,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还是对唐云瑾毫不犹豫地表示出和他们在同一阵营感到高兴和感激。 没有唐云瑾,就没有现在的杨家班,对此,他们一直是存着感激的,比起安家只是提出分成的方式就断然拒绝,他们兄弟俩却是不想让唐云瑾吃亏,主动地提高分成的比例,这就是差距! 你们不愿意付出,还指望着让人家想着你们,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安凝想了想,又道:“我的意思并非让唐姑娘把所有的戏本都留给安家,只希望多少给我们留一些,我们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价格,我想唐姑娘既然是商人,也不会错过这大好的赚钱机会吧?安家的底蕴,难道唐姑娘还信不过吗?” 底蕴,又是底蕴,除了安家二人,在场其他人对这两个字都很不以为然,而且对安家总仗着这些,张口闭口得提出来让人以为多了不起格外地反感。 唐云瑾神色平淡,“我可以坦白和安小姐说,比起一次性买断,我更喜欢用分成的方式,正如安小姐所言,我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很俗的很注重利益的商人。不用我说安小姐也知道,分成远比买断更赚钱。所以,我还是更倾向于和杨家班合作。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和安家合作,其实我可以给安小姐提供一个能得到更多好戏本的路,这条路比只盯着我一个人要来得好得多。” 安凝有些心动,“什么路?” 唐云瑾很隐晦地扫了眼杨家兄弟,似笑非笑道:“虽然我目前没有太多精力写戏本,所以新戏本写得慢,但是,我已经写好的戏本不是有很多吗?” 安凝心头一震,眼睛微微睁大,“你的意思是……”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杨松杨柳。 “看来安小姐也想到了。”唐云瑾偏头对杨家兄弟一笑,“杨家班不是有很多我的戏本吗?我虽然只把戏本卖给杨家班,但曾经在洛水镇的时候其他戏班子也是可以通过分成方式买到戏本在自家戏班子开场的。这种分成需要的银两也比直接从我这里买戏本走分成来的便宜不少,安家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有杨家班最先排出来的深入人心的经典在,就算别家戏班子排出来,收益肯定也不如杨家班,所以这种分成的价钱自然也要低一些,不过以安家班的规模,要是也参一脚,就算价格低了几层,也是比巨款,而根据她和杨家班的合作方式,这些钱她也照样能分一杯羹。 所以说,真要让她放弃从安家捞到分成钱的大好赚钱机会,可没那么简单。 “这……”安凝迟疑了。 这不是一个戏本,而是十数个出自‘浮云先生’的戏本,诱惑可比单个戏本大多了,哪怕安家不愿意把自己的利益瓜分出去,也仍然抵挡不了这份让人为之心动的大蛋糕。 安二叔想到杨家班那些大红大紫受人追捧的戏,心也扑通扑通地直跳,原本坚定的心思也有了动摇。 一直保持沉默纯粹旁观的苏尘和景天白对唐云瑾也越发佩服起来,别说安家人心动,连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心动了!唐云瑾不愧是个商人,买断分成一个不放过,而且一旦安家人愿意花钱买杨家班的戏本,那么那笔钱对比刚才没谈妥的单个戏本的分成钱也是只多不会少。 积少成多的道理谁都懂。 就算安家不买,唐云瑾也完全有理由可以以此拒绝日后再和安家合作,可是等到今天这个戏本排出来,安家尝到甜头,可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吗? 所以,不论安家人会不会立刻就愿意买杨家班的戏本,以后,这也是必然的结果。饵已经放下,只等着安家上钩,不够时间上的问题,唐云瑾只要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题外话------ 一直睡到九点半才起来……差点来不及码今天的更新了。不过字数还是少了%_lt% ☆、221 物以稀为贵 结果还是那句话,要不要从杨家班买戏本,安凝做不了主,还需回去协商。 唐云瑾对这个答案也不感到意外,反正该说的说了,爱情故事戏本也基本算是半敲定,至于另外的,她也有信心。 对唐云瑾单方面提出的让安家从杨家班买戏本,杨家兄弟也没因为和安家不对付,以及唐云瑾将已经卖出的戏本擅作主张地干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相反的,他们是求之不得。 安凝心里也明白,即便唐云瑾说的没错,不是直接通过唐云瑾,从杨家班买戏本,分成价钱相对会少一些,可以杨家班和安家的恶劣关系,也别指望他们能高抬贵手,所以这钱还是少不了。 看着安凝和安二叔被唐云瑾接二连三的刺激激得不复最初的优越感,心里别提多痛快,多扬眉吐气了!你们安家人也有今天! 等安家人真从他们手里买走了戏本,到时候他们还能狠狠宰安家一顿,也算是能替小喜出了一口恶气。 杨家兄弟也不担心安家班要是把那些戏本都排出来,名气声望会不会很快就赶超他们,最后弄得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要说为什么他们有这样的自信?还要归功于唐云瑾一阵见血的判断,或者说是直指重点的提醒。 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经典难以超越吗?当老百姓第一时间从杨家班看见了某个很精彩的戏,某个角色已经深入人心被定格,你再换个人来,肯定无法适应,就算最后能接受,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并且最后适应的人群还不见得比杨家班的‘粉丝’壮大。 这和很多翻拍电经典巨作的电视剧是一个道理,翻拍本身就免不了要和原作相比较,要是角色选得好,都是实力派或许还能得到一点好评,可是安家班的那些?呵呵,想想红烟吧。 就算安家能想到要用真正的有实力的人来演,三个大戏班,十数个二班子,需求量那么大,能满足吗?同样的一场戏,就算其中一场有些看头,经得起其他数个拖后腿的吗? 所以说,人啊,可不能利欲熏心,也不看看自己吃不吃得下那么巨大的利润。不过,她是不会提前告诉安家各种利弊和可能产生的结果,她和杨家班只要拿了属于他们那一份的钱便是,至于安家那些戏的名气如何,舆论是偏向夸赞还是不屑,与他们五官,他们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不是? 当然,现在谈这些还是早了一点,一切尚未有定数,谁也说不好还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杨家班第一场戏开场这一天,除了安家人心情不甚美好,其他人都很是满足,不论是看了好戏,还是解了恶气。 不过之后,该处理的还是不能忘了处理。 没几天,凌城某个姓张的还有些家产的商户生意上出现了问题,最后铺子开不下去还欠了一屁股债,而他的独子被自己养的宠物咬得半死不活,家里出了事以后更是再也没人见过,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唐云瑾听李小说道这些小道消息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这背后是谁推动的不用想也知道,苏尘那天情绪那么不对,最后也没能发泄出来,肯定憋着气,还有秦枭,要说这里面没他插手,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那人总是喜欢默默地帮着她,护着她,却从不会主动提出来。 该说,这种诚恳与认真格外让人感动,还是该说秦枭年纪不大追人的手段很有一手? “云娘,三日醉昨天就断货了,不能再弄一些吗?”李小打断了唐云瑾的思绪,后者回头看了看后面架子上专门摆放三日醉的位置,的确已经空了,一坛子都不剩。 这三日醉从开张以来卖的就非常好,加上数量少,供不应求,价钱也是一升再升,可还是挡不住为三日醉倾倒的好酒之辈。 唐云瑾除了留下很少量给自己人尝尝,她自己可是半点没留。 虽说猴群很快就能再弄出一批,随着猴群的壮大,猴儿酒也会更多,但还是要控制着分量,免得消耗过度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一开始比起想着赚更多,还是要先把名气打响,等过段时间空间猴儿酒的产量有了质的飞越,三日醉也被更多人知晓,推崇,到时候可以酌情增加一些分量,还能再私人留下一部分窖藏,说不准到时候三日醉就要变成十日醉,百日醉了。 “开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三日醉可不是我酿出来的,是天然酿造而成,想弄到手可没那么容易,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让它的价格涨到那么高?” 第195节 还是那句老话,物以稀为贵,就得让它一直保持着有钱都买不到的供不应求状态,才能一直保持着居高不下的价格。怎么说云记目前除了百年人参酒最珍贵的就是这三日醉了,能不好好算着来吗? 李小看上去有些遗憾,显然不可能想得像唐云瑾那么深谋远虑,只是遗憾着云记少了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唐云瑾拍了拍李小的肩,“我一直留意着呢,要是能寻得到,我会尽快补上,云记现在也不单只是卖三日醉,‘蝃蝀阁’才是重头戏,别想些有的没的,暂时断一阵子三日醉,对云记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小也知道云记现在最红火的就是每隔一天开放的‘蝃蝀阁’,‘蝃蝀阁’的鸡尾酒如唐云瑾预料的非常受大家欢迎,味道是一回事,也有更多的人喜欢看调酒时的对他们而言非常稀奇的过程,还有酒调好以后五彩缤纷的艳丽颜色,漂亮得让人目不暇接。 同样的,‘蝃蝀阁’的鸡尾酒的受欢迎程度又出乎唐云瑾的估测,所以没多久她就把每次开放时每日限定的酒水杯数又增加了不少,要是不多加一点,到打样时间之前的至少一个时辰以前酒就卖光了。同样是云记的重头戏,是唐云瑾想控制着数量来保证价值的好酒,不过区别在于,猴儿酒确实是不好弄,鸡尾酒她随手就能调出一堆。 也因此,这个控制数量肯定也不能相提并论,多加一点量也能让云记的收入再一次增加,也没什么不好。 “老板,又有人来了。”另一个伙计忽然冲他们这边喊道。 李小一看门口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对唐云瑾道:“看来又是来商量着买酒方的,嘿嘿,这回咱们云记可能狠赚一笔了!云娘你真厉害!” 和卖酒方得的钱一比,三日醉价钱再高也还是差了点,李小很快就暂时把三日醉的事扔到了脑后,去准备茶水给唐云瑾和那个商户谈事。 云记的生意从开张以来就保持着非常稳定持续上涨的阶段,这回唐云瑾把葡萄酒的酒方卖出,更让云记,或者说是唐云瑾在凌城狠狠扬了一次名火了一把。 从在商会卖给八位大商户以后,陆续地其他听闻消息的商户也到云记来谈,两万五千两的价格,哪怕是在凌城也不是所有商户都拿得出来的,也许拿出来以后铺子里的流动资金就彻底没了,稍微出现一点意外没等赚到钱直接把基业都赔进去了。可别忘了,酿葡萄酒需要的水果原料,那么多的水果不要钱?钱从哪儿来? 有很多人对价格心存犹豫,再加上高昂的成本也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所以真正咬牙卖下来的只在少数,算上今天这位才是第十一家,和唐云瑾原本想的也差不多。 十一家加起来就是二十七万五千两,再加之前九份的十八万两,一共四十五万五千两,差不多接近她在洛水镇时成就的双倍。再加上空间里的二十五万两,还有分号开张以来赚的钱,她手里已经有差不多将近七十五万两!就是距离百万两也不远了,剩下的那点,她有足够的自信能赚到。 此外,唐云瑾也正式让云霄张贴了招人的告示,招的是之前和秦枭闲聊时提到的酒坊帮忙的小工。酒方子都能拿出来卖了,那些买走的商人在自己都没尝到足够甜头之前肯定不会笨得泄露出去,但相比于一开始,这酒的制作方式还是没那么隐秘,也没必要总藏着掖着了。 唐云瑾对冲着云记名声来的应征者,只有一个要求,凡事想来她这里做工的,都要立下字据,用比较容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得签保密协议。 酒方以后早晚要彻底扩散开来是一回事,当下该做的措施还是不能缺。保密协议的内容在工钱待遇方面不比铺子里的伙计少,因为酒坊是酒铺重地,工钱反而还高了一些。唯一会让人犹豫的只有一条。 一旦发现故意把酒方泄露出去,就要赔偿云记万两的损失,还会送官查办。 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万两,送官都足以令他们色变。不过要是你一开始就没那个心思,自然就不会担心了,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毫无意外,一些有小心思,心术不正的有不少都被这一条给吓跑了。 ------题外话------ 昨晚熬夜到现在没睡、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码字码到一半差点睡着,写得一句话写到一半大脑反应不过来忘了后半句要写什么,上一句写过什么==!为了避免情节出错,今天就少更一点,也是真的有心无力了,明天多更些。怕去睡觉!明天见! ☆、222 送行 少了那些心怀鬼胎,有别家酒铺派来的‘间谍’之嫌的人,云记的招聘顺利了很多,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留下的人经过仔细的帅选都是比较可信的,为人老实,踏实肯干,在城里其他铺子稍微打听一下都能得到很中肯的评价的伙计,唐云瑾把保密协议拿出来的时候给那些或识字或不识字的人读了内容,也没表现出惊慌紧张,很干脆地按了手印。 对老实人来说,只要他们不弄歪脑筋,云记给出的待遇比其他铺子要好的太多,好到让他们不敢相信,比如养老金就已经让他们激动得不能自己,差点感激得想磕头拜谢。 没几天,酒坊就迎来了第一批帮工,在云记最高兴的当属李小!因为酒坊终于不用单靠着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虽然张喜兼顾商会那边的点心生意之外偶尔也能回来帮忙,还有唐云瑾这个老板在,可是有一半的时间唐云瑾要镇守‘蝃蝀阁’,没事还要接待些想和云记谈生意的人,他身上的压力着实很大! 如今有了帮工,不但他肩上的担子轻了,还有人可以使唤,滋味别提多美了!以前一直担心着的靠自己无法维系的云记酒铺库存的问题也彻底得到了解决! 几个帮工主要需要做的就是把酿酒所需的原料准备好,比如把上千斤的水果都洗干净,运运粮食酒给李小打下手,真正酿制时需要放入的原料的分量,步骤什么的不需要他们,他们也做不来,饶是如此,唐云瑾和李小也是花了几天的时间教导他们,也告诉他们酒坊内的一切东西不能外拿,看见的学到的都不能告诉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否则就算是违反了他们按了手印的字据。 等到帮工们基本适应了酒坊的工作后,苏尘那边总算来了消息,是关于唐云卓进军队的事情。苏尘那边已经把该打点的打点好,也就是说,唐云卓该走了。 为此,唐云瑾也抽了一天时间谢绝了所以要谈生意的商户,借用了苏尘在凌城的一处院落,准备给自家小弟做一顿丰盛的送行宴。 除了唐云卓,云霄和苏尘,景天白,本来也该有秦枭的,奈何他弟弟秦羽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临到事头暂时离开了凌城,和这顿丰富的美食遗憾错过。 “小瑾,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苏尘站在灶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唐云瑾摆放在灶台边上的各色材料。 一只已经拔了毛处理好的肥鸡,一堆新鲜的野蘑菇,一大盆肥美的还活蹦乱跳的鱼虾,还有沾着露水的新鲜蔬菜,猪腿肉,排骨,猪蹄,牛肉等等,光看着这些新鲜的食材他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唐云瑾对他和同样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唐云卓笑着摆摆手,“你们到前面等着就是了,让你们帮忙也只是帮倒忙。” 苏尘耸了耸肩,他的确是不懂厨艺,说帮忙也最多给打下手,既然不需要,那他只要坐等着吃了,哎,本来还想帮着打下手的时候说不定能捡漏偷吃两口呢。 苏尘搭着唐云卓的肩膀笑:“小卓,走,让小瑾先忙着,我跟你说说进了军队以后要注意些什么。” 唐云卓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好!” 等他们走后,本来假寐的唐唐睁开了眼睛,冲着苏尘离开的方向用鼻子哼了哼,想偷吃也该是它吃,才不给苏尘! 当了军人很长一段时间唐云瑾就见不到唐云卓了,后者也不可能经常回来看她,所以这顿饭她是毫无保留,把空间里能拿得出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比如苏尘之前看到的猪腿肉和牛肉,其实还不只这些。 唐云瑾随手一挥,原本空空如也的案板上就出现了一大块肉,也是腿肉,不过不是猪或者是牛,而是梅花鹿腿,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又好吃又很补!还是昨天晚上和唐唐一起处理的一只梅花鹿,鹿茸、鹿胎、鹿鞭、鹿尾、鹿筋等等东西都收了起来,而鹿肉,除了这一顿给唐云卓好好做一顿,余下的平时也可以给秦枭,苏尘他们吃。 lt主人,这么多食材,你今天打算做多少道菜?唐唐瞪圆了眼睛,一边擦嘴角的口水一边问。 唐云瑾把处理好的鱼放到一边,开始切土豆丝。 lt没算过,不过十几道肯定有。 平时因为云记的事情很多,早中饭都是随便对付,只有晚上她会亲自下厨,给唐云卓,云霄,还有一块儿在铺子后院住着的张喜李小吃,但也不会做太多,也就是四菜一汤。 今天吃的人数不多,但却要做十几道菜,确实非常多,但想到自家小弟去了军队以后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她做的美食,军队的食物肯定也不怎么样,她自然要多做一点。 唐唐感叹,今天果然是有口福了! 在唐云瑾做好几道凉菜,其他几种炖菜还在慢炖时,景天白也到了,特意过来和她打招呼。 唐云瑾顺手把早就弄好的水果拼盘交给他,“拿到前面先吃点。”既然是送别宴,肯定要多准备些好东西,除了一大桌的饭菜,饭前水果饭后点心一样不能少! 这一大盘的水果拼盘里除了当季的水果,其他的也不少,不过因为唐云瑾本身就是做各色果酒生意的,从其他地方弄来很多水果也不奇怪。 之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唐云瑾一直在忙着做各种菜色,期间云霄时不时地会过来帮着把已经做好得菜端到饭厅里。 一道接着一道,等到把所有的才全做好端上桌,所有人都傻眼了。 景天白道:“做了这么多?” 唐云卓也吞了吞口水,“我们几个人,能吃的完吗?” 苏尘啧啧道:“今天可真是要有口福了!” 唐云瑾擦了擦手坐下,“别都干看着,管他吃不吃得完,每一道菜都各有各的滋味,多做点也能多尝几种还不好?” “好!当然好!”难得有机会能一口气吃到她做的饭菜,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该感叹的还是少不了。 像景天白就在想着,秦枭错过了这一顿饭太可惜了!而云霄则更简单,都是唐云瑾做的,再多都得吃光! 苏尘尝过离的最近的几道菜,酱焖猪蹄,红烧卤肉以及糖醋排骨后,忍不住满足地喟叹:“恐怕皇帝吃的都没我们好吧!” 唐云瑾给唐云卓夹了一只油焖大虾,道:“我可比不上御厨的手艺,你又没吃过御厨做的饭菜,怎么就知道这饭菜还能比过皇帝吃的?”要说她厨艺有多好,还真不是,她的厨艺最多算是还不错,之所以每一道菜味道都那么好,还是要归功于其他人没有的空间产的新鲜食材。 苏尘邪笑,“这不是比喻你做的很好吃嘛,皇帝吃的我可没那个福气吃到。”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筷子动的飞快,嘴也一直没停下来,边吃边赞不绝口。 唐云瑾今天做的菜一共有十八道菜,很吓人,要是把所有的都端上来,再大的桌子都不够摆,所以唐云瑾都是用比较小的碟子装了较少的分量,余下的除了给炎火,天啸和黑焰的份,还剩下少量,可以给苏尘当晚饭吃。 十八道菜分别有,泡椒凤爪,夫妻肺片、凉拌牛肉、炖鹿肉、红烧鹿肉、鹿肉饺子、水煮鱼、糖醋排骨、小鸡炖蘑菇、大盘鸡、酱爆猪肝、鲫鱼豆腐汤、香菇牛肉羹、香辣虾、油焖大虾,酒蒸蟹、麻辣炒蟹、酱焖猪蹄。 除了这些饭菜,唐云瑾还特意拿出了好几种空间里备着的鲜榨果汁,橙汁,桃汁,苹果汁,西瓜汁等等,酒水只拿出了一小坛的极品甜红。 唐云瑾看苏尘吃得飞快,提醒道:“我还准备了好几种点心呢,吃得太饱小心等会儿吃不下。” 苏尘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红烧鹿肉,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不怕,再来更多好吃的东西我也吃得下!” 再看其他人,似乎想法和他一样,吃得动作丝毫不见减速,而她自己,每一道菜吃两口已经差不多了。果然男子和女子的食量差的很多吗。 “吃得好饱。”唐云卓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桌上几乎已经彻底光掉的空盘子,似乎还在回味似地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 云霄擦擦嘴,确定桌上没有任何剩余,平静的脸上划过一抹满意。 景天白已经吃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再一想云瑾说准备了不少点心,暗自懊恼,真不该因为太好吃没停住嘴,他肚子里已经一点地方都没剩下,连喉咙口都堆得满满的。 苏尘也是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愉悦,见其他人都吃撑了的模样,侧过头对唐云瑾笑道:“小瑾,不是说还有点心吗?” 唐云卓和景天白瞪着眼看他,苏尘吃得可不比他们少,怎么还惦记着点心? 唐云瑾道:“还吃得下?不用歇歇?” 苏尘眨了眨眼,“我特意留了吃点心的地方。” 众人:“……” 唐云瑾叫了云霄帮着一起去拿点心,苏尘三人则转移到另外一个厅里,这边自有仆人会把桌子收拾掉。 唐云瑾一共备了六种点心,每一种都是连商会窗口都没有拿出来过的新花样,以后也只打算给自己人做着吃,咸甜口都有,除此之外还备了冰糖雪梨,以及助消化的山楂罐头。 景天白和唐云卓最先拿的都是山楂罐头,至少先空出点肚子,也好吃其余的引人食欲却无能为力的精美糕点。 苏尘似乎是真的留了一块地方专门吃点心一样,尝了两口山楂罐头后连停顿都没有地继续吃点心,云霄也差不多。 苏尘连续吃了几块点心后,一脸认真地问:“小瑾,你真的不打算开酒楼?饭菜做的这么好吃,饭前水果,饭后还有点心,如此周到,你要是开酒楼,一定比天香楼还红火。” 苏尘可没有半点避讳景天白这个少东家的意思,当然这位少东家听了这话也颇为感叹地点头表示赞同。这么好的手艺要是开酒楼,的确不会比天香楼差,再加上云记的酒,红透大江南北也不成问题。 唐云瑾淡淡道:“没那个精力。”‘蝃蝀阁’每隔一天就要忙上大半天已经要费不少神了,还开酒楼?让她亲自当大厨整天都留在厨房里吸油烟味儿?还是让她请大厨,把空间里那些别地儿没处比的好食材经了别人的手,好增加遭人怀疑的嫌疑? “光是开酒铺就够我忙的了,其余的我一没兴趣,而也没那个心力。”酒楼有天香楼就够了,她的酒提供给天香楼她也能获得不少好处,没必要一定要自己开,徒增烦扰。 钱是没人嫌多,但是为了钱把自由都丢掉就得不偿失了。 苏尘也只是一时感叹,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也没说什么。只是暗暗羡慕地磨牙,她这么好的厨艺,还那么会酿酒,做生意赚钱,秦枭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获得她的青睐! 等点心都吃完,碟子被撤下去,苏尘宅子里的下人送来了茶水,唐云瑾喝了两口,一挑眉:“这茶味道不错。”她不爱喝茶,平日里就算见客的时候喝两口也从来没觉得味道多好,不过是为了不显得太异类,否则她真的只想喝白开水。 但苏尘这茶,却是苦中带着股说不出的清香,还有那么点甜味,滋味颇为特别。 苏尘有些得意,“这可是我托人从京城弄来的茶,凌城的茶自然是不能比。小瑾要是喜欢,带回去一些尝尝。” 唐云瑾也没客气,“嗯,走的时候给我装点。” 景天白也觉得茶味道格外地好,他也不是不识货的,知道这茶在京城也是非常贵的名茶,虽然也很想讨要点,但想想苏尘从京城弄来分量怕也不多,还是下次有机会景家有人去京城的时候让买回来一些。 “小卓三天后就得出发,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有些什么?我给他提前备好。”唐云瑾看向苏尘。 苏尘道:“也没什么,军队里可不让带太多私人的物品,就算带了也要被收走,还不如不带。除了几件耐穿的衣物,防身的匕首可以带上一把,跌打损伤药可以带一些,其余的就不用了。” 这和唐云瑾之前想的差不多,药物是要备一些,她准备把空间里她弄的一些对外伤非常有效的金疮药,还有其他几种效果比较特别的药都让唐云卓拿着,应付可能遇到的意外。 唐云瑾沉吟片刻,“酒能带着吗?” 苏尘心里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云瑾一眼。 唐云卓并不好酒,方才吃饭的时候也就是因为极品红也很珍贵才小尝了两口,之后就一直喝的是果汁,而且去军队还要特意带着的酒,总不至于是一般的果酒吧?去军队是去锻炼自己,又不是去享受的。 第196节 苏尘想到另一件一直想找时间和唐云瑾说的事情,不经意地扫了眼景天白,暂时压下了那件事,转而笑道:“军队里可不让随便喝酒,也就是偶尔打了场胜仗能当做庆祝喝一通,平日里怕延误军情都是不让沾酒的,偶尔能喝上酒的也都是些品阶比较高的将领。要是真带着酒,肯定要被没收上交。” 唐云瑾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也不觉得意外。 唐云卓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提到酒,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另一件事。 低头看着同样吃饱喝足正懒洋洋打着哈欠的,窝在他脚边已经半大的炎火,唐云卓问道:“苏大哥,真的不能带着炎火一起去吗?” 唐云瑾也看向了苏尘,酒不能带,炎火也是必须带的,本就是为了保护弟弟的安全,要是不能贴身带着,岂不是失去了特意把它带出空间的意义? 苏尘叹道:“你去了不过就是个小兵,哪里还能带着一只宠物,还是只狼崽。”虽然这只还没长大的狼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极大的助力,但是跟去了也没地方住,军队也不会允许。 唐云瑾道:“军队的位置不是三面环山吗,让炎火平时自己去山里就可以了,山里不会缺少猎物,炎火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只要它轻易不出现在人前,没人会管吧。” 唐云卓眼睛刷的亮了起来,期待地看向苏尘,后者也是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这倒是可行。等过上几个月炎火也就长大了,到时候万一真碰见什么意外还能帮着小卓。” 唐云瑾道:“有炎火在,我还可以给小卓准备更多可能用到的东西,只需要藏在野外军队的人找不到的隐秘处,让炎火照看的就好。”最需要让唐云卓带的当然还是足够的药,一些药效奇特的随身携带着虽然很方便,却也可能被人惦记上,还有粉缨酒也不能断,尤其是在军队经过锤炼时更需要让身体状况也跟着提高,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尘啧啧道:“想得真够周到的,不过确实是个好主意,这么一来,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带着了。” 唐云卓也开心地摸着炎火的毛发,心里想着,自从炎火来到他身边以后就从来没分开过,要是让炎火自己在山里带着他也担心的很,以后还是要一有时间就去看看炎火,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苏尘又把关于唐云卓要去的军队的情况和唐云瑾详细地说了说,关于军队的最高将领,还有可能遇到的一些情况,因为军营并不在边关,也不太可能发生需要抵御外敌的战事,不过也不排除唐云卓如果表现得好,或者遇到哦突发情况需要支援其他军营。 景天白也不时发表一些关于那个军队的情况,军队驻扎地距离洛安城不远,景家的生意在洛安城也有不少,所以对那里他也有些了解,在北方一带都算得上是兵力很强,纪律严明的数一数二的军队。 唐云瑾也基本放下了心,以唐云卓目前的身手,加上又肯吃苦耐劳,踏实肯干,想在军队熬出头不算困难,也不用担心会遇到欺负新兵的情况,他足够应付了。 等商量的差不多,景天白因为下午还要去天香楼,率先到此离开。 把人送走回到厅里,苏尘才提起了之前压下的话题。 “小瑾,你之前给我的酒,似乎和其他果酒有所不同?” “嗯?”此言一出,唐云瑾,云霄和唐云卓都看向了他。 这酒指的自然是粉缨酒,之前景天白在时之所以没说,是因为直觉景天白可能并不知情,而且就算他和唐云瑾关系很好,也比不过亲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有所顾忌。 而他自己,不是他太自以为是,他知道唐云瑾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当做亲人看待的,要不然也不会把那酒拿出来给他喝吧? 云霄和唐云卓并不知道唐云瑾把粉缨酒给了苏尘,他们一直没断过粉缨酒当然知道此酒的神奇之处,如今苏尘一提,他们首当其冲就想到了粉缨酒上,目光也不经意地瞟向唐云瑾。 这个动作也让苏尘彻底确定,他们的确是知道的。 唐云瑾道:“喝得效果如何,阿霄和小卓喝了都大有裨益,不过还是第一次给你这样有内力的人喝。”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她不知道的帮助? 云卓和杨家班张大哥学的是外家功夫,只是腿脚功夫好,没有半点内力,喝了粉缨酒只是强身健体,但粉缨酒既然是空间最珍贵的红缨神树上接的果子,应该还有些奇效吧? 苏尘也不隐瞒,坦言道:“自从开始喝你给的酒以后,身体没明显比从前轻盈许多,我可以感觉到身体比以前好得多,而且运功的时候也比过去更加顺畅,功力增长的速度也有所提高,虽然不太明显,但也不能忽略。” 唐云瑾道:“看来对你的帮助很大,那就继续喝吧,没了跟我说。” 苏尘道:“小瑾,这酒你以后也打算拿出来在云记卖吗?” 唐云瑾白了他一眼,“粉缨酒和那些果酒完全不同,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分量有限,花再多钱就别想我拿出来卖,也就是给你们几个喝罢了。” 红缨树上现在开始长红缨,据唐唐所说,等第三次升级成功后,以后红缨树还是会定期结出粉缨和红缨,但因为太过珍贵,就算日后能积累不少存货,她也没打算拿出来。 “那就好。”苏尘难得严肃道:“这酒效果太奇特,我也不问你是如何酿制出来的,但要是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肯定会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所以从来没想过摆在明面上卖。” “秦枭呢?” 唐云瑾眼皮一掀,“他也在喝。” 苏尘撇撇嘴,“我就知道!哎,我就不该问的。” 唐云瑾笑而不语。 当初秦家人那么对待秦枭,如今他也是靠着自己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没有一个强奸的体魄,哪有力气和他们周旋? 她也不否认自己也有私心,身边的家人都要照顾好,秦枭……怎么也不能落下。 …… 三天后,唐云卓收拾好行李,拜别了唐云瑾,带着炎火离开。 唐云卓前脚一走,唐云瑾便让黑焰带着唐唐跟了上去。原因无他,就是为了替炎火扫清可能遇到的障碍。 军队附近的山林里肯定少不了一些猛兽出没,炎火还没长大,在空间出生,又一直喝着好东西,比一般的狼更加健康,凶性也不曾减退,但要是碰见成群的野兽就不是对手了。比如,要是碰见狼群呢?土著可不会欢迎它这个外来者。 还有其他可能存在的猛兽,不解决这些隐患,炎火的安全也不能得到保证,唐云卓更不能安心好好训练。 现在还需要靠黑焰和唐唐来给炎火开路,但等过几个月炎火彻底长大,就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站在那里食物链的顶端。 唐云卓走后第五天,黑焰和唐唐才回来,也带来了一个在她看来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那片山林里有一个小型的狼群,在他们的震慑下狼群不会动炎火。 说不定运气好的话,炎火以后还有可能收复那个狼群! 空间里越来越壮大的狼群是属于它爹狼王的,属于它自己的狼群却需要它自己去收复,要是能成,以后唐云卓的助力也会更大。 又过了两天,安家那边也有了信儿,得了杨家班的通知,唐云瑾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觉得,总算来了!这钱不到自己手里,就算明知道以后肯定能赚得到,还是觉得不能安心啊! 安家不但送来了属于她的十万两,连杨家班那些戏本也决定买了!并且一同把一共十几万两的分成钱送了过来。 这笔钱其实有点类似于定金,大头还要等戏真正排出来,杨家班这边才能拿到他们那一份的分成,届时就不是十几万两,而是上百万两地计算了。 唐云瑾除了十万两,分成钱也分了三万两。 杨家兄弟也很满意于收益,从他们回到凌城以来安家处处打压,如今却能从安家狠宰一顿,他们不痛快才怪。 只是,拿到钱的同时也不免感叹,他们是能拿到不少钱,可到底最后真正拿到大头的还是安家,怎么想都不甘心。 对此,唐云瑾只是一笑而过,以后安家到底能不能安安稳稳地拿下那么大笔的钱还说不准呢,没什么可不甘心的。他们先把能拿到的钱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这十三万两,还有最近已经开始谈的和凌城各家酒楼饭馆的合作,距离她赚到第一个一百万两也快了。 对比之下,安家给了她和杨家班共计二十多万两,名下所有戏班子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的买到手的戏所投入的本钱,也不会少于给他们的这笔钱,可以说眼下安家能用的流动资金大大缩水。 哪怕是在有绸缎庄生意支援的情况下,戏班子里的本钱也要不断投入,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安家都将处于低迷期,要低调行事,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应付突发情况。 这个时期,也恰恰能给唐云瑾把云记与凌城各商家间的大头生意谈成后,帮秦枭搞定秦家的事情。安家的干涉力度一旦减弱,她和秦枭联手足够应付秦家人了。 提到秦枭,不得不说到上次秦枭离开凌城的事,原来那一次是因为一直没回来的秦羽那边阴差阳错也报了名从军,秦枭是去弄清楚情况,顺便把人送到了军营。也很巧,秦羽去的军营正好是和唐云卓同一处,就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碰面。 军营里驻扎着上万的士兵,新兵也有不少,不见得都被分到一个队里,但是,她有预感,这两个小家伙肯定会遇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相处融洽,成为能够将背后交给对方的好战友。 ☆、223 夏日冷饮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从唐云瑾手里买到酒方的十九个酒铺酒坊开始陆续推出发酵成功的葡萄酒,虽然味道和云集最正宗的果酒略有偏差,但架不住酒方本身很完善,稍有瑕疵酿造出来的东西也是拿得出手的。 其实如果这些人能再等一些日子,葡萄酒的品质会更好,才刚过三个月,还要除去他们第一次实际操作中途遇到的问题所耽误的时间,严格说起来几乎都是提前把酒推了出来,可能有人心眼多点知道留下一部分酒继续发酵,但数量也不会多。 三个月是让葡萄酒发酵成功的称得上最低限的时间,短了酒的味道也就差了。要是能熬到至少半年,到时候酒就能更加醇香了!可惜这些人没那个耐性,一个个都着急想快点把投入进去的大笔成本捞回来,顺便大赚一笔呢! 对于这些过去只酿粮食酒,成本也没果酒那么高的商户来说,先是买酒方花了两万两,原料钱比买酒方的钱只贵不便宜,他们能不急吗? 十九家酒铺酒坊几乎同时推出大批的葡萄酒,顿时让整个凌城嫌弃了一股果酒狂潮。当初云记开张,后来又有‘蝃蝀阁’那些夺人眼球味道各异颜色艳丽的鸡尾酒,凌城确实有很多人都听过云记的名声,喝过云记的酒,但论起推广度,单家酒铺还是有着局限。 如今这十九家全都能自给自足地酿制葡萄酒卖,不但使得葡萄酒供应量迅速增加,每家酒铺分布在凌城东南西北各个位置也让最大程度地招揽了凌城好酒的百姓。 凌城的百姓十有八九没喝过云记的酒也听过云记的名字,所以他们的大力推广,也是在给云记打免费的广告。 在那些酒铺酒坊的生意掀起一个高朝时,唐云瑾和云霄也特意留意过,确认除了买了酒方的十九家以外,别家没有动静,可以初步判断,暂时那些商户还是遵守着字据上的条款。 这些商户定下来的葡萄酒的定价各家和云记都有一些细微的起伏,或价高一些,或低一些,但基本都很平均,没有人漫天要价自找死路,也没人愿意降低价格。 原因无他,谁让成本太高了呢?要是降低了价格,他们能获得的利润就会大大缩水,他们当初眼馋云记的果酒酒方还不是因为生意红火赚钱多吗?虽说成本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但算算扣除成本后能得到的利润也相当可观,比他们原本卖的粮食酒要高出不少。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也没人敢在还没赚到钱之前就打着偷工减料的主意,等生意稳定了,或许就该有人兴起降低成本,再根据需求酌情调整价格的念头了。如今葡萄酒开始在酒铺普及,量大了很多,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没那么紧俏了,价值也会降低。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虑到的。 相比之下唐云瑾就没这些烦恼,云记的生意从账目来看,在葡萄酒这方面确实有一些减少,但也只是三品红,也就是其他酒家目前能拿得出来的葡萄酒。二品红,一品红的生意一点影响都没有。 ‘蝃蝀阁’的鸡尾酒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来店的客人们失去了兴趣,反而仍然有着一传十十传百地络绎不绝地敢过来的新顾客。而原本的老顾客们,也已经习惯了一边喝着唐云瑾调好的酒,吃着一些零嘴,边看着她继续调各种鸡尾酒一边和友人叙旧闲谈。 像一些酒楼饭馆也不是不能一起喝酒说话,但那种场合通常都比较嘈杂,而且都是酒菜一起,周围的味道也比较杂,可云记‘蝃蝀阁’环境却非常好,客人们也都很克制自己,并不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铺子里耍酒疯,也不是没有耍过的,但一律都被云霄‘请’出了铺子,并且下一次再来光顾的时候也得不到好脸色。 一开始还有人不满,抱怨说他们是来给他们铺子捧场的,这样对待他们毫无待客之道芸芸,但后来直接被云霄踹出去,且直接了当地表示,嫌招待不周下次别来!并且也对其他顾客们扬言,‘蝃蝀阁’要保证着良好的环境给前来品尝美酒的客人们,绝不能因为一两只害群之马坏了气氛,这种风气不能起,一旦有人开头,以后说不定也变得像其他酒楼一样闹哄哄的。 如此,后来也就没人再自找麻烦了,想想也是,云记的生意多红火,云记又是站在客人们的角度想给他们一个好的品酒环境,那一两个无理取闹的还真没必要理会。云记也哈怎不差那么一两个客人。 于是,鸡尾酒的生意依然在稳步地提升中,三品红减少的少许收入在这增长值面前完全不够看。 在葡萄酒开始推出的同时,安家班那边忙了三个月也已经陆续把从杨家班买到的戏本排了出来,虽然只有两出戏,且都是选的比较短的故事。 有杨家班的精品在前,以安家人的高傲劲儿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以次充好,至少面上得过得去,所以排戏花费的时间也格外多。接下来还有十来部戏没排或没排完,都排出来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同样的,安家班在抓紧时间赚钱,杨家班也没落于人后,三个月的时间发展非常稳定,规模又变大了不少,甚至有不少凌城以外的地方的人慕名而来。在两大戏班子近几个月的带动下,凌城的人流量也大大增加,从而促进了市场经济……咳,扯远了。 总之,这三个月不管是商会里的各商家还是戏班子,都在进步着,想方设法地赚取更多的利润,扩大自己的名声,拓展自己的事业。 唐云瑾当然也不会光看着,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在空间里做准备,琢磨一些好东西,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温暖的春季也到了头,温度开始逐渐提高,当街道上来往的路人身上厚重的好几层棉衣也被单层薄料代替,也恰恰是这种开始炎热的天气,给了唐云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把接下来准备的新品推广出来! “小瑾,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们品尝了?”苏尘单手抵着下巴笑着看向正在吧台前忙着的唐云瑾。 今天是‘蝃蝀阁’休息的日子,所以现在在场的就只有被叫过来的他,秦枭还有景天白这几个熟面孔了,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吗? 景天白用眼睛瞟着唐云瑾正捣碎的冰渣,眼睛发亮,“这么多冰,在夏日可是解暑的好东西啊!云瑾,你在准备什么?是又想到了新口味的酒了吗?” 秦枭鼻子动了动,闻到很浓郁的水果香味,虽说‘蝃蝀阁’的酒也有一些需要水果调味,但分量很少,也只有把调好的酒放到鼻前闻才能清晰地闻见,可此时在周围飘着的果香……秦枭的眼底也有一抹期待。 他有预感,今天她要做的可能不是酒,这种预感自然也是有根据的,没看吧台上除了偌大的冰桶和几个空杯,水果外后面架子上的那些酒一个都没被拿出来吗。 “等会儿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先等着。”唐云瑾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旁边的云霄则给她打下手,时不时给她递果汁,帮着把水果切成小块在果盘里备用。 秦枭三人知道在她没把成品做出来前肯定不会先告诉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也没多问,只是一边喝着伙计送来的果酒一边闲聊打发时间,期间三人好几次忍不住看向唐云瑾。 看着她没用到任何酒水,更多的是在一堆水果里‘奋斗’,他们也都猜到了今天要做的不是果酒,也不是调酒,尤其是看到那些碎冰,不管做的是什么,味道肯定都很好,还会很凉快! 秦枭看了眼烈日当头的街道,再看看唐云瑾把一堆碎冰放入云霄准备的果盘里,又往里倒入一些像是牛奶的白色液体,还有另一边的几个玻璃杯里也放了不少冰渣,推测,这恐怕是她专门为了炎热的天气准备的吧? 这三个月凌城商铺间发生的事情不少,云记酒方卖出去影响得不只是酒水行业,米铺生意,酒楼生意,都有些影响,这种影响有好有坏,总之短短数月震动颇多。他也一直注意着唐云瑾这边的状况,虽说对她有自信,相信她必然是有足够的把握才会那般干脆地卖了酒方,可看她这三个月什么都没做,只是安稳地在酒铺酿酒,调酒,没事谈谈生意,或者和他一起在凌城一些特色酒楼饭馆吃饭,在没有其他,心里还是不免有着疑惑和担忧。 可今天……或许他知道她一直‘按兵不动’的理由了。不是不动,而是时机未到。 唐云瑾是秦枭放在心尖上最重视的人,平日里哪怕不总在一起,对她的关注也是最多的,自然比苏尘和景天白更加了解她。 “好了。”唐云瑾笑着把一大盘的冰镇水果捞端到了他们面前。 云霄则拿着几杯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还有酸梅汤,在每个人面前各放了一份,还有需要用到的专用勺。 第197节 苏尘一脸新鲜地看着大盘的水果捞,“这是果盘?” 唐云瑾纠正,“这叫什锦水果捞,各种水果都有,加上冰镇过,天气炎热的时候吃它可以降暑。还有这是三色冰激凌,草莓味,橘子味,还有蜜瓜味,既甜又冰,这杯是冰镇酸梅汤,都是些适合在炎热的天气吃喝的好东西,尝尝看,喜欢的话欢迎以后经常来捧场。” “水果捞?冰激凌?”三人对这些陌生的词一脸茫然,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迫切地想品尝这些散发着令人舒爽的凉气的食物。 “先尝尝看,要是冰化了味道就变差了。”说着,唐云瑾自己先挖了一块草莓味的冰激凌送入嘴里,哪怕是在空间里已经试过无数次,唐唐也赞不绝口地说是人间极品,她还是忍不住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几乎是第一口入嘴还来不及咽,感觉到口中的冰凉和甜味便不禁呜呜地哼了起来,眼里满是惊喜,显然也是非常喜欢这些东西的味道。 因为照顾到男子本就少有喜欢吃甜食,这些冰激凌她也没做的太过甜腻,刚好很合他们的口味。 “太好吃了!”苏尘眼睛亮得出奇,“又冰又甜,水果的香味也很浓郁,小瑾,你真是太厉害了!”说着还很急切地不停往嘴里塞冰激凌,三种口味分着尝,全部尝过以后又去舀水果捞,另一只手则抓住酸梅汤里的纸吸管,左右手开工,一个都不耽误,忙得很。 景天白的情况也差不多,一脸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对外保持着的优雅形象。 秦枭吃的倒是慢条斯理,但眼里的惊喜却同样不加掩饰。 唐云瑾看着秦枭弥漫上不易察觉的愉悦,无声地笑了笑,也开始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苏尘不一会儿就吃掉了大半的冰激凌,喝了半杯冰镇酸梅汤,看着杯中依稀可见的却比刚开始小了一圈的几块冰块,脑子里灵光一闪,“小瑾,你之前让我给你准备冰库,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些吧?” 苏尘能把当初的三流小青楼发展到如今凌城第一大青楼,经商头脑自不必说,知道她今天肯定是让他们试吃,吃过以后云记也会推出来卖,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除了需要很多水果,最需要的就是冰,‘蝃蝀阁’的酒虽然也需要冰,但要论分量,怕是不会比这些多。 虽然那些酒也有很多是冰镇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这些水果捞啊还是什么冰的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吃,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摆在自己面前,在他看来,这些水果已经自动变成了金元宝,大把大把的银票。 “是为了这个准备的。”唐云瑾点头。 当初她还没把家当搬到凌城的时候拜托苏尘的一共有两件事,一件是让他帮着布置铺面,另一件就是弄一个冰库,在里面存满整个冰库的冰。因为是冬季,再加上苏尘的手段,一整个冰库的冰准备起来也不算难。只是当初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准备做什么。 ‘蝃蝀阁’的酒出现以后,他以为冰库的冰就是为这些酒准备,现在在才发现他太天真了! 苏尘不由感叹,小瑾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再深谋远虑,这也想的未免太远了吧?人还没到凌城的时候连夏日适合吃的冰凉的美食都已经考虑到了? 唐云瑾道:“‘蝃蝀阁’的酒很少有女子会前来光顾,有一部分是因为女子本就嫌少抛头露面,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女子好酒之人本就少。”就算真的喜欢喝,也不可能到‘蝃蝀阁’和一干男人凑在一起,这样‘奔放’的女子在保守的古代谁还敢娶回家? “但这些冷饮就不一样了,这些既冰凉香甜又不会醉人的冷饮,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一定会很受欢迎,也包括那些足不出户的富家小姐们,你们说呢?” 景天白有些讶异,莫非云瑾做出来的这些是想吸引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 唐云瑾道:“这些冷饮成本不比果酒少,在炎热的天气又是不可多得消暑之物,吸引力应该足够了吧?” 苏尘道:“成本高,那价钱肯定也高吧?所以你才会把主意打到那些有钱人家的娇小姐身上?” 唐云瑾纠正,“我只是把客人们的范围扩大了而已,喜欢喝酒的老顾客们耐不住热不也要买些尝尝?”她做生意想来都是奔着全年龄段走,包括当初的药酒,面向不同顾客群的不同口味鸡尾酒,以及现在的冷饮。 须知,目光放得太狭隘是赚不到大钱的! ☆、224 送酒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放心卖掉葡萄酒的酒方,却一点都不担心酒铺生意受影响了。”本来还以为是因为那些调出来的酒,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因为这些什么水果捞冰激凌吧! 云霄默默看了苏尘一眼,继续吃他那一份的冰激凌。他可是从没担心过云记生意受影响,只要她还是老板,云记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危机。 别家酒铺卖果酒又如何?品质最好的只有云记有,这样还不够的话就再来点更新鲜的玩意,别家有吗?对唐云瑾而言,随便弄出点新鲜事物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景天白有些不放心,手上动作未停地吃着冰激凌,问道:“可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只有在天气热的时候才会大受欢迎,等天气转凉怕就没几个人会吃了吧?” 其他人也点点头。 唐云瑾倒是想说,就算天凉了也有人就喜欢在大冬天吃冷饮,不过毕竟是少数,从大面上说,冬天卖冷饮的确不可取。 “冷饮可以卖到秋天,小半年的时间,待到了冬季,冷饮虽然卖不了,却也可以改为卖热饮。”唐云瑾淡然一笑。 景天白一怔,“热饮?热茶吗?” 秦枭和苏尘也有些纳闷地看她。 唐云瑾却只是卖着关子道:“不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急什么。现在还是先享受这些冰凉的冷饮吧。” 苏尘抱怨,“小瑾,你又卖关子!”要不然一开始就别说啊,说了又掉了胃口,真是没有比这更让心痒痒的了! 秦枭唇角微微勾起,什么都没说,却也心有期待,知道只要是她做出来的东西,总能带给人足够的惊喜。 景天白道:“我已经等不及想知道冬季会有什么好东西了。”可偏偏现在才刚刚热起来,对于这些消暑的冰凉冷饮他也是满心的好奇。 “小瑾,你这些什么冰麒麟,你想了多少花样?应该不止这些吧?”苏尘吃完了冰激凌,一脸舒爽地喝着酸梅汤,这种酸酸的东西颇合他的口味,还有冰激凌,他本就喜欢吃甜食,这些东西既好吃有了凉快,可以说深得他心!要是花样还有很多,这个夏季他真是要快活如神仙了! 唐云瑾道:“冰激凌的口味除了这三种,还有不少,芒果味,苹果味,西瓜味,只要是我弄得来的水果口味都有。还有冰奶茶,草莓冰,不同口味的水果捞,冰镇果汁应有尽有,等等过两天正式推出,你就可以将他们一一尝遍了。” 苏尘听得差点口水都冒出来,“小瑾,你真是太能干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景天白也是一脸佩服,“云瑾,既然你能做出这些东西,怎么不单独再盘个铺面专门卖这些?按你的说法,天热的时候有冷饮喝,天冷的时候也可以喝热饮,另开一个铺面岂不是更合适?” “说的也有道理。” “太麻烦了。”唐云瑾道。 单独开个冷饮店,在没来凌城之前她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打算,甚至刚来那会儿连铺面考察都做过了,但随着商会那些人的动作,还有云记酒铺的繁忙程度,她改变了主意。 在洛水镇的时候,就算开两家铺面也忙得过来,可到了凌城,她就觉得太分散注意力了,像秦家在凌城好好几家分铺,也都是分别请了掌柜照看,但她不想这样,也可以说是因为她的生意里有很多原料是从空间来,要经别人的手,这些原料的出处就必须在他们面前摆开,到时候难保不出现问题。 云霄对她很忠诚,也只听她的,虽然她也说过原料的事情她负责,可云霄心里未必没有疑问,可他却从来不问,她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才能让她安心地放手去做,没有后顾之忧。除了云霄这样的信得过的左右手,其他人她一个都信不过。 如此,还是就一家铺面专心打理的好,只要名气大了,以后销量增加,也不是非要开很多分号,最多很多年以后弄个加盟好了,她只负责收加盟钱和基本的培训,其余的就直接撒手不管。 苏尘道:“小瑾莫非以后不打算再多开分号吗?所以担心另外盘一个铺面会分神?” 唐云瑾有些意外于苏尘的敏锐,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苏尘本就是个心细之人,又很关心她,了解她,猜到她的想法不奇怪。 秦枭虽然没问出口,可看着她的目光也已经标明心里有着和苏尘一样的推测。 唐云瑾嗯了一声,道:“有一家酒铺就足够了,也没人说非要单独再有一个铺面赚的钱才最多,不是吗。日后若再有新的除了酒水以外的其他东西,我也只准备放到‘蝃蝀阁’里卖。” 秦枭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有种感觉,她这样不想再开一家分号,或许和他与关系,或者说是为了留下更多的精力帮他。 “也有道理。”苏尘笑着调侃,“只要是小瑾你做出来的,不论是吃食还是酒水,肯定都有一大群人抢着要,确实不愁没生意做,这可是别家铺子怎么都比不上的优势。” 景天白道:“没错,只有云记有的吃有的喝,味道又这么好,足够让整个凌城的人都为之疯狂了。”凌城人口何其多,可是到了炎热的夏天,除了在茶楼里喝些凉茶,极少数富贵人家从别的地方运来一些冰消暑用,又能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凉快? 云记的这些冷饮一旦推出,全凌城的人估计都要疯了,除去那些生活实在紧巴的最底层百姓以外,大多数人怕是都会耐不住掏腰包买上一两份冷饮尝尝,而一旦尝过这种让人回味无穷透心凉的滋味,数月的炎热他们又能否一直忍得住不再买几份? 更别提那些本就不缺钱的,怕是日日都离不了这些好东西了。 三人这时忽然面面相觑,有预感,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云记怕是会出入不少凌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还有富家的千金小姐们……到时候可有的热闹巧了。 冷饮里的冰在热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化掉,根本没办法打包回去吃,这样就失去冷饮消暑的效果了,所以,纵使你再摆架子,自认为多有身价,想吃好料?那就亲自来吧。 正如他们所料,两天后,云记冷饮正式推出,再一次让凌城的百姓们大大地惊喜了一把。因为事先通知过,加上云记一直以来从来没让人失望,冷饮推出的第一天云记人山人海,又不像鸡尾酒一样哪怕加过几次量,还是永远不够喝,冷饮完全是随便吃,冰足够,水果足够,你一天三顿饭都想用冷饮代替也没人会有意见,云记供得起!就怕你付不起钱罢了! 凌城能在大夏天弄来一块冰的本就不多,像唐云瑾这样能让苏尘准备一个大冰库的更少,东西稀罕味道好,价钱当然也很贵,可以说是昂贵!只有手里有余钱的才能享受得起,还得算计着来,不然随便点几份就把钱全花光了!冷饮推出的头三天,唐云瑾几乎赚到了整个云记除了鸡尾酒收入外的整整一个月的钱还多!也让唐云瑾轻轻松松地赚够了第一个百万两缺少的那点零头。 最让人解气的是,冷饮一出,那些还想想办法分一杯羹的商家们一不知道冷饮是怎么做出来的,而没办法弄到那么多的冰,所以再眼红也只能干瞪眼。 云记的酒水在凌城本就知名度很高,唐云瑾又接二连三地弄出更多让人喜不胜收的好东西,名气也毫不意外地再创新高,据景天白从周围几个城的天香楼分号送来的消息,如今云记的名字在那几个城里逐渐传开,最多一年,北方一带肯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云记的名声。 “伙计,这边来一份橘子味冰激凌,两份草莓味,一份冰镇水果捞,一份冰奶茶谢谢。” “好的,几位小姐请稍后,饮品很快就好。”伙计对几位衣着不凡的小姐们客气地笑了笑,记好他们点的东西通知自家老板。 云霄站在唐云瑾旁边负责收钱,偶尔看看座无虚席的‘蝃蝀阁’,几十位客人,有一大半都是冲着冷饮来的,就连那些平日里为了鸡尾酒而来的老顾客们在这大热天也是先点两份冷饮凉快凉快,等热气散去再来一杯酒。 而这些人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姑娘家,这可是之前的‘蝃蝀阁’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果然和她说的一样,这些有钱人家的女儿家也耐不住热,更无法抵挡这些冷饮的诱惑,看看那些吃得一脸陶醉的女子,对此时的他们来说,能来云记吃冷饮算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吧? 尤其是这些冷饮价钱都破贵,能吃得起的都是家里有钱有势的,也算是一种彰显身份的象征? “阿霄,在看什么。”唐云瑾刚把一桌的五份酸梅汤交给伙计,碰了碰云霄的肩膀。 云霄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唐云瑾顺着他之前看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猜到他的想法,“比起这讨人厌的烈阳,即便是要和一些不认识的男子共处一个空间,只要隔开一个安全距离,这些姑娘家们也是能接受的。”那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方方面面都要避讳着,免得惹人闲话的保守想法,在能让自己舒服的条件前提下,根本不值一提。 古人就真的很保守矜持吗?不见得,就算矜持,也是有条件的。 能让自己度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夏天,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他们有的享受,自己有的钱赚,多好! 唐云瑾看见左边角落里坐着的两位姑娘家和隔壁桌两个模样长得不错的青年羞涩地说话,不禁在云霄耳边小声笑道:“说不定咱们这冷饮推出来,还能促成几桩好事呢。” 云霄也看见了那两桌的动静,不置可否。有可能促成好事是不假,但也有可能弄巧成拙,只希望真出了岔子不会有人蠢到把事情怪到云记头上来才好。 “伙计,这边再来两杯酸梅汤,还有两份蜜瓜味的冰激凌。” “我们这边要三份冰奶茶,一份草莓味冰激凌,两杯酸梅汤麻烦了。” “伙计,这边——” 唐云瑾听着不同方向传来的点单的声音,只好继续埋头苦干,无奈地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吧,赚钱是好,但有了鸡尾酒以后又多了这些冷饮,她真是一刻清闲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连和秦枭见面也只能在云记,连出去约个小会的时间都没有。 看来得快点把这些冷饮的做法交会铺子里的伙计才行,来到凌城后新招的伙计还有待查看,李小又得负责酒坊的事情,只能让钱安尽快上手了。 天气一热,黑焰和炎火也有些恹恹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整天打哈欠,唐云瑾怕他们难受便让他们待在空间里,对云霄的说法则是让他们去辉云山上的林子里避暑。 “小瑾?今天看来也很忙?”苏尘笑着走近‘蝃蝀阁’,看着里面的人暗暗咋舌,早知道肯定没位置,可每次看这些满满当当的人,还有外头排队等着的人,还是由不得他不惊奇。 唐云瑾一看见他,对正忙着做做水果捞的钱安比了个手势,从吧台前走出来。 距离刚推出冷饮不知不觉也过了大半个月,钱安已经会做各种水果捞,冰激凌,以及酸梅汤,就是奶茶还有点弄不好奶和茶以及里面一些果汁的比例,但帮她分担却是足够了,也让她每天能抽出来一些时间忙其他的事情也顺便休息休息。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吃冷饮的,还是有事找我?”唐云瑾给苏尘拿了杯酸梅汤,心里偏向于第一个答案。 不过,苏尘却给了她一个意外。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明天我要暂时离开凌城。” “道别?离开?”唐云瑾一愣,“去哪儿?”这消息未免太突然了吧? 苏尘摸了摸鼻子,“去见几个老朋友,可能要耽误个把月的时间。” “这么久?”唐云瑾挑眉,“老朋友?莫非你是要回京城?” “当然不是。”苏尘立刻道:“只是去一趟旬城。” “旬城啊。”唐云瑾想了想,旬城似乎和凌城相隔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做马车也要走上五六天,难怪说要耽误个把月。 苏尘解释道:“我那几个老朋友正好最近会暂时逗留在旬城,我和他们也有两年没见,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见一见,也顺便让他们帮我给京城带些东西。” 唐云瑾很想问,为什么你不自己找人往京城送东西,可又想到苏尘独自一人离开京城来到这里,怕也是有些不好为人道之的私人理由,便也没打算开口为难人。她知道,若是她问,苏尘肯定不会隐瞒,但她却不想这么做。 “那你今天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道别吧?” 苏尘笑眯眯道:“还是小瑾了解我,云记的果酒味道那么好,我当然要准备些给京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界了!” 第198节 唐云瑾嗤了一声,“京城里的人还没见过世面?你在说笑?” 苏尘道:“但他们肯定都没喝过云记这么好喝的酒,这一点我可以确定,相信我小瑾,你这酒就是拿到京城去也绝对是好东西,用来做礼物送人也是最拿得出手的好酒了!” “你就竟说我爱听的吧。”她不信京城那么大的地方,还真能没好酒?当然同时她对自己的酒也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被那些酒比下去。 而且,京城啊……唐云瑾眯了眯眼,目前来说想把云记发展到京城去,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但要是能一点点的让云记的酒渗透过去被人知道有这么一种酒,还是可以的。不能指望也像在北方一样把名声传开,也能一点点渗透,积少成多吧?反正她也不急着把手伸那么长,是不是真有效果她也不是特别抱希望。 “小瑾?” “你京城那边的人喜欢喝烈酒还是什么酒?”唐云瑾看了眼酒铺里摆着的各种酒,“我给你单独备几份铺子里没摆出来的好酒。” 苏尘面露喜色,铺子里没摆出来的?那可至少是极品红那个档次的!一品红铺子里也摆出了一个大酒桶,至少五十斤的分量,也只有极品红是没摆出来的,分量也和三日醉一样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跟我来。”唐云瑾把苏尘带到后院见客的偏厅里,“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取酒。” “好。”苏尘心里期待满满,本来他只是想着让她多弄些一品红的,对于京城从没喝过云记果酒的人来说,一品红足够让他们震惊了,却没想到小瑾这么好,还打算给他拿极品红啊。 苏尘迟疑了,纠着眉头内心挣扎,极品红可是好东西啊,真要拿出去送人?有点舍不得,不如留着自己喝算了?而且葡萄酒本身甜味就比较重,相比之下家里人还是偏好喝烈酒,不如送他们阿威酒或者伏特酒?白兰地也不错。只可惜了玛格丽特和长岛冰茶这些酒不能带过去。 很快,唐云瑾就拿着几坛子酒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伙计也拿着几坛酒。 苏尘惊讶,“这么多?” 唐云瑾道:“你见老朋友不用给他们拿点尝尝?那么久不回京城,总不是打算只送一份了事吧?这些酒也是按照珍贵度有不同级别的,到时候你自己看着送就是。” 苏尘心里一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还是小瑾对我最好!” 唐云瑾耸了耸肩,开始给他介绍自己拿的酒水。 “这边这两坛是极品红,都是三年窖藏,酒香很浓郁。这边两坛是朗姆酒和龙舌兰,都是调制‘蝃蝀阁’那些酒用的基本酒水,你也都尝过味道,我就不多做解释。” 苏尘听得眼睛都直了,哪里还维持住惯有的轻佻姿态。 朗姆酒和龙舌兰,一小杯都要花不少银子的好酒啊!每天‘蝃蝀阁’都会限量销售,如今小瑾居然直接给他各拿出来两坛子,这手笔可真够大的! 唐云瑾继续道:“这四坛是白兰地,各种口味,你可以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分着送。这两坛是药酒,有强身健体舒经活络的功效,可以送给长辈,不过要是很亲近的长辈的话,还是送最后这一坛吧。” 苏尘听得心都快停跳了,克制着激动道:“这坛该不会是我想的……” 唐云瑾淡定道:“百年人参酒,云记的镇店之宝。顺便告诉你,里面的人参用的可不是三百年人参,而是五百年的,效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苏尘倒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道:“小瑾……你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吧?”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五百年的人参酒,还是出自她手绝对保证功效,有再多钱也买不到啊! “没什么,这酒我还有存货,酒酿出来就是给人喝的,你不要,以后就要便宜别人了。” “谁说我不要!”苏尘一听要给别人,立刻瞪大眼睛直接把那坛人参酒抱到怀里,宝贝似地护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给我吧,免得给了别人浪费了好东西。” 五百年的人参酒啊,拿回去保证吓死他们!哼。 “还有最后两坛,不打算要了?”唐云瑾拍拍手里的酒坛子。 苏尘好奇道:“我看你这顺序是越到后面越珍贵,难不成和最后一坛子比这百年人参酒更好?” “粉缨酒够不够好。”唐云瑾反问他。 苏尘脸色微变,笑眯了眼,“当然够!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之前的的确喝得差不多了。” 唐云瑾白了他一眼道:“还有这一坛是我花而不少力气又弄来的一批三日醉,我还没来得及放到铺子里卖,先给你一坛,可别等你回来了看都卖光了又说我没想着你。” “三日醉?你又弄到了?”苏尘一脸的稀罕,“难怪被你放到最后压箱底!” “要论稀罕度,三日醉的确比人参酒更甚。”百年人参酒她空间里有一大批呢,可猴儿酒却的确只能等着那群猴子把酒酿出来,虽说分量再逐渐增加,还是很稀罕。 苏尘看着面前堆成堆的酒坛子,一脸懊恼,“小瑾,你拿这么多的好酒不是存心为难我吗,我现在一坛子都舍不得送人了,要不然干脆我还是别去看什么老朋友了,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这些酒自己珍藏起来!” 唐云瑾抱胸道:“要不是你要去见朋友,拿去送人,我还不拿出来这么多好酒呢,你不去了?那我的酒也要收起来了。” “那可不行!”苏尘瞪着眼睛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酒都拿出来了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唐云瑾指着粉缨酒道:“别的酒无所谓你送人还是和你的朋友喝,但粉缨酒可别拿出去送人,留着自己喝。”就算是苏尘的熟识或家人,她又不认识,认同苏尘一人不代表也认同他全家,她还没大方到能爱屋及乌地把粉缨酒也给出去。 苏尘认真地点头,“这点你尽管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行了,快点把酒拿回去吧,再这么放着说不定我就后悔出这么多血了。”空间里有无数存货是一回事,但想到这些酒的稀罕度她心里也还是很心疼的。 只是想到苏尘帮了自己很多,又真心为她着想,关心她,这么点东西也就很值得了。本来她还打算拿出来两坛‘人头马’的,但都已经有这么多了,再多来几坛似乎有点过,只好留到下一次送了。 空间虽然还没第三次升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时间流速也在缓慢增加,如今已经有差不多十五倍,红缨也已经长成了一大半,距离升级也没多久了。 ‘人头马’已经有了,很快‘拿破仑’也会有,xo也会有,最最重量级的路易十三,那才是她心里最顶级的送礼用极品好酒。不过一般人,她还真舍不得送路易十三,尤其是古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路易十三到底有多珍贵。 ------题外话------ 忽然发现【222送行】一章里有个大bug,唐云卓身边的狼崽是天啸,云霄身边的豹崽才是炎火,写错了。现在不太方便,等过几天会改回来。 ☆、225 找她救命? 苏尘带着一堆珍贵的酒离开,临走时把一沓银票交给了云霄,给唐云瑾她肯定不会收,但云霄可不会客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白给的不要白不要,帮她收着! 唐云瑾自然也是知道这回事的,但也没说什么,从云霄那儿拿了银票收进了空间。 云记冷饮大受欢迎,唐云瑾数钱数到手软,‘蝃蝀阁’内的女客们也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真被猜中了,有三对看对眼的男女最后成就了好事。 在云记相识,相爱,当然最后还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定下的亲事,云记也当了一把红娘,弄的有些人还传,云记点一份冷饮,喝一杯果酒,就能觅得良缘,弄得唐云瑾哭笑不得,不过这种免费宣传多一点倒也无所谓。 唐唐感叹:这好歹也是一种功德! 很早的时候唐唐给唐云瑾解释空间作用的时候就提过,除了给空间提供能量升级,多做好事对她也有帮助,也能加快升级速度,而空间得到的好处也会反馈到她身上,正如她现在通过空间产物得到的回报。 秦牧从第一次见过唐云瑾,后来也陆续或偶然,或有意地和唐云瑾接触过,话里话外都是招揽之意,仿佛当初张德那事真的和他毫不相干,没他教唆一样。 唐云瑾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秦牧知道她和秦枭的关系,他们也经常见面,秦牧为什么还认为能拉拢她呢?难道是因为她一直没插手秦家的事,没去过秦家,也没明面上帮秦枭,让他认为还有转换的余地? 再一次在商会碰见秦牧,唐云瑾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直接说还有事要处理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的秦牧脸色是否很难看。 lt主人,你觉不觉得最近几天咱们碰见秦牧的次数变多了?唐唐眨了眨眼睛。 唐云瑾目不斜视地往云记的方向走,lt枭不是说最近秦老爷子身体变差了吗。 唐唐目光烁烁,lt所以,这是秦牧等不及想瓜分秦家财产,所以才急着拉拢帮手吗?可是,找到主人你的头上,也太可笑了吧。她怎么可能会帮秦牧。 lt有句话叫疾病乱投医,枭手里攥着的秦家产业比他要多出很多,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还有一个能帮他出谋划策的娘,而其他同样觊觎着秦家家产的兄弟,却只会在他和枭斗的时候在中间再添一把火,想等他们两败俱伤,所以根本指望不上。 要找其他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和他关系好的帮忙吧,秦家的家事旁人本就不好干涉,而且秦牧认识的,多半都是张德那一流,猪一样的队友的类型,能成什么事?不拖他后腿就该谢天谢地了。 lt这秦牧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长子又怎么样,小妾生的孩子到底拿不出台面,秦枭是嫡出子,能力也比他强,人品也比他好多了,身份能力都是秦枭更有优势,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才应该是秦家当家家主? lt大家族里孩子多了,又有好几个侧室,纷争自然多,谁让秦家家产那么丰厚呢,很难不让人心动。要说例外,大概也就是秦枭了,明明是最有资格继承秦家的人,却也是最不屑秦家家产的人。 长辈积累的财富,又不是靠自己双手赚到的,就算得到了又能证明什么?难道秦家人就从没想过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吗?非要死咬着秦家的产业不放,越是执着,越证明在他们看来,一旦离了秦家,靠着他们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连这么点自信都没有,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老板,你可回来了!” 刚走到云记门口,李小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 李小指着后院道:“来客人了,掌柜正在接待,好像是上次在洛水镇的时候买了咱们镇店之宝的人。” “哦?”唐云瑾来了兴趣,那不就是给她送了五万两的大客户? “我去看看。” 唐云瑾边往后院待客的偏厅走,边暗自琢磨着此人今天的目的。 听云霄说的,似乎是这位林管家的主子身染重病?她对自己的酒是非常有自信的,只要不是真的病入膏肓到只剩一口气,喝了百年人参酒肯定有效果,那么今天来,是打算再多买一点吗? “老板。”云霄最先看见唐云瑾进来,故意叫了一声。 果然,听见这声称呼,坐在左侧的林管家扭头看了过来,甚至有些激动地站起身。 说他激动只是从动作的急切判断的,但表情上却很镇定。 唐云瑾将这位林管家的妆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的确一看就知道他家主子出身不凡,连管家身上穿的布料都比凌城那些有钱人穿得好,更别说他们家主子了吧? “请坐。”唐云瑾对林管家点点头,坐到云霄旁边的空位上,注意到云霄的神色有些古怪,皱了下眉,问道:“这位今日是来谈生意的?” 林管家摇摇头,“不完全是。” 云霄道:“他是来找你的。” “找我?”唐云瑾纳闷,不是来买酒的? 林管家道:“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唐老板帮忙,还请唐老板务必答应,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 唐云瑾诧异地看着这位面露急切的林管家,什么叫务必答应?不答应怎么着?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是有多要紧的事让这位看上去沉稳的中年大叔有这种态度? 她赚的钱不少是事实,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开酒铺酿酒的,既然不是来买酒的,那还能找她帮什么忙? 而且,既然这林管家是个管家,要求的事,应该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他的主子?一个念头忽然冒出头来,唐云瑾眼神一动。 喝她的酒喝出毛病了这种几率低到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可以直接排除,林管家也说了是找她帮忙,不是找她麻烦。这么说……该不会是看中了她的,医术吗? “是什么忙,姑且先说说看,说不定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呢。”唐云瑾决定静观其变,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过是会酿一些果酒,若不是来买酒的,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是我做得到的。” 林管家道:“我知道唐老板酿了很多效果极佳的药酒,上次我从贵铺买走的百年人参酒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好的药酒,实不相瞒,我家主子年轻时受过伤,后来因为耽误了最后的救治时间落下病根,后来又不小心中了毒,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毒素却仍然有不少留在了体内,身体也越来越差,主子曾经找了不少名医诊治可都无法治好,有的甚至说无药可治,只能用一些珍贵的药材吊着……我为了能找到对主人有帮助的药物到处奔走,但是寻到的东西出了些年份久的人参有些作用,其他的都收效甚微,直到在洛水镇云记酒铺买到百年人参酒。”林管家说的有些激动,“我家主子每天按照云掌柜所说坚持服用一杯人参酒,连续喝了一个月以后身体状况就好了不少,大夫诊过脉也说有所好转,真是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有效果!” 唐云瑾没什么反应,都说了是镇店之宝,要是没效果不是在砸云记的招牌吗?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酒是不是真的有效,买的不太多,喝了不到三个月便喝光了,后来府里又发生了事情耽误了些时日,再去洛水镇找却听说唐老板已经来到凌城,这才急忙赶了过来,希望能得到唐老板的帮助。”林管家说的非常诚恳。 唐云瑾道:“如果是要买酒,百年人参酒比上次的效果更好的我这里也有,只要付足了价钱,你想买半年份一年份我都拿得出来。” “不,我不是来买人参酒的。”林管家有些愁苦,“人参酒虽然对主子的身体有帮助,可到底无法根治,也只是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可在断了酒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主子的身体再一次衰弱了下来,若是没有办法救治,怕是……” 唐云瑾眉角动了动,难怪刚才一张嘴林管家就带着隐隐的威逼,原来是他家主子就剩一口气,再不救就要一命呜呼了。 但是,人都快没了还来找她?要找也该是找大夫吧? 林管家看出唐云瑾的疑惑,解释道:“我想唐老板既然能酿出那么多效果极佳的药酒,想必也是精通药理,懂得医术,既然出自唐老板之手的百年人参酒对我家主子有用,那么说不定唐老板的医术就能救得了我家主子。” 唐云瑾一时无言。 合着这是把她当成最后的救民稻草,想让她给人看病救命? 云霄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明显对这种请求很是排斥。别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屁话,她本来就不是大夫,会医术又如何?这林管家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家主子就更不简单了,万一没治好,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唐云瑾本来就不是大夫,只是个酒铺老板,也没那个义务救人,哪怕是给再多的钱! 唐云瑾的想法和云霄差不多,同样觉得要是没治好说不定会麻烦缠身,眉头也蹙了起来。 第199节 林管家又岂会看不出他们的迟疑和表现出来的抵触,忙道:“不管医不医得好,都请唐老板先去看看,若真的没办法,我也不会强求,只希望唐老板能给我家主子一个生的机会,其他大夫也都说无能为力,若唐老板很治不好,我向你发誓,我家主子绝不会追究唐老板什么,若治得好,必有重谢,说金银或许显得俗气,但若唐老板希望,我可以向唐老板保证绝不会有所亏待。若唐老板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忙,以我家主子的身份,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我家主子都做的到!” 唐云瑾神色微微有了松动,不是因为这巨大的诱惑,或者说不只是。 听林管家的意思,他家主子的身份可不得了啊,天大的事,什么事算天大的事?林管家这话可以说是说的非常大了,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必然是真的有所依仗。 要是只是去看看,也不是不能去,说不定这次她走运,能得到一个认识真正的大人物并且让人家欠下人情的好机会呢? “林管家所言当真?即便我救治不了,也不会为难与我?” 林管家一喜,目光认真:“一定不会为难!” “老板。”云霄有些急。 唐云瑾摆摆手,沉吟一声:“你家主子在哪儿?”若是离得太远,就不太方便去了,她本来还打算最近就帮秦枭凑凑秦家的热闹呢,秦牧都摆出那么急切的姿态了,她不能在其他事情上耽误太久让秦枭孤军奋战。 林管家道:“就在凌城!我家主子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虽然路上舟车劳顿有所影响,但是为了避免来回在路上耽搁太久延误了救治时间,主子也一起来到了凌城,如今就住在西郊的别院里。” 唐云瑾沉默片刻,才道:“我不能保证自己有办法救你家主子,不过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也不能冷血到连试都不试一把,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 林管家面露感激,“多谢唐老板!” “先别急着谢,我要是救不了,你也白谢了。” “不,唐老板愿意帮忙林某感激不尽,不论治不治得好这份人情我家主子都会记着的。” 唐云瑾微微一笑,这句话她爱听,救没救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不过她也不会白白沾人便宜。 “若是我救不了,也会给你家主子几坛子人参酒,比起上次的效果更好,也会有所帮助。” 林管家脸上的感激越发明显。 “既然你家主子身体已经很虚弱,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去看看?”唐云瑾挑眉问道。 “好!唐老板若能马上出发自然是再好不过,马车就在外面等候!”林管家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引路。 唐云瑾看向云霄,“一块儿去一趟吧。” 云霄点头跟上,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凌城西郊的宅院住的都是凌城的有钱人,环境清幽,风景优美,苏尘买的宅子也在这边,不过距离林管家把他们带过来的这座别院有些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林管家一路在前方带路,唐云瑾和云霄则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不紧不慢地跟着。 别院里几乎看不见下人,只是偶尔能看见两个疑似护院的人站在各个院落的出入口看守着,唐云瑾看着那些身强体壮,面无表情的护院,细眉一挑,眸底的兴味更浓。 这些护院看起来可不简单啊,即使他们有所收敛,可敏锐如她又如何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那股煞气?一般人家的护院哪会有那么大的煞气。 云霄的神色也在看见那些护院以后越发凝重。 随着走的越深入,周围空气中飘散着的药味也越发浓烈,唐云瑾稍微一闻就大致知道了这些药都有什么作用,大多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多多少少能吊住性命,除此之外针对某些特定病症的药几乎闻不到,少数几味药倒是有解毒的作用,想到林管家说他家主子曾经中毒,体内有毒素,唐云瑾也就了然了。 “就是这里,我家主子就在里面。”林管家停在一间房门口,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主子,我把云记酒铺的老板请来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 唐云瑾神色平静,倒是云霄神色微微一震,眼中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二位请。”林管家推开房门,让出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云瑾点点头,走了进去,云霄略有迟疑,然后同样跟上。 ☆、226 有救 房间里的药味比外面浓了很多,虽然已经开着窗户通风,可空气仍然不流通,环顾四周,除了有两个古董画瓶当摆设,墙上挂了幅山水画,再瞧不见其他摆设,看起来格外简单。 走进内室,唐云瑾第一眼便看见了靠坐在床边似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身材精瘦,面色隐隐发青毫无血色,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头绳束在左肩处,整个人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济,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走近过去却仍能感觉到其身上散发出的逼人气势,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仍然不见半分颓势。 唐云瑾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有如实质的逼人压迫感,即使不是刻意散发出的,甚至是她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有意压制,仍有那么一瞬让她难以呼吸,差点就本能地往后退去。 好在她的精神力也非常人能比,很快便强行压制下心底的震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硬是与这种压迫感直面而上,没有被震慑住。 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睁开眼睛略有些意外地看向唐云瑾的方向,待看见她的模样后,更是对她的年纪诧异不已。他是听管家说云记的老板年纪轻,可也认为至少是到了桃李年华,却不曾想,看着竟是尚未及笄? 如此便也罢了,竟还能在他的气势下安然站在原地没有退后,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倒是极为难得。他已经尽量收敛气势,可离得近了难免还是会让人觉得压抑,所以周围很少有人敢随便靠近他,更别说是直视他的目光。 但唐云瑾做到了。 林管家走上前替自家主子改好被子,又将脉枕送上,男子也顺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也没说其他多余的话,只道了一句‘有劳’。 语气很平静,虽然一看就知道此人必是常年身居高位,身份不凡之人,但语气里却感觉不到上位者的那种傲慢,只是有点冷淡。不过看这人的样貌给人的感觉,大概只是本身性子冷淡的缘故。 唐云瑾走过去坐在床边,也没在意紫袍男子对自己的打量,葱白的玉手放到其手腕脉搏处,静静地开始诊脉。 这么一诊,很快原本淡然的面色便渐渐凝重了下来,到后来已经是难言讶异,匪夷所思地看向男子,而后者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由此反映,见从进门来哪怕是面对他的压迫感都没变了脸色的小丫头有如此反应,竟意外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很惊讶?” 唐云瑾放开手,“若是我说得不好听,还请这位大人莫要见怪,不过,我的确很惊讶,如此虚弱的脉象竟还能活到现在,堪称奇迹。” 林管家面色骤变,倒不是因为唐云瑾的话不吉利,而是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最为担心的是连唐云瑾都没办法救治。 紫袍男子淡笑:“我也不过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罢了,体内的毒素日日折磨着我,每日也不过只有少许时间保持清醒,其余时间便也只能昏睡。” 唐云瑾点点头,“身体已经被毒素折腾得及其孱弱,若不是靠着睡眠降低身体能量的消耗,生命力会耗得更快。”这也是人体自身的防御机制,一旦遇到了难以靠着身体抗力解决的问题,就会用其他方式尽可能地保持着生机。 这个人的身体说是孱弱都算是委婉的,根本就是已经残破犹如破布一般,千疮百孔,毒素蔓延全身,身上又有多处旧疾,那些旧疾也在拖着后退让身体免疫系统无法完全发挥作用,又有毒素从中干扰,并且这毒素还不只一种,可能是有其他大夫用过以毒攻毒的法子,结果或许有过一些作用,但更多的是把本来体内没有的多余毒素残留在身体里,导致身体更差了。 本来以毒攻毒这种方法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见效了还好,一个弄不好反而会让人死得更快,比如眼前这位,要是没用过这法子,现在也不至于只剩下一口气,在她看来随时断气都不奇怪。 不过,想来也是穷途末路,没办法了才死马当活马医的吧。要不是后来喝了她的人参酒,这会儿不管这位紫袍中年男子意志力有多强,恐怕都已经死了。 他们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把她当成最后的希望。 紫袍男子问道:“活到现在我也很知足了,并不怕死,只是,若有生的机会也不愿放弃,没有,便也就这样了。姑娘不必有所顾虑,有救,还是没有就,直言无妨。” 紫袍男子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焦急,似乎真的早就已经看开,能治就治,治不了也就顺应天命了。 反倒是林管家仍然保持着希望,目光热切,面含期待地看着唐云瑾,几乎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答案。 似乎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了紫袍男子的命运一般。究竟是生,还是死。 唐云瑾用肯定的语气直接了当地给出了答案,“能救。” 紫袍男子眸色微动,林管家的激动溢于言表,就连一直沉默地站在不远处降低存在感的云霄情绪也有些波动。 林管家道:“唐老板,你真的能救我家主子?” 唐云瑾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基本我都能救。” “太好了!主子,您听见了吗!这下有救了!” 紫袍男子却没有太过于激动,反而看了唐云瑾一会儿,道:“唐姑娘是否还有话没说完?”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也不会凭唐云瑾一句话就认为想把他治好真的那么简单。 唐云瑾道:“有救,但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在紫袍男子和林管家开口之前,又补了一句,“并不是钱的问题。” 紫袍男子道:“唐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付得起的代价。”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这代价也不见得就只是您要付,以您这幅身体,一般的药物已经没办法吸收,必须极其珍贵稀罕的药材通过特殊的配方才能见效,而这些药材,怕是除了我,旁人再也拿不出来。而对我而言,这些药材也是非常珍贵的。” 空间特有的灵药,那可不是靠金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紫袍男子也清楚这世间总有些珍贵的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可是,有了希望又想让他放弃,却是不太可能。 “唐姑娘既然肯说出自己有能救我的药材,应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吧?”紫袍男子认真地看着她,“只要是我做得到的,除了这条性命,不违背我的原则,不让我去做伤天害理之事,或唐姑娘有什么需要的珍惜之物都可以开口,我会尽量满足唐姑娘,也弥补唐姑娘的损失。” 唐云瑾对这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大人物的上道很是满意,救人是一定的,但利益最大化也是必然的。 “这些我们可以晚些再谈,我也不会让您做伤天害理之事,既然您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想来也不担心等我抱住了您的性命以后会狮子大开口吧?” 紫袍男子轻笑,“你若不这样说,我或许还会有些担心,不过现在,我相信唐姑娘的为人。”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让林管家提前打听过云记的状况,毕竟也不能让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来救他吧?除了对她年纪的估测错误,从查到的消息来看,云记老板还是比较稳妥的人。 “那么我们就再说说其他代价好了。”唐云瑾面色严肃,“大人相比也很清楚您的身体有多虚弱,我虽然有能够救治的药物,可是要想彻底根治,难度还是不小,危险性也很大,尤其是当这些药物发挥效用之时,您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了过多的药效就会崩溃掉。” 紫袍男子面色也有些凝重。 “我可以尽量地将药物分成数次让您服用,以此减缓过猛的药劲,但越是珍贵的药物越是需要尽可能一次性地服下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即便是我想办法分成几次服用,也不能保证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意外,若是您的身体无法承受,很可能会……爆体而亡。” 林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惨白,惊慌地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如此大的危险性,真的要尝试吗? 紫袍男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然一笑:“原本以为只能等死,如今有了可能治好的希望,即便是有危险又如何呢?如果不去尝试,可是连这么一点的生机都没有了。” 林管家沉默了下来。 唐云瑾嫌刺激不够似地继续道:“我也可以准备一些能暂时恢复身体活力的药物让身体更容易吸收药效,但是,就算真的挨过去了,抱住了性命,身体恐怕也不复从前。从方才的脉象上来看,大人怕是内力深厚,武功了得吧?” 紫袍男子眼皮一跳,“你的意思,莫不是我即便能保住性命,也要成为废人?” 林管家的脸色更难看了,若真成废人,对他家主子而言,也不会比死好受多少。 “只是有那个可能,但若是经过细心的调养,有合适的药材日日调理,还是能恢复几成,但恢复到全盛时期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可能,她也不会为一个陌生人做到那份上。 紫袍男子听出唐云瑾这话说得还有余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她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她所谓的调理,是她做得到的,只是,没有直接表示她能帮忙,怕是也和之前说的一样,需要很珍贵的药材。 保住他的命便要用到她的珍贵药材,再给他调理身体,怕是唐云瑾也不愿意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珍惜药材全部用到和她非亲非故的人身上吧。 又想要命,又想保住实力,确实是他太贪心了。 紫袍男子沉默片刻,低叹了一声,也没打算逼迫唐云瑾什么,只是说:“先保住命再谈其他吧。” “主子!” 紫袍男子摆摆手,让林管家不必多言。 “不知道唐姑娘都需要做什么准备?别院内还有两位大夫,可以让他们给你打下手帮忙,有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尽管开口让我的人去准备。” “没什么特别需要的,药材我自己都有,只要给我一间能煎药的房间即可,也不需要有旁人干涉,若是中间出了岔子也不好。” 紫袍男子也觉得有理,而且唐云瑾没说白的话恐怕还有,其他人治不好他,她却有办法,这药物的配方肯定也要保密,不能让别人旁观泄露了去。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治好?” 唐云瑾道:“那要看大人你需要多久才能把药效全部吸收,需要服用的药只有一种,我会分为三份给您服用,一日一份,药效被吸收以后再服用下一份,直到三分全部服用完毕,您身上的毒素便会清干净,身上的旧疾也会好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我再留一些药酒日后按时服用,便可以了。”大前提当然还是这位大人没有被猛烈的药效撑爆身体。 紫袍男子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容易,可是想到她用的怕是极其珍贵的药材,这种药材本就罕有,效果自然也很奇特,要是真让他服用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她也耗不起。 第200节 “那我这条命就全靠唐姑娘了。” 唐云瑾纠正,“若大人您自己撑不住,可不要怪我的药物有问题。” 紫袍男子微微一怔,很快莞尔一笑,“这一点唐姑娘尽管放心,我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唐姑娘愿意慷慨地拿出珍贵的药物救我性命,已经很值得我感激。” 唐云瑾道:“感激倒是不必,反正我也是要收费的,不是做白工。” 紫袍男子笑而不语,若真救了他性命,唐云瑾便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份恩,他定然是不能忘的,即便是付出了某些高昂的代价作为药物的费用,那些代价也不及一条命。 “该说的都说过了,我要快些准备药物。”唐云瑾站起身,“闲话就不要多说,您的身体也已经拖不得,还是办正事吧。” “好。”紫袍男子一挥手,对林管家道:“带唐姑娘去药阁。” 唐云瑾走之前叮嘱道:“大人在服用我的药之前不能沾荤腥,最好只吃一些口味清淡的流食,免得影响了药效。” 紫袍男子道:“这没问题,不过,若是只吃流食怕是体力会维持不住。”没有体力怎么抵抗猛烈的药性? “我会为你准备保持体力的药,尽管放心就是。”拿几片千年人参片给他吊着命,再喂上一粒改良版的‘红药’,还怕他撑不住? 就算这人说没救成也不会怪到她头上,可她既然要救,就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知道主子死了,手底下的人是不是真能忍着不动手。 等到唐云瑾离开房间后,紫袍男子才露出一抹狐疑的神色。 之前只注意着唐云瑾,虽然看见了有人与她同行,却也只以为是云记的伙计或者是掌柜,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他也没多在意,更没给予太多关注,但是方才离开的时候……竟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哪里?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凌城的什么人,最多也就是苏家小子在他还年幼只是曾见过,但这人也不是苏家小子,莫非只是他的错觉? 紫袍男子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错误的感觉,只是,身体的孱弱同样也让他精神不济,无法仔细思考,想了一会儿便也只能无奈摇头暂时放下。 不论是谁,既然不是敌人,又何必想太多,即便是从前见过的人又有何关系,眼下还是养精蓄锐,不存体力最为重要。 也是因为紫袍男子如今身体状况是平生最差之时,没有心情去思考其他事情,从而也错过了这个难得地把人认出来的机会。 ☆、227 云霄的请求 为了不引人怀疑,唐云瑾特意回了一趟云记装作去取药,回到西郊别院后也只让云霄跟着她进药阁,对另外两个老大夫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 唐云瑾来到凌城后并没有像在洛水镇一样专门请一个像张叔那样采购和照看药材的人员,只是让云霄定期从采药贩子手里买一些比较平常的药材,其余的都是她自己负责,也因此,云霄虽然认识那些常见的,却对她手里这些药材一无所知。 哦,也不对,有一样是认识的,人参。 看个头,少说也有五百年以上了,比铺子里的百年人参酒用的三百年人参更好。而其他他不认识的药材,怕也都是极其珍贵,看她把人参随意地放到一边,却小心地处理着一株似兰非兰的药草便可见一斑。 云霄轻轻拧了拧眉,连五百年以上的人参都不是最珍贵的,果然想保住那人性命她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阿霄,来帮我把这些磨成粉。”唐云瑾对他招招手,指着放在一边的已经晒好的一堆药材。 云霄暂时收起心里的想法,走过去帮忙。 唐云瑾一边把制作红药主要药材处理好,一边注意着云霄的动作,见他动作熟练地磨着药,笑道:“阿霄,你要不要和我学学医术?有兴趣吗?” 云霄道:“我帮你打下手就可以了,医术……酒铺很多事情要忙,怕是分不得心。” 唐云瑾一想也对,“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要是真学,需要下苦工,也需要更多的时间。”云霄是酒铺掌柜,事情比起她来也是只多不少,要是再学医,非累死不可。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找个徒弟把我会的东西让人继承下去。”唐云瑾半真半假地说道。 二人一边处理药材一边随意地说着些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刚才那人的身体情况。 唐云瑾道:“这位大人物的身体之所以如此虚弱,除了有多处旧疾,曾经又中过剧毒,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补过头了。” 云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补过头?” “没错。”唐云瑾无奈地笑,“像人参,灵芝,雪莲,鹿茸,冬虫夏草这类都是大补之药,便是一般人,也不能过量服用,常言道过犹不及,那人身体已经很虚弱,即便是为了要吊命,也不该吃太多补药。身体无法吸收,没补上反倒更虚了,使得身体不堪重负,越发孱弱。” 尽管从身体状况看,那些补药的用量也不多,多半是减少了分量做了药膳服用,但本来那人需要的药就不是这些,不管如何减量,都会给予身体或多或少的负担。 就是她要用的人参,那也是不敢直接让那人含着,得用空间灵药和空间溪水熬制的特制药汤侵泡过才能用。 “药这种东西,本就不是药效越强烈,越补便是好东西,最关键的是要对症下药,我若是真给那人用太多补药,就怕人没救成先把人给补死了。”唐云瑾扯扯唇,“以前给那人救治的大夫不一定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怕是为了延长那人寿命,也顾不上这些就贸然用药了。” 那人一看就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能被他找来的大夫医术能差吗?补药用多了伤身是不假,可也确实能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 若不是她有办法保住那人性命清除毒素,或许她也会用这种方式吧,比如百年人参酒就有这作用。 但她既然决定要救人,过补的药便用不得。云霄以为的她拿出来的那些他不认识的药材一定非常珍贵,其实并不是。 在空间灵药当中,这些还属于较为常见的,比起人参的药性来说,珍贵度是比不上的。如她所言,要对症下药。 她拿出来的这些药物里,有吊命补身作用的除了特制红药外也不过只有人参一样,且无百年人参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要用的是千年人参片。反正只要切片的时候注意一下别人也看不出是千年人参还是五百年人参。 说起来她之前对那人说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是半真半假的话。其他药,她还真不太心疼,但这千年人参却确实有些肉疼。倒不是因为要用来给那人吊命用的区区几片,而是为了这单单几片,却使得整株人参都不能继续长下去了! 千年以上的人参本来她是打算都留着让它们在药田里继续成长,随着空间流速的加快,让她手里的上好人参再多多增产的。虽说空间里还有几株比这更好的,但好东西不嫌多啊! 特别是人参灵芝这类能拿出空间的,别人认得出来的药物!空间灵药外人不认得,拿得多了难免被人怀疑。 可惜,切了片也不完整了,空间再逆天也不能让已经不完整的认真继续生长,只能把余下的拿出来先放到药柜里以后用。 就为了这株千年人参,她也得和别院主人讨要一大笔诊疗费! “你之前说,保住性命可能让那人武功尽失,是真的?”云霄突然问道。 “嗯?”唐云瑾一扬眉,“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他。就算我能做出救他性命的药,他能抵抗药性,可中途经脉必然会因为药性和他体内的抗性想抗衡而有所损伤,伤得重了,身上的武功便也废了,轻一些,或许还能保住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云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沉默了片刻,云霄几次迟疑地看向专心处理药材的唐云瑾,终于还是开了口,“要是保住了命,想让他的功力尽可能地多恢复一些,代价很大吗?” 唐云瑾没发现云霄的不对,只以为他是随口一问,便也笑着答道:“代价肯定是不小,但那也是对于其他人而言,与我,还不至于。只是,我与他非亲非故,保住他的命便足够让他们感激了吧?多做善事是好事,但我手里的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用。若换成是你,小卓和枭,我自当尽全力保住你们。” 云霄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幸好不用付出太多代价,否则他也没办法张嘴。 “云瑾,救他吧。”云霄一脸严肃地说道。 唐云瑾没想到云霄会说这话,脸上的惊讶不加掩饰,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希望我保住他的武功?” 云霄居然会为一个外人拜托她!? 她倒不是对这有什么不满,只是太过讶异,这还是云霄第一次对她开口提要求,或者说是请求更准确一点?平时云霄都是专心打理酒铺的事情,她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 也不怪她会如此诧异。 难道,云霄认识那人吗?以前见过面?他们是什么关系? 疑问浮上心头,唐云瑾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问他:“你真的希望我救他?保住他的武功?” 云霄道:“……如果不会让你太为难的话,用的药材可以从我的工钱里扣。” 唐云瑾一脸好笑道:“拿你工钱扣,却让我救个外人?你在说笑?” 云霄抿抿唇。 “既然你都开口了,要救也不是不可以。”唐云瑾戳戳云霄的额头,“不过扣工钱这样的话就别说了,我像是那种人吗?而且就算要付也不是你付。” 云霄不意外她的应承,却也心怀着歉意,“对不起,让你破费。” 唐云瑾板起脸:“可别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我会以为你没把我当自己人看,我可是早就把你当做亲人看待了,难道你不是?” 云霄心里一暖,然后深怕她生气似地立刻表明立场:“当然没有,从你救我的那天,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这还差不多。”唐云瑾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拍他肩膀,“放心吧,你都开口了我肯定会救的,反正也就是顺便的事。” “嗯。”云霄心里彻底没了负担,面色也舒缓了下来。 “药,还要回去再取一些吗?” “不用,以那人的身体状况,服用三次药怎么说也要花上数天的时间,就算保住了命也是要先养一段时间才能服用恢复功力的调理药物,也不急在一时。” 云霄点点头表示明白,既然确定了有救,其余的便也没必要再多言了,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再多的,他也不愿意让唐云瑾太过破费,要抡起亲疏远近,对现在的他而言,唐云瑾才是最亲的人。 药阁里恢复安静,二人继续处理药材,唐云瑾也把处理好的几味药按不同比例混在一起,然后开始煎药,在云霄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空间里的唐唐交流信息。 lt主人,云霄似乎有什么秘密啊!唐唐的语气透着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这也不奇怪,以前不论是唐云瑾还是它,都把云霄当成了非常简单的人,不只是性格方面,也包括背景,一个乞丐,这个背景还不够简单吗?可今天,云霄说这些话,却颠覆了他们对云霄一直以来的判断。 不是怀疑云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惊讶,原来他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神秘过往!一个原本以为极其简单的人却有着不为人道之的过去,足够引起人的兴趣了吧? lt主人,你难道就不打算问问云霄吗?只要是你问,他一定会说的。 lt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若是她问,云霄对自己不会有丝毫隐瞒,但是她就是不打算问。 谁还没有点过去呢?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云霄就是云霄,云记酒铺的掌柜,她的左右手,这就够了,其余的,若是云霄想告诉她,她便听,不说也没什么,日后也总有机会知道,急什么? lt那人之前也没注意到阿霄,也不见得他们就认识,或许是阿霄曾经无意中得过那人的恩惠想要报答。 空间里的唐唐揪起眉头,lt我总觉得不对。 lt那你自己问他好了。唐云瑾说的很不负责任。 lt他要是能听得懂我说什么就好了!唐唐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lt主人,你就问问吧,我都好奇死了,问问吧。 lt不问。 lt问问吧,问问吧,主人你最好了,不要这么折磨我好不好。唐唐开始在空间里撒泼打滚撒娇耍赖并用。 唐云瑾眉都没有皱一下,lt再耍赖禁酒一个月。 lt…… 世界总算安静了。 唐云瑾无视透过内视看见的某只小猪装可怜在竹屋角落画圈圈的可怜相,把手里几种碾成泥状的药揉在一起做成药丸状备用。 其实,要救那位不明身份的大人物用的药她空间里就有现成的,她每天晚上进空间酿酒制药可不是白浪费时间,空间里已有的成药几乎可以救治大部分的疑难杂症,类似包治百病类的药丸也有好几样,面前这些准备工作也就是掩人耳目。 要是真在外面现做成药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花上至少三四天的时间,她不怕多花时间,可那位大人物的身体却等不起。 不过为了不引起人的怀疑,唐云瑾还是忙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让人叫来林管家,说第一份药材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就要服药,让他家主子做好准备。 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以及一个小药瓶,唐云瑾再一次出现在紫袍男子的房间,云霄没跟着,留在药阁里收拾她留下的一些药材。 唐云瑾把药瓶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又拿出几片千年人参片备用,先把汤药递给了紫袍男子。 林管家当先问紫袍男子:“主子,要不要先让另外两位大夫看看药性如何?免得出了差错。” 唐云瑾并没有因为这句疑似怀疑她医术的话而动怒,只是似笑非笑地对紫袍男子道:“可别说我没提醒过,这药只能趁热喝,等你们确定了药性怕也没多少热气了,到时候药效至少会散去一半,重新熬制又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大人的身体能否坚持到明晚,我可不能保证。” 林管家面色大变,连明晚都坚持不了?已经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 紫袍男子始终神色未变,平静地接过药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唐姑娘的医术,另外二人既然治不好我,让他们试药性也不见得能试出什么来,不必做那等多余之事。” 第201节 说完,直接把一整碗汤药喝了下去。 待紫袍男子放下药碗,林管家立刻紧张地问道:“主子,你有什么感觉?” 紫袍男子挑眉,“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刚服下就见效吧?” “呃……”林管家有些尴尬。 唐云瑾把药瓶拿过来从里面倒出红药递给他,道:“这药药效来得快,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发挥作用,大人还是把吊命的东西也一起服了的好,免得等会儿身体疼起来会直接疼死过去。” “疼?”林管家眼皮一跳,“唐老板,你所谓的疼,是何种程度?” 紫袍男子也看向唐云瑾。 唐云瑾想了片刻,道:“不啻于万箭穿心,千刀万剐。” 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仅仅八个字,却让紫袍男子的心头也微微颤了一下。 “难怪你说我可能坚持不了。”紫袍男子叹息,若是身体处于巅峰之时,哪怕再大的痛楚他也能承受得住,可如今,这幅破败的身体要抗住万箭穿心一般的痛楚,就算他的意志力能坚持,身体也不行。 林管家已经面无血色,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家主子倒下的身影。 “唐老板,难道就不能服用一些止痛的药物吗?”林管家急得眼睛都红了。 唐云瑾道:“我可以让人全身麻痹任何痛楚都感觉不到。” 林管家露出一丝喜色,紫袍男子却猜出肯定还有后话,果然就听她又道:“但是感觉不到痛楚说不定中途出现意外也察觉不到,原本有救也变得没救了。” 紫袍男子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对唐云瑾这种故意吊着人胃口让人心情剧烈起伏的行为颇具兴味,也觉得有趣,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安,现在反而定下了心。 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尚未及笄,处变不惊的小丫头就是他一直等待着的能给他新生的人。 紫袍男子将红药服下,又接过唐云瑾递过来的人参片。 “含着,等会儿药效发挥作用时也要注意不要咽下去。”唐云瑾叮嘱了一句,“药效一起作用,那种痛常人都无法忍受,即便大人能够忍耐力强,怕也会有自残的行为,最好是把四肢束缚住。” 紫袍男子道:“我虽然身子弱,但功力还是能用上,疼得失去理智时可能会挣脱了束缚。” 唐云瑾道:“没关系,药效一发挥,功力再深厚也用不出来,只能靠着身体自身的能力去抵抗,只要用足够坚韧的绳子或布条便可。” 紫袍男子对林管家点点头,后者立刻去取布条。 很快,紫袍男子的双手双脚都被粗布条束缚住,当他额头上开始冒起阵阵冷汗,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痛苦之色,唐云瑾和林管家都知道,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唐云瑾严肃地提醒林管家,“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随便动他,否则出了问题我也救不了他。” 林管家也知道此时是最关键时刻,不敢有丝毫携带,慎重地点头,眼见着自家主子那般性子的人都疼得开始发出低低地申吟,又有些担心地问道:“这要疼上多久?” 唐云瑾道:“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五六个时辰,而且是越到后面越疼。” 紫袍男子此时已经疼得整个身体都锁了起来,被束缚住的双手也用力抓着胸口处,整张脸都变得铁青,低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没多会儿身上的衣服便被汗水浸透。 她说要用三份药,实则这三份药并不是一份药分为三份,而是各有各的用处,这第一份,就是用来改变他的身体残破情况,好抵抗后面真正要给他治疗旧疾,清除毒素的两份药。 第一份药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人的身体,从皮肉到骨骼骨髓,最开始改变的便是皮肉,越往后越深入,这也是越来越疼的主要原因,皮肉之苦和痛入骨髓当然不一样。 不过比起她喝碧湖水洗髓伐筋的效果却是差得远了,她那时也只是昏睡,根本没疼过。碧湖水是拿不出来的,能拿出来她也不会给陌生人,这药是用空间灵药做出来的。 也亏得虽然种子是空间里的,但药材是她种出的成品,否则也要受到空间原有物不能拿出来的限制。 林管家看着紫袍男子疼得已经在床上打滚,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大概从来没见过他家主子如此失态的模样,面上的惊惶怎么也藏不住,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冲过去,想到唐云瑾的提醒都咬牙忍住,看那模样,也没比正承受疼痛的紫袍男子好到哪儿去。 唐云瑾却很相信自己的药,半点急躁的表现都没有,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紫袍男子,等待他熬过去。让她用了不少空间里的好料要是还挺不过来,那这人也算是活到头,命中注定该死了。 ☆、228 救人救到底 一夜过去,直到天蒙蒙亮时,床上疼得不断挣扎,面容扭曲的紫袍男子才渐渐舒缓了眉头,脸色也由青慢慢变白,最后竟有了一丝红晕。 期间紫袍男子曾几次差点疼晕过去,却还是咬牙坚持住了,连唐云瑾都不禁佩服起这人的意志力,本来她还打算待这人撑不住的时候再给她服一些辅助药物的,倒是省了。 唐云瑾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身体变化,对于他抗下五个时辰的痛楚折磨也着实佩服不已。她之前说的时间长短,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体质能被改到什么程度,时间越短,能改善的体质程度便也少一些,时间越长,就更趋于完美。 紫袍男子这般坚持五个时辰之久的,对于接下来余下的两份药物的接受程度也会很大,基本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大半。 紫袍男子眉头彻底舒展以后也因为脱力和身体忽然的放松晕了过去,吓得林管家忙问:“唐老板,我家主子!” 唐云瑾拍拍衣袖站起来,“没事,挨过去了,折腾一晚上太累睡过去了而已,体内应该还有些药性残余,至少要三个时辰以上才能醒过来,等醒了药效就全部吸收完了。” “然后就要服用第二份药了吗?” “不行,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得缓上一天,我会亲自给她准备药膳,其余的除了白水,什么都不要让他吃喝。” “好的。”林管家见紫袍男子面上有一丝红润,那是近一年来都不曾见过的好脸色,不禁眼眶红了起来。 “唐老板,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家主子的救命之恩,若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地帮助唐老板。”林管家说得异常郑重。 唐云瑾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恩情什么的等我把人彻底救了再说,就算要报答也是你家主子的事。” 林管家没再多言,心里却是记下了唐云瑾的恩。 过了午时,紫袍男子终于苏醒,正好看见同样补了一觉守着的唐云瑾,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本偏冷硬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柔和。 “唐姑娘,多谢。” 唐云瑾递给他一粒药丸,“这才只是第一份药,您身上的毒素还没清,命还悬着呢,不必急着道谢。第二份药明晚吃,先把它吃了。” 紫袍男子没问这药丸是什么东西有何作用,唐云瑾也没打算说。 “您现在的身体应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但这只是一时的,若不继续服用接下来的药,身体至多也撑不过三年。” “原本随时有可能毙命,如今却多了三年之多的寿命,已经很幸运了。”紫袍男子有些好奇,“不知余下两份药若是服下之后,我又能活多久?” 唐云瑾道:“如果没有天灾人祸,自然能活到寿终正寝。”看紫袍男子的样子,至多也就是四十岁前后,有她的药改善过的身体,就算古人普遍寿命比较短些,他也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 “寿终正寝……”紫袍男子神色有些恍惚,“没想到我也有能活到寿终正寝的福气。”本来他早就有了等待死亡的准备,突然不但命能保住,还被告知能活很久,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也是个令人有些不敢相信,深怕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精神好得多,身体也轻松了,难得的,想来少言寡语的紫袍男子也有了欲与人交谈的兴致。 “我听说唐姑娘自己开了一家酒铺,甚至酒铺的所有酒水也都是唐姑娘亲自酿制?” 唐云瑾点头,“没错。”好歹人家把她请来救命,再怎么算是最后的希望,提前肯定也把该查的都查过了。 “一般人有一门傍身的手艺已属难得,而唐姑娘却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难道就没想过开医馆吗?” 唐云瑾道:“行医只是兴趣,过去我身上也曾染上怪病,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才开始摩挲着学习。” 紫袍男子有些诧异,“唐姑娘的意思是,没人教你,是你自己自学吗?” “也不算。”唐云瑾顿了顿才道:“幼时曾有一位老郎中教我识字,辨别药材,最先便是在山上自己采药,后来老郎中去世,我便靠着留下来的医书继续研究。”这些都是明面上稍微一查就能查得到的东西,没必要隐瞒,直接说出来某种程度上还能得到人的信任,唐云瑾说得非常干脆。 紫袍男子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也是知道这些事。 “那位老郎中的医术如此了得,竟能让你靠着留下的医书便能有如此了得的医术。”紫袍男子略微感叹。 唐云瑾道:“并不尽然,后来我也是无意中寻得了一本很珍贵的不知出处的医书,里面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的救治方法,解毒之法等等,所以今才能有机会救了大人您的性命。” “哦?不知出处的医书?” “是。”空间里的一堆记载着各种闻所未闻的病症的救治方法,各种药材的功效,药方等等的医书,也算是不知出处吧。 “原来是这样。”紫袍男子理解地点点头,他就觉得一个小地方的老郎中能交出这般出色的弟子不太可能,要么是唐云瑾本身天赋了得,要么是这位老郎中是隐居的世外高人。 不过唐云瑾给出的答案也算是一种可能性,得到一本记载着一般医书上不曾有的救治手段的医书,也能成就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唐云瑾能够得到医书,又能学以致用,也证明她是及运气与实力于一身。 而他,也是最大的受益人,说来他其实才算是最幸运的吧? “说起来,之前从唐姑娘的酒铺买来的百年人参酒的味道也很不错。”紫袍男子似想起了那药酒的滋味,“除了人参的味道,还有些别的什么,滋味很特别。” 唐云瑾酿制的百年人参酒里除了人参还放了几种药材,又为了让口味也比较好些,很是花了些心思,保证功效和口味都能得到认同。 “药酒的味道再好也因为其功效而有限制,不可能为了让味道好便放一些影响药效的东西,云记酒铺的其他果酒味道才是一绝,大人若有机会品尝,自当知晓其中差距。”唐云瑾说的非常自信。 不说功效单论味道,药酒和果酒差得远了。 “从我身体垮下来以后除了你的人参酒,这几年我几乎都快不知道酒的滋味了。”紫袍男子面上露出几分寂寞,要说从前,他不说日日饮酒,却也是隔个一两天就要小酌几杯,有时兴之所至还要痛饮一番,谁曾想这几年却过上了如此寡淡的生活。 “大人的身体好了以后也不能立刻喝酒。”唐云瑾提醒,“初期可以先喝一些我酿制的调理身体的药酒,等过上至少半年以后才能偶尔少量喝酒,待一年以后便可以随便喝了。” “一年啊,也不算很久。”紫袍男子眼神中透出几分满意和期待,“到时候可一定要尝尝唐姑娘酿制的酒水才行。”从林管家得来的消息看,在凌城,云记酒铺是非常有名气的,明明之前是在洛水镇,来到凌城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却有如今的成就,唐云瑾的确非池中之物,若是个男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当然,在他看来即便是女子,唐云瑾又能酿出好酒又有无人能及的医术,以后怕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丝毫不比男子差,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唐云瑾道:“大人若想要,等治疗结束以后,我可以让人拿些酒水过来给您,留着一年以后喝。” 紫袍男子道:“那就先谢过唐姑娘了。” 也亏得此时林管家不在这里,否则听紫袍男子多次向唐云瑾道谢,哪怕是因为她是他的恩人,怕也是要惊掉下巴,要知道这世间能得紫袍男子一声谢的人可不多见,且也没几个能受得起的。 因为云记酒铺一天都离不了人,云霄第二天便回去了,而唐云瑾上午在西郊别院里给紫袍男子煎药,轮到‘蝃蝀阁’开放的日子又会回到云记继续忙活,日子可谓是相当忙碌。 第三天晚上,到了该吃第二份药的时候。 还是一碗汤药,一粒药丸。这第二份药是清除体内毒素的药,因为毒素蔓延全身,还是会很疼,不过没第一天那么夸张,最多就是像……万蚁噬心?好吧,其实也差不多了。 至少维持的时间不是很久,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清除毒素。 有了第一份药打头阵,紫袍男子也有了心理准备,过去也受过重伤,中过毒,这点痛他还能忍耐,也因此,服用第二份药以后的过程算是无惊无险,最后吐出好几口发黑的毒血就算成功了。 唐云瑾道:“第三份药要三天后服用,这两天我会再煎另一副药,一日三次地服用把体内剩下的残留物也清除干净。” 林管家问道:“这第三份药,过程也会很痛苦吗?”两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苦,却不能分担,着实让他这个伺候了紫袍男子半辈子的管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三份药是根治体内旧疾,大人身上的旧疾怕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管家认为要只靠着一份药就根治,过程会不会痛苦?” 林管家不语,虽然问之前就猜到答案,还是不免在心里叹息。 可想到唐云瑾说这三份药以后主子就能活很久,再也不必担心被病痛折磨,又觉得值了! 第二份药服下以后,紫袍男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虽然明显感觉到经脉有些堵塞,功力也大不如前,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但仍然无法掩饰即将恢复健康的愉悦,过去一直久居室内,如今也已经能出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晨时还能打打拳做个晨练。 紫袍男子第一次出现在院子里时,惊呆了所有人,包括院子里的护院,还有那两个随行的大夫。 关于紫袍男子的治疗效果,除了他本人和林管家,以及唐云瑾以外,一直都是瞒着其他人的,本以为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的主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且气色相当不错,如何不叫人震惊。 特别是那两个一直瞧不上唐云瑾的大夫,更是惊掉了下巴。 唐云瑾看见那两个老大夫时不由皱了皱眉,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麻烦。 等到该服用第三份药的当晚,在紫袍男子服药之前,唐云瑾提道:“等大人的身体复原以后,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别院里知道是我把您救下的人能够守口如瓶,不要说出我的事情。” 紫袍男子拿着药碗的手一顿,“你不希望让人知道你懂医术?” 唐云瑾道:“我能弄出那么多药酒,大部分人都猜得到我懂些医术,但我不希望让人知道我的水平究竟如何。” 偶尔救那么一两个人还成,要是让人知道她几乎除了死人都能救起来,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她可没打算把行医救人当终身职业,大夫这个行业也远没有开酒铺酿果酒来的吸引她。 第202节 紫袍男子隐隐猜到她可能是不想惹麻烦,直接应承道:“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事。” 唐云瑾没有怀疑他的话,“趁热把药喝了吧。” 最后一份药又让紫袍男子疼了个把时辰,不过这一次既没有吐血,也没有疼晕过去,只是断断续续地身体有旧疾的地方酸痛不已,胳膊,腿,胸口,腰腹,几乎可以说全身上下各个部位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连唐云瑾都忍不住咋舌。 这人年轻时得折腾成什么样子才能留下这么多隐患?小的毛病时间长了也该成为大毛病了。 待流了一身虚汗,紫袍男子动了动常年僵硬的肩膀,还有其他几处时不时会痛一夜的旧患处,只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若不是功力失去了大半,此时的状态怕不下于他最巅峰的时期。 尽管从唐云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选择了相信唐云瑾,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可真正解决了问题获得了一个完好的身体,还是难免惊喜不已,毕竟,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忐忑和不确定,直到事实摆在眼前,才真正放下了心,对唐云瑾的感激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紫袍男子叹道:“唐姑娘救了我一命,可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能抵过救命之恩的东西可以作为回报给唐姑娘。”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这些俗气的东西又如何能抵过救命的恩情? “大人也别觉得我俗气。”唐云瑾淡笑:“别的先不说,金银类的报酬我可是非常欢迎的,作为商人,我也更喜欢这种实际一点的报答。” 紫袍男子对她的率直很是欣赏,“当然,唐姑娘不说,这些物质上的报酬必然也是不能少的。” 唐云瑾满意地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谢礼肯定是要的,不过……我好想没说过救治已经结束了吧?” “嗯?”紫袍男子和林管家同时一愣。 紫袍男子也难得有些错愕,“不是说只需要服用三份药吗?” 林管家道:“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说着看向自家主子,面色红润,也再瞧不出半点虚弱,应该……没问题吧? 唐云瑾语出惊人道:“大人原来的浑厚内力不打算恢复了吗。” 紫袍男子瞳孔一缩,身体也微微颤了一下,“你是说……” 林管家更是激动地几乎不能自己。 “我可以给大人一些调理身体疏通经脉,且有温养作用的药丸,按时服用一个月,至少能恢复七八成。” 如今紫袍男子体内还能用的内力最多也就不剩下两成,一个月就能恢复到七八成,这种巨大的惊喜突然砸过来,让向来镇定的紫袍男子都有些晃神,甚至激动地将床沿的柱子直接抓下了一块,无意识地柔成了碎末。 唐云瑾暗暗惊叹,以现在的状态都能有这种力道,看来这位大人物巅峰时期的武功称得上是顶尖了吧? 紫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花了些时间平息心里的震动,问道:“之前唐姑娘不是说要恢复功力,代价很大吗?怎么现在……”他以为那便是唐云瑾的拒绝了,也没奢望保住了命还能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却不想唐云瑾会在他几乎已经放弃了这种念头的时候忽然又给了他希望。 “是啊,代价的确很大,那些比这三份药的价值更高。”所用药材全部都是空间独有的灵药,能不珍贵吗?就算不见得是空间里很少见的药材,那也是外面不可能找得到的,绝无仅有的药,论价值,够高了。 要不是云霄开口,她还真想过要拿出来给他用,哪怕是她很佩服这人的意志力,也同样有些遗憾他要失去的浑厚内力,但也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为何……” 唐云瑾意味深长道:“大人可以认为是我心血来潮,既然开了头救人,便该有始有终,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紫袍男子显然没信这一番说辞,尤其是她这种语气和神态,已经暗示了他,真正原因根本不是这个。 紫袍男子隐隐有种感觉,让唐云瑾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个关键,奈何看她的态度丝毫不打算说明,若他揪着不放,就怕会引起她的不快,又改了主意。 “看来我又要欠下唐姑娘另一笔恩情了。” 唐云瑾道:“无妨,药丸就当是赠送的,不会额外收您的费用。” 这下紫袍男子更纳闷了,连报酬都不要了,把比救他性命的药更珍贵的药丸白送给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唐云瑾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了,药丸我明日就可以准备好,现在还是谈谈酬劳吧。”唐云瑾不打算给紫袍男子提问的机会,直接开口道。 “这些天我一直来往于酒铺和别院,铺子里的事也耽误不少,早点把事情解决,我也好回去继续做我的酒铺老板。” 紫袍男子暂时收敛下心头的疑惑,对林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又从房间另一头取来一个大约十寸长,五寸宽,五寸高的做工精致的木头箱子。 打开木头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各种金银首饰,只看一眼就知道里面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翡翠玉镯,各种美轮美奂的金簪、发钗、步摇,白玉梳,金耳坠,每一样都足以让爱美的姑娘们爱不释手。 唐云瑾不喜欢往身上戴一堆首饰,但这不妨碍她喜欢这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自己不戴也可以送人或者卖掉,反正这些东西又不会贬值。 至于林管家拿出来的那一叠银票,大多都是面值一万两的,其他还有六张是五万两,目测差不多有五十万两之多。 五十万两的金钱报酬,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给了这些金银首饰,银子给个二十万两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大方不说,居然还没完。 最让她意外的,也是这些东西当中最赚钱的,当属三张房契! 一张是西郊别院的房契,上面写的地址,应该就在这座别院旁边。还有一张是在地处南北方交界处的一个极为繁华的辉城,最后一张则是京城的房契,因为没去过京城,她也不知道地段如何,但看凌城的是西郊别院这种在城里最好的住所,想来其余两张也不会查到哪儿去吧。 西郊这边的宅院的价值哪怕是占地最小的也要上万两,目前这座别院少说也要近十万两,京城的宅院要是地段也在‘富人区’的话,以京城的物价,怕是这些东西里最贵的一样了吧? 唐云瑾忽然觉得有点手抖。 紫袍男子解释道:“辉城是我的地方,你若日后有机会过去,也好有个去处,京城也是个好地方,你的酒铺发展的好,也许也有机会去那里,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不知唐姑娘可还满意这些东西?” 唐云瑾道:“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大人出手如此大方,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了。” 紫袍男子摇头道:“比起唐姑娘救我性命而言,这些不过是身外物,不值一提。” “既然大人愿意给,我也不矫情地拒绝了,这些的确都是好东西。”唐云瑾心情愉快地把银票和房契都收进了怀里顺手扔进空间。 有了这些物质方面的巨大回报,老实说,唐云瑾觉得其他回报有没有她都不亏了。 紫袍男子道:“除了这些东西,唐姑娘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开口,若只是给予俗物作为答谢,我也知道完全不够,可若要我自己想,怕也不见得正好符合唐姑娘的心意。” 唐云瑾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临时让我想我也想不到,不如这样吧,若日后我遇到麻烦需要帮助,还请大人能帮我做一件事,太麻烦的会让您为难的事我可以保证不会要求,也不会让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一件?”紫袍男子有意提醒,“就算你让我帮你做三件事我也是可以答应的,你不认为只是一件太少了吗?” “一件就够了。很多事情我自己就做得到,我也不想一遇到麻烦就求助于人,这样不利于自己的成长。” 这下不但紫袍男子对唐云瑾的欣赏再一次攀升到一个高度,连林管家也在心里赞叹着唐云瑾的心性,就算他们一直不曾表明身份,可聪明人都看得出他家主子身份不凡,唐云瑾救了人有足够的底气可以提更多的要求,却没有开口,有如此心性的人,若是个男子,怕主子早就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留在身边培养了吧。 ☆、229 信物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是危害到百姓,伤害无辜之人,任何事都可以随你提。”紫袍男子郑重地答应道。 以他的身份能力,只要不是唐云瑾有心为难,普天之下他做不到的事情还真没几件。 唐云瑾道:“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坦白说,如今她不缺钱,又有空间傍身,真要说需要求助于人的大事还真没有,这一个要求也不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然后真有什么问题也能多一个保障。 唐云瑾的要求算是提完了,在她看来自己应得的报酬也都到手,只要她明日把药丸拿出来,便算是两清,不过显然紫袍男子不这样想。 只见他在林管家惊愕的目光下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的颜色很是眼熟,那剔透纯粹的绿,分明就是帝王绿的颜色。玉佩呈圆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只是颜色纯粹,中间刻着一个‘战’字,莫名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唐云瑾眼皮一跳,一个念头刚浮现出来,紫袍男子便道:“这玉佩是我的信物,若日后遇到麻烦,可以到官府拿出此信物,会有人帮你解决。若有机会到辉城,也可以凭它来找我。在辉城,拿出它随便找个人问,自然能问到。” 果然是给她的吗…… 唐云瑾不是没注意到林管家的震惊和欲言又止,不过,那又如何呢?人家愿意给她好东西,她有什么理由拒绝?而且,看起来紫袍男子把玉佩给她的打算林管家并不知情,或许一开始这东西不在要作为报酬的范围内?只是紫袍男子兴之所至随手一送? 但看林管家的反应,似乎是很重要,或者说是很贵重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因为她愿意给他恢复功力的药丸额外附送的答谢吧? 唐云瑾道了声谢,也没推脱,直接接过了玉佩,听他说得这么好用,不收着实在对不起自己。到辉城拿玉佩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到他?听起来这人果然有很大的权利呢。 摩挲着手中触感极为细腻,冰冰凉凉的玉佩,唐云瑾也有些哭笑不得。 似乎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就成了收玉专业户了,这是第四份了吧?先是一块玉扳指,然后是红翡玉镯,白玉佛,如今又有块玉佩,不对,应该是有五份,空间本也是从一块玉产生的,只是那块玉却已经成了她身上的一个印记。 这块玉佩看色泽也是顶级的,想来也能给空间提供能量,进一步加快升级速度吧? lt主人,这块玉不能拿来升级空间的。唐唐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脑子里,使得唐云瑾微微一愣。 不能?唐云瑾蹙起眉头。 lt难道这块玉里没有能量?明明色泽丝毫不比景天白送的玉扳指差,怎么会? lt这块玉里的确有能量,但吸收了太多杀戮之气,不适合空间吸收,否则空间里原本温和的能量会沾染上狂戾,对空间里的生物,对主人你都不好。 lt杀戮之气?唐云瑾若有所思,会吸收杀戮之气,恐怕是因为紫袍男子的缘故吧?也就是说,这位大人物杀了很多人?听起来很恐怖呢。 lt既然空间不能吸收,那这块玉也不能放进去? lt没错,主人还是随身带着吧。看这位大叔似乎很了不起,以后说不定会用得上。 唐云瑾不置可否,她当然知道这位大人物很了不得,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把贵重物品都收进空间里,要随身带着,还真有些不习惯,万一丢了怎么办?真为难。 之前得了不少‘报酬’,可现在看来,似乎这块玉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至少拿出其他东西的时候林管家可是面不改色的,却在看见这玉的时候难掩震惊,足以证明,这玉佩才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战,这是紫袍男子的名字?还是代表着其他特殊的意义?也不知是不是该归功于她如今敏锐的感官,唐唐一说这玉充满杀戮之气,她隐约也感觉到手中的玉给人一种极为凌厉萧杀的感觉,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让她有种……说不出地底气更足的感觉。 心理作用,吗? 唐云瑾拿着玉佩沉思,林管家心里也复杂的很,这块玉佩可是主子最重要一直随身携带的信物,从来没说送给别人,哪怕是和主子亲近的人也别想从主子身上拿走这块玉佩,不是因为玉佩本身的价值,而是这块玉佩所代表的意义,和拥有的权利。这东西几乎是除了另一样东西外,唯一一件几乎能代替主子的信物,其重要程度和影响力怕是唐云瑾根本无法想象。 主子就这么轻易把信物送出去,还告诉她有麻烦可以拿信物去官府,就不怕日后出什么问题吗? “大人此物似乎很是不凡,就不怕我会滥用给您添麻烦吗。”唐云瑾冷不防地问出口,没把紫袍男子吓到,却让林管家心里一惊,一瞬间还以为唐云瑾看透了他的想法。 可细想过后,又觉得唐云瑾本就不是一般女子,想来这里面的利害,她自己便能想得到,一想明白这一点,林管家心里的担忧反而消了下去。 “既然我敢送,就不怕你给我添麻烦。”紫袍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却透着股令人信服的意味,“很多事情凭你自己就能解决好,若真有解决不了的要用上这块玉佩,我也保得住你。” 若是连自己难得欣赏且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都护不住,他也白活一世了。 紫袍男子忽然打趣道:“这玉佩可是个好东西,唐姑娘大可以用它为所欲为,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做后盾。” 林管家一愣,无法相信这会是想来严谨冷冽的主子会说的话!什么叫可以用它为所欲为!这是在怂恿唐云瑾惹麻烦吗! 唐云瑾随手翻弄着玉佩,笑道:“大人这是在怂恿我做错事吗?” 紫袍男子眼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过去对自己后辈都没有的不易察觉的放纵宠溺,“如果我说是,你又会怎么做?” “怎么做啊……”唐云瑾做出一副考虑的模样,轻笑:“或许有一天我受了刺激真的会拿它去惹麻烦吧,而且,一旦到了那种时候,怕是惹出的麻烦不会小。”这是她的真心话,靠着自己和空间都解决不了的麻烦,绝对不会小。 “若真有那么一天,大人又当如何?”唐云瑾定定地看着紫袍男子,眸子里透着认真。 紫袍男子有些意外,随即想到了她的意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便也放任了自己伸出手,摸了摸唐云瑾的头,像一个长辈亲近后辈一般,冷面也越发柔和。 “我说过我护得住你,便不要怀疑我的话。你惹再大的麻烦,都不用怕。” 唐云瑾心里一动,头顶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有些怪异,有些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本来她也不过是随口试探一下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权利,却没想到能得来这么大的回报。 似乎原本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感觉,她甚至连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却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说清的信赖感,相信这个人会说到做到,也有这样的能力。 这种感觉也不是只有她有,紫袍男子自己也很意外会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小丫头有这种想亲近想护着的感觉,很奇妙,或许,若是他没有一直独身一人,娶了妻子,生出来的孩子也该有唐云瑾这般的讨人喜欢吧? 不是指性格多讨喜,会说好听的话,模样多好,而是有自信,自立,自强,心思细腻又聪慧过人,身上满是让他欣赏的闪光点。 林管家早就呆住了,无法理解为什么二人周围会忽然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近氛围,更无法理解主子怎么会突然对唐云瑾如此不同,难道只是因为救了主子的命,就把唐云瑾当做自己人看待了吗? 他可从没见过主子这般放松,而且愉悦心情溢于言表的主子。 “主子,您刚才……” 唐云瑾走后,林管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一脸迟疑,“您对唐云瑾……” 第203节 紫袍男子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肃,想到唐云瑾,眸色却仍有些温和。 “你说,若我娶妻生子,生出来的女儿会不会有唐云瑾这般出色。” 林管家立刻用肯定的语气道:“主子的孩子定然不凡!”只可惜,主子至今未娶妻,连个填房都没有。 紫袍男子看着窗外好一阵沉默,回忆着这几天和唐云瑾的谈话,以及在他被药效折磨之时模糊间看见的她神色平静不为所动,却目光时刻不从他身上移开的专注,无声一笑。 片刻后,对林管家道:“日后随时注意着玉佩是否被她使用,一旦受到消息,不论是任何事,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护住她。” 林管家心头一震,随即恭敬地垂首,“属下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便把药丸送了过来,还有两大坛用五百年人参酿的人参酒,以及之前说好要给紫袍男子送的云记的果酒。本来只打算把各种口味的酒各送上两坛变好,可最后却多了不下于给苏尘的那一批酒价值的好酒,还有一小坛纯粉缨酒。 那可是满满一坛子的粉缨做的纯缨酒,就是给苏尘的都只是一般的用空间溪水稀释过的粉缨酒,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冲动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不明身份,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但她也没打算改变主意,一切随心。 而且要不是紫袍男子经过她调配的药改善了身体,也不可能喝的了这种纯缨酒,就算喝也得等一个月以后功力恢复个七八成以后才能喝,不然身体还是收不住,而到时候喝了这坛粉缨酒,别说功力恢复七八成,就是全部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都不成问题! 送完了药丸和酒,唐云瑾和紫袍男子并未多言什么,道了别便干脆利落地走了,仿佛昨日的那种莫名的亲近从未有过一般。 翌日,当唐云瑾正在‘蝃蝀阁’忙着调酒的时候,外面来了个陌生人。 “给我的信?”唐云瑾一脸狐疑地接过老人交给自己的信函,看了一眼。 信封上只有四个字,瑾儿亲启。字体大气滂沱,透着股逼人的凌厉。 唐云瑾若有所感,大概猜到是谁给她的了。 虽然有些意外那人会这样叫她,但仍是谢过送信的人,拆开了信函。 信上的字苍劲有力,内容意外地有不少,本来她以为是那人临走前再对她标明感激以及道别的信,却发现信中根本没提到半句救命之恩的事情。 瑾儿亲启。 瑾儿,叫唐姑娘未免生疏,若不介意,我便如此叫你了。 你虽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医术了得,可是云记的药酒之不凡已为人所知,想完全瞒住你的医术并不容易,日后恐也会有麻烦,一定要小心。 若遇到麻烦,不要怕给我添麻烦,玉佩尽管拿出来用,它可以做到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事,为你解决大部分的麻烦,若解决不了也可以拿着它来找我,我说过能护住你便不会让你失望。 信封内的钥匙是别院钥匙,你若愿意也可以住进去,我让人在里面填了不少东西,你可以拿到我给你的院子里用,随你喜欢。 日后若有空,不嫌麻烦的话,到辉城来找我吧,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届时,我想我便可以用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你,让你看看真正的我。 到那时,我也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望你莫要再叫我大人了。 落款,战。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 唐云瑾看着最后一句话,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打趣的意味。 信封里果然有一把钥匙,之前和三张房契一起,她也拿到了三处的钥匙,加上这一把,虽然没有房契,但听这人信里的意思,也是让她随便处置那处别院的意思,和给她也没什么两样。 而在这之后,她特意去了一趟别院,不出所料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不说,还在紫袍男子的房间里发现了房契,上面竟然已经改成了她的名字,唐云瑾顿感无奈。 和这样的大人物比,她目前靠着云记和空间赚来的资产似乎都不值一提了,这次救人所获就已经远超过她目前的资产,可以说她的总资产已经翻了一番不只。 把信折好收进空间里,唐云瑾从怀里拿出那块战字玉佩,“辉城吗……” 这个人的身份倒是挑起了她的兴趣,以后若有机会,去辉城看看也不错,至少要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吧? 而且这块玉佩,品质上比景天白给的玉扳指似乎还要好一些,按珍贵程度来看的话,可以用新坑和老坑来比喻,战字玉佩自然相当于老坑,但不可否认的,即便是‘新坑’玉扳指,也是顶级玻璃种帝王绿,市面上任何一家玉器店都找不到。 看得出战字玉佩非比寻常,而玉扳指,她总有种感觉,这两个玉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可景天白却把玉扳指给她当见面礼松了出来。 他怎么会有这玉扳指?难道他和紫袍男子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景家和那人有渊源?若有,这次为何那人来到凌城却不见和景家人接触? 唐云瑾揉了揉眉心,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被她遗漏的关键,可偏偏怎么想也想不到。 也罢,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她只要记得战字玉佩对她有用,需要好好保管,日后也要凭着它找人就行了。其他的,日后该她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 ☆、230 去秦家 “你说什么?秦家米铺被砸了?”唐云瑾皱着眉看李小。 李小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是啊,刚听说的,在城东这边已经传遍了,好多人都在议论呢。” 其他伙计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脸上同样充满惊奇,“怎么会!秦家米铺在凌城那么有名,秦家多厉害啊,居然有人敢砸秦家的铺子?谁胆子这么大?” “就是啊!” 秦家在凌城很有名,而且云记的伙计谁不知道自家老板和秦家二少爷秦枭的关系,所以秦家的铺子出了问题他们也格外关注。 “知道是什么人砸的吗?抓到人了吗?” “不管抓没抓到人秦家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李小道:“听说是还没抓到人,那些人把铺子砸完就跑了,秦家米铺似乎损失不小呢。” “连秦家的铺子都有人敢动,会不会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干的?” “竞争对手?其他米铺吗?哪家胆子那么肥敢像秦家挑衅啊。” 唐云瑾听了一会儿,问李小:“被砸的米铺是谁负责的知道吗?” 李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好像是……秦枭少爷打理的。” 其他伙计们忽然静了下来,同样小心的主意唐云瑾的脸色。怎么这么不走运,居然正好是秦枭二公子负责的,这下可麻烦了!老板不会一怒之下也要帮着秦家把人逮出来吧? “我还听说因为铺子被砸,秦家老爷子都气晕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唐云瑾神色微动,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正如伙计们说的,一般人敢随便砸秦家的铺子吗?就算有人一时冲动真砸了,以秦家在凌城的影响力,会没用到消息都传遍半个凌城还没逮到惹事的人? 是真的没找到,还是知道对方身份,却因为有什么顾虑没动? 秦枭确实说过这段时间秦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但老爷子纵横商场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秦家家业那么大,米铺分号遍布北方一带,会因为区区一家铺子出了点问题就被气晕?要说这消息是假的,也不太可能。本来米铺被砸秦家生意就受到负面影响,若是假消息,传出来只会让秦家更加雪上加霜。 既然已经为外人所知,必然是事出突然,来不及封锁消息。 此事怕是不简单。 不管这里面有何内幕,秦家这会儿怕也乱了套。铺子被砸,秦老爷子还出了岔子,老爷子不能主持大局,那谁来暂管秦家事宜?要么是作为长子的秦牧,要么是作为嫡子的秦枭。可偏偏这回被砸的是秦枭打理的铺子,一方面他要善后,另一方面秦家其他人会不会指责他管理不善才出现问题? 要说秦牧不会趁此机会打压秦枭,打死他都不相信,对秦牧而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打压秦枭上位的好机会。 云记如今已经趋于稳定,盈利平稳上升中,冷饮,鸡尾酒都卖得很好,商会点心窗口盈利也很客观,戏班子那边自从卖了戏本拿了她应得的钱,余下也没她什么事,得杨家班靠着真材实料和安家班斗。 换句话说……她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做她从来到凌城以后就一直想做的事了。 ——她要帮秦枭把秦家弄到手! 来到凌城已经快半年,秦枭从未说过让她帮忙,如果可以,大概他也不想让她参合进秦家那些糟心事里,可她能袖手旁观吗?秦枭可以帮她,为什么她就不能帮回去?她并不是不相信秦枭靠自己不能赢秦牧和秦家其他人,她只是不愿意让秦枭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亲人罢了。 当初既然是因为她才让秦枭得以回到秦家,怎么说她也该有始有终,帮人帮到底吧? 之前唐云瑾连着数日留在西郊别院救人,期间秦枭也曾到云记找她,知道她有事情忙之后便没再过来,对于救什么人也没过问。等她忙完回来也让伙计去米铺告诉过秦枭,结果没两天秦家米铺就除了这次的事,眼下秦枭怕是抽不出时间来见她。 平时最多两三天她和秦枭都会见面,一起吃个饭,或只是在铺子里说说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秦枭的陪伴,这么些天没见到人,她有些不适应,也不喜欢这种见不到人的感觉。 既然秦枭来不了,那就由她去找他好了。 秦家,她是该去瞧瞧了。 秦家人对她应该也很好奇,而她除了秦牧和秦冉,秦冉的娘以外,还有好些秦家人没见过呢。秦羽是暂时见不到了,但秦家似乎还有一个男丁?还有另外几个不省心的秦老爷子的填房小妾。 不知道秦枭若是突然见到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错愕?意外?难以置信?还是惊喜? 大概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吧?唐云瑾无声地勾起唇角。 “你要去秦家?”云霄皱了下眉,“秦家米铺被砸,如今秦家应该很乱。”这时候唐云瑾去趟浑水,怕是没什么好处。 虽然他知道她是为了秦枭,但这个时机……选的会不会太‘好’了点? 唐云瑾道:“不乱我还没兴趣去呢。”那种除了惦记家产勾心斗角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的地方,要不是秦枭在那里,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更别说亲自去了。 “你说,若是在他们你争我夺的时候,我这个外人突然参合进去,标明立场明确地告诉他们我站在秦枭这一边,我手里掌握的产业,人脉,可用的背景都会拿来帮助秦枭,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眼中钉?”唐云瑾的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唯恐天下不乱。 还别说,自从卖了酒方,云记的一切都上了轨道,生意方面也没出问题,和凌城其他商户们也算相处融洽,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最近要说在凌城过得最春风得意的,云记当拔得头彩。 她虽是不总去商会走动,也不像其他商户一样三天两头与合作对象出去吃吃喝喝应酬,但该扩展的人脉可一点没少,但凡和云记有合作的,尝到甜头的商家多少都要给云记一些面子,秦家影响力固然不小,但也只是在粮食生意方面,对于利益不挂钩的商人而言,能让他们获利的人才是他们最优先要考虑的。 所以,别小看她只靠着一家铺子积累的人脉,积少成多也不容秦家忽视。而她所能依靠的背景,摆在明面已经被凌城人所熟知的,自然是苏尘。就算他人还没回来,也不影响秦家对他的忌惮。 至于说过会护她的紫袍男子,暂时不计入考虑之内。 “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帮秦枭……”云霄没把后半句说完,不过唐云瑾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拖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了合适的时候了吧?”唐云瑾扯了扯唇,“秦枭不稀罕争夺家产,但应得的东西总也不能便宜了旁人,即使不稀罕,也要握在手里,气死那些稀罕的,多好?” 云霄:“……”秦家人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会气疯吧,尤其是把秦家看得极重的秦牧。 想到上次在杨家班差点伤到她的那只豺的主人,还有秦牧,云霄的眸色隐隐泛着冷光。 让那些整日算计别人的家伙一无所有,的确不失为一个报复的手段。没有什么比让对方失去最想要的东西更令人痛快的了。 “阿霄,记得帮我准备两坛补身体的药酒和两坛一品红,去秦家的时候总不好空手去。” 补身体的药酒? “药酒,要人参酒吗?” 唐云瑾理了理衣袖,云淡风轻地笑:“人参酒太补了,若是秦老爷子身体太虚,可不能乱喝,拿两坛药性温和的补酒便可。” 云霄再次沉默。身体太虚不能乱喝?之前那位林管家买去的人参酒,喝得对象似乎身体才算是最虚吧。 在见过她把那人救活甚至能让对方恢复到全盛时期以后,再乍听她想去秦家,他还以为或许她有心想替秦老爷子也看看,可现在……看着唐云瑾略有些冷淡的神色,似乎是他想左了? 或许,她并不打算插手秦老爷子的身体? 唐云瑾看出云霄的疑问,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把身体不好的秦老爷子治好吗?治,肯定不会比救紫袍男子费力,或许连空间灵药都不需要用,当然她也不舍得随便用。但秦家目前怕是很乱,谁有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她不顺眼,丧心病狂地从中做手脚?到时候要是把自己都搭进去,她多亏本? 何况从秦枭每次提起秦老爷子事那副冷淡的语气便知道,他们父子感情不怎么样,恐怕里面还有些她不知道的是发生过,再加上若秦老爷子早就表态过谁是下一任家主,秦家人又何至于互相争斗? 当初秦枭被人算计差点死在外面,秦老爷子又做过什么?不管当初的事只是老爷子一时失误没护住人,还是另有隐情,又有其他顾虑,她只看结果。 她救紫袍男子,那是有报酬拿,她也乐得救。可治秦老爷子?抱歉,她对那老爷子没多大好感,暂时对再赚一笔横财也没兴趣,而且在她看来,秦家的钱都该属于秦枭。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叫了个伙计帮她拎着当做礼物的几坛子酒水,抱着唐唐,身边跟着黑焰,出发去秦家。 第204节 秦家大宅也在西郊,不过和紫袍男子住的,还有已经属于她的另一件和西郊别院比邻的院子,也是在两个不同方向,所以离得也有些远,但面积要大得多,是西郊数一数二的大宅院。 当唐云瑾对秦家守门的护院提了自己的名字,那护院立刻露出了惊讶之色,然后连忙进去通知。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还有秦枭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秦枭一脸震惊,还有眼底难掩的惊喜,唐云瑾笑了笑,“知道你这几天忙,所以我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吧?” 秦枭的答案是直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半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在她的额头亲了亲,低声道:“我很想你。” 秦枭很少会说情话,但偶尔一次,总让唐云瑾动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那么认真,里面蕴含着浓浓的情感,令听者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有股甜蜜浮上心头。 唐云瑾也伸出手回抱了一下,还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股似有若无的安抚和支持的意味。 她可以清晰得感觉得出秦枭的疲惫,还有眼底的青黑,带着倦意的脸色,无一不说明,最近他过得的确很累。 唐云瑾侧过头在他耳侧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来的应该不晚吧?之前让你一个人撑着,抱歉,现在,我来了。” 唐云瑾感觉到腰间搂着自己的力道猛然加重,听见秦枭轻轻地嗯了一声。不愿意她参合进秦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里是一回事,可当她真正出现,愿意陪在她身边支持他,还是让秦枭心里由衷地感到喜悦。 旁边等候的管家和两个护院都有些傻眼,对这二人在大门口便抱在一起的行为都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二少爷那般冷淡的性情竟也会有这样失态的一面。 “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你要一直让我站在门口吗?”唐云瑾好笑地提醒。 秦枭松开怀抱,但扔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吧,我带你进去。” “嗯。”唐云瑾回头对黑焰道:“进去了别乱跑,跟着我。” 原本和她隔着一段距离的黑焰无声地走到她身侧,顺带用那双冰冷的兽眼扫了眼另外三个陌生人。 秦家人大多听说过云记老板养了只不得了的野兽,护院和管家纷纷面露忌惮地退后两步不敢贸然靠近。 唐云瑾拍了拍黑焰的头,在护院们眼里是警告黑焰别乱来,实则却是在传达‘干得好’! 趴在黑焰背上的唐唐看了看这些没胆的人,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又看看前面肩并肩挨在一起手拉手,举止亲昵的自家主人和秦枭,为自己有足够的先见之明而感到得意。 它就知道秦枭要是见了唐云瑾肯定会激动地把人保住,说不定还得亲两口,要是它被唐云瑾抱着,肯定被挤扁了! 秦枭一路带着唐云瑾像东苑而去,边走边给她介绍秦家内部的格局,秦老爷子和他,秦羽,秦牧的住处都在东苑,其他填房侧室以及秦辉,秦冉则住在西苑。 中厅是会客之处,仆人的住处在中厅后面,连着厨房,柴房等处。 虽然老爷子,他,秦羽和秦牧都住在东苑,但东苑很大,有好几个小院落,除了他和秦羽住在一个小院里,老爷子和秦牧都分别有各自的院落,老爷子住的是主院,他和秦牧的分别在主院两侧。 唐云瑾对秦家老爷子这种安排嗤之以鼻。难怪自家人争得那么厉害,面上看着两个儿子待遇几乎一样,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让他们争吗! 秦牧就算是长子,那也是侧室生的吧?让他和秦枭一个待遇,这是打秦枭的脸还是打秦枭母亲的脸?就算秦枭的母亲已经过世,那也是正室,秦老爷子当真都不顾念着他原配的脸面吗? 难怪秦枭对秦老爷子态度冷淡。 “秦牧的娘不会也住在东苑吧?” 秦枭神色微冷:“除了我娘,其他女子任何人都没资格住在东苑。” 唐云瑾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要是秦老爷子让秦牧的娘住到东苑,估计秦枭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在别人动手之后才予以反击,而是早就把秦老爷子拉下台让他趁早退休养老了吧。 她一直都知道,秦枭的娘在他心里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踩的底线,哪怕那个人是秦老爷子。 ☆、231 秦老爷子 跟着唐云瑾来的伙计把酒水放下后就离开了,所以跟着秦枭到东苑的只有唐云瑾,黑焰和唐唐。 秦枭先是带着唐云瑾到了他的院子,领着她认地方,他的房间,书房,偏厅,单独的小厨房等等,然后便按她的意思去老爷子住的院子。 既然是来做客的,不管是来找谁,怎么说都该先和当家做主的长辈打声招呼吧?免得那些看秦枭不顺眼的人拿她当借口说她失礼于人,挤兑秦枭。 “老爷子知道我养了只豹子吗?”唐云瑾挑眉道:“可别本来就身子骨不好,再被黑焰吓到,出了问题我可付不起责任。” 秦枭道:“让黑焰先在外面等着吧。” 唐云瑾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对黑焰道:“在这儿等着,我没出来哪儿也不准去。” 黑焰看了她一眼,直接在门边卧了下来。 敲了敲房门,听见里面有人说了声‘进来’,秦枭牵着唐云瑾推门进入。 刚才拿到声音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想来便是秦家老爷子了,不是说身体不好吗?难道身边也没个人贴身伺候着?还能一个人独居就表示也没差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吧? 果然,一进去,唐云瑾就看见眉目间和秦枭颇为相似的老人面色略有些苍白地靠坐在床边,一看见她,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直接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 要不是见秦老爷子看上去确实是身体欠佳无法起身的样子,她都要以为这人根本没病了,光看眼神的话可是精神的很,至少比紫袍男子看起来精神太多了。 秦老爷子和景家老爷子成亲很早,但得子却很晚,因此虽然景家长子景天睿,秦家长子秦牧年纪都很年轻,两个老爷子却已经上了年纪,接近花甲。 上次和景老爷子见面,看得出景老爷子身体还很硬朗,比较之下,秦老爷子眉宇间却比景老更显苍老,眼神之锐利倒是不遑多让,只是景老爷子很隐晦,秦老爷子却有那么点该说是肆无忌惮,还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一点掩饰都没有地,带着挑剔地眼神盯着她看个不停。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发现秦枭面色看见秦老爷子对她的审视脸色也不太好看,暗里拉了拉他的手,注意到秦老爷子发现她的小动作后也没在意,露出一抹浅淡客气的笑容道:“秦老爷子,您好,我是唐云瑾,听说您身体欠佳过来看看您。我拿了两坛对身体有益的药酒,希望您不要嫌弃礼物不够贵重,若信得过我的能力,这两坛药酒每日早晚各喝一小杯会让您的身体轻松许多。” 秦老爷子沉默了好半天,才冷淡地嗯了一声,“礼物贵在心意,贵重的不一定便是好的。” 唐云瑾道:“秦老爷子说的是。” 秦老爷子拧了拧眉,不知是不是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看了她两眼,到底也没说让她改口叫的更亲近一些,比如像景老爷子就让她叫伯伯。 唐云瑾眼底有一抹兴味一闪而过,看起来秦老爷子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惹人厌烦的事?在凌城她的名声也很还不错吧? 秦枭的样貌似乎一大半都随了秦老爷子,不过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区别,秦枭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是偏冷淡,冷漠,可秦老爷子却给人一种冷酷,还带着点阴沉刻板,说实话,老爷子对她态度称得上冷淡,她对老爷子的初次印象也不怎么样。 “坐吧。” 二人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茶水,唐云瑾喝了两口,道:“本来来到凌城就该过来看看您的,因为铺子实在有很多事情忙,抽不出时间,还请老爷子莫要见怪。” 秦老爷子喝了口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语气平淡地说:“难得你一个女子能自己撑着一家铺子,已属不易,若不专心致志地做生意,反而总想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只会让之前的努力都白白浪费。” 唐云瑾眼角动了动,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话里有话?是她想多了?不可能吧。 唐云瑾道:“做生意的确是该专心,不过开酒铺酿果酒是我最在行的事,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花了些日子站稳脚步,如今也基本稳定,做些旁的事也没什么。” 秦枭看看唐云瑾,又看看秦老爷子,虽然脸色还是有些沉,却没打算插手,他相信她可以应付,而且,也该让老爷子知道,云瑾不是一般女子,还是不要以过去的经验和从某些人嘴里得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就判断她的为人或性情。 敢轻视云瑾,怀疑她的能力,到头来会栽跟头的也只会是老爷子自己。 一盏茶去了半杯,秦老爷子似乎和秦枭在少言寡语方面是一样的,唐云瑾问了些身体情况,也不过是一两个字的蹦,‘嗯、无碍’言简意赅得很。 不过单单就这么几句,再加上从他面色上的判断,唐云瑾便猜得出秦老爷子本身心脏就不太好,年轻时可能太过拼命身上也有些旧毛病一直没治好,再加上最近可能又发生了些让他恼火的事,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气晕过去。 秦枭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也没打算让唐云瑾给老爷子诊脉,不是他信不过她的医术,之前西郊别院被云瑾救的那人他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他也知道想把人救活无高超医术是办不到的,她也没对他有任何隐瞒,只是,老爷子怕是不可能轻信,甚至根本不会相信她有办法能根治他身上的旧毛病和心疾吧。 唐云瑾不说,他也有感觉,她是治得好的,能够还老爷子一个健康的,像景家老爷子一样的身体,只可惜,老爷子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开酒铺的酒娘。 没错,在老爷子心里,唐云瑾就只是个酒娘,只是个有些小聪明,赚了几个钱的区区酒娘,这也是他始终不太想把云瑾带过来的理由。他不希望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被自己的亲人轻视。 将身体状况问得差不多,唐云瑾道:“老爷子还是该放宽心,不要为了些小事气坏了身体,任何事都没有身体重要,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赚再多的钱不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服吗,若把最重要的身体搞坏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秦老爷子多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有些。 “在你看来或许是小事,但我们秦家几代人打下来的基业,容不得任何人胡来!”秦老爷子提到任何人的时候眼神有些恼,又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唐云瑾若有所悟,心里某个猜测隐隐得到了确认,微微偏过头看了看秦枭,果然见到他唇角一瞬间勾起了一抹似嘲讽的笑容。 “你的事秦枭和我提过。”秦老爷子忽然主动引起话头,不过这个话题……该说比较敏感吗?据她所知,秦枭在秦家提起她的事似乎是在秦家有意让他和安家联姻,也就是娶安凝的时候吧? 而当时秦家人的反应似乎颇为激烈,反对方面的,秦老爷子肯定是首当其冲,谁让本来就是老爷子属意安凝的呢? 也难怪对她印象不好了,要不是她,怎么会让他没能把属意的儿媳妇娶回来?话又说回来,她最瞧不上眼的古人封建的思想当属父母之命!当然,这种情况现代也很常见,可她就是无法认同,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当长辈的看上了就一定要子女嫁娶?到底是子女过日子还是他们过日子?你们自己看上了自己去娶(嫁)啊!长辈看上眼就代表小辈之间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根本就是拿别人得婚姻带当儿戏,只能证明对方根本没真正把自己的子女放在心上。 真要是就这样把人给娶回来,还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儿呢。 秦老爷子注意到唐云瑾有些走神,心里的不满更浓了,果然怎么看唐云瑾都不如安凝来的更合他的心意,安凝有安家做后盾,本身能力也不错,人长得也比唐云瑾美,性子又温柔贴心,唐云瑾呢?不过有那么一家酒铺罢了,虽说是靠她自己打拼下来的,可到底不过一家铺子,算上那什么镇上的两家规模小的,也不过三家,没什么底蕴,哪怕在凌城很有名气,也比不过安家。 他对秦枭为什么会看上唐云瑾实在无法理解,若那么喜欢,大不了领回来做个侧室,他也说了不会反对,有个能帮他的女子再加上安家做后盾的安凝的帮衬,何愁不能让秦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可偏偏秦枭说什么都不肯,还说什么只会娶她一个人,其他任何女子他都不要!?荒谬!这种不可理喻的想法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唐云瑾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枭越执着地标明对唐云瑾的重视,独一无二的重视,秦老爷子对唐云瑾的印象便越不好,所以,今天第一次见面态度如此冷淡也无可厚非。 “你小小年纪便要一人撑着酒铺,不觉得累吗。”秦老爷子眯着眼问道。 唐云瑾坦然道:“我并不是一个人,我的掌柜会帮我分担很多,伙计们也都很努力,一家铺子想要做好,只靠着老板是成不了事的,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齐心。若内部出现什么问题就不好了,用人方面的选择也很重要。” 秦老爷子眼皮一跳,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只是看着唐云瑾的眼神有些怀疑和谨慎,目光又似有若无地扫了眼秦枭。 是他跟唐云瑾提了什么?可看唐云瑾的神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像是暗示什么的意思,难道是他的错觉? “齐心是很重要。”秦老爷子微微一顿,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经营一家铺子并不简单,靠自己一人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有时候,需要旁人的帮衬在所难免。” 唐云瑾心思微动。 秦老爷子道:“你没来洛水镇之前秦枭曾经从家里的铺子里调了几个人过去,似乎就是为了帮你的忙?那些人都是种地的好手,很有能力。” 唐云瑾道:“他们确实都很不错,也帮了我不少忙,若没有他们,我的米铺怕也没那么顺利开张。”没有了摆在明面上的粮食来源,确实会有些麻烦。 秦老爷子不经意地碰了碰杯沿,“秦家不留无用的人,他们若没些本事,也不可能留在秦家。” 秦枭很了解秦老爷子,很容易就猜到了他这番话里暗含的意思,正因为猜到,心里的不悦也越发明显,连带一直不曾松开的被他握住的唐云瑾的手也会用力捏了捏。 唐云瑾面不改色地看着秦老爷子,忽然笑了笑,“老爷子不说我倒是忘了,似乎我也借了他们好些日子,近来秦家似乎也有些问题,我也不想给枭添麻烦,若是因为把人借给我给秦家造成了不便,老爷子尽管说,立刻把人叫回来也没关系,洛水镇那边我的人能应付得了。” 秦老爷子猛地瞪了眼唐云瑾,眼神有些危险。 唐云瑾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只是心里却在嗤笑。 不就是几个人吗,真以为她多稀罕?她稀罕的是秦枭的心意,怎么着,想说她的米铺能开起来是靠着秦枭,靠着他秦家的人?那她就把人还回来好了,你秦家要是差这么几个人,还你又能如何? 哪怕秦老爷子因为她隐晦的讽刺变了脸色,唐云瑾仍然丝毫不放在心上,也可以说打从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讨老爷子欢心,她来是看秦枭,帮秦枭,老爷子对她印象好坏又如何?哪怕日后她和秦枭成亲,过日子的也是他们俩,和老爷子无关,他还真管不到她头上来。 至于秦家那几个人,帮了她是不假,但她又不是白用人,就是怕日后秦家那边拿这说事她还特意问过秦枭秦家的待遇,给出的工钱几乎可以说是秦家的双倍,这一点秦老爷子怕是不知道吧?那几个人都是从秦枭负责的铺子里叫过去的人,又因为是为了她,所以挑的人也都是完全听从秦枭吩咐的,也不可能有越过秦枭给老爷子报告的习惯。 她和秦家那几个人可以说是很公平的雇佣关系,并不存在谁对谁更有帮助,她让他们赚到令人满意的工钱,她则得到几个被培养出来的属于自己的人才。 现在,人才她已经有了,也上手的差不多,本就打算到了秋天让人回来,既然秦老爷子开了这个头,让他们早点回来也没什么,她有没打算死拽着不放,也不是少了他们就有什么生意做不下去的困扰,提这个给她压力?不好意思,您老怕是打错算盘了。 秦枭一直沉着的脸在听了唐云瑾的话,看见老爷子的脸色后恢复了过来,还隐约带了几分笑意,秦老爷子注意到以后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要不是还顾及着掩面,怕早就怒起了,饶是如此,也没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手掌也重重地拍在了放着茶杯的小桌上。 半已经凉了的茶水洒出一半,也多亏已经凉了,不然把老爷子烫到那可真就是自作孽了。 唐云瑾从怀里拿出一放手帕递过去,秦老爷子沉着脸接过,什么都没说,随意地擦了两下便放到了一边,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232 安凝来了 第205节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秦老爷子心里有气不想再开口,而唐云瑾则完全不打算主动打破僵局,她来看秦老爷子只是出于礼貌拜访秦家家主,不是因为他是秦枭的父亲想刻意讨好逢迎,也可以说正因为他是秦枭的父亲,所以对老爷子的某些想法和做法才更加无法认同。 再说老爷子话里话外挤兑她,难道她还要受着吗?若真的是一心为秦枭着想,怕他看上的非良家女子才故意挑剔她也就罢了,分明是对她有偏见,又想促成商业联姻才看她不顺眼,那她也没必要客气。反正她的印象已经很差了不是吗? 老爷子因为被一个小辈反击觉得失了面子,偏偏又因为都不是直截了当得说出来他也没法指责什么,只能把气憋在心里,但唐云瑾却是该说的都说了,可一点不觉得心里有气,有也只是为秦枭气,气他有这么个只知道考虑家族不顾及儿子心里想法的父亲,其他的,尴尬? 唐云瑾还有心情和秦枭勾勾手指你碰碰我,我碰碰你地交流感情,有什么好尴尬的? 秦枭也被唐云瑾的小动作安抚,再想想老爷子一直都是如此,他现在再去介意也没有异议,他早已经对父子之情不报以希望,即便是老爷子想缓和,为了他娘,他也做不到!何况老爷子还对唐云瑾如此。 “若是没别的话要说,你们就——”沉默了好半天,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以及唐云瑾和秦枭光坐着不说话,又不离开的态度,秦老爷子终是先开了口,只是还没等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骚动打断了。 房里的三人齐齐向门口处看去,隐约听见有人的惊呼声,还有野兽低咆的声音。 “黑焰?”唐云瑾有些奇怪,黑焰怎么忽然叫起来了?是外面来了什么人吗? “外面在吵什么!”本来心情就欠佳,这下老爷子可算是有了发泄的对象了。 这可是在主院里,面前还有个外人在,这么闹腾毫无礼数可言秦老爷子自觉失了面子,心里恼火得很。 “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听见里头老爷的声音,立刻有人回应,“老爷,是安小姐来了,可是,外面这只畜生不让安小姐进去,也不让我们靠近!” 畜生?秦老爷子皱眉。 “什么畜生?” 唐云瑾道:“老爷子,那是我养的一只豹子。” “你养的?”秦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确听人说过唐云瑾养了只不得了的野兽,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把那只野兽也领过来了。 “那它这是发什么疯?野兽生性凶残,你就这么把那畜生放在外面,若是伤了人怎么办!”秦老爷子的语气里习惯性地带上了教训小辈的严厉。 外面来的可是他很喜欢的安凝,若是把按您给伤了怎么办!想到此,秦老爷子心里对唐云瑾的不知轻重更是不喜。 唐云瑾道:“老爷子放心,黑焰不会随便咬人的,只是对生人的靠近比较戒备罢了,野兽并不是生性凶残,只是本能使得他们更谨慎罢了。”所谓凶残也不过是为了生存,动物也有动物的活法,又岂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 秦枭看老爷子又有要发火的迹象,怕唐云瑾又被迁怒,率先开口道:“云瑾,让黑焰安静下来吧,免得外面的下人把它伤了。” 秦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怒瞪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明明搭理铺子方面是最出色的,怎么到了唐云瑾这边却如此不可理喻!下人能把那只畜生伤了!这分明是说反了吧! 唐云瑾唇角勾起笑容,“也好,要是外面的人不明情况得主动攻击,黑焰可就不只是低咆警告,而是直接扑上去撕咬了。” 秦老爷子眼皮一跳,回忆起过去听说过的一些关于误入辉云山深处的人最后发现时身上被野兽撕咬得身上肉块一块一块的,莫名背脊一凉,他可不想在自己家里看见那种凶残的场面。 唐云瑾见秦老爷子面色阴沉,只当没看见,转过身冲着门口喊了黑焰一声,然后在老爷子看不见的角度讽刺地扯了扯唇。 秦老爷子只知道黑焰在外面对人咆哮似露出了凶性,却不知她早就叮嘱过黑焰不能随便伤人,除非有人对它产生威胁,换句话说,就算外面的人没人敢对黑焰这么一只野兽动手,但若是对极为敏锐的野生动物抱有哪怕极小的恶意,人察觉不到黑焰也能轻易察觉。 有人对它抱有恶意,难道还指望它能当没看见吗?它可不是人,还要顾及着身份背景,对动物而言有威胁的就要除掉,有恶意的也要除掉,就这么简单。 那么,又是谁对黑焰有恶意呢?一般人乍然见到一只凶猛的野兽只会避恐不及,不会主动凑上去,除非……是认得这个野兽,或者该说是认得这个野兽的主人,唐云瑾。 刚才外面的下人说来的人是谁来着?安小姐,安凝?唐云瑾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秦枭对野兽的本性了解没有唐云瑾深刻,却也知道黑焰一直以来从不曾出现过不小心伤人或无故露出防备攻击的姿态,也隐约猜到必然是外面有什么威胁到了它,再思及下人说的安凝的来访,眸色渐深。 很快,外面的骚动就停了下来,秦老爷子心情比之前更糟了。 在自家的地方,还是在他房间的门口,外面还有好些秦家的下人,可要让来看他的安凝进来还得经过唐云瑾这个外面的人的同意,那只畜生才给放行,老爷子能不气吗? 人老了,随着子女的成长,对家里的控制能力也比不过从前,正因为如此,才越发对于掌控别人更加执着,之前秦家一间铺子被砸便气晕也是因为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唐云瑾的作为也无一不证明她是不受老爷子掌控哪怕是一丁点的质疑的,简直可以说是火上浇油!相比之下安凝却一直都很顺着秦老爷子,且每次见面都贴心地说着关心的话,乖巧懂事,知书达理,极大地满足了老爷子的心理。 这也是秦老爷子格外喜欢安凝的主要理由之一,就因为这么个理由,哪怕是在后来因为秦枭的拒绝安家暗里打压秦家生意时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对唐云瑾只要有一丁点的小事就全部怪到她头上来,将对她的印象一降再降相比,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轻柔的敲门声响了两声,不等外面的人开口秦老爷子立刻以对唐云瑾完全相反的积极态度道:“是凝儿吧,快进来。” 唐云瑾嘴角一抽,和秦枭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出意兴阑珊,然后不禁为彼此相似的心情会心一笑。 谁管老爷子和安凝怎么折腾,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意便好,管其他人作甚,到头来也不过是白费心机,就当是看一出免费的狗血戏好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着一身白色荷叶裙的安凝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手里端着从下人手里接过来的热茶水走了进来,先是对秦老爷子恭敬地点头问好,“秦伯伯好,凝儿来看您了。” 一直沉着脸的老爷子此时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唐云瑾居然还惊悚地发现老爷子嘴角有一抹笑容。 如此大的变化,知道的人明白他这是对自己看上的儿媳妇满意的表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爷子又要梅开二度呢,唐云瑾带着点恶意地想起了现代那些随处可见得有钱老人娶年轻美女的新闻。 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秦老爷子面前后,安凝又对秦枭和唐云瑾笑了笑,“秦大哥,唐姑娘,之前我就听吓人说唐姑娘你今天也来看秦伯伯了,唐姑娘有心了。” 唐云瑾淡然一笑,“老爷子是枭的父亲,我来探望也是应该的。”就算她有心了,也轮不到安凝来说吧? 安凝却是注意到她对秦老爷子与自己不同的程度,笑容看起来真诚了不少。 “茶没了,唐姑娘请喝茶。”安凝又给她和秦枭各自重新倒了杯热茶。 那种举手投足间带着的若有若无的主人姿态让唐云瑾想不多想都不行,余光瞥见秦老爷子越发满意的表情,只觉得格外好笑。 光摆姿态又有何用?安凝若那么想成为秦家人,除非她确实能嫁进来,比起讨好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让秦枭妥协的老爷子,还不如想办法对秦枭这个本人多努努力呢,虽然不见得有用。 不过对古人而言,父母之命等同于他们心里的圣旨,少有人会反抗,也少有人认为会有人反抗,尤其是在秦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所以安凝吧目标定在秦老爷子身上倒也不算奇怪。 唐云瑾神色自若得喝着热茶,笑道:“这种倒茶的小事让下人做就是了,安小姐是客人,怎能让你动手,若让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秦家怠慢客人呢。” 安凝和秦老爷子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谁说不是呢?外面谁不知道秦枭早就拒绝迎娶安凝?安凝这会儿又摆这种主人家姿态故意给人看,让人知道了只会在背地里说她还没死心,一个女儿家主动到男子家中来抢着做丫鬟该做的的倒茶水的事来讨好老爷子。 很好听吗?还真觉得自己做的事能让唐云瑾不悦?她只会觉得可笑。 “凝儿,别观战着,到我这边来坐。”秦老爷子开口对安凝招了招手,后者也笑着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若不是场合不对,唐云瑾还真想吹一声口哨,瞧瞧这前后完全不同的差别待遇,安凝只是露出了那么一丁点为难黯然之色,老爷子就心疼了主动给人解围,怎么到她身上了却是处处变着法地针对打压呢? 唐云瑾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红翡玉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老爷子可知道秦枭已经把他娘给他的遗物,也是给儿媳妇准备的信物给了她?秦枭不会没事主动和老爷子提此事,知道的人除了云霄云卓,也不过是景天白,苏尘以及……安凝。 安凝会不会说她还真有些吃不准,一方面安凝出身不错,又被誉为凌城第一美人,被她这么一个乡下来的样貌也不如她的女子胜了心里肯定觉得丢面子,能主动说秦枭连信物都给了唐云瑾,她实则彻底输了吗? 可另一方面,若是告诉老爷子,说不定还能让老爷子命令秦枭把镯子收回来,说不定她还有可能有机会得到镯子。 前提是,她觉得老爷子真能让秦枭把镯子要回来。 秦枭的娘和老爷子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多,却也知道秦枭和老爷子的关系并不亲近,所以……安凝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唐云瑾侧过头看了秦枭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秦枭懂了她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老爷子还不知道。 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气晕过去? “秦伯伯,您身体怎么样?还很不舒服吗?若是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瞒着。”安凝关切地看着秦老爷子,字里行间浓浓的不加掩饰地担忧和关心。 秦老爷子道:“没事,不过是些小问题罢了,我身体好得很,凝儿莫要担心。” 安凝微微嘟起嘴,“什么小问题,我可是特意去问过管家了,管家说秦伯伯你得好好养着,不能动怒,也不能劳累,还要按时喝药多加调理。” 秦老爷子道:“别听他们胡说,我好得很,不过是最近天气有些热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天气热吗?”安凝扭头看向唐云瑾,笑道:“若是如此,云记不是有不少味道可口的消暑冷饮吗?秦伯伯可一定要尝尝才行,味道都很好。” 秦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唐云瑾,后者道:“若老爷子觉得天气热,我可以让人多拿些冰块过来给屋子里散散热,不过冷饮还是不要随便吃得好,老爷子身体现在还有些虚,虽然天气是热了些,但若是体内入了寒气,冷热交替对身体也有负担。” 安凝神色一顿,很快受教地点头,“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还是唐姑娘想得周到。” 秦老爷子拍拍安凝的肩膀,“不用操心我的事,倒是凝儿你,我听人说最近你已经开始帮着搭理安家班的事?” 安凝面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谦虚道:“只是想帮家里分担一些,不过我能力有限,能帮的并不多。” “你就是谦虚。”秦老爷子摇摇头,安家就两个小辈,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安信,一个是内外兼修,自容秀丽又有聪慧头脑的安凝,两相比较,孰好孰坏立竿见影。 唐云瑾和秦枭默默地看着秦老爷子和安凝彼此亲近地互相嘘寒问暖询问近况,谁也没打算插嘴进去,他们聊得来就让他们聊去好了,她可是一点都不介意当个背景。 “秦伯伯,等你养好了身体到我们戏班子去看戏吧,最近安家班新拍的那些戏都很不错,秦伯伯看了一定也会很喜欢。” “我听说了,虽然没亲眼看过,秦家也有些人去看过,回来都说很好看。”秦老爷子脸上也有了些兴趣,“那些故事似乎就是杨家班的那个浮云先生写的故事吧?确实很不错。” 唐云瑾扫了眼秦老爷子,关于浮云先生就是她的事情,杨家班一直没对外说,安家那边也没有提过,也是她当时和他们谈的时候就说过不要宣扬,所以秦老爷子不知道也不奇怪。 不过,安凝在打理安家班的事?之前也有过这种风声,但那时也只是传闻,据她了解,有安信压着,安凝又是女儿家,实际是管不了安家班太多事的,过去也不过是帮着搭理绸缎庄,凌城的绸缎庄是安凝的陪嫁这点在水平相当的家族内不是秘密,可戏班子就不可能作陪嫁了,因此一直都是由安二叔和安信打理。 秦老爷子既然提起这事,怕是所谓的打理是真的有了些实权。这可就有意思了,为什么安家会宁愿让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儿打理戏班子,却撇开了唯一的继承人安信? 而且之前还没注意到,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安凝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变化,乍看之下和从前一样温柔婉约,可实际上那双柔得出水的双眸却多了些说不出的东西,谈不上凌厉,却也有了点成长的样子,若以前的安凝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那么现在便是正在步向成熟的路上?或许吧。 安家会越过安信让安凝打理戏班子,怕是和她脱不了干系。安信在杨家班一事上可是相当拖后腿,惹麻烦能力堪称一绝!安凝的事她是没多关注,但安信,杨松的确说过安信的在戏班子的权利被架空了不少,她本以为是让安二叔管,没想还有安凝插一手。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目前安家班和杨家班不论背地里如何,面上的关系看起来是没那么僵了。 “说起来那个什么浮云先生确实很了不起,能写出那么多为人喜爱的故事。”秦老爷子问道:“凝儿,既然安家班能弄到那些戏本,想来也是认得那位浮云先生吧?” 安凝不经意地看了眼唐云瑾,后者笑得淡然,如果安凝打算告诉秦老爷子,她并不反对,也可以说她也很感兴趣,想知道老爷子如果知道在他心里似乎评价不错的浮云先生就是她,老爷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安凝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知道唐云瑾不反对告诉秦老爷子,又想到她都特意上门来看望,秦老爷子又是秦枭的父亲,唐云瑾确实没必要藏着,便也放心地直言道:“是认得,秦伯伯你也认得的。” “我也认得?”秦老爷子一怔,“我可不认识什么写戏本的先生。”别说那个素未谋面的杨家班的戏本先生,就是安家班的他都不认得,也不感兴趣。 安凝对唐云瑾笑了笑道:“浮云先生就是唐姑娘啊,秦伯伯。” “什么!?”秦老爷子一惊,猛地转向唐云瑾,后者笑着点头。 “不才那位所谓的‘浮云先生’确实就是我。” “这么说,杨家班和安家班拍的那些戏的戏本都是你写的?”秦老爷子难掩震惊。 唐云瑾谦虚道:“不过是随便写写打发时间的东西,让秦老爷子见笑了。” 秦枭,安凝:“……”随便写着打发时间的戏本却让各个戏班子奉若珍宝,抢着想弄到手,更是为她赚了十数万两,这所谓打发时间的手段可真够大手笔的。 ☆、233 回应 秦老爷子得知唐云瑾就是他难得关注,且颇为佩服的戏本先生后,心思难免复杂。 本来没见到唐云瑾之前他只觉得这个出身低微的小姑娘各方面都不如安凝,也不能给秦枭多大的帮助,可唐云瑾面对他时丝毫不弱势的态度,以及能把一家铺子经营到整个凌城几乎人尽皆知也属不易,现在又发现不但如此,她竟还能写得出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能不心思复杂吗? 若肚子里没点墨水,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些故事?有些故事背后所蕴含的一些道理,却是比那些书中所言都要引人深思,单从这一点就可以说,唐云瑾在学识方面丝毫不必安凝差,更甚者,秦老爷子不愿承认的是,在不知道浮云先生身份之前,他还曾以为浮云先生该是个学富五车,连自己都自叹不如的才子,年岁不会低于他。 可是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才子,唐云瑾,年岁不下于他?他的推测在唐云瑾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 第206节 “秦老爷子没事的时候出去走走对身体康复还是有帮助的。”唐云瑾道:“杨家班的戏也很不错,正好我前些天听杨班主说要开新戏了,如果秦老爷子有兴趣我可以让班主给您留个好位置。” 安家班是陆续开了不少杨家班排过的戏,但怎么也比不上杨家班同样不曾断过的新戏吧?她的戏本可都是优先于杨家班的,请人去看戏?杨家班比安家班有看头多了。 安凝微笑道:“的确,杨家班的戏也很多,大多也都是唐姑娘写的戏本,改天秦伯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本来秦老爷子碍于面子哪怕有兴趣也是不太乐意应承的,但有安凝给台阶下,心里平衡了许多,便也就嗯了一声,“过阵子再说吧,最近也没看戏的心情。” “秦伯伯是为了米铺的事情费神吧?”安凝问秦枭,“秦大哥,米铺那边应该没事吧?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我也可以帮点小忙的。” 秦枭神色冷淡,“不用,已经处理好了。”损失那么点粮食其他铺子的存货足够补上,其他被砸坏的东西第二天就配好了新的,善后工作做起来很快,就算真正有问题也是处在动手的人身份上,而不是被砸的铺子本身。 秦家内部的事,轮得到安凝来插手?至于帮忙,他就更不可能让安家的人‘帮’他了,他怕受不起。 唐云瑾笑道:“秦家根基够深,一家铺子就算被砸,也能很快修整好,反倒是那些敢砸铺子的人应该好好收拾一顿,枭,若是找到了人,我可以让黑焰帮你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有下一次。” 秦老爷子眼皮跳了跳,黑焰?不是外面那只不知道长什么样但似乎很凶猛的野兽吗? 安凝也想起了在杨家班时见到的张德的豺疯狂咬人的场景,唐云瑾那只浑身漆黑的野兽看起来比那只豺更凶,若是也像那豺一样咬人,安凝忽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秦枭却颇为认同地说:“若找到了人,确实该让黑焰狠狠咬一顿以示惩戒,也让那人知道什么是他能动,什么是他这辈子都不该觊觎的。” 秦老爷子目光幽深地看了看秦枭,到底什么也没说。 这次秦家米铺被砸,秦家处理事情极为低调,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外人也不知情,连安凝也不了解情况,本是作为关切才问出的口,却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于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挽着秦老爷子的胳膊道:“秦伯伯,时间也不早了,您肚子也该饿了吧?不如我给您做点好吃的吧?前些天我特意和人学了两道菜,都是您喜欢吃的菜。” “哦?凝儿有心了。”秦老爷子顺势道:“那我就尝尝凝儿的手艺好了。”说完看向秦枭和唐云瑾,“你们也在我这里一块儿吃吧。” 平时秦家人除了去其他城查看生意的人以外,大多都是一家子一块儿吃饭的,秦枭算是例外,除了一些节日勉强与那些所谓姨娘们共坐一桌,其他时候根本不屑理会。 近几天秦老爷子身体不好,本来按照往常的习惯,秦牧的娘会陪在身边伺候,不过这回的事出了以后秦老爷子只说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因此身边也没留人,自然吃饭也是在主院自己吃,而其他人也各自在自己院里吃。 安凝应下以后便直接离开去准备饭菜,唐云瑾则道:“正好我除了药酒也拿了两坛一品红,秦老爷子饭间也可以尝尝,不过鉴于您身体还抱恙,只能小酌两口,酒放在了枭那里,我过去给您拿过来。” 秦枭什么都没做,直接领着唐云瑾一道去取酒,留下秦老爷子一个人回想着之前和唐云瑾的对话,以及从安凝那里听来的浮云先生的事情,神色微妙。 过了约莫一刻钟,饭菜就全部准备好了,也是因为安凝提起的时候厨房早就已经开始准备,而她做的两道菜程度也不算复杂,所以很快就全部做好了。 唐云瑾也很给秦老爷子面子地亲自给他倒了一杯一品红,秦老爷子闻着浓郁醇香的葡萄酒味,暂时也没再给唐云瑾摆冷脸,小酌一口之后还破天荒地称赞了一句,“酒很不错。” 秦老爷子放下酒杯后,安凝和贴心地给秦老爷子夹了些他喜欢吃的饭菜,其中就有她亲自做的,“秦伯伯,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要是味道不如秦家厨子师傅的手艺好,秦伯伯可不要嫌弃。” “不会。”秦老爷子尝了尝,“嗯,味道不错,凝儿手艺很好,多多努力日后也能做的比秦家厨子做的更好,谁能把你娶回家可就有福了。” 安凝微笑,“秦伯伯可别笑话我了。” 唐云瑾:“……”对于明显的区别待遇和某些暗示,她表示已经懒得理会了。 “既然安小姐特意下了厨,我们也尝尝吧,枭。”唐云瑾淡笑着给秦枭也夹了些菜,她可不会给某个给秦老爷子夹完菜便似有若无地看着秦枭的人夹菜的机会。这种亲近的行为,还是留给关系亲近的人来做更合适一些。 外人嘛,继续去讨好她心里最该讨好的人吧。 秦枭低头看看那道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菜,看着在唐云瑾的面上还是放入了嘴里。 安凝有些期待又忐忑地问:“秦大哥,味道怎么样?” 秦枭只嗯了一声,没了别的评价。 安凝面色有些尴尬,唐云瑾尝了一口又道:“安小姐才刚学没多久就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安凝:“……”变相的意思就是,其实味道差强人意?这算是安慰吗? 秦枭吃完唐云瑾给夹的安凝做的菜以后,唐云瑾也没再给他夹,不,准确说是继续夹菜,但不是安凝做的。她可不想勉强秦枭吃不喜欢的菜,尤其是还是她也不太喜欢的安凝做的菜。 秦枭有等于没有的评价可不是故意不给安凝面子,而是味道真的很一般。他尝过多少次唐云瑾亲自做的菜,味道连天香楼的大厨都比不上,口味早就被唐云瑾养刁了,哪怕吃秦家厨子做的饭菜都不见得合胃口,更何况这些?多吃两口都是虐待自己的胃。 “凝儿,你也多吃点,这酒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秦老爷子再次主动解围,只是效果却不太好,安凝神色依旧不太自然。 唐云瑾接着端酒杯的动作掩饰住下意识地勾起的唇角,她看得出秦老爷子只是不想让安凝尴尬,只是,老爷子却不知他无意中用她的酒替安凝解围,反而是变相地刺激安凝,同样是亲自做出来的东西,她的受人欢迎,安凝却差强人意。 特别是当安凝恍然回想起当初他们一起去辉云山野游时唐云瑾拿出来的那些食物,食物的味道她也是亲自尝过的,味道非常好,而那些东西全部是出自唐云瑾,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在厨艺方面她就比不上唐云瑾! 本来学几道菜是为了讨秦老爷子的欢心,却不想今天赶得时机不巧,有唐云瑾在,反而让她有种把自己不擅长的一面摆在对方面前的难堪感。 一顿饭下来,四个人里只有安凝吃的食不下咽,连秦老爷子都吃的很满意,一方面是没注意到安凝隐藏得还不错的心情,另一方面也是被一品红夺去了大部分注意力,偶尔还会问上唐云瑾两句和酒有关的问题,最后唐云瑾说改日再给送些其他酒后,难得对唐云瑾和颜悦色了起来。 安凝哪怕心里不舒服,又有什么办法?秦老爷子对云记的酒很满意,她难道要去云记找唐云瑾买来送老爷子吗?就算松了,不也只能算是借花献佛?谁知道老爷子最后记着的是她,还是酒的酿造者唐云瑾? 就算想去其他酒铺买,也只有最普通的三品红,而且一般人也不会称之为三品红,直接叫葡萄酒,味道也不如云记同等水平的葡萄酒,根本拿不出手送人。 如此,安凝吃得更消化不良了。 …… “铺子的事,其实已经有眉目了吧。”唐云瑾躺在秦枭书房里的躺椅上,问坐在她身边的秦枭。 秦枭的答案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秦牧。” 唐云瑾轻哼一声,“果然啊。”要不怎么说老爷子都给气得心脏病发呢,果然是因为内斗。 “老爷子就没打算给秦牧一些警告?就这么放任秦牧对付你?” 秦枭道:“我不需要他插手。” 唐云瑾了然,看来是老爷子有心却被秦枭拒绝了?估计老爷子对秦枭的拒绝也很不满吧? “如果需要,可别忘了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教训秦牧,之前秦牧还打过拉拢我的念头,我今天专程来就是要告诉他,以后少做那些无用功。” 秦枭道:“嗯。” 唐云瑾道:“秦牧这会儿也该收到消息知道我来了吧。”到秦家门口的时候她特意问过护院秦家大少爷在不在,答案是出门去了,当时护院还差点以为她是秦牧在外面找的……不提也罢。 秦枭沉声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这里就要热闹起来了。”不只是秦牧,秦家其他人也知道唐云瑾的到来,要说他们不感兴趣,他可不相信。 “若有人对我感兴趣,尽管来就是,正好我也好好认认人,免得连认都认不全以后做事无从下手。” “嗯。” 唐云瑾看着秦枭冷硬俊朗越见成熟的轮廓,忽然饶富兴味地笑道:“秦牧的事等见了人再说不迟,说起来,我还有另一件事想问你呢。” 秦枭眼中带着疑问。 唐云瑾意味深长道:“安凝经常来看老爷子?” 秦枭把玩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指,捏了捏软软的指腹,“有阵子没来了,应该是在忙着安家的事,安家班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她一个女子接手的。”若还分心与其他事情,最后也只能以失败告终,哪怕她的对手是没用的安信。 唐云瑾扬眉道:“你似乎很了解她的行踪嘛。”否则怎么这么清楚安凝来没来过,还知道在忙些什么? 秦枭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手心,眼底含笑,对她的反应打从心底里感到愉悦,一只手伸过去替她理了理吹落的发丝,低低地笑道:“为了不在被人算计,秦家大小事我都要掌握,有没有外人进出自然也不例外,不管是安凝还是别的什么人。安家我早晚也要把该讨回来的讨回,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也不会错过。”同样不单只是安凝,也可以说,在对安家的关注方面,他根本没把安凝放在心上,只要安凝不参与进安家的某些事情里,他可以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只要她不参与。 秦枭俯下身在唐云瑾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在她耳侧低声道:“我很高兴你会在意这些事。”这就代表她对自己也是很在乎的,尽管一直知道她心里有他,可偶尔能如此明确地表现出来,还是让他格外得安心,愉快。 唐云瑾摸了摸还留有温热触感的额头,凉凉道:“安凝看起来对你还没死心呢,秦二公子的桃花运这么好,还差我两句讨你欢心的话?” “当然。”秦枭牢牢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在她的颊边流连,动作轻柔而小心,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珍视。 “除了你,其他女子与我何干。”秦枭握着她的那只手忽然摸向她的手腕,感觉到腕上熟悉的触感,眼底的笑意越发温暖,“若是你愿意,我并不介意尽早把你娶回家,这样你就不会再怀疑什么了吧?” 唐云瑾一愣,一时没想到秦枭会忽然提到嫁娶的问题,她是对秦枭有意,不过还没有想到成亲那么远的事,再者,她这幅身体还没完全长大呢,根本也没到能成亲的年纪,哪怕是在古代,也要及笄以后才好成亲吧。 秦枭似看出她的疑问,还特意补了一种选择,“我们可以先定亲?” “定亲?”唐云瑾诧异地看他,“你是认真的?” 秦枭沉默片刻,认真地看着她,“若我说是呢。”虽然有一半只是兴之所至,不过,他也的确想知道她的回答。 唐云瑾低头看着重新与她十指交握的手,略微思索后才道:“暂时不急。” 秦枭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暂时?” “是啊,暂时。”唐云瑾抬头一笑,“是你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吗?”而属于她的,也跑不了。 “是我的?”秦枭抓住唐云瑾的胳膊把人拉进来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脸颊道:“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是你对我的明确回应吗?云瑾。” “若你能保证永远只在意我一人,一心一意对我,那么,这就是我对你的回答。”唐云瑾侧过头主动在他唇角轻吻。 秦枭的回答是把打算离开的唐云瑾紧紧抱住,加重本该只是浅尝辄止的轻吻,彼此更深刻地紧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用心感受着这一刻彼此心灵相通的美妙。 窝在角落里装不存在的唐唐终于受不了这二人之间越发升级的粉红色氛围,腻歪得浑身一抖,不忍直视地用蹄子捂住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啧啧,这两个人真是太旁若无人了,连猪都不好意思了! 唐唐扭过头去抓了抓黑焰的毛发,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准备眯一觉,希望睡醒的时候自家主人没有因为一时情热便和秦枭生米煮成熟饭。 黑焰动了动耳朵,看了不远处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无声得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继续睡。 ------题外话------ 今天写的顺,多更一章呦~o(n_n)o ☆、234 秦枭的娘 趁着秦家其他人还没来的空挡,秦枭也抽空给唐云瑾更详细地说了一些关于秦家人的事情,性格,身家背景,以及在秦家暗地里都做过些什么,没有一丝隐瞒。 唐云瑾将每个人的资料暗暗记在心里,最后不禁感叹,秦家除了秦枭一母同胞的弟弟秦羽外,还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虽然本事不见得有多少,但时不时得弄出点小乱子也很烦人。 “我之前还在想,秦家明明有四个男丁,为什么只听说过你,秦牧和秦羽,没想到老三秦辉性格孤僻到连家门都几乎不出。这是像谁?”秦老爷子虽然性子冷淡固执,秦枭也随了些他的脾性,但要说孤僻那可是完全两回事,但据秦枭所言,秦辉却真是孤僻,哪怕是在家中都不太与家人说话,出门就更不可能了,几天不出房门都很平常,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还要夸张。 秦枭从唐云瑾身后环着她让她靠着自己,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淡淡道:“性子孤僻不代表不会在背后算计别人,他娘当年也是个看似无害,不与人相争之人,却差点陷害秦冉的娘,让人以为四房想害死秦辉。若不是那时府里正好有个下人给四房作证,可能早就送官查办了。从那之后秦辉便开始深居简出,三房对外宣称是那时留下了阴影,不愿意多与人接触。”说到后面秦枭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唐云瑾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三房不简单啊,她的儿子又能一点都没继承她的性格吗?就算没有,在这样的娘亲的培养下,还不知道最后成什么样子呢。”深居简出可以说是孤僻,但也可以说是隐藏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秦枭道:“当初那个作证的下人没多久就告老还乡,后来有人说,那人回乡路上就遇到意外死了。” 唐云瑾讶异,“……三房的人做的?” 秦枭道:“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是三房所为,不过秦家人心里也都有数。” 唐云瑾道:“比起二房和秦牧明晃晃得摆在面上的野心,三房可阴险多了,也危险多了。”秦牧行事最多也不过是砸个铺子,至少目前也没说危害到人命,三房却是在那么多年前便已经是如此心性,谁知道现在不会为了让她儿子多得到点秦家的家产变得变本加厉? 当初秦老爷子没把这事儿太过放在心上,也不过因为在老爷子心里最重要的是秦枭,以及长子秦牧,没危害到这两个,其他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折腾。比如这次,秦牧对秦枭打理的铺子出手,没瞧老爷子都气得病发了吗,不同孩子出事老爷子的反应也是截然不同的。 也不知秦辉是否会在心里埋怨老爷子的不公平待遇? 相比较之下四房,也就是秦冉的娘比他们又要差上一些,除了把秦冉惯得刁蛮任性,其他似乎也就没什么了,和其他二人在家里争风吃醋之类的都不足挂齿,和秦枭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论如何,尽管秦枭的娘,也就是秦老爷子的原配夫人去世以后秦枭看似没了倚仗,但秦家也没人敢随便招惹他,至少面上是如此,虽然三个女子仍然没放弃争夺秦家大房的位置,可秦老爷子却似乎毫无反应。 也亏得他毫无反应,否则秦枭可不会保持沉默。 “那上次的事情,秦家都有哪些人参与?”唐云瑾仰头看向秦枭,一只手安抚地摸上他的脸颊。 秦枭握住她的手,道:“二房是主谋,三房帮凶,四房知情不报,除了秦冉或许毫不知情,秦牧和秦辉应该都知道他们的娘亲干了什么。” 唐云瑾心里一紧,眼神也有点冷,“这三个女人胆子倒是真不小。”四房知情不报不也有着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成了,她能捡便宜,不成,麻烦也扯不到她身上。 第207节 都不是省油的灯。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那次你差点回不来,难道秦老爷子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是很看重你的能力吗。”否则也不会因为秦枭‘不成器’地放弃安凝只在意她一人而恼火。 秦枭冷笑,“现在我在秦家掌握着最多的产业,就是所谓的补偿,其中就包括京城分号。过去他们争得最厉害的就是京城分号的管理权,可谁也没能得到手,直到我出事以后,才下放到了我手里。”之前一直都被老爷子自己掌握着,把京城分号给他,在老爷子而言就是对他最好的补偿了吧? 只可惜,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秦枭忽然想到什么,对唐云瑾淡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他还曾用京城分号来警告我,说若我依旧固执己见只要你一人,便要收回京城分号。” 唐云瑾反应平淡,“他可太不了解你了。”她可一点都不担心秦枭会有所动摇,那么是一丁点的迟疑都不可能。 “是啊。”秦枭噌了噌她的发顶,嗅着萦绕在自己周身淡淡的清香,满足地喟叹,“京城分号又算得了什么,别说是一家分号,便是他把所有铺子都收回去,与我又有何干。”要不是不想便宜了其他令人作呕的人,他恨不得立刻离开秦家与他们划清界限。 在秦家生活得越久,也只会越发对他娘的识人不清感到不值,若不是嫁给了老爷子,他娘又怎么会那么早便抑郁而终。 老爷子以为一直空着大房的位置便是他爱他娘的证据和对他标明的态度,可是,西苑的那些人却是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老爷子对他娘的不忠,还有当初眼见着他娘患病不起时老爷子仍然把大房和秦牧领回家,后来又陆续给他填了便宜弟弟妹妹时的心冷。 “别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了。”唐云瑾不忍见他面露痛苦的样子,哪怕是隐忍着没有明确得表现出来,可她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秦枭身上传达过来得那种无法克制的打从心底里散发出的疼痛。 “说说你娘的事情吧。”唐云瑾温声道:“听你说了那么多不相干得外人的事,还没听你说过你娘的事情呢,愿意给我讲讲吗?” “我娘……”秦枭眉目间立刻柔和了下来,目光也有些飘远,似在回忆着当年他娘还未去世时的记忆。 唐云瑾静静地等着秦枭的叙述,可等了好一会儿秦枭都没说话,疑惑之下抬头一看,却发现秦枭的神色有些奇怪。 “枭,怎么了?” 秦枭面有疑惑:“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在我的记忆里,娘对我很好,当年和老爷子也很和睦,可是……娘似乎从未提过关于她娘家的事情。”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娘便已经染了病,很多时候都只能卧病在床,那时家里已经有了二房和秦牧,他也越发不愿意和老爷子相处,他娘大多时候也只是一直安慰着他,让他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费神,其他事情很少谈及。 而到生秦羽的时候,他娘的身体彻底垮了下来没多久便去世了,他那时极为伤心,自然也想不到为什么娘的娘家那边由始至终都未曾有一人出现过,如今想来才觉得很是怪异。 特别是以老爷子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哪怕是重视她娘,若她娘没有一点能让老爷子看得上的家世背景,又如何会把娘明媒正娶回家? “听起来是有些奇怪,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唐云瑾问道:“你娘难道从未和你提过娘家的事?” “没有……”秦枭眉头深深锁起,过了片刻忽然道:“不对,有一次提了一嘴。” “她说了什么?” 秦枭一边回想一边道:“那时娘的身子已经很虚弱,意识有些不清,迷迷糊糊中有一次提过,说要带我回去见她的家人,只可惜路途太遥远,如果可以,她不想死后还留在秦家,说她很想回去。” 那时他只要一想到娘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便难过得什么都听不进去,后来没多久娘去世,他就把那次的事情忘记了,然后紧接着便是要照顾秦羽,不让他被秦家其他如狼似虎的人欺负,更没有余力去考虑其他,直到今天唐云瑾提起,他也才想了起来。 “路途太遥远……”唐云瑾有种奇怪的想法。要说遥远,秦家的产业大多在北方一带,但连京城都能开一家分号,其他地方多少也都能有一家分号,秦家产业能涉足的地方,都算不上遥远吧?那么,秦枭娘的娘家又会在哪里? “你说,会不会你娘不是本国人士?”唐云瑾突然道。 秦枭怔住,蓦然睁大眼睛,“你是说……” 唐云瑾道:“我只是猜测,不过这种可能性也有不是吗?不然你娘也不会说路途太遥远。”她目前所在的国土在这个世界,至少在老百姓了解的国家当中是大国,周边有一些小部落国和一些附属国,但实际上要说国土面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边无际,因为就像凌城和洛安城这边有港口靠海一样,大陆周围很大一片反胃都被海水包围,要说秦枭的娘是来此海的另一边,那就有些扯了。 但要说是在其他附属国或者小国,却是不能排除那种可能性。 唐云瑾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红翡玉镯,“之前我就一直有疑问,这玉镯质地甚至比最顶级的帝王绿翡翠都不遑多让,凌城的玉器店里没有一家铺子里卖的镇店之宝能比它更好,苏尘之前送我的白玉佛怕也是好东西,但这镯子却似乎更好一些,若它不是本国内能弄得来的东西,就能解释的清了吧?” 秦枭神色复杂地摸了摸镯子。 唐云瑾道:“你不是说这玉镯是你娘的陪嫁品,后来又传给了你吗,也许,这就是能找到你娘的亲人的唯一信物。” “我娘的亲人……” “除了秦家的人,说不定这世上还有你的亲人。”唐云瑾握住他的手,“以后若有机会,你就可以凭着这玉镯去寻找他们。” 在秦家的人让秦枭失望之极时,有这样一个希望不是也不错吗? 秦枭沉默了许久,才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道:“即便是要去找,也是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唐云瑾一怔。 秦枭释然地笑了,“是啊,一起。等你的铺子逐渐在其他地方开很多家分号,等我把该和秦家,安家讨的债全部讨回来,我就陪着你一起到处走,边走边寻找我娘的亲人,若找到了,我也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唐云瑾身体轻轻一颤,为秦枭话中提及的未来忽然升出了说不出地期待,平静的心里也掀起阵阵涟漪,脸上隐隐有些发热,感觉到秦枭搂着她的力道紧了紧,颊边被亲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唐云瑾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低声道:“你似乎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 “只是对你。”秦枭轻笑。 唐云瑾默默。 初见面时秦枭态度多冷淡,话也很少,冷脸,冷语,冷情,可在相处过程中,秦枭对她的在意,重视润物细无声地一点点增加,到了现在,不知不觉中她便已经陷了进去,而当初的秦枭竟也会时不时地说一些令人脸热的情话,甜言蜜语了。 不是说越是冷淡的人说起情话来更会让人不好意思吗,尽管秦枭说的话孙不上很腻歪,只是很简单地,直白地说一两句表达心情的话,仍然让人脸红心跳。这也就是唐云瑾本身定力极佳,若是换做其他人,比如安凝,估计早就溺死在秦枭怀里了吧? 只可惜安凝这辈子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等到脸上的热度微微散去,唐云瑾才放松地笑道:“好吧,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以后我就陪你一起去找你娘的亲人好了,我也很好奇你娘的故乡究竟在哪里。” “嗯。”秦枭在她发顶轻轻一吻,“谢谢你,云瑾。” 唐云瑾挑眉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 秦枭眼神微动,唇角的笑容越发明显,连周身的氛围也变得格外柔和,“嗯,下次我不说了。” “秦家这边要收拾的人不少,安家那边呢?你有什么打算吗?”唐云瑾有些收不住一直保持这种暧昧的氛围,主动提了个话头。 秦枭道:“安家最近因为买了很多你写的戏本,手里能动的资金很少,一直都很低调,秦家这次的事情他们便没顾上插手。”从上次他拒绝和安凝的婚事以后,安家便一直盯着秦家的生意,初期的打压泄愤以后也没完全安分下来,总是冷不丁地插上一手,直到这次戏本事件以后劲头才彻底消了下去。 “这次秦家的事怕不会像以前那样只是小打小闹,秦牧和二房都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放手一搏,有杨家的帮衬,他们的信心可是足得很。”秦枭目光冷凝,“只要安家这次不插手,我便最后再给他们点好日子过,等秦家内部的纷争结束,再算安家的帐。” 唐云瑾道:“那件事有安家暗中插手的事秦家人知道多少?安家插手的又是谁?总不至于也像秦家一样,安家上下所有人也把你视为眼中钉吧?” 秦枭道:“安家做的很隐晦,秦家应该只有二房知道,连秦牧都不知道。若他知道了,怕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去拉拢安家,到时候动作大了就瞒不住了。”也是因此,二房才连自己亲儿子都没有告知,就是因为秦牧比起他娘,还差了火候。 ------题外话------ 先更一章,晚点再来一章。 ☆、235 二夫人三夫人 “连老爷子都不知道吗?” “他若是知道,便不会还想着让安凝进秦家的门了。” 秦家自己人之间互斗,特别是他和秦牧之间,老爷子反应就格外大,要是再有外人插手,别说让安凝进秦家的门,怕是会直接和安家彻底关系破裂,老死不相往来成为死对头。 “二房会知道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安家的人做的很隐秘。”就连他会知情,也是被抓时从那些人口中隐约听到点东西,从而抽丝剥茧,回来以后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确定,有安家的人想置他于死地。 “那安家动手的人是?” “安家家主,安宏。” “理由呢?”唐云瑾不解地蹙起眉,“安家家主,也就是安凝的爹吧?一直以来想把安凝嫁到秦家,嫁给你的不也有他爹的主意吗?你拒绝了以后安家打压秦家生意,没他的点头也不可能做得到。”一面想把女儿嫁给秦枭,一面又想害秦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哪里碍了他的眼。”秦枭语气冰冷,“曾经想要我的命,又想把安凝塞给我,谁又知道这不会是他另一场阴谋?” 安凝或许无伤他之心,但谁也不能保证安宏是否还在暗处惦记着他这条命,让安家人靠近他,别说是娶安凝,哪怕只是关系近一些他都不愿意,这也是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和安凝相处也没有过去那般毫无芥蒂的原因。曾经他也把安凝当做妹妹来看待,但如今,也不过是想害他性命之人的女儿罢了。 “不论因为什么,安家家主都不是个好东西。”唐云瑾微微眯起眼,秦家人为了秦家的家产算计秦枭也就算了,安宏一个外人也插手进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安信是那副德行,果然他老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吗,要不怎么会养出那种儿子出来?安家二叔也不怎么样,而安凝……至少在安家人当中看上去外界评价很好的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富家小姐吧? 如果她知道她爹想害秦枭的性命,她还能有脸再出现在秦枭面前吗? “本来我还只打算日后为杨家班的人出口恶气,现在看来……这可远远不够呢。”唐云瑾轻飘飘道:“安家,看来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秦枭一震,“云瑾?” 唐云瑾偏头看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口气太大了?” 秦枭摇头,“不会,我很高兴。” 为什么高兴,他们心里都有数,唐云瑾也不会傻到多此一问。 “现在的我要做起来可能要费些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把安家连根拔起。”唐云瑾一只手在空气中握成拳,目光冰寒一片。 这种里里外外腐朽的家族存在也只会祸害更多人,待日后她的资本更多,或者能依靠的人,物更多,她一定会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把安家从凌城剔除掉。 秦枭用双手包裹住唐云瑾小小的拳头,一字一句道:“我们一起。” “好。” “等到了那一天,也定要问问安宏,到底为什么要害你。”把安家从凌城,从北方一带连根拔起,却不是要安家人的命,但安宏,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条命,就只能在唐云瑾这里挂着了,她可不介意让这种会危害到她身边在意的人的恶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呜——”一直悄无声息睡着的黑焰毫无预警地猛然站起来,冲着唐云瑾低叫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门口。 唐唐也睁开了眼睛。 唐云瑾和秦枭同时眼神一变,停下了之前的话头,齐齐看向门口。 “看来你这院里来客人了。”唐云瑾笑道:“不知道来了几个。” 秦枭道:“不是二房就是三房。”秦冉和她娘暂时还不敢在他面前露面,特别是上次他对秦冉发火正是因为唐云瑾,现在正主就在这里,秦冉的娘必然担心秦冉的性子会再一次惹火他。 “二房和三房啊……”那岂不是最应该提防的人?一个是之前害秦枭的祸首,另一个也是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狠角色。 唐云瑾对黑焰招了招手,待后者走到她跟前,摸摸它的头道:“黑焰,先出去替我逗逗外面的人,切记别伤了人。”她可不会给别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黑焰噌了噌她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毫无声息地猛然窜了出去,唐唐唯恐天下不乱地紧跟其后。 房门大开,唐云瑾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两个女子被黑焰吓得花容失色,低呼着后退,秦枭院里的下人闻风而来,一下子乱了起来,然后……没有然后了,房门由于惯性又关上了。 唐云瑾主动拉住秦枭的手道:“外面可热闹起来了,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了我而来,不去招呼一下多不好,看起来对方可颇为重视我呢,那两个就是二房三房?” “嗯。” “走开!你走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畜生赶走!” “姐姐,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畜生,府里什么时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允许进来了,这要是不小心把二公子伤了怎么成!你们还不把它弄开!” “这,两位夫人请后退,这是唐姑娘带过来的,我们还去请示少爷。” “还请示什么!等你请示完说不定这畜生都咬伤好几人了!秦枭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养了只如此凶猛的野兽都不知道用锁链锁起来,若是伤了人她付得起责吗!” 平日里再故作姿态,装优雅贤惠的人,面对着可能威胁到自己小命的事物也冷静不下去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从来没掩饰自己野心的二房,能忍受得了有人威胁到自己才怪,何况还只是个野兽?哦,也可以说是这只野兽背后的主人唐云瑾。 秦枭和唐云瑾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艳丽玫红色长裙的二房指手画脚地指示着秦枭院里的下人试图驱赶黑焰,而三房则站在她身侧微微靠后的位置,目光警惕地盯着冲他们目露凶光露出獠牙低咆的黑焰。 二房光顾着要让人教训黑焰,三房却在警惕黑焰的同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扯了扯二房的衣袖,然后对秦枭露出几分担忧道:“二公子,这只野兽不知为何忽然窜出来,你看是不是想办法制服他?若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字里行间带着的忧心乍听之下似乎很是关心黑焰会不会伤到人,可唐云瑾又如何会错过三房对秦枭说话之前不经意瞥向她的那一眼,以及刚出来时三房盯着黑焰的透着忌惮和挥之不去的恶意的凶狠眼神? 本来黑焰还只是按她的意思随便吓吓他们,但正因为三房露出的恶意比之前的安凝浓烈许多,才让原本很冷静的黑焰忍不住露出獠牙威吓,这些还是透过唐唐转达给她的,否则怕是连她都因为语言不通而一时不明白威吓黑焰的反应比她想象得激烈许多。 第208节 秦枭一出现,下人们也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也顾不上另外两位夫人会不会受伤,直接一股脑儿地凑到跟前等候差遣。 秦家其他院里的下人们见了几位夫人或许都会任凭拆迁,但秦枭这里的下人可不一样,这些人有一部分是当年秦母的死忠,余下的也是秦枭亲自招进来的人,只听秦枭的话,对这二位所谓的‘夫人’也只是面上过得去应付应付。 秦枭挥了挥手,“这儿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是,少爷。”下人们恭敬地对秦枭和唐云瑾颔首,也不管二房夫人怎么喊,直接走人。 “等等!秦枭,你让这些人走了,这只畜生怎么办!”二夫人指着仍冲她们低咆,还时不时用尖锐的爪子抓着地面的黑色野兽,“你还不快点想办法把这只野兽处理掉。” 秦枭冷眼看着二夫人,“这里不是西苑,我要做什么应该不需要你来教。” “你!”二夫人语塞,的确,在秦家秦枭是原配生的嫡子,地位仅次于老爷子,哪怕是她儿子秦牧也不如他。 唐云瑾似笑非笑道:“这位夫人说要处理掉我的黑焰,不知道你所谓的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不如也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这位二夫人从容貌上看的确和秦牧有些相似之处,不过秦牧对外勉强还算得上是出身良好家教良好的夫家子弟,但他娘嘛……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贵人家贵夫人的高高在上和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不屑,看上去是被秦家富贵的生活惯得没边了。 据秦枭所说,这位二夫人原本不过是秦家一家铺子里的帮工,若不是秦老爷子在外面一夜春宵之后她的肚子够争气不但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哪里能享受得到如今这种富太太的生活?也轮得到她在这里耀武扬威地使唤下人充主人威风? 不过她能冲威风也仅限于除了秦枭以外的人,在他面前,不论是她还是秦牧实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二夫人内心深处也有着从不曾退去的对出身的自卑,现在的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为了掩饰那点自惭形秽。 用一个很贴切的词来形容便是,跳梁小丑,偏生这小丑经过几十年秦家以及其他家族的熏陶,也长出了蛇蝎心肠,除了会耍威风还学会对不该动的人出手了。 “你就是唐云瑾?”二夫人可不知道唐云瑾已经将她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分析了个遍,只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然后明显不甚满意地哼了一声,“秦枭,这就是你之前提的唐云瑾?我看着可比安家得安凝差得远了,你应该听你爹的娶了安凝才是,至于其他女子,做个填房小妾你爹不会说什么的。你看看,头一回领回家里来就带回来这么个不通人性的畜生差点伤了人,如此不懂礼数的人如何能进秦家的门。”后面二夫人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根本上不了台面。” 唐云瑾气笑了,到底是谁不知礼数上不了台面?这位大婶,似乎你自己也就是个填房小妾,还是个母凭子贵吧? 秦枭冷声道:“我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若那么喜欢给人指填房小妾,大可以给秦牧在铺子里找几个人,你应该很有经验才是。” 二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直保持沉默的三夫人抿了抿唇,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却没逃过唐云瑾的眼睛。 “黑焰,回来。”唐云瑾话音刚落,黑焰冷冷看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眼,回到她身边。 二夫人瞪着眼睛看着那只对她们尽显凶狠的野兽温顺地守在唐云瑾身侧,三夫人眼里的忌惮更深了几分。 这能说是不通人性吗?别的不说,光是唐云瑾能如此轻易地使唤一只能轻松把他们撕碎的野兽,就足够她们不论做什么都要先掂量掂量会不会惹恼了唐云瑾。 三夫人很容易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可二夫人却是更觉得气愤,只觉得唐云瑾这一番行为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面! “黑焰是野性十足不假,但从不会随便伤人,更不会轻易摆出攻击架势,露出獠牙。除非……”唐云瑾深深地看了眼对面的两个女人,“除非有人对它散发出了恶意让它感觉到威胁,野兽一向遵循本能,感官也比人敏锐得多,哪怕藏得很隐秘,它们也能感觉的出来。我可以敢问,是哪位对我家黑焰升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黑焰虽然摆出了攻击架势,却没伤到你们分毫,那么这位是……二夫人是吧?你又打算怎么‘处理’,凭什么‘处理’黑焰?” 听了这番话,二夫人的脸色已经隐隐发青,三夫人的神情同样很微妙,谁让人家心虚呢? “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把它锁好,哪怕现在没伤到人,把人吓坏了也不成!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如今身体不适吗,若是让老爷病情加重你担得起责任吗!”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显得更有气势,二夫人还特意挺了挺胸面色不善地瞪向唐云瑾。 “不敢当,二夫人可不要随便给人扣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老爷子见多识广,什么大阵仗没见过,怎么会被我家黑焰吓到,何况老爷子平白无故也不可能对黑焰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黑焰就更不可能对老爷子有威胁。再说,老爷子如今身体抱恙身为亲人该做的是小心伺候,为老爷子祈福,不该是说些不吉利的话咒老爷子吧。”唐云瑾恶劣地翘起嘴角,“怎么听起来二夫人很希望老爷子病重似的?是我的错觉吗?” 秦家人一个个都想着取代秦枭,对付这种人唐云瑾可一点都不会客气,老爷子好歹是秦枭亲爹她可以顾及着不把话说的太直白,但她们?用二夫人的话就是,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色齐齐大变,二夫人声音尖锐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三夫人也目光幽深地看向唐云瑾,却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心里对唐云瑾忌惮的同时也暗暗拍手叫好。 如果二夫人不在,或许她还会试探着和唐云瑾接触,但在二夫人面前,她却要伏低做小,免得被这个小心眼的女人盯上给她穿小鞋,若她有朝一日也能如唐云瑾这般无所顾忌地让二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该是多大快人心的事! “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也做不得真,若二夫人没这样想,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何必如此动怒?”唐云瑾凉凉道:“叫人看了反而会以为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二夫人再忍不住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瞪唐云瑾,眼刀子狠狠地射了过来。 ------题外话------ 二更君来了呦~似乎每次写到一些讨人厌的角色的时候我总是灵感爆棚,这是为什么呢╮(╯▽╰)╭ ☆、236 算计 秦枭挡在唐云瑾面前,声音冷得几乎要掉下冰渣子,“陆芸,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你若敢动不该动的念头,休怪我无情。秦牧姓秦,你可不姓秦。” 换言之,秦牧不能随便动,但动她,老爷子可不会说什么!当初若不是有唐云瑾,他差点不能活着回来,身为始作俑者的二夫人也差点被大发雷霆的老爷子赶出秦家,可最后还是使劲手段留了下来,尽管被冷了大半年。 不过二夫人到底是有些手段的,否则当年也不可能和秦牧一起入住秦家。他听他娘说过,本来老爷子是只打算把秦牧领回来,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却连孩子娘都领回来了,要说这其中没有陆芸的手段他可不信。而这也是老爷子对他娘不忠的开始。 二夫人被秦枭前所未有的冷酷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当初的事情以后也没见秦枭曾表现出如此的姿态,如今……陆芸眼神一暗,唐云瑾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三夫人也为秦枭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口气心惊,原本今日过来只是想亲眼见见这位能让秦枭当中反抗老爷子的人有什么三头六臂,不曾想却能看见秦枭这样失态的一面,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秦枭,而过去他只是一直在隐忍着?今天只是被陆芸激出了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獠牙? 三夫人很隐晦地仔细观察着唐云瑾,后者察觉到了也当做没这回事。 在三夫人眼里,唐云瑾容貌不如安凝,背景更是比不上安凝,出身低微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被秦枭带出去见其他家族的子弟怕也只会显得上不了台面,唯一出彩的或许就是那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不过唐云瑾本身就是开酒铺的,做生意的嘴巴厉害一些不奇怪,安凝那丫头别看性子温柔,若真遇了事也不会被其他人压过,还不是照样能用比唐云瑾温和得多也令人信服得多的语言让人说不出话来?这才是真正的有本事! 三夫人自然不会知道唐云瑾之所以用如此显而易见的,且称得上言辞犀利的做法来给他们难看本来就是故意的。对于本就对唐云瑾印象不好,或者说是对安凝印象太好所以下意识地挑她毛病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费心机,不论唐云瑾有怎样出色的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现,她们都能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出毛病来,有钱人家的富太太们,特别是填房妾室大多都有这种通病。却是不知,真正毛病最多的就是她们自己。 三夫人看清了形势,见陆芸仍然不甘示弱地想压下秦枭的势头,忙不着痕迹地拉了她一把,对秦枭和唐云瑾歉意地笑了笑道:“二公子,唐姑娘,姐姐只是因唐姑娘养的那只……野兽受了点惊才情绪略有些激动,说了些让你们不高兴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姐姐也只是因为二公子打理的铺子出了问题心里替二公子着急,让二公子不高兴了并非姐姐本意。”说完在秦枭和唐云瑾看不见的角度侧头对路云动动唇不知道说了什么。 唐云瑾隐约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也没看清唇形猜不出内容,只知道二夫人陆芸很快就将浑身竖起的刺都收了起来,变脸一样地瞬间露出了关切抱歉的神情。 边上趴在黑焰身上的唐唐也瞪圆了眼睛,暗暗称奇,大宅院里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变脸变得真快啊! 再看秦枭,眉都没有挑一下,显然很习惯陆芸这种变脸速度。 陆芸笑道:“阿佩说得对,我也只是一时着急,秦枭,唐姑娘,你们别放在心上,唐姑娘养的这只野兽确实很威猛,日后也可以保护唐姑娘,又这么听你的话,也是好事,我当然不会对它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秦枭你也是,我只是知道你最近一直忙着铺子里的事才想着过来看看你,哪里会有别的什么不该动的念头,难道来关心你也算不该有的念头吗?” 秦枭神色依旧冰冷如霜,半点没有给陆芸台阶下的意思。 陆芸也不是省油的灯,也可以说是对秦枭这种冷淡态度早就习惯,也没指望他能接下自己的话,自顾自地对唐云瑾说道:“很早以前秦枭就提过你的事情,可一直也没机会见上一面,今日一见果然很非同凡响。”嘴巴可是厉害的很,不愧是出身小村落的村妇,也就这么一张嘴够利! 唐云瑾轻笑道:“多谢二夫人夸奖,你也知道,这年头赚点小钱不容易,要是遇到些蛮不讲理的泼妇,我也要有能力应对不是?否则无端叫些不可理喻的人欺负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陆芸眼皮跳了跳,仍笑着说:“说的没错,不可理喻的人确实不少,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秦枭冷飕飕的眼神再一次定在陆芸身上。 陆芸立刻道:“说起来安凝那丫头不是也过来了吗,怎么看见人?不是这么快就走了吧?我还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好好聊一聊呢。” 唐云瑾指着主院的方向道:“找安小姐二夫人怕是来错地方了,安小姐是来看望老爷子的,自然是在主院里。不过这会儿还在不在就说不好了,二夫人若想见她,还是快些过去瞧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是吗,我以为安凝那丫头一定会最先过来看秦枭的。”陆芸说完掩了掩嘴,有些抱歉地看向唐云瑾,“瞧我,都忘了唐姑娘在这里了,安凝过来也确实不方便。” 唐云瑾神色未变地微笑以对,演技太假,她都懒得提醒陆芸回去多修炼修炼再来班门弄斧。 陆芸似迟疑地看看秦枭,对唐云瑾试探着说道:“唐姑娘,其实安凝那丫头你和她多相处相处就会发现她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丫头,也很通情达理,不会与你为难的,你大可以放心。所以你也没必要对她有什么敌意,毕竟安凝和秦枭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有感情也很寻常。” 唐云瑾淡定地笑道:“当然,枭和我说过把安小姐当做妹妹,既然枭这样觉得,那我日后自然也会把安凝当做妹妹看待,以后若找到合适的人选,或许我还可以给她牵个红线,给她寻个如意郎君,二夫人觉得呢?” “呃……”陆芸一滞,干巴巴道:“那你真是有心了。”若是真让唐云瑾给安凝说媒,便是安凝那样温顺的性子心里怕也会很难受,她这是故意的吧! 最可气的是,秦枭居然也没说什么,这是纵容唐云瑾的意思吗!?陆芸心里为安凝委屈,安凝和秦枭可是大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长的标致,又聪慧懂事,身家背景和秦家又非常匹配,唐云瑾究竟给秦枭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秦枭被狐狸精给勾起了魂,瞎了眼居然会舍弃安凝改要她这么个山野村妇!? 就算男人在外逢场作戏会玩几个新鲜的,那也得看清是什么货色啊!唐云瑾怕是作为狐狸精也不够格吧? 唐云瑾拉起和秦枭交握的手,估计带着炫耀一般的姿态扬了扬下巴,道:“既然二夫人要去看安小姐,那我们也进去了,我和枭还有事情要谈,恐怕不能作陪,至于三夫人,你……?” 三夫人冯佩微笑道:“既然唐姑娘和二公子有事要谈,我也不便多打扰,正好和姐姐一道去看看老爷。” “那二位慢走,我们就不送了。”唐云瑾将主人姿态摆的妥妥的,反正这里是秦枭的院子,她不会像安凝那样到老爷子的主院还摆少夫人姿态,但在秦枭的地盘,还不是随她玩? “你方才为何拦着我!”陆芸死死拽着手里的丝帕,脸上哪里还有之前摆出的温和模样,甚至比起面对黑焰的时候五官更显扭曲,半点没有秦家二夫人对外的高高在上。 冯佩软声安抚道:“姐姐别忘了那里可是二公子的地方,你没看见二公子有多维护唐云瑾吗,姐姐那般直白地在他的院子里说他在意的女子,他如何会高兴,老爷本就因为这次的事情气得不轻,若姐姐你再惹恼了二公子,到时候遭殃的怕还是姐姐。” 秦枭这次铺子被砸,秦牧那边的帐还没算呢,谁也不知道秦枭会怎么做,眼下正是要收敛气焰耐心观望的时候,陆芸要是还凑上去煽风点火进一步点燃秦枭的怒火,说不准就会让秦枭彻底爆发。 前脚当儿子的把他打理的铺子砸了,后脚当娘的又想给他心上人难看,是个人都难以忍受,何况秦枭从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冯佩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陆芸也不是真的那么冲动,很快就听了进去,拍拍冯佩的手,“幸好你及时拉住了我,不然就要给牧儿添麻烦了。” 冯佩道:“姐姐今天是冲动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姐姐没瞧见唐云瑾那只畜生有多听她的话吗,我们来的时候那只畜生对我们那般凶猛,怕根本不是唐云瑾所谓的什么感觉到威胁,根本就是她指使的。而且她那般言辞犀利,怕也有故意挑衅,想挑起姐姐心里的火气,让姐姐惹恼秦枭,在让秦枭出面为她撑腰的意思。” 陆芸猛地一瞪眼,仔细一回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想通了这一点,陆芸的眼神顿时透出怨毒的光芒,“没错!一定是这样!那个小贱人,居然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真是狗仗人势!这贱蹄子看着小家碧玉的,心肠如此歹毒!倒是有些心计!哼,还敢用一只畜生狐假虎威地冲威风?最后还不是不敢让那只畜生动我们分毫?要是我们有半点差错,她也别想完好地走出秦家的大门!” “她也就是装装门面罢了,本身出身那么差心里定也自卑的很,难得能攀上二公子这般有钱又有能力的公子哥,必然也很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现。不过也只是装腔作势。”冯佩温声道:“我找人打听过了,听说唐云瑾过去是有过婚约的,后来被人退了婚,她再怎么努力,也掩饰不了她是个被退货,没人要的赔钱货。” “何止!”陆芸露出讥讽的笑容:“我专程让牧儿派人去过她出生的那个村子,她在村子里风评可一点都不好,以前就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被全村的人嫌弃,和她有婚约的人也把她抛弃了,和她表妹在一起,后来不知走了什么运说是把病给治好了,又开始酿酒,自力更生是好事,但她和云记的掌柜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和景家二少爷关系密切,也不想想,她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女子,凭什么能撑起一家铺子,还让生意那般红火?要说没靠着男人谁信?一个掌柜,又有个景家少爷,说不准还有不少其他和云记有合作的商户掌柜老板,分明是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用过的破鞋,人尽可夫的主儿!这样的女子秦枭也看得上眼?” 冯佩对陆芸的恶毒暗暗咋舌,唐云瑾到底有没有能耐凌城的人都很清楚,可到了陆芸嘴里却成了人尽可夫,毫无能力的废物,确实很过分,不过她也爱听! “如果秦枭一定要娶这样的女子回来,倒也不是件坏事。”冯佩带着点引导暗示意味地说道:“以唐云瑾的身家背景,还有她过去的那些被人抛弃,又得过怪病的事做文章,要把她的名气搞臭也不难,毕竟洛水镇的人不少人知道唐云瑾的事,但凌城却少有人知。”在镇上时唐云瑾身上的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好,到了凌城当然不会再有这些问题,前提是,没有人再可以提起并且有意煽动。 果然,陆芸有些意动。 冯佩继续悠悠道:“唐云瑾的名气一旦臭了,把她娶回家的秦枭肯定也会受牵累,到时候老爷必然会大发雷霆,对秦枭很失望,届时,还怕没有秦牧翻身的机会吗?”这次秦牧砸秦枭的铺子也是一时冲动,结果付出的代价就是老爷子为了暂时稳住秦枭把自己手里攥着的一家铺子再一次划给了秦枭,陆芸也越发担心秦牧的立场,深怕秦牧在秦家的地位和秦枭落下更多。 这会儿有冯佩给她出主意,当然求之不得。 “若有可能,姐姐还可以试试能不能把安凝拉拢过来。” “安凝?”陆芸皱起眉,“那丫头可是一门心思全扑在秦枭身上,和秦枭一时新鲜说什么非唐云瑾不娶不一样,我看着安凝才真是非秦枭不嫁,不然那时秦枭拒绝了和安家的婚事之后安家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那段时间听说安凝可伤心得很。这样的人能拉拢过来对付秦枭?” “不一定要说是对付秦枭。”冯佩道:“安凝虽然性子好,也很善解人意,可唐云瑾怎么说也是抢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如意郎君,难道她心里对唐云瑾就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同为女人,姐姐也应该能想得到。” 安凝是温柔不假,可要说她真的能对唐云瑾毫无芥蒂,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如果只是稍微给唐云瑾制造点麻烦,我想安凝应该也不会拒绝,又不是要她害人性命,只是让她为自己出出气罢了,当然,若是秦枭因此不小心被唐云瑾拖累,到时候她该怨恨的也是唐云瑾拖了秦枭的后退,与我们无关,姐姐说呢?” “说的是很有道理!”陆芸思索了片刻,“不过安凝毕竟不是一般好哄骗的小丫头,那丫头可聪明的很,不见得会轻信,她也是知道我和秦枭关系不好的,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们煽动。”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试,若真能成,也算多了一个很好的手段,安凝可是很得老爷的喜欢,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陆芸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冯佩道:“若真不成,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找安家大少爷。” “大少爷?安信吗?”陆芸有些嫌弃,“安信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比起安凝可差得远了,能成什么事。” “安信是没什么能力,可要说论起给人添麻烦,制造事端的本事可不小。”冯佩笑笑,“我还听说安信和唐云瑾似乎也有过些不愉快,以安信那种绝不吃亏的性子,肯定非常愿意给唐云瑾一点教训。就算起到的作用不大,也能让她在里面搅和一番让唐云瑾和秦枭不胜其扰,水越混,才越好浑水摸鱼不是?”至于究竟是谁能摸到好鱼,那就仁者见仁了。 “总归姐姐和秦牧都不适合再亲自出手对付二公子,不然老爷那边怕是真的没法交代了。” “说的没错,既然唐云瑾能用借刀杀人的计谋,我怎么就不能用?”陆芸笑得越发得意,“她那点招数也就是拿出来吓吓人,换做是我,定是要她脱一层皮,叫她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冯佩笑道:“那我就先祝姐姐能早日出了今天这口气了。” 至于之前秦枭对陆芸的警告?直接被她们忽略了,反正陆芸和秦枭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会因为一次的收敛就有所改善,倒不如痛痛快快照着自己的意思来!反正,就算事情败露,动手的也是她二夫人陆芸,与她冯佩何干? 陆芸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出了口气,你心里怕也会觉得很痛快吧,要不是你也看秦枭和唐云瑾不顺眼,又怎么会主动给我出主意?”真以为她不知道冯佩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想借着让她想办法的机会看秦枭的笑话? 冯佩坦然地承认,“瞒不过姐姐,能看各方面都极为出色,处处得老爷欣赏的二公子有麻烦,我确实也很高兴。” 陆芸一脸被我说中的得意。秦辉那阴暗的性子,也致使冯佩对秦枭和秦辉完全相反的出众更不顺眼,秦枭越出色,只会显得秦辉更不起眼,冯佩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常年下来心里难免有些扭曲就喜欢看别人也落魄了,黯淡了才觉得痛快。 正因为摸透了冯佩的心思,所以陆芸用冯佩用的也更得心应手,但凡想做些什么事都会让冯佩给自己瞻前马后的出主意,事实也证明,冯佩还是有些用处的,不然她也不会让冯佩不能靠着秦辉还安安稳稳地待在秦家当她的三夫人。 冯佩冷眼看着陆芸得意洋洋的模样,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第209节 …… “你说这时候二夫人和三夫人是不是都在说我的坏话。”唐云瑾揉了揉鼻子,总觉得痒痒的。 秦枭道:“不管她们想做什么,都休想伤害到你。” “她们就算想伤害到我也要有那本事。”唐云瑾轻哼,“黑焰可不是看着凶猛而已,真有人要害我,它可不会像今天这般客气。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对我身体方面的伤害,他们对我其他方面打击的可能性比较大。”而能够打击到她的事情无非也就是当初在唐村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算了,随她们好了,反正不管她们想做什么都不会得逞。”唐云瑾自信地笑道。 秦枭嗯了一声,心里却暗暗记着要盯住陆芸的一举一动,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外的发生,有时候,通常就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他可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 “对了,枭。”唐云瑾用手指点点他的下巴,眼角微挑,“你说,安凝做人是不是很成功?似乎谁都要帮着她说话,试图说服你娶她呢。”之前二夫人陆芸说什么安凝人很好,不会对她有敌意,不就是这个意思,想让她和安凝共事一夫?而且估摸着还是以安凝为正妻,她则是个小妾的立场出发说的。 秦枭也想起了陆芸的话,眼睛里露出危险的光芒,“她们那么喜欢,让他们自己的儿子娶好了。” 唐云瑾笑着用指尖按了按他的眼皮,轻笑:“和安凝一比,好像也显得我很不会做人呢,你觉得呢,枭?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秦枭将她按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指拉下来,放到唇边亲了亲,“我喜欢就好,其他人不要理他们。” 唐云瑾低低地笑了两声,果然秦枭进步不少,瞧,随口就说出了她想听的话,而且还说的这么珍而重之,让人想怀疑他的真心都难。 唐云瑾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许她来到这里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能够得到秦枭的真心,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也是当初给了秦枭两个包子吧?如果那时她当做没看见直接离开,现在是否又是另一种局面?秦枭在那之后又会不会顺利回到秦家?错过了她,后面还会不会又另一个好心的姑娘给他两个包子,得了他的真心? 唐云瑾无意识地皱起眉头,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可能性。果然没事想什么‘如果’这种不确定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假设是自找麻烦。 事实是,她那时没有视而不见,把包子给了秦枭,秦枭被他救下,又在她的鼓励下重拾自信回到秦家拿回了属于他的东西,也对她付出了他所有的感情。 即便是当初换一个人救了秦枭,也不见得就能得到他的感情,正如有些人在嫉妒之下会说什么‘如果那时是我怎么怎么样,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这种愚蠢的话,倘使这个如果成真了,换了一个人,谁又能保证当事人就能对另一个人也升起相同的感情呢?太不切实际了! 在她眼里,秦枭的感情,注定该是给她的,而她也绝对不会辜负了秦枭这一番珍贵的心意。 ------题外话------ 一更君先来~ ☆、237 亲近 二夫人三夫人离开后,秦枭在书房翻阅账目,顺便和唐云瑾说说他打理中的米铺的经营情况,唐云瑾也偶尔问问秦牧管理的铺子收益如何,几房侧室对秦家产业插手的程度等等,各方面的情况的全面掌握有助于他们想出最快捷最省事也最一劳永逸地把整个秦家握在手里的办法。 看完秦枭打理铺子的收益后,唐云瑾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个疑问,戳戳秦枭的脸颊问道:“说起来之前二房三房来的时候我就很好奇,怎么二房直呼你的名字,三房却叫你二公子?” 秦枭平静道:“除了陆芸为了彰显自己地位不同故意直呼我的名字,三房四房还不敢随便叫我,都是叫二公子。” 唐云瑾道:“那叫秦牧应该不会也叫大公子吧?” 秦枭道:“他和我不一样。” 唐云瑾了然,怎么说秦牧也是从外面领回来的,就算是长子也改变不了他是私生子的事实,地位又如何和婚生子相提并论? 从这诸多方面比较上来看,其实秦牧的弱势显而易见,秦枭的赢面很大,这也是秦牧之所以动作越来越大的原因吧? “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做?老爷子给的所谓的补偿可不太够看,若就这么过去了,秦牧什么损失都没有,还出了口气,你还是吃亏了。”唐云瑾嗤了一声。 老爷子的‘补偿’也不过就是让秦枭再多掌握一家米铺,算得了什么?她空间里撇去紫袍男子给的那一箱贵重金银翡翠饰品和房契,单说银票就有百万两以上,随随便便开个几十家分号都不成问题。 秦家人嫌她身价不够配不上秦枭,谁又想得到如果她愿意,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不低于凌城三大巨头家族名下所有产业的盈利?有苏尘还有紫袍男子的承诺,便是她想在这北方一带建立一个属于她的商业王国怕也不是难事,最多也就是花上两三年的时间罢了。 老爷子给的补偿是真不够看。为什么在老爷子身体抱恙时秦家人还要顾虑到秦老爷子的家主威严有所收敛,秦牧更是据说好几天都住在铺子里不曾回来?明明秦家超过三分之二的产业,铺子,房产都给了秦家子女,老爷子手里攥的不多,为什么还能制住秦家其他人?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因为秦家三大粮仓的钥匙被老爷子牢牢握在手里! 这粮仓当然不能和地方城县或国家赈灾用那种大粮仓相比,但秦家各地分号的粮食都是由这三大粮仓提供,一旦粮仓暂停发货,各地的铺子没有货可提,现有粮食卖光后就是个空壳子。 所以,谁手里有粮仓的钥匙谁就相当于秦家的家主,能得到一把钥匙也算是掌握了秦家三分之一的命脉。 “如果老爷子肯把一把粮仓的钥匙当做补偿交给你就差不多了。”唐云瑾戏谑地笑道:“到时候恐怕秦牧会气疯。”要真能有这么美好得发展,秦牧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吧,只可惜…… 秦枭无奈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粮仓钥匙不会轻易拿出来的,你想得太好了。” 唐云瑾耸肩,“想想罢了,我当然知道老爷子没那么容易放权。”从对秦枭不愿意娶安凝以后秦老爷子的反应就可以判断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上了年纪以后怕是会更甚,哪儿那么容易放手。 秦枭揽着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低声道:“不过有件事之前忘了告诉你,你听了应该会很高兴。” “嗯?什么事?”唐云瑾侧过头,正好和秦枭额头对着额头,动作亲近异常。 秦枭眸色微深,“在我娘去世之前他曾答应我娘等我成亲就要给我一把粮仓钥匙和京城分号。”因为二人距离太近,秦枭嘴唇张合间不经意地擦过唐云瑾的唇,二人的气息一时间不分彼此地交融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热了起来。 唐云瑾尽量不去注意唇上若有若无的触感,诧异道:“有这回事?那岂不是一开始你就已经握有秦家三分之一的家产?”秦牧早就成亲,可没听说也有这么好的待遇,别说是粮仓钥匙,就是秦家的铺子也只多给了秦牧一家粮油铺再就是些金银类现银。 “秦牧知道有这回事吗?如果他知道,岂不是要嫉妒死?”唐云瑾眼眉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难怪总想着对付你,你拥有的和他的差距太大了。不过京城分号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秦枭道:“京城分号已经是我的,那等我们成亲的时候老爷子自然要准备等价的其他东西作为聘礼。” 唐云瑾:“……”这个‘我们’用的倒是十分自然。 秦枭捻起垂落在她耳侧的一缕发丝,淡笑:“我娘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之前会有那一难,好在……也不全是坏事。” 唐云瑾面露不解,差点被亲人算计得死在外面还不算坏事?她怎么不知道秦枭如此心胸宽阔不计前嫌? “至少我认识了你。”秦枭亲了亲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他们没能得逞,我却抱得美人归。” 唐云瑾心说,你还没彻底抱得美人归呢吧,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点?但面对秦枭深情至极的深邃双眸,她怎么也说不出这种泼冷水的话,也怕说了秦枭又会做些让人不自在的行为来证明他到底有没有……抱得美人归。 秦枭话太少让她有些困扰,但会说好听的话,行为大胆了,她还是觉得困扰!有些事,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年纪实在太小,为了以后着想,要慎重一些才行。 “咚咚咚——” 秦枭和唐云瑾同时身体震了震,刷的一下各自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唐云瑾扭过头去整理了一下衣裳,秦枭则微微皱眉看向门口。 哎呀,可惜没好戏看了,一直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唐唐默默捂脸,外面谁这么没眼力见偏偏这时候来敲门,真是太讨厌了! “少爷。”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唐云瑾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秦枭身边的小厮,叫……阿福? “进来。”秦枭听了这声音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阿福走进来对秦枭和唐云瑾恭敬地颔首,把手里的东西递到秦枭面前,“少爷,这是小少爷让人送回来的家书。” “小少爷?”唐云瑾道:“秦羽吗?” 阿福道:“是的,唐姑娘。” 秦枭接过家书,“你下去吧。” 阿福恭顺地退了出去。 唐云瑾凑到秦枭身边挨着他坐下,“秦羽送回来的家书?是给你回报他在军营里的情况吗?” 秦枭一般把信拆开一边问道:“小卓没给你送信回来?” 唐云瑾道:“托人带回来太费事,我让黑焰去过军营那边,小卓把信交给天啸,再由黑焰带回来速度会快很多。” 秦枭勾唇一笑,“倒是好办法。”不过也只适用于唐云瑾。别人就算养了野兽,也没聪明到能给人传递信函。 “之前小卓的信里没提到秦羽的事情,可能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军营却没能碰上面吧,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碰上。”算起来唐云卓去军营也有四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能碰上肯定已经碰上了。 秦枭很快将秦羽的信看完,笑着递给唐云瑾,“看上去他们很有缘。” “真的碰上了?”唐云瑾意外地看了起来,果然信中提到了唐云卓的名字,而且看秦羽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他们之间还有那么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在最初不知道对方名字的时候差点打红了眼。 唐云瑾笑道:“在军营里最能培养身后的友情,再过些日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会更加身后。”若他日有机会上战场,必然也能成为能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还没机会见见秦羽呢,倒是让小卓先见着,还建立起革命友谊了。” “革命友谊?”秦枭奇怪地看她。 唐云瑾一愣,莞尔道,“没什么。” 秦枭也没放在心上,只道:“阿羽也没机会能见到你,透过小卓多听听你的事情也好,小卓肯定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他可是知道,在唐云卓心里,云瑾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人,那小子对她可崇拜的很。 “这样不是很好?免得像老爷子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什么话,莫名地对我印象很不好,有小卓给我打基础,日后秦羽也才不至于不喜欢我,也像其他人一样希望你娶安凝给他做大嫂吧?” “不会。”秦枭说的笃定,“你不知道,阿羽不知为何从小就不喜欢安凝,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早在他没去军营之前还在洛安城的时候就一直很期待见到你,若不是去了军营,这会儿怕早就在你后面跟着赶都赶不走地叫你大嫂,还想尽办法让你尽早嫁给我了。” “还有这回事?”唐云瑾有些受宠若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让从未谋面的秦羽弟弟如此喜欢我的本领?” 秦枭双手环着她的腰道:“当然是多亏了我跟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的功劳,我这么努力,你不打算奖励一下吗?” 唐云瑾有些傻眼,瞪着眼睛看双目含笑的秦枭,憋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枭,你似乎学坏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让她有股碰见登徒子的错觉呢? 秦枭额头抵着她的肩膀闷闷地笑了笑,“应该说,我更会讨你的欢心了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我这样。” 唐云瑾一手搭在秦枭的肩膀上,半晌才道:“你说些情话我心里自然喜欢,不过要说是更会讨我欢心所以我喜欢却不尽然,我只是不希望你像以前那样少言寡语,看起来少了些人气,现在这样,很好。” “嗯。”秦枭没有抬头,只是把她小小的身体整个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般,“这都要归功于你,嗯……要说奖励也该是我奖励你。” 唐云瑾顿时哭笑不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除了中间被阿福打断了一回,气氛一直很融洽很和谐,也透着挥之不去的甜蜜。唐云瑾甚至有些后悔,也许她应该更早一点就到秦家来,如此是不是就能更早地见到秦枭更多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也能让彼此的关系更加亲密,感情渐浓? 果然,比起世间最珍贵的感情,像赚钱这种俗事日后还是该靠边站,否则分不清孰轻孰重就得不偿失了。 一直到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候,秦枭刚拉起唐云瑾准备去吃饭,唐唐忽然窜起来跳进了唐云瑾的怀里。 原本神情放松的唐云瑾也瞬间变了脸色。 秦枭敏锐地感觉出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低头仔细盯着唐唐看,却发现小猪正紧盯着唐云瑾,而后者也同样看着唐唐,眼神说不出的专注,仿佛……二人正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交谈? “云瑾?怎么了?” 唐云瑾眉头皱得很紧,一时顾不上会不会让秦枭擦觉不对劲,只是匆匆对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lt升级?你在说笑? lt没有,主人,空间真的马上就要升级了,我们最好快点回去,一旦到了时机可是不能往后推的,你难道准备在秦枭面前进空间吗?进去以后三天内可是不能出来的,他非被你吓死不可。以秦枭对她的重视程度,三天的担惊受怕以后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唐云瑾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可正因为知道才更加狐疑,因为就在几天前她还去碧湖看过红缨树,至少还有四分之一的红缨没有成熟,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成熟到可以升级的程度?这也太突然了点。 而且,升级需要的能量是从哪儿来的?按原来的速度,空间内生灵身上的能量,玉扳指,红翡玉镯的能量,还有…… lt难道是!唐云瑾瞳孔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被她放入怀中锦囊内的战字玉佩。 唐唐用力点了点头,lt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云瑾脸色有些难看,她可记得唐唐之前说过战字玉佩内的能量很狂暴的,而且玉佩她也没放进空间里,怎么能量还是被空间吸收了? lt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时间不多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我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是还没回去半路就开始升级,凭空进空间可不是开玩笑的。 lt我知道了。 秦枭感觉到唐云瑾和唐唐不知名的交流似乎结束,见她一抬头立刻问:“出事了?” 第210节 唐唐神色有些凝重,但也不想让秦枭担心,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道:“放心,就算有事也是好事,不过……我可能得马上走了,晚饭就不在你这里吃了。” 秦枭道:“很急?” 唐云瑾眼神严肃,“很急。” 秦枭道:“那就快去吧,别耽误了事。”说着目光瞥向同样看起来很严肃?的唐唐,直觉她所谓的事和这只小猪有关系。 这小猪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别担心。”唐云瑾用力抱了秦枭一下,在他耳边道:“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暂时先别找我,如果有什么事也不要急。” 交代完也顾不上秦枭能不能听进去,急匆匆地叫了黑焰一声,然后火速离开。 为了避免真如唐唐所言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升级,唐云瑾没打算回云记,而是直奔着紫袍男子送她的宅子去,从秦家到那里比回云记距离要近得多。 路上唐云瑾特意避开大街从小路走,花的时间久了点,但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突发情况的发生,比如被人目击到她凭空消失。 来到宅子里,查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在,比如这几天在她的叮嘱下在给宅子里添家具打扫房子的云霄,确定无人后匆匆写了张字条放在大厅显眼处,然后回到后面主院的卧室,锁进了房门,带着黑焰和唐唐进空间! ------题外话------ 二更君奉上。明天见。 ☆、238 第三次升级 进了空间唐云瑾直奔碧湖而去,果然看见红缨树周围被一层半透明的圆形能量罩罩住,和前两次感觉差不多,她可以感觉到那个能量罩范围内是无法靠近的,当然本身碧湖她也没想过要进去,不过这次的能量罩明显得比前两次要庞大,里面蕴含的能量也更磅礴。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要升级了?真的是因为那块玉佩的缘故?”唐云瑾摸了摸腹部,原本放着玉佩的锦囊现在是空的,刚才匆忙间进来前她已经把战字玉佩放在了房间里。 唐唐一脸无辜地摊了摊蹄子,“我也不太确定怎么回事,只知道空间的确突然吸收了很庞大的一股能量,而这股能量的来源就是那块玉佩。” 唐云瑾道:“可你说过只要不带进来就没事,那块玉佩里的能量不是很狂暴吗,被空间吸收了好吗?这次升级不会出现问题?” 唐唐眼神也有些茫然,“这一点可以放心,吸收的能量很温和,狂暴的能量似乎是被……净化了?” “净化?”唐云瑾纳闷,“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突然发生,要是再有下一次情况比这次更急怎么办?这次恐怕秦枭心里就要留下疑问,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呢,本质上,她并不想隐瞒秦枭太多,可偏生空间的事太逆天,也不能随便说出来,不想说,最好就是不要让秦枭有任何察觉,察觉了又不告诉他,万一二人之间难得无比贴近的关系再次发生变化…… 唐云瑾眼中满是排斥。 她可不希望空间的存在有这么多不可确定性。 唐唐抓了抓没有几根毛的头,被唐云瑾锐利的眸子盯得心里发紧,微微耷拉着肩膀呐呐道:“不要这样看着我,以前从来没碰见过这种情况,我也很疑惑啊。我只能说,那块玉佩虽然没放入空间里,但和空间里的某样东西发生了共鸣,空间以那样东西为媒介,把玉佩中蕴含的能量吸收了进来。” “某样东西?”唐云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块玉扳指,掌心摊开,本来放在竹屋里的扳指便出现在了手心里。 唐唐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嗯,就是这个扳指,说来也奇怪,这两个东西怎么就产生共鸣了?难道它们是用同一块玉料分别做成的?唔……不过玉佩里的能量更精纯,材质也比扳指好一些,就算是同一块玉料,玉佩肯定也是取用最好的重心那一块。” “……这不重要吧。”唐云瑾揉了揉眉心,“你确定玉佩里你说过的狂暴的能量没被吸收?现在空间里的能量很稳定?” 唐唐道:“主人,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啊,你觉得现在空间里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唐云瑾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很快睁开眼睛,“比之前更舒服。” 唐唐嗯嗯点头,“所以说可以放心,吸收的能量都是对空间有益的,空间是不会吸收可能带来危害的能量的。” 唐云瑾道:“你说一下子吸收了很多能量,是说玉佩里的能量都被吸收了吗?狂暴的能量被……净化,那玉佩现在能拿进来了吗?” “不能,进来之前我感觉了一下,玉佩里还是有能量的,这一次只是吸收了一部分,就像扳指和红翡玉镯内仍然有一部分能量没被完全吸收一样。” 还是不能拿进来,那就只能继续随身带着了,唐云瑾暗叹,真不习惯在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算了,不能带进来就不能带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升级的事。” “嗯。”唐唐表示认同,一人一猪的目光再次瞟向碧湖重心的红缨神树。 这第三次升级和前两次略有不同,第一次花了三天三夜,第二次是一天一夜还不能进空间,但这一次却必须唐云瑾进入空间,让她经过碧湖水洗髓伐筋的身体再一次得到空间能量的充足滋养,她不及时进入空间很有可能就让这次升级停滞,再想等到下次机会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了,要不是如此,唐唐也不会急匆匆催促她回来。 也是这一次升级以后,那些成熟的红缨才会有百毒不侵的效果,成为真正的红缨,否则就算用了也只是和粉缨差不多的效果。 “这次也要花上三天三夜?”唐云瑾最后向唐云瑾确认了一下,“我还会和之前一样昏睡过去?不会有任何疼痛?” “当然不会疼。”一旦涉及到和空间相关的事情,唐唐总是显得格外严肃:“你是空间的主人,是空间唯一认可的人,不论空间如何升级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害,每次升级都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精神力更加充裕,身体被改善得比现在更好,甚至你根本不需要吃红缨就能得到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 唐云瑾在碧湖边坐了下来,“百毒不侵……这确实是好事。其他的呢?灵田和药田?” 唐唐满脸兴奋,“当然是进一步扩大,第三次升级算是一个分界点,灵田和药田的面积都会增加到最大极限,之后的升级就不会再有变化了。” “不会再有变化?”唐云瑾拧眉,“这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没说过。” 唐唐道:“这次升级以后灵田会一跃扩充到万亩,药田也足足变成百亩,这已经是空间所能承载的最大限度,再大就无法保证二者土地内能提供的养分了。” “万亩,百亩……是大了太多。为什么这次不像之前一样几倍或者最多十倍地涨?”这个数字未免有些过于惊人了吧? “如果这次扩大的程度小一点,下次不是也能再变大?反正目前我也没那么大的需求。”现在灵田里依旧种着各种粮食蔬菜,果园也扩大了规模,药田里也都是各种药材种的满满当当,可大多数成品最后都只是被放进仓库里囤积着,也幸亏仓库是无限大,否则那么多东西根本装不下。最初她还有心情计算库存,如今,那么多东西根本算不清了。 三次升级以后变成灵田万亩,按照现在的速度一个月粮食都要收好几次,怕是养活整个国家的人都不成问题了。 唐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因为下一次升级开始就关乎着我能不能恢复原形了,所以空间里的能量除了有一部分被红缨树继续吸收掉给它提供养分,再就是提供给我了。” “恢复原形?”唐云瑾一惊,“你的意思,下次升级以后你就能恢复原形吗?” 唐唐纠正道:“不是完全恢复,只是一点点,一点点。” 唐云瑾道:“……什么叫一点点?难道你还能一只蹄子恢复原形,其他地方还是猪的样子?” 唐唐一瞪眼,然后猛地炸毛,“主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一只蹄子恢复原形那能看吗!” 唐云瑾道:“……不然是怎么样。” 唐唐哼哼道:“我说的一点点只是说没办法一直保持原形,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唐云瑾道:“我记得你的原形在这里是不存在的,仅此一家,就算你真的能彻底恢复原形,也不可能以原形的形态出现在人前,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也该知足了,至少证明你恢复有望。” 唐唐顿时蔫了下来,“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还是很期待啊……” 唐云瑾摸摸它的小脑袋,“所以,以后升级主要就是为了帮助你恢复原形了吗?” “嗯。”唐唐猛地想起什么似地抱住唐云瑾的胳膊道:“主人,你应该不会说不想帮我恢复原形的吧。”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唐云瑾无语,捏捏它肥肥的脸颊道:“我对你的原形究竟是什么还是很感兴趣的,我也知道你一直想恢复原形,你帮了我很多,我也该给你点奖励。” “嗯嗯,是啊是啊!”唐唐可怜巴巴地抹了把眼泪,“主人,你都不知道我等了这一天等了多久!上一任主人都已经没了上千年了,我都快憋死了,再不恢复原形我自己都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头小猪崽!” 唐云瑾:“……”其实她觉得小香猪的形象挺讨人喜欢的,希望唐唐的原形不要太惨不忍睹,她记忆里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各种神兽妖兽异兽的外形……称得上好看的可不多。 “要升级几次你才能彻底恢复?” “第五次升级就可以了!”唐唐嘿嘿笑了两声,捧着小猪脸一脸憧憬道:“如果快的话,最多两年的时间就可以了!”等了足足千年,再等两年它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因为二人是通过滴血认主缔结了最深刻的主宠关系,唐云瑾可以感受到唐唐隐藏在心底的那种深切的渴望,眸色也不禁柔了下来,等待千年才能等来她这个新的主人,有希望恢复它自己的本貌,可以想见唐唐心里并不如面上看着这般平静,怕是早就掀起狂风巨浪了吧。 唐云瑾道:“你确定两年的时间就能升两次级?这第三次升级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每一次升级时间不是都会增加?”按照她之前的估计,第三次升级本来至少要一个月以后,第四次也许要一年以上,第五次……再花两年也不奇怪。 唐唐拍了拍它不怎么结实的肉肉的胸口,“以后会加快速度的,我吸收能量的速度很快!” 唐云瑾恍然,原来是因为换了个吸收能量的……东西?所以速度也有所变化? “那空间时间流速?” “现在差不多有十五倍了,升级以后是三十倍,第四次升级是四十倍,第五次五十倍,也是极限了。” 唐云瑾止不住地弯起嘴角,“三十倍以上我已经很知足了。”便是三十倍,只需要一年半多的时间路易十三也就成了,等到五十倍……只需要短短的一年。 “开始了!”唐唐突然大叫一声。 唐云瑾刚直起身体想说什么,熟悉的困倦感猛地再次袭来,身体直接向后栽倒下来。 …… “还没找到她?”秦枭的脸色格外阴沉。 云霄面无表情,但眼神同样透着冰冷,“她留下的字条上说最多三天就会回来。” 尽管秦枭脸色阴沉,可对暂时不明所踪的唐云瑾却有着藏不住的担心,“……之前她说过等她忙完会来找我,可今天已经第四天了。” 云霄也拧了下眉头,“……她会回来的。” “是啊,她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或许只是稍微被耽搁了一下。”秦枭喃喃一声,对云霄道:“外面的事情能压着的先压着,等她回来再说。” 云霄平静地看着他,“那些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你知道吧。” 秦枭眼神一沉,“等她回来我自然会给她个交代。”别说现在因为她失踪自己没有心情处理那些事,就是要处理,也该是由她亲自处理,他擅自解决了一切,若是让她生气了就不好了。 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和她自己有关的事情,她总喜欢亲自解决,她不会希望自己多加插手,哪怕始作俑者是秦家的人。 秦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道:“再等一天,如果一天以后她还不回来……” 后面的话秦枭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云霄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迟上一天还可以说可能只是稍微被什么事耽搁了,若迟了两天,他们就不得不怀疑,她是出了意外。 二人在厅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而在他们离开的两个时辰以后,后面主院的一间卧室里却出现了一股奇妙的波动。 空间,碧湖边。 湖中央的能量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红缨树周围的浅粉色的雾,那些雾仿佛活着一般在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缨周围环绕着。 整整四天毫无声息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的唐云瑾在这时忽然悄然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异样的银色光芒。 “主人,你终于醒了!” 唐云瑾刚刚半坐起身,唐唐便激动地扑进了她怀里。 “我总觉得这次昏睡了不只三天,是我的错觉吗?”唐云瑾看向生机盎然的红缨树。 唐唐道:“不是错觉,你混熟了整整四天了!空间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玉佩里的能量,那些能量又太多精纯,空间内含能量过于饱和,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唐云瑾道:“多花了一天,升级没问题?” “没问题!很完美!”唐唐指了指灵田方向,“要去看看吗?” “不了,四天都没出现,‘蝃蝀阁’也没办法开放,秦枭那边也该急坏了,还是先出去再说。” 唐唐理解地点头。 之前她写的字条上只说有事要暂离三天,所以多出来的一天算是……失踪吗?不知道这会儿秦枭是不是急得到处找她。 出了空间,唐云瑾第一时间从床边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之前放进去的玉佩。 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盒,木盒是用最昂贵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是她第一次到宅子来看的时候在房间里发现的,应该是紫袍男子放下的。 木盒大小还有里面正好和玉佩形状相同的凹槽都说明这就是存放玉佩的盒子,玉佩本身是最顶级帝王绿,自然放置玉佩的盒子也不是便宜货,就这么一个金丝楠木制的小盒差不多也够换一座宅子了。 出了房间,一路走向前厅,路过的偏厅里各种木制家具桌椅都已经摆好,全部都是从紫袍男子之前住的别院搬过来的,也是他为她备的上好的黄花梨木制的家具。 第211节 不只是这些,就连院子里的各种虽然不见得是最珍贵稀奇,但都很漂亮精致的花花草草,都可见布置者的用心。每次看到这些唐云瑾心里都有着感动,也打定了主意等以后得了空一定要去辉城看看那人过得怎么样,身体是否已经痊愈,武功是否也更上一层楼,最巅峰时期的那人又会是怎样的让人移不开眼? 若干年后待小卓成长起来,不知道能否有那人一半的风采?一般人根本无法与那人相提并论,不过,她对自家弟弟可是期待的很。 回云记的路上,唐云瑾明显地感觉到街上一些认出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些表现明显地更是直接对她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 距离都离得不远,唐云瑾很容易就听清了那些议论者说的内容,正因为听清了,所以表情格外的古怪。 和景家二少爷关系不清不楚?和自家掌柜同居一室?又勾搭醉梦馆老板苏尘?一女共侍四夫?不用说,这第四个肯定是指秦枭了?还有说的更难听的直接说她是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 便是唐云瑾再冷静,此时眉角狠狠地跳了跳,额头冒出十字架,空间里的唐唐则早就炸起来了,要不是她拦着,恐怕会不顾满大街的人直接从空间里窜出来扑到那些说话难听至极的人身上把他们恼得一脸血! 唐云瑾克制着情绪,收回特意散发出去的让自己更加耳聪目明的精神力,目不斜视地直奔着云记而去,对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视而不见。 第三次升级后她可以感觉得出精神力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在外面使用,不像之前只能给精神利用过度的唐唐输入,而是真正地能用来发动攻击,她怕自己一时没克制住听了太多难听的话会想把那些嘴巴不干净的人变成白痴! 看样子在她待在空间里等待升级结束的这四天里,外面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唐云瑾冷冷一笑。 当唐云瑾出现在云记门口的时候,不但这几天一直徘徊在云记往里张望,想看她热闹的云记的客人,无关紧要的路人们惊了,原本在里面说着话的几个人也齐齐地冲了出来。 “云瑾!” “小瑾!” 几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唐云瑾看着眼前得几个人,神色淡淡道:“今天人来的这么齐。” 云霄,景天白,秦枭,连苏尘也在。 唐云瑾看着那张写满焦急的漂亮脸蛋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天前就回来了。”苏尘急道:“这不重要,小瑾,你这几天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可知这几天凌城里关于你的——” “关于我怎么一女共侍四夫的谣言传遍了大街小巷?”唐云瑾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 四个人同时一震。 苏尘瞪着眼睛道:“你已经知道了!?” 唐云瑾森然一笑,“那么多人都在说,就是原本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听得也够多了。” 秦枭第一时间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发现她的手正隐隐发着抖,他知道,那些谣言真正把她惹火了。 ☆、239 谣言起 “到底怎么回事?”回到云记后院的厅里,唐云瑾仿佛并未被那些谣言动摇分毫似的平静地看着他们。 只有从外面进来时就没有放开她手的秦枭知道,她非常生气。 便是在洛水镇时有一些风言风语也没现在这般传得神乎其技,几乎只要是在她周围出现过的男子都被列入她的‘入幕之宾’?最可气更可笑的是,还有人说云记之所以这般红火也是因为她‘卖身’讨好其他商户老板!否则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撑起这么赚钱的一家铺子? 这话传得可是把她当成了比窑姐儿还夸张的荡女彐了!她怎么敢当!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喝过云记的酒,并且赞不绝口的,如今说这话就不心虚吗?就算是凑热闹,她一个女子,先不说本人是不是真在乎这点名声,若换做随便任何一个女子,怕是都要因名声败坏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无人敢娶,他们说人闲话之前就没想过可能会毁了一个人? 苏尘看起来反应最大,一双漂亮的凤眼中透着狠辣,配上妖孽的脸蛋,说不出的邪肆。 “哼,怎么回事?那就要好好问你身边这个人了。”苏尘看着秦枭的眼神明明地透着不善,“小瑾选择了你,你却连最基本地护着她都做不到,还让秦家人如此诋毁她,你可真是好啊!” “秦家人?”唐云瑾眯起眼睛,“陆芸吗?” 秦枭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面沉如墨,“秦牧应该也有份。”特别是最近秦牧一直没回秦家在凌城各个粮油分铺走动,秦家的铺子遍布凌城每一个方向,想散播点谣言自然传播速度也非常迅速。 唐云瑾冷笑,“他这是觉得不是针对你,老爷子对我印象又不怎么样,认为老爷子不会管才又升起了贼胆吗?”秦枭铺子的事情还没了,秦牧居然还敢蹦跶? 还有他娘陆芸,之前秦枭可是特意警告过陆芸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却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闹得这么大?几乎大半个凌城都传遍了,就为她这么一个开了家酒铺的小老板兴师动众,可够看得起她的! 苏尘哼道:“也可以说是秦枭在秦家的影响力不够才害得你也被牵累了吧。”连自己心上人都保护不了,还像个男人样吗? 云霄和苏尘同时用森森的目光看着秦枭,指责意味显而易见。 景天白只是有些担忧地看向秦枭,唐云瑾的事情传成现在这样,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心里也不好受,但真正最愤怒的该是秦枭才对。 唐云瑾道:“那些心思歹毒,只会算计别人的人干了缺德事还要怪到枭身上来?” 苏尘撇嘴,“你这分明是袒护他吧,若不是因为他,秦家的人会没事针对你,还散播那些难听至极的风言风语?” 唐云瑾道:“不是秦家人早晚我以前的那些事也是要被其他眼红云记的人拿出来说,只不过没现在这般夸大其词罢了。” “夸大其词?这根本就是歪曲事实,胡言乱语!是想把你推火坑里!”苏尘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恼怒地瞪向秦枭警告道,“秦小子,这些事可都是因你而起,小瑾被搞坏了名声,你必须负责到底,你要是敢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冷了小瑾,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天白摸了摸鼻子,秦枭会冷了云瑾?他怎么都无法想象那种情况的发生,根本不可能。 云霄和唐云瑾也无语地看苏尘,觉得他说得根本就是废话。 秦枭斩钉截铁道:“云瑾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唐云瑾没好气地瞪了眼苏尘,又无语地看了看暮光坚定的秦枭,嘴角略微抽了抽,就算表心迹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众目睽睽之下的也不知道避避嫌。 “行了,这些有的没的就先不说了,你们似乎都搞错了重点吧。”唐云瑾扶额道。 “搞错了重点?”几人面面相觑。 苏尘道:“你的名声被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彻底毁了,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辟谣,然后狠狠收拾他们一顿!要不是这几天你不知道去了哪儿,秦枭说要等你回来亲自决定怎么做,我早就把他们玩死了!” 他这可不只是放狠话撒气,只要唐云瑾点头,他绝对能把陆芸和秦牧玩死,让他们再也没机会动唐云瑾的念头。 秦家在北方一带影响力是不小,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商贾之家,有钱,有人脉,但也大不过他官家这边的背景吧?在别人眼里秦家是棵大树,在他眼里充其量就是那蜉蝣!什么都不是! “不急。”唐云瑾森然一笑,“陆芸和秦牧什么时候都能收拾,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背后指使的人真的是陆芸,或者说是陆芸和秦牧而已吗?” 几人同时一愣。 秦枭也诧异地看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几个人都非常肯定背后确实就是陆芸母子俩在捣鬼,云瑾不知所踪几天才刚回来,怎么就突然有此言? 苏尘道:“小瑾,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才刚回来,除了在外面一路听了些不堪入耳的谣言,还能知道什么?”唐云瑾嗤笑。 “那你……” “也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既然你们都认为是他们二人所为,那就先当是这么回事好了。”总归这二人确实有参与也是事实,反击回去也不算冤枉人。 至于旁的……不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苏尘有些急,“什么叫先当这么回事?你分明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要么就不要说出口,说话说一半是要急死人吗! 景天白也道:“是啊云瑾,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秦牧母子若不是主谋,说不定后面还有其他事情呢。” 唐云瑾道:“不会。这次的事情被他们煽动得影响力已经不小,短时间内他们怕是不会再有大动作,否则秦老爷子那边怕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怎么说她也是秦枭的心上人,秦家人对她出手,哪怕老爷子再对她印象不好,外界早就把她和秦枭摆在一起,老爷子要是毫无反应,到时候秦家的面子也会有损,不,该说现在秦家面子就有损。 “对了,老爷子这几天难道就没拿这些事数落你,说你眼光不好,找了我这么个给秦家抹黑的人?”唐云瑾好奇地问秦枭,她觉得以那天见到的老爷子的模样,他是个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哪怕闹出这些事的是他的填房小妾和私生子,有贬低她改变秦枭主意的机会,应该不会错过吧? 秦枭沉默了良久才道:“尽管没直接说,但一定有这种想法。”没直接说只是因为散播谣言的人是陆芸和秦牧,老爷子真要说也不占理,只会被他讽刺回去,到时候丢面子的还是老爷子。 唐云瑾呵呵冷笑两声。 苏尘更是直接嗤笑起来,“秦家果然是从老到少没一个好东西。” 其他人:“……”把秦枭也骂进去了什么的,他们还是当做不知道好了。 唐云瑾翻了个白眼道:“秦枭要是太善良,在就被那些人啃得渣都不剩了,你也别总针对枭,出生在怎样的家族里,又有什么样的亲人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也许秦枭除了会认他娘和秦羽,其他人都宁愿是陌生人吧。 血缘关系?在秦家可真是再可笑不过的关系了。 “好了,先不说秦家的事,现在该说的不是怎么解决我的事情吗?”唐云瑾对苏尘皱着眉摇了摇头,提醒他不要添乱,问云霄:“铺子里怎么样?这出戏被传得这般精彩,对云记的生意也该有些影响吧?”除了她心里怀疑的另一个人,恐怕其中也不泛某些眼红云记的人借着机会煽风点火让谣言传得更厉害。 景天白默默扭头,果然对云瑾来说这些谣言哪怕比在洛水镇时传得更严重也没有云记的生意重要吗。 苏尘眉角也狠狠抽了一下。 云霄道:“第一天的时候生意差了一些。”谣言几乎是在唐云瑾‘失踪’的第二天就开始存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迅速扩散,期间有他们想办法压着,但效果也不太明显,显然是同样有另一拨人在想方设法继续煽动。 “随着谣言散播的越光,凑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从第二天开始客流量反而更多了。” “哦?这可是好事。”唐云瑾脸上总算露出了那么点笑容,“这恐怕也是那些想看我笑话给我难堪的人想不到的吧。我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赚上一笔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热闹也不能让他们白看不是。” 想看她的热闹?行啊,要收费的!多买点东西,想怎么看热闹他们随意好了,反正她又不会掉块肉,腰包还能变得更鼓,可以狠捞一笔精神损失费不说,还能气死那群想看她笑话的人,一箭双雕! 别人越是想看她笑话,她越要活得更加滋润! 秦枭等人:“……” 苏尘道:“小瑾,你又不差那么点钱,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吧,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想办法把那些谣言压下?” “压下?怎么压?”唐云瑾反问他,“那么多人都在说,你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吗?人本身就对这些三姑六婆的事感兴趣,有人免费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求之不得,面上就算不说,背地里你也阻止不了。” 景天白皱眉,“难道就这么由着那些人乱说吗?” 秦枭看着唐云瑾自信的双眼,问道:“云瑾,你已经有了想法是吗?” 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云瑾?” 唐云瑾道:“不就是些谣言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尘道:“你打算做什么?” “想堵住悠悠众口是不可能的,但要用其他方法解决问题倒是不难。”唐云瑾哼笑,“谣言传得是很厉害很夸张,不过,你们真以为那些背地里议论的人真的都相信我就是那样的人?” 云记如今的客人何其多?从‘蝃蝀阁’开放以后,除了这几天因为升级暂时不能开放,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待在云记,出现在客人们面前,偶尔也会和客人们聊上几句,熟客她还有不少能叫出名字来,对她为人如何,不少客人心里都该是有数的,再加上她大半时间都是在人前,在做什么大家都看得到,说她和他们几个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谁看见了?她除了和秦枭拉个手抱一下或在商会时曾当中亲了一下,还做过些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吗?和别人更是不可能有吧? 没有事实,只有口口相传,可信度有多少,谁也不是傻子。谣言之所以仍然有那么多人在议论,更多的原因怕是有些有头脑的,知道自己思考的人在研究着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猜测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陷害,又或者这是不是一种和其他作为竞争对手的酒铺之间的争斗手段。 唐云瑾看他们大概都想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才悠悠道:“明天我准备去杨家班一趟。” 众人惊讶,这时候还去戏班子做什么? 秦枭灵机一动,“你是想让杨家班帮忙解决这次的事情?” “戏班子能怎么帮忙?”其他人一脸费解。 唐云瑾单手指着下巴冷冷一笑:“既然有人对这背后的所谓阴谋这么感兴趣,我何不直接把事情摆出来给外面的人解惑呢?也免得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正主身上。” “啊!”苏尘惊呼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让杨家班把这次的戏排出来?” “有何不可?”唐云瑾傲然一笑,“别忘了我可是‘浮云先生’,以我和杨家班如今的名气,够吸引足够多的人去看戏了吧?你们说,到时候的传播速度和关于我的谣言比,哪一个影响力更大,传播速度更快?” 老爷子还觉得她给秦家抹黑,给秦枭拖后腿?她就要给他看看,真正给秦家摸黑的到底是谁!到时候,让我们好好看看,凌城的人真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的,是她,还是另外某些人。 谣言能对她造成的影响无非两点,她的名声致使她嫁不出去,让云记的生意一落千丈,她身边有秦枭在,根本不需要担心嫁不出去,就算没有秦枭,会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便对她有偏见的男子,也根本不够格娶她,另一点……事实是,云记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既然两点都不能对她有任何负面影响,她还担心什么? 第212节 说不定和杨家班谈过以后还能靠着新的‘戏本’再赚一笔! “我今晚会写出一个足够精彩的一幕戏结束的短故事‘戏本’,我会让杨家班的人帮忙尽快演出来,最多两三天就能开场,相信以杨家班的人的演技,可以把它演得惟妙惟肖。”唐云瑾指尖轻点着桌面,略微思索片刻,偏过头对秦枭笑道:“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把另外几位主角也请过来,缺了他们可就少了不少看点。” 苏尘,天白还有云霄这三位‘绯闻男主角’是否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凌城的人怕大多都不敢确定,但和秦枭的是却可以说是众所周知,到时候戏一开演,不用戏班子或者她特意站出来多余得解释什么,看戏的人自己就会自动脑补出一出出精彩大戏。 她对那时陆芸和秦牧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非、常、感、兴、趣! ☆、240 对策 “靠杨家班解决这次的事情,小瑾,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就是浮云先生的事情说出去?”苏尘猜测道。 唐云瑾道:“有何不可?”虽说人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和自己的底牌是好事,但现在爆出去也没什么吧?既然正好有了这次的事,就趁着这个机会爆出去好了,反正她最大的底牌从来不是什么浮云先生,一直都只是空间。 唐云瑾指尖指着他们每一个人,轻笑:“不是说我只能靠着你们才能撑起一家铺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吗?我就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只能靠男人。” 景天白赞同地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别的不说,浮云先生得才华可是公认的,平日里我到天香楼来的客人们闲谈时也经常会提到想见一见浮云先生呢。” “只不过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他们很多人时机上早就见过了。”苏尘轻哼,“而且他们肯定想不到浮云先生竟是个女子!”大多数人心里,浮云先生至少都该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再年轻些也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 别说想不到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就是让他们相信是一位中年妇女他们都未必会相信。 “但浮云先生的身份爆出来,那些谣言也不攻自破了。”秦枭道。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的确,浮云先生写出那么多受人追捧的戏本,又被杨家班演得栩栩如生,震撼人心,令人印象深刻,提到杨家班就没有不说其浮云先生的,其影响力也丝毫不逊色于云记,甚至更胜一筹! 什么只能靠男人上位,就算刨除那些不可理喻的什么有合作的商户,就这么四个‘绯闻男主’都未必写得出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 有些事,可以往上面做文章,诬陷,泼脏水,但有些事,没有实力却是编都编不出个所以然来。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只要她拿实力霸气碾压,那些人又能做什么?安家那般想方设法不惜出大价钱也想拉拢她,甚至拉拢不成宁愿和原本只是他们二班子的杨家班合作,买下那么多戏本,不就是看中她的才华,不就是因为除了她,那些戏本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写得出来? 想玩是吧?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好了,看能笑到最后的到底是谁! 知道了唐云瑾的打算以后,几人又说了一番要如何帮唐云瑾为不久以后的大戏造势,比如在天香楼,醉梦馆也把浮云先生据说表露身份的事情散播出去,等合计的差不多,苏尘和景天白才率先离开。 云霄则很有眼色地给唐云瑾准备好纸笔,顺便把这几天的账目交给她便把空间留给她和秦枭两个人,回前面继续招呼客人。 唐云瑾轻点笔墨,几乎不经思考地在纸上提笔写起了戏本,仿佛那些情节早就已经在她的脑海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停顿地刷刷写了起来。 很快便写好了三分之一的内容,秦枭一直在她身边专注地看着,越看心里对她得佩服和喜爱便越深,早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墨水不比那些所谓书香门第的富家小姐们差,却仍然超乎了他的想象,外界都说唐云瑾身份背景,还有过去被人抛弃,又染过怪病处处配不上他,可在他看来,却是他配不上唐云瑾才是。 轮才华,他不如她,论经商头脑,她也丝毫不比他逊色,而他那些所谓亲人还意图伤害她! 秦枭猛地想起之前一直放在心里的问题,见唐云瑾写完一段情节以后,按住她的手。 唐云瑾抬头看他,秦枭道:“你之前问是否真的是陆芸在背后动手脚,是想到了什么吗?” 唐云瑾看了他一会儿,才笑道:“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问呢。” 秦枭定定地看着她,“你认为是有除了秦家人以外的什么人也在趁机对付你,还是?” “其他人啊……”唐云瑾放下毛笔,“其他人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没有足够庞大的财力,和在凌城的影响力,那能短短一两天的功夫就有这么明显的成效? 她是离开四天不假,但谣言可是在她进空间没多久就出现了,在凌城,除了三大巨头家族以外谁有这么高的效率? 景家和她关系相当不错,根本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对付她,安家?或许有人看她不顺眼,但这会儿也忙着快点把戏排出来好补上付给她和杨家班出现的流动资金不足,而且怎么说她另一个戏本先生的身份也只会让安家想和她保持哪怕面上的和平共处,也不会闲闲来挑事断了他们的财路。 那么,选择只剩下一个了不是吗? “你是怀疑,秦家其他人?”秦枭神色阴沉。 唐云瑾将被他按住的手反过来回握住他,刮了刮他的掌心,见他眸色微动神色缓和,才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其实我前几天去秦家的时候见到二房三房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也发现了些违和的地方。” 秦枭怕她把上半身倾过来的别扭坐姿坐的不舒服,直接把她拉起来,环着她的腰将人带到了他的腿上坐下来,面对她诧异的目光,道:“这样坐舒服些,你继续说,发现了什么?” 唐云瑾也不再关注,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另一只手放到秦枭的肩上,在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副乖顺依偎着他的姿势,只是嘴里吐出的话却带着嘲讽戏谑,看不出半点温顺。 “那天三房几乎没怎么开口,偶尔说一两句话乍听之下也都是在劝诱,试图缓解气氛,不过之前早就听你说过三房以前做过些什么,我也不至于蠢到认为她是真的不希望你和二房关系僵持。” 秦枭点头,没有打断她的话。 唐云瑾眼神微冷,“那天……看似三房什么都没做,可实际上陆芸后来收敛下来也正是被三房一个动作,一句不知道什么话给劝住了,如果真的是二房为主导,三房只是陪同,这一行为显然不太合理。没道理二房会无故她听三房的话,如此岂不是根本二人身份高低就反了?” 不是说二房一直都是个有野心的?有野心居然还会听本来该被她欺压的地位还不如她的三房小妾的话?主次根本就反了吧? “还记得我说过黑焰只会对冲它表示恶意的人才会摆起威胁攻击的架势吧?”唐云瑾道:“那天我也感觉到了从三房冯佩身上散发出的恶意,很隐晦,比陆芸表现的要隐秘许多,但却很难掩盖住。”那种阴沉狠毒的感觉,甚至比二房摆在明面上的狠毒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仿佛被毒蛇盯上一样,让人汗毛竖起。 倒不是说她怕冯佩真的会做出些她无法解决的事情,只是那种感觉……让人心情很不愉快。 “所以,你认为这次的事,有冯佩在后面煽动?” “是作为帮手煽动,还是根本就是她怂恿二房,想借刀杀人……谁说的准呢?”唐云瑾说的意味深长,“我们又不可能让她们主动坦白,也只能自己猜测罢了。不过,之前你说的三房和四房的事情,虽说最后四房也没出什么事,看似只是为了把对手挤下去的小手段,但怎么说秦家三房小妾当中二房陆芸也算是最有地位的,另外两个不管做什么,如果未经过她,事后肯定要被她惦记上,认为是罔顾她的‘权威’,啊后来冯佩兵没被二房怎么样吧?” 秦枭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形,摇头道:“冯佩一直以陆芸马首是瞻,在秦家大多数人看来她都是听二房的话,不会擅作主张,因此当初四房恨上冯佩,却也碍于怕这其中有二房提醒她不要逾越,不要有别的念头的警告,所以也没能反击回去。” “哦~”唐云瑾沉吟一声,低低地笑,“我对二房和三房究竟是谁在主导,更感兴趣了。” 冯佩越过陆芸对付四房,却没被陆芸教训,陆芸冲动行事时冯佩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安抚下来,不只是这样,就说当初秦枭差点被害的那件事,就她从那天亲眼见过的二房稍微被挑拨一下就冲动起来的性子,说她单凭自己就能想出不被人抓到把柄,事情败露以后还能保全自己二房地位的计谋,她可不信,那么那次除了二房和安宏,还有没有别人的参与,就有待商榷了。 别的事还好,但害秦枭那件事……若真有冯佩插手,可别指望她会手下留情! “云瑾?”秦枭发现她周围的气息瞬间冷下,立刻握住她的手唤了一声,面含担忧。 “怎么了?” “没什么,冯佩的事情先就这样吧,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是白费功夫。”唐云瑾摊了摊手,“之前我没在苏尘和天白在的时候说,就是不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说出来让他们烦恼。”还有另一部分理由就是,这终究是秦家内部的事情,哪怕秦枭不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她也要考虑到他的面子。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不论冯佩是煽动方,还是实际的主谋,都少不得她的参与。陆芸秦牧母子俩不知收敛,还敢妄动,怎么说也该是先把他们收拾了。”唐云瑾眸子里有一抹极淡的银色光芒闪过,秦枭并没有注意到,但却感觉周围有一股说不清的气息若隐若现。 那是唐云瑾还没能完全控制好在外面用精神力才不小心被人察觉的,如果她控制得当,只要不是被她特意针对某个人,其他人是半点都察觉不到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她的精神力已经能用,那么不试试看怎么行?尤其是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给她试!她不用人家做做实验都对不起他们! 老爷子不是不愿意让秦牧和秦枭两个兄弟争斗吗,那么秦牧先放着好了,她先拿陆芸开刀总成了吧?他们对她这个秦枭的心上人动手老爷子屁话都没有一个,那么她对区区一个老爷子的填房小妾,一个不姓秦的外人动手,老爷子也无话可说吧? 就算有,她也不会让人找到把柄,旁的人也根本发觉不了是她做的手脚,所以可以放开了手做的! 至于冯佩?等陆芸遭了殃,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对冯佩也该能起到一个警告的作用,这个警告不是提醒冯佩不要再有下次,而是告诉她,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秦枭没有被她眼底的冷意和语气中丝毫不打算留情的无情吓到,反而很有些不想被她落下,也想参与进去的意思。 唐云瑾双手捧住秦枭的脸道:“大致的想法有了,不过什么时候出手还要看时机,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错过好戏的。” 秦枭噌了噌她的手,嗯了一声,“教训他们可以,但不许让你自己也受伤。” 唐云瑾挑眉,“所以你要时刻盯着我吗?” 秦枭很认真地点头,“嗯。” 唐云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额头抵着秦枭的肩膀闷闷地笑,“枭,我怎么突然发现你有时候其实也这么可爱。” 秦枭略有些困扰似地皱皱眉,可爱?这是该出现在男子身上的词吗? “你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 秦枭果断地把可爱不适用于他的想法抛之脑后,“你喜欢就好。”虽然不知道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她觉得自己‘可爱’,很喜欢这样的自己,不过,以后尽量摩挲,总会知道她喜欢自己怎么做的。 “好了,我该继续写戏本了,不然到时候让杨家班排出来还要时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就不好了。”唐云瑾推了推他,想从他腿上起来,结果秦枭只是换了坐姿顺便变换了一个角度,让她正对着桌子。 “就这样写吧。”他的腿上总比硬邦邦的椅子坐起来舒服得多吧?而且,他很喜欢这种把她圈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唐云瑾道:“不觉得我沉吗?” 秦枭搂着她的腰认真道:“我抱得动。”他一点都不介意抱一辈子不松手。 唐云瑾露出明媚的笑容,“那就继续抱着吧。”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被人抱着的感觉很不赖,特别是当这个人是秦枭的时候。 唐云瑾继续写戏本,秦枭则在她耳边时不时地对她设定的情节提供一些更好的思路,偶尔也会忍不住嘟囔一句‘你这么厉害我很有压力’这样让唐云瑾捧腹的话,气氛好到让人无法想象,不久前他们还在为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所恼火。 好吧,也可以说那么点破事还真是很难从根本上影响他们的心情。 “杨家班那边你确定他们会帮忙?” “当然会,不说我和他们的交情,这么大好的让杨家班再红火一次的机会难道他们还会错过吗。” “嗯,也对。” “对了,到时候除了记得邀请陆芸秦牧母子俩和冯佩以外,也把老爷子叫来吧,安凝上次不是还想让老爷子去安家班看戏吗?这回正好请过来看杨家班的大戏。” “……他看完戏可能会再一次气晕过去。”安凝是本着讨好老爷子,让老爷子出去走动走动锻炼身体的好意,换到唐云瑾这边却成了故意给老爷子看看他们家的小妾多能耐,存心气他……唔,该怎么说好呢? 他爱极了唐云瑾这样不会不分原则,不会只因为老爷子是他爹就百般讨好,甚至还会故意去得罪老爷子的恶趣味的一面!用唐云瑾的话来说就是,嗯,很可爱! 戏本写到一半,时间已经过了约一个时辰,秦枭怕唐云瑾写的累了,还很体贴地给她捏小肩膀,让唐云瑾心里暖烘烘的,第一次可以理解以前在书中看到的所谓喝了蜜一样甜蜜的滋味儿是怎样的。那时她还觉得那些人写的太酸,现实里哪会有那种让人掉鸡皮疙瘩的感触,等到她自己真的有这种体悟时才发现,那时的她太天真了! 什么喝了蜜一样的甜蜜,她都感觉自己被扔进了蜜罐子里,周围处处透着甜蜜蜜。最要命的是,她一边享受着这种被人疼着的感觉,一边又因为性格使然有些收不住这般肉麻的氛围,时不时地为自己得想法抖上一抖。 “枭。”唐云瑾突然扭过头去奇怪地看着秦枭,“差点忘了一件事了。” 秦枭摩挲着她柔软的长发问道,“什么?” 唐云瑾随意地转了转手里的笔,扬起细眉,“前几天我‘失踪’你们既然那么担心,怎么却不见有一个人问我到底去了哪里?”秦枭单独留下来是想和她相处不假,但也没忘了问她之前没在苏尘他们面前说清楚的关于主谋的事情,可独独只字不提她这几天的行踪。 体贴地不过问她目前不想说出来的事情她是很感激,但真的一句话都不问,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像是……或许对方根本不在乎她去了哪里,对她的关心没她想象的那么多,这种很好笑的也不太可能的想法也会不经意地冒出来,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那你这几天去了哪里。”秦枭随意的问道,语气里很有种既然唐云瑾希望他问,那他就‘顺着她,随她喜欢,按她希望地问好了’的宠溺意味。 唐云瑾心里的感觉更别扭了。 哪怕知道自己这种想法诡异地有种恃宠若娇的感觉,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有那么点小不满,忍不住戳着秦枭的脸道:“怎么听起来你并不怎么关心的样子?既然不想问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想说! 秦枭微微一怔,似看出了唐云瑾有些不高兴了,略微一思索便想通了,于是面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些无奈地在她脸上亲了亲,道:“我当然很关心,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 唐云瑾没吭声,听他刚才的语气可听不出来啊! 秦枭揉捏着她的小手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没有主动提起,想来是暂时不希望我多过问,如果愿意说,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会主动告诉我。” 凭他们目前的亲近程度,他有自信如果唐云瑾想说,自己会是第一个知情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说,其他人问了也是白问。 “是这样吗?”唐云瑾有些惊讶,又升出些果然如此的想法。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时扭不过来弯,内心深处却从没怀疑过秦枭对自己的心意。 唐云瑾有些泄气于自己这种仗着有人宠着撒娇任性的恶寒想法,搓了搓手臂,勾着秦枭的脖子道:“我现在的确不想说,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这几天去做的是好事,对我不会有任何伤害反而大有好处。只是目前还不太方便说,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秦枭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心底原本一直藏着的担忧也总算放了下来,没事就好! 唐云瑾摸摸他的脸,带着安抚味道地温声道:“或许以后还会有这种情况偶尔发生,我还会再‘失踪’几天,但你可以放心,期间哪怕有任何人想算计我,我都不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遭遇任何意外,我会平平安安地回到你面前。”比起空间升级带给她的好处,这次这些谣言实在不值一提。 “嗯。”秦枭面色说不出地柔和,化去冷漠的双眸里满是连唐云瑾都要溺毙其中的深情。 第213节 ------题外话------ 前半段男女主的感情戏很少,后面准备让他们快速升温,最近几天写感情戏写的很顺畅很美好啊~o(n_n)o ☆、241 用精神力攻击人!? “这戏本的内容……”杨松杨柳震惊地看着唐云瑾刚刚给他们的新戏本。 杨柳呐呐道:“这情节,还有这里面的主人公,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以你的事情写出来的吧?你这是打算……?” 唐云瑾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没错,就是以我的事情为背景写出来的东西,最近城里那些可笑的谣言你们也都听说了,写这戏本,就是想找你们给我帮个忙。” 杨松杨柳面面相觑,脸上同样有着震惊。他们这几天听了那些谣言也急得很,唐云瑾以前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也不是没想过或许以后有人嫉妒云记生意好会拿这些做文章,但这些要谣言不论散播速度之快,还是歪曲事实之夸张,无比让他们心急不已,这是要把唐云瑾彻底毁了! 最急人的是,去云记偏偏又听说她因为什么事暂时不在!虽然秦枭等人都说不必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谣言的事情他们也会处理,可还是免不了担心。 谁曾想,唐云瑾这一回来,想到的解决办法居然是这种?他们是真的毫无准备,更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说笑的。 杨松道:“你的意思是,你把这次那些谣言的事情,写成了……戏本?” 唐云瑾道:“没错。既然有那么多人对我的事情感兴趣,我就大方一点给他们写的更详细一点,再加以润色好了。嗯……还顺便让他们自己根据情节去判断,这些谣言的出处和会出现的原因,说不定他们还可以替我推断一下到底我哪里那么遭人恨,让人不惜把我的名声高的如此臭。” 杨松杨柳:“……” 杨柳仔细看了看戏本后半部分的内容,也是主要暗示了这些谣言散播者的地方,“这么说,这次那些谣言是秦家的人散播出来的?是秦家的侧方夫人……二夫人和秦家大少爷秦牧在背后使坏?” 唐云瑾不咸不淡道:“或许还有些其他商会商户的参与吧,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 杨松杨柳了解地点点头,有竞争对手趁火打劫不足为奇。 “可是,你和秦枭的事情凌城不少人都听说过,这戏一出来,很多人都能猜到秦家头上,到时候秦老爷子那边不会找你麻烦吗?”杨柳面有担忧。 唐云瑾扯扯唇,“只准他的填房小妾和外面生的儿子找我麻烦,不许我反击回去吗?这是何道理?他们被猜中最多有人说到他们和秦枭的内斗当中,大家族里有内斗是众所周知的事,平日里怕也没少人议论,秦家能有多少损失?可我呢?我的清白可都被这些谣言毁于一旦了。”她是无所谓这些在古代女子眼中看得极重,稍有得损就可能自刎以示清白的贞洁观,但也不代表谁都可以随便踩到她头上来。 这次她要是没点反应,下次就可能有更过分的事闹出来。 唐云瑾打趣道:“秦家的反应我已经有所预料,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们,让你们抓紧赶出这么一场戏,会不会很为难?若为难就算了,我也可以另想办法。”这可不是她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若这一招不行,她也想得出另一种方法。 不过杨松杨柳纷纷瞪大眼睛齐声道:“当然不会为难!” 杨松有些不满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杨家班能有现在的成就还都是因为你,能有机会帮到你我们可是求之不得,怎么会麻烦,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 唐云瑾笑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了杨家班其他戏罢了,不过还是能保证这出戏能座无虚席的,应该能让戏班子再赚一笔,不会亏了你们。” 杨柳皱眉道:“什么钱不钱的,我们很愿意帮你的忙,提钱就生分了不是,我们谁也不差那么点钱,这场戏不论有多少人看,所获的利润都该是属于你的。” 杨松也道:“没错!这场戏我会让人抓紧赶出来,情节也不太难,戏服也都是现成的,日以继夜不出三天就能开场!你也不用和我们提钱,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平息那些让人生气的谣言!我真是一天都听不下去了!” 杨柳脸色也很不好看,“秦家那些人欺人太甚,就算是要对付秦枭,也不该拿女子的名节做文章。”就算戏开场,大家都知道那些谣言大多都是假的,可唐云瑾的名节已经坏了,哪怕秦枭不会介意,也仍然心系于她,会娶她为妻,终究那些谣言还是扣在了唐云瑾头上,怎么都不好听。 “好吧。”唐云瑾也没太坚持,“那就按你们说的,这出戏的账目等下次结算的时候一道给我就是,这些都不重要,目前还是要辛苦你们尽快把戏排出来。” “这点你尽管放心。”说道自己最在行的方面,杨家兄弟是有一万个信心。 杨柳哼道:“到时候一定叫那些人都看清楚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坏的心思!” “说得对!”杨松道:“最好让秦家那几个背后使坏的也过来看!到时候非让过来看戏的人一人一口吐沫喷死他们!” 唐云瑾翘起嘴角,“我正有此意,戏班子这边多做宣传,云记那边我也会让伙计们放话出去的,秦家也有秦枭会想办法让包括老爷子在内一起来看戏。既然要来,就要把阵仗弄的热闹一些!这样戏才会更精彩,落幕以后也有更多好戏看!” 杨松杨柳被她说的跃跃欲试,忍不住开始联想秦家人亲眼看着这带着讽刺意味的戏开演以后会露出的表情,原本对唐云瑾的担心也被幸灾乐祸和满心期待所取代。 说干就干,杨家兄弟斗志满满,匆匆和唐云瑾道别就开始张罗着让戏班子里演技最好的几个台柱子抓紧练起来,唐云瑾也放心地离开了戏班子回到西郊的新家。 反正回云记也得被人当猴看,何必呢,要是真被人碰上了,可能那些爱凑热闹的明天开始就不来了,到时候她还怎么赚钱?继续吊着吧,再者如今事情有了眉目,她也该进空间看看升级以后里面的变化了。 云霄还留在云记主持大局,唐云卓又在军营,宅子里只有唐云瑾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也没什么顾忌地直接进了空间。 刚进空间唐唐就张开蹄子整个粉嫩嫩的肚子扑向了她的脸。 唐云瑾‘啪’地一下把唐小猪直接拍到了地上,“抽什么风?” 唐唐灵活地从地上跳起来,委屈地扁扁嘴,不知道从哪儿顺出来一个小手帕假假地抹了把眼泪,“讨厌主人!我这明明是担心你,想用我温暖的怀抱关心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唐云瑾闲闲道:“是不是又偷看我放在竹屋里的哪个本子了?” 除了给戏班子的那些适合给古人看的经典名作,她偶尔也会写一些现代背景的有特色的故事,有些是她看过的小说,有些则是某些言辞犀利的电视剧里的内容,也有两相结合改变之作,唐唐偶尔一抽风,十有八九都是学里面的内容。 比如现在。 唐唐讪笑两声,随手把手帕往后一扔,讨好地到她脚边噌了噌,见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立马蹦起来跳到她怀里,蹄子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深怕她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把它扔出去,然后瞪着眼睛道:“主人!那些人简直用心太嫌恶,太无耻,太没品,太没人性,太残忍,太无理取闹了!” 唐云瑾:“……”这一段不用说也知道是受了什么戏本的影响了。 唐唐义愤填膺道:“主人,你可不能光写这么一个讽刺秦家那些讨厌鬼的戏本就算完了!那些人不会吃教训的!” 唐云瑾一边抱着唐唐往药田走一边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就算完了?戏排出来影响程度是不会比那些谣言的推广度差,但这些可远远不够。” “就是就是!”唐唐磨牙道:“那些人居然敢算计你,简直不想活了!要是我现在能恢复原形,哪里还需要主人你想办法,直接一爪子就能把他们撕碎!” “这么厉害?”唐云瑾反应平淡,“想撕碎他们也不见得一定要你恢复原形,有黑焰在就可以办得到。” 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黑焰无声地用锋利的爪子挠了挠地面,它的智商是不够理解那些谣言对一个没出嫁的女子有多大的影响,但这不妨碍它感受到外面那些人对主人散发出的挥之不去的恶意,真是让它忍不住想扑上去一个个撕碎啊。 “那怎么能一样!”唐唐挺起小胸口,目光尽可能地凶狠起来,“我的原形那些人光是看就已经要吓尿了!” 唐云瑾:“……”果然唐小猪的原形并不怎么好看吧。 唐唐没发现自家主人心里对它的嫌弃,仍然沉浸在对自己原形森森的崇拜,自信以及自恋当中,“有我出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唐云瑾毫不客气地泼冷水,“那也得等下一次升级以后,至少也要等上一年半载吧?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呃……下次,下次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保护主人是我这个空间灵宠的责任!”唐唐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抠着手指扭捏道:“现在没那个条件也不是我愿意的,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立刻恢复原形替你分担的。” 唐云瑾摸摸它的头,“嗯,有志向是好的。不过你也没必要总想着要怎么帮到我,实际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只要乖乖继续当你的小萌宠,抽抽风刷刷怪,看见金子就两眼放光就够了。” 唐唐脸色黑了下来,“主人,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嫌弃我……” 唐云瑾认真地点头,“嗯,是你的错觉。” 唐唐:“@¥%*%¥@——”根本就不是错觉好吗!你就是在嫌弃! “主人!” 唐云瑾啊了一声,就在唐唐期待地亮起眼睛时,看着比之前大了许多的药田感叹道:“之前一直觉得空间里粮食存货特别多,这下药材库也能充盈不少了,不错。” 唐唐:“……” 唐云瑾捏捏唐唐的肥脸,安慰道:“没事,你虽然现在不能变回原形帮我把人撕碎了,其他忙还是能帮的。” “比如?” “……灵田大了那么多,你精神力比我充沛,继续帮我多种点粮食蔬菜和果树吧!” “……可是你不是说存货太多根本用不上吗。” “粮食暂时用不上,但可以继续多酿点粮食酒放着。”一部分拿来酿果酒放在空间里让他们逐渐变成xo,人头马,路易十三,仓库里放一批千斤万斤甚至更多的路易十三,那感觉应该相当有派吧? “你如果那么想帮我的忙,正好现在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唐云瑾去看了眼一眼看不到头的灵田,去果园摘了点新鲜水果就回竹屋了,灵田太大没法逛,留给唐唐愁好了。 唐唐被唐云瑾挤兑地兴趣缺缺,“什么事……反正肯定又是无关紧要得小事吧。” 唐云瑾抱着小猪躺到躺椅上,一脸平静道:“教我怎么在外面精准地控制使用精神力攻击人,算是小事吗。” “!”唐唐瞬间原地满血复活,激动地双眼放光,“用精神力攻击人!?攻击谁!?是不是秦家那些小贱人!?肯定没错!” 唐云瑾皱眉,“什么小贱人,给我好好说话,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想用精神力攻击秦家人,陆芸,还是秦牧对不对!?”唐唐兴奋地说道,“还有那个三房叫什么来着?冯佩!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的恶意不比陆芸少到哪儿去!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平白无故地就好像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恨得牙根痒痒,明明最讨人嫌遭人恨的是他们自己!” 唐云瑾道:“先解决陆芸,另外两个慢慢来。” 唐唐目光烁烁,“你打算怎么教训陆芸?精神力攻击也分不同级别,你是想让她从今以后都精神恍惚像丢了魂一样,还是直接让她变成傻子,口水直流,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再不然直接弄死她也可以的,这样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唐云瑾眼皮一跳,口水直流,生活不能自理?那个趾高气昂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陆芸吗?似乎很难想象那种画面啊,对那种人来说,这种毫无形象可言的后半辈子怕是比死都难受吧? “不用这么严重,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精神力是可以拿来控制人的。”虽然不是永久性地控制,以她目前的情况大概也只能控制人很短暂的时间,更多的是润物细无声地慢慢给人下暗示做点小手脚,但也比以前完全用不了好多了。 “你要控制陆芸?”唐唐疑惑,“那女人有什么用?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其实已经年老色衰,根本没什么用处啊。” 唐云瑾扶额,这说的叫什么话?她控制陆芸又不是准备拉皮条! “我有些事情想问她,直接问她肯定不会说。” 唐唐啊了一声,一拍脑门道:“是要问冯佩的事情吧!”之前她和秦枭的对话她只在空间里可是都听见了。 “还有以前她联合安家家主安宏一起谋害秦枭的事情。” 唐唐悟了,原来重点是后面这一件!比起自己的名声受损什么的,在她心里,还是帮秦枭出气更重要吧!把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果然自家主人就像她某个戏本里写的一样,是个闷骚!嘴上不说,实际上也是爱秦枭爱到心坎里去了吧! ☆、242 各怀鬼胎 “精神力的控制其实也不难啊,和在空间里的用法是一样的。”唐唐摆出一副严肃的先生样,“只不过主人你一直都只在空间里使用精神力,在外面用暂时不太适应,多练练就行了,很容易的!” 唐云瑾道:“我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到,最好是能做到最精准的程度,只针对我想控制或攻击的人,周围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唐唐嗯嗯道:“能够将精神力控制得越精细,越代表用的很好,主人你天赋很高,稍微练一练找找感觉相信很快就能把陆芸和秦牧都玩成傻子的!” 唐云瑾:“……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们玩成傻子了?” 唐唐眨眨眼,“就算现在不,以后也肯定会的!”那母子俩那么欺负她,它就不信她真无动于衷,问完该问的问题就完了?以德报怨从来不是她的性格啊!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才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好吧。”唐唐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摊了摊手,“精神力的控制主人你在空间里用的很好,在外面要注意的就是外面不如空间内能量充沛,所以你以为在空间里需要用的精神力大小和外面肯定有差距,而且非常明显。打个比方,在空间里要用这么多精神力去收一些粮食或者摘点水果拣点鸡蛋。”唐唐比了一个拳头距离,然后又把两个前提尽可能地伸展比出了一个极大的范围,“那在外面就需要这么多。” 唐云瑾摸着下巴道:“因为外面能量不足,所以就要用精神力补足?” 唐唐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换句话说,在外面用精神力很浪费。”唐云瑾,“也不可能像在空间里那样取之不尽,根本没有精神力耗光的说法对吧?就像你上次控制了那只豺一样。” 唐唐挺起胸膛瞪着眼睛道:“上次是因为还没有第三次升级,现在我就算再控制两只三只那样的野兽,甚至控制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才不会像那天那么没用呢!而且第三次升级以后每天空间里产生的能量有一半都会提供给我,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能量再给我补充,所以我早就今非昔比了!”唐唐扬起下巴得意道:“所以我说,如果主人你自己的能力不足,我完全可以帮你出气的!现在的你就和那时的我一样,一不小心万一精神力用过度可能就会脱力,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好,所以切记不要像在空间里那样随便用。” “脱力了像我上次一样,你也可以给我输精神力吧?” “能当然是能,但精神力耗光对身体很有负担,还是尽量避免。” “嗯,我明白。”就算不是因为身体有负担,上次她给唐唐输了精神力以后自己精神也不济,唐唐从空间升级以后都是在为恢复原形储备能量,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它为自己消耗能量。精神力的消耗也等同于类似空间能量的消耗,看似无限实则同样有它的限度在。 第214节 再者,为了陆芸和秦牧这两个对她而言只能算是敌人的人影响唐唐恢复原形的速度,太高看他们了。凭她自己,足够应付了。 照唐唐说的,第四次升级速度不会比这第三次时间慢,主要原因就在于,唐唐储备够了恢复原形的能量,就该第四次升级了,而这个储能的过程不只在空间可以进行(吸收一半空间能量),就算在外面也照样可以吸收,比如唐云瑾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云记,只有晚上睡觉前一个时辰才是固定进空间酿酒或摘些水果做点其他食物的时间,玉扳指她一直放在空间里,但红翡玉镯却随身佩戴着,出了空间就不能给空间提供能量了,但现在,唐唐却能在外面也同样吸收里面的能量,还有战字玉佩! 这样储能速度比之前快多了,自然升级速度也快! 也幸亏唐云瑾有苏尘送的白玉佛,这玉佛也有些能量,但对比玉扳指和红翡玉镯差远了,但里面的能量据唐唐所说非常温和,和战字玉佩的狂暴能量正好调和一下,否则就算唐唐可以吸收战字玉佩内的能量,也会‘消化不良’。 总而言之,为了不耽误了唐唐今早恢复原形的时间,唐云瑾哪怕要对付陆芸母子俩,帮秦枭将秦家掌握抓在手里,也要尽可能地少消耗能量,更要尽量避免借用唐唐的能力。 简单了解过精神力的运用,唐云瑾又把空间里不同于第二次升级以后的地方再一次转了转,最后重新回到碧湖边,看着长满红缨,又被那些不明雾气环绕着更显得有仙气的红缨神树,问唐唐:“那些红缨以后还会长出来吗?像粉缨?” 粉缨从第一次升级以来到下一次的时候,摘下已经长成的还会继续长,是可持续的,所以她才能用来酿酒,不怕粉缨会耗光,像现在竹屋里就剩下二百多颗完整的粉缨,是准备酿下一批粉缨酒的。本来粉缨分量就没法和果园一般水果比,粉缨酒也有限,纯缨酒则更少,虽说目前只有那么几个亲近的人在喝,消耗的速度也非常快。 唐唐认真道:“红缨是空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可不能和粉缨相提并论。粉缨不能直接拿出空间,但酿成酒却能把含着它能量的酒拿出去。红缨就不行了,以任何形式都不能拿出去不说,也只会长出这么百来颗。” 和粉缨第一次长出来开始摘下以后还会涨,而且数目怎么说也比红缨多,且红缨有百毒不侵之奇效,红缨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唐云瑾道:“我记得你很早之前说过,空间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出去,否则我会受到惩罚,这所谓的惩罚很严重吗?” “严重!?”唐唐吓了一跳,大声道:“当然严重!主人,你该不会是想把红缨拿出去吧!千万不要!其他任何事你做了空间都只会对你有裨益,但只有这一件不行,红缨是空间神物绝对不能随便拿出去,哪怕你拿一些药田的空间灵药都无所谓,但红缨一旦拿出去,你可能会遭到空间反噬,一个不小心会受重伤的!” 唐云瑾也惊了一下,“受重伤?” 唐唐面色前所未有的慎重,“这还是因为你已经喝过碧湖水洗髓伐筋,否则重则有可能直接丢了命,所以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一定,一定不能把红缨拿出去!”早知道她会冒出这种想法,它当初就该说得严重点,根本不可能拿得出去! 唐云瑾没想到自己随口问这么一句唐唐的反应会这般剧烈,但正因为如此,也让她肯定了,红缨的确是不能轻易拿出去的。她这一辈子的命算是捡来的,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受重伤?空间反噬?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真出事了怕是连治的法子都没有!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事我把红缨拿出去做什么。”就是粉缨酒她都只是给身边几个重要的人喝,红缨就更不可能拿出来了,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再者,粉缨都要酿成酒他们才能喝,红缨怕也不是能随便吃的。 “随口一说也不行!主人,你一定要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唐云瑾把唐唐抱起来,摸着它的头叹道:“行了,我下次不问了还不行,别摆这种不适合你的严肃表情。” 唐唐摸摸脸,“什么不适合,我本来就是很严肃。” 唐云瑾沉默地看了它一会儿,默默扭过头去,“昨天我看铺子里的‘三日醉’又卖光了,空间里的新一批猴儿酒也差不多了,该去验收成果了。” “主人,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我哪里不严肃了!”唐唐不依不饶地叫唤着,唐云瑾直接无视。 “主人——!” …… “听见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了吗,哈哈哈,这下那小贱人的名声可是彻底被毁了,看谁还敢娶她!”陆芸笑得异常得意。 冯佩笑道:“姐姐和秦牧在凌城的影响力不小,那些事情又本就有迹可循,自然扩散起来很广,人都喜欢看热闹的,有人能给他们提供了乐子,自然巴不得多点内容好让他们有点茶余饭后的话题。” 陆芸道:“这回的事可不只我和牧儿的功劳,凌城如今可有不少人眼红,看云记不顺眼,难得有机会能踩她,多少人求之不得地趁火打劫呢,否则那些风言风语的也不会传得这么快。” 冯佩道:“云记是太嚣张了些,初来乍到不知道收敛锋芒,还抢别人的生意,怕是没人真能毫无芥蒂,之前还狮子大开口地狠狠宰了几个凌城大商铺的人,那些人面上没什么,心里肯定也在气最后大赢家是云记。” 现在凌城有不少酒铺都有卖葡萄酒不假,可谁都知道最好的葡萄酒只有云记有,这是不论其他酒铺如何追赶都赶不上的,他们卖酒人家最先会说这是云记的果酒,变相地等同于给云记做了免费的宣传,云记的名声反而比那些同样卖起果酒的酒铺更大,能不遭人嫉妒吗? 陆芸讥讽地笑道:“秦枭不是说只会娶唐云瑾为妻吗,那就让他娶好了!让人看看,秦家最受重视最出色的二公子居然要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说不定等他把人娶进来时,唐云瑾肚子里还能怀个小野种,那才叫精彩!到时候我就不信老爷还能把秦家产业交给如此不争气,给秦家抹黑的秦枭!?” 唐云瑾在凌城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了,老爷子这两天心情明显很不好,脸色很阴沉,还曾私底下叫过秦枭,之后也是大怒,可想而知谈的内容是什么。 冯佩面上继续附和着,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只觉得陆芸的想法太天真了。 那些谣言里面有多少真的?除了唐云瑾曾经因为身染怪病被人抛弃,和云记掌柜住在一起是不假,但她可是知道他们并不像陆芸放出去的话里一般同居一室,景天白和苏尘就更不可能了,在她看来真正和唐云瑾关系暧昧的只有秦枭,哪怕是秦枭,怕也还不见得把唐云瑾吃到了嘴里,怎么说唐云瑾年纪也还小着呢,秦枭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也不像他的性格。 所以所谓怀小野种不过是陆芸异想天开,她可不会管是不是真假,只要陆芸自己觉得是真的,她就痛快,觉得解气,那么真相究竟如何谁会管?谣言传的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已经过了好几天,姐姐,我看那唐云瑾也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儿,怕是很快就会有对策的。” “对策?”陆芸不屑道:“她能有什么对策?开了家酒铺还真以为能翻天了?秦家在凌城米铺粮油铺点心铺加起来十来家,其他城里更是几十家,她能做什么?轮影响力,比得过秦家吗?以卵击石,根本先不起什么风浪,只会显得更狼狈。” 冯佩提醒道:“她自己的能力或许不足以与姐姐你和秦牧的势力对抗,但她身边还有醉梦馆的苏尘……”谣言当中提到的几个男子,那个云霄不值一提,景家二少也不会随便开罪秦家人,秦枭也有老爷子压着不可能随便对付自家人,苏尘就不同了,可以说围在唐云瑾身边的几个男子当中最令人忌惮的就是苏尘! 虽说陆芸对唐云瑾的各种恶毒想法大多只是她的想象和对唐云瑾的诋毁,不过冯佩也是认为她和苏尘必然不会像和景家二少那般简单。否则一向不轻易和凌城哪家商铺的人深交的苏尘会无缘无故和初来乍到毫不背景的唐云瑾凑到一块儿去、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苏尘又是那般容貌的人,凌城多少女子为他倾倒?加之他背景神秘,凌城大人物们都对他有所忌惮,自然就算是秦枭身为秦家二公子,也不可能因为唐云瑾轻易得罪苏尘。 说唐云瑾人尽可夫,一女供侍四夫太过夸大其词,不过一女侍二夫她却觉得大有可能。而且若能拉拢到苏尘,对秦枭也大有裨益,能靠着区区一个女子就拉拢到这种有本事的人,谁都不会拒绝!她早听说秦枭和苏尘相处的似乎很不错,要不是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共识,能相处融洽吗? “之前在醉梦馆秦冉找唐云瑾麻烦的时候苏尘就放出话来,严明了他会护着唐云瑾,警告其他人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苏尘怕也喜欢那丫头喜欢的紧,这次的事,就像姐姐你说的,一些背地里跟着趁火打劫的商户已经被苏尘揪出来了,就怕他接下来会……” “会对我和牧儿出手吗?”陆芸眼底也有一抹忌惮,但很快嗤笑道:“苏尘再厉害也得卖秦家个面子,唐云瑾是他什么人他就给唐云瑾出头?找麻烦也得有个说头吧?他们背地里勾搭在一块儿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摆出来说他要给他的姘头出气,然后来找秦家麻烦?到时候就算他性格乖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老爷能否震住他先不说,秦枭的面子往哪儿放?他要是真敢以给唐云瑾出气的名头找上门来,说不定到时候秦枭颜面扫地会和他闹起来,到时候……我们只要作壁上观就可以了。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反目成仇,为了个小贱人大打出手,呵,多有趣啊。” 冯佩沉吟一声,要说苏尘和秦枭会大打出手,她觉得不太可能,但苏尘若不想把和秦枭的关系弄僵,倒是确实有可能碍于他而不敢贸然对秦家出手。 “唐云瑾名声这么臭,秦枭若真把这样的女子娶回家,秦家也会被连累,到时候我看老爷还会不会把他当成宝!”陆芸目光怨毒,“牧儿哪里比他差?就因为秦枭是凤回雪那个贱人生的,就要什么都归他所有吗!只要老爷把我扶正,坐了秦家女主人的位置,我家牧儿不也照样是原配所出吗!牧儿身边还有我给他铺路,秦枭有什么!?他娘早就死了!一个死了都要霸着秦家女主人的身份,一个居然还妄想得到秦家家产吗!?他们母子俩未免太贪心了!” 冯佩沉默,对那位她永远只能仰望的秦家唯一的原配夫人,秦枭的娘,凤回雪,她心里也是存着嫉妒和不平的。因为不论她们年轻时如何得了老爷的喜欢也无非只是一时新鲜,做不得真,若不是有个一儿半女,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秦家,而老爷心里唯一深爱到至今没有忘记的女子,只有凤回雪,她,陆芸,徐敏儿谁都没办法取代她在老爷心里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努力这么多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成为秦家真正的女主人。 陆芸心里其实也早就对此不抱希望,正因为如此,更不可能愿意见到将来秦枭成了秦家家主,而唐云瑾却得到了她求而不得的秦家女主人的身份! 陆芸死死扯着手里的丝帕恨恨道:“不管唐云瑾或者苏尘怎么做,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谁让她非要站在秦枭那一边呢!只要是和秦枭有关系的任何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冯佩或许看不上陆芸某些方面的冲动行事和不经大脑,偏激固执,但轮狠毒,她们俩也算是不遑多让,如她所言,看秦枭身边的人不好过,的确很大快人心!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被秦枭得到了,秦家的产业,他娘又霸着秦家夫人的位置,唐云瑾还能给他当贤内助,又能给他增加苏尘这么大的助力? 可她呢?她的儿子秦辉呢!?却只能被他,甚至是秦牧比的黯淡无光,在秦家仿佛透明人一般不受人重视,外面的人是知道秦家有四位少爷,提起秦三公子也都知道叫秦辉,可除了名字他们又说得出什么?就怕秦辉站在他们面前都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她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只要老爷愿意看秦辉,愿意培养他,秦辉又岂会比秦枭差?便是秦牧也能比得过! “姐姐,今晨我听人说杨家班又要出新戏了,云记那边也在帮着宣传,唐云瑾和杨家班的人关系似乎不错,到时候说不定她也会去看,我们也去吧,这些天唐云瑾一直不见踪影怕就是为了躲着那些风言风语,但既然她特意给杨家班的新戏拉客人,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示人。” 陆芸眼睛亮起,“说得对!不亲眼看看她的落魄样,看她被人指指点点地无法见人,效果也差了许多!杨家班的新戏是什么时候!我们一块儿去看!最好能让老爷子也一块儿去看看,秦枭的心上人是个什么货色!” 她们绝对不会想到,唐云瑾要的就是她们这种反应,更是早就猜到她们不会放过这种绝好的看她‘笑话’的机会,她们认为去了能看到好戏,殊不知真正的好戏却是必须有他们的参与才能见效! 到了那一天,丢人的究竟会是谁,自然见分晓! ☆、243 演员到齐 杨家班的速度很快,三天后新戏便已经准备妥当,也安排好了晚上开场。 这三天唐云瑾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了让外人尤其是秦家某些人产生她的确因为那些谣言而名誉受损,无颜见人的错觉,‘蝃蝀阁’她也特别让其关闭了几天,夏天还没过去,好酒之徒也好,还有那些仰仗着云记的冷饮度过炎炎夏日的人这几天也可以说是抱怨连连,可偏偏你说指责埋怨唐云瑾吧,人家如今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弄的满城风雨,名声尽毁,哪里还会有心情继续做生意?云记没暂时关门他们就该庆幸了! 抱怨能抱怨谁?唐云瑾吗?人貌似才是这次受累最大的吧!云记的客人们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更多的只会对唐云瑾报以同情,和熟人说唐云瑾那些真真假假分不清的谣言的同时,也在暗中抱怨着那些人肯定是眼红云记生意好才散播谣言,害得他们好酒喝不到,冰激凌冷饮也吃不着!已经习惯了云记的好东西这冷不丁没了,真是让人心痒得要命! 幸好杨家班又准备出新戏,总算给了凌城老百姓一个能调节心情的途径,再加上这次还有云记的人帮着宣传,不少人想着是不是今晚能碰见云记老板,问问准备什么时候再开‘蝃蝀阁’,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呢! 于是,因为这样那样得考量,今晚杨家班戏院里的客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几乎挤得满满当当,多少人没有位置坐还见缝插针地站在一个个勉强容得下人的角落翘首以盼着。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正四下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那些人边找边互相交流。 “那边那位大哥,你找到人没有?” “没有,兄弟,你那边呢?” “没看见啊,不是说今天可能会过来看戏的吗?难道没来?” “你也说是可能了,我有个远方表亲就在杨家班当跑堂的,听他说云记老板和杨家班的人关系不错,说不定人家就只是帮忙宣传宣传呢,也不见得会过来看戏吧。” “说的也是,何况最近还那么些风言风语的,要是真来了,怕是不少人得指指点点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名声给毁了,就算是眼红人家生意好也没有这么干的呀!这让云记老板以后怎么嫁人啊。” “这倒是不怕,别忘了不是还有秦家二少爷呢吗!” “那其他几个?” “云记老板开门做生意的还不能认识几个人吗?你也不看看凌城有几家铺子的掌柜老板是女子?她认识的肯定大多都是男子,难不成认识个人就说关系不清不楚?那云记的生意还真是不用继续做了。摆明了就是有人妒忌人家抹黑云记呢!你还真信了!?” 这话一出,旁边不少竖起耳朵听着的人竟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我之前去过很多次云记,还和云记老板说过几句话,我看着那位唐老板是个好相处的,也不像谣言里传的那么不堪。”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不堪,人家唐老板明明人很好!我上次在那儿多喝了几杯人还白送了我一杯呢!经常去的客人云记还给些叫什么折扣的,总之就是给你算便宜点!隔三差五地还弄个那个抽奖,之前好些人都得了一品红,还有‘三日醉’呢!” “没错没错!哎呀,上次我的号码就差了那么一位数!否则那一坛‘三日醉’就是我的了!真是太可惜了!”一个穿灰袍子的中年大叔一脸扼腕地捶胸顿足。 “‘三日醉’啊,听说那酒的滋味真是绝了!而且据说不是唐老板酿的,是她费了不少功夫从别的途径弄来的天然形成的酒,分量极少,还不容易获得呢!我还没尝过呢!” “我也没尝过,价钱太贵了,而且分量那么少,去的晚了就没戏了!前几天我去的时候最后一点也卖光了,最近一段时间又没机会了。” “可不!下次还不知道唐老板什么时候能再弄来呢。” “我看这回有得等了,没看最近唐老板有麻烦了吗,哪儿还能有心情去弄酒啊。” “也是啊,哎,真是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缺德的,找麻烦去找别人啊,怎么偏偏就盯上了唐老板,害得咱们都喝不上好酒!” “我的冷饮,我的冰激凌,还有那个水果捞啊!好些天没吃,午时天最热的时候真是熬死人了!” 一干人等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你一眼我一语地说得热火朝天,其中大多都是对于云记少了不少好东西的扼腕可惜,还有对背后使坏的人的咒骂。 坐在二楼较角落的雅座上的唐云瑾听着下面某处那些人的谈话声,不禁勾了勾唇。看样子云记的风评和她的人品还是得到不少人的认可的,本以为今天来了听的最多的必然又是那些个她怎么靠男人上位,卖肉什么的引人发笑的话,却没想到居然有不少人为她抱不平,骂着使坏的人太缺德芸芸。 估摸着也是因为‘蝃蝀阁’的暂时关闭给憋的,喝不到鸡尾酒的人憋得慌,吃不到冷饮的人在大热天更憋得慌,心里有气当然要骂出来才痛快!当然可能其中也不泛一部分人是知道杨家班的人和她关系好,不好在人家地盘说她的坏话。 不管怎么说,唐云瑾听了这些内容后心情还是相当不错,而且……正因为有不少人同样对背后使坏的人心有怨气,等到等会儿看了新戏的内容,反应才会更加剧烈。 “那边秦家人来了。”苏尘忽然用饶富兴味又带着鄙视的语气开口。 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了楼梯口,其中云霄眸色冰冷一片,秦枭则似没看见另外几个人,只看了被秦牧扶着的老爷子一眼,丝毫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回过头来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唐云瑾身上。 唐云瑾和他反应差不多,同样懒得多看一眼,确定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爱来不来,也收回了视线。 苏尘看那群人坐到正好对着他们的位置,哼笑:“这位置可好!等戏开演了,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秦家人的嘴脸!” 秦枭已经习惯性地把苏尘嘴里的‘秦家人’和自己划开距离,不然一天得被苏尘骂上至少三四遍。 “我特意让杨大哥给秦家人留的特等戏,当然好。”唐云瑾闲闲道。 苏尘邪笑一声,“我已经迫不及待得想看他们变脸了!小瑾,你看看那二房三房几个女人那副嘴脸,年纪一大把了还穿着比你还艳丽的衣裳,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东西,年纪小的姑娘家打扮起来那叫花枝招展,她们这是什么?怕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最为贴切!” 云霄直接接口道:“不堪入目。” 唐云瑾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云霄,后者却面无表情地低头喝茶,仿佛刚才开口的不是他。 苏尘则拍着桌子直接不客气地大笑了出来,搭着云霄的肩膀满意道:“云霄说得对!就是不堪入目!儿子成亲儿媳妇据说都已经怀有身孕,要当奶奶级别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呢?也不嫌臊得慌!” 奶奶级,唐云瑾想了想上次见到的陆芸的模样,有点难以想象这个看上去三十多的女人居然都要当奶奶了,果然古代就是个早婚早育的时代。一个奶奶级别的人还笑得一脸‘明媚’地噌着秦老爷子献殷勤……用唐唐的话来说就是,老不羞,简直不忍直视! 冯佩大概是因为有陆芸在,很温顺地坐在一边没有试图靠近老爷子,四房徐敏儿和秦冉今儿也来了,同样哎一边当绿叶,没蠢得试图跟二房和秦牧抢伺候老爷子的权利。 可以说除了秦羽和秦辉,今天秦家算是总动员一起过来看戏,本来秦枭也该和他们一块儿,秦牧所坐的位置也该是秦枭的,只可惜因为唐云瑾的事情秦枭和老爷子再一次碰上,坚决不妥协,死咬着这辈子只要唐云瑾一个人,又冷嘲热讽说老爷子管不好自己的姘头,父子关系僵持,谁也没打算主动缓解,于是也就绷着各坐各的。 唐云瑾不经意得看见陆芸对他们这边看似客气地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却隐晦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和轻蔑。 再看老爷子冷着一张脸瞪着秦枭的模样,嗤了一声,故意拿起一块糕点直接送到秦枭嘴边,“枭,尝尝看,味道不错。” 秦枭很配合地张嘴吃下,还认真地评价,“是不错,你也吃。”然后同样拿了一小块芙蓉糕给她。 第215节 唐云瑾也直接探头过去让他喂到嘴里,甚至感觉到对面的锐利目光时有意在秦枭还没退开的手指上咬了一下,果然,她感觉到对面对她的敌意或者是不满更浓了一些,八成是老爷子身上发出的怒气。 老爷子年纪不小,眼神倒是很好使。 秦枭浑身颤了颤,只觉得从指尖有一股电流窜入全身,酥酥麻麻的,反射性地抽回了手指,然后面上又露出有些惋惜的神情。 云霄眼观鼻鼻观心地扭头看向戏台,苏尘本来也看他们大庭广众地调情有些不爽,但见秦家人比他更不爽,他立刻通体舒畅了! 要是能把秦家人气着了,管他是气着那几个小妾还是老爷子都痛快!再多咬两下也成,他也可以帮忙! “对了,怎么景天白没来?这么个凑热闹的好机会他居然错过了?” 唐云瑾道:“景伯伯还有景大哥似乎也要过来看戏。” “哦?”苏尘脸上的期待更浓,“这下可有趣了!安家的今天不来?要是也来了,三大巨头齐聚首,戏一开场,那秦家可真是当着众人的面颜面尽失了。” 扭头看着秦枭,故意问道:“秦二公子,秦家颜面扫地,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秦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唐云瑾道:“秦家丢人,枭只会觉得很痛快!”秦枭最在意的亲人秦羽去了军营不在这里,老爷子怕是已经让他失望无数次,其他人更不用说,秦枭从来就没把他们当亲人看,这样的秦家他难道还要顾及着他们的面子? 他们配吗? 当初秦枭被人绑架的事情苏尘也听说过,但具体里面有什么内部,因为和他没关系他也没注意过,自然是不会知道秦枭的心冷和愤怒。 指望秦枭会因为秦家的面子有反应,苏尘只能失望了。 这边刚提到景家人没多久,另一头景老爷子在景天睿和景天白的陪同下也出现在了二楼的雅座上,不过位置又和唐云瑾,秦家两桌有些距离。 景老爷子和秦老爷子年轻时便认识,虽没有秦家和安家那样的世交,但关系也不错,彼此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景老爷子看向了他们这边,露出很和蔼的笑容看了眼唐云瑾。 唐云瑾早就料到景老爷子不会听信外界那些可笑的传闻,如今见人家确实毫无芥蒂依旧对她和颜悦色,还是难免让她心里一热,同样舒缓了冷淡的脸色对人家微微一笑,内隐含着一丝感谢。 人来的差不多,戏也很快开演,今天安家人并没有到场,三大巨头到底还是缺了一家,不过对唐云瑾来说,秦家人到了就足够了,下面的人山人海一人一句就足够让秦家难以招架了。 和上一次来看戏差不多的开场方式,同样是由杨松先出面说两句场面,不过也不是每一场新戏杨松这个班主都会出来,上一次是因为杨家班刚回来,第一场戏开演他来出面,而今天,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唐云瑾,也为了宣布另一件事。 “诸位,今日除了是一出内容很特别的新戏开场的好日子以外,还有一件大家都非常期待的大好消息将在宣布!” “好消息?杨班主,什么好消息啊!?”底下有人起哄。 “是啊班主,别卖关子说吧!” 杨松爽朗地笑道:“这可不成,这个消息要在戏落幕的时候才能告诉大家,所以现在大家还是专心看戏吧!我可以提前给你们一点提示,这个好消息和这一出戏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千万要认真看戏,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剧情,否则,你们一定会非常遗憾的。”他倒是很乐意把这么一出能让人看清楚秦家某些人丑陋嘴脸的戏多开几个场次,就怕,秦家知道戏的内容以后不会让他们随便演出来的,所以这机会是真的很难得,错过了机会以后想看都没得看了! 下面唏嘘一片,不过还是很捧场地说他们一定会好好看,杨家班的戏一向好看,今天的肯定也很有趣。 杨松呵呵笑着,表情高深莫测,“今晚的戏一定会大大超乎你们的想象,绝对值回票价!” 等杨松下了台,戏正是开演,下面起哄的人也都静了下来,准备看看被杨班主特意强调的这一出名戏名只有简简单单一个‘谋’字的好戏究竟精彩在哪里。 唐云瑾支着下巴喃喃:“好戏要开场了。” 开场第一幕内容很平常,女主人公穿着一身工服辛苦地抬着水桶,准备着酿酒需要的原料,戏台子上搭了一个简陋的铺面,木头牌匾上也只有很简单的‘酒铺’二字,让人很容易就猜到这位姑娘可能是这家酒铺的长工。 此时尚无人发现不对劲,直到他们发现他们以为的长工居然是这家酒铺的老板时,才隐隐有些人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 秦家人的表情也渐渐变的古怪起来。 ------题外话------ 推荐一下南有嘉鱼新作:《九品痞妃》目前火热首推中。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下,顺便收藏支持一个~o(n_n)o ☆、244 好戏开场 待所有人都猜到这出戏的主人公怕就是最近凌城传得厉害的云记老板唐云瑾时,所有人看戏的表情都变了,本来还只是想着来看一场杨家班惯常的剧情精彩,或武打或引人发笑的有趣故事,可现在,他们知道,今天的戏恐怕更有看头! 再回想方才杨班主说话时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都猜测,这出戏里怕是有什么内幕!特别是当他们看见戏里的这位女老板同样遭人非议咬牙硬挺着的时候,都噌噌地亮起了眼睛,精彩的地方要来了! 而这时,秦家人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再也没了看戏的兴致,二房陆芸也顾不上伺候老爷子,三房也微微变了脸色满脸的凝重。 唐云瑾这一桌人心情最好,秦家人脸色越难看,他们看得越来劲,点心茶水用着都比平时味道好! 整个故事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交代背景,一个女子身染怪病但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交给她一个药方让她治好了身体,可此时与她有婚约的两小无猜却和自己的表妹狼狈为奸弃他而去,灰心之下女子毅然离家自力更生,艰难撑起一家铺子,经过努力让铺子的生意越发红火,还有了几个对她很是照顾有所帮助的知己好友,还遇见了一个与她相知相爱的男子,去见过男子家中的长辈,各方面都算是苦尽甘来! 第一部分内容差不多都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猜到这就是他们心中以为的,以唐云瑾为基础改写的戏,各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后面得情节,推断着后面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在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想到了,杨家班的戏全都是浮云先生写的,怎么浮云先生还特意给唐云瑾写了这么一个戏本? 接下来第二部分的内容便是不经意间一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传了出来,女子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内心痛苦的心情被杨家班的女台柱子演得惟妙惟肖,只让下面一干男子为之心疼不已,就连一些大婶也对有人居然诋毁这么一个很不容易的自己讨生活的丫头低声骂着,有的眼圈都红了。 和她的掌柜,几位知己好友之间的难听的传闻,以及被外界的人所误解,心神黯然之下连经营铺子的心情都没有,不顾旁人劝阻把自己关在房里。而铺子,由她信得过的掌柜帮她打理着,那个心仪的男子也不曾因那些难听的谣言就抛弃她,反而每天坚持去找她,陪她说话安慰她,其中唐云瑾特意把凄惨部分夸张化,感情方面浓情化,也是为了增加艺术效果,如此观众们看的也更加入神。 不少人看见女子走在街上时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女子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时,都露出了惭愧之色,似想起了他们自己也曾就是那些说闲话对云记老板指指点点的人,而这些人偏偏是他们看了戏以后极度讨厌,甚至下意识地谩骂的,根本就是在骂他们自己。 女子在心上人的安慰下很快打起精神来觉得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于是伙同另外几个也被牵连进来的友人想找出背后使坏的人,其中一个很有背景的友人帮了大忙,因为总不能说是她自己一切尽在掌握中,如此便没办法最大程度地让观众和她站在一边,为她叫屈,于是这位友人自然就是苏尘。 观众们看了所谓有背景的人,也早就猜到就是只醉梦馆的苏尘苏老板,他能查出是谁使坏也不奇怪。 “叫我说肯定是其他酒铺的人!”地下的人边看边小声议论。 “你们说会不会也有可能是唐老板,不是……”某人小心得改了口风,委婉道:“这戏里是女子那几个知己好友的某个红颜误会了他们和女子的关系,心生妒忌才要毁她名节?” “那多没意思啊,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这位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不过话说的却也很有道理,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也没有特意拍成戏给他们看吧? “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没错,继续看!” 戏还在继续演着,第二部分的内容也差不多过去,接下来便是女子和其他人一起分析情况,首先那位友人确实查到了有几个竞争对手参与其中,然后想办法整治了一遍,但却也发现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居然牵引出了女子心上人的家人! 二楼雅座秦家人的位置上已经是乌云密布,老爷子看到戏台上的女子开始回想当初和心上人家人见面的场景,然后场景变换成另一个布景,出现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上了点年纪的女子,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观众们也大多想到了这几个女子是什么人,有些早就注意到秦家人今天也到场的人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秦家人坐的位置,然后把目光放到那几个衣着艳丽的夫人身上。虽说戏里的几个人物在唐云瑾的特别叮嘱下特意夸张化,但和真正的二房三房摆在一起,还真没差多少。 不少人看着戏台上那些和女子对弈时格外虚伪做作的夫人,在把每个人对号入座确认一下身份,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看到这里,很多人已经猜到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这还不明显吗! 两位夫人,其中一位态度嚣张,不把人放在眼里,还拐着弯地诋毁女子,甚至想让女子的心上人娶了一起长大却没有感情的女子好为了帮助家族的生意,还想让她们和平共处,甚至暗指让女子给她心上人当小妾!她如何能忍受得了!当时便咬着牙刺了回去! 看到这里的观众不少都拍手叫好,更对那位张牙舞爪的夫人骂声连连,哪怕猜到了指的恐怕就是秦家那位很有名的二夫人,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女人的确是相当讨人厌! 要说男人三妻四妾的实属平常,可放在这戏里看,女子作为主角,当然人人都希望她能够得到最圆满的结局,怎么说最后也该是被人八抬大轿风光娶回家,夫妻俩恩恩爱爱才能让他们满意,要是给人家当小妾,还被另一个女子压着,他们怎么受得了!以女子要强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 好在心上人没让她失望,扬言非她不娶,这才给了她安慰,不过,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位夫人恨恨地瞪着她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怨毒,轻蔑,以及狠辣。 经过润色,二夫人在背后想着怎么算计女子的场景也被描绘了出来,看的众人一阵唏嘘,都被二夫人背地里的阴狠毒辣的一面惊住了。虽然这里面不泛是被台柱子高潮的演技征服的,但已经习惯性地把各个人物带入真实人物身上,大多数人都已经接受了秦家二夫人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种设定。 本身离事实也不远不是吗? 等会议结束,女子也不愿相信真的是男子家里人觉得她配不上他才如此害他,但女子的友人却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那位夫人得险恶用心,句句言辞犀利,也是唐云瑾借着这部戏把一些她不好直面对陆芸说的话骂出来。如此,陆芸又不能站出来说她是在骂她,而唐云瑾也能小小地出一口气,让陆芸在人前丢尽脸面,一箭双雕! 没瞧见吗,下面一片叫好声都快掀翻了整个戏院了,那些犀利的言辞可真算是说到了观众们的心坎里,他们也想骂,可却也找不到那么多骂词,最多就是说那位夫人太缺德,没人性,无耻这类,不像台词里是冷嘲热讽,比如这位夫人当年如何借子上位,忘了自己的出身卑微当了有钱人家的夫人就对人趾高气昂,不把别人当人看,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说到底不就是人家在外面随便玩玩,她走狗屎运怀了个种才能进人家家门,这辈子都没能被扶正,高傲个什么劲? 句句让观众大喊痛快,也句句直戳陆芸的心窝子! 特别是前面还让这位夫人对女子一通谩骂,也说了不少难听至极的话,什么贱人,赔钱货,更是让观众们将夫人恨得牙根痒痒,此时能有机会看苏尘,不对,是那位友人骂夫人,他们能不叫好吗! 也是那么巧,那些夫人暗地里对唐云瑾的辱骂有一大半都被唐云瑾随意一写给猜对了,更弄的陆芸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又暗暗吃惊唐云瑾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心里一阵忐忑焦躁愤怒。 冯佩看的暗爽不已,同时也看的心惊肉跳,虽然戏里对她的描写不算很多,但给人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不管是戏里戏外,她都是知情者,明知夫人要使坏不但没有阻拦还带着附和看好戏的意思。 若是戏里再把她写得可恶一点,恐怕此时被骂的就不只是陆芸一个了。 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对面,不其然地和同样看过来的唐云瑾对上眼,后者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冯佩心里震颤,她似乎从唐云瑾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她实际上宁愿不想猜到的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过些什么。 饶是冯佩以前干过不少比这次更狠的事,此时也在戏的影响下心虚地飞快移开了视线。 唐云瑾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戏。 至于秦老爷子脸色有多难看,她可懒得管,别人不知道浮云先生是谁,老爷子可是知道的,也就是说他心里清楚这戏本就是出自她手,可那又怎么样? 戏本里她可是半句关于秦家子弟内斗争家产的事情都没提过,只重点突出小妾夫人的恶劣秉性,对她的险恶用心,句句属实吧?又没有针对秦家,老爷子能说什么?陆芸做的那些事老爷子可是知道的,还不是没管?反而像戏里此时正在演的一样把秦枭叫过去说话,暗示他让他改变主意,不管谣言是否是真的,若真娶了她对家里影响都不好这般。 这一段她还是特意问过秦枭,考虑过后写下来的内容,指在告诉老爷子,她和秦枭之间已经不分彼此到他们父子俩的谈话她也能轻松知道,秦枭对她没有任何隐瞒,更是站在她这一边,可不会因为戏开演之后秦家会受影响而有所动摇。 你们秦家人不是喜欢看别人被指指点点吗?偶尔也该让你们尝尝这样的滋味看好受不好受。老爷子若真想翻脸和她算账,她也不介意和他好好算算账,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戏里最主要骂人的话大多都是出自那位友人之口,这倒不是唐云瑾要刻意营造苏尘这样一个性格,本来她只是打算假借一些无关人士知情以后随口骂上两句,最后苏尘看过戏本之后特意强调把那些话留给他来说,这样一来,陆芸就算真要迁怒于戏里说那些话的角色,也不可能敢动他的念头。 他就是骂了又怎么样?别说是戏里,就是让他直接当着陆芸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他也不会有丝毫顾忌! 那边陆芸无法控制地用怨毒的目光瞪唐云瑾的时候,秦枭直接把她拉到身边挡着,苏尘也不客气地狠狠瞪了过去,冷冷勾起唇角眯起眼睛,指尖伸到脖子上轻轻一划,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另一头秦老爷子黑着脸骂了陆芸一句,后者只能咬着牙收回视线,继续恨恨地看着戏。其实她早就看不下去了,但老爷子仍然不知道坚持什么似地固执地继续坐着,她也只能一边愤恨一边继续看着戏里得人骂她,听着台下的人骂她! “你说,浮云先生就是唐云瑾?”景老爷子惊愕地看向小儿子。 景天白道:“是啊,我也是不久前安家的人去杨家班找浮云先生的时候才知道的,之前云瑾可是瞒得紧着呢。” “既然她瞒着,显然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吧?”景天睿挑着眉看弟弟。 景天白耸肩道:“这次我可是经过了她同意的,还记得之前杨松说戏落幕以后有事情宣布吗。” 景老爷子微微眯起眼,“莫非云瑾是打算让杨松对外公布她就是浮云先生的事情?” “没错!” 景老爷子沉吟一声,“这的确是个平息谣言的好方法。戏里的某些情节怕是有些夸张了,事后应该也有不少人回过味来觉得戏里的不见得就都是事实,但若是他们知道了云瑾就是浮云先生,那么对她的能力便不会再有任何怀疑,如此也就更有说服力,让人相信,的确是有人在背后使坏。”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秦家人坐的方向,看着那些人难看的脸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景天白皱眉道:“这戏里的内容,除了对陆芸刻意多抹黑了一点,但要比起她和秦牧对云瑾的那些难听至极的谣言,可要差得远了,而且大部分内容都是属实的。若不是云瑾聪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还不知道要被害成什么样呢。” 景天睿也认同道:“她的确很了不起。” “是啊。”景老爷子感慨万分,“我第一次看过杨家班的戏以后就一直很想见见那位浮云先生,和其他人一样我也一直以为浮云先生该是和我同辈之人,不曾想竟是云瑾,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才华,真是后生可畏啊。” 能写出那些令人叹服的各种不同层面的人物的精彩故事在他看来该是极有生活阅历,否则如何能让人看了以后感同身受,或能感受到戏中人物的爱恨情仇,还能看着些征战沙场的戏引起普通老百姓的共鸣,对那些将军将领心怀钦佩和感恩?那些故事里不只有讨好老百姓的,更是有能让官府的人也很满意,对杨家班另眼相待开些后门的内容,可以说浮云先生,唐云瑾考虑事情之全面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赚钱的同时又给不同阶层的人卖好,拉起隐形的人脉,这可绝非一般人做得到的。比起给人送钱更有效果,却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刻意,这才是有大智慧的人的做法。 这次解决谣言一事,他本以为唐云瑾会借助苏尘和秦枭的能力来帮她压下谣言,没想到最后却是靠着她自己。 景老爷子看着下面的人各种激烈的反应,再看看唐云瑾那一桌的人气定神闲,老神在在地一边看戏一边有说有笑,和秦家那边行程鲜明的对比,忽然看向了自家小儿子。 景天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景天睿也面露不解。 第216节 景老爷子叹道:“你说这么好的女子,你怎么就没能把握好时机把人领回我们景家呢。” “呃……”景天白呆住。 景天睿啊了一声,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的确,如果可以,我也很想有一个如此能干的弟妹啊。” 景天白无言以对。 老爷子摇头道:“真是不争气,若是云瑾进了景家的门,我可不会见了她受欺负还冷眼看着不知道维护。” 景天白摸了摸鼻子没说话,是他不争气吗?感情的事本就勉强不来,又不是他想……景天白神色一顿,立刻消了心里浮现出来的念头。 景老爷子道:“秦庄也是老糊涂了,连好坏都分不清了。” 因为陆芸是秦家的人所以就毫无原则地袒护,唐云瑾因为还没进秦家的门于是他就冷眼看着他的填房对付云瑾,坐视不理?秦家的内斗他也知道一些,可对于秦庄的处理手段却很是失望,只觉得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把回雪捧在手心里,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回雪的那个长情的秦庄了。 从秦枭毫不犹豫地站在唐云瑾身边护着她便知道,秦枭是爱唐云瑾爱到了骨子里,不惜和秦家人翻脸的程度,也不会因秦庄强硬的阻挠而动摇。可秦庄却似乎还是没有看清,若他仍然打着想让秦安两家结亲的念头,日后恐怕是…… 戏已经接近尾声,知道了谣言的出处以后女子和心上人以及几位友人终于做好了准备决定找那位夫人对峙,然后清算一下害她的帐。 最后一幕便是两边的人互相对峙,然后女子在其他人的陪同下毅然站在夫人的面前,义正词严地放下狠话,夫人则一脸仿佛面对着杀父仇人一样的让观众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仇恨瞪着女子,然后……戏落幕了。 戏院里好一会儿沉默,半晌后才有人突然道:“这样就,完了?后面的呢?这算什么?” “没了!?我记得杨班主说过这场戏是整场结束,没有下一场的,所以……是没有后续了吗?这就结束了?”听声音明显带着意犹未尽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样吧,你们也看见了最后的情节差不多就是现在的现状吧,唐老板的谣言如今还在城里到处都听得见,也就是说实际上事情还没有解决,后面的情节也没法演出来给我们看啊。” “啊!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啧啧,没想到背后居然是这么回事啊!难怪那些风言风语短短时间就传遍整个凌城,后面是秦家的人煽动就不奇怪了。” “以前就听说秦家二夫人脾气不怎么好,走到哪儿都趾高气昂地瞧不起人,还真是这样啊。” “这哪里是趾高气昂,这是要把唐老板往死里整啊!要不是唐老板还有苏老板,秦二公子他们还有她的掌柜帮忙,说不准现在就不只是‘蝃蝀阁’暂时关闭,而是云记都要暂时关门了!” “可不是,云记要真是关门了,那我可惨了,我现在可是一天都离不了云记的酒。” “你光惦记着喝酒了,也不看看唐老板都被人说成什么样了!那女人也太缺德了点,苏老板说得对,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若是平时,他们肯定也不敢随便说秦家人的闲话,但这会儿人这么多,就算秦家人听见有人骂他们又怎么样?就不信他们还能和这么多人作对?这里可是至少又上千人呢,出了戏院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凌城的人都会知道唐云瑾那些风言风语背后隐藏的事实,到时候就不信秦家还能堵住全凌城的人的嘴吗? 正如唐云瑾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一样,这次秦家也要自尝恶果了。老爷子嫌唐云瑾拖秦枭后腿,现在该知道,到底谁才是秦家的害群之马了。没错,这出戏要是没有唐云瑾写出来让杨家班排,陆芸做的事就不会抖出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芸那德行,今天就算没有她,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人闹出事来,应该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你敢动手还不准别人报复回去吗?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等台上的角儿一一退场,杨松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拍拍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很快众人都想起来杨班主说过还有件好消息要宣布。 “我想大家也都猜到了,这出戏的结局并不是我们想故意卖关子,而是的确后面情节无法写出来,至于理由大家也都想得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下面的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同时也有人抓紧问:“杨班主,这戏里讲的都是真的吗?关于那些谣言……” “真假是非,还需要大家自己去推断。”杨松严肃着脸道:“我只能说,我非常看不惯那些仗着有点身份地位就胡作非为的人,当初我们杨家班是如何离开凌城想必不少以前就喜欢看杨家班戏的人也都清楚。” 有些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为什么这次杨家班会忽然替唐云瑾出头了。 很快,杨松又恢复笑容道:“好了,戏已经结束,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公道自在人心。” “没错,杨班主说得对!” “就是,我们心里都有数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些个毫无根据的谣言,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没错!那些想害别人的人最后都会得到报应的!”其实私以为此时某夫人怕已经就要遭到报应了,以后怕是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杨松朗声道:“会不会得报应先不说,大家没忘了我要说的好消息吧?若是你们不想听,我可就不说了。” “怎么不想听!”下面有人喊,“杨班主,你可不能再卖关子了!戏可是都看完了,到底是什么好消息你快点说吧!” “是啊,我们都等不及了!”今天的戏这么精彩,杨班主还特意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们,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好好好,我不卖关子。”杨松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楼上唐云瑾那边,后者对他点点头,杨松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戏班子的戏都很捧场,而且对于写出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的浮云先生也非常好奇。” “浮云先生?杨班主怎么忽然提到浮云先生了?”其他人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难不成今天浮云先生也来了吗?” “不会吧,这么久可是谁都没有见过浮云先生的!” “要不然你说杨班主说的是什么好消息?我猜肯定是浮云先生来了!啧,今天果然是很值回票价,没白来!看了一出好戏不说还能亲眼见见浮云先生!” 在众人的期待之下,杨松果然说出了众望所归的话:“浮云先生今日也到杨家班来捧场看了今天的这出戏,当然,本身这出戏也是出自她手,除了她也没人能写得出来。” 众人不疑有他,只以为意思是只有浮云先生才能写出这般精彩的故事,却不知杨松真正暗示的是,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对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 “我想诸位一直以来都很想亲眼见见浮云先生吧?是不是对她的身份很好奇?” 没人发现杨松用的是‘她’而非‘他’。 但上次通过安凝已经得知浮云先生的秦老爷子却已经心里有数知道杨松是打算做什么,说到底还是想帮唐云瑾正名。 陆芸不知怎的,此时眼皮也在不停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会发生,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事等着她。冯佩也隐约猜到杨松要说的话可能和唐云瑾有关系,但是可能吗?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打算宣布浮云先生的身份,那和唐云瑾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浮云先生也认识唐云瑾,所以才会帮她写出这么一出戏来替她出气? 冯佩再怎么心思深沉也不会想到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所以,当杨松很干脆地说,浮云先生正是刚才拿出戏里的主角,除了少部分知情者外,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嘴张的老大,一脸呆滞地看着杨松,好像没听懂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一样。 戏里得主角就是浮云先生?主角是谁?不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吗?浮云先生的主角,换句话说这故事讲得是浮云先生自己的故事吗?不对啊,明明就是唐云瑾的事情,所以……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浮云先生就是唐云瑾!? 等捋顺了杨松的话代表的意义以后,全场哗然! 怎么可能!唐云瑾怎么可能会是浮云先生!?唐云瑾居然是浮云先生!浮云先生居然是个女子!不是他们以为的老秀才或才子,居然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子!是最近在凌城被各种说闲话,名声扫地,这次又通过这出戏把秦家人爆出来隐有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之势的唐云瑾! 这个消息不啻于之前这出戏带给他们的震撼,严格说起来要比戏里的真相更令人难以置信,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陆芸和冯佩也傻住了,一直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秦牧也眯起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唐云瑾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杨家班如今在凌城名气很大,但更大的却是那位让杨家班扬名的浮云先生,就算是少数不常看戏的人都听说过这位的名字,其影响力比杨家班更甚,也不会有人怀疑其才华!若因为此时说唐云瑾是浮云先生,有人怀疑以她的年纪和阅历根本写不出那些故事出来,那么又是谁写的?浮云先生名气这么大,若真是有人代笔,能抵得过巨大的利益还不站出来为自己正名? 毋庸置疑,浮云先生的实力是真的,也就是说,唐云瑾的实力是真的,谣言里所谓的什么她靠着男人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在众人知道她就是浮云先生以后,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谣言了不是吗? 如果浮云先生还需要靠着男人才能出人头地,那也没几个人算得上是靠自己的努力了。 等众人回过味来把浮云先生等于唐云瑾,等于戏里那个艰难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辉煌的女子时,才恍然发现,原来唐云瑾不只没有被病魔打倒,靠着自己的双手酿出一坛坛好酒撑起了云记酒铺,更是写出了一本本让他们痴迷其中的精彩故事! 喜欢云记果酒的人很多,喜欢杨家班戏的人更多,喜欢浮云先生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若说之前观众是因为看了戏受了影响才对唐云瑾报以同情怜悯,看秦家二夫人不顺眼,那么当他们知道如今遭非议的居然是他们及其佩服的身为浮云先生的唐云瑾,那么这事就绝对不能忍! 居然有人敢害浮云先生!这是多么令人愤怒的一件事! 苏尘看着底下人越来越丰富的表情,那些震怒,愤愤不平,咬牙切齿,不禁贼笑两声,啧啧道:“最精彩的要来了!” 秦枭冷眼看着对面的人面色大变,事不关己得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暴动很快就要来了。” 戏院里的人大多可都是亲眼看见秦家人上了二楼雅座的,如今知道让他们心里恼火的敢抹黑他们心中崇拜之人的名声,试问,他们能当做没这回事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到秦家人的观众们齐刷刷地怒瞪向二楼秦家坐的位置上,各个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陆芸等人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同时又气得面目扭曲。 眼见着那些人随时都有扑上来和他们理论的意思,陆芸气恼地咒骂起来,“唐云瑾那个贱人,居然这么可恶!”说着也不管下面的人是不是盯着他们看,仍然不死心地用凶狠毒辣的眼神瞪向唐云瑾。 就这么一个眼神可被下面无数人看见了,这下他们更不干了,叫骂声此起彼伏地传了出来。事迹都已经败露了,不但毫不知悔改,居然还敢瞪人!? 这心肠得多毒啊! “秦二夫人,你可不要太过分了!自己干了缺德事连声对不起都不说,居然还敢瞪人!”也是这时候,不少人才发现原来唐云瑾这个正主儿也在二楼的雅座里坐着呢! 因为唐云瑾几人来的很早,除了杨家班的人以及雅座上的客人外,下面的人不注意是不会发现他们的。 一发现唐云瑾,在场的人除了继续怒骂陆芸缺德,没人性,恶毒,一边又不忘了大喊着‘唐老板,我们相信你’‘唐老板别担心,我们帮你撑腰’‘唐老板,你放心,再有人敢说你坏话,我们替你揍死他!’。 其热情程度唐云瑾自己也暗暗咋舌,这阵仗都不弱于现代那些天王巨星了,她就是写写戏本,连面都没露过,想到自己该是有些名气,却也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竟积攒了这么多的人气?这可真让人有点受宠若惊了。 而且本以为这些古代人性格还是比较内敛矜持的,没想到真追起‘星’来也很疯狂,根本忘了秦家人在凌城的影响力,也不管秦家老爷子在不在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深怕他们佩服的浮云先生记不住他们的样子,抢着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争相要给她出头当后盾。 苏尘惊叹道:“就这些人要是一窝蜂的拥到二楼,光一人随便揣上一脚就能把那几个女人踢死了吧?” 其他人默默看他,踢死?这位在外人眼里风流潇洒的妖孽醉梦馆老板可真是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啊,虽然那几个女子也已经算不得什么玉了,最多就是点玉渣废料。 陆芸激动地愤起,指着下面的人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谁给你们的胆子!谁再敢骂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呦!这是死不悔改,变本加厉啊!众人更气愤了!这女人简直太无耻了! 秦老爷子面色铁青,震怒地直接一巴掌挥过去,低喝:“给我闭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打得好!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的心声!最好再多打两个巴掌才大快人心! 陆芸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老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还红了眼睛! “娘,你没事吧。”秦牧赶紧拉住陆芸,对于她在这种时候还敢出言挑衅也很头疼,明明已经看见那些人都已经被刺激得恨不得冲上来,居然还敢主动挑起他们的怒火。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唐云瑾的怨恨,若不是唐云瑾从中作梗,今天他们就不会当中丢了这么多的一个人,他娘还挨了一巴掌!秦牧微微垂下头掩饰自己忍不住沉下来的眸子,这笔账他会记住的! “打得好!再多打两下!别以为一个巴掌就能抵消你做过的事了!” “就是就是!”唐云瑾名声都被毁了,那是一个巴掌能了的小事吗!? “秦二夫人,你做那么缺德的事晚上睡的着吗!小心出门被人扔鸡蛋!” “秦二夫人,下次出门记得把脸遮起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你做得太过分了,别以为有秦家护着就没人敢动你!” “可不是,还说什么谁给我们的胆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秦家是了不起,那也不是你秦二夫人了不起,凌城有背景的可不是你们一家,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无法无天了呢!” 秦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把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放,黑着脸瞪着陆芸等人道:“还不走!等着被人堵着吐口水吗!” 别说是吐口水了,他怀疑再不走会不会真像那些人说的被人扔臭鸡蛋,甚至是看见什么对他们扔什么,他已经看见不少人都准备抄起身边的桌椅了!还有些手里拿着装花生点心的空盘子! 秦家人这会儿也注意到下面人的动静了,心里也慌了神,一直保持沉默的徐敏儿和秦冉也紧张地赶紧站了起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秦冉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方面气唐云瑾居然真的敢做出这些事,而二哥居然还和那女人站在一边,对他们丢人被人咒骂完全视而不见,明显就是被那女人彻底带坏了!不知道吹了多少枕边风,连亲人都不认了!另一方面,又忐忑着担心唐云瑾会不会记仇仍然记得当初她在醉梦馆说的那些难听话,某一天她会不会也和二娘这般被人骂得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秦家人匆匆护着老爷子准备离开,其他人发现他们的动静忙道:“糟了!秦家人要跑!快上去拦着他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快拦着!怎么说也得让秦二夫人当中给唐老板道歉!她居然还敢放狠话,谁知道会不会还死性不改以后再找麻烦!” “就应该现在就狠狠教训她一顿!让她再也做不出那么缺德的事出来!” 正如之前秦枭所说的,暴动开始了,秦家人的退场像个多火线一般让所有人全部炸了起来,纷纷涌向他们下来的楼梯口处,惊得秦老爷子差点没再一次心脏病发。 ------题外话------ 今天一更直接全部送上呦o(n_n)o顺便继续帮人推荐一下南有嘉鱼新作《九品痞妃》目前首页推荐中,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下,顺便收藏一个支持呦~ ☆、245 效果 第217节 秦家人面上也再见不到平日里那副良好家世与雄厚财力之下的优越感和泰然自若,各个神色惊慌,深怕被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山人海挤成肉饼,那些人手里拿的各种‘家伙’也让他们看得心惊肉跳,不敢掉以轻心。 秦牧总算还记得护着秦老爷子,让老爷子不至于真的病发直接气得栽倒过去或被人真的砸到哪里,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剩下四人都是女子,又是被人盯上的重中之重,有了陆芸这样的先例,还有冯佩这样的知情不报还很配合的三房,在他们眼里,秦家的女子就没一个是好东西,秦家小姐秦冉的刁蛮任性在凌城也是出了名的,这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客气。 唐云瑾等人就在二楼的雅座上悠哉地坐着,事不关己地看着下面秦家人的热闹,苏尘还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句,‘哎呀,三夫人好像被几块点心给砸到了,真是浪费’‘秦冉好像被个空盘子砸到了,额头上估计要肿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惜了,怎么没直接砸破相了呢’这类让人无言以对的话。 看得出来,这次唐云瑾被传成那样的确真的惹恼了他,也让他对秦家除了秦枭以外的人不顺眼到了极限,要不是怕真闹出人命,他可能真的会亲自动手! 秦枭目光盯着被秦牧护着往戏院门口去的老爷子,神色莫测。 唐云瑾在他耳侧道:“放心,那些人针对的是陆芸,老爷子那边出不了事,若真有意外,我盯着呢。”怎么说老爷子也是秦枭的爹,关系再不好她也不能真的把人给一起拖下水,而且要是真难为她让老爷子出了事,现在还好,日后谁又知道会不会让秦枭心里有了心结,对她有所芥蒂呢?她可不想做这么蠢的事。 秦枭没问她怎么个盯法,但是有了她这句话也懒得再看那些狼狈中仍然不忘了扭曲着脸往他们这边瞪的人。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唐云瑾话里的意思了,因为下面的人群太多,又有很多人被愤怒的情绪以及群起攻之的阵仗感染得情绪失控,场面也没办法控制,单靠着秦牧一人明显没办法保护好老爷子,很快就捉襟见肘,老爷子也成为了被人推搡甚至攻击的目标。 “哎呀。”苏尘也看见了,扭头看向唐云瑾,发现后者也正盯着老爷子那里,嘴唇似乎动了动。 苏尘看清那唇语的意思,立刻又看了过去,在人群中扫视,很快,那几个差点就要用自己手里的‘武器’砸到老爷子的人就惊呼出声,老爷子周围的一些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迅速地拉开了一些距离,疯狂攻击推搡的人群也起了骚动开始忌惮地往后退。 秦家人没想到他们会推开,但也把握着难得得机会趁机赶紧往门口走,也因为人群的退离,苏尘看见了那个引起骚动的祸首。 云霄道:“黑焰。” 没错,唐云瑾刚才就是给黑焰下了命令,让它确保老爷子不至于被误伤,否则真让老爷子以为她是个连心上人亲爹安危的坏女人,那这仇恨值辣的可就太高了,以后说不准老爷子真的会成为抵死都不肯承认他的老顽固。 她是无所谓,但她可不希望让自己成为推动秦枭和老爷子父子感情完全破裂的导火索。 果然,老爷子看见黑焰以后抬头看了她这边一眼,那眼神似有些恼火,但又有着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唐云瑾可没特意关注老爷子,确定有黑焰保驾护航,也就没再多看,收回视线同样准备离开。 苏尘虽然有些遗憾不能把秦家的热闹看到最后,但也想到了要是他们现在不赶紧走,等秦家人走了以后,那些人想到他们喜欢崇拜佩服的‘浮云先生’还在,估计就该轮到他们这一边要有麻烦了。 哪怕不是被攻击,只是被人追捧,这么多人挤过来也不是说着玩的,看秦家热闹是可以,自己也成为热闹可就一点都不有趣了。 趁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秦家那边,唐云瑾一行人则很不客气地直接从戏班子后台那边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中途很巧地碰见了同样打算离开得景家人。 “景伯伯,景大哥。”唐云瑾微笑着打招呼,景天白只是看了一眼,反正大家都这么熟了。 景天睿对她点了点头。 “云瑾。”景老爷子笑道:“你今天可是给人带来了很大的惊喜啊。” 唐云瑾带着几分调侃意味道:“那么景伯伯是被惊得多,还是喜得多?” 景老爷子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笑道:“都有吧。” 唐云瑾笑而不语。 景老爷子扫了眼一直站在唐云瑾身边面色平静的秦枭,对她说:“过了今日,城里关于你的谣言应该很快就会平息,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沦为茶余饭后话题的人就该是秦家人,或者说是陆芸了。” “嗯。”唐云瑾神色淡淡,“这是她应得的。” 景老爷子道:“今天的事你做的事很漂亮,也算得上是大快人心,陆芸那女人是该有个人收拾一下让她长点记性,不过那女人不是个被人算计还会无动于衷的人。哪怕有秦庄压着,怒极之下也可能会做出些更过分的事情。” 秦庄?唐云瑾恍然,应该是秦老爷子的名字吧。 “我知道,她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我随时候教。”唐云瑾笑得自信。 她现在怕就怕陆芸毫无反应,连下手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算她想练练精神力的运用,也得有试得机会才行吧?这段时间她怕也不方便在秦家露面,免得被人在人家地盘穿小鞋,再者也不可能在秦家动手,出了事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所以,她巴不得陆芸气得失去理智再干出点什么更没下限的事情,她也好理所当然地打击报复回去。她做出任何相应的措施都是在别人主动先招惹她的大前提下,如此,秦老爷子才找不到理由来找她算账,把这些事情都怪到她身上来。 她只是正当防卫难道也有错? 景老爷子道:“你难道是,故意的?”之前他就觉得今天的这种做法似乎和他从更方面,包括天白那里听来的她的行事作风不太相符,太高调了。 现在看来……今天这一出戏除了为她自己正名,难道还有其他的目的吗? 唐云瑾道:“我只是替自己出了口气而已,谈不上故意不故意。” 景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她,不过也没再继续多问,知道他心里有数便够了。 “若有需要,尽管和天白说,以景家和云记的合作关系,你遇到了麻烦,景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谢景伯伯。”唐云瑾真诚地道谢,“景伯伯的意思天白早就告诉过我了,目前我自己还能应付,不过还是要感激景伯伯的关心,以后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找景伯伯帮忙的。” 两伙人一道出了杨家班时,黑焰也正好从一个角落窜了过来,景天睿身体一僵,看着黑焰悄无声息地走到唐云瑾身边,用一双毫无温度的兽眼盯着他们三人看,不禁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景老爷子眼底也掠过一抹忌惮,不过很快平息下来。早就听说她养了一只很厉害的野兽,似乎是只豹子?黑色的豹子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 景老爷子带着欣赏地打量着黑焰,称赞道:“云瑾,你这只豹子养得很好啊。”不但够听她的话,看起来似乎也没失了野性,面对着他们这些陌生人时仍然会本能地摆出警惕,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架势。 野兽一旦失了野性,就和家养的猫狗没什么两样了。 唐云瑾摸摸黑焰的头说了句‘辛苦了’,然后对景老爷子笑道:“黑焰可是能帮我很多忙,我当然要好好待它。正因为野兽遵从本能,所以什么人对它好,它心里都是有数的。”真心待它的人,它当然也会全心回报,对它有恶意的人,也会毫不客气地撕碎对方。 她对黑焰可是打心眼里好,空间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它一份,虽说比不过唐唐的地位,但也相差无几了,就是那只狼王都没这待遇,狼王基本算是半放养状态,任他在广阔的山林内称王自得其乐,偶尔隔一段时间才会叫到竹屋来了解了解身体状态,给喂点好东西。 景老爷子道:“有这只豹子在,就算陆芸真做点什么,你自身的安全倒是不必担心了。” 唐云瑾点点头,“黑焰很厉害,要是真有对我有恶意的人靠近,它都能感觉的出来,不会错放任何一个人靠近我的。” 景天睿突然道:“它虽然厉害,不过你也要警惕说不定什么时候它会被某些有心计的人骗走,调虎离山是很简单的计谋,但也最容易中招。” 唐云瑾一怔,笑道:“我会记得的,多谢景大哥提醒。” “嗯,你小心。” “我会的。” …… “黑焰果然很厉害啊。”苏尘看着丝毫看不出任何凶性,慵懒地俯卧在唐云瑾脚边的黑焰,难掩羡慕,“小瑾,你之前不是给小卓和云霄都弄了只小崽子吗,不能再弄来一只?” 说完同样带着羡慕嫉妒地看向长得半大的炎火和黑焰用如出一辙的动作窝在云霄脚边,似乎是感觉到苏尘的视线,睁开眼睛带着警告意味地低低咆了一声。 云霄用脚轻碰了碰它,炎火才停下叫声扭过头去不再看苏尘。 唐云瑾道:“你当野兽真是随处可见的吗?那两只我还是费了不少功夫靠着黑焰弄来的。”炎火本来就是黑焰的孩子,说是靠黑焰也不算骗苏尘。 苏尘大概也是想着可能野兽之间有一些特殊的方法能找到其他同类,所以也没对她这种说法报以疑问。 要说小崽子,空间里也不是没有,黑焰的媳妇儿自从生了炎火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真的没有再怀孕,但如今早已经壮大的狼群里,除了狼王的孩子以外,也有不少小崽子出生,那些小崽现在反而长得比炎火和天啸都大多了,都已经成为成年狼,而炎火天啸却因为出来以后只有偶尔才能被她放回空间里,依旧是半大的状态。 天啸如今又跟着唐云卓去了军营,更是没机会再随便进空间了。 之所以没办法也给苏尘弄一只小狼崽,主要是因为她身边的人已经有小卓和云霄有了天啸和炎火,再连苏尘都有,难免别人会怀疑她怎么能弄来这么多野兽,还都很听人的话?她估计都得被人当成养野兽专业户,难保不会有人眼馋之下又打她的主意。 浮云先生的身份已经爆出去,以后她的被关注度肯定又会大大提高,不尽可能少做点惹人注目的是,恐怕早晚会惹来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手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放着战字玉佩的位置,要是哪天真有大麻烦,或许就真的要借助这个玉佩了,只不过,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用到它。给人添麻烦从来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唐云瑾淡定地对苏尘道:“以你的身手,就算没有别人护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苏尘看看她,又看看云霄,无奈叹气,他第一次遗憾自己怎么就会武呢!?如果他和他们一样只是普通人,是不是小瑾就会想办法再帮她弄一只了?当然,他也不过是想想,真要让他成为一点武力都没有的人,他也不愿意啊!尤其是在喝过小瑾给的酒,内力比以前浑厚很多的现在。 “算了,不说这个了。”苏尘摊了摊手,笑眯眯道:“小瑾,你说现在秦家那边是不是翻了天了?” “大概吧。”唐云瑾显然对此兴趣不大,她要等的是接下来陆芸可能有的行动,至于那女人在秦家怎么发疯或老爷子怎么处理这次的事都与她无关。 苏尘问秦枭,“你不打算回去看看?现在秦家一定很热闹。”有机会看好戏都不去? 秦枭道:“与我何干。”回去看秦家那些人各种丑陋的嘴脸,他更愿意留在这里陪着唐云瑾。 思及景老爷子之前和云瑾说的那番话,秦枭侧过头看她,“陆芸就算被老爷子警告,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日后出门怕也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道:“你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云霄和苏尘也看向了唐云瑾,后者莞尔,“危险的事?什么算是危险的事?” 苏尘眯眼道:“小瑾,你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决定写戏本,把你浮云先生的一重身份公诸于众,肯定是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都预料到了,也做了准备吧?要不要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准备,或者说是打算怎么应对陆芸接下来不明路数的手段?” “还能做什么准备?不过就是随时急着最近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嗯……心理准备还是有的,至于等真的遇到以后大概就只有。”唐云瑾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三个男子一脸错愕的看着她,不确定她这话是真是假。 苏尘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黑焰身上,如果是因为有它作为倚仗,那小瑾怕是太不谨慎了,正如景天睿说的,陆芸也知道她养了只野兽,要是真想对付她,能不想办法先解决了黑焰吗?要是没了黑焰,他们任何一个又都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怎么办? 她是很厉害,但厉害之处是在经商头脑以及聪明才智上,真要是硬拼…… 苏尘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肃着脸道:“小瑾,最近几天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不管去哪里都要和人一起,云霄也好,秦枭或者叫我也成。” 秦枭也用力握住唐云瑾的手,无声地表示自己同样坚持如此。 云霄一声不吭,但坚定的目光同样证明他也认为这样最稳妥。 唐云瑾有些无奈,她该说他们太不相信她的能力好,还是该感动他们对自己的重视?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谁让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有空间作弊器这种神奇之物呢?有黑焰在身边,半径五十米以内有人对她有恶意凭现在的她都能感觉得到,即便对方藏得很隐秘,还有黑焰这个双保险,半径十米之内有任何哪怕再细小的异动黑焰都能提前告诉她让她警戒起来。 到时候如果武力值真的差的太多,大不了她找个机会进空间躲避,能出什么事?想对她下手也得找到人先吧?哪怕把黑焰支走了,她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会有什么问题。只要黑焰离开她身边,不管是因为任何原因,哪怕是她自己主动支走的,她也会同一时间全神戒备不会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她可不是其他无知女流之辈,轻易就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如果我走到哪儿你们都跟到哪儿,恐怕就算陆芸真想做什么都找不到机会了,而我想做的也做不成了。” 苏尘道:“你果然是有什么打算吧!” 秦枭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唐云瑾笑着对秦枭道:“我说我要玩死陆芸,让她不但出门被人骂,连秦家二夫人也当不成,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秦枭一脸理所当然,“你想怎么做,告诉我,要杀要剐我帮你做,免得脏了你的手。”别说是让陆芸当不成秦家二夫人,在他眼里,陆芸根本就是死不足惜,真死了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唐云瑾可不信他这一套说辞,是怕脏了她的手还是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才要替她来? 唐云瑾捏着秦枭的手道:“有些事我只能一个人来,你们帮不了我的。而且,如果什么事都要你们帮我做,我岂不是很没用?也根本难消心头之气。” 苏尘道:“小瑾,你这样说就见外了,难道你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和我们还要如此生分?” 秦枭自不用说,唐云瑾的心上人,未来夫君可以说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云霄对唐云瑾的忠诚也毋庸置疑,他也同样把她当成亲人看待,保护亲人有什么不对? 唐云瑾道:“我没和你们生分,其他趁火打劫的人不都是你们帮我解决的吗,我做了什么?也不过就是写了个戏本,排戏的还是杨家班的人呢,我自己做的很少,如果连后面的事都交给你们,不是真的坐实了谣言里的事,我都是靠着你们才有今天?连给自己出气都做不到?” 好吧,在今天彻底高调一次稳赢秦家人以后说这话,可信度方面多少要遭人怀疑,但她也没说谎,有些事,的确只有她这个空间主人才做得到,某些行为更是不能再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做,否则到时候她说不定还要让唐唐帮忙让他们忘记,比如消除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的记忆什么的,但她绝非她所愿。 唐云瑾面对三个人同时对她不认同的眼神有点受不住,只好向他们透了点底,也算是保证:“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真遇到麻烦我也有办法全身而退,哪怕你们不在,哪怕黑焰也被支走。” 三人仔细看着唐云瑾的双眸,确定她不是在敷衍他们,才稍稍安了心,但同时也再一次感觉到,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苏尘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她也会武?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也不是没机会探她的脉象,不是因为怀疑什么,而是听说了她以前染过病,怕还有什么祸患留下,结果探到的脉象是,身体比他还健康,但也可以确定并没有半点内力。 秦枭想到的却是这一次她无故失踪,同样是不能告诉他们的,或许她一直藏着的事情和她能自保有关系,正如她之前所言,她失踪数天对她来说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定然是对她有所帮助的。 云霄……没什么想法,他一直都对唐云瑾很有信心,既然她说她做得到,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陆芸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云霄的眼睛里一抹狠辣飞闪而逝,他不会放过陆芸的,甚至秦家也别想好过! 身处空间内的唐唐也把他们的各种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只觉得他们真是瞎操心,它家主人真要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就是他们三个的随便哪一个放到她面前都根本不够看!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218节 关心则乱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也算是一种不够信任她能力的表现,所以真的没必要啊! 第二天,本来就因为之前的谣言生意大火的云记再一次迎来一个高峰,生意火爆程度比刚开张时更甚,铺子里面挤得满满当当,排队等着的人站了大半条街道!毫不夸张!真的是挤得街上都是人满为患,行人想穿过去都只能绕道的程度! 大部分人都是特意为了唐云瑾而来的,这些人一边对唐云瑾说着怎么怎么喜欢她写的戏本,说不会相信那些离谱的谣言,边买很多酒给她捧场标明支持她的立场。 上千人的客人一拥而上,而且还是走一批来一批,不间断地从早到晚持续人山人海,可想而知云记一天能卖出多少酒,赚多少钱?这些人简直恨不得把腰包里的钱全掏出来买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喝得过来的酒水来支持。 短短三天的时间,差点把云记酒坊以及唐云瑾私底下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酒水库存完全掏空都不够卖!疯狂程度让唐云瑾都快招架不住。她是预想过云记能趁机再大赚一笔,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三天下来卖的不说比一个月的总销售量更多,赚到的钱也超过了二十万两!也是因为几个财大气粗的直接买走了几坛镇店之宝。二十万两啊!哪怕是目前发展很好的云记正常一个月的盈利也不过五万前后,这可相当于整整四个月的利润了!和唐云瑾目前手里有的金银房契所有总资产相比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凌城这种消费颇高,物价颇高的地方,平均下来一般铺子一个月也就赚上千两以上,天香楼,醉梦馆那一层面的铺子月入十几万两的现状来说是相当恐怖的一个数字。 爆出浮云先生的身份带来的好处与其说是谣言的终止,不如说是这一笔意外之财!没有什么是比实际的金钱补偿来的更让人惊喜的了! 虽说这几天的火爆和她浮云先生的身份爆出来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很多人也都是赶着新鲜,等热度退下生意也不会继续如此红火,但以后云记的盈利肯定又要再攀升一个高度,哪怕新鲜度过去,只要她还继续写戏本,让浮云先生的名字不会被人淡忘,那么云记的客户群里就要在加上戏班子的‘粉丝’,云记也能包吃住一个居高不下的营业额,稳赢其他同类甚至其他类型的铺子收入。 谁让她的果酒看似成本高,实际上沾最大成本的水果原料都是空间产物,一分不要呢? 就因为云记生意太红火,唐云瑾还特意从杨家班以及醉梦馆临时借用了几个跑堂伙计帮忙,不然单靠着云记的几个伙计根本不够忙活。 和云记这般火的没边热闹非凡的状态相比,秦家那边也不遑多让,只不过这边是赚钱花钱的都心满意足,那边是一群人唯独在秦家大门口对着秦家各种叫骂扔烂蔬菜臭鸡蛋,场面同样很惊人,秦家门口的护院一开始还能拦着,后来随着人越来越多,他们越拦那些人也越激动,很快护院们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只能退回了秦家关进大门。 要是以前,有人居然敢在秦家门口放生打骂,还敢砸门?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可现在不但骂的人很多,而且人家骂得不是随便某个在外面得罪人的仆人护院管家,而是实实在在的主人家,骂秦家二夫人陆芸的最多,其中当然少不了有人会像陆芸挖唐云瑾过去陈年旧事一样也翻起陆芸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黄历,这叫以牙还牙!陆芸以前不过是秦家的一个长工,除了长得还算不错别的什么都没了,当上秦家的填房侧室也是拖了她儿子的福,进了秦家以后也没见给秦家有什么风险,作威作福的事儿倒是屡见不鲜,不管是在秦家内部,还是对外人。 于是所有听说过或者实际受过陆芸压迫的,那些以前认识她却在她‘发达’以后翻脸不认人的旧识纷纷冒了出来,把陆芸有的没的缺德的地方全部抖了出来,这一抖着实让凌城的人震惊非常!其中有不少事情他们以前也是陆陆续续听过些传闻的,如今整合在一起被人拿出来说才发现,这陆芸还真是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单说一件事可能不大,但加在一起可真是罄竹难书了! 除此之外,连带着骂三夫人冯佩的也不少,有说她也是陆芸的帮凶的,也有把当初她和四夫人之间的事儿拿出来说的,虽说是秦家内部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外界该听的风声也是听了不少的,大家族里的事儿,哪怕当初三夫人和秦家三公子看似无辜,可通过这次冯佩由着陆芸诋毁唐云瑾而无所作为,在众人看来,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有四夫人和秦冉,四夫人除了骄纵孩子倒是没有太多可骂的,秦冉就多了,仗着秦家的架势这位年纪不大的千金小姐也没少在凌城横行,平日里秦家没引起什么事端,影响力大的时候大多也就是背地里嘟囔两句,现在?那可真是逮着一点错处都要无限放大了说! 唯一一个没被连累反而名声更好的就是哪怕在唐云瑾名声被毁时哪怕和亲人对立,哪怕被人说戴了绿帽子仍然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的秦家二公子秦枭。 哦,还有个例外就是秦老爷子,这是凌城的人再怎么失去了理智也不会轻易得罪了去的,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被抛出在外了,但这也不能成为平息老爷子怒火的理由。 外面对着秦家人一通乱骂,内部自从那天老爷子和一干女眷及秦牧回到秦家以后也是大发雷霆,整个秦家鸡飞狗跳,三天来没一天安生!老爷子发完火气陆芸还要哭爹喊娘地说她无辜,哭喊着没天理,说唐云瑾是个害人精,秦枭纵容她如何如何,直到再一次被老爷子打了一巴掌冷冷说‘现在秦家面临的局面她难辞其咎,再折腾就让她滚’,陆芸才勉强闭上了嘴。 其他人不敢触老爷子的眉头,纷纷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不出,几乎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露脸,深怕被迁怒。 秦牧虽然趁着这次的机会回到了秦家,对比现在秦家面对的窘况,之前咋铺子的事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他也怕被陆芸累着再一次被老爷子埋怨,于是行事也很是低调。 秦枭第二天回去以后看见秦牧也只是冷冷一笑,面对秦家其他人明示暗示地说他胳膊肘往外拐一律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训示铺子,顺便和其他商铺谈谈生意,出门的时候还会和那些在门口骂得热火朝天的人点头打声招呼,面对着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说‘一定要好好对待唐云瑾,不能辜负她’这样的带着祝福和警告的话酷酷地扔下一句‘我会的’,还能去云记和唐云瑾光明正大地培养感情,顺便直接拿事实给那些人看,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 老爷子倒是没再把他叫过去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想再让他把什么话都告诉唐云瑾,还是自觉理亏没脸再说唐云瑾的不是?但秦枭还是感觉的出来,老爷子对唐云瑾依旧不满意,这也是理所当然,哪怕只是针对陆芸,秦家这次也被牵累得不轻,唐云瑾是主要谋划者,哪怕老爷子心知肚明是陆芸先下手,他又没有阻拦,可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不痛快。尽管唐云瑾并不在乎他心情如何,在她心里,老爷子人没事,她就没有大罪过。 至于其他的?她不欠他的。 总而言之,唐云瑾这一次的一番壮举?还是该说是成就?着实让凌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位置侧目,打从心底里佩服她的胆色和魄力!她是浮云先生这一点已经让他们震惊,但她真的敢于挑衅秦家,却让他们更震撼。 从秦家立足凌城开始这么多代过去,根基之劳无人能动摇,没人敢随便动秦家的主意,所以很长时间以来也没惹出过这次这么大的乱子。偌大的凌城除了她唐云瑾,还真再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到,并且敢做了! 苏尘对一些眼红云记,暗地插一手的商户的警告打压是有效果,但还是会有人抱着最上头还有主谋挡着,趁乱拣点小便宜还是可能的侥幸心态,可等秦家都被唐云瑾无所畏惧地挑出来,还实实在在地给了他们一个打击,连带让秦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那些尚来不及横插一杠的人,见识过唐云瑾的手段后确定了此女绝不好惹,影响力也大得超乎他们想象,于是纷纷偃旗息鼓再不敢打任何歪念头,深怕下一个被扔鸡蛋砸门的会是他们。 秦家受得了,他们可受不了。秦家生意哪怕受影响,终究力度不大,是人都离不开粮食,哪怕抵制也只能维持不长的时间,谁让秦家米铺在凌城做的最大呢?别家米铺根本无法满足整个凌城的需求。 可其他人就不同了,要是被那些疯狂的人发现他们也想对付云记,随便抵制个十天半个月他们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以前随便在凌城抓个人再问,在城里谁最不能得罪,不少人会说官府,三大商家巨头,商会里一些老字号大商家,现在你再问?十个有九个会告诉你是云记,是唐云瑾!剩下一个不是哑巴就是聋! 之所以有如此趋势不是因为唐云瑾本人让人如此忌惮,而是她的名气之大,号召力之大极其恐怖。恐怕唐云瑾真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随便放出话去,凌城少说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冒头! 事态的影响之大唐云瑾也是始料未及,但也算是乐见其成,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凌城的人都会关注着事态发展,万一她再出点什么意外……秦家,陆芸别想拖了干系,可偏偏以那女人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等得了事情平息以后再做打算。 所以……唐云瑾满怀期待得看着秦家得方向眯起了眼睛。 陆芸,想干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吧! ------题外话------ 今天很倒霉的我,一个手贱把手机百度删了,于是之前看过的没看过的推荐的文文资源书签全部跟着没了==!本来记性就不好,不指望全部想起来,但正努力补救中…郁卒得差点文都写不下去了╭(╯^╰)╮ ☆、246 神秘的玉镯来历 “该死!该死!唐云瑾,你该死——!”陆芸满面怒容,几近疯狂地将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花瓶,茶壶茶杯,平日里打扮得美艳的脸上表情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 身边的丫鬟胆怯地站在一边根本不敢靠近陆芸,也不敢劝阻,只能默默地小心翼翼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深怕她没有能砸的东西了又拿自己出气。 秦牧对丫鬟挥了挥手让其退下,等到陆芸砸了最后一个花瓶停下以后才道:“娘,别忘了爹说的话,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现在全凌城的人可都盯着我们秦家呢。” “不轻举妄动!?”陆芸面目狰狞道:“你没看见外面那些人吗!没听见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牧儿!你就听得下去他们那般骂我吗?” 秦牧似也想起了外面人骂她用的那些言辞,同样面露恼火,可思及老爷子的怒火,又皱眉道:“我当然不喜欢那些人骂你,但是爹已经说过让你不要再乱来,否则……而且如果唐云瑾真的出什么事,恐怕城里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你身上。” “那又怎么样!”陆芸怒道:“普通老百姓最多也就是呈呈口舌之快,还真能做出什么来?就算我真对付了唐云瑾,他们还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能把我送官吗?凌城府衙里多少官爷拿了秦家的钱,他们敢抓我吗!” 秦牧眉头拧得紧紧地,对她这样有恃无恐的态度很不认同。平时官府的人当然不会随便动秦家,除了秦冉偶尔在外面任性妄为做点不起眼的惹人厌的事,一般秦家也不做会让官府的人为难的事,可如今……秦家根基是没动摇,但他娘……在凌城的处境已经说是过街老鼠都不过分了。 如果被人知道她还想害唐云瑾,就怕到时候外面那些人会更疯狂。 陆芸看出秦牧不赞同自己的想法,拉着他的手道:“牧儿!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唐云瑾很碍眼吗?你就不想除掉她?你看看外面,那么多人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在敢在秦家门口叫嚣,若是平时,哪个敢在咱们家门外撒野?还不都是因为唐云瑾从中作梗?她和秦枭那小子可是一伙的!她越是有能耐,对你就越不利!这种祸害必须尽早除掉,不然等她翅膀比现在在更硬了,再想动手就晚了!” 秦牧沉默了下来,眉头拧成了川字,神色凝重。 的确,正如他娘所说,唐云瑾不能再放任下去,过去他就未必能赢得了秦枭,有了唐云瑾帮助的秦枭,他就更不可能赢了!但秦家,他是志在必得,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上抢走! 最可气的是,原本他们还打算着想办法拉拢安凝,或者实在不行就把安信拉拢过来,可如今秦家……他们几乎自身难保,安家人,哪怕是安信再蠢,这时候也不会来蹚浑水,只有可能同样趁火打劫! “外面那些人最多折腾个几天,之后唐云瑾会写个破戏本的事不新鲜了他们也就歇了气了,到时我们做什么他们又如何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足为惧。” “可是爹那边……”这次老爷子是真的大发雷霆,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怒火,要是他娘再做点什么,一旦中间出了岔子,很有可能秦家会面对比现在更严峻的局面。 他有预感,到那时问题便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可反之,一旦成功,却也有可能让唐云瑾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们! 秦牧明显已经动心了,陆芸再接再厉地说道:“至于老爷那边你根本不需要那么担心,当初秦枭被绑走差点回不来,到头来不也没事吗,这次又不是直接对付秦枭,是对付个和秦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老爷也不喜欢的唐云瑾!有什么可怕的?老爷不让我再乱来无非是怕再给秦家添乱,但实际上老爷心里肯定也对唐云瑾居然让秦家丢尽脸面很是生气才对,只要我做的漂漂亮亮,不留下任何把柄,说不准老爷不但气消了,暗地里还觉得我做的好呢!” 秦牧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以老爷子的性格,不可能这次出了这种事还能忍气吞声,对唐云瑾一点埋怨都没有?哪怕她是秦枭的心上人怕也要被老爷子怨上了。 陆芸得意道:“当初秦枭的那件事上我能平安无事地继续留在秦家,这次也不会例外,你只管放心就是!看我怎么好好收拾那个小贱人!” 秦牧心思一动,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娘,你打算怎么做?若是祸及性命,秦枭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基本上,他喜欢用阴谋手段算计别人,但却也不会轻易地就懂了要害人的念头,不是不敢,而是怕做个不干净给人留下把柄。 不过他知道他娘的性格是不在乎这些的,想做边做,虽说有时也会欠缺些考虑过于冲动,但到底至今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上次她和外人一起谋害秦枭也不是第一次害人了。 陆芸眸子里冷光闪烁,嘴边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可不能做的太过分,到时候逼急了秦枭,那小子可不会管有没有证据是不是我做的,说不准会直接找我拼命,我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以秦枭的性子,她若是真弄死唐云瑾,秦枭一定也会二话不说把她弄死! 秦牧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不是打算要唐云瑾的命了?只要不是害人命,那其他的事,做最坏的打算哪怕事情败露了,也还是会有解决的法子。 “那……” 陆芸阴测测地笑道:“死可不一定是最痛苦的事情,有些事情,可是要比死更让人难以忍受。” 秦牧狐疑地看着她。 陆芸道:“女子最怕的是什么?要么是名声,要么……是身子。”前者是精神打击,后者虽说是肉体打击但实际上往往也能同时更大程度得打击精神,令人精神崩溃,如果是个意志柔弱的,说不准还会直接自刎了断。 对唐云瑾,她是不指望对方能有这种觉悟,但只有事儿成了,照样能让唐云瑾痛苦万分!更会让秦枭也同样追悔莫及!后悔和她作对! 秦牧也没想到她想到的竟是这种方法,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毕竟,不论性格多要强,多厉害,只要是女子,都无法避免恐惧这种事,若真遇见了,怕是余生都会被噩梦纠缠,痛苦一生。 作为唐云瑾敢和他们拍板作对的报复,再好不过了! “既然要做,那就尽快吧!免得夜长梦多!” “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找几个人来,凌城这么大,想找几个地痞还不容易吗。” “不过现在正是风头紧的时候,不能随便找人,至少也要找一个手段能力信得过的人,免得出差错。” “放心,我心里有主意。”陆芸很快把自己信得过的贴身丫鬟叫来,附耳嘱咐了一句,丫鬟点点头匆匆离开了西苑。 陆芸和秦牧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是藏不住的期待。 如果不是他们最近行动不便,不好在人前露脸,真是很想亲眼看看唐云瑾被几个人轮流玷污的光景啊,那一定是非常大快人心的景观!秦牧想起唐云瑾那张虽然不及安凝那般绝色的脸蛋,却莫名让人很舒服的秀气脸蛋,甚至还生出若有机会自己也想尝尝滋味的冲动。 以秦枭的性子,怕是至今还没有动过唐云瑾吧。若是能被他先尝个鲜,再被那些不修边幅,其貌不扬的陌生男子糟蹋,一定会非常痛苦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秦枭那张面瘫脸惊怒交加痛苦万状的样子了! 西苑另一个院子里。 “确定看见二夫人院里的红杏从后门出去了?”冯佩眼睛微微发亮地问身边的丫鬟。 “是的,夫人。而且红杏很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的耳目,看她谨慎的模样也不像只是为了躲避外面可能守着的人。” 冯佩冷笑一声,红杏躲得当然不只是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怕也是为了避开府里其他人的耳目,不过秦家再大也就那么点范围,再说只要专程盯着她主子那个院,他们打算做什么,还不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她这边知道了,老爷那边怕也已经知晓。 “呵,我早就知道陆芸必定不会听老爷的警告。”这次陆芸在杨家班的戏院可谓是丢尽了脸面,外面那些人的谩骂也是不堪入耳,比背地里议论唐云瑾那些夸大其词甚至莫须有的谣言要难听多了,而且还大多都是事实,陆芸肯定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没错,哪怕那些人骂的都是事实,都是她确实做过的恶事,在陆芸看来那些谩骂也是在侮辱她,挑衅她秦家二夫人的权威。呵,秦家二夫人,二夫人……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在秦家,什么二夫人三夫人也不过就是老爷的填房小妾,只要不是秦家女主人,就是被人骂了又如何?真以为老爷会在乎吗? 若凤回雪还在世,老爷定会让外面的人好看,可惜是陆芸。不过凤回雪也不可能被人骂就是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好女人,只可惜沾着秦家女主人的位置,却是怎么都让他喜欢不来,只会觉得碍眼至极。 冯佩躺在摇椅上眯起了眼睛遥望着陆芸那个院子的方向,“不知道她这次又打算做什么……唐云瑾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身边有秦枭护着不说,还有个苏尘,她本身又似乎很是了不得,陆芸要是不做得隐蔽点,就怕不见得真能成事,反而会坏了事败露了她自己。 不过,不管是陆芸败露,还是唐云瑾倒霉再一次遭殃,她都乐见其成,谁出了事她都能捡便宜。秦家女主人当不成,但从三夫人变成二夫人也是件不错的事吧?至少二夫人这个称呼在秦家是仅次于秦家女主人的。 另一头,唐云瑾完全不知道陆芸的算计和冯佩的想法,依旧心情愉快地数钱数到手软。 钱安已经能独自把大部分的冷饮都做出来,她只需要做鸡尾酒就好,也索性鸡尾酒每日都是限量,这几天哪怕因为客人大幅度增加,她也特意增加些分量,但仍然是走物以稀为贵的路线,不打算一下子满足所有人的胃口,给他们看看调酒的过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也因为云记其他伙计们的帮忙,唐云瑾这几天比从前忙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完全挪不开手,还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进空间里多让空间吸收一点能量。 以前只是在铺子打烊以后晚上进空间待一个时辰,红翡玉镯里的能量空间也只能吸收那么点时间,现在空间吸收的能量要被唐唐吸收一半帮助它尽快储备够恢复原形的能量,她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不但能让唐唐能继续吸收玉镯里的能量,还能同时把被空间吸收的那部分玉镯能量再分出一半给它,相当于是两个人同时吸收然后效果被它得了一多半,自然成果也非常斐然。 目前唐云瑾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帮唐唐恢复上,其他事?老实说,不管是陆芸的事还是秦家其他破事儿,她都不放在眼里。不是不打算理会,而是论重要性,远远不如唐唐。 陆芸若真出了招,她见招拆招就是,总不至于真的无法应付。既然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何必特意放在心上?浪费精力! “唐唐,这玉镯里的能量从秦枭把它送给我就一直被空间吸收着,到现在还有能量没被吸收完,你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能量吗?”唐云瑾问正埋头吃着热腾腾的烤鸡的唐小猪。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对红翡玉镯的存在有着很大的疑虑,有这么多的能量储备能被空间吸收,让她都有种玉镯根本就是为了空间存在的错觉。就算不是,能给功能如此神奇的空间提供源源不断能量的玉镯,又能是凡物吗? 她甚至好笑地特意把自己的血滴在玉镯上尝试过它是否也是另一个随身空间镯,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果然还是她太想当然了,空间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已经很令人惊奇,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现第二个。当时唐唐对她的行为也狠狠翻了个白眼。 唐唐腮帮子两侧被鸡肉塞得鼓鼓的,唔唔两声,发现根本说不出来,三两下把肉吞下,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躺下来,同样带着疑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还有很多很多能量,多到可以维持到空间第五次升级。” “第五次升级?”唐云瑾讶然,“那么久?那第五次升级以后呢?” 唐唐纠着眉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要到时候才能确定镯子里还有没有能量。”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爬起来跑到唐云瑾跟前,贼溜溜道:“主人,我觉得这个红翡玉镯真的很神奇,虽然它肯定不可能是另一个空间镯,但肯定有什么秘密。不是说这是秦枭的娘留给他的吗?他娘肯定知道这个玉镯的秘密!” “……他娘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唔……那说不定秦枭也听他娘说过呢?临终遗言什么的,这么重要的事肯定不会忘了嘱咐吧。” 唐云瑾摇头道:“我看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秦枭又的确知情的话,不会随随便便就送人。” “怎么能说是随随便便送人!”唐唐挺起小胸脯理直气壮道:“这可是秦枭送你的定情信物!能算是随便送吗?他这可是送给他未来的媳妇儿!” 第219节 唐云瑾:“……就算他不是随便送人好了,但真有秘密送了以后总该告诉我这玉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吧?还是你觉得他能把镯子送我,却在知道它的含义之下却不愿意告诉我?” 唐唐立刻摇头,“不可能!”如果秦枭真知道什么,肯定不会瞒着唐云瑾。 “那就是了,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玉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者作用,像你说的,单纯地只是作为信物送给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唐云瑾沉吟道:“说不定连他娘都不知道这玉镯有什么特别之处,毕竟,你所谓的那些能量常人根本不发感觉得到吧?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个质地非常好的,贵重的玉制品,而不会想到它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玉这东西除了美观,做点装饰品,带着冬暖夏凉,对身体有些好处,其他再特殊的作用也没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唐唐无奈地摊手,“他娘已经不在了,究竟这玉镯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谁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它对空间,对我都大有好处,这就够了。” 唐云瑾抚摸着触感温润的玉镯,道:“以后有机会可以查查玉镯的来历,说不定就能查到什么线索。”她总觉得这玉镯藏着的某种隐秘,要么是和玉镯本身有关系,要么就是和秦枭的娘那神秘的来历有关。 换言之,找到他娘的娘家,或许她也能知道些关于玉镯的事情。这玉镯既然是他娘的陪嫁物,有被拿来给他作为娶媳妇儿用的聘礼,必然在他娘的心里,或在他娘家,这玉镯的价值也非常高。 反正她早就答应了秦枭以后要和他一起找他娘的娘家,正好可以一块儿了解玉镯的事情。 “按你现在的速度吸收能量,要多久才能升级?”唐云瑾看向林子里隔着老远都能隐约看见的到处蹦跶的野鸡野兔,第三次升级时这些动物是作为新的被吸收的能量,但这一回,空间里却没办法再靠着其他手段多吸收能量了,动物继续繁衍为空间尽可能多得吸收,但更多的,在她看来似乎都是从红翡玉镯,玉扳指以及战字玉佩上吸收能量。 别看着几样东西都很小,但似乎里面的能量可不比空间里的动植物身上能获取的能量少,而且更精纯! 唐唐掰着手指(?)数了数,“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不出半年我就可以恢复一定能力了。”也就是所谓的第四次升级以后他能够短暂时间地恢复原形! “半年……不算很长。”唐云瑾道:“这类玉制品对空间帮助大,我再多找一些玉给你,有用吗?” 唐唐指着玉扳指道:“你能找得到和它同样质地的吗?你身上那几个玉品都是最好的,别说是凌城,就怕这北方一带任何一个城里的玉器店里都难找到同级别的玉器,而且还不能保证里面有没有能量,这种特殊的玉制品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能得到这几块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题外话------ 先更一章,今天状态不太好,二更估计要晚点。 ☆、247 有动静了 对唐唐说的话唐云瑾也不感到意外,如果随便找一块玉佩就能给空间提供能量,她倒要怀疑空间是不是真的那么珍贵了,能量那么容易就得到?太不值钱了,也太容易升级了吧。 唐云瑾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道:“现在的速度其实我也知足了,比起没有这几个玉器,空间升级速度应该快了很多。” “是啊。”唐唐感慨,“要是没有这些玉器提供能量,光靠着那些粮食水果还有动物身上的能量,恐怕现在距离第三次升级都至少要再等上一年半载,至于让我回复原形……四次升级少说三年,五次要五年以后了。”和现在的一两年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多啊! 虽然它已经等了上千年的时间不差这么几年,但能不等就不等!对这几个意外得到的好东西它还是相当心怀感激的!同时,也真没贪心地奢求还能再多几样。让自家主人去买些不知道有用没用的玉器,还不如用那些钱给它再多添几件金饰。 它的小金库里已经有好几十件金饰了,不过还是觉得不够啊! “咚咚,云瑾。” 门外,严格说是空间外的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唐云瑾和唐唐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块儿出了空间。 门外是这两天暂时住在她这边的秦枭。 打开门让人进来,唐云瑾把唐唐扔到一边的软榻上,给秦枭倒了杯茶。 秦枭自从‘浮云先生’事件以后只回过秦家一次,然后便直接驻扎在了她这边。反正凌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了,知道他住进来也不会说什么,说了他们也不在乎。 现在多少人恨不得秦枭快点把她娶回家,免得以后哪一天对她始乱终弃呢,当然也同样有一部分人因为喜欢浮云先生的戏本对她也很有好感,其中不泛男子,所以到云记来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还有几个媒婆不怕秦枭眼刀子地大着胆子想给她另外说亲。 她想到那时秦枭阴测测地盯着媒婆看的眼神就忍不住想笑。 秦枭神色平静地坐在紫檀木的雕花木椅上,在看着面前黄花梨木制的精致圆桌,脸上已经没了第一天来到唐云瑾这个新家时的惊讶。 不是这些东西不够名贵,而是……唐云瑾的房里一大半用具都是最好的紫檀木所做,宅子其他地方用的桌椅也都是黄花梨木,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哪怕在秦家只有老爷子院子里能看到小几件同样的东西,论起好坏来还不如唐云瑾这里的,天天看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手感极佳的桌子,暗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他可能都要怀疑,其实这些用具的材料根本没那么珍贵吧,看,云瑾这里但凡是木制品,哪一个不是用最好的木头打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稀有! 也正是因为买这么多名贵家具不像唐云瑾的行事作风,他才知道,原来这里不是他以为的她住在铺子后院觉得那里不够宽敞,伙计们也进进出出地住着不方便才特意买的宅子。而是,不管这些名贵的家具也好,宅子也罢,都是上次她救下的人作为谢礼送给她的! 出手如此大方的人,想来一定身份十分了得,云瑾救了人家一条命,算起来这些谢礼也不算多,而且除了这些外更实际一点的酬金肯定也不会少。她可不会让自己吃亏。 关于紫袍男子的详细事情,唐云瑾没和秦枭说过,不是特意隐瞒,而是秦枭没问,她也就没特意提起来,好像显摆一样,没必要。 正因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当秦枭知道唐云瑾得到的谢礼不只是这么一间宅子和一些金银谢礼,而是加上紫袍男子原本住的一共四张房契,一盒难以估价的贵重金银首饰,以及更为珍贵的权力极大的玉佩信物时,镇定如他也呆住了。 “枭,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唐云瑾奇怪地用手在出神的秦枭面前晃了晃,怎么过来找她有忽然自己走神起来了? 秦枭回过神来,见她面露疑惑的看着自己,摇了摇头,“没什么。” 唐云瑾不疑有他,也没多问什么,“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事?” 秦枭这几天虽然也住在她这边,但除了中晚饭时间以外,大多都是去秦家的铺子巡视,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这个时间本来他也该米铺那边坐镇的。 她也不是一直全天都待在家里,今天正好是‘蝃蝀阁’休息的日子,这几天她也是被过于热情的人们弄得晕头转向,这才忙里偷闲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秦枭道:“陆芸那边有动静了。”他不回秦家住,可不代表不能掌握秦家人的动向,尤其是陆芸和秦牧。 唐云瑾神色微动,原本懒洋洋躺在软榻上的唐唐也噌的一下蹦了起来,三两下窜到秦枭腿上,蹄子抓着秦枭的衣襟不停摇晃,lt那女人总算有消息了!她这次是在打什么住?想怎么对付我家主人!是还想继续散播更难听的谣言还是打算直接找人揍主人一顿泄愤? “……”秦枭低头看着小猪发疯,抿了抿唇,抬头看她。 他是知道唐小猪不简单,还藏着什么秘密,似乎还能和她互相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交流,不过……他真的不具备那种功能,完全没办法从小猪‘拱拱’地叫声中了解到它究竟想表达什么,急切和激动倒是看出来了……他的衣襟快被扯坏了。 唐云瑾嘴抽地把抽风的唐唐拽回来,按着它的小脑袋道:“能忍了五天的时间对陆芸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距离那出戏开场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虽然如预料中的,秦老爷子第一时间有了动作,那出戏杨家班再也没能开第二场,但这仅仅一场也够了,不但给她额外赚到了近五万两的意外收入,其影响力也很让人满意,没看过戏的在看过戏的人的传播之下也都知情了戏情,哪怕不再开戏,一时半会儿这热乎劲儿也难以消退,群众的热情不见减退,秦家那边自然也还是有很多人继续蹲守着,人数最少的人也有个四五十号人。 最好笑的是,他们还很有秩序,几乎三班倒地轮换着骂陆芸,让唐云瑾佩服之余也很是感激这些人的煽风点火以及对她的关心。被这么多人不停歇地骂,以陆芸的性格能忍得了才有鬼。 就算有秦老爷子压着警告也白费,心术不正的人你再怎么压着,除非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经历或让她再没有害人的能力,否则怎么都拦不住的。 “知道她想做什么吗。”唐唐刚才叫唤的内容秦枭听不懂,她可听的清楚,陆芸会找人揍她?几率不大,陆芸不可能只想得到这么简单的法子,要说再散播更难听的谣言……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谣言能真正打击到她了,现在凌城几乎听不见任何一个人再说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有人敢说,被人听见了少说也得被五六个人围攻,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直接就得被人给埋了。 都把她说成人尽可夫的女表子了,还能再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还不知道,但是她让人找了几个城里游手好闲品行不端的地痞。”说道这里,秦枭面色有些沉,明显是知道那几个地痞的本性的。 听到这里,唐云瑾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我大概知道她想怎么对付我了。”不得不说,如果真如她想的一样,陆芸的确是很阴损缺德兼没人性,这么损的招儿都使得出来。 秦枭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他不愿意去想,连那种可能性都不想去考虑,只觉得心情糟糕透顶!哪怕唐云瑾现在还平平安安地坐在他身边,他仍然难以忍受陆芸居然敢打那种念头打到她身上! 唐唐也不笨,瞬间就想到了陆芸的打算,脸几乎立刻气得通红,目呲牙裂地奋力挥舞起四肢蹄子,对着空气一通狠抓,lt该死的!那女人居然打这种主意!?她果然是活腻歪了想死是不是!居然她这么想死我就成全她!主人你放开我,这种祸害绝对不能留着!你把黑焰弄出来,我带着黑焰去把她撕碎了给灵田里的粮食当肥料!撕碎!撕碎! “……”用陆芸当肥料?她怕她吃了那些粮食会消化不良。 费了好些力气才把突然力道变大许多的唐唐按住,唐云瑾也没特意用精神力沟通,直接开口道:“别闹,你想撕碎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我出了事别人能想到陆芸身上,她要是出了问题,难保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这边的人做的,你是想帮我出气还是给我惹麻烦?” 唐唐立刻蔫了下来,恹恹地扒拉着唐云瑾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爪子不停地抓着她得衣角,lt可是真的好想弄死她……这要是在想当年它在全盛时期的时候,怎么会顾忌这些有的没的?想撕了谁直接上手!任何人也不敢说什么! 秦枭自动忽略了‘撕碎不撕碎’的内容,默默地看着唐云瑾和卖萌(蠢?)的唐小猪的互动。 唐唐很聪明他是知道,但是要说撕碎……他很怀疑这小家伙能不能做得到,就像上次在戏班子里对付张德时,虽然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法子,但终究还是借了豺的爪子,而不是它自己动手,说不定它那不算锋利的爪子的确不具备这种功能。 大概要是借助黑焰的帮助可能实现吧。(你真相了……) “撕碎暂时是不太可能了。”唐云瑾拽开唐唐的爪子扯着小猪的脸蛋道:“枭不是说了吗,陆芸是找了几个地痞而不是打算她自己动手,人不出秦家,就算我答应,你也连机会都找不到。”深更半夜带着黑焰潜进去行凶这种疑似进入悬疑推理片节奏的行为就算了吧。 “那几个地痞也就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值一提的小喽啰罢了,难道你还要为了泄愤把他们也撕碎了?”她记得之前唐唐还提过什么功德不功德的,也就是说空间的存在和能量提供,对他的裨益多多少少都和功德也有点关系,哪怕那些地痞做过些坏事,随便把人弄死了怕也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吧? 果然,唐唐很快就消了念头,硬是压下了心里的狂躁,只不过一双眼睛里还是随时要喷出火来的恼火和凶狠,看的秦枭啧啧称奇,真是越看唐唐越不像是一只猪崽。 秦枭见他们‘沟通’地差不多了,才拉着唐云瑾的手道:“你打算怎么做?那些人这两天必定会有所动作。”已经知道陆芸有什么打算,唐云瑾如果还想让他不要插手,他是不可能答应的,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几率,他都没办法忍受她真的会有半点意外,他承受不了那种后果,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疯魔。 唐云瑾自然也感受到了秦枭心中强烈的情绪波动,也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他如果真肯让她自己单独行动她才要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有那么深厚。 唐云瑾把唐唐扔到一边,主动抱了秦枭一下,道:“放心,我虽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也不会故意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反而让你为我担心。”以秦枭对她的在意,怕是不管她怎么保证说不会有意外发生,秦枭都不可能彻底安心,除了时刻盯着她,确定她安然无恙。 毕竟,陆芸这次的打算若得逞了,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秦枭揽住她的纤腰,与她额对额,目光坚定而执着,“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的,所以我要陪着你,不管你说什么。” 唐云瑾双目含笑,“嗯,好。我也希望你能陪着我。”她下手的时候总得有个人替她把风确定不会被些无关紧要的人看了去吧?这个人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枭,他也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哪怕她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她也不需要有任何担心,甚至她不主动说,体贴如秦枭也不会勉强她。 “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既然陆芸已经找好了人,我这两天也该多出去转转好给他们下手的机会。”唐云瑾笑道:“说起来自从我第一次来凌城离开前租下了郊外山下的果园,一直都是阿霄盯着,还从来没去过,正好这两天也去转转,不久前我还听阿霄说那儿的水果长得很好呢。”为了掩人耳目,这几个月她也让云霄从果园拿了不少水果运回来,虽然最后用的水果还是她从空间换过来的。 不过要是没云霄时不时地提起来,她还真是差点忘了果园的事情了,谁让她每天吃的用的水果都是直接从空间拿的呢,外面给人看的果园她还真没太注意记着。 就连这次想起来要利用一下还是经过唐唐的提醒,果园那里周围全是数目,走路也要一刻钟才能看见凌城,哪怕是有人烟的小路和果园也有一些距离,周围除了偶尔上山砍柴的附近小村子的人,人烟相当吸收,是个下黑手的好地方。 想祸害她的人看见她去那种地方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当然,不过明面上可不行,可以等那些人露面以后跟在他们后面,等我这边动手以后,你帮我把风。”唐云瑾勾唇道:“我到时候可能会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你可不要觉得奇怪。” 秦枭道:“不会。”虽然对他只能把风还是有点小小的不满,不过到时候他可以见机行事,她自己如果不行他再帮忙,她自己可以,他就顺便按照自己的意思再狠狠给那些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248 主动做饵 第二天一早,苏尘和前几天一样非常准时地到云记报道,唐云瑾也趁这机会把他过后准备去果园引出某些意图不轨的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和云霄。 苏尘表情当时就变了,但也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见秦枭神色平静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也要一块儿去。 苏尘瞪着眼睛看秦枭,带着森森警告之意道:“秦枭,给我好好保护好小瑾!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会让秦家付出惨痛的代价。你也别想好过!” 秦枭神色不变,却握住唐云瑾的手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如果他没能把她护好,不用苏尘,他会亲自把秦家彻底毁掉再自毁! 苏尘对这个答案勉强还算满意,哼哼两声,对唐云瑾叮嘱道:“既然是要带着他,真遇到什么问题就直接让他解决,反正都是秦家的人弄出来的烂摊子,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唐云瑾默默今天精神头比平时更足,斗志满满的黑焰,道:“放心,只是几个地痞而已,对我造不成威胁,有黑焰足以应付他们。”没了黑焰她也能用精神力攻击,这几天每天晚上她都会特意花些时间练练,虽然还没机会用,不过还算是小有成果。 唐唐可是说了,目前她在外面用精神力的水平,横扫十人以内的人不成问题,前提是都不会武,没有练武之人相对比一般人更强的意志力,不然十人就得缩到一到三人。 不过她也不担心,陆芸找来的地痞还能翻了天不成?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当地痞了。 苏尘低头看看黑焰,自觉唐唐那么聪明又听得懂他们说话,黑焰似乎也听得懂,便认真地叮嘱起来:“黑焰,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主人!绝对不能让任何陌生人靠近她!要是有人靠近,直接扑上去咬!咬坏了算我的!” 唐云瑾无语地看着这不靠谱的家伙,这是在教唆黑焰犯罪兼给它建立错误的人生观吧…… 苏尘继续道:“你可千万不能被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给糊弄了随便离开你家主人,那肯定都是调虎离山计,就算你不是人我要指望你能懂这些计谋有些为难你,但你还是要努力保护好你家主人,记住没有?” 黑焰看了眼苏尘,黑色的尾巴懒懒地在地上扫了扫,前爪随意地挠了挠地面,苏尘是看不懂黑焰想表达的意思,不过……他隐约觉得黑焰刚才看他的那一眼怎么透着股对他的不屑? 他被一直豹子鄙视了!?它这是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不屑一顾,还是充满了自信才不以为然? 其实苏尘都只猜对了一半,另一半主要是黑焰对于苏尘居然怀疑它能力的不满。他跟着唐唐老大这么久,还能不懂什么是调虎离山计?唐唐吃饱了撑的时候还给它读过主人闲暇时写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呢!调虎离山?小意思! 就算它真的离开,那也肯定是主人吩咐的,想让它擅离职守?做梦去吧!没把主人保护好至少要断一个月的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吧,黑焰自从跟了唐唐以后,思考方式离一开始唐云瑾发现它时的沉熟稳重?越来越远。 出了云记铺门,外面有不少人排队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买酒,有眼尖的看见唐云瑾,立刻激动地打起了招呼。 “唐老板!我很喜欢你写的那些故事!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最近还有写新的吗?” 第220节 “你没看见云记这么忙吗,唐老板肯定也很忙,哪儿能抽出时间来写戏本啊。唐老板,现在整个凌城的人都知道你不是谣言里那样,再也没人能诋毁你了!要是有人再乱说话,我们替你出气!” “没错没错!”人群里传出数道认同的喊声。 “唐老板放心,现在害你的秦家二夫人被人骂得连秦家大门都不敢出了,以前还真是不知道,原来那女人居然做了那么多阴损缺德的事,要不是秦家有背景,早就被抓起来了!哪儿还能让她继续在秦家享福!” 这人还是太过天真,只以为陆芸不能出门就没别的事儿了,殊不知此时唐云瑾便已经感觉到了周围不同方向射过来的带着恶意的眼神,那种感觉还有一种邪气,如无意外肯定就是那些地痞了。 看见没有?陆芸就算被你们堵着还是能想办法继续作死,真是不好好教训点都对不起自己。 有人看见了跟在唐云瑾身边的黑焰,不少经常来云记的人,还有一小部分在杨家班看见过,都认出了这就是唐云瑾养的野兽,虽然听说养得很好不会随便攻击人只会保护唐云瑾,但还是小心翼翼得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们可不是怕了,只是担心被这只野兽误以为他们对唐云瑾有恶意被误解然后受到攻击,那多无辜啊,嗯,就是这样!至于被抱在唐云瑾怀里的唐唐?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只小猪崽了,一开始还觉得稀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不稀罕了,最多有那么几个人看见小猪脖子上挂着的粗金环对唐云瑾宠溺宠物的程度竖起大拇指,太大方了!这根本就是在诱惑别人吧她的猪崽偷走吧! “唐老板!你这是要出门吗?”有人问道。 唐云瑾点头。 又有人猜测,“是要去商会吗?” 唐云瑾不动声色地感觉着那几道视线的方向,对问话的那人直言道:“去租的果园看看水果长得好不好,水果长得不好云记的果酒味道可就要跟着变差了。” “酒的味道变差了可不行,那唐老板快些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嗯,大家如果排队等的累了可以让伙计拿些板凳过来坐下歇一歇。”唐云瑾很是照顾这些客人地说道。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热乎,连连摆手,特别体谅人地说:“不用不用,就站这么一会儿不累,我们没那么娇气,再说云记得伙计也忙得很,不用麻烦他们了。” “唐老板人就是好!这么为我们着想!”后面有人小声感叹,“秦家二夫人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居然害这么好的姑娘。” “可不!要不是唐老板身边已经有了秦二公子,我都恨不得给我家儿子说亲了。” “哈,你想的美,唐老板这么能干的女子岂是随便能娶回家的!不过秦二公子就有福气了!” 不少家里有儿未娶妻的都在惋惜,也有些娶了妻的心里也有想把唐云瑾领回家的想法,别的不说光唐云瑾赚钱的能力就很让人羡慕了,不过这一类人也很明智地没有说话,不然让人知道居然想让唐云瑾给他们当小妾,还不一人一口吐沫星子淹死他们! 和热情的客人们道过别,唐云瑾只身一人抱着唐唐,身边只带着黑焰离开了云记,走向凌城城门方向。 没走多久唐云瑾就感觉到后面有几个人跟了过来,唐云瑾没有回头看,只是摩挲着唐唐头上的绒毛,在街上偶尔有人和她打招呼时态度平和地回以一笑。一路走过来和不少人打了招呼,有人问及她要去哪儿也是大大方方得表明了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对于后面跟着的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 唐云瑾一路不紧不慢地往果园走着,无声地扬起嘴角。 跟着就好,就怕你们不跟上来!特意爆了行踪就是为了告诉后面的人,这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没出城门以前,因为街上人流量多也不太容易发现有人跟踪,那些人和她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宽敞的大路上行人立刻锐减,马车也就那么几辆走着,那些人明显拉开了一段距离怕被她发现,距离远了还需要靠着唐唐才能确认他们的方位,靠她自己恐怕还有失去跟踪者踪迹的可能性。 黑焰从离开云记就一直处于焦躁状态,明明已经发现了目标却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强忍着,烦得它走几步就要狠狠地刨两下地面泄气,兽眼也时不时掠过一抹凶狠。 唐云瑾出云记没多久,云记那边秦枭也从后门离开,悄然跟上了那些人,眼看着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唐云瑾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也是被跟踪的对象,盯着那几个人影的目光越发冷得令人发寒。 差不多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接近果园的位置,而周围的人烟也越来越稀少,差不多要走上一盏茶的功夫才能看见一两个人。 到了目的地,唐云瑾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果树还有树上已经长成熟的水果,随手摘了一个尝尝,味道还不错,但吃惯了空间里的水果再吃外面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像云霄现在就根本不从外面买水果,都是直接回家吃她准备的,显然也是发现了区别。 唐云瑾看着面前的果树若有所思,果园这边的事情都是云霄一直在盯着,这里的水果的味道他肯定也都尝过,自然也知道酒坊里得那些水果实际上根本不是出自这里,但他从不会多嘴问一句,只是心无旁骛地帮她打理铺子,做好她让他做的事。 这么好的掌柜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云霄什么都不过问,反倒是让她有些遗憾了,怎么秦枭不问心里还有着疑问等着她坦白的一天,云霄却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忠诚度高是很让人放心也值得信赖,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在唐云瑾走神期间,看顾果园的人也发现了她。这人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假就在凌城郊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以前果园没租给云记之前就在这里负责照看果树,人老实,做事也认真,东家换成云记也没有把他换掉,这个人只见过云霄,唐云瑾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最近凌城关于唐云瑾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里离得远这么多天也听说了,再看唐云瑾的年纪和样貌和传闻中的云记老板差不多,最标志性的小猪崽也抱在怀里就更能肯定这就是他真正的东家了。 你问黑焰?黑焰的消息城里是有好些人都听说了,但没有唐唐的知名度光,满身发‘金光’的小猪崽宠物,这才是唐云瑾最典型的代表物。 “您就是唐老板吧。我,我是云霄掌柜留下来看顾果园的人,我叫李顺。”长相憨厚的大叔态度很是客气还带着点恭敬,语气很小心,丝毫没有因为唐云瑾年纪轻就看低了她。 李顺大叔家里不富裕,但偶尔也会奢侈一下去城里看一出戏,从看过杨家班的戏以后就再也看不下去其他戏班子的戏了,包括安家班。知道杨家班的戏都是一个叫浮云先生的戏本先生写了,大叔一家子都特别喜欢这个没见过面的浮云先生,要用唐唐心血来潮的句子来形容就是,浮云先生一生推不解释! 前两天大叔正好听说了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一直盼着有机会能亲眼见一见,回头还能和家里的娃娃和媳妇儿炫耀非凡,可是他也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居然真的见到了!之前小半年从来没来过的东家居然真的来了!大叔是既激动又有点说不出的紧张,比年轻时候娶媳妇儿洞房还要紧张。 唐云瑾多看了李顺两眼,感觉得出面前的人激动的心情,和已经在果园周围‘潜伏’起来那几个时时刻刻散发着恶意的人不同,对她是满满的善意,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朴实憨厚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很是满意,也觉得很舒服。 看着李顺,不经意得就想到了从来到凌城就再没有联络过,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再联络的唐远,唐家其他人她是回想都不愿意,但这位唐远堂哥却和面前这位大叔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同样很老实,脚踏实地地靠着自己得双手努力养家糊口,没有任何坏心思。只可惜,唐远生错了人家,有那些个极品的亲人,只希望他和他的那个看起来还算聪明能干的新媳妇儿能过得好吧。 收回思绪,唐云瑾注意到李顺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满脸的局促紧张,立刻笑道:“这些天烦心事有点多,走了个神,你说你叫李顺是吧?那我以后就叫你李叔吧,你知道我是云记的老板唐云瑾?” 李顺大叔大概没想到唐云瑾这么亲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显得更局促了,脸微红地搔了搔头,憨厚地笑着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您是唐老板!我听人都说了,您就是写了杨家班那些好看的故事的人,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杨家班的戏,也很喜欢你,我家娃子天天都吵着想看戏呢。” 唐云瑾道:“谢谢你们的喜欢,我很高兴自己写的东西有人喜欢,这次我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原来李叔喜欢看杨家班的戏,身上带的票也不多。”说着把手伸进怀里从空间抓了一小把杨松给的戏票,“这些李叔拿回去以后有时间就和家里人一块儿去看戏。” 杨家班这种可以看任何一场戏的票杨松可是给了她不少,让她当小礼物送人,云记偶尔弄个小型抽奖也可以当做纪念奖送出去,她这里还有好几百张呢。 李顺一惊,没想到她突然抓了一沓戏票给他,估摸着少说也的二三十张呢,这哪成!连忙摇头道:“这可使不得,这些票我可不能拿。” “没什么使不得的,这么大的果园让李叔一个人看着也很辛苦,这些票也是因为我和杨家班的班主相熟,送给我的。我平时忙着打理铺子酿酒,这么多场哪里看得过来,都是给身边的人让他们闲暇时去看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李叔你别嫌弃我借花献佛就好了。” “怎么会!我可不是嫌弃!只是,只是……”李顺急得满头大汗。 唐云瑾笑道:“既然不是嫌弃那就收下吧。” “这……”李顺见唐云瑾坚持,也就不再推脱,感激地收下戏票,小心的揣进衣襟口袋里放好,想着回去以后自家娃子看见了不知道得多高兴,不禁傻乐了起来。 “谢谢唐老板!唐老板您人可真好!您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有福气!”像那些说唐云瑾坏话的缺德的人早晚都要遭报应的!要不是果园里不能离了人,他都想到凌城找到那个什么秦家去吐两口吐沫了!太坏了! “对了,唐老板,您今天过来时来看果园的吗?要不要我带您到处走走?” “李叔,你就不要总左一句您又一句您地叫我了。”唐云瑾无奈,被一个比自己打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叫,真是浑身不舒服。 “你直接叫我云瑾就可以了。” “这可不成!”李顺摇摇头道:“您是我的东家,我哪成直接叫您的名字,您……你不喜欢我这样叫我就不叫了,叫你唐老板或者东家吧。” 唐云瑾看得出李顺很坚持,到底也没继续劝点点头,“那就叫唐老板吧。我今天过来就是随便看看,阿霄跟我说过李叔里很能干,把果园看的很好,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李顺被人肯定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果子都成熟了只要我一个人就顾得过来,之前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忙活着除草,给果树浇水的活儿,这些果子能长得这么好也是大家的功劳。再说,我们拿了云记给的工钱当然也要做得好不让唐老板你失望才行。” “那就麻烦李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顺笑呵呵地在前面领路,边走边给唐云瑾说果园里的情况。 唐唐窝在唐云瑾怀里意兴阑珊,似睡非睡,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明显没多大的兴趣,黑焰倒是因为时刻能感觉到周围的恶意依旧精神绷紧,紧紧跟在唐云瑾的后面没有半分的松懈。 暗中跟着的人见那个看果园的人一直和唐云瑾一起走,心里有点着急,虽然就那么一个人他们也不是对付不了,但万一出了岔子到手的鸭子飞了,酬劳可就拿不到了,于是也只能安耐着心里的急躁耐性得等着唐云瑾落单,同时也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先把那只看起来很凶猛的野兽支开。 唐云瑾身边随时跟着一只很厉害,很不好对付的野兽的事他们早就听雇主那边说过,所以应对方法也想过,此时也不过是找个是当的时机实施。 唐云瑾,唐唐包括黑焰都同一时间感觉到了不远处的意动,黑焰直接转向发出声响的方向,低咆着发出警告的声音。 ------题外话------ 上午出了趟门耽误了时间,今天更新会比较晚,先上一章。 ☆、249 出现 李顺被黑焰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唐云瑾,“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周围有什么东西?” 比起凌城的人,李顺住在山脚下不远处的小村子,没事上山砍柴也见过不少野兽,可不像他们那么没常识,黑焰这么厉害的他是没见过,但也多少了解些它们的习性,通常野兽摆起威胁的架势还低咆,都是发现了什么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 唐云瑾故作疑惑地看了看黑焰瞪着的方向,那里除了几颗果树还有大约只到人小腿的草丛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草丛太矮,如果真有什么能威胁到黑焰的野兽,也根本藏不住身体,草丛能藏得住的?那对黑焰根本构不成威胁。 李顺看着那边的草丛突然道:“该不会是有蛇吧?这里虽然不太常见蛇,但偶尔还是会有些蛇从山上下来爬到果树上或者在草丛里。”说完还特意从地上捡了根断掉的树枝,另一只手又捡起个石头,“我过去看看吧,要不然让唐老板你这只野兽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可就不好了。”毒蛇毒性强,黑焰再厉害要是中了毒也要遭。 唐云瑾知道这肯定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些人开始作了,却也一时没办法肯定那些人打算做什么,她是能听见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人说话声,但看不见他们具体在做什么啊,如果他们只是比手势或者早就想好了办法,她也没办法提前预测,只能静观其变。 “那李叔你小心点,如果真有蛇别让蛇咬到了。”唐云瑾叮嘱道。 李顺笑着‘诶’了一声,转过身以后却是面色谨慎地一步步小心的靠近。 在他后面,唐云瑾看了唐唐一眼,后者无声地点头,然后扩散精神力在周围‘扫描’了起来,她五感敏锐大多是应用在听,和对恶意善意的感知,但要察觉出周围是否有生物,她还没那么高端,但唐唐可以。 这一扫描可好,还真把唐唐惊了一把,李顺过去的那个草丛里只是一只野兔无关紧要,但在同一个方向的差不多有三四十米的一处比这边更高一些的草丛里居然有一只狼! lt狼?唐云瑾得到唐唐传来的消息皱起了眉,这附近山林里也只有辉云山上有狼,其他小山坡上只有一些野鸡野兔这类小型动物,难道是从辉云山跑到这里离的?果园另一头倒是的确能上辉云山。 只是……这只狼是无意中溜达到果园来的,还是某些人想办法引过来的? 黑焰之所以全神戒备地盯着那个方向,可不是因为那只野兔,正是因为这只据说同样对黑焰摆起攻击架势随时准备扑过来的野狼。 唐云瑾冷眼看着狼藏身的方向,又不经意地看了看和那只狼离得最近的一处位置,冷冷一笑。如果这只狼真是人为弄过来的,他们倒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如果是用别的法子,黑焰未必需要离开她身边,但如果要面对一直同样野性十足的野兽,为了安全起见就最好远离她了,这还是比一般野兽聪明很多的黑焰会想到的,如果是一般的野兽,她估计对方的打算应该是想让黑焰感觉到威胁顾不上保护唐云瑾,自顾自地和那只野狼打得忘我,最好再弄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六个成年男子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野狼的确要比豺难对付多了,不过那只是在没有唐唐的情况下,他们又如何知道,只要她想,让唐唐随便发出点威压,就能让那只野狼乖得跟家养的小狗一样?唐唐现在是不能恢复原形,但威压可是能让任何凶猛的野兽都忌惮地不敢妄动,只能俯首称臣。 只是,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接下来的戏就不够精彩了,万一把这些人吓跑了怎么办?他们觉得好不容易能逮到她身边几乎没有能让他们忌惮的人存在的机会,她有何尝不是特意制造了这样一个不会被人打扰得场所准备做一些特别的尝试?这些地痞子愿意再等下一次机会,她可懒得一次两次地继续奉陪。 李顺此时已经走到了那一处草丛,没等他用树枝扒拉,那只野兔听见脚步声已经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李顺吓了一跳,但确定不是蛇以后却是放了心,用树枝又划拉了两下草丛也没发现又其他东西,转头对唐云瑾道:“唐老板,没事了,只是一直野兔子,不是蛇。” 唐云瑾道:“不是就好。对了,李叔,我听阿霄说果园里还有些杨梅树是吗?” 李顺指着果园的另一头道:“有的,在那边,不太多,只有是来棵树,但是果实长了不少,味道也很好,酸酸甜甜的,唐老板要吃吗?我给你去摘点。” 唐云瑾道:“那真是麻烦李叔了,正好我最近也很想吃杨梅,趁着这次过来就顺便摘些回去也给铺子里的伙计们尝尝。” 李顺一听还是准备给伙计们尝的,再一想刚才唐云瑾还给他那么多戏票,顿时对唐云瑾更喜欢了,只觉得这东家人真是太好了!谁家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又能干的儿媳妇儿估计都要乐开花了。 “那我顺便再给摘些其他水果,唐老板一起拿去吧?” “不会太麻烦李叔了吗?” “那有什么麻烦的,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可能要花些时间。” “没关系。”唐云瑾看看四周,“租下果园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过来,正好子多再附近转转,水果就麻烦李叔给我摘了。” “也好,那唐老板在这儿等会儿,我很快就摘好拿过来。”李顺大致又给唐云瑾指了一下周围哪一种果树在哪个方向,让她如果又想吃的就自己过去摘两个先吃着,然后就离开了,过程中完全没注意到野兔虽然没了,黑焰却仍然保持着警惕不停得刨着地面,目光越发凶狠,几乎已经快按耐不住。 等李顺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唐云瑾才冷下脸对黑焰道:“不用忍了。”话音刚落黑焰就直接对着野狼所在的地方以迅猛之姿猛然扑了过去! 那只野狼也几乎在同时攻了过来,两只不同品种却同样雄性十足的野兽瞬间扑打在了一起,尖锐的爪子毫不客气地招呼着对方身上的薄弱处,让人发寒的獠牙也试图去咬对方的颈动脉,咬不到脖子就往身上咬,总之是把自己身上攻击力最强大的部位都用上,权力对付着对自己有威胁的敌人。 唐云瑾和唐唐很明智地站在远处观望,丝毫不打算插手这一场野兽之间的战斗。 黑焰动作凶猛又不失灵巧,长期在空间内浓郁的灵气下,又有唐云瑾用空间溪水酿的果酒还有空间灵药,其战斗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一般野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哪怕那只野狼看上去每一个攻击都很凶狠,看似招招致命,却偏偏全部都被黑焰躲了过去,不但没能给黑焰制造一个小伤口,反而它自己身上被黑焰抓了好几下,血顺着伤口渗出来染红了它深灰色的皮毛,一个后腿也不小心被黑焰咬了一口,跑起来一瘸一瘸的,模样很是狼狈。 黑焰对野狼,可以说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但黑焰却没有立刻咬死野狼,反而只是在确定它对自己无法造成威胁以后,慢慢地在野狼身上制造伤口,让野狼的动作越来越慢,又不弄死对方,仿佛在耍它一样。当然这些只是黑焰的心理活动,除了知道它保留实力故意放水的唐云瑾唐唐外,暗中观察的人只以为野狼只是略逊色于黑焰,但牵制住它还是不成问题。 至少,野狼看起来非常成功地勾起了黑焰的斗志,它看起来已经打得失去理智(?)了。 野狼被黑焰耍了好一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加上因为失血加上剧烈运动,血不停地留之不下来,体力流失又很迅速,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再虚晃了一击稍稍逼退了黑焰以后扭头就跑。 可惜,黑焰根本没打算放过它,也可以说是唐云瑾不断就这么让唯一一个能把黑焰支走的对象放过,让唐唐暗中告诉黑焰追上去,然后暂时不要回来,在暗中潜伏着伺机而动。 黑焰不走,暗中的人就不会出来。 果然,黑焰头也不回得仿佛真的打得忘记了唐云瑾的存在一般追着野狼很快跑得看不见了。 “黑焰,回来!”唐云瑾装样子地叫了两声,发现毫无作用以后只好叹了一口气,看看周围,然后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第221节 一直暗中盯着事情发展的人可是乐坏了,李顺不在了,黑焰也跑了,只剩下唐云瑾一个,这还不是他们动手的大好机会? 明明就在唐云瑾怀里却再一次被无视的唐唐也感觉到那些人的蠢蠢欲动,顿时悲愤了!怎么这些人就没想过要不要也想办法把它支开!?觉得它只不过是一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猪可以不必理会吗!? 哼!敢小看它是吧!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你们刚刚支走的只是本大爷的小弟,留下的这个被你们无视的才是战斗力最恐怖的好吗! 哪怕现在还没能恢复原形,没升级以前也只能控制一直豺就会力竭,可现在完全不同了!升级以后唐云瑾这个原本不能在外面对人用精神力的人都能对付十个人了,它能差吗!? 苏尘那种武功相当不错的,唐云瑾如果要暂时得控制或者想对他造成有效伤害需要花费不少力气,但唐小猪?它能轻轻松松对付十个!这就是人和灵兽的差距!就这回来的这么几个渣渣它分分钟虐一百个不费劲! 黑焰走了不到片刻的时间,唐云瑾也不过往前走了二十米不到的距离,那几个人便已经按耐不住纷纷出现在了唐云瑾的面前。 一个,两个,三个……出现了五个人。 还少了一个,唐云瑾拧眉,难道剩下一个还想搞偷袭?六个大男人对付她一个弱女子还搞偷袭?都把李顺和黑焰支走了他们对自己还这么缺乏自信? 很快唐云瑾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最后一个也出来了,只不过……这位大概是这些人的领头儿,非要在小弟们的簇拥下才肯出来,好像这样显得他多有分量似的。 看着从二三分成两边的人让出的路走出的目光浑浊浑身透着藏不住的流气的下吊眼男子,唐唐忍不住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长得这么难看!这是专程出来污染它眼睛的吗!这么难看它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你就是云记老板唐云瑾吧。”下吊眼男子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袍,袍子下摆脏兮兮的,颊边还有些没弄干净的胡渣,看起来很是邋遢,不但如此,这声音……真是糙得过分,听着尤为刺耳。 唐云瑾处变不惊地把这几个人大致观察了一下,脸上半点惊讶都没有,扯唇道:“能在这里堵我,不是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何必明知故问。”装葱给谁看? 下吊眼微微一愣,用浑浊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唐云瑾,:“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男人对身边五个人一挥手,五个人立刻把唐云瑾团团围住,封死她所有的退路。 “我为什么要怕?”唐云瑾脸色有些沉,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着实让她很不愉快。 下吊眼摸着下巴目光一会儿落在唐云瑾秀气的脸上,一会儿又盯着她尚未发育完全没什么看头的胸口看,别说唐云瑾,连唐唐都不爽极了!看什么看,再看戳爆你的狗眼!唐唐冲着下吊眼一阵呲牙咧嘴。 下吊眼瞥了唐唐一眼,然后直接无视了它。 “唐老板,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拦住你打算做什么吧?”如果知道,就怕唐云瑾再也不能保持如此镇定的模样了,不过……想到很快他就能把这个最近在凌城大出风头,如今又处变不惊看起来气度不凡的女子也在身下尽情地玩弄,便觉得下腹窜起一阵火,烧得厉害,盯着唐云瑾得目光中也越发透着难以隐藏的贪婪。 唐云瑾敏锐地感觉到下吊眼身上传来得一股让人很恶心的情绪波动,眼底满是厌恶,这男人简直太令人作呕了!几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不成,饥渴成这幅德行!她现在这幅身子也不过处在正在发育的阶段,和那些前凸后翘的美少妇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人居然还这么容易被挑起了兴致? 她是知道自从喝了碧湖水洗髓伐筋以后自己身上似乎有了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可以给人极大的好感,让人感到舒服,这还是苏尘有次跟她说的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的容貌比不上安凝,甚至凌城其他容貌秀丽的女子,但胜在气质无人能及,在配上如今已经被养得很好,白皙水嫩,吹弹可破的肌肤,不胖不瘦匀称的身形,吸引个把男子的目光也不成问题。 可这里绝对不包括像眼前这个男子,以及周围同样不逊色于他的另外五个眼神浑浊,面露某种令人作呕的意图的男人! 或许在这种渣滓眼里,就是你没有绝色的美貌,前凸后翘的身材,甚至没有她如今的吸引力,他们也会一脸的贪婪吧,特别是他们还是那人钱财办事的,既不用像去青楼一样掏腰包,反而还能赚一笔钱! “如果你不知道我们打算做什么,我可以好心地提醒你一下。”下吊眼向唐云瑾走进了一步,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一刻不舍得离开,用已然有些暗哑的糙音说道:“我们今天要好好地在这里享用你!看看等你被人狠狠地玩弄糟蹋以后那位秦家二公子还愿不愿意娶你为妻。” ------题外话------ 姗姗来迟的二更君……+_+ ☆、250 精神攻击 六人的包围圈在下吊眼的眼神示意下小了一圈,唐云瑾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恶意越来越明显,皱起眉头却仍然没露出一丝惧怕的神情。 唐云瑾嗤笑一声道:“想对我出手,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下吊眼男子很是不满唐云瑾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故意笑道:“你就不要嘴硬了,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本来还想想办法把那个李顺支走,没想到你自己倒是主动把人弄走了,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唐云瑾不以为然,淡淡道:“李顺是我故意让他走的。” 男子一愣,哈哈笑道:“故意?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堵你吧?若是知道,就更不应该把人弄走了,唐老板,你还是不要再虚张声势了。难道是拖延时间,想等着你那只畜生或者李顺回来吗?没用的,我们马上就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会去的地方!到时候你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我们摆布了。” 另外五个人也用贪婪的目光一直盯着唐云瑾,有两个还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哪怕感觉不到他们的恶意,光看这些嘴脸都够令人作呕了。 唐云瑾压住恨不得随时扑上去的唐唐,冷着脸道:“我说了,对我出手,怕你们没那个本事。我有些话想问你们,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得回答我,我还可以让你们好过一点,否则……是死是活我可无法保证。”她现在心里火气已经不小了,他们要是再敢说些污染她眼睛和耳朵的话出来,她真的不能保证第一次使用精神力会不会一下子把他们都变成傻子!再严重点下半辈子都去当植物人好了。 下吊眼男子没想到唐云瑾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这么嘴硬,又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过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是哄然大笑,止都止不住。 “你们听见没有?她居然还说有话要问我们,还不让我们好过呢?这人该不会吓傻了吧?” “唐云瑾,你是还没搞清楚现在自己面临的局面吗?你已经插翅难飞了。那个什么李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你那只畜生也没那么容易就对付得了那只野狼,你总不至于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从我们六人手里逃脱吧。” “如果我们六个人连你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那我们也白活了,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下吊眼仔细地看了唐云瑾一会儿,又看看周围,确定暂时没有人能来救她,才放下心,继续用惹人厌的声音道:“唐老板,你还是不要打什么鬼主意了,不管你怎么挣扎,今天我们都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容貌虽然不及安家小姐,但玩一玩的价值还是有的。” 又能玩一玩如今在凌城声名在外的云记老板同时又是那个浮云先生的唐云瑾,又能赚到一笔钱,这买卖做的可真划算! 唐云瑾冷眼看着这些人都快流出口水来的尊荣,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能力,可在她眼里他们又何尝不是任她宰割? “我只问一遍,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会给你们一个回答的机会,如果你们不好好把握住……”唐云瑾一字一顿道:“都时候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下吊眼被唐云瑾这种冷静沉着还带着警告意味的语气挑起了一些兴致,说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唐云瑾道:“既然你们想动我,先不说能不能成功,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知道是什么人害我吧?”说着,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发现他们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有下吊眼眼睛微微闪烁。 唐云瑾了然,另外五个人怕是只是跟着下吊眼,这家伙是头儿,和后面人的接触也都是直接由他出面。既然有了目标,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唐云瑾直接问下吊眼,“是不是陆芸叫你们来的。” 下吊眼道:“什么陆芸不是陆芸的,我们就是看上你了,想和你亲近亲近。” “不说是吗?”唐云瑾微微垂下眼,淡淡道:“唯一的机会,你也不打算握住吗?你会后悔的。” 下吊眼不知怎么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看着唐云瑾纤细的身形又觉得自己实在多虑,那只畜生还没回来,又有什么能妨碍了?难道还能是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精神头过剩的蠢猪崽吗?一直‘拱拱’地交个没玩,等尝过唐云瑾的滋味,把这只猪崽抓回去改善一下伙食好了! “就算我是拿人钱财又怎么样?就因为收了别人的钱,我更不可能说出背后的人是谁了。” 另外五个人下吊眼虽然没告诉他们具体是什么人想对付唐云瑾,但最近唐云瑾和秦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们也想得到八成后面的人就是秦家二夫人,唐云瑾一问他们就更肯定了,一方面觉得有机会把让凌城很多人喜爱的唐云瑾好好玩弄一番心里前所未有的兴奋期待,另一方面也暗暗为秦家二夫人陆芸的恶毒咋舌。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下吊眼想了想,觉得唐云瑾说要让她‘死’个明白很有道理,于是又委婉地暗示道:“是什么人像你,或者说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心里应该很明白,又何必多此一问呢。我只能说,既然你有胆子去得罪,就该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只不过这个后果对唐云瑾而言相当糟糕,过了今天,日后凌城的人怕就不会那么喜欢唐云瑾了吧?还有秦家二公子,自己的心上人被人糟蹋了,他还会娶一个身子已经不再清白的女子吗?外面说的是好听,说什么秦二公子对唐云瑾不离不弃,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秦家是什么身份?秦二公子日后也很有可能能继承整个秦家,到时候什么女人得不到?到那时唐云瑾也只有被人舍弃的份。 只不过,那就不管他们什么事了,反正他们能占到便宜,就算秦家二公子要找麻烦也是直接找背后的罪魁祸首,他们今天把唐云瑾糟蹋了,拿了钱远走高飞,就算是秦家有钱有势也只是在北方一带,他们往南方跑他们找得到吗? 也正是因为下吊眼把后路都已经想好,才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把唐云瑾碰了以后会惹来某些人的报复,比如秦家二公子,还有醉梦馆老板苏尘! “是啊,不管做什么都要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唐云瑾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这句话说得很好,所以,既然你们今天堵住了我的路,又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就……付出代价吧。” 人都出来了,再继续他们磨蹭下去也没有异议,想问的,她会等解决了他们以后再慢慢问。 下吊眼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唐云瑾话里的意思,就感觉到头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旁边本来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另外五个人也同时发出了惨叫声。 下吊眼忍着剧痛一看,震惊地发现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正痛苦的捂着头不停地叫着,其中有一个人更是直接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好疼,疼死我了,哎呦!” “好疼啊!怎么回事,为什么头,这么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炸开了一样,疼……好疼……”五个人面部都疼得扭曲了起来,一直不停的敲打着脑袋试图减缓痛楚,可是显然没有任何用处,反而隐隐有种越来越疼的感觉。 下吊眼也觉得眉角疼得越发厉害,好像真的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炸开一般,疼得他不小心咬破了下唇,血丝顺便下巴流了下来。 又有一个人疼得倒在地上来回打滚,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下吊眼自己也已经快受不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头会突然疼得如此剧烈,且毫无预警!而且还是六个人同时发作,总不至于他们六个人的了同样的病又那么巧一起发病吧? 不对,六个人?下吊眼猛然瞪大眼睛看向唯一一个面色平静仍然站着的人,那是被他们包围住,他们自以为插翅难飞,毫无反抗能力的唐云瑾! 唐云瑾正冷眼看着他们或弯着腰或在地上打滚,或跪在地上用力把头砸向地面,只有她一个人神色冷静得让人背脊发凉。 “你怎么没事……”既然六个人同时头疼起来,碰见了什么离奇的事,照例说唐云瑾也该头疼的,为什么她没事? 一个可怕的,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下吊眼看着唐云瑾的眼神也蓦地变得惊恐起来,该不会…… 唐云瑾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继续看向其他人,眼中带着下吊眼无法理解的某种思索,下吊眼一边用力用手垂着额角试图减缓痛楚,一边仍然不死心得一直观察着唐云瑾,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知情?也许也在奇怪他们怎么了,为什么头疼起来,也可能已经在考虑着趁这机会逃跑?变相的说,他们这样疼跟她并没有关系! 下吊眼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想也是,她一个弱智女流又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手段,如果真的是她,未免也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凭陆芸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恐怕陆芸刚动了点心思就直接被她用同样的手段解决掉了吧。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太天真了! 他分明看见,随着唐云瑾每盯着一个人看,那人就会疼得更厉害,本来只是和他一样曲着腰用力垂着头,可被唐云瑾一盯,像是疼痛一下子变得更加尖锐难忍,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也跟着另外两个人一样倒在地上来回打滚!等到唐云瑾移开视线,那人又像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样躺在地上粗喘着气,唐云瑾再看下一个人,那人同样最后也疼得躺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最后五个人都已经疼得无法站立,冷汗如雨一般很快就浸湿了他们的袍子,脸色也都青青白白的,直到最后……当唐云瑾的目光重新放到他身上,下吊眼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背脊直窜入脑海,本来有所缓和的头像是被无数细针从各个角度狠狠扎进来一样,让他疼得惨叫一声,“啊——” 唐云瑾像是完全没听见那些惨叫声一般,只是继续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发现明明用的是相同程度的精神攻击,得到的结果却有着很明显的差距,有些人会一下子就疼得几乎到了能承受的精神攻击的极限,再狠狠来一下把握不好力度估计就直接傻了,而有些人或许是和承受能力,自身天生的精神强度有关,会相对疼得没那么厉害,要逐步地增加压力才能达到和前一个人相同的效果,下吊眼就是这六个人当中相对需要用更大力度的精神攻击才能让她疼得没时间思考其他有的没的的目标,尽管哪怕是对他用的那点精神力也不过只是她能使用的所有精神力当中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你,是你……”下吊眼惨白着脸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咬着牙勉强开口,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惊恐,“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要怪……你做了什么……疼,快停下来……” 在下吊眼被唐云瑾主要攻击时其他人的疼痛减缓了很多,已经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下吊眼一看,以为不管唐云瑾做了什么,肯定都不能同时对付他们六个人,立刻对爬起来的人艰难地喊道:“快,把她打晕……是她……快……疼,我快受不了了……” 只可惜那人还没能完全爬起来,又被唐云瑾一个眼神盯得再次惨叫出声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不好意思,作为警告,唐云瑾加大了力度,那人直接疼晕了过去。 “谁准你们随便动了。” 原本还觉得让人心痒的清透声音此刻却仿佛来自地府的恶鬼!下吊眼再也保持不了冷静,惊恐地连连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唐云瑾向前走近一步,下吊眼吓得大叫,“你别过来——!” 唐云瑾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吗?怎么,现在不打算继续了吗?不是要‘糟蹋’我吗?” 下吊眼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冷汗连连惊恐万状得看着唐云瑾,满身满心都被恐惧笼罩着,哪里还敢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只能不停得摇头,眼底有着哀求,“我不敢了,唐,老板……求你放过我……” “放过?”唐云瑾轻笑着:“不是觉得我没办法同时对付你们六个人,还想让其他人制服我吗?现在才知道求饶,是不是太晚了点?” “不,不是……”下吊眼瞪大了眼睛,“我——” “只可惜,你弄错了。”唐云瑾打断他的话,懒懒道:“我一个一个对付你们不过只是想试试我的能力,可不代表我不能一起应付你们,不过是六个人而已。”最后两个字刚落下,唐云瑾便直接用事实做给他看。 精神攻击突然加强,大半的精神力同时覆盖在六个人的范围内攻击他们的大脑,六个人只觉得比之前强上数倍的尖锐疼痛瞬间袭来,这次却是连疼的打滚的机会都没有,除了下吊眼和已经被弄晕的那个,余下四个差不多一起疼晕了过去。 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让下吊眼吓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心脏病发随时要昏厥过去的模样,不过这要是真晕过去了就不是被疼晕过去,而是吓晕了。 唐云瑾平日里对外的形象一直都还算平和好相处,不刁蛮任性,也不会显得太过强势,所以此时此刻不但突然面色冰冷,甚至还会用这种恐怖之极的手段,下吊眼这种本就没见过多少世面,只是个地痞小头目的人不够强悍的心脏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 虽然唐云瑾因为还有事情要问他,也有除了攻击手段外另一种精神力的运用要用在下吊眼身上,所以没把他一起弄晕,可下吊眼的承受能力却已经到了极限,当唐云瑾再往前走上一步时,下面湿濡一片……吓尿了裤子。 唐云瑾,唐唐:“……” ------题外话------ 白天被别的事耽误了没写成,今天大概只能这么一更了,下一章大概要凌晨之后后才能写出来。可以明天睡醒了再看~ ☆、251 人渣 唐唐撇嘴抬头看唐云瑾,眼神明显带着对下吊眼的鄙视。 lt主人,这人胆子这么小居然也敢动歪脑筋!真是找死!而且太不讲卫生了! 唐云瑾也嫌弃地从下吊眼的下袍移到上面,看着他浑身颤巍巍地抖动,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精神力再一次释放出来,很快,下吊眼惊恐的双目就变得无神,茫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个点。 唐云瑾看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多余的目击者,满意地勾起唇,吹了个口哨,不远处的草丛里立刻传来一阵嗦嗦声,黑焰漆黑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三两下便来到唐云瑾身边,看着地上倒着的人,走过去用爪子各自对着他们的脸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又在身上抓了抓把他们得袍子也撕破,直到轮到下吊眼时,闻到难闻的异味,嫌弃地扭过头去,尾巴快碰到的时候还特意网上翘了起来。 唐云瑾:“……” 第222节 lt主人,那个李顺就算离得很远应该也听见惨叫声了,怎么没过来啊? 唐云瑾没说话,只是回过头,后面只和她隔了十来米距离的秦枭快步走了过来,伸出手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唐云瑾回抱住他,低头看看唐唐,挑了挑眉,有秦枭把人拦着,李顺就算想过来也过不来。 “果园的人我已经支走了,暂时不会回来。” 还真被猜中了!唐唐注意到秦枭的脸色黑得吓人,身上的气息也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些人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被他听了去,他没出现之前所在的地方离这里也不算远,能听见也不奇怪,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把李顺支走的。 唐云瑾拍拍秦枭的肩膀让他微微松开自己,然后说:“我说过我会没事的,你看,他们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到我。” 秦枭虽然没亲眼看见她和地上这六个人对峙的画面,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去了,因此对这些嘴巴不干不净的人更加厌恶,同时也还是不放心得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确定两个头发丝儿都没少,衣角都没脏一下,才稍稍安下心,然后黑着脸瞪着唯一一个还没晕过去,但看上去和傻子没什么分别的下吊眼男子。一双平日里沉静的眸子里酝酿着藏不住的杀气! 好恐怖!唐唐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连忙跳到黑焰身上用它得毛发取暖。 唐云瑾也大致猜到他一定是听见了之前他们说的话,心里憋着火气,也没拦着他,只是看着秦枭走到下吊眼面前,一只手伸过去猛然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用力。 唐唐瞪着眼睛反射性地摸了摸鼻子,这一瞬间秦枭身上透露出的杀气也让本来很平静的黑焰也微微受了影响骚动起来,浮躁地用爪子抓着地面,兽眼紧盯着秦枭,仿佛看着给它带来威胁的敌人。 不过好在它还是知道秦枭对唐云瑾很重要,他爆发出的那股威胁感也不是冲着自己,所以除了一点点的焦躁外也没有其他表现。 下吊眼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铁青,虽然神志不清,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动作僵硬得抓着秦枭的胳膊试图弄开钳制着他的东西。 秦枭的目光冰冷一片,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只要稍微再用点力气,唐云瑾毫不怀疑下吊眼的脖子就会被秦枭徒手拧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冷静如秦枭如此震怒,情绪如此外露,秦枭可不会武,但这力道……难道是喝了粉缨酒改善了体质的关系?还是受了刺激下激发了身体潜能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唐云瑾都不可能由着秦枭就这么把人给掐死,对这种人亲自下手,根本就是脏了秦枭的手。 唐云瑾拉住秦枭的胳膊温声道:“枭,他不能死,我还有事情要问他呢。” 秦枭动作微顿,力道没有再加重,但也没松开,只是让这个恶心的人勉强能呼吸,不至于憋死的程度,然后……毫不犹豫地对准下吊眼的子孙根狠狠地没有一丝留力地踩了下去! “啊——!”下吊眼发出了发自内心的惨叫声,眼神依旧迷茫,眼角却流出了生理泪水。 就这么一下,绝对能保证,那玩意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唐唐捂着自己的小弟弟,一脸同情加幸灾乐祸的咧起嘴角,这泪水里估计还有某人以后只能断子绝孙的绝望的成分……哪怕现在他已经被唐云瑾暂时封住了自我意识。 唐云瑾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对下吊眼是半点同情都没有,敢打她的主意,虽然没成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断了他作孽的根源,也算是造福于未来可能被祸害的良家女子,是积德的好事!该! 等到秦枭把脚收回,唐云瑾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很配合地问道:“另外五个也要来吗?反正只要人不死,断子绝孙也不是什么问题,当做惩罚也算凑合了。” 唐唐瞪着眼看自家主人,发现她腹黑起来也很恐怖啊!断子绝孙四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好像无关紧要得小事一样说出来了!虽然它也是百分之二百地赞成,但是听起来还是乱恐怖一把。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说出这么凶残的话呢!太有损形象了! 秦枭却似乎很满意这个主意,只是看看自己的脚,再看看下吊眼那濡湿的袍子,面上的嫌恶不能更明显,哪怕另外五个没尿裤子,他仍然不想再碰那几个人肮脏的东西,最后目光落在黑焰身上,冷着脸道:“黑焰,你去狠狠得给他们一人抓一下,就在我方才踩的地方。” 唐云瑾,唐唐,黑焰:“……” 黑焰也隐约知道人类的那里是做什么用的,它一爪子下去也就报废不能用了,而且秦枭可不是它的主人,它没必要听他的。 黑焰抬头看唐云瑾,后者去点了点头,黑焰尾巴在地上左右扫了两下,兽眼盯着秦枭看了片刻,才施施然地走过去,亮起锋利的爪子,对准那几个人事不知的人刷刷几爪子狠狠抓了上去。 只听‘刺啦刺啦’的袍子被扯坏的声音,还有某种皮肉被撕开的细小声音同时传入耳力相当好的唐云瑾和唐唐耳中,同时也看见了那几个虽然没醒过来却仍然虎躯一颤,疼得闷哼出了声。 不需要任何怀疑,另外五个人的那里也都废了! 他们想打唐云瑾的主意,那就断了他们能打主意的家伙,嗯,这种惩罚很公平!唐唐默默地想。 秦枭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收敛下心里仍然没有完全消去的愤怒,重新回到唐云瑾身边,揽住她的细腰把人搂进怀里,噌了噌她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 唐云瑾道:“这附近?” 秦枭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道:“放心,果园内不会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出现,那个看园子的人也在果园的另一头看着,并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是没看见唐云瑾做了什么,但也从下吊眼说的只言片语里猜到她有一些特别的本事,这些事自然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了去,而且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也和她的这种本事有关系。 秦枭看着像毫无自己思维的犹如木偶一样的下吊眼男子,不其然地再一次想起了曾经在戏班子里,张德的那只豺的反常之举,他很肯定是唐唐那只小猪做了什么,哪怕是今天知道她也有些特别的本事,还是这样觉得。 所以,其实是他们主宠两个都有这种能力吗? 唐云瑾对秦枭笑了一下,道:“虽然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全部,不过趁着这次的机会,你可以多少更了解我一些,也可以和我一起分享我新得到的能力,之前我失踪几天,就和我今天能把他们六个人轻松解决有关系。”所以,他,还有苏尘他们对她的担忧虽然知道都是关心她,但真的没有必要。 她是有自保能力的,同时也是想让秦枭放心,她失踪对她真的只有好处! 最近新得到的能力?和失踪有关?秦枭脑子里出现很多种可能性,但最后所有的想法和猜测都被自己压了下去,不论她身上藏着什么,终有一天他会知道,此刻自己去胡思乱想又有何用?他只要确定哪些对他而言未知的事情对她没有坏处就够了。 秦枭联想到唐唐上次似乎对那只豺是起了某种……控制的作用?再看唯一一个没被她弄晕的人,了然道:“你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吗?”如果她和唐唐的能力真的一样的话,所谓控制,能控制人的言行,能控制豺去攻击人,那么让人主动说出点他们其实不想说的事情也是可能的吧? 不得不说,秦枭的接受能力很强,明明唐云瑾展露出来的这么一点能力也足够令世人震惊,趋之若鹜,可他偏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顺着推断出了唐云瑾的打算。 “其余五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花了钱请他们来。”唐云瑾指着下吊眼,“只有他知道,从他嘴里应该能撬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下吊眼仍然一脸茫茫然,只是手本能地捂着让人隐隐作痛的部位,面色苍白着。 唐云瑾走到他跟前,目光专注着看着他,秦枭不太喜欢她那么认真地看其他人,可又感觉得出她只是准备出手,不是对下吊眼又什么想法,于是勉强忍住再给这混蛋一脚的冲动,等待亲眼看到她如何给他带来更多的意外惊喜。 唐云瑾如今已经能做到让精神力不漏出只针对自己想下手的对象,哪怕是就在自己身边的秦枭都感觉不到,于是秦枭就只能看见下吊眼茫然的眼神恢复了一些神智,又似乎还是被控制着,没有因为看见他们而露出警惕忌惮或是恼火悲愤的情绪,只是在看见唐云瑾的时候身体莫名地抖了抖,然后便没了别的反应。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唐云瑾淡定地开口。 下吊眼点头,“好。” “你叫什么。” “张虎。” 名字真俗,唐唐撇嘴。 唐云瑾道:“其他人呢。” “刘大,刘二,刘三,阿方,张强。” “……”全是路人甲乙丙一般的名字。 “是不是陆芸找你们来的。” “是红杏。” “红杏?”唐云瑾疑惑。 “红杏是陆芸的贴身丫鬟。”秦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了解到的关于陆芸以及她身边人的事情,“前两年的时候红杏似乎有一个相好,据说就是个地痞。” 唐云瑾直接问张虎,“你是红杏的相好?” 张虎点头,“是。” 唐云瑾神色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可算是意外收获了。陆芸贴身丫鬟的相好?陆芸想做什么不方便自己亲自动手的,不少肯定都要指使她的丫鬟去办,一个丫鬟不知道人自己一个人能干成什么?张虎既然是红杏的相好,那九成九他帮陆芸干过的缺德事肯定不只今天这么一件! 果然,接下来唐云瑾继续问下去,张虎连着说了好几件帮陆芸干过的事情,唐云瑾和秦枭听得脸色越来越沉。这几件事里就有过去糟蹋别家无辜良家少女的事,还有害过一个只是无意中惹陆芸不高兴的年迈老人,以及背地里帮陆芸的宝贝儿子秦牧解决掉两个米铺同行,做法还特别损,往别人家米铺的粮食里放了砒霜,差点毒死了人,米铺被封了,又因为秦牧看上了其中一家掌柜的女儿,把人弄过去给秦牧玩,最后那女儿悲愤欲绝悬梁自尽。 唐唐这回没忍住,直接扑上去对准张虎的眼睛就是一挠!张虎痛呼一声,一只眼睛顿时血流如注,直接瞎了! lt人渣!唐唐怒骂。 唐云瑾有能力阻止,却没打算阻止,和被他和另外几个人害过的人的遭遇相比,瞎了一只眼睛算便宜他了!这么些罪状,他一个也别想逃! 账户疼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没逃跑,连一点反抗或愤起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就是被唐云瑾控制住的姿态,她又零零碎碎地问出了一些除了陆芸教唆的以外他自己干过的败类事,张虎也无一丝隐瞒地悉数道尽,一通说下来,居然一点没比陆芸好到哪儿去! 都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很好,很好!”唐云瑾磨着牙目光森然,身边的秦枭脸色也冷的几乎要掉冰渣。 “罪状这么多,还真是死不足惜!”唐云瑾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地上,秦枭看见那东西,明白了她的打算。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人,他们不能杀,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明知道这人干过这么多恶心人的事还放过他绝对不可能,还有陆芸,本以为她最多就是惦记着秦家的家产,惦记着秦家女主人的位置,想的做的都是围绕着秦家,却没想到她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被优越的生活养得彻底找不着北,做尽缺德事,秦家大门外那些自以为了解所有陆运干过阴损事情的人们显然还是太天真了,他们所知道的,最多不超过陆芸做过事情的一半!更隐晦,更肮脏龌龊的,陆芸做的可是相当隐秘,又有张虎的人帮着隐藏真相,除非他们自己说出来,否则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哪怕是半点风声都听不到! 不趁着这个机会让陆芸永世不得翻身,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这毒妇害! 唐云瑾命令张虎把最后一件事做完,把东西收起来,精神力猛地一放,张虎只来得及很短促地发出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 秦枭心里讶异她在人看来很是诡异却格外有效的手段,没说什么,只是森森地看着地上的六个人渣,沉声道:“就这么放了他们吗?” 唐云瑾精神力几乎快用光,略有些疲惫地靠在秦枭怀里,揉了揉眉心,勾唇道:“当然要放,还要放到最合适的地方去,否则,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最合适的地方是在哪里,只不过,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地方。 “如果他们把你的能力说出去……”打击陆芸是很重要,但如果要把她自己也搭上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 唐云瑾神秘地笑道:“放心,他们不会说的。” 想说?那也得他们记得才行。 ☆、252 激起民愤 唐云瑾去果园的第二天,凌城本来这些天稍微平息下来的氛围再一次炸开了锅!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秦家大门口不知道一夜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六个男子! 小道消息几乎是在一天之内扩散到整个凌城,也震撼了所有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据说那些蹲守在秦家的人一大早就发现本来连护院都见不到一个的秦家大门前的地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地躺着六个男人! 这六个人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被什么抓坏的痕迹,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看上去像是野兽所为,而且每个人的那个部位的衣料都被撕破,让人隐隐怀疑某个很惹人同情的可能性。 大门口突然多了些身份不明的人,还貌似不明生死?秦家人不可能不管,总算有人出来查看。那些谩骂的人群暂时也没顾上继续骂,也很好奇,想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最近对秦家相关的事情都有着高度的热情,正好这两天骂得热度有点消,此时似乎又出了变故,立刻都打了鸡血一样双眼发亮,八卦触觉蠢蠢欲动。 在秦家护院查看那几个人时,也有人认出了这些人居然事凌城到处窜的,不务正业的地痞!这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调稀良家女子,看人不顺眼就是一通揍,还会和一些小商户要保护费,不给就砸人家铺子,也是做了不少坏事,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躺在秦家大门口,还都晕着。 最后,秦家护院说,这些人的那玩意真的废了!这代表什么?他们都是要断子绝孙的!这得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啊!不对,看痕迹明明是被野兽抓的! 于是有人就猜测,肯定是他们缺德事干多了遭到报应了!老天都看不过眼了!但也有人纳闷,这和秦家又有什么关系,怎么人就跑到秦家门口来了? 有人瞬间开始脑补,会不会这些人和秦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在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时,那六个人已经醒了!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根子已经废了以后,顿时惊怒交加,当有人问他们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为首的人顿时失去理智地愤起指着秦家大门怒骂,被骂的对象正是这些日子一来成为众矢之的的秦家二夫人陆芸! 这下可真是炸开了锅!众人谁也没想到居然又和那个极品缺德女人扯上关系了,同时也让他们更加激动了!你难道是陆芸又做了什么没人性的极品事情了吗?这次又是什么? 当那些人听见张虎失去理智地骂出来的内容以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没想到啊!居然又和他们喜欢的浮云先生,云记老板唐云瑾有关系!也可以说,陆芸居然还没打消了对付唐云瑾的念头,甚至反而变本加厉了!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让一群地痞去找唐云瑾的麻烦能做些什么?为什么最后张虎等人那玩意都不能用了?这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他们说不定是意图对唐云瑾不轨!而伤了他们的,八成就是唐云瑾身边的那只护主的野兽! 这也太狠毒了!居然打上了那么龌龊的主意!要不是唐云瑾身边有一只凶猛的野兽,岂不是要被这些地痞糟蹋了!这可得了!所有人都怒得没边了,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张虎似乎除了记得陆芸让他去找唐云瑾麻烦,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那里受到重创,他只记得带着人去找唐云瑾麻烦,把唐云瑾堵住,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秦家门口,听见周围的人说他们身上的抓痕肯定是唐云瑾身边那只野兽弄的,他也以为是关键时刻那只野兽回来了,暂时他也不可能去找唐云瑾的麻烦,正好又在秦家门口醒来,断子绝孙的怒火直接喷到了指使他的陆芸身上。 周围的人如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还有那么几个人同情这几个人的遭遇,现在可真是恨不得再给他们添几道伤口吧。张虎愤怒地边喊边骂让陆芸赔钱!其他人则是连张虎和陆芸一块儿骂,情绪激动点的直接和张虎以及其他人打了起来。 第223节 叫你们去害人!叫你们打唐云瑾的主意!活该断子绝孙! 秦家门口再一次迎来大骚动,这回甚至惊动了凌城的官府都拍了差役出来维持秩序,实在是后来听说的人越来越多,偏偏秦家的大门又一直紧闭,连之前检查哪些地痞的护院都没了踪影,外面的人情绪彻底失控,最后居然把秦家大门硬生生砸倒了!所有人一窝蜂地涌进秦家大宅,几乎要翻了天了! 要不是有差役前来,秦家大宅非要被砸得面目全非不可!饶是如此,据说也被砸了不少东西,场面奇迹混乱,秦家的家仆也有不少人被误伤。 不过很可惜,那些人最后也没能找到他们的目标人物陆芸,而张虎等地痞也被差役抓了起来,虽然不见得能抓多久,但好歹暂时平息了骚乱。 只不过,秦家这次激起的民愤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得了的,比起之前陆芸只是散播莫须有的谣言诋毁唐云瑾的名声,这是却是真真正正地想把唐云瑾毁了,其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不严加惩治根本难消民愤!凌城怎么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女人! 别说是他们愤怒了,就是秦家的人也是惊疑不定,知道陆芸做这次的事的除了陆芸,红杏和秦牧,也就只有三夫人冯佩那边,其余的人,四房徐敏儿以及秦家其他人都惊呆了!也被陆芸的缺德震怒不已。 最近她给秦家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居然还不安分,还做出更过分的事出来!唐云瑾是什么人?那是他们二少爷说了要娶的心上人!拒绝安家小姐也要娶回来的心上人!陆芸居然敢对她下手! 秦家老爷子再不喜欢唐云瑾,知道陆芸罔顾自己的警告做出这种事也气坏了,要是真让她得逞了,秦枭会怎么样?以他的性子,就算是直接和秦家彻底翻脸也一点都不奇怪!更甚至他绝对不会放过陆芸包括秦牧!而当外面的人直接把秦家大门砸倒又进来闹事,秦老爷子的心脏终于受不了,再一次气晕了,场面更加混乱。 秦家这回算是在凌城颜面尽失,原本根深蒂固的根基也有所动摇,秦家米铺的生意受影响程度更甚!不少人扬言要是不让陆芸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怕他们要花上更多的钱去其他地方购置粮食,也绝对不会买秦家的东西了! 这么黑心的秦家,他们怎么可能还让他们赚钱!没让你们关门大吉就不错了! 秦家有几家粮油铺还被一些人直接拿东西砸了!被砸程度丝毫不比之前秦枭打理的那家米铺轻,很巧,所有被砸的铺子都是秦牧在打理的,明显是那些砸店的人特意确认过他们砸的铺子是不是陆芸的儿子,秦家长子秦牧在打理! 陆芸他们找不到,秦牧也不出面,他们想出气当然是要砸他们的铺子!米铺那边的抵制情况也空前地严重,事发当天除了极少数还不知情的人以外,秦家米铺几乎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可是从秦家开铺子一来绝无仅有的一次!铺子受这么大的影响,秦家的伙计也都慌了! 二房的人激起了民愤,也被秦家其他人埋怨,老爷子气晕之前更是直接让陆芸滚,秦牧也是焦头烂额,三房四房也不敢触霉头,后来老爷子晕了一直没醒,秦家乱成一团,根本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本来是有一个的,秦家二少爷是秦家嫡子秦枭,可因为之前陆芸做的事情,秦枭愤怒之下已经很多天没有回秦家,这次的事又是因为陆芸,对象还是他的心上人,还差点出了大乱子,还指望他来救急稳住局面? 没把二房弄死已经很不错了! 凌城的人也确实离不开粮食,砸秦牧打理的粮油铺抵制其他米铺之余,唯独秦枭打理的米铺生意没有被影响,也可以说是被受到不好的影响,那些不去别的米铺的客人们都跑来给秦枭这边送钱来了!还有不少特别跟米铺的掌柜强调,他们可不是给秦家赚钱的机会,让秦二少爷千万别把钱交上秦家!秦家人不配! 同时受影响的还有云记,不过这个影响对云记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说原本云记的生意因为之前浮云先生的事情曝光攀升了一个高度,凌城有个三分之一的人为了表示对唐云瑾的支持来捧唐云瑾的场,那现在就是将近一半的人顶她了! 其中不泛关心怜惜唐云瑾差点又被陆芸害一次的同情心暴涨的人,在见不到唐云瑾却也从云记伙计口中得知唐云瑾平安无事以后,放心之余没忘了多买点云记的酒。抵制秦家米铺那是对秦家的惩罚,买云记的酒则是对唐云瑾的支持以及让她多赚点钱多多少少欣慰一点,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有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外界的人不会知道,对唐云瑾而言,别说是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反而让她得尽了好处。目前能使用的精神力攻击,控制方面经过实践已经能运用自如,张虎等人完全不记得他们经历过什么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他们失去理智直接在秦家怒骂陆芸,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是被她下了暗示,无法保持理智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稍微被撩拨就会气血上涌大脑放空。 接着云记又在凌城人的支持下再创高峰,生意蒸蒸日上,之前‘浮云’事件时她赚了一共三十万两以上的银子,而这一次,短短两天时间又是二十万两入账!钱就跟白来的一样,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增加,要不是唐云瑾够稳,估计也得惊得心脏病发不可! 前前后后加起来连十天都不到就入账五十万两,顶的上事情发生之前的云记近一年的盈利!这陆芸根本就是给她送钱的! “痛快!真是痛快极了!”苏尘咧着嘴角笑得畅快无比,“小瑾,这次陆芸可算是真的要完了!秦牧也受了影响,你是没看见,现在秦家米铺可真是门可罗雀,那凄凉的……啧啧。秦二少爷,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秦家因为这次的事损了根基,从三大巨头里除名?”这所谓的除名当然不是三大巨头真有什么头衔,只是在凌城心里被这样认为罢了,但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秦家在凌城的风评可真是差了不少,以后就算秦枭想办法挽回,怕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秦枭淡定地喝着茶没说话,面上神色镇定,仿佛丝毫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还是唐云瑾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凌城的人还是很深明大义的,别的铺子受影响,枭打理的铺子生意不是比以往还好了很多吗,这就代表,只要不是陆芸母子俩掌权,凌城的人对秦家是不会真正抵制的,之所以激起那么多的民愤也不过是因为秦家护着陆芸,一点交代都没有,等把陆芸解决了,秦家的名声自然就会恢复了。”上百年的基业,哪里是这么容易被动摇的,骚动,影响,也不过只是暂时的,目的也只是陆芸和秦牧。 她就不信通过这些事情老爷子还能继续留着陆芸?如果陆芸还能继续留在秦家,秦家愿意给她当后盾,那就只能说明,秦老爷子对她是真爱了! 真爱,多可笑的一个词啊。 唐云瑾想到秦老爷子这会儿似乎还没醒过来,扭头看秦枭,“说起来老爷子那边还没醒,要我去看看吗?”她可没打算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虽然归根结底并不是她的错,是陆芸他们自己作的。 秦枭神色有些沉,看上去不太愿意的样子,才过了片刻还是点点头,“去一趟也好。”如果老爷子没老糊涂,就该知道孰对孰错,陆芸不知悔改这次秦家受到更大的影响怎么也怪不到她身上来,要是老爷子还给她脸色看,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亲情了。是他们太过分了! 苏尘道:“虽然勉强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但是小瑾,那几个地痞只是断子绝孙,没有其他惩罚,太便宜他们了吧?”官府那边也不可能一直关着他们,“要是能弄到点他们作恶的证据就好了,我可以添一把火让他们余生都只能在牢里度过!”免得出来了祸害人! 唐云瑾无奈,断子绝孙太便宜他们了?大概也就苏尘这样觉得吧。 “断了他们能作恶的东西这惩罚够他们后悔终身了,至于旁的……既然他们被抓了,也别指望还有机会再出来。”唐云瑾淡淡道:“他们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祸首还是陆芸,就算要对付,也得是对付陆芸,证据……不急,会有的。” 苏尘心思一转,看了看唐云瑾和秦枭,眯眼道:“小瑾,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那天在果园里你们还有其他收获吧?” 此时距离张虎等人的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三天了。 唐云瑾轻描淡写道:“是弄了点好东西,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据秦枭说,老爷子气晕之前就已经放出话啦让陆芸滚出秦家,她得等陆芸真正离开秦家以后再下手,不然秦家还得被陆芸所累,名声再度受影响,到那时就怕秦老爷子真的会恨死她了。 只可惜现在老爷子还没醒,如果他没气晕,说不定现在陆芸已经被赶出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去看看,想办法把老爷子救醒了。 老爷子晕了,秦家其他人可没那个能耐让陆芸滚,唯一一个有这个资格的秦枭又懒得在这时候回秦家看那些嘴脸。 他也怕自己看到陆芸回忍不住直接弄死这个毒妇! ------题外话------ 先上第一更。 ☆、253 死性不改的母子俩 “牧儿,你说这可怎么办?你爹这回怕是真气急了,明明都要怪唐云瑾那个贱人,如果没有她哪儿会有这么多事,秦家还摊上这么多麻烦,名誉扫地!就算唐云瑾是秦枭的心上人又怎么样?这次出事遭殃的可是我们!她什么事都没有!你爹怎么能让我滚!牧儿,你可一定要帮帮娘!我是死都不会离开秦家的,秦家就是我的家,我是秦家二夫人,我除了秦家哪儿也不要去!” 此时的陆芸早就失了冷静,憔悴的脸上满是焦虑不安,再不见以前的高高在上贵妇人姿态。 老爷子在气晕之前的态度异常坚决,不比之前秦枭差点死在外面时差,后来还因为秦家被人闯进来砸了不少东西气晕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怕是真的要出事!凭她自己是怎么都挽回不了了。 秦牧此时也是焦头烂额,他想到过他娘这种做法可能会失败,可也没想到会让整个凌城的人知道,连带地还把他,把整个秦家也都给连累了,如今他已经是自身难保,他打理的铺子八成以上都被砸得无法继续营生,只能暂时关门,不然等好不容易整顿好那些人又会疯狂得继续砸! 等老爷子醒来如果知道这些事,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还能不能保住这些铺子,最可气的是秦枭的铺子却生意兴隆,秦家所有人被骂,唯独秦枭被排除在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唐云瑾的心上人?还是因为他是秦家嫡子,名正言顺的秦家继承人,和陆芸没有关系所以不会被骂?秦家出了这么多的事,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背后就算不是唐云瑾使坏肯定也有她身边人的插手,秦枭不但不阻止,居然还冷眼旁观,也不知道回来解决事情,他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这种人还想继承秦家?做梦!他绝对不会把秦家让出来的,秦家是他的! “牧儿!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 秦牧的胳膊被陆芸拉住,前者面上有些不耐烦道:“我也不知道,爹现在还没醒过来,秦家乱成一团,至少在他醒过来以前不会有人敢让你离开秦家的。” 陆芸面容有些扭曲,却还是因为秦牧的话稍稍放下了心,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没错,除了老爷没人能让我走,没人有这个胆子,三房不行四房也不行!我是秦家二夫人,谁也不能赶我走,老爷,老爷能……牧儿,老爷怎么样?大夫说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秦牧皱眉道:“还不知道,上一次爹晕过去才没多长时间又受了刺激,恐怕病情会加重。” “病情加重……”陆芸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疯狂之色,拉着秦牧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改为掐,喃喃道:“牧儿,你说的如果老爷行不过来了,是不是就没人能把我赶走了?” 秦牧一惊,吓得赶紧看看门外有没有人,把房门关紧,厉声道:“你在说什么,娘!别乱说。” 谁知陆芸不但没被他的警告清醒了头脑,反而约见疯狂地说道:“什么乱说,就是这样!秦家除了老爷谁能把我赶走!只要老爷……我就能继续当我的二夫人,谁也不能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你说现在秦家乱成一团,秦枭又不回来,也许,也许这就是你的大好机会呢?” 秦牧心神一动,目光微微闪烁起来,但很快又摇摇头道:“不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因为这次的事情,现在秦家在凌城的铺子除了秦枭在打理的生意反而变好,我的那些大多都被人砸得没办法继续做生意,秦冉和她娘,还有秦羽秦辉名下的铺子没被砸也都受了影响,就这么几天的时间秦家已经损失了很多,现在最重要的事怎么挽回局面,根本不是内斗的时候。” 陆芸声音尖锐满脸焦虑地喊道:“什么不是内斗的时候!现在不想办法把秦家弄到手,难道你还想等局面被控制住以后吗,到时候你以为秦枭会给你机会吗!现在秦枭不回家就是不想被秦家的事情牵累,想摆出一副对唐云瑾很深情的样子,他这是不想因为这些事把自己的名声给牵累了,但这也给我们大好的机会!他不在秦家,家里的事情他就不能第一时间插手,再说老爷都气晕了他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这种不孝子弟怎么能继承秦家!会被人唾弃的!” 秦牧很是不认同他娘的说法,说秦枭被人唾弃?他是觉得秦枭这种时候还不顾及秦家的脸面的确不够格继承秦家,可就怕,现在在凌城的人眼里,他这个有一个恶毒娘亲的人更没有资格做秦家的继承人,如果真的他上位,到时候还不知道目前秦家这种局面会不会变本加厉,而且恐怕经过这次的事,老爷子也不太可能对他像过去那样有所期待了。 他娘做这些事,他都知情,老爷子又何尝不知?秦家惹上这样的麻烦,他也算得上是帮凶…… 秦牧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道:“先别说秦家的事了,娘,现在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要先把麻烦解决掉才行,如果在爹醒过来以前我们能想办法平息了这次的麻烦,说不定你服个软,再认个错给唐云瑾在面上做些补偿,爹会当做没说过那些话的。” 他是想得到秦家,但前提是还是原来的那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凌城乃至北方一带的米粮行业连带其他行业也受到影响的三大巨头之一的秦家,而不是现在乱糟糟,几天时间就赔了十数万两的烂摊子!要是不尽快解决掉这些问题,秦家肯定会元气大伤,到那时就算得到秦家,他也要亏不少。 “认错!?我有什么错!”陆芸目光怨毒:“是唐云瑾先招惹我的,那小贱人那么可恶,害得我连门都出不了,给她点教训难道不对吗!让我给那小贱人认错,她也配!?要不是张虎他们太没用,现在落魄的遭人唾弃的就该是云记,是唐云瑾!” “娘!你难道真的想被爹赶出秦家吗!”秦牧也火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你,说你恶毒,缺德,没人性,连我都被一块儿骂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恨得你牙痒痒,等着你出了秦家大门狠狠地教训你一顿吗?你知道这些天秦家亏了多少银子吗?现在连我都不敢随便出门了!三房四房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就连秦冉那个臭丫头都给敢到我面前抱怨说我们连累了整个秦家!娘,你要是连服个软都不愿意,不用等爹醒过来,直接走人就可以了!我被秦枭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努力想得到爹的认同,让他把秦家交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你是我娘,难道就想眼睁睁看着我因为你的事情而彻底失去了和秦枭争的资格吗!” 陆芸还是第一次看见秦牧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对着自己,心里只觉得又憋屈又有点愧疚,明明她的本意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让他得到秦家,自己也能扬眉吐气做秦家的女主人,可偏偏事与愿违,得到的结果却几乎把她打入谷底,她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而罪魁祸首此时却过得比任何人都滋润!这叫她如何能忍得了!? 但是,为了秦牧,她这个为娘的也必须忍!秦牧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先把局面稳住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老爷子会气晕说是因为她对唐云瑾下手,还不如说是她把事情闹得太大让秦家没法收场,最后还被一群人闯进家里砸东西,让秦家彻底没了脸面,成为整个凌城的笑柄。 只要她和秦牧想办法处理好这次的事情,等老爷子醒了或许就没那么气了呢?至少听大夫说的话,老爷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了的,中间就算恢复意识也很快又会昏睡过去,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做些什么了。 陆芸一脸忍辱负重地咬牙道:“我会找机会和唐云瑾道歉的!她如果想要什么赔偿就给她,左右无非就是些钱!她来着秦枭不就是贪图秦家的钱吗!自己开酒铺说到底也是为了赚钱!她想要,我给她就是!反正她实际上根本也没被怎么样,拿了钱总不会要死咬着不放!再怎么说秦枭都是秦家的人,她难道还真能不顾及秦枭的身份把秦家整个拖下水吗,如果她真这么不依不饶,老爷子也不会放过她的!” 秦牧心底倒是不觉得唐云瑾会稀罕她给的钱,毕竟现在云记称得上是凌城最赚钱的铺子,风头无两,这些天秦家亏了多少,云记赚的也会只多不少,如果连云记所赚的银子都比不上,只怕唐云瑾还会拿娇不给他娘的面子。 但要说唐云瑾对秦家的家产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也不会相信,没人能对如此庞大的产业丝毫不动心,有了秦家的帮助,云记的生意也会做得更大,他感觉得出唐云瑾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一定不会满足于只是守着那么一家店铺,在凌城蹲守到底! “娘,除此之外,张虎那些人的事情也要处理好才行。”秦牧沉声道:“那六个人现在都被暂时关了起来,但他们被唐云瑾身边那只野兽伤了命根子,不会善罢甘休的,特别是他们是拿了你的钱才会做这件事,现在出了岔子什么都没捞到还伤了身体,说不定他们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供出来,到时候就麻烦大了。”张虎等人在秦家大门口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次的事,还有以前替陆芸做过的事,其中也包括提到了他为了打压别人害同行的铺子关门大吉的事,更严重的事没说,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他们也不会说。 提到张虎陆芸心里的气劲儿又上来了,张虎,张虎,要不是他办事不利,又怎么会又这么多事!六个大男人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解决不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红杏那死丫头简直要气死她了! 陆芸恨恨道:“这还不简单,他们又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些游手好闲的地痞,不想让他们把不该说的说出来,让他们永远也说不出来好了!” 秦牧眸色一暗,压低了声音,“娘,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那些人如果这时候出了事我们怕也难逃干系。” “怕什么,我说的可不是说要害了你们的命。”陆芸揪着衣角目光里迸发出浓浓的愤怒,“自己办不成事还敢把我抖出来,这么贱的嘴只要让他们说不出话来就可以了!官府那边咱们不是也有人吗?想办法弄些药把他们毒哑了!他们又不识字,就算想供出什么也要会写字才行,只要口不能言,他们便不足为惧!” 不过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秦牧一想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唐云瑾那边想办法稳住,再把张虎等人解决,其他的再稍微施加一些手段,总还是能避免把事情闹得更大,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给事情降温,慢慢的外面那些人也就失去兴趣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 要不是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的事情爆出来,使得她在凌城的影响力变大,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就算真被人糟蹋了也不会让凌城的人如此大的反应,城里其他家族的纨绔子弟看上哪个模样不错的姑娘想办法玩弄一通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怪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正好摊上唐云瑾这么个不好惹的,身边又有不只秦枭一个护着她! 这边母子俩正商议着要怎么把事情压下来,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是陆芸让人把办事不利的红杏打得半死之后来替红杏的另一个丫鬟。 母子俩顿时消了音,面露不悦地看向怯生生的丫鬟,“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没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的吗!” 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少爷回来了。” 秦牧和陆芸大惊,“什么!?秦枭回来了?怎么这时候……” 丫鬟又道:“身边还跟着云记的唐老板。” 云记,唐老板五个字在陆芸脑子里轰然炸开,好不容易硬是调整的心态再一次发生变化,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侮辱,委屈顿时汹涌而来,挡都挡不住,本来只打算着先把张虎他们的事情解决以后再找唐云瑾谈判,却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还敢上门来! 是准备看她的笑话,落井下石吗!?害了秦家这么多,她怎么还有脸上门来!?秦家的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还把她放进来了? 这会儿陆芸可彻底把答应秦牧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只恨不得冲到唐云瑾面前撕烂了她的脸,直接掐死她以消心头之恨,等到丫鬟把最后一句‘听管家说,二少爷是把唐老板带回来给老爷看病的。’说完,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也彻底断裂! 给老爷治病!给老爷治病!?的确,云记卖那么多药酒据说效果都特别好,唐云瑾会医术也不奇怪,秦枭既然敢把人带回来说要给老爷看病,必然是有所依仗,对唐云瑾很有自信!如果老爷真的能够在唐云瑾救治以后提前醒过来,那秦家上下肯定对唐云瑾另眼相看,现在秦家的人也大多背地里埋怨她骂她,却没几个人说唐云瑾的不是,若是再让唐云瑾彻底把秦家人的人心都笼络了去,甚至让老爷也站在她那边…… 秦牧也慌了神,脱口道:“要是爹提前醒过来,娘,我们怕也来不及再做什么了。” 陆芸满脸惊慌,对啊!如果老爷提前醒了,肯定还处在震怒当中,到时候十有八九会直接把她到底出门,到那时,到那时她就再也不是秦家的二夫人,再也不能有这么多的下人使唤,再也不会有人为了搭上秦家这条大船而来讨好她,送她各种金银首饰,再也不能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当了十几年的秦家二夫人,她再也不可能变回当初的陆芸了,更忍受不了习惯了被人奉承讨好的日子以后被打回原形,还要靠着劳力去赚取微薄的工钱的穷酸日子! 她平日里没少在不如秦家的其他商铺的夫人们面前耀武扬威,等她落魄了不知道多少人会落井下石,只要想到以后可能要过上日日被人嘲笑的日子,陆芸几乎要疯掉。 “唐云瑾,唐云瑾……”陆芸目光疯狂,小声喃喃:“都是因为唐云瑾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来,害了我这么多,她怎么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她还嫌不够吗!” 秦牧因为同样在不停考虑着万一老爷子真的提前醒过来自己要面临什么局面,也没注意到陆芸渐渐失了理智的疯狂的神色,反而是一旁的丫鬟看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得后退了两步。 明明老爷如果能醒过来对秦家是大好事,可二夫人和大少爷却一个个露出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神情,丫鬟垂下眼睛掩饰住心里的不满。现在秦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最近的事情都是二夫人折腾出来的,要不是二夫人一直针对二少爷的心上人,秦家怎么会乱成这样!现在唐老板不计前嫌还愿意来帮着救治老爷,二夫人和大少爷居然一点都不心怀感激,果然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就在丫鬟在心里不满,秦牧焦急谁都没注意时,陆芸突然把挡在前面的二人猛然推开,冲出了房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愤怒和凶狠。 秦牧一愣,紧接着想到她是打算去做什么,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得低咒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陆芸完全失去了理智速度也快的惊人,秦牧一时间根本追不上,半路就没了他娘的踪影,本来想往前厅走,又想到秦枭和唐云瑾回来是为了老爷子,肯定是去了主院,立刻又掉头去主院,心里一边抱怨着他娘的冲动一边又暗暗盼着她最好没有想到秦枭二人去了主院,这样等她回过头来再去主院,他就可以把人拦下来。 如今的局面可不允许她在弄出更多的乱子给他制造麻烦了,到时别说是老爷子,他都该恨不得他娘离开秦家了!根本不能帮到自己儿子,反而不停给他拖后腿的娘,他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只可惜,秦牧的期望终究是要落空了,陆芸根本就是直奔着主院而去,待他跑到主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他娘那尖锐的声音在大喊:“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题外话------ 昨天的二更君凌晨一点半才写完,不过好像是今早八点多才过审发出来。这章不知道零点前能不能过审。阿弥陀佛!卡文中,写的好纠结……%_lt% 第224节 ☆、254 滚出秦家! 秦枭和唐云瑾的到来,秦家的人都很惊讶,但却没有一个人像对陆芸不满一般也对唐云瑾表现出任何的恶意和不忿,反倒是有那么几个人很怜悯她差点被陆芸害苦了的样子,露出同情的神情,弄的唐云瑾哭笑不得。 她倒是没指望不让秦家人记恨自己,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在乎,但少了些人用带着敌意和不满的情绪冲着自己,心情也放松许多。 秦家管家心里本来就一直觉得只有由夫人生下的嫡子秦枭二少爷才有资格继承秦家的产业,二房院里的就是穷折腾,这次又闹出这种事还差点把秦枭的心上人都害了,心里也满是埋怨,最可气的是二房那边已经连续两次把老爷给气晕了! 今天一听说秦枭不但回府了,还带着唐云瑾据说是来救治老爷的,别提多激动了,在前方急匆匆地带路往主院走,边走边给他们说大夫诊治出来得结果。 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清醒过来,这可比上次严重多了,也是这次秦家因为陆芸的缘故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铺子生意大受影响,丢尽脸面,名誉扫地,主宅还被人砸了,没直接死过去算是秦老爷子命大,也是他的心脏病并没有那么严重。 但经过这次,老爷子的心脏怕也快收不住了,再来一次估计就要直接过去了。 虽然想让她彻底把老爷子治好活蹦乱跳的,她没那么无私,也是不想老爷子彻底好了又把主意打到秦枭身上没事找事,总之……她只要保证老爷子的性命无恙就可以了,健康……只要老爷子心态放平和一些,她觉得再活上一二十年是不成问题的。 其他下人们听说秦枭带唐云瑾回来的目的以后也高兴得很,虽然还无法肯定唐云瑾是否真的能做到,但云记的药酒名气也不必果酒小,唐云瑾肯定是懂些医术的!至少给了他们不少信心! 再者,就算弄不醒,人家也有这份心啊!比起只会给秦家找麻烦的二夫人可强多了!特别是二夫人差点让人把唐云瑾给糟蹋了,人家还愿意以德报怨地帮他们老爷!这得是多菩萨心肠啊!二夫人院里的下人还嚼舌头根抱怨说秦家的事都怪唐云瑾,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主子心怀歹心居然还有脸怪到别人头上去! 很快,管家,秦枭和唐云瑾,以及后面几个下人便来到了主院,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老爷子的房间,陆芸就从另一边毫无预警地冲了出来,看见唐云瑾以后更是面目狰狞得直冲着她跑来,嘴里怒喊:“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唐云瑾眼睛一眯,冷笑一声,神色不动地看着陆芸箭一样地冲向了自己,还挥起手臂做出副要给她一巴掌的动作。 周围传来好几道吸气声,纷纷瞪大眼睛看着状若疯狂的陆芸,此时的陆芸可是连半点秦家二夫人往日的意气风发都没有了,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得散发出一股蛮横无理的泼妇气质。 秦枭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当陆芸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同时便已经将唐云瑾拉到身后护好,目光冰寒地看着快速靠近的这个惹人厌恶的女人。 想也知道,陆芸根本不可能接近得了唐云瑾,在她和秦枭唐云瑾只差两米的时候,秦枭猛然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直接一脚狠狠地踹过去,众人只听见陆芸闷哼一声,身体整个往后甩出了四五米的距离,瘫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哼哼着。 二少爷威武!众下人们暗暗惊叹的同时都在拍手叫好,平日里陆芸可没少打骂他们,这次又给秦家惹出这么多麻烦,就该教训一下!唐老板是来帮老爷治病的,居然还敢出来找麻烦!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这一脚踹得毫不留情地直接揣在陆芸的腹部,力道之重让陆芸半点都没能直起腰来,只能面色发白,满头大汗,五官扭曲地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饶是如此嘴里仍然不依不饶地低声咒骂:“你唔……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来秦家……呼,秦枭,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敢打我,唔……我可是你二娘……!” “二娘?”秦枭冷笑,“我娘很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只有一个娘,你算什么东西。” 陆芸气得目疵欲裂,“你!” 秦枭冷冷道:“说别人是贱人,你自己才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骂得好!下人们差点真的当众鼓掌欢呼!这些天他们可真是在宅子里憋得够呛,陆芸母子俩不敢出门,他们也不敢随便出去啊,以前后门还没几个人守着,一般挑对了时间还是能进出的,可现在前后门都有一堆人堵着,根本没法出去!再憋几天宅子里都快断粮了! 秦家是米商,自己家里却快断粮了这像话吗!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 陆芸捂着腹部艰难地爬起来,心里的火气仍然蹭蹭地往上涨,丝毫没有因为被秦枭踹了一脚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秦枭一块儿骂了起来,“秦枭,你可是秦家人,帮着她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要不是这个贱人,秦家现在怎么会乱成这样!” 秦枭目光森然,“秦家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容忍,老爷子气晕之前应该说过让你滚吧!陆芸,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陆芸这下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而后面追着的秦牧也终于出现了,看着她倒在地上手捂着腹部,连忙过去扶她。 “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芸忙拉住秦牧的胳膊指着秦枭和唐云瑾怒道:“牧儿,帮我好好教训这两个目无尊长的家伙!秦枭居然敢踢我!还说要把我赶走!” “如果不是你先扑上来想动手,你以为我愿意碰你一根头发丝儿?敢做就该承担起应付的代价。”秦枭话中有话地冷哼,“更何况,不是我要赶你,而是老爷子早就发了话,现在他还没醒,就由我替他施行。陆芸,限你三天之内滚出秦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敢!”陆芸尖叫,彻底崩溃地大叫:“我不会离开秦家的!你没有资格赶我走!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牧儿的娘!是秦家的二夫人!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从今以后,秦家没有二夫人。”甚至三夫人四夫人,也不该存在在秦家,秦家有他娘一位夫人就足够了。 秦枭当着秦牧的面如此对待陆芸,秦牧的脸色也格外难看,周围还有秦家的下人看着,秦牧也算是颜面扫地在秦枭面前完全没了当兄长的威严可说,虽然一开始也不见得有过。 秦牧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单手把陆芸扶起来,沉声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酿,秦枭,你也不该对她动手。” 秦枭扯扯嘴唇,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他,“我不该打她?她敢骂云瑾,之前还做出那种良心被狗吃了的龌龊事,你说我不敢打她?你信不信惹急了我我会直接掐死她。” 在场的人全部被秦枭这句透着认真冷酷的话惊呆了,陆芸这个当事人更是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她已经明确地感觉到秦枭盯着自己得目光有多冷酷,他不是说笑的,是真的敢这么做! 秦牧心里也惊颤,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掐死,我酿要是出了事,官府也不会放过你的,难道你还想入大牢不成吗,再说,爹那时说让我娘离开秦家只是一时的气话,在气头上说的话也做不准,也许等爹醒了气消了就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你就这样擅作主张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秦枭道:“你们把老爷子气晕了两次,还嫌不够,非要等他被气死才甘心?老爷子死了你们也好把秦家弄到手,是吗?” 众人大惊,下人们虽然知道秦家大少爷二少爷之间的暗潮汹涌,可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得摆到明面上,秦枭说的太直白了,以至于他们想当做没听见都不行! 不等秦牧反驳什么,秦枭又道:“我今天回来就是让云瑾帮忙把老爷子救起来,就算没醒过来,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我说让陆芸滚出秦家,她就别想再继续待在秦家,如果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大可以一起滚。” “你!”秦牧连气得发红,瞪着秦枭道:“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爹可没说连我一块儿滚!” 秦枭冷然道:“只要陆芸滚出秦家,你走不走无所谓,反正……你做的那些事,我早晚也都会讨回来,再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别以为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老爷子就会一直容忍你做的事情,秦家的事自有秦家的人来解决,无关紧要的人最好少扯进来,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就算老爷子能忍,你惹到我头上来,甚至动云瑾的念头,我也不会继续忍耐下去,到那时,可就不只是滚出秦家那么简单了。” 秦牧身体一震,对上秦枭那双仿佛要把他看穿的深邃双眸,心虚地快速移开了视线,心跳普通普通地剧烈狂跳着。 秦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针对陆芸做的事情在警告他,还是知道了什么? 周围旁观的下人们看出自家二少爷心情非常不好,大气不敢出地缩着脖子站在一边尽可能得降低自己得存在感,连管家心里记着想让唐云瑾早点过去给老爷子看病,也不敢贸然开口,多怕盛怒之下的二少爷直接连他一块儿踹上一脚! 虽然二少爷看上去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像陆芸和秦牧那样将愤怒与不甘溢于言表,但其身上的气势可足够震慑住所有人。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管家的目光不其然地看向神色平静,目光戏谑着看着陆芸母子俩的唐云瑾。 陆芸从听见秦枭说要让她滚出秦家,并且感觉出毫无回旋余地可言以后就已经傻了,再也骂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呆呆地傻站着,秦牧被秦枭说的同样心里忐忑不安,也不敢再说进一步惹恼他的话,免得秦枭在说出更多让自己心里紧张的话出来,于是气氛一时间便诡异地僵了下来,谁也不说话,又谁也不动弹。 “枭,不是说要看老爷子吗,不要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时间。”唐云瑾淡淡开口,打破了僵局。 秦枭原本冷肃的神情也在一瞬间软化了下来,不仔细观察还发觉不了,但周围的低气压却明显回升,骤降的温度也似重新恢复了过来。 秦枭嗯了一声,再不多看那惹人厌的母子俩一眼,牵着唐云瑾的手走向不远处老爷子的房间。 管家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其他下人们也不敢多做停留,免得被彻底削了面子甚至被秦枭下了逐出令的陆芸母子俩迁怒。 秦枭今天如此没有回旋余地地直接放话让陆芸滚出秦家,让秦家的人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他们的二少爷是真的彻底火了,就算老爷醒了,陆芸怕也别想继续留在秦家,除非老爷想赶走的二少爷秦枭。 三天内滚出秦家,三天后秦家便再也没有二夫人了,三房四房想做二夫人怕也不成,没听秦枭说吗,以后秦家不是没有陆芸这个人,而是没有二夫人! 秦老爷子的房间除了秦枭,唐云瑾和管家以后,其他下人们都不能进去,所以最后除了留两个人在唐云瑾那边需要什么东西时去跑个腿之外,其他人都被管家遣走刚该什么该什么去了。 而眼下秦家最重要的也是最能吸引住这些下人们的事情除了老爷的病情就是陆芸母子俩刚刚被秦枭整治的事,下人们心里很想和别人分享,所以没多久,秦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二公子真说了这样的话?”冯佩仿佛饿狼见了肉一样,双眼亮得出奇。 丫鬟用力点头,“现在整个宅子里都传遍了,二少爷只给了二夫人三天的时间,让他三天之内离开秦家。”其实原话据说是让二夫人滚,不过人还在秦家呢,丫鬟也怕中间再出岔子,虽然目前看来基本不可能了。 冯佩忍不住畅快地笑了起来,很快又对丫鬟嗤笑道:“什么二夫人,二公子不是说了以后秦家就没有二夫人了吗。” 丫鬟低眉顺眼地点头,“是,三夫人。” 冯佩皱皱眉,对自己得‘三夫人’这个称呼也不甚满意,但也没让丫鬟改口,仍然心情很好地看着陆芸院子的方向,她终于也要熬出头了! 陆芸空有野心却耐性不足,容易冲动无事,就是个成事不足的主儿,要不是她因为前些年的事情被老爷冷了不少,又怎么会让陆芸压在自己头上,还要帮着出主意,时不时地还要组织陆芸冲动误事惹出麻烦来,要不是有她在,陆芸怕是早就惹了众怒,也被老爷气得赶出秦家了!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秦家兢兢业业地过着,也差不多让老爷忘了当初她闹出来的事情,等陆芸走了,四房那边不过只有秦冉这么一个女儿,地位必定还是不如她,到时候秦家后院的事还不都是她说了算?只要不招惹秦枭,他也不会没事去管后院这些个事情。 “恭喜三夫人。” 冯佩摆摆手,“现在还不急着恭喜,等陆芸真的离开秦家再恭喜不迟,更何况……恐怕陆芸只是离开秦家,这事儿也没完。” 陆芸敢对唐云瑾下手,不管是唐云瑾还是秦枭,她就不信只是让陆芸离开秦家就算了了,上一次散播那些谣言之后唐云瑾作为足够证明,她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像下人们这次说唐云瑾愿意来救老爷子是以德报怨?呵,她才不信!最多是为了日后能顺利嫁入秦家才想讨老爷子的欢心吧,根本不可能什么主意都没打! 而且……第一次和唐云瑾见面时,对方给她留下的感觉总觉得不太好,她不太肯定唐云瑾是不是真的觉得算计她的只是陆芸,如果怀疑到她头上来…… 冯佩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想到自己有一天如果也沦落到和今日的陆芸一样的地步……不行!绝对不可以! ……最近一段时间她还是安分一点好! 和冯佩这边不一样,四房徐敏儿得知秦枭对陆芸说的那些话以后虽然也对陆芸被赶走感到解气,但更多的却是担心和紧张。 徐敏儿抓着秦冉的手郑重地叮嘱,“冉儿,你现在也看见了,不管你心里对唐云瑾如何不顺眼,她都是动不得的!唐云瑾就是二公子的软肋!谁碰谁遭殃!娘不想自己和你哪一天也沦落到陆芸的境地,以后一定要记住,离二公子远一点,唐云瑾更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 秦冉皱眉道:“娘!这次是二娘做的太过分了二哥才会动怒,我又没做什么,二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徐敏儿急道:“你懂什么!上次你不过对唐云瑾说了几句过激的话之后还不是被二公子警告了,你还嫌不够吗!他那时就是在告诉你,不要动唐云瑾,二公子不是好惹的,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也懒得管后院这几房填房,但要是真惹火了他,就是老爷的面子他都不会卖,你要是真惹恼了她,我们俩都要完蛋!难道你也想象陆芸那样离开秦家吗?你受得了吗?” 秦冉抿紧了下唇不说话,脸上还有着不满却不再反驳,显然也是听进去了,她的确受不了被赶出秦家,她在凌城被人追捧都是因为她是秦家的女儿,有秦家作为后盾,一旦失去了秦家这个保护伞,她又算什么?以前她也觉得二娘很厉害,可现在呢?还不是人人喊打,谁会管她是不是秦家二夫人?秦枭回来了,她甚至连二夫人的身份都保不住了,离开了秦家又能做什么?回她的娘家?自从做了秦家二夫人以后,那些穷酸的娘家人早就被二娘断绝了来往,她怕是能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秦冉越想越觉得怕,她娘的娘家虽然也还算富足生活无忧,但却不在凌城,娘家也只是开了一家小铺子,论影响力几乎没有,赚到的钱她曾经还嫌弃过根本连给她挥霍都不够,很寒酸,可要是离开了秦家,她也只能去那里,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秦冉抓着徐敏儿的手道:“娘,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以后不会随便去招惹二哥和唐云瑾的。”她还想当她的秦家小姐! 以前她二哥不怎么和他亲近,但也没表现出厌恶来,最多就是无视,她曾经对这种无视很不满,还故意三天两头地到二哥跟前晃悠,现在她可不敢了,也宁愿她二哥继续保持着对她的无视,不要再想起来她也曾经对唐云瑾挑衅,还说过难听的话,怎么说比起二娘对唐云瑾做过的事情,她的要差得远了,应该不会被记恨吧? ------题外话------ 今天请人做了新的封面o(n_n)o自我感觉很漂亮~大家觉得呢? ☆、255 安凝的请求 “唐姑娘,我们老爷如何?您能救醒老爷吗?”管家期待地看着正给老爷子诊脉的唐云瑾。 唐云瑾把手拿开以后淡笑道:“如果不能救醒,我今天就不会来了。” 管家一听唐云瑾如此自信的语气,吊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心里激动万分。 “那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您写下来,我这就让人去买!”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唐云瑾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上次来看老爷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老爷子的大致病情,特意准备了些药打算有时间就送过来,没想到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后来我想老爷子大概暂时不想见到我,也就没过来,谁曾想……居然又受了刺激。” 管家心思顿时复杂起来,几乎要激动得老泪纵横!听听,听听!人家第一次见老爷的时候就惦记着老爷的身体连药都备上了!可是他们秦家,他们的二夫人陆芸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要是没有陆芸搅和,老爷怎么可能会气晕过去! 管家目光热切地看着唐云瑾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问道:“不知老爷要吃多少药丸才能醒过来?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服用才能保证不会再出现问题?” 唐云瑾道:“今天吃一粒就能醒过来,接下来再服用三天,早晚各过一粒,只要老爷子不要情绪过于激动,日后基本不会再出现问题。” “真的!?”管家显然没想到唐云瑾的药丸会有如此大的功效,就是秦家专门请来的那位给老爷照看了几十年身体也做不到只靠着几粒药丸就夸下如此海口! 管家激动之余也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坐在一边的秦枭,后者一脸平静地说:“她说能治,就不要怀疑。” “是!是!”管家连连点头,心彻底放了下来,果然唐云瑾能酿出那么多的药酒,医术很厉害啊!要知道秦家那位大夫可是经验丰富,在凌城数一数二的名医!这么一比较,岂不是唐云瑾比那位名医还厉害!?要是日后唐云瑾做了二少爷的夫人,以后老爷的身体在有些其他毛病也不愁治不好了! 等老爷醒来知道是唐云瑾把他救醒,应该就不会再反对二少爷把人娶回家了吧?如此二少爷也就愿意回家了,作为害群之马的陆芸也很快就要离开秦家,到时候秦家目前的状况不就能轻松解决了吗? 唐云瑾把药丸喂给老爷子服下,便把药瓶直接交给了管家,叮嘱道:“每日饭后服用,平日里也要时刻盯着老爷子,忌燥忌怒,保持平和的心态,不受到过大的刺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若真的忍不住动怒了,这里面的药丸吃过三日之后也还会有些剩余,到那时再喂上一粒,也不会有问题的。”速效救心丸的加强版,吃上一粒保证秦老爷子有再严重的心脏病也不会再过去。 “我记着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着不让老爷太过激动的。”管家宝贝似地拿住药瓶,慎重地点点头。 “嗯。”唐云瑾看了眼还在昏睡中脸色很差的秦老爷子,其实要她说,只要老爷子赶紧退休颐养天年,把秦家交给秦枭打理,不要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会有什么能导致他心脏病发的大事发生。 可惜秦老爷子就是不肯放权,还惦记着让势如水火的兄弟和睦相处,自己儿子被偏房算计了都不把人赶走或给个惨痛的教训,说难听点,这就是老爷子开始脑糊涂,拎不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了。 只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他能看清一点事情,别的不说,陆芸母子俩是什么德行他该看透了吧,要是还继续糊涂下去,秦枭对老爷子的最后那点父子情分怕也保不住了。 “要多久才能醒?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吗?”秦枭问道。 第225节 唐云瑾道:“不到半个时辰就会醒了,我们先回去吧,你忘了,之前安家那边约了等会儿要见面的。” 秦枭微微皱眉,拉着唐云瑾站起身,看了老爷子一眼,对管家道:“那我们先走了,老爷行了以后你好好照顾,陆芸的事情,我的意思你也听见了,等他醒了也直接这样跟他说,如果三天之后陆芸还留在秦家,我会亲自过来把她扔出去。” 管家道:“我知道了,二少爷,老爷醒了以后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老爷的。” 秦枭二人没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秦家,去和安家约定的地方,景家的天香楼。 如果秦枭和唐云瑾在秦家再多留那么一会儿,就会知道,安凝是约了他们自天香楼见面,但秦家这边,安信也为了找秦牧而上了门。 “安小姐,好久不见了。”唐云瑾淡淡地笑着看坐在雅间里的安凝。 “秦大哥,唐姑娘。”安凝对他们二人笑了笑,“是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唐姑娘身边发生了不少事,我虽然也有心想去看望,却也怕打扰了唐姑娘。” 唐云瑾和秦枭挨着坐在安凝对面的位置,唐云瑾道:“还好,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反正她一点亏没吃,反而赚翻了。 安凝面露关切,“唐姑娘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安凝会尽量帮忙的。” “多谢安小姐的好意,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帮忙。就算有需要帮忙的,枭也会帮我的。”唐云瑾偏头看了眼秦枭,后者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 安凝微笑道:“说的也对,秦大哥又怎么会让唐姑娘受委屈呢,倒是安凝多事了。” “也谈不上多事,我也知道安小姐只是关心我。”唐云瑾同样回以一抹微笑,“说起来不知道安小姐今日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是为了安家班的事吗?” 安凝道:“不能完全说是安家班的事,但确实事为了唐姑娘的戏本而来,可以说是我有事想拜托唐姑娘。” “哦?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得到。”唐云瑾说的随意,不是出于安家的立场找她,又是为了她的戏本,她还真有那么点好奇安凝这次又打算做什么了。 从上次和安家人碰面谈过戏本的事情以后一直到现在,她可都没再理过安家人,当然安家那边也没来找她,戏本相关的事情都是安家和杨家班谈,她只要从杨家班那边拿到自己那份钱就可以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秦大哥应该也知道,我爹的寿辰就快到了,往年的时候都是由安家班排一出特别的戏给我爹祝寿,但今年有了唐姑娘你的戏本以后,以往安家的戏本先生写的戏都不如你的有趣,所以我很希望我爹过寿的时候能用出自‘浮云先生’之手的精彩故事。”安凝真诚地说道:“我也不求唐姑娘写给杨家班的那些要分很多场才能排完的戏,只要像‘谋’一样,一场能将整个故事演下来就好,还请唐姑娘能成全。” 唐云瑾一听和安家家主有关系,脸色就已经变了,只是这种变化只有进来就没松开过她手的秦枭能感觉得到,同时她也能感觉到秦枭的微妙情绪波动,大概也只有安凝才不会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到的人。 唐云瑾扯了扯唇,神色略有些冷淡,“上次谈的时候我应该说的很清楚,我的戏本都是优先给杨家班的,安小姐这般直接找我特别单独写一个短的戏本,听起来似乎也不想让杨家班日后排出这出戏来,换言之就是专门为了令尊而写,和我之前说的不一样,这样一来恐怕杨家班那般我不好交代。安小姐这样的要求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当然不是。”安凝看了看秦枭,目光中隐隐带着期待,似乎是想让秦枭帮着说两句话,怎么说她也是为了她爹的寿辰,也是一片孝心,他们总该理解她的,可惜,秦枭根本没看她,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她的求助,嗯……发现了也会当做没看见就是了。 要说真弄到唐云瑾写的戏本拍的戏做寿礼,分量也算很重了,尤其是还是独家的连杨家班都没有,安家家主肯定很高兴,这样一来对安凝也会更加重视,安凝明知道今天找她成功的几率不高还专程找了她,怕也是想讨安宏的欢心,进一步巩固她在安家的地位吧?最近她可是听钱安说了不少关于安家的小道消息,最近安信安凝背地里斗得可厉害着呢。 安凝沉默片刻,道:“唐姑娘,我是非常有诚意的,也只此一次,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请求,我知道这样确实有些为难唐姑娘,杨家班那边我也会亲自过去和杨班主解释,只希望唐姑娘能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当然,关于价钱方面唐姑娘也尽快提就是,我既然让唐姑娘为难了,价钱方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唐姑娘尽管放心地提,我绝不会回价。” “这样啊……”唐云瑾面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但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向身边的秦枭征求意见,“枭,你觉得呢?我看安小姐的确很有诚意呢。” 秦枭道:“既然她说让你尽管提价钱,那你就提吧,正好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云记也有些损失,可以多少弥补一些。” 明明是睁眼说瞎话,云记最近根本是赚得盆满钵满,唐云瑾竟还状若认真思考的样子,看的安凝差点没维持住笑容。 不管怎么说,好歹有了一个机会。 “既然安小姐如此有诚意,再写个戏本也没什么,正好也可以转换一下心情。”唐云瑾无奈地叹气,看上去就像真的被最近的侍寝烦的不轻一般。 “这两天我会找时间写一个让安小姐满意的戏本,至于价钱……我也不多要,就和上次一样好了。” “和上次一样?”安凝愣了一下,紧接着想到她指的是什么,表情一下子有些裂。 上次……如果记得没错,好像唐云瑾是卖了十万两吧!但那次可是很长的戏本!这次却只是一场全的短故事,居然是一样的价钱?这也太离谱了吧? 安凝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突然对上唐云瑾似看穿她打算的似笑非笑的笑容,又本能地闭上了嘴,想起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在安凝迟疑之时,秦枭无声地笑了笑,看着唐云瑾得目光透着宠溺。 很快,安凝便咬咬牙道:“十万两就十万两!多谢唐姑娘的成全!” “安小姐不需要客气,我也不过是想成全安小姐的一片孝心罢了。”顺便再额外捞一点外快,谁让安凝是安家人呢?只要她姓安,不管有没有参与对付秦枭的事情,她都不会客气。 再说,面前这位大小姐貌似至今还对惦记着秦枭呢,她就更不会客气了。 她的男人也是别人可以惦记的? ☆、256 安凝vs唐云瑾 安凝不怀疑唐云瑾会骗她,所以很痛快地直接先把银票给她了,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自己事后后悔,十万两,的确是超出她的预算很多,原本她以为最多也就是五万两,特别是她还把秦枭也一块儿叫来,在秦枭面前怎么说唐云瑾看在她和秦枭的情分上也不会太狮子大开口才对,谁曾想……唐云瑾居然毫不顾忌。 只是一个短故事就要十万两,真是好大的胃口,偏偏,自己又不能不要。 这戏本是她自己要用来当寿礼送给她爹的,也就是说买戏本用的钱都是她自己的,她一个女儿家,哪怕在安家很受重视,在之前为了买到唐云瑾的戏本以及杨家班的戏本花了数十万两以后,她再想单独拿出十万两的私房钱也很是困难,可为了她在安家的地位更加巩固,也只能咬牙花了这笔钱。 等到她能彻底把戏班子握在手里,区区十万两便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里,安凝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办完了正事也有了问候一下唐云瑾和秦枭的心情。 “秦大哥,我听说秦伯伯身体又出现了些问题,不知道现在可还好?”安凝一脸关切,“本来我想去看看秦伯伯的,可是想到现在秦家可能很乱,我去了怕是只会添乱,便没去。我听人说秦伯伯到现在还没醒是吗?” 唐云瑾睨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秦家乱而没去,还是因为秦家门口堵着很多人没去上?秦家现在可是在风头浪尖上,看安凝今天特意把她找过来花十万两买个戏本也猜得出,她是为了安家内部的事情,比如她和安信的争斗。她都自顾不暇了,还能真的不怕会不会把自己也牵累进去到秦家看老爷子? 秦枭道:“是没醒。”至少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醒,现在……半个时辰早就过去了。 “秦伯伯的身体以前还是很不错的,可最近却一脸两次病倒,如此反复怕是对身体极为有害。”安凝脸上满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这是关心自己老子呢。 “秦大哥,我知道你最近都没有回秦家,和秦伯伯也有一些不愉快,但是如今是特殊情况,秦伯伯身体抱恙,他心里一定是希望你能回家的。”安凝说完又看向唐云瑾,“唐姑娘,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我也听说了最近那些事情都和秦家二夫人有关系,不过二夫人是二夫人,秦家是秦家,现在整个秦家都因为二夫人的事情焦头烂额,秦伯伯又病倒,我想这肯定不是你所希望的,你看……自从你是浮云先生的事情让人知道以后,你在凌城的影响力就已经不小,不如你找机会和那些守在秦家的人说说,不要继续守着了,至少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该把整个秦家都扯进去。” 现在凌城因为秦家和唐云瑾这些事情闹得如此大,要说其中没有唐云瑾和她身边的人的煽动,可能吗?不是说那几个地痞是晕过去了以后出现在秦家门口吗?是谁能把他们弄晕了扔到秦家去?他们不是去害唐云瑾去了吗?换言之,最后见到他们的人就是唐云瑾,或者是她身边的人不是吗?那么这个答案也就很明显了。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唐云瑾悠悠道:“招惹我的人我不会放过,没招惹过的我也不会牵累。” “那……”安凝眼睛微微亮起,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只是……”唐云瑾淡然一笑,“像安小姐自己说的,你说这些话的确不合适,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 安凝神色僵住。 唐云瑾道:“秦家其他人纵使没有害我什么,但也是有着包庇纵容之罪,在我看来也算得上是从犯,当初谣言四起的时候如果秦家做点什么措施,又怎么会演变到后来那般满城风雨的程度?害得我还得亲力亲为地给秦家人自己造的孽擦屁股,把自己是浮云先生的事都抖出来为自己正名。的确,如你所言,我现在在凌城说话似乎是有些分量,不少人都因为喜欢我的戏本,为我最近的遭遇怜悯,也愿意尽力地为我讨公道,但也正因为他们有这份心,我也不可能辜负了他们,在他们为我讨公道时却跑过去说,‘你们别坚持了,反正事情已经出了,我咬咬牙忍了便是,你们没必要替我出头’这样的话吗?安小姐不觉得这样是辜负他们的心意,会让他们失望吗?” 安凝憋半天才道:“可是,以你和秦大哥的关系,你这样……恐怕秦家的人会对你有所误解。” “误解啊。”唐云瑾莞尔,“安小姐多虑了,方才我们来这边之前就已经去过秦家,秦家的人除了陆芸以外,下人们也好管家也罢,可都是很明事理的人,没有一个把这些事情怪罪到我身上,反而是陆芸这个祸首看起来很不受人待见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三日之内她就要滚出秦家了。” “什么!?”安凝大惊,反射性地看向秦枭,“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二夫人要……被赶出秦家吗?是秦伯伯说的吗?” 秦枭神色微冷,冷淡道:“老爷子被气晕之前就已经说过让陆芸滚出去,可是之后就不省人事,陆芸也厚着脸皮继续留在秦家,我方才回去她竟还不知悔改地想打云瑾,这种人当然不能继续留在秦家。所以我让她滚了。” 安凝迟疑道:“可是,她毕竟是秦牧的娘,秦伯伯还没醒过来,秦大哥你这样决定,万一秦伯伯气消了以后改变了主意,岂不是又会怪罪与你?” “怪我什么?”秦枭嗤笑,“他在明知道陆芸就是散播谣言的人之后毫无作为冷眼旁观,让云瑾受尽了委屈,事后也没说给点补偿,他有什么资格怪罪我?我保护自己心爱之人难道还有问题吗?” 安凝因那句‘心爱之人’心再一次狠狠地纠紧,脸色也有些发白,眼神略微暗淡了下来。 “我把三番四次找云瑾麻烦的人踢走有什么不对?更何况,陆芸那种女人继续留在秦家,秦家早晚要惹更大的麻烦。” 安凝的情绪明显因为秦枭毫无掩饰地对唐云瑾的在意而有些低迷,但仍然把自己想说的话表达了出来。 “我知道秦大哥是心疼唐姑娘,不过……就怕秦伯伯如今昏迷不醒,等过些日子醒过来的时候气劲儿消了,再加上你在他没醒的时候擅作主张,反而会生气。若是等秦伯伯醒了你提前和他说一声,或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秦家老爷子性格很倔,秦家上上下下的事情也必须由他亲自做主,越是和自己唱反调的人他越是不喜,越会动怒,正如秦枭当初拒绝安家结亲,以及擅自把唐云瑾领回来,那时老爷子对唐云瑾的态度就不冷不热。 她就是怕本来这次的事情都是因唐云瑾和陆芸而起,最后却反而让秦枭父子俩闹矛盾。她如今已经很难让秦枭真心地爱上自己,心甘情愿地娶她,那么唯一还能做最后努力的,无非就是讨秦伯伯的欢心,若能让他们父子俩日渐单薄的感情重新变好,日后不论是秦枭和秦老爷子一定都会记着她的好。 相比之下唐云瑾却已经连着两次给秦家制造麻烦,怎么想秦老爷子都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她还没有彻底输掉。 就算……秦枭真的要娶唐云瑾为妻,大不了,她愿意和唐云瑾当平妻,甚至如果连平妻都不可以,她也已经有了当侧室的心理准备,反正她有安家做后盾,等事成定局,秦枭一定会真正意识到谁才是能帮助他的人,从侧室成为原配,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秦枭会有正确的选择的。 秦枭冷眼看了安凝一眼,捏了捏唐云瑾的指腹,懒得再看安凝并不算特别高明的演技。 若说以前安凝在他,天白面前还算是表里如一,那么,似乎在唐云瑾出现以后,安凝的表现却越发令人失望了。当然,有了安宏的所作所为,以及安信那种人以后,他对安家人也不报以期待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安凝说这些话,做这种姿态是为了什么,他心里也有数,只是不在意罢了,比较安家其他人,安凝也算是不错了。 “老爷子的气劲儿可没那么容易消。”唐云瑾慵懒地笑道:“安小姐想来是听给老爷子诊治的大夫说了老爷子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醒,才会这样说吧。” “难道不是吗。”安凝不动声色地笑道。 唐云瑾耸了耸肩,“安小姐的消息怕是有些落后了。安小姐是否忘记了云记有不少我亲自酿的药酒?” 药酒?安凝不解,怎么忽然提起云记来了? “我和枭方才特意去了趟秦家,安小姐觉得枭就只是特意为了给陆芸一个找我麻烦的机会,然后他再把人赶走吗?” 安凝瞳孔一缩,思路被唐云瑾说的有些乱,拧着细眉仔细揣摩着唐云瑾话里的含义,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唐云瑾脱口道:“难道——!” 唐云瑾用自由的那一只手随意地敲了敲桌面,轻笑:“其实我的医术也是不错的。”除了没夸张到能活死人肉白骨,还有什么病什么毒是她治不了解不了的呢?至少目前还没碰见过。 紫袍男子可以说是及病体和毒体于一身,命悬一线,不也被她救活,如今怕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秦老爷子不过是有心脏病,还是这回被连着起了两次才发作的,能难治到哪儿去?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不该针对秦家,不管老爷子是否放任陆芸对我的所作所为,到底……他都是长辈,是枭的父亲,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我这个做小辈的都该原谅他一次。毕竟,上了年纪,谁都会犯点错误。” 安凝愣愣地看着唐云瑾,显然没有想到唐云瑾居然敢这么说,她这意思是……把错都怪到秦老爷子身上去了吗?虽然听上去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有些事情是不能真正去研究是非对错的啊! 唐云瑾凉凉道:“哪怕他放任陆芸,连秦牧砸枭的铺子都没好好惩治,甚至还想罔顾枭的意愿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我也该是当地给予一些理解,谁让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能帮到枭呢,安小姐你说对不对?” 安凝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秦枭不喜欢做的事是指什么?和安家结亲吗? 秦枭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的确,和安家结亲看似是秦安两家强强联合,可在安家家主安宏,安凝的好爹爹想弄死他的大前提下,和安家结亲就不是好事,而是他自寻死路,给安家制造更多能害他的机会了。他看上去有那么蠢吗?所以,安凝觉得有了唐云瑾的出现才导致他拒绝娶她这个想法本身就错了,就算没有唐云瑾,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安家的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枭的父亲,我有这个能力,也该略施援手。” “唐姑娘的意思是,秦伯伯……” “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醒过来,不过我的药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唐云瑾反问安凝,“你说,老爷子这么快就醒了,眼下秦家仍然乱的很,你说老爷子能放任罪魁祸首的陆芸继续待在秦家吗?他让陆芸滚,陆芸就必须滚,哪怕他因为身体问题一时糊涂了又动摇了,枭也不会让陆芸继续留在秦家。安小姐说,在老爷子心里,是枭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 安凝沉默了,这个答案根本毋庸置疑。 “所以安小姐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过了半晌,安凝才扯起一抹笑容道:“听唐姑娘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有唐姑娘在,秦伯伯的身体以后也不用再担心了。”凌城名医都说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醒过来的病情,唐云瑾却能只给老爷子喂点什么药就能让他立即醒来,果然不简单。 “不过,秦伯伯大病初愈身体怕也弱得很,秦家那么大的家业,秦大哥不回去怕也无人能主持大局,秦大哥,趁着这个机会你不如回秦家吧?一方面可以照看着些秦伯伯的身体,又能替他分担,不然要是让秦牧抓到这个机会,恐怕以后他还会找机会把二夫人找回来,秦大哥和唐姑娘应该也不希望如此吧。” 秦枭道:“我暂时还没打算回秦家。”回去以后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尤其是老爷子总想替他拿主意,只会妨碍到他想做的事情,还不如在外面自在,何况,好不容易能和云瑾住在一起,他又岂会轻易地搬出去。 “这……”安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唐云瑾道:“唐姑娘,你也劝劝秦大哥,秦家是不能没有秦大哥的,最近秦家出的这些事情也为由秦大哥没有被人责难,有他坐镇,秦家必然能很快恢复平静。” 唐云瑾直勾勾地看着安凝,突然问道:“安小姐是以什么立场来让我劝枭回秦家?” 安凝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发现唐云瑾的目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锐利,像是要将她从内到外完全看透一般,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安凝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很快听出唐云瑾话里暗示的意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 唐云瑾这是在说,她根本没资格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吗? 第226节 ☆、257 只有你 安凝低垂的头,唇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好一会儿才略带着狼狈和歉意对唐云瑾道:“唐姑娘,我只是关心秦大哥,担心秦家的事情,并没有其他意思,唐姑娘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唐云瑾嗤笑,这么拙劣的演技也拿出来班门弄斧,也就一些无知的古人才会真以为安凝多委屈呢。 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相是白给谁看呢?这时候要是进来个不明情况的人,是不是都会觉得阿宁是朵较弱可欺的白莲花?而她却是刁难如此惹人怜爱的美人的毒妇吗?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安小姐也不必太过认真。”唐云瑾轻描淡写地笑道:“我只是觉得,安小姐最近为了准备给令尊贺寿也该有很多事情忙,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情比较好。”这些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安凝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言外之意也是告诉她,顾好你自己的事,别人的闲事少管。 安凝身为安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内外兼修,在凌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捧着,何时被人如此当面落下过面子?特别是在最近她绸缎庄和戏班子的事情一同打理,在安家的话语权更大,外人对她的态度从过去只因安家小姐身份而客气转变为真正重视她的能力,就更难以忍受唐云瑾这般态度了。 秦枭明明听得出唐云瑾是在针对她,却一句话都不说,也让安凝心里很是难过揪心,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唐云瑾凭空冒出来就挡在她和秦枭中间,她和秦枭的感情比唐云瑾要深得多,凭什么秦枭就只把唐云瑾放在心尖上在意,为她连可以和秦家,和他爹翻脸?她安凝哪里比唐云瑾差? 诚然,唐云瑾会酿酒,还会些医术,也会做生意,可她难道会的少吗?她也可以把戏班子和绸缎庄打理好,从小在安家的大环境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不上博览群书也相差无几,自认为才华上不比任何女子差,哪怕她确实写不出唐云瑾那些连她都要被情节吸引过去的戏本,她也不认为自己懂得的东西比唐云瑾少。 论感情,她和秦枭更深,论背景,唐云瑾只有云记,她却有偌大的安家,哪怕她嫁给秦枭不可能把整个安家都陪嫁过去,但对秦家的帮助也不是一个区区云记给得起的。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究竟输在哪里,难道就因为唐云瑾在秦枭心里是特别的,即使在特别,她愿意退让让唐云瑾做做正室,她做小就是了!可为什么秦枭和唐云瑾的是副除了彼此谁都无法插足他们之间的氛围?从进门开始就没松开过彼此的手,她又不瞎,会看不见吗? 安凝心里一阵酸涩心痛,各种负面情绪没命地往上涌,或许是因为唐云瑾直截了当地将对她的敌意和警告摆在了台面上,导致原本她还曾有过成全他们的心思也一下子烟消云散,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她不甘!她真的不甘就这么输给唐云瑾!不论如何,其他什么事都好,她都可以让给唐云瑾,哪怕是天白都对唐云瑾比对自己更在意,她也无所谓,只有秦枭,只有秦枭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唐云瑾敏锐地察觉到垂着头的安凝身上一丝丝地散发出逐渐清晰地冲她而来的恶意,不禁眯了眯眼睛,教训过张虎等人以后早就恢复的精神力也有些蠢蠢欲动。 她可是好心提醒安凝要守自己的本分,别妄图惦记不该惦记的,怎么看起来似乎是起了反作用? 果然该说,安家人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思路去考虑吗?哪怕安凝除了很隐晦得引导过自己身边的人对她的印象,但实际上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危险,她也懒得理会那点小动作。 可要是安凝真的被她刺激得反而动了什么歪心思,那……可真是太好了! 从她可以使用精神力以来,她就对任何对自己有恶意的人不打算轻易放过了,既然有那个实力,又何必忍气吞声呢? 如果安凝也跟安家其他人一样不安分,那日后正好可以直接把安家一个不落地一窝端了!哼! …… “你说安凝对你起了不好的念头?”秦枭死死地皱起眉头,面上有着明显的不悦。 “是啊。”唐云瑾勾着秦枭的脖子笑得暧昧,“大概是我说的那些话挑起了她心里的不甘心?她似乎对我很不满,起了点小心思呢。” 此时,唐云瑾和秦枭已经回到了她西郊的新家,之前和安凝的会面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哪怕面上看似平静,内里的暗潮汹涌,两个女人之间却明白得很。 秦枭抱着唐云瑾的腰坐到舒服的软榻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着她的脸颊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安凝想对你不利?” 他没有问唐云瑾是怎么感觉出安凝对她的想法的,也一点都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她既然这样说,那么安凝必定是确实有这样的心思! 唐云瑾已经很能习惯被秦枭之间亲昵的动作,噌了噌他的掌心,把身体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轻笑:“会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现在还说不好,但肯定因为我之前说的那番话对我有了怨恨。” 唐云瑾侧过头看着秦枭,粉嫩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面庞,“我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对我有恶意的人,如果以后咱们把安家扳倒的时候我要是连安凝一块儿算进去,你会不会心疼?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块儿长大的。” “心疼?”秦枭故意偏了偏头,刚好让自己的嘴唇擦过唐云瑾的唇,四唇相贴磨蹭了两下,才哑声道:“我为什么要心疼她?她对你起了不好的念头,就是她犯下的错,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秦家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也无法忍受任何人对唐云瑾的哪怕一丁点的心理或身体上的伤害,是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秦枭贴着唐云瑾的嘴唇郑重道:“我会心疼的人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娘亲的过早过世和对老爷子这些年来素行的失望,让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今生再也不会对谁付出感情,直到在最孤苦无依绝望之时,在那个巷子里遇见唐云瑾,她的出现仿佛一缕光照进了他黯淡无光的冰冷的心中,让他学会了去在意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心疼一个人,他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他冷硬如石的心只因她而柔软。普天之下,除了她,又有谁能够如此牵动他的心?没有了,除了她,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安凝?又算得了什么,从来就曾走进他的心中,又何来心疼一说? 唐云瑾看得出秦枭说的是真心话,本也只是打趣的话,自然也不愿意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继续他们的话题,便笑着说道:“说起来这时候老爷子肯定已经醒了,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我把他救了而不再看我不顺眼了?” 秦枭沉思片刻道:“不一定。” “嗯?”唐云瑾讶然:“什么叫不一定?老爷子总不至于糊涂到还把最近这些事情都怪到我头上来吧?” 秦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只知道,老爷子这两年确实是有些糊涂了,很多时候他的做法我都无法认同。”不只是关于秦家的家事,自顾自地想着让他和秦牧和平共处,明明可以退居幕后颐养天年非要把秦家粮仓的钥匙四钻在手里不放权,秦牧之所以一直没放弃想把秦家弄到手不就是因为老爷子一直态度不明朗吗?说到底,都是老爷子自己处理问题不当的缘故。 陆芸会像现在这般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也是老爷子放任的关系。 所以,就算这次老爷子醒了以后依旧冥顽不灵,对唐云瑾没有好印象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奇怪。 唐云瑾轻轻哼笑,“看起来我这个未来的公公可是不太好讨好啊。” 秦枭眸色微动,专注地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低声道:“你没必要讨好他,你只要多讨好我就够了,日后要娶你的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也是我,何须管别人怎么想。就算他在反对,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 “嗯,态度够坚定,值得奖励。”唐云瑾笑吟吟地捧着秦枭的脸颊,在他的唇上大方地亲了一口。 秦枭讶异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愉快地微笑,“只是一下就完了吗?不如再来一下吧?”也不等唐云瑾拒绝,直接扣住她的后脑,让二人之间刚拉开的一点距离再一次消除,彼此相贴。 唐云瑾哼了一声,见秦枭闭上了眼睛,也不挣扎地抱着秦枭回吻,心里却暗暗叹息,他们两情相悦本是美事一桩,若有长辈的祝福,大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就怕……老爷子真的糊涂到仍然执意想把安凝嫁给秦枭,若真如此……那她也该做些什么才行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唐云瑾真的是称得上有半仙的体质。在她和秦枭交流感情的同时,另一边的秦家主院老爷子的房间里,被他们刚刚念叨过的老爷子可不是又惦记起了让秦安两家结亲呢吗! 如果唐云瑾二人知道,怕是连交流感情的心情都没了。 说道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又一次升起了让秦安两家结亲的念头,这还要归功于唐云瑾二人离开以后到秦家来的安信! 这家伙就是个走到哪儿哪儿出问题的搅屎棍,就没一天能不给人添乱子的时候! 本来今日安信到秦家是来找秦牧的,事实上他也确实直接去了秦牧的院子里见他密谋某些事情,不过还没等谈完,就听说本该再昏睡个十天半个月的老爷子居然醒了! 秦牧当时就惊得把茶杯都打翻了,安信这才知道原来在他到来之前秦枭带着唐云瑾回来过,老爷子突然醒过来怕是唐云瑾给救治的! 安信不理解秦牧为什么听了老爷子醒过来的消息后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因为他娘的事情,以及他打理中的铺子没有生意亏损了不少钱,怕老爷子怪罪。 不,应该说是肯定会怪罪,他娘更是基本不可能再继续留在秦家,因为老爷子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管家,陆芸那该死的女人有没有滚! 秦牧和安信知道老爷子醒过来的消息的同时,也知道了陆芸第一时间便去主院哭得喊娘地求着老爷子的原谅,说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芸芸地想方设法想让老爷子收回前言,只可惜老爷子根本不理她,是铁了心地不想让她继续留在秦家了。 大致了解过秦家的现状,安信的鬼主意也来了!安凝这段时间以来对他造成的威胁不小,哪怕知道她早晚要嫁出去,安家不可能给她当陪嫁,可随着安凝插手大半戏班子的事情,绸缎庄也有不少是她在管理,饶是安信再废物也感觉到这个妹妹的野心了。 就怕是想嫁给秦枭不成,想靠着把安家攥在手里让秦枭对她另眼相看改变主意!想法是不错,但也不能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抢过去作为她的筹码啊!问过他愿不愿意了吗! 不就是想嫁给秦枭吗?他想办法让他的‘好’妹妹嫁了就可以了吧?这样他爹就不会蠢得把家业交给一个女儿家打理吧?早晚要嫁出去的赔钱货哪怕是再才貌双全不也照样是别人家的?只要他能改变秦家老爷子的主意让他直接点头答应秦安两家的结亲,秦枭还能不答应? 到时候安家最多也就给安凝多拿点假装,但家产是绝对不会给安凝作为陪嫁白送给秦家的!到时候偌大的安家就他安信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除了他,还有谁能得到整个安家? 只要他得到了安家,不管是安凝,还是那个狗屁杨家班,谁也别想再踩到他头上来! “安信?”秦老爷子皱着眉头看管家。 管家道:“是的老爷,安家大少爷在您醒过来之前一刻钟前就过来了,是来找大少爷的,据说是听说了去秦家的事情前来关心一下。” “关心?”秦老爷子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信也这么会做人了,还知道来‘关心’一下?”安信的品行如何他还不知道?就是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知道玩女人的纨绔子弟!秦家出事他不在背地里幸灾乐祸看热闹他就谢天谢地了! 安宏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教出这么个糊涂蛋的儿子!比他可差远了!也就是安凝还能给安宏一点安慰。 “既然是来找秦牧的,又跑我这儿来做什么?”秦老爷子冷哼一声,“总不至于是来看我老头子的吧。” 管家微微垂头,“是的,安少爷听说老爷醒了说是专程过来问候。” 秦老爷子:“……” 老爷子古怪地管家,一副牙疼的表情,“你信他说的这话?”安信什么德行他知道,管家也知道,全凌城的人都知道,这突然跑过来说是问候他的,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管家说他是吃了唐云瑾给的药才这么快醒过来已经很难接受,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了,现在安信也跑过来凑热闹,又是安的什么心? 比起安信,他倒是宁可凝儿那丫头能过来看他了,可惜最近秦家的势头并不适合安凝也扯进来,他可舍不得让那么贴心的孩子也被这些事情烦扰。 管家看看自家老爷,保持沉默没吭声。 相信安家少爷是真心诚意地想来看望老爷吗?说实话,打死他都不信,要说是心血来潮觉得自己都上门了,又听说了老爷子醒了出于礼貌来意思意思,他勉强还能相信。 “得了,不管怎么样既然人都来了,不管真心假意的,总比不来强,在偏厅等着呢?让他过来吧。” “是,老爷。”管家刚要出门,又听见门外头陆芸的哭叫声,迟疑道:“老爷,二夫人……” 秦老爷子冷下脸,本来想直接说让管家把人立刻赶出秦家,可想到秦枭在自己还没醒过来之前就擅作主张地说让陆芸滚出秦家,虽然和他的意思一样,可没和他说一声就自己做了主,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只是沉着脸道:“让人把她带走,一直吵吵闹闹的简直把秦家的脸都丢尽了!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管家道:“是。” 很快,安信就走进了房间里,闻到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药味时本能的皱起了眉头,可随即看见坐在摇椅上面色仍然有些苍白却不减威严地看着他的秦家老爷子,立刻舒展了眉毛,笑着走了过去。 “秦伯伯,安信过来看您了,之前就一直想过来看您,可是因为戏班子里事情太多也没能找机会过来,您不会怪我吧?不知道秦伯伯现在身体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秦老爷子不冷不热地看着安信道:“还死不了,就像你看见的这样,你还能记得过来看看我,倒也算有心了,那边坐吧。” 待安信落座后,秦老爷子问道:“怎么今天想起来过来了,听管家说你是来找秦牧的?” 安凝和秦枭从小一块儿长大,秦牧和安信也是如此,严格说起来他们都是从小一块儿消除,只是各自有更合得来的人走的更近一些,所以安信来找秦牧他倒是不觉得奇怪,二人本来就有来往,虽然他看不上安信的不务正业,但到底是安家的,还是安宏唯一的儿子,日后安家如无意外只能是交给他,秦家有人和他关系好对秦家也算是好处,这才一直没限制秦牧和他的来往。 安信本人如果不说他的性子,但看样貌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一点从安凝如花似玉的绝色容颜中就可以判断,安家的人模样都不错,毕竟人家祖上本身就是戏班子出身的名角儿,外表自然都很出众。 所以,当安信收起在外时的纨绔子弟特有的惹人厌的轻浮笑容,状若真诚地对秦老爷子笑时,确实比往日里看着顺眼了很多,老爷子脸色也好了一些。 安信一脸真诚地说道:“我今天本就是因为听说了最近秦家出了不少事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才过来的,一开始以为秦伯伯你身体抱恙还没醒过来就没想过来打扰,没想到正和秦牧说着话呢,就听说秦伯伯醒了的好消息,这不,我就紧赶慢赶得过来看您了。” 如果唐云瑾在这里,就会发现,安信此时的表情和之前她和安凝碰面时安凝的某种神情很有种异曲同工之妙,让人一看就知道,果然是兄妹俩! ☆、258 安信的怂恿 要说安信怎么也是安家的人,不管多废物,多游手好闲,毕竟也是从小看着杨家班的戏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演技也是有一些的,收敛起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装一会儿懂得关心人的小辈也还算有模有样的。 至少秦老爷子哪怕知道安信这话里没多少真心,听着也觉得舒心! “我今天过来我爹知道以后还让我代为向您问好呢。” 秦老爷子轻哼:“你来的时候我还没醒呢,你爹怎么让你跟我问好。” 安信道:“就算没醒,这份心意还是可以传达的。” 秦老爷子看了眼安信,也没说什么。 “安家最近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我爹也没能亲自过来看您。希望秦伯伯不要介意。” 秦老爷子道:“我又没死,有什么可看的。”不服老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您说的哪儿的话。”安信立刻道:“秦伯伯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呵。”秦老爷子想到最近秦家发生的事情,眼中露出不满,“我倒是觉得我快差不多被气死了!” 安信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怎么会。我也知道最近秦家确实是遇到了些麻烦,但是秦家家大业大,又岂会因为这么点小麻烦受什么影响呢。”虽然实际上目前除了秦枭打理的铺子外,其他铺子的损失相当惨重。 “小麻烦?”秦老爷子黑着脸指着大门口的方向:“你进门的时候就没看见外面堵着的那些人!?那是小麻烦?” 安信干咳两声道:“我是从后门进来的。” 秦老爷子:“……” 第227节 “那些人的确是过分了,就算二夫人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也不该迁怒到秦家头上,凡事好商量嘛。”安信一脸严肃道:“那些人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守着秦家,秦伯伯,我看怕是背后有人一直在煽动着,否则不管秦家做过什么都是和那些平头老百姓无关,哪怕是为人抱不平,过了劲头热度也就消了,可现在……” 秦老爷子也微微沉下脸,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安信目光闪了闪,认真道:“我可不是到秦伯伯面前搬弄是非,只是觉得,哪怕背后没有人煽动,真的只是外面那些人踢人打抱不平,总有个源头,他们是为谁打抱不平?如果那个人让他们不要继续守着给秦家制造麻烦,应该是有效果的吧?” 让唐云瑾发话制止那些人?当然会有效果,可是,唐云瑾为什么要这么做?陆芸差点让她清白难保,又毁她名声在前,任脾气再好的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吧?所以,哪怕安信说的是真的,背后真是唐云瑾煽动,他也可以理解,换做是他怕会做的更过火,直接把整个秦家拖下水! 虽说现在秦家的确受了连累,但到底不是唐云瑾故意的,他没真的老糊涂,这点都看不清,从那出叫‘谋’的戏里一句暗示秦家内斗的情节都没有,只是针对陆芸就知道,唐云瑾不是个会迁怒别人的人,这次秦家也被连累,严格说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在明知道陆芸散播谣言以后没阻止,所以唐云瑾才会稍微出口气? 安信有一点说的没错,哪怕现在秦家损失不少,又很乱,但根基很深,真要让秦家元气大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秦家三个粮仓还在,秦家就有底气。 不过,要说他对唐云瑾一点怨恨都没有也不可能!能理解是一回事,可要他毫无芥蒂,他做不到! 她唐云瑾想出气就出气,把他,把秦家置于何地?秦枭不是她的心上人吗?难道一点秦枭的面子都不顾及,随她自己的心意任意妄为吗?所以这次秦家这口气他就只能因为是他们不对在先,忍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自己,也不可能让秦家吃这么大的亏! 唐云瑾做这种事,就没想过这可能会导致她这辈子都不能嫁进秦家来?她不会以为给他吃了一粒药丸把他救醒了就能抵消这一切吧?就算没有她的药丸,他最多再躺几天也照样能醒!他又没求着唐云瑾救他! 管家可是对他说了,秦枭可是为了她放话出来让陆芸滚出秦家!就算他确实再也不想看见陆芸,让她离开秦家的想法也没变,可被秦枭主导了事情,原因还是因为唐云瑾,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老头子还没死呢!什么时候秦家的大事不需要过问他一声就能随便决定了!要不是做这事的是秦枭,换做随便一个人,他都会让那人和陆芸一块儿滚! 要是以后唐云瑾真的嫁进秦家,瞧瞧自从秦枭认识她以后秦家碰见的这些糟心事,到时候秦家还能安生得了?因为她,陆芸被赶出秦家,秦牧和她能和平共处吗?她对陆芸的儿子又能毫无芥蒂吗?秦牧和秦枭兄弟俩本来就不对付,再有个唐云瑾背后宋公,以后还不斗得你死我活? 怎么想怎么不可行!让唐云瑾嫁进秦家,对秦家是百害而无一利,高兴的大概只有唐云瑾和秦枭,而秦枭当发现唐云瑾进秦家门以后给秦家惹得事情后,怕也会后悔莫及! 安信看出秦老爷子这会儿正思索着什么,而且必然和唐云瑾有关,也安静地没有打扰,他早听说老爷子对唐云瑾得印象不怎么好,最近又发生这么多事儿,再看此时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对唐云瑾肯定更不待见了。 不是说这次老爷子能醒过来就是多亏了唐云瑾吗?可老爷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感激!也可以说就这么点虚情假意的关心和小小的‘恩惠’,在老爷子心里怕是无法和最近秦家遇到的麻烦抵消! 无法抵消才好!这样才能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秦伯伯?”安信小心地叫了一声。 “嗯?”秦老爷子面色阴沉地抬头看他。 安信吞了吞口水,继续保持着真诚的笑容道:“我只是想说,秦家和安家世代交好,秦家遇到麻烦,我们安家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助秦家的。” “这是你爹让你说的话?” “我爹虽然没有说,但我想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过去安家遇到麻烦的时候不也是在秦家的帮助下才解决的吗,那么这次当然安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秦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以秦安两家的关系,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当然!”安信用力点头,随即又有些为难似地说道:“不过,这次我爹之所以没有立刻就对秦家施以援手,我想可能还是和之前秦枭拒绝娶安凝的事有关系。我爹一向很疼爱安凝,安凝受了委屈,他肯定心里也有不满。” 提到这个,秦老爷子再次拉下脸,“也不知道唐云瑾哪儿好,把秦枭的魂儿都给勾了!安凝那么好的孩子他居然都不要!也难怪你爹心里还别扭着。” 安信叹道:“是啊,安凝和秦枭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摆在那里,不管是秦家还是安家都认为他们很般配,日后肯定能成为神仙眷侣,相敬如宾,过得令人羡慕,谁想到居然会因为一个唐云瑾……该说是我们安凝没有这个福气吗……安凝也已经快到婚配的年纪,秦枭既然不娶,那我爹也只能给她另外说一门亲事了,左右以安凝的条件,再谋一门好亲事也不难,只是再想让安凝碰见个能像秦枭那般让她喜欢的怕是难了。” “说另一门亲事!?”秦老爷子瞪着眼睛道:“那怎么成!谁说安凝没有那福气了!我可是很早以前就认定了安凝是我们秦家的儿媳妇了!” 安信为难道:“可是,秦枭并不想娶安凝,就算秦伯伯你这么说,如果不是秦枭自己的意思,即便是安凝真的嫁过来,怕也会受委屈。” “受委屈!?”秦老爷子恼道:“你的意思是我会亏待了凝儿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秦伯伯一向很疼爱安凝。”安信连连摆手,“只是,全凌城的人都知道秦枭说过非唐云瑾不娶,就算秦伯伯你做主让安凝也进秦家的门,恐怕秦枭也不会妥协这一点,到时候安凝就只能做小,哪怕是秦伯伯你对她再好,以我们安家在凌城的影响力,外面肯定有不少人会说她的闲话,安凝从小就没受过委屈,若听了那些闲话心里肯定会难过,秦枭若一直和唐云瑾如胶似膝,甜甜蜜蜜,她看着也只会心酸。” 秦老爷子一时语塞,安信说的这些还真有可能发生,堂堂安家大小姐给别人家做小的,能不说闲话吗?特别是秦枭早就说过只钟情于唐云瑾,最近的事情也证明了秦枭为了唐云瑾甚至连秦家都不回了,更证明了在他心里唐云瑾所占的比重有多深,说不准就算安凝真进了秦家的门,不但有人要笑话安家让他们的大小姐给人做小,硬要嫁过去却不得喜欢的,到那时会有怎样难听的话出来谁也不知道,以安凝那温柔体贴的性格,怕是受了委屈也只会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承受着。 老爷子光想象一下那种画面都觉得为安凝心疼,他也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安凝长大,在他心里安凝和他的女儿没什么区别,对安凝的喜爱比对秦冉更深,他怎么可能舍得让那丫头受委屈! 一股冲动猛然浮上心头,秦老爷子在安信隐晦的期待目光下猛地一拍案,“谁说让安凝做小了!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安信面上一喜,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以秦安两家的关系,再加上早些年我和你爹本来就已经有了口头约定,安凝是肯定要进秦家的门的!”秦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且是越说越觉得就该如此! “安凝不能做小,安家大小姐给人做小这像话吗!” 是不像话,安信暗道,可是安凝那死丫头却是一门心思扑在秦枭身上,哪怕秦枭根本看不上她也不死心,他这个当兄长的这次也算是帮安凝了吧?她应该感谢他! “可是,秦枭心有所属,也不好勉强秦枭,要是因为此事让秦伯伯和秦枭闹翻了也不好,安凝肯定也不希望如此。” “闹翻!?”秦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闹翻什么!?秦枭还能不认我这个爹不成!安凝哪儿不好了,让他娶安凝还委屈了他了怎么着!大不了我不反对他娶唐云瑾就是了!”唐云瑾是个惹事精,但安凝可不是,有安凝做对比,秦枭才能更早地发现谁才是对他最合适的,对秦家更有帮助的贤内助! 而且,两个都收进来了,万一以后唐云瑾又闹出什么事情来,有安凝在,也要借助安家的背景不让这次这样的事在发生一次!算是双保险! 安信惊喜道:“秦伯伯,你的意思是……” 秦老爷子哼道:“秦枭必须把安凝娶回来,而且是平妻!这是我的底线,否则,唐云瑾这辈子都别想进秦家的门!秦枭想娶唐云瑾就必须连安凝一块儿娶!” 在老爷子心里,这已经是他的让步了,他都同意让秦枭把唐云瑾娶回来了,难道秦枭就不能把安凝一块儿收了!多给他娶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能委屈了他不成吗?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种好事! 秦老爷子是从没想过,在唐云瑾和秦枭心里,嫁娶之事本就之事他们二人的事,哪怕婚姻的确事关乎两家人,但到底是否要嫁要娶,却取决于他们二人自己的意愿。 进秦家的门?唐云瑾压根就没想过要进秦家的门,她只对秦枭的夫人这个名头感兴趣,对秦家二少夫人的身份可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是平妻的话,我爹一定也不会说什么的,安凝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只是,秦枭能答应吗?” “他怎么不答应!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我都让步让他娶唐云瑾了,他还想怎么样!”秦老爷子气哼哼道:“不但如此,还得让唐云瑾想办法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解决了,让那些人赶紧离开秦家!秦家这么乱,怎么办喜事!事情不了他也别想娶唐云瑾进门,等这些麻烦事都结束,再大摆筵席让安凝进门,到时候秦安两家结亲,外面那些想找麻烦的人也就该掂量掂量了。”再敢来找秦家麻烦,到时候就不只是秦家要收拾他们,而是秦安两家要一块儿把那些惹事的解决掉! 瞧瞧!有了安凝,秦家的麻烦事都不成问题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儿找!和另一个只会惹麻烦的完全是天壤之别!唐云瑾也不知道给秦枭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秦枭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了。 “我不但要让他把安凝娶回来,有我在,也不会让安凝在秦家受任何委屈的!我会随时盯着秦枭,不让他厚此薄彼,对安凝要和唐云瑾一样好,甚至更好!安凝能帮到秦家的可比唐云瑾多太多了!”秦老爷子是越说越来劲,理直气壮道:“绝对不能让秦枭独宠着唐云瑾,把人惯坏了以后翻了天了怎么成!”到时候秦枭可就真是不管唐云瑾做的对还是错都只会听她的了,到那时秦家岂不是都要被秦枭败掉? 要不是秦枭的态度太过坚决,他真是半点都不想让唐云瑾进秦家的门,他总觉得让唐云瑾进来,日后他对秦枭的影响力,乃至对秦家的话语权也会越来越少!秦枭今天能为了唐云瑾不问他一声让陆芸滚,等唐云瑾真正做了秦家儿媳妇,就可能让秦枭做出更多罔顾他老头子意愿的事情,等过几年他必须放权了,秦枭掌握了秦家打扮的产业,恐怕那时他就真的对秦枭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安凝就不一样了,那丫头对他孝敬得很,又很听他的话,没有比她更贴心的儿媳妇了!等秦枭把人娶回来,他非要让秦枭快些先让安凝给他们秦家怀上一儿半女的,有了孩子的束缚,秦枭也就能收心了!等安凝有了孩子做后盾,又有安家,唐云瑾又算得了什么? 安信在心里撇撇嘴,觉得秦老爷子的想法太天真,还不让秦枭厚此薄彼?你管的可真宽,连自己儿子的房事都要干涉,他可不信秦枭真的会听,不过只要能让安凝嫁过来他这番口舌就算没白费。 本来他知道老爷子对他印象不好,看不上他,还没指望能一下子就得到想要的结果,只想着稍稍加把火,让老爷子对唐云瑾印象变得更差,重新燃起把安凝娶回秦家的念头,却没想到老爷子对唐云瑾的印象比他想象的还要坏,而对安凝,是一直就没放弃过让她做秦家的儿媳妇! 这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早知道秦老爷子这么好说服,他就该早点过来说的!也不至于弄得现在戏班子里一半以上的属于他的东西都被安凝夺了去!哼!等安凝嫁了人,那些东西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还给他? 等当了秦家的儿媳妇,做了秦枭的平妻,安凝的心思肯定都放在怎么讨秦枭的欢心,以及和唐云瑾争风吃醋,哪里还有心思动到安家产业上?女子就该早早地嫁人,和其他女子争夺自己夫君的注意力,然后生几个孩子,在家里相夫教子!学人家争什么家产,还真以为戏本里说的‘谁说女子不如男’是真的?那不过只是戏而已! 秦老爷子当机立断地直接对安信道:“回去你就跟你爹说,择日我就会像安家提亲,让秦枭迎娶安凝!” 安信一愣,“可是,不是还没和秦枭说过吗,要是他不愿意……” “我说他愿意他就愿意!”秦老爷子斩钉截铁道:“除非他不认我这个爹,否则他必须娶安凝!你尽管放心对你爹说就是了!正好你爹的寿辰不是也快到了吗,如果可以,正好那时候让秦枭娶了安凝,也算是双喜临门。” “这……”安信怎么也没想到秦老爷子会如此心急,他总觉得秦枭怕是没那么容易妥协,可是,秦老爷子说的也有道理,秦枭总不可能真的连爹都不认了吧?万一老爷子一气之下让秦枭也滚,没了秦家,秦枭可就什么都不是了,秦枭肯定没那么蠢。 父母之命是不能违抗的。 安信安了心,笑着对秦老爷子道:“有秦伯伯的承诺我就放心了,那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还有安凝,他们知道了肯定都会很高兴。” 秦老爷子摆摆手,“去吧,我也要把秦枭叫回来把这事告诉他。” ☆、259 除非我死 “你说老爷子让秦枭自己回去?”唐云瑾诧异地看向秦家管家。 管家道:“是的,老爷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二少爷谈,唐姑娘就算一块儿去,老爷怕也是要和二少爷单独谈,所以不如唐姑娘就在家中等候。” 唐云瑾偏头看秦枭,“枭,你说呢?”她是无所谓,就看秦枭觉得如何。 秦老爷子既然让管家亲自跑一趟,肯定是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秦枭谈,怕随便叫个人过来没办法把秦枭叫回去。 秦枭看了管家一会儿,问道:“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去吗。” 管家想了想,“二少爷你和唐姑娘离开不久,安家少爷就来了,方才还来见过老爷。” “安家少爷?安信?”唐云瑾皱眉,这种纨绔子弟忽然冒出来,秦老爷子忽然就让秦枭回去,肯定没好事。 不会是安信对秦老爷子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搬弄是非吧? 但安信什么样秦老爷子心里也该有数,不至于糊涂得什么话都当了真。 “既然他说有事要谈,我回去一趟就是。”秦枭平静地说道。 不管安信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致使他突然被叫回去,总归他不愿意的事情老爷子都不可能勉强得了他,他还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唐云瑾想了想,道:“如果老爷子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是,老人上了年纪总是不喜欢小辈违抗自己的意思。只要不是违背你原则的事,一定程度上,你也让一让老爷子。” 管家本来之前在唐云瑾给了老爷那些救命药丸以后印象就很好,现在一听她还特意劝二少爷,对她就更感激了!可不是吗,不管父子俩有什么不愉快,哪有隔夜仇啊!何况如今老爷身体也不好,如果二少爷仍然不听老爷的话,还故意和老爷唱反调,怕是只会起反效果! 管家知道老爷心里一直钟意安小姐做秦家的儿媳妇,但是他倒是觉得唐云瑾比起安凝来各方面都不差,哪怕容貌不如安凝小姐美,可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二少爷喜欢啊!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老爷怎么就不能随了二少爷自己的意愿。秦家又不是非要和安家结亲才能在凌城站稳脚步,以二少爷的能力以后秦家肯定也只会发展得更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二少爷态度太强硬,让老爷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觉得二少爷脱离自己掌控了吧,说不定二少爷服个软,稍微说两句好话安抚一下老爷,老爷就不再反对他和唐云瑾的事情了呢。 天下间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呢,如果二少爷能够心平气和地和老爷说他对安凝确实只当做是妹妹看待,老爷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二少爷的。 在管家自顾自地沉思时,唐云瑾和秦枭也无声地做过了交流。 唐云瑾说的这句话内里含的意思其实和管家认为的还是有些微妙的分别的。她可不是让秦枭对老爷子做出让步,老爷子的脾气,怕是秦枭一旦有所让步,只会一味他妥协了,会进一步地想让秦枭按照他的意思来,那怎么行! 所以,唐云瑾的意思是,不管老爷子说什么,秦枭一律无视就是了,所谓让一让就是不要明面上和老爷子对着干再挑起老爷子的火气,到时候父子俩吵起来可就没个安生了。 不过,唐云瑾还是算错了一点。今天秦老爷子把秦枭叫过去要谈的事情,由不得秦枭‘让’,他也不可能‘让’! 秦家主院,秦老爷子的房间内。 秦枭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秦老爷子,“你说什么?” 秦老爷子道:“我说,你想娶唐云瑾,必须把安凝一起娶回来,而且他们二人必须是平妻。” “不可能!”秦枭斩钉截铁道:“我早就说过,除了唐云瑾,我不会娶任何其他女子。” “你!”秦老爷子气得脸通红,“安凝有哪里不好!那么好的丫头你非要拒绝!我不是说了会让你娶唐云瑾了吗!让你多娶回来一个知书达理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到时候安家还能帮到秦家,百利而无一害!” “多娶一个?”秦枭冷笑,“就像你当年做的那样,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吗?” 秦老爷子面色一僵,愤怒地拍桌道:“那怎么一样!我明媒正娶的只有你娘一个!其他的不过是些填房!” “你愿意弄些恶心人的填房,我可不想让云瑾也和我娘当年一样受委屈。”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秦老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被秦枭挑起的怒火,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反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听我得肯定没错!娶了安凝对你不会有坏处,唐云瑾如果真的喜欢你,也一定会理解的。只要你愿意娶安凝,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不但会把答应你娘在你娶妻时会给你的粮仓钥匙给你,还会把另一把也给你。” 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秦家打扮的产业都到了秦枭手里,等于变相得告诉所有人,以后秦家由秦枭来继承。 而他,等安凝给他生了个孙子,也就不打算过问秦家的事情了,通过最近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确实老了,这些年轻的小辈他也管不动了,与其一直死攥着手里那点东西让他们小辈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趁早把权利交出去,反正在他心里秦记一直以来都只有秦枭最有资格继承。 这段时间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自认这幅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 两把粮仓钥匙,这确实是秦枭一直想得到的,但绝不是靠着这种方式,即便是不靠着牺牲自己,他也有的是方法和耐性把秦家的产业一点点我在手里,所以,老爷子自以为秦枭肯定会心动的这些条件,实际上却丝毫不能动摇他坚定的心。 半天,秦枭才道:“除了唐云瑾,我不会娶任何女子,你若真那么喜欢安凝,大可以自己把她娶回来当秦家的五夫人。” 第228节 “你说什么!”秦老爷子大怒,猛地站起身浑身气得发抖,“荒唐!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 “老爷,别动怒!您的身子啊!”管家赶紧把人拉住,紧张地劝道:“您才刚醒过来,可不能再动怒了!” 秦老爷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铁青,一副随时可能昏厥过去的样子。 “二少爷!你也少说两句吧,万一把老爷再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啊!” 秦枭被秦老爷子激得心了发冷,讽刺地笑道:“管家不必担心,有云瑾的药在,就算想气晕也晕不了。甚至,只要有云瑾在,老爷子长命百岁都不成问题。” 管家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唐云瑾说过的话。 秦枭道:“只可惜,云瑾愿意不计前嫌的救人,有些人却是狼心狗肺,还看她不顺眼。爹,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连是非都分不清了?” 秦老爷子铁青着脸瞪他,“你说谁不明是非!她给秦家惹了这么多事,难道还有理了!?你这是被她彻底给迷晕了!不明是非,不识好歹的是你!” 秦枭嗤笑,“她给秦记惹了这么多事?最近秦家的事你居然怪到她身上?云瑾安安分分得经营着她的云记,不招谁不惹谁,她的性格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陆芸三番两次的找她的麻烦,她又怎么会反击。难道你觉得有人找她麻烦,她只能忍着不能报复回去?” 秦老爷子刚要张口反驳,秦枭继续道:“你明知道那些谣言是陆芸搞的鬼,可曾想过阻止?没有。你放任陆芸和秦牧,连我打理的铺子被砸都没有给秦牧足够的教训,她一边替自己出气,一边为我抱不平,所以连着秦家一块儿制造点麻烦,有错吗?” 虽然他早就对老爷子不报以任何期待,也不觉得委屈,但唐云瑾替他委屈,老爷子不给他出气,云瑾替他出,有什么问题? 他高兴都来不及! “如果你叫我回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我想我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他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想揍人。 云瑾说的果然没错,老爷子是真的已经糊涂了,秦家要是继续让老爷子管着,怕是早晚要败落。 秦枭不管秦老爷子脸色有多难看,直接转身走人。 “给我站住!”秦老爷子怒吼道:“你到底答不答应娶安凝。” “我不会娶的。”秦枭没有停住脚步,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 秦老爷子脑袋一发热,直接喊道:“你要是不把安凝娶回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了!你这不孝子!” 管家心里一惊,没想到老爷居然会说出如此过激的话,心里急得要命,可偏偏他只是个管家,在他们父子俩之间也没有资格插嘴劝说,只能干着急。 不过好在,听了这话秦枭停住了脚步,秦老爷子刚要安心,却见秦枭转过脸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要逼我。” 秦老爷子心里一震,眼皮不停的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我不认,而是你一直在逼我。”秦枭语气里透着让秦老爷子心惊的决绝,“你若真那么不愿意要我这个儿子,直说便是。没了秦家,我依然是秦枭,你真以为我和秦牧一样,多稀罕秦家的东西,秦家的家业吗?” 秦枭冷笑一声,面露嘲讽,“即便是我没了秦家做后盾,云瑾仍然会留在我身边,可如果我不再是秦家二少爷,你以为安家会愿意让安凝跟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可笑。” 秦老爷子想反驳,可他心里也明白秦枭说的是实话,竟找不到任何话来辩解。就像他喜欢安凝是真,可如果安凝不是安家的小姐,他会这么坚持让秦枭娶安凝吗?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 因为他不愿意让秦枭娶唐云瑾,何尝不是因为唐云瑾没有安凝的背景? 秦枭转过头打开房门,背对着秦老爷子道:“别以为陆芸离开秦家她的事就算完了,陆芸所过的事,不管是我还是云瑾都不会放过的,她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秦老爷子看不见秦枭的表情,自然不会知道此时秦枭的脸色有多冷冽,只是恼火地喊道:“把她赶出秦家还不够吗!她可是秦牧的娘!” “那又怎么样,呵,秦牧,他做过的是,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你!你这是要兄弟相残!?”秦老爷子怒吼,“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亲人反目成仇吗!” “别把什么过错都来到云瑾身上,他们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秦家有这么多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只是这次的事。”秦枭略微停顿了一下,手用力捏着门框,“上次我差点被人算计死在外面的事,是谁主谋,你比我明白。” 秦老爷子表情瞬间僵住,连管家都愣住了。 “不过,大概有些事你怕是还不知道。”秦枭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以为当初得事情已经了了,但是我告诉你,那件事,还没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老爷子一时也顾不上生气,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怎么听秦枭的语气,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秦枭仍然背对着秦老爷子,声音阴沉得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就算没有云瑾,我也不可能娶安凝,想让我娶安家的人,除非我死。” 说完这句话,秦枭再不做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家。 秦老爷子满脑子都是秦枭最后的一句话,总觉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老李,你说,秦枭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秦老爷子脑子里乱哄哄的,皱着眉问同样面色不太好的管家。 “这……我也说不好。”管家不敢乱说话,但从二少爷的那番话里,他的确是听出了什么,只是那种可能性让她心惊胆战,不敢相信,可私底下又知道,二少爷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正因明白这里面牵扯的事情不少,他一个管家更不敢妄自推测。 “为什么他要说让他娶安家的人,除非他……他想表达什么。”秦老爷子心跳不断加快,“之前的那件事和他娶不娶安凝有什么关系。” 管家不敢吭声,他知道,其实老爷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只是……怕是老爷和他一样,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秦老爷子不断地回想着当初的事情,不管是那些替罪羊,还是陆芸,还有当初秦枭回来时的惨状,可是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忽略的,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凤回雪临死前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说,一定要保护好秦枭,让他后半辈子过得比她幸福。 秦老爷子面色沉重地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秦枭方才说的那些话,沉声问管家:“老李,你也觉得我是在逼秦枭,是我不对吗……” 管家看了秦老爷子好一会儿,才把自己保管着药瓶放到桌上,轻声道:“唐姑娘说老爷每天按时服用她的药,三日后身体就会恢复,日后只要放松心态,还可以活很久。” 他只是管家,秦老爷子是主人,他不能指责当老爷的做法是否正确,不过,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老爷。 秦老爷子看着那个小瓷瓶,想起秦枭说的那句……只要有唐云瑾在,他就可以长命百岁…… 秦老爷子哑声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管家垂首,“是。” ☆、260 景博天的提醒 秦枭回到唐云瑾那里以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唐云瑾抱了个满怀,把头抵在她的颈侧深深地闻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无声地喟叹。 唐云瑾感觉得出秦枭身上的低气压和心底的沉重,也回抱住他,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累了吗?要不要睡一觉休息一下?” 秦枭闷声道:“老爷子叫我回去说,我想把你娶回去,就必须同时娶了安凝。” 唐云瑾一愣,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还没死心。 “还说如果我不娶安凝就不要再认他了。”秦枭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嘲讽,“还可笑地用多给我一个粮仓钥匙作为威胁。” 唐云瑾知道秦枭心里肯定不好受,丝毫不担心秦枭会不会答应老爷子的要求,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无声地给予安慰。 秦枭回握住她,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说,让我娶安家的人,除非我死。” 唐云瑾瞪大眼睛,随即深深地皱起眉,“不要乱说话。” “你不打算告诉老爷子安家,安宏做过的事?如果老爷子知道,恐怕就不会再对安家有任何好感,会和安家彻底决裂了。”不管秦家内部有什么争斗,老爷子和秦枭关系是否僵硬,秦枭都是老爷子的儿子,秦家的嫡子,所谓的世交老朋友却想谋害自己的儿子,老爷子难道还能当做没这回事? 秦枭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自己糊涂地弄不明白还要我去提醒他?云瑾,你不觉得当他不遗余力地让我娶安凝之后的某一天,发现安家对我做过什么,他的脸色会很精彩吗?” 唐云瑾:“……”这算是秦枭对老爷子失望无数次以后的报复吗? 别看老爷子面上总和秦枭不对付,可她看得出来老爷子确实很重视秦枭,不然也不会对他想去她的事情那么不喜,不就是觉得他帮不上秦枭什么忙吗。 “等陆芸的事情解决完,下一个就该是安家了。” “嗯。” “正好安宏不是要过寿了?或许我也该给他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唐云瑾笑得神秘。 秦枭眼神微动,道:“你是打算……戏本?” 唐云瑾道:“没错!”反正已经有一个‘谋’在先,多一个不多,反正安凝不知道她要映射的是什么,只要安宏懂了就够了。 “不会打草惊蛇?” “就怕他不惊。”唐云瑾冷哼,“老爷子突然又起了让你娶安凝的心思肯定是安信怂恿的,要是没有他爹的暗示,安信还有胆子自己贸然去做这些事情?安宏明明想害你,还想把安凝嫁给你,怎么着也该提醒他一下,该安分的时候就安分点,早晚有收拾他的时候。” 最近秦家出事,她就不信安家心里不偷乐!三大巨头家族,哪一家出了问题,获利的还不是另外两家?景老爷子不是会幸灾乐祸趁火打劫的人,但安宏可未必。 “好了,先不说这些,等会儿苏尘也要过来,你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秦枭摸着她的脸颊,温声道:“娶妻当娶贤,我的云瑾这么好,老爷子太不识货了。” “贫嘴,我是货吗?”唐云瑾嗤了一声,却藏不住眼底的淡淡愉悦。 “嗯,你不是货,是我最重要的人。” 唐云瑾和秦枭四目相对,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对彼此的情意,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很内敛,会有如此明显的表现,足以证明,不论是秦枭还是唐云瑾,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把自己的心付了出去。 …… 秦宅。 从秦枭离开以后,管家叮嘱过让下人们不要随便到主院打扰,更不要去老爷房间,心里仍然觉得很忐忑。 二少爷说过的那些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徘徊再徘徊,像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使管家的内心也蒙上了一层灰色,总觉得这次秦家的事情哪怕把陆芸赶走也不会完,可能还要出大事! “李管家!李管家!” 管家一个机灵猛然回神,听见这莽莽撞撞的叫声,板起脸低斥,“不是说了不许吵吗!没听懂我的话?在主院里伺候还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下人一路小跑过来气有些不匀,深吸了两口气才道:“管家,景家老爷来了!” 管家一愣,“景家老爷?” “是啊,正在大厅里候着呢,说是来看老爷的,管家你看……”虽然老爷好像说过不要让人打扰,但是景老爷不是一般人,人家在秦家这种多事之秋亲自来了,总不能见都不见上一面吧。 今天秦家也真是热闹,先是二少爷和唐云瑾,之后是安信,紧接着连景家老爷都来了。而且,管家总觉得景家老爷的到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知道了,我会去请示老爷,别怠慢了景老爷。” 秦老爷子知道景老爷亲自来了,当然说要见,管家便亲自到大厅里把景老爷请到主院里,待人进了秦老爷子的房间以后,奉上茶水点心便退了出来。 等到关上自家老爷的房门,管家才恍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在今天之前老爷可还晕着呢,景老爷怎么就那么巧今天过来,还是特意来看老爷的!?知道老爷行了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半,可天知道唐云瑾也不过是今天才刚把老爷救醒,除了秦家的人可没几个知道老爷已经醒了的! “不是说今天才醒吗?你看起来气色倒是很不错。”景老爷子仔细打量着秦庄的脸色暗道,气色是不错,就是看着情绪不太高。 秦老爷子看了景老爷子一眼,只以为姓景的知道他今天醒是管家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最近秦家麻烦的很,你亲自过来也不怕被牵累。” 景老爷子泰然自若道:“景家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凌城的人也没那么不明是非,我怕什么。” 秦老爷子脸皮子一抽,这意思是秦家就做了不少亏心事了?可思及陆芸做过的那些,还有秦牧针对秦枭做过的,秦老爷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比起景家,秦家的确乱的很。 见秦庄无话可说,景老爷子,也就是景博天神色淡淡道:“听说今天安信也过来看你了?” 秦庄皱眉,“管家话太多了。” 景博天没说什么,他可不记得自己说过他知道安信来过是管家说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看你脸色这么臭。” 秦庄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谁说我是因为安信了,安信不管素行如何,好歹还知道里看看我,相比之下只知道气我的秦枭可差得远了!” 景博天挑眉,这意思还是秦枭把他给气着了? 第229节 景博天嗤道:“拿安信和秦枭比?这话亏你这当爹的也说得出口,秦枭的能力是安信能比得上的吗?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头子。” 天睿和天白他都觉得不错,可也清楚哪怕是天睿比起秦枭也还有些距离,秦庄倒好,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有能力又如何,被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子给迷住,连家都不顾了!”秦庄越说脸上的气就越明显。 景博天却是听得皱眉,这意思秦庄对云瑾的印象真的很不好,是因为云瑾写的那出戏?还是最近秦家的这些事秦庄都怪到云瑾身上了?又或者是因为安凝,一开始就对云瑾有偏见?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秦庄有过的心理活动都被景博天一一猜中了。 “唐云瑾自己靠着双手撑起一家酒铺,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云记酒铺已经是凌城生意最红火的铺子,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能力?秦枭娶了她对他的帮助肯定不会小。”景博天费解地看着秦庄,“秦家难道还差那么点背景?非要找个相当的才算是配得上秦枭?” 难道最重要的不是秦枭喜不喜欢? “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对!”秦庄说的理直气壮。 景博天道:“整个凌城能和秦家门当户对的怕也没几个,严格说起来只有安凝一个吧,你这根本是要逼着秦枭娶安凝,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秦庄哼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还能没感情吗!” “感情也分很多种,据我所知,秦枭对安凝怕只有兄妹之情。”过去对安凝有那份意思是他小儿子天白,可惜安凝的心在秦枭身上,如今,天白对安凝似乎也绝了念想,反倒是对…… 景博天摇摇头,突然道:“之前秦枭打理的铺子被砸,我看你也没对秦牧做什么吧。” 突然的转移话题让秦庄有些愣神,但还是道,“该警告的已经警告过了,也把我手里的另一家铺子给秦枭当做补偿。”换言之,在他心里,砸铺子的事情已经了了,最近秦家这么多事,铺子被砸的事在他心里早就成了过去式,也没想到景博天会再次提起。 景博天叹道:“秦牧已经不只是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吧,我知道你是不想他们兄弟相残,可在我看来,从头到尾都是秦牧一直在找秦枭的麻烦,示他为眼中钉,认为秦枭的存在挡了他的路。秦枭即便是做什么,也不过是反击回去。你在事后的处理手段,在我看来,在秦枭看来,都是在维护秦牧。也或许,在心里本来秦牧就比秦枭更重要?所以秦枭哪怕受了委屈也得忍着?” “谁说的!”秦庄怒瞪着眼睛,“秦枭才是秦家的嫡子,当然比秦牧更重要!” “我倒是没看出来。”景博天的声音有点冷,“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就是恨不得让你们父子关系彻底破裂,无法愈合才痛快。” “你说什么!?”秦庄恼火地站起身。 景博天当没看见一样,继续道:“秦牧做过些什么,陆芸又做过些什么,你心里还没有数?可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秦庄,什么人是惦记着你的钱,什么人却被你冷了心失望透顶你还看不透吗?” 秦庄面色僵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会把秦枭推得越来越远,再这样逼着他,他终有一天会彻底对你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秦庄憋了半天才道:“我是他爹!” “有你这么当爹的?”景博天的目光格外锐利。 秦庄被景博天说得恼了,他知道景博天也只是出于关心才说这些,可被他这么指责自己的家务事,心里还是不痛快。 “我又没说不准他娶唐云瑾!在你来之前我就把他叫回来说了他可以娶唐云瑾!” “哦?”景博天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笃定地问:“有什么条件?” 景博天那副把他看透的眼神让秦庄觉得有些狼狈,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才道:“只要他把安凝娶回来,和唐云瑾做平妻,我就答应!” “平妻?”景博天气笑了,“秦庄啊秦庄,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来?娶安凝回来和唐云瑾做平妻?当初怎么没见你说让陆芸也和回雪一起给你做平妻?” 秦庄脸色大变。 “陆芸不是先给你生了个儿子吗?母凭子贵你难道不该也给她这个待遇?如果当初你给了,陆芸这些年就不会为了秦家女主人的身份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了吧?” 秦庄呼吸加重,气得脸红脖子粗,提起凤回雪,目光中也透露出凌厉来,“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回雪!除了她,秦家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主人!” “呵,这话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凤回雪已经抑郁而终,临终前也早就秦庄失望至极,要是她还在世,知道秦庄是怎么对她的孩子的,怕是会后悔嫁给秦庄吧。 “你自己说自己爱的只有回雪,可现在却有比这秦枭去娶安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还平妻?亏你想得出来!秦枭若是会答应,他就不是秦枭了。”更不会是凤回雪的儿子! “安信之前来看你,就是怂恿你让秦枭娶安凝吧?也亏你居然还真被说服了。”景博天失望地摇头。 “和安信没有关系,我本就一直对安凝很满意,那丫头才貌双全,又和秦枭一块儿长大,她哪里不好,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的决定不对!”秦庄面色焦躁不耐,皱起眉头,眼尾间的皱纹也显得越发明显。 “平妻已经是安家的底线了,安宏是不可能让安凝给秦枭做小的。” 景博天平静地看着秦庄道:“安凝是没什么不好,可是秦枭不喜欢。”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秦枭早就说过他只会娶唐云瑾,这不是做不做小的问题,而是除了唐云瑾,他根本不可能选择不管是安凝还是其他任何女子。你那么想让他去安凝,究竟是因为安凝这个人,还是安家?安凝固然不错,可唐云瑾,只要你不要带着偏见,也会发现她不比安凝差。”甚至在他看来,靠着安家才有今日在凌城内的好名声的第一美人安凝,比起唐云瑾完全靠自己打拼回来的成就,差得太远了! “若你真的为了秦枭好,就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感情是勉强不来的。”秦家的二房三房四房,一方面惦记着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更多的秦家的家产,另一方面又何尝不希望能得到秦庄的心?从最好的年华一直守在秦家守到人老珠黄,又等来了什么?正如秦庄说的,他的确只爱过凤回雪一人,可他辜负了回雪,也不可能再对其他任何女子动心。 秦枭现在对安凝无意,以后也不可能有,他是凤回雪的儿子,看似性格方面随了秦庄,可本质上却和凤回雪一样,一样深情,一样固执,一旦认定一个人,便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哪怕那个人对自己而言并非良人。 好在,和凤回雪比,秦枭已经找到了能和他相伴一生的人。唐云瑾和秦枭,他觉得在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秦庄性子本就固执,顺着他来,他或许还会软化,可一旦和他唱反调,那就别指望他还能保持理智了,哪怕这个人是有几十年老交情的景博天也不例外。 景博天这种带着提醒又似教训的语气正好触了秦庄的雷,要不是还顾及着二人的情分,怕是早就不管不顾地把景博天轰走了。 可关键的时候,他突兀地想起了秦枭离开时的那些话,心里咯噔一声,本想脱口而出地不管怎么样秦枭都必须娶安凝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也阴晴不定起来。 秦枭离开以后他一个人想了很多,景博天说得这些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最后仍是拉不下脸来改变主意,他知道,只要他退让,秦枭不会真的不管秦家的事,唐云瑾就算没煽动外面的人,若他不再反对她和秦枭的事,为了秦枭,怕也会想办法尽快平息了那些骚动。 可一旦如此,安凝便再无缘做他的儿媳,而按照秦枭所言,唐云瑾不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陆芸,她没能力,那个苏尘也会帮着她,还有秦牧怕也会受些牵累,单单只是接受一个唐云瑾,在他心里,这些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大了点,不值得。 哪怕秦家的骚动平息,秦家这段时间的亏损唐云瑾什么都做不了,安家却能帮到秦家,这也是他始终认为安凝更合适秦枭的原因。 景博天仍然定定地看着秦庄,后者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已经让安信回去告诉安宏,秦枭会娶安凝做平妻。” 如果他再临时改变主意,为了不让秦安两家的关系进一步产生裂痕,就必须亲自上门和安宏说清楚并且赔礼道歉,之后还要接受他心底并不愿意接受的儿媳妇,若只是为了秦枭还没什么,可再加上一个唐云瑾,他怎么想都拉不下这个脸面。 景博天又怎么会不了解秦庄的性子,固执,顽固不化,还很好脸面,可脸面竟比自己的亲子还要重要吗? “你……哎。”景博天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秦庄都看不透。 “你终究是不懂,所以注定只能让凤回雪失望,最后就那么去了。”景博天叹息,“她已经死了,你还要这般逼着她的孩子,其他事或许那孩子会看在你是他父亲的份上,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让步,但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让的。”如果秦庄以为一直僵着,早晚有一天秦枭会妥协,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枭和他娘一样,对感情很专一,从一而终,看似冷清却最重情。”不像秦庄,看似对凤回雪情深意重,他的所作所为却只会让人感到凉薄。 景博天也没了继续劝的意思,声音有些冷淡,“不要以为可以只靠着学院就能维持住永远的亲情,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你可想过,或许这是那孩子给你的最后机会。若你再让她失望,你们的父子情分大概也走到头了。” 景博天说得太过笃定,让秦庄都不禁浑身一震,心里有些慌了起来。 ☆、261 折磨人的方法很多 说什么秦枭和他的父子情分会走到头?怎么可能,不可能!姓景的胡说八道! 秦庄不停地摇头,眉头拧成了一团,神色不虞,内心一边否认着景博天说得话,一边又不自觉地认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景博天已经离开,可他说的话就像秦枭临走时留下的那些仍然想不透的令人忐忑的话一样,不停得萦绕在秦庄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随着景博天和秦枭的话交错着不断浮现的同时,秦庄原本固执的想法也有了软化的迹象,只是不甚明显,也仍然因为心有不甘而没能完全放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景博天的到来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 唐云瑾看过景老爷子早上让人送过来的信以后沉思片刻,随手把信收进了空间里,听见前厅里苏尘抱怨着肚子饿了快点开饭,莞尔一笑,收起思绪端着准备好的饭菜出了厨房。 “果然还是小瑾的手艺最好了,自从吃过你做的饭菜,我就觉得不管是家里的厨子做的,还是醉梦馆的厨子做的菜都不是味儿。”苏尘一边快速夹着自己爱吃的菜,一边感叹。 唐云瑾给秦枭夹了两筷子菜,淡定道:“就算你恭维我,我也不会给你去当厨娘的,想吃以后常来蹭饭好了,我又不会介意。”她每次给他们做菜都是用的空间里的蔬菜大米,味道当然不是外面的蔬菜大米可比,也就是偶尔给云记的伙计做点好吃的犒劳他们的时候会用在其他铺子里买的材料。 空间产物毕竟都不是凡品,哪怕云记的伙计也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但唐云瑾也没大方到因为空间里存货多就随便拿出来的程度。 苏尘笑眯眯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几天在家里吃的是食不下咽,天气又还很热,我就只能去云记多吃点冷饮解解馋了,要不是最近不想打扰你和秦枭培养感情,我可是恨不得天天到你这里来蹭饭。” 秦枭看了眼苏尘,神色自若地舀了一勺豆腐送到唐云瑾嘴边:“张嘴。” 唐云瑾顺从地张嘴把豆腐吃下,然后对苏尘道:“我和枭感情好得很。”还培养什么?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要不是她尚未及笄,秦老爷子那边也没低头,秦家也有事没处理完,秦枭怕早就恨不得立刻和她拜天地了。 “是是是,你们感情好,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还要看你们在我面前恩恩爱爱的,小瑾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你们这就是在拉仇恨值!小心我哪天嫉妒之下也动心思拆散你们!”苏尘哼哼两声。 可惜,半点威胁的作用都没有,唐云瑾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枭更是干脆地说道:“做得到就试试看好了。” 语气里的自信让苏尘嫉妒得牙根痒痒,拳头也很痒! 唐云瑾道:“醉梦馆的苏老板可是迷倒了凌城多少姑娘,你想找个人恩爱难道还找不到?” 苏尘可怜兮兮地哀叹,“可是没有像小瑾这么好的啊!” 唐云瑾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是独一无二的。” 苏尘:“……”虽然话是没错,但怎么小瑾自己来说就这么别扭呢。 三人你一眼我一语地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因为秦家的事,云记过于红火的生意忙碌,他们都好些日子没能如此好好得吃一顿饭了。 等到酒足饭饱以后又稍微写了歇,唐云瑾才提到了正经事。 “张虎他们是不是快被放出来了?” 那几个地痞被抓本就只是因为在秦家闹事还想揍人才被官差抓走,实际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干过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关太久。 苏尘笑道:“是差不多要放了,不过我已经给官府那边放了话,让他们继续把人留下来待几天,怎么说也要等陆芸滚出秦家,和秦家脱离了关系以后才能把人放出来吧。”不过到时候是不是还有机会出来就说不好了。 秦枭道:“最迟明天陆芸就会被扫地出门。”老爷子的脾气,说出去的话轻易是不会收回的,何况陆芸已经把秦家拖累的连家门都不能出了。 只有陆芸离开秦家,秦家才有可能摆脱掉被人堵在家里不能出门的境地。 “小瑾,你确定你有办法能让陆芸的罪行能够定下来?” “当然。”唐云瑾随手把一张纸拿出来递给苏尘看,“你认为,有了这东西还不够吗?” 之前没给苏尘看是觉得时机未到,如今陆芸很快就要脱离秦家,这东西拿出来也无妨。 果然,苏尘看了这东西以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啧啧道:“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东西为证,陆芸根本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只是一部分。”唐云瑾道:“若是把我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不只是陆芸死定了,就连秦牧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苏尘好奇道:“那你是打算之用这一张,还是把手里的筹码全用掉?” “暂时这一张足以。”唐云瑾目光中透着冷意,“如果只是让她尝尝牢狱之灾,未免太便宜她了!” 凌城可有不少人心里对陆芸的厌恶和仇恨不比她少,她总要给那些人一个报仇的机会吧?如果陆芸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还怎么让其他人泄愤? 苏尘道:“秦牧怕是不会眼看着你把他娘送进牢房内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吧。” 秦枭冷声道:“我不会给他插手的机会的。比起陆芸,在秦牧心里,秦家的产业比她重要多了。” 苏尘了解地点头,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谈母子亲情未免有些可笑,越是重视身外物的人,越是会对感情看得淡薄,只要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其他尽可抛弃,若是给秦牧一个选择,是继续争秦家的产业,还是放弃继续惦记秦家产业让她娘留下来,不用怀疑,秦牧必然会选择前者,不但如此,心里怕还会虚伪得自我说服说,等他把秦家掌握在手里,以后总有一天会把他娘接回去。却不想想,唐云瑾和秦枭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有些人啊,就是当局者迷看不清失态,自以为自己有能力争,殊不知在其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唐云瑾更是直接道:“他要是还敢妄动,之前砸枭的铺子的事我不介意再跟他好好算算账,他娘的罪状我能弄到,还会差了他的吗?” 苏尘摸着下巴道:“动陆芸是无妨,但要是连秦牧一块儿收拾,就怕秦老爷子那边又该有话说了吧。”他可是已经听他们说了老爷子对小瑾印象不怎么好。 第230节 对于这种不怎么分是非黑白的老爷子,唐云瑾做什么老爷子总都能找到理由怪到她头上来,啧,要不是秦老爷子是秦枭的父亲,就他放任陆芸的罪,就不能这么算了,还特意给人送药丸? 到头来还不是不领情,简直是浪费! 苏尘此时的想法倒是和唐云瑾不谋而合了。药的确是看在秦枭的份上才会拿出来,可似乎秦老爷子确实没把这救命的恩情放在心上,仍然执迷不悟地想撮合秦枭和安凝。 既然老爷子不领情,那她也没必要客气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管陆芸或是秦牧最后得到什么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与人无尤。 “主人,你这次真的打算把陆芸和秦牧一块儿收拾了吗?怎么个收拾法?”唐唐好奇得眨巴着眼睛问正在忙着捏药丸的唐云瑾。 唐云瑾随手把一瓶红药捏完,拍拍手道:“没了秦家的庇护,你以为陆芸还能做什么,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有的是人落井下石,找她的麻烦。一定要说让我去做什么,大概是让阿霄留心着点,别让陆芸死太快。对没有秦家的保护伞,又是不作会死的性格的陆芸而言,活着受罪,比死了解脱痛苦多了。” 也正是为了让陆芸用身心去体会那种痛苦的滋味,她才没打算一开始就把陆芸所有的罪状拿出来,也没打算对官府状告陆芸的累累罪行,那些罪状,只需要让凌城的人知情就足够了,至于官府,让陆芸挨个几十上百板子先体会一下皮肉之痛,在让苏尘背后稍微活动一下,她相信官府的人会很乐意打过之后把人放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哎呀,听起来以后陆芸的日子会很惨啊。”唐唐抹了一把鳄鱼泪。 “怎么?你同情她?” “怎么可能!”唐唐不屑地撇嘴,“要不是我现在还不能恢复原形,我恨不得直接把她撕成碎片喂狗!”敢让那些地痞来打她的主意,这可是完全触犯了它的底线,要不是知道自家主人想自己解决,它就算自己不撕碎也让黑焰去秦家把陆芸弄死了! 唐云瑾道:“现在不行等以后你恢复原形以后再撕碎了她不迟,到那时她大概也受尽了折磨,给她个解脱也算是积德了。” 唐唐眼睛一亮,“说的对啊!为了能早日把她撕碎了,我也得快点恢复原形才行!对了,主人,还有秦牧呢?是不是也能给撕了?” “不行。”唐云瑾道:“秦牧和陆芸不同,秦牧如果死了,老爷子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唐唐也觉得有道理,一脸可惜道:“可是秦牧也做了不少坏事,还处处和秦枭作对,就这么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光说陆芸做的那些事情秦牧大多数都知情,有些还帮过陆芸就不能放过了!不是主犯也是妥妥的帮凶! “折磨人的办法有很多种,夺走他们最希望的,最大的倚仗也是一种很好的手段。陆芸过惯了秦家二夫人的好日子,当她失去这个身份以后也就等同于被人打回原形甚至更惨,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简难上加难,同样的道理,秦牧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秦家的产业,如果让他最终希望落空,秦家落到枭的手里,连带的他原来打理的那些铺子也全部被收回来,你觉得对他而言又当如何?” 唐唐嘿嘿奸笑,“比起生不如死怕也差不到哪儿去了。”重视金钱地位的人一旦失去了原本拥有的,失去了本以为自己能拥有的,等同于失去了自己人生的奋斗目标,比起折磨而他们的身体,这种精神折磨的效果要打多了。 而像张虎那些地痞流氓,精神折磨完全没必要,直接给予肉体折磨则有更加直接的效果,让他们断子绝孙够他们后悔一辈子的!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折磨报复手段,妙啊! 唐唐目光闪闪发亮地看着唐云瑾,道:“主人,我忽然发现你对怎么折磨人很擅长啊!” 唐云瑾捏药丸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不变道:“如果不是他们招惹我在先,我又怎么会想着怎么回敬他们?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早就被人欺负死了。”正如这幅身体的原身一样。 唐唐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如果唐云瑾这点本事都没有,在唐家的时候怕是就已经受不住饿死了,它又怎么能等到千年之后的新主人,还有了重新恢复原形的机会! 再说,就这么点小手段,也叫擅长?那是唐唐没真正见识过什么是擅长折磨人吧,这小猪过去怕是碰见不高兴的事了就只会‘撕碎,撕碎!’。 唐唐没有多想,很快释然,反而是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猪一会儿,眸子里也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 为什么那么擅长折磨人?答案不是很简单吗?所谓的擅长,不就是做的多了,便也就熟能生巧,习以为常了吗。 唐云瑾把最后一颗药丸捏好收起来,随手一挥,掌心便空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细白的双手,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不易察觉的笑容稍纵即逝。 想到明天陆芸就会被扫地出门,而她也即将把这些该收拾的人都收拾掉,唐云瑾平静的心里也难免起了一些波澜。 她相信收拾张虎等人,收拾陆芸都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其他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总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又或者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某些和她有关系的事情。 从得到空间以后,她身上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不会再以为只是错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五感变得敏锐的同时,她的直觉也变得很准,既然有了这种不好的预感,最近必然还是要再发生点什么事,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教训陆芸固然重要,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被她忽略,可能发生的这件事才更加重要。 “唐唐,这几天你别让黑焰带着你到辉云山上乱跑。”唐云瑾特意叮嘱道。 唐唐纳闷地回头看她,“为什么?” 唐云瑾不打算解释太多,看得出唐唐也很期待明天开始放手收拾那些想害她的人,便只道:“我怕陆芸出了事,秦牧会再做出过激的事情,黑焰在我身边也能防止意外。本来该大获全胜的,要是因为疏忽大意再出点纰漏就得不偿失了。” 尽管她不觉得秦牧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一般的危险凭她的精神力也能轻松解决。 但唐唐没怀疑她的话,也觉得凡事稳妥一点比较好,很认真地点头答应,“我不会带着黑焰乱跑的,主人你放心!我和黑焰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的精神力也不能总用在乱七八糟的人身上,多积攒一些让精神力更纯净,以后万一真碰见什么大事了才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嗯,我知道。” 也幸亏这一天唐唐的提醒以及唐云瑾阴差阳错之下真的一直没用精神力,也间接地在未来不久以后发生的某件事上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如果这段时间唐云瑾频繁乱用了精神力体内没有半点存活,那时,她怕也是九死一生了。 ☆、262 被赶走的陆芸 如唐云瑾三人所预料的,翌日清晨,仍然坚守在秦家大门口的人亲眼看见了陆芸被秦家扫地出门,身上还是穿着他们印象中非常熟悉的华丽衣裳,只是面容格外地憔悴,头发凌乱,眼底发青,眼神发木,怀里抱着一个小木箱,背后背着一个包袱,还有两个包袱被秦家人直接扔到了地上。 一开始外面的人也愣住了,没想到忽然真的等到了陆芸出门,而且看起来似乎是被赶出来了?秦老爷子和秦枭让陆芸滚出秦家的事情除了秦家人只有少部分知情人,外面这些人当然不知道,所以才显得格外震惊,有些还想着肯定是秦家被他们堵得终于妥协了,肯把这个坏女人放出来了! 看这些包袱,还有秦家护院看陆芸的眼神,几乎可以肯定,秦家以后不会再不明是非的护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了! 当第一个人忍不住把手里一直准备着的烂蔬菜扔到陆芸的身上,就像忽然打开了一个开关,其他人也纷纷把烂蔬菜臭鸡蛋往陆芸身上招呼,不到片刻的时间陆芸原本华丽的衣裳就被各种东西砸得面目全非,浑身狼狈,再也看不出秦家二夫人的姿态。 原本真的被秦家赶出来的茫然被惊慌取代,看着后面紧追着不停边追边喊打的人们,陆芸吓得抱头鼠窜,后面那些人也确实很锲而不舍,一路从西郊秦家追到人流很多的凌城主街道。 也幸亏是到了人多的主街道,后面的人一路追打着过来也发泄了不少,见周围人多了起来,也慢慢收敛不再追着陆芸打,但周围的人对陆芸的指指点点也没让陆芸好过。 身上一股股臭烘烘的味道让人避恐不及,脸上还有两块青紫,身上也被打了好几下,只是被衣裳挡着看不见,陆芸忍受不了这种天地之差,一开始还能喊上两句‘你们怎么敢!’‘再打以后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这种话,后来发现越说越让这些人愤怒,便再也不敢嘴贱了。 本来秦牧身为人子就算不能阻止老爷子把人真的赶走,也至少该预料到了陆芸出去后受到的待遇,该做些准备保护陆芸才对,只可惜,老爷子已经提前放了话,谁都不准帮陆芸,她就该受到教训才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个所谓的谁,其实指的也只有秦牧一个,秦家其他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帮衬陆芸,她这是活该!不知道多少被她欺压打骂过的人恨不得翻身农奴把歌唱,大呼痛快! 也就是秦牧太天真,居然还问老爷子,是不是受够了教训知道错了就可以回来了?老爷子当时只是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想回来?就算他糊涂了再想把陆芸这个不安分地弄回秦家,就怕那时候陆芸都不知道还是死是活,谁知道秦枭说的他和唐云瑾对陆芸的报复是什么样的?反正从秦家这段时间以来的境况来判断,陆芸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交给陆芸打理的铺子也已经收了回来,钥匙回到了老爷子手里,秦牧私心里觉得老爷子日后肯定会把钥匙给他,毕竟原本是他娘再管的,却不知道,要不是现在老爷子和秦枭关系还是比较僵,钥匙本来该直接交给秦枭的。 陆芸名下所有秦家的私产都被收了回来,包括两座宅院,还有一个靠着陆芸自己的私房钱开的小玉器店,本来这是属于陆芸的,但要是她有了能养活自己的倚仗,也不可能让她受到教训不是?于是虽然老爷子没赶尽杀绝的意思,但秦枭暗地里却早已经把陆芸的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陆芸心里再多的怨恨,可玉器店里已经换了掌柜,见了她也只是让人把她赶走,本属于她的宅子也是大门紧闭根本不让她进去,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去她没进秦家大门之前住的娘家。 陆芸的娘家也在凌城,是在和西郊正相反的东边的平民区,房子很小,勉强够他们一家子住,自从陆芸母凭子贵做了秦家的二夫人以后,除了一开始还愿意帮衬一下家里,后来就嫌他们给自己丢人,变着法地把人都赶出了凌城,房子自然也空了下来,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年头,在无人修缮的情况下,原本只是窄小但尚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也变得破败不堪,满屋子的蜘蛛网,打开木门从头顶掉下来厚厚的一层灰尘,陆芸进门的时候地上还有两只老鼠受惊地到处窜,吓得陆芸惊声尖叫,脸都吓白了。 就是那么巧,这天还下了一场大雨,真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豆大的雨粒从屋顶各个缝隙中落下来,不管窝在哪里总能被玉淋到,一夜的时间直接让陆芸成了落汤鸡。 包袱里的衣物也被雨水打湿,夜里脱下来的臭烘烘的衣裳经过雨水浸泡味道更加令人作呕,陆芸一脸嫌恶地把衣服扔出去,看着破败的房子好一阵哭骂,满脸的怨毒悲愤。 唐云瑾!都怪唐云瑾!如果没有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她可是秦家二夫人,秦家的面子谁敢不给!?哪怕是在她给秦家做长工的时候,日子也就是稍微过得紧巴巴,但也能温饱,吃饱穿暖不成问题,何时像现在这般人人喊打,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就连她离开秦家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那个木箱子也在逃跑的路上被其他人打落,那木箱里可是有她攒了很多年才攒下来的各种金银首饰,还有一些碎银子,以及秦牧偷偷给她的几张百两的银票,可等她跑到城里的主街道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被人哄抢而光,她身上只剩下可怜的不到五两的碎银,以及身上带着的玉镯和一根发簪。 五两银子能做什么?她去天香楼吃一顿饭少说还要十几两呢!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能好好吃一顿饭,如今肚子饿得直抽抽,这么多年从来没饿过一次的陆芸怎么受得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天香楼里那些各式各样平日里已经吃腻了如今却垂涎欲滴的酒菜,看着手里的五两银子,还有手腕上戴的玉镯,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决定把玉镯挡了先去饱餐一顿! 此时的陆芸还没有深切地意识到她已经一无所有,还以为这只是老爷子一时气急才把她赶走,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她肯定还能回到秦家,秦牧一定会帮她想办法!陆芸不会想到,秦家的门是没那么容易进的,当初她靠着秦牧,靠着她仍然年轻貌美用尽手段才让秦老爷子把她带回秦家,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凭什么再回秦家?一旦出了秦家的门,再想回去就不可能了。 老爷子不会让人把她接回来,秦牧自己做不到,秦枭更是不可能再让她脏了秦家的门槛。 离开破房子的时候,陆芸因为昨天被打怕了,特意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出门走在街上也左顾右盼地深怕被人认出来,殊不知她可疑的言行反而很容易惹人怀疑,让一部分人带着警惕地看着她,捉摸着这还不是个偷儿,想偷他们的东西。 到了当铺门口,陆芸眼中满是狼狈不堪,她做秦家二夫人的时候可从来不需要典当自己的首饰只为了吃一顿饱饭! “喂,我来当东西,让你们掌柜出来!”陆芸不自觉地用上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态度。 正算着帐的伙计低头看了眼把整张脸挡住只露出一双带着鄙夷的双眸的陆芸,又打量了一番她的外表,今天的陆芸穿得不像昨天那么打眼惹人注意,这也是她为了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不被人发现再一次被揍特意选的她的衣服当中最朴素的一件。 也正因如此,伙计一眼就确定,面前这人不可能是需要掌柜亲自接待的大金主,再说了,会把东西拿来典当的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大多都是原本有些背景最后落魄了的,没办法才典当家里的贵重物品,看陆芸那双眼睛里的轻蔑,还有她身上挥之不去的低气压和颓丧,伙计更加确认,这又是个还没认清局势,仍然沉浸在当初的威风里的傻缺。 “你想当什么,拿出来我先看看,我们掌柜的很忙,不可能每一个客人来了都亲自接待。”伙计带着敷衍地说道。 陆芸瞪着眼睛面露不满,她秦家二夫人来了让掌柜的亲自过来伺候是掌柜的运气,居然还敢说这种话!以为她现在落魄了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吗!狗眼看人低!等她以后回到秦家,她费要把这敢看不起她的伙计弄死不可! 陆芸想起昨天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被人更用力的揍的画面,下意识地抖了抖还酸痛着的身体,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谩骂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憋着一股火气磨着牙把玉镯放到柜台上,“当这个镯子!” 这家当铺在凌城不算最大,以秦家的身份地位,凌城各行业里的龙头陆芸也都认识,自然觉得去最大的当铺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免不了又要被嘲笑,所以特意找了一家比较小的。 不过到底伙计也是见了不少好东西的,一眼就看出这玉镯成色很好,的确是好东西,脸色也好了许多,仔细看着镯子的每一个细节,看是否有裂痕,颜色是否均匀,还有透亮的程度等等。 陆芸不屑地嗤道:“这玉镯可是品玉斋的上好玉镯,可不是随便一些小摊贩上卖的假货能比的!” “东西确实不错。”伙计看的差不多了便把镯子放到了一边,想了想,给陆芸报了个几乎让她吐血的价钱。 “二十两。” “你说什么!?”陆芸大怒,“二十两!?你当时打发要饭的吗!” 伙计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二十两打发要饭的?你这要饭的也真够贵的! “二十两已经不少了,你去别家当铺他们也只会给你这个价钱。” “胡说八道!你别想蒙我!我这玉镯子可是品玉斋里花了二百多两买回来的,你居然只给我二十两!?你信不信我找人抓你!说你骗我的镯子!”陆芸怒道。 伙计嘲讽道:“骗你二十两银子?我们当铺是不大,但每天进进出出的客人们典当的东西比这好的多得是,每天进出的银子也有个几百两,会稀罕骗你这么个镯子?”这女人还真当自己还是个什么人物了? “或许这玉镯真是你在品玉斋花了二百多两买的,可你现在是当,价钱还能指望和你当初买的时候一样吗?”品玉斋是什么地方,凌城数一数二的上好玉器店,在那里,哪怕是随便一个成色一般的玉制品,原本只值二三两银子也能卖出至少二三十两。你花二百两买的?成本撑死不超过五十两。他折个半再压点价,二十两已经很合理了。 伙计直接把镯子扔到她跟前,“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以去别家当,我敢保证,别家给的价钱只会比我低,不会更高。” 大概也就是凌城最大的当铺勉强会给到三十两吧,那也是极限了,还得是这女人有点面子人家才会多给点,否则……说不准看她落魄,态度还很恶劣,直接给出个十两的低价也不是不可能。 陆芸被挡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腔的火气几乎快控制不住地要喷发出来,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愤然把玉镯抢回来扭头就走,还会放下狠话让伙计等着瞧!可毕竟,陆芸还是多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秦家二夫人,想回到过去就必须忍耐!要是她被赶走了还惹是生非被老爷知道了,怕是更不会让她回去了! 更何况,肚子已经在咕咕叫,再不吃点东西,她怕自己连今天都撑不住就会饿晕过去。 二十两虽然少,可她也知道当铺本来就肯定会压价,只是她本来预想的是怎么说也该能得到一百两,再不济也该有五十两,二十两……和她心里的价钱差的太多,加上她手里的五两碎银,省一省最多只能吃两顿饭,两顿过后呢,她要怎么办? “你到底当不当,不当麻烦让一让,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伙计不耐地催促。 说真的,他还真没多稀罕这个玉镯,陆芸就算真的扭头走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陆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咬牙道:“我当!二十两就二十两!” “早这样不就完了,耽误这么多时间。”伙计嘟囔了一声,喊了句‘玉镯一只,二十两!’把时间,银子数等都继续下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对陆芸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这是死当,以后可不能赎的。如果不想弄死当,恐怕价钱还得再压压。” 陆芸瞪着眼睛看那伙计,后者不为所动挑着眉等陆芸的回话,最后到底还是点头了,“死当就死当!二十两,快点给我!” 等以后她重新回到秦家,还差这么一个玉镯吗!到时候她到品玉斋再买他个三四个比这更好的镯子,然后再让人把这伙计赶走,让当铺的掌柜亲自玉镯给她送到跟前! 陆芸心里还在做着美梦,伙计可不管她的想法,等该记录的记录完,直接把当票和二十两银子交给她,不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喊道:“下一个!” 陆芸小心地把二十两银子放到贴身的内兜里,想着总算能吃一顿饱饭了,在当铺受的气也暂时压了下来,直奔着天香楼而去。 等到陆芸走后没多久,角落处的云霄看着陆芸去的方向,嘲讽地扯了扯唇,扭头走人。 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拎不清局势想去天香楼吃饭?真是可笑之极。也不想想,到了天香楼会有多少人认出她这位前任秦家二夫人,又会有多少人用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见过蠢的,没见过蠢到主动送上门去给人骂的! ☆、263 天香楼吃饭 陆芸满身满心地只想着终于能在天香楼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香喷喷的饭菜,根本没想到云霄想的那些事情,在她心里,自己去天香楼吃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她不在秦家吃饭,就必然是在天香楼!也只有天香楼的饭菜才最符合她的口味,甚至她每次到天香楼吃饭的时候,天香楼的厨子都会专门根据她的口味给她做,这可是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 第231节 不过有一点陆芸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或许已经没办法让天香楼的厨子专门给她做饭菜了,但只要是天香楼的饭菜,都是别家酒楼饭馆没得比的,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确信就算天香楼不给她专门做一份,自己也一定会吃的很香! 等陆芸到了天香楼门口,天香楼在外面招呼客人的伙计看见她的大半明显愣了一下,而此时的陆芸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已经不是秦家二夫人,可天香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大多都认得她,她也不可能一直蒙着脸进去吃饭,顿时面部表情变得格外扭曲难堪。 伙计只愣了一会儿很快就认出了陆芸,面色同样很古怪,秦家二夫人被赶出秦家的事情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凌城,不过伙计想着,就算陆芸被赶出来了,身上肯定也还是带了不少钱,总不至于吃不起饭,人家既然来了肯定也代表她有足够的银子付钱吧?伙计当然不可能消息灵通到知道昨天陆芸身上值钱的东西就被后面追她的人都分光了,身上仅剩的二十五两银子里的二十两还是刚刚从当铺得到的。 “这不是……陆夫人吗,来吃饭吗?里边请。”伙计怎么说也是天香楼的人,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不至于像那当铺的伙计一样落井下石,至少面上不会,来者是客,只要是来给天香楼送钱的,他都会面带着最得体的笑容欢迎每一位客人。 至于称呼,叫秦夫人肯定是不妥当了,所以只好叫个不伦不类的陆夫人。 陆芸本来已经打算掉头走人,可伙计的话顿时让她停住了脚步,闻着从天香楼里飘出来的饭菜的香味,怎么也无法抬起脚,而伙计恰到好处的看不出半点轻蔑的眼神也让陆芸安下了心。 天香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虽然还没到饭点,但一楼大厅里已经几乎人满为患,等到了中午,外面还得排队等着。 伙计刚领着陆芸进门,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陆芸并没有把遮着脸的纱布弄下来,但还是有眼尖的熟客一眼就认出了陆芸,并且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顿时,原本还很热闹的天香楼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便是比之前更热闹的议论声。 听着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着她被赶出秦家以后居然还有钱来天香楼怎么怎么样,陆芸脸色越来越难看,伙计怕她被气走了,忙道:“要不要给您准备个楼上雅座?”反正雅座只是比一楼大厅多付五两银,陆芸不至于承担不起吧?这是伙计的想法。 陆芸倒也想一口应下来,但她也想到了雅座要另外加钱,以前没太注意过她也不清楚具体要加多少,但天香楼是凌城第一大酒楼,各方面的花销肯定都不会少,可她身上的钱在她看来吃了一顿饭以后也剩不了多少了,为了不停这些人的议论多花这一份钱未免有些不值。 反正走到哪儿都要听人说她的坏话,与其每一次都要想方设法地避开,还不如当没听见,全当是狗吠好了!顺便她也要把那些说的最过分的人的长相记住,等以后她一定都会找机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不用了,就坐那边吧。”陆芸随手指了个角落的位置。 陆芸坐下以后,很熟练地开始点菜,不过也想到自己身上的钱不多,所以点的都是不贵的,也只点了四菜一汤,本来还想点酒,可想到酒水更贵,天香楼如今的特色又是云记果酒,更不愿意点了。 “就这些吧,快点上菜。”陆芸催促地打发走了伙计。 伙计对她只点了这么点菜有些意外,但想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已经不是秦家二夫人了,怎么着花销上也该节省一点不要太招摇,不然还要更遭人恨啊! 要不是他现在是天香楼的伙计,要顾着东家的门面,他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给陆芸几个白眼,甚至跟着昨天那伙人一起扔陆芸几个臭鸡蛋了!陆芸做过的事情早已经是街知巷闻,真是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了! 等伙计走后,周围的人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像是故意说给陆芸听得一样。 “你们说她都已经被赶出秦家了居然还跑到天香楼来吃饭!” “可不是!看来离开秦家的时候拿了不少家当啊,不然哪有钱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 “就算有点家当又怎么样?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都已经落魄了就该去更符合她现在身份的地方,还以为自己还是秦家二夫人呢?天香楼也是她能来的地方?” “可不是吗!天香楼里的熟客谁不认识她啊,还真不怕被人认出来骂她泄愤!” “怎么不怕,我看她怕得很,没看见到现在还拿纱布遮着脸吗!还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吗!可惜遮了等于没遮,以前陆芸就总来天香楼吃饭,怎么可能没人认得出来。” “听说昨天她从秦家一路被追了好久,被人又扔烂菜又扔臭鸡蛋的,还被人揍了,估计这会儿脸上还青青紫紫的,那纱布不只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来,怕还有遮丑的作用呢。” 周围的人听了轰然大笑。 “说起来陆芸都一把年纪了,以前还总穿着一身艳丽的衣裳招摇过市,活像个花孔雀一样,还真当自己还是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呢,自以为很美,其实早就人老珠黄,抹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脸上的皱纹吧。” “这下秦家没了二夫人,说不定秦老爷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纳一房新的二夫人,把年老色衰的这个赶出去,找一个年轻貌美的!” “还得心地善良的!要是还跟陆芸一样是个蛇蝎毒妇那秦家又没得安生了。” “可不!这陆芸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之前还想害唐老板,以前也祸害过不少人,就该把她送官让她在牢房里度过后半辈子!” “就是就是!唐老板多好的人啊,陆芸居然对她下手,肯定是因为人家长得比她好看又年轻有能干,说不定还是因为担心唐老板以后嫁给秦二少爷以后给二少爷当了贤内助会威胁到秦大公子在秦家的地位。” “嘘,秦家这些私事可不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 “二子说的对,别乱说话!咱现在说的是这个恶毒女人,别把秦家扯进来。”昨天陆芸离开秦家以后,原本蹲守在秦家的人就像得了赦令一样散去,转而到处打听陆芸的去向,以前陆芸打理的铺子,还有她名下的宅子也在多方打听之下被人知晓,也都有人去蹲点。 这下子算是完全叮嘱陆芸一个人,把秦家撇出去了,也可以说,如果一开始秦家没有护着陆芸,秦家根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还弄的差点宅子里面都被愤怒过头的人满砸得稀巴烂。 随着议论的人说出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至少在陆芸听起来是这样,陆芸的脸色也越发铁青,手死死地拧着自己的衣角,忍得几乎咬碎了牙才没有在天香楼里大闹一通。 她知道,自己一旦真在天香楼闹事,天香楼是不会轻易了事的,她也没有能赔偿的银子,而这些人对她的指责也会随之增加,变本加厉地骂她,诋毁她。 其实严格说起来,或者根本就称不上是诋毁,除了说的直白了点,大多数人说的都是事实,都是她确实做过的孽,干过的缺德事,她理应承受这些指责和辱骂。 陆芸坐了差不多一刻钟,心里的火气差点没憋死她,可是差不多该来的饭菜却一道都没上来,想走人吧,菜都已经点了,哪怕她现在名声很臭,可她仍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觉得那样未免太没面子,只会更让人看笑话,最后只能继续忍耐,偶尔有跑堂的路过的时候把人叫出,催促着快点上菜。 陆芸在楼下坐立不安地等待上菜之时,在她的楼上雅间内,唐云,秦枭和苏尘,云霄,景天白五人却心情不错地吃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 “人在下面?”唐云瑾问道。 景天白道:“嗯,伙计说她点了四菜一汤,还被大厅里的不少人认出来了,估计正被人指指点点地明里暗里骂着呢。” “四菜一汤?”云霄挑眉,“多少钱?” 景天白勾起唇角道:“陆芸往日来天香楼吃的可都是招牌菜,哪道贵点哪道,估计在她心里天香楼除了招牌菜别的菜都难以入罪,她也不会想到要去选择其他普通的菜色,就算今天只点了四菜一汤,加起来也要三十多两。” 可不是所有来天香楼吃饭的一顿饭下来都要吃这么多,天香楼的家常菜做的也比别家好吃,随便来几道,不要太奢侈,一顿饭有个三四两银子也能吃的饱饱的。 就像他们现在这一大桌子的才,有几道菜是天香楼的招牌菜,也是按照这几个人的口味上的,其余的就比较常见,整桌菜加起来大约也就是五十两左右,陆芸的四菜一汤可比他们奢侈多了。 唐云瑾偏头看云霄,“你说她在当铺拿了多少?” 云霄道:“二十两。” 唐云瑾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昨天陆芸被人追着打了很远,中途还把她从秦家拿出来的装着家当的木箱子都给弄丢了,里面的东西都被后面追她的人抢了,她身上怕是没剩下多少银子,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想着把身上的玉镯子都典当掉。”扭头转向景天白,“说不定这顿饭她可能就不够付的,你可能还要搭进去不少。” 她是不确定陆芸身上具体有多少,不过肯定不多,运气好了也许正好够付这一顿饭前,运气差一点……怕是连一顿饭都不够付的,那到时候楼下可就更热闹了。 苏尘嗤笑道,“都已经离开了秦家还不知道省吃俭用,跑到天香楼来吃饭?看来这女人还是没弄清楚情况,说不定心里还想着以后总有一天能回到秦家,觉得她儿子不会扔下她不管。” 秦枭冷冷道:“就怕秦牧没那个闲情顾上她。”他不会让秦牧有闲下来的时间去管陆芸的。 景天白看着唐云瑾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就只能吃下这亏了。至少按照云霄说的,陆芸身上肯定有二十两,本钱还是拿得回来的。” 唐云瑾瞥了他一眼,本钱?陆芸点的四菜一汤的本钱撑死不会超过五两银子吧?就算陆芸只有二十两,天香楼也是赚了,不过也没道理少赚十多两,还是陆芸有多少他们就收多少尽可能不让陆芸占到半点便宜,更是得让她深刻的意识到,她已经不是秦家二夫人了,以后天香楼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她也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了。 “如果她真的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下面的人一定会骂的更惨。”苏尘眼中精光一闪,“昨天的事情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要是下面没有知情的,不如找个人给他们提个醒。”最好是让陆芸连这么一顿估计最后一次吃到的美食也吃的食不下咽,消化不良! 其他人当然不会有意见,景天白直接叫来一个伙计,苏尘对那伙计一阵耳语,伙计恭敬地点头然后出去办他吩咐的事情。 “小瑾,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唐云瑾道:“先晾她几天。”过了今天陆芸怕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总得让陆芸深切地体会一下吃不饱穿不暖,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等到陆芸快受不了的时候,她再狠狠地来上一击!让陆芸这辈子都别想在爬起来! 否则,这么快就拿着陆芸的罪状告上官府,她是会挨板子受罪,估计还得到牢里待一阵子,但牢里不管吃得如何好歹也是管一顿饭的,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她?怎么着也得先饿上她几天再说! “别提她了,吃饭吧。”秦枭给唐云瑾夹了一块他已经剔掉鱼刺的鱼肉。 唐云瑾应了声,很自然地直接就着秦枭的筷子把鱼肉吃下,后者眸色动了动,又给自己夹了一些蔬菜,面不改色地连筷子一块儿放到嘴里,末了还似有若无地舔了下筷子。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自己的菜,暗暗撇嘴,不知道他们都是孤家寡人吗,还在他们面前故意秀恩爱!添筷子这种动作都做得出来,秦枭你真是连形象都不顾了!景天白几乎被他一个动作吓得浑身僵硬,有石化的迹象。 不过总的来说雅间里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相比之下一楼大厅里就诡异的多。 特别是在一个模样有些生的客人进来以后。 这位客人一进来就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正埋头苦吃的陆芸,得知她就是最近臭名昭著的陆芸以后不禁咦了一声,和边上几个议论得很热闹的人分享他的消息。 这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隔得稍微远了点的陆芸听不清。 “我听说昨天陆芸被人从秦家一路追打,路上把她从秦家拿出来的一箱子家当都给弄丢了,里面的东西都被追她的那些人给分光了,她怎么还有钱到天香楼来吃饭?”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有一部分人脱口直说真是太可惜了,这种好事居然没轮到他!但更多的人确实反射性地看向陆芸,本来以为陆芸在落魄也不至于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天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也就是说,现在陆芸身上恐怕根本没几个钱! 这女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没钱还敢来天香楼?她这是准备吃霸王餐吗!在天香楼吃霸王餐?她不是被人打傻了吧! 所有人看陆芸的眼神再一次变得怪异起来,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难以置信,这人究竟得做多少让人无语的事才算够?连本来对陆芸还算和气的那个伙计眼神都不太对了,虽然不觉得有人真的敢在天香楼白吃白喝,盯着陆芸的目光仍然警惕了起来,招呼其他桌的客人和清理残羹时时不时地都会回头看陆芸那边,深怕她真的吃完就跑。 陆芸本来吃的就不痛快,此时更觉得如芒在背,被人盯得浑身不舒服,又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只知道肯定又是在说她多恶毒,干了多少缺德事,丧尽天良如此这般,本来不想理会,吃完赶紧走人,可是不经意地抬起头时发现连伙计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竖起耳朵小心地听了一会儿,当听见那些人怀疑她可能付不起饭钱时,差点气得把筷子掰断。 她陆芸会付不起一顿饭钱!?堂堂秦家二夫人会赖天香楼的一顿饭不成?就算她现在落魄了,被赶出来了,她也是秦牧的娘,秦牧还是秦家的大少爷,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她!怎么敢! 陆芸这一顿饭果然如同唐云瑾等人预料的,吃的食不知味,要不是肚子确实饿得难以忍受,陆芸怕是中途就直接喊付账,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付不付得起钱! 可饭菜还剩下很多,吃不完太浪费,陆芸只好硬着头皮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不停地往嘴里塞,直到再也塞不下,四菜一汤也只剩下一点底儿,陆芸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后目光凶狠地瞪向和她离得近的几桌的人,然后对不远处的伙计喊道:“伙计,结账!” 伙计一听松了口气,幸好不是真打算吃霸王餐,要是陆芸放下筷子以后敢有任何异动,他都打算直接叫人过来了。 伙计小跑着过去笑呵呵地说道:“一共三十二两。” 陆芸正掏钱袋的手一下子顿住,猛然抬起头看向伙计,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紧张!三十二两!?怎么会这么多?她只吃了四菜一汤这么点东西居然这么贵?她以为最多也就是十几两银子! 怎么办!她身上可只有二十五两!这下子陆芸可真慌了! 伙计等了一会儿见陆芸一直维持着掏钱袋的动作没动,一双眼睛里也有一抹紧张闪过,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顿时就变了。 ☆、264 拎不清 既然陆芸敢叫伙计过来算账,身上肯定还是带了银子的,但掏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是什么意思? 伙计很快就想到了,怕是陆芸身上的钱不够付吧!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之前他们的猜测和议论真正信以为真的并不多,大多数人觉得陆芸既然敢来天香楼吃饭,付账的钱总是有的,谁想到她居然真没有!不,应该说是不够! “她胆子也太大了吧?银子不够还来吃饭?” “还都吃的是招牌菜!难怪四菜一汤就那么贵。这哪是落魄了的人该吃的,咱们随便点上五六道也不过才花了六两银子,和她还真是没法比。” 陆芸听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这般说,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点的都是价钱贵的菜的缘故!可是她从前吃的都是这些,她怎么知道还有更便宜的菜色,再说便宜的那些菜色她怕是也吃不惯啊! 可现在点也点了,吃也吃干净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连付账的银子都不够,怎么办? 伙计的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道:“陆夫人,你不是要付账吗,麻烦三十二两谢谢。” “堂堂秦家二夫人,哦不对,是前任二夫人居然连一顿饭钱都没有……就算是被秦家赶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么落魄吧。” “谁让她好些年前就因为嫌自己娘家丢人把人都给赶走了,如今怕是连个去处都没有了,昨天家当又弄丢了,难怪身上钱不够。” “我看她以前来吃饭的时候怕也没算过具体每道菜要花上多少银子吧。” “那你们说今天这事儿天香楼会怎么解决?看陆芸的样子银子肯定是不够了,会不会让她留下来打工还钱啊?” 众人一阵唏嘘,秦家二夫人给天香楼做工?就算秦家已经把人赶出来了,这传出去怕也是会丢秦家的脸吧?而且景家和秦家也有交情,不太可能做得这么…… 陆芸被他们说的脸色青白难辨,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伙计也有些不耐烦了,可也不想闹得好像天香楼真差了那么点钱一样,而且正如他们所说,陆芸怎么说也是前任二夫人,要是在天香楼真丢了大人,秦家的脸面怕也没了,虽然秦家最近丢的脸已经够多了。 就在此时,景天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解决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和问题。 第232节 “这不是陆夫人吗。”景天白脸上挂着温和优雅的笑容从楼上走了下来。 “是天香楼少东家。” “是景二少爷。” 天香楼景老爷子早就放了话以后会交给景天白,而长子景天睿则是会接管景家的酒铺酒坊等等,所以凌城的人见了景天白会叫天香楼少东家,而景天睿则是酒铺的东家大少爷。景老爷子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很少过问景家的生意。 “东家!”伙计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不用他在这里迟疑着到底要怎么处理陆芸的事情了。 东家早就知道陆芸来了,出现的时机这么巧,肯定是特意出来解决问题的,就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解决?伙计有些好奇。 要说按照秦景两家的关系,就算免了这顿饭钱也没什么,从前陆芸和其他一些夫人们来吃饭时若刚好碰上东家了,有时也会直接算到东家账上,可如今陆芸可不是秦家二夫人了,偏偏又占了个前任,还是和秦家又那么点关系,免单的话怕是其他客人们心里会不满意,谁让陆芸现在的名声那么差呢。 要是东家真的让陆芸就这么走人,说不定也要被人说闲话。可陆芸又的确是不够银子付账……伙计想了半天只觉得越想越头疼,索性也不想了,看着东家怎么做好了。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景天白。 陆芸面上满是尴尬,特别是碰见以前熟悉的小辈,更是难堪到了极点,几乎不敢对上景天白含笑的眼睛。 “天白……” 景天白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桌上吃的干干净净的四菜一汤,暗里惊讶看来陆芸真是饿极了,才不过离开秦家一天怎么就这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但面上仍然是笑着说道:“陆夫人这是出门的时候太急了,现银带的不够吗?”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了然,看来天香楼少东家这是看来秦家的面子上要给陆芸一个台阶下啊!不过也难怪,不管怎么说,好歹陆芸的儿子还是秦家大少爷,人家可没被他娘连累地被赶出秦家,难道还付不起一顿饭钱?为了这么点银子就让秦家大少爷记恨上确实没必要。 陆芸脸上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感激地看着景天白连连点头,“是啊,昨天发生了点事,弄的我精神有些恍惚,出门的时候就没带多少银子,你也知道,以前我都没特意注意过这些,这次难免疏忽了。” 周围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疏忽了?这借口找的,就算你不疏忽,怕也没钱付账吧,让她现在立刻回去取银子送过来她有银子可取吗? 再说,你得多疏忽才能出门连三十多两都没带来?在凌城,哪怕是普通人家的人手里随随便便都能拿出一二十两,稍微富裕一点的怀揣着五十两往上都不奇怪,陆芸却被这三十二两银子给难住了! 要不是知道她是遭了太多人恨被人追打的时候把家当弄丢了,还以为秦家这么狠心连让她安身立命的银子都不许她拿呢。 “这样啊。”景天白沉思了片刻,笑道:“那这样吧,陆夫人身上有多少银子先付着,余下的等下次来的时候再还了就是。” 下次?陆芸面容有些扭曲,今天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下次再让她来一次?哪怕景天白这是给她台阶下,主动提出了一个双方都不会为难的法子,陆芸心里还是不痛快极了。 如果可以,再回到秦家之前,她在也不想来天香楼了。 “陆夫人,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景天白很体贴地问道:“如果有,大可以说出来,能帮到的地方我也应该能帮上一些。”不过这个帮也只限于给陆芸一些宽限,不包括直接给她免单。 陆芸迟疑了一会儿,在众人或嘲讽或轻蔑的目光下,忍无可忍地直接把头上唯一的一根簪子拿下来放到桌上。 “天白,我……离开的时候带出来的都是些首饰,现银带的确实不多,就算回去取来也大多是首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根簪子就当做是这顿的饭钱如何?”陆芸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心酸说道。 沦落到吃饭要用自己身上的簪子付账,她这辈子还没如此狼狈过! 景天白拿起簪子看了看,这看簪子的款式还有上面镶嵌的一块翠绿的玉石,再联想陆芸平日里常去的都是品玉斋,这簪子怕也是那里的,价钱……大约在五十两前后,拿到当铺去当也差不多能当到十五到二十两。 不等景天白说话,正好在天香楼吃饭的凌城一家当铺的掌柜开口道:“这簪子买的时候或许值钱,可被人用过以后价值也就降下来了,随便拿到一家当铺去典当最多也就能当个二十两,拿来付账怕还有些不够吧。” “说得对!和这簪子相似的我在品玉斋见过,卖的也就是五十两,刘掌柜说能当二十两已经是最高的价钱了。” “那还差十二两呢。” 景天白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克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然后略有些为难地看向陆芸。 这可不是他有意刁难,只是众口铄金,他也不能当做没听见,就这么收下簪子就完了吧? 陆芸也没迁怒到景天白身上,景天白愿意给她台阶下已经让她很感激了,特别是在她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景天白还是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的人。 听这些人你一嘴我一句地催着,陆芸也烦躁的很,更不想让景天白为难,把钱袋掏出来拿出十二两银子,瞪着眼睛看着那些多嘴的客人们,恼道:“这样够了吧!我陆芸不会白吃天香楼哪怕一道菜,一碗饭的!该给的绝对不会少!” 景天白对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收下簪子和银子又退到后面去。 景天白对气得涨红着脸的陆芸道:“为了日后不会遇到和今日一样尴尬的事情,陆夫人最好还是多换些现银放在身上傍身为好。” 景天白的语气很客气也似带着善意的提醒,陆芸也存着些感激,可想到自己身上仅剩的簪子也没了,身上的二十五两又少了近一半,顿时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只对景天白道了声谢便在众人绝对算不上友善的注视下匆匆离开了天香楼,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回秦家绝不踏入天香楼半步! 今天的事将会是她此生最大的侮辱之一! 好吧,可以说自从和唐云瑾对上,陆芸的人生当中被她认为是侮辱的情况是越来越多了,未来当然也只会更多,一直到她彻底爬不起来,也再不会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苦难,不会痴心妄想得还想过阔太太的生活,习惯了重新做回下等人的感觉,才算是到了头。 陆芸走后,景天白对其他客人们道了声歉说希望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扰了大家吃饭的兴致,其他人纷纷摇头表示无妨,他们纯粹把陆芸的事当笑话看,别说是扰了兴致,反而让他们愉快地多吃了两碗饭! 回到二楼雅间,景天白把下面发生的事情告诉秦枭等人,当然唐云瑾早就把该听的都听清楚了。 景天白道:“看样子陆芸身上怕真是没什么家当了,你们说等她身上仅剩的银子都用没了,她会怎么办?找一家铺子做工?” “不可能。”秦枭笃定道:“她不会有那种觉悟,只会一直想着早晚有一天会回到秦家。” 苏尘道:“才刚离开秦家一天就想让陆芸这么快醒悟过来知道要自力更生怕是不可能,要想让她彻底明白过来就怕少说也得花上个把月。她自己身上没钱了,她儿子不是有吗。”过惯了好日子的陆芸根本不可能适应得了没了秦家之后的生活,让她拉下脸来给别家铺子做工怕是比让她死都难受。 凌城大大小小的铺子的人谁不认识秦家的人,陆芸的面孔也都熟得很,去哪里做工都会被认出来,到时候被从前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人使唤,陆芸非气得吐血不可! 而且她养尊处优的过了十多年,也不太可能还能像当年那样勤勤恳恳的做工,就怕她愿意做,做不了多久也会因为做的不好而被人赶走。真以为赚钱是那么容易的吗。 “先看看她这几天都会做些什么吧。”唐云瑾看向云霄,“阿霄,拜托你了。” 云霄点头,“我会盯着的。” 秦枭道:“秦牧那边我不会让他闲下来的。”就算他不在秦家,秦牧为了保住自己手里的铺子也会开始在外面奔走,想给秦牧找麻烦让他无暇顾及陆芸,有的是机会。 唐云瑾勾唇道:“那我们就继续等着看好戏吧。” …… 话分两头,陆芸李艾天香楼以后怕再去其他地方又碰见让自己难堪的事情,也怕在碰见昨天那些跟疯了一样追着她打骂的人,一路躲闪着回到了她娘家的破败房子,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惊喜’在等着她! 原本房子就已经破败地摇摇欲坠,仿佛稍微推一下就会倒的样子,里面也没有几个像样的家具,不是缺了腿的桌椅就是只有一块木板的简陋的木床,可当陆芸走进去看见里面的光景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只见原本被她放在床上的不包袱已经被人打开,里面的几件衣裳被撕得稀碎,布条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桌椅都被砸坏,连昨天睡得她腰酸背痛遭她嫌弃的木头床板都被人砸得稀巴烂!屋子里就没一件完整的东西,甚至连落脚的地上都没有,满是狼藉,她从秦家拿回来的东西也都用不了了! 陆芸脸色惨白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悲愤得痛哭起来,边哭还边骂着,“到底是哪个缺德的这么没人性这么破的房子还来砸!到底让不让人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人这么算计啊!” 缺德?没人性?造孽?被人算计?陆夫人,你不觉得这些话很熟悉吗?可不就是在形容你自己吗! 那些人只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把屋子砸了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如果当时她没出门,就怕她也被一块儿‘砸’得鼻青脸肿了!都到这份田地了还半点醒悟之心都没有,骂着骂着又开始把错全安到唐云瑾还有秦枭身上,这种女人,只能说是,死不足惜。 陆芸边哭边骂了半天,发现身边连个安抚的丫鬟也没有,也没人会给她整理,看着满地狼藉最后只能悻悻地站起来开始收拾屋子。 坏掉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桌椅,衣裳,还有木头床板,等把这些全清出去,十多年没干过粗重活的陆芸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腿肚子直打颤,站都站不住了。 双手也在搬木头的时候被木屑扎出了好些细小的伤口,不是特别疼,但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坏掉的东西全清理掉以后屋子彻底空了下来,除了陆芸自己,什么都不剩了。陆芸看着空空如也的破房子,大脑一片空白,茫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升出了一种‘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的想法,像唐云瑾等人想的,让陆芸给曾经不放在眼里的人做工比杀了她还难受,让她重新过上苦日子同样也让她备受煎熬,哪怕心底深处其实隐隐有预感,她可能再也回不去秦家,不想吃不饱穿不暖就必须去做工,可潜意识里还是会故意忽略掉这些念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得过且过。 不管秦家回不回得去,至少秦牧还在秦家,只要他还在,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至于饿死。 破屋子里连张能睡人的床都没有,陆芸一想到晚上可能要在地上睡,再看看因为昨夜下的大雨湿哒哒的地面,当即决定去找秦牧拿些银子! 那些来砸屋子的人肯定是昨天追打她的人错不了,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落脚之处就在这里,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不会再来?她必须换个地方住才行! 说做就做,陆芸小心地揣好身上仅剩的十三两银子,再一次出门,这一次是奔着秦家而去。 她离开以后秦家就没人守着了,但街上还是有来往的行人,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陆芸还特意走的后门,敲门之后是一个后厨的丫鬟开的门,那丫鬟见了陆芸吓了一跳,脱口叫了一声二夫人,让原本不耐的陆芸脸色好了许多,却没注意到丫鬟叫完就反射性地抿紧了唇,暗自懊恼二少爷回来过一趟特意嘱咐过以后秦家没有二夫人,如果谁还敢叫二夫人就离开秦家呢。 陆芸让丫鬟去把秦牧叫来,丫鬟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陆芸一如既往的瞪视下点头答应了。 陆芸来找秦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老爷子,三房四房的院里,老爷子只当做不知道这回事,根本懒得理会,三房四房倒是都解气的很,她陆芸也有今天啊! 三房冯佩还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陆芸的好戏,可想想最后还是作罢了,这时候去做些引人注意的事只会被人惦记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不亲眼看到陆芸的惨况,她也能想象的出来。 昨天陆芸走的时候身上带的银钱首饰可不少,省着点也够她花上不短的日子了,可这才第二天就来找秦牧,能是为了什么?肯定是身上的银子不够了,来伸手要钱来了! 想当年陆芸的娘家人不也在陆芸做了秦家二夫人以后几次到秦家来找她要钱吗,风水轮流转,现在成了她找自己儿子要钱了,当初陆芸还嫌她娘家人丢人现眼,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愧都是陆家人,身上留的都是一样的血,骨子里根本就是一样的!都是把秦家当成了摇钱树。 以前陆芸是这颗之前的摇钱树,现在是她儿子秦牧! 秦牧倒是不意外陆芸的到来,他早就听人说了昨天的事情,知道他娘身上肯定没剩下什么银子,更清楚她受不得苦,一听说她来了直接拿着几张银票过去送给她。 陆芸拿着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这钱是秦牧自己的钱,并不是从铺子里拿的,铺子里的所有账目都记录在册,少了任何一笔钱到时候被查出来了他都会有麻烦,所以只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他娘。 陆芸把离开秦家以后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跟秦牧都说了一遍,说道后面眼泪再一次掉下来,满心满脸的委屈,抓着秦牧的胳膊叮嘱道:“牧儿,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娘回秦家!” 秦牧道:“我会的,娘,你先找个僻静的地方住下来,别随便出去再让人认出来,这银票也省着点花。” 陆芸道:“我知道了!” 母子俩说了两句话就因为秦牧铺子里还有事分开了,陆芸手里有了钱顿时也有了底气,去钱庄换了一百两,其余二百两想了想先没动,一马当先地先去找了个位置比较偏僻人也不太多的地方花了三十两银子租了一年。 房子比她娘家的破房子好多了,屋子里的用具也很齐全,虽然不如秦家住得舒服,但也能让她舒舒服服地,不受人打扰地好好睡个觉了! 之后陆芸又给自己填了几件衣裳,重新置办了几件首饰,簪子镯子都不是品玉斋的,基本也都会十几二十两,以前这种便宜货陆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哪怕是现在买了也是诸多嫌弃,但身上一件行头都没有她只觉得浑身不舒坦,所以还是强忍着戴上了。 之后又在附近的一家饭馆里买了些酒菜,还有水果等等,乱七八糟的开销下来一口气就花了八十多两!再加上她原来剩的十三两,身上只剩二十两银子了。 陆芸自己也吓了一跳,想到秦牧叮嘱她要省着点花,心里不免有些发虚,可再一想她这是因为添置了些穿的用的才会一下子花这么多,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什么可买的,只需要保证温饱,剩下的二百多两肯定能坚持很长时间,便又放下心来。 唐云瑾这边有云霄盯梢,将陆芸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她从秦牧那里拿到了银票又开始没节制地挥霍起来,不禁冷笑连连。 落魄了还不忘了给自己买耳环手镯簪子,衣裳还是在绸缎庄量身定做的,秦牧摊上这么没脑子的娘,可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接下来的几天,陆芸的开销的确没一开始那么大了,买点小玩意了吃点点心什么的每次也只花个二三两银子,第三天的时候她又去取了一百两,钱袋鼓起来了,一次花这么点自然觉得自己很省,殊不知一次二三两,再一次又二三两,积累下来也有几十两银子,于是,剩下的二百两也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被她花光了! 当陆芸发现三张银票全取了,钱袋里又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的时候,完全愣住了。 怎么会只剩下这么点!?她这几天明明没怎么花钱,怎么会!难道被人偷了!?也不对啊,钱袋还是完好的,银子怎么就少了呢! 陆芸有些气恼,细细地算了一下这些天买的东西,连着算了三遍最后发现居然真的都被自己花光了! 如果她这么快就把三百两都花光了再去找秦牧,怕是他也会气恼自己的大手大脚吧。 陆芸心虚之下并没有立刻再去找秦牧,而是想着先用剩下的十两银子再坚持几天,还把前几天才买的镯子耳环再一次拿去典当。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虽然价钱还是被压得很低,但到底是让陆芸手里又多了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省着点一顿饭花二两银子,早上吃的又少,一天差不多五两,也能坚持四天了,到那时也差不多是她用三百两过了十天,这样就不算短了吧? 可想的是很好,真正花起来银子没的还是很快,又过了两天,这二十两也仅剩下三两,勉强够她正在吃一顿饭,这下是再也撑不下去只能再去找秦牧了。 秦牧虽然和陆芸一样也没干过重活,在秦家过得日子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好歹秦家是做米粮生意的,他对于粮食的价格,还有凌城老百姓在吃食上面大约有多少开销这类常识心里是有底的,在他看来花上十两银子买最好的大米也够他娘吃至少三个月了,其余的钱买些蔬菜水果,哪怕再买点点心吃,再置办点穿的用的,这三个月里他娘也能生活的不错。 可这才过多久?仅仅七天的时间,三百两居然就给花光了!? 看着陆芸身上穿的上好布料做的衣裳,秦牧根本不需要问就猜得到这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这一刻,秦牧对自己的娘也有了前所未有的不耐烦和恼火。 他最近几天被秦枭明里暗里地挑刺找麻烦已经焦头烂额,勉强让粮油铺的生意一点点恢复过来已经很疲惫,有一部分亏损还是把他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填补的,他娘不体恤他的辛苦也就罢了,还给他增加负担伸手要钱,并且毫不知收敛地依旧大手大脚,这如何不让他恼火! “娘,你知不知道这些天秦枭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指责我经营不当让秦家的铺子亏损太多,逼着爹一点点收回我手里的铺子!”秦牧皱着眉说道。 陆芸脸色大变,怒道:“他怎么敢这么做!那些铺子是老爷交给你的,怎么能再收回去!牧儿,你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这些天为了不被他抓到把柄我把自己的钱大部分都拿来堵住了粮油铺最近的亏损上,否则早就被收回去至少两家铺子了。”秦牧揉着眉心道:“娘,我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银子了,你花的这么快,还让我怎么抱住铺子。” 第233节 陆芸神色僵住,又心虚又气恼,“你这是在怪娘给拖后腿吗。”她才离开多久,他就嫌自己碍事了吗? “我没这样说,但娘你至少也该认清现在自己的境况,不要还像过去那样大手大脚的乱买东西。” “我这不是一时没习惯吗,我已经在适应了!”陆芸心里也有不满,她自觉如今已经省了很多,要是从前,三百两银子也就够她去品玉斋买两样首饰,哪里够她用上七天的!她被赶出秦家心里也很委屈啊,他不安慰也就罢了居然还责怪她拖累他? “牧儿,我做那么多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如今因为唐云瑾的算计被赶出秦家一无所有,你不知道娘心里的苦啊!牧儿,你一定要帮帮我,想办法尽快让我回秦家,外面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继续了,只要我回到秦家,以后我们小心行事不要再让秦枭和唐云瑾抓到把柄,我一定能帮你巩固在秦家的地位,让老爷子想办法把秦家家主的位置让出来给你的!” 秦牧皱皱眉没说话,他很清楚,老爷子根本没打算让他娘再回来,他也不是没提过,可就提那么一次,老爷子就直接说,让她回来不可能,心疼了他大可以出去和他娘一块儿住! 老爷子的意思虽然不是说连他一块儿赶出秦家,他打理的铺子也不会收回,但一旦他在外面住下,就怕老爷子对他也hi失望,不如以前那般重视,经过他娘的事情他在秦家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要是再做点让老爷子不喜的事,再想得到秦家就难了! 在老爷子心里,他和秦枭到底不一样,秦枭在唐云瑾那里住了那么久,老爷子心里有不满也没说过狠话,只是每次提起都很恼火,但轮到他,就必须步步谨慎,小心行事了。 秦牧不想再和还拎不清自己的陆芸多说什么,随手从怀里又拿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道:“娘,短时间内爹怕是不会让你回来了,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银子给你挥霍,这二百两你省着用,若用光了,就想办法先找个地方做工赚些工钱吧,你总不能每次花光了都找我要,三房四房那边都知道你上次来找我,你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多少人背地里说闲话,再这样下去在他们心里怕是我这个大少爷的分量越来越轻了。” 陆芸被他说的吓了一跳,“那怎么行!”秦牧可是唯一一个能想办法让她会秦家的倚仗,要是他在秦家失去了作用,她就真不用再痴心妄想了。 虽然让她去做工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也不愿意为难自己一直看好的儿子,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 秦牧也没指望她真的做得到,这些话说出来也不过是在暗示她,这是他最后一次拿银子给她,花光了就真的没了,接下来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陆芸的想法是,这二百两银子她省着花,能花多久就花多久,等到真的花没了……到时候再说! 分开之前秦牧猜到这段时间陆芸怕都是在外面买饭菜吃菜会花的那么快,还特意提醒了一下,陆芸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白花了那么多银子!她早年在秦家做工,从前在娘家也都是自己做饭菜吃,十几年没做手艺也许没多少,但还是会做的!只是太长时间不做压根忘了还可以自己动手。 在看人脸色给人做工,和自己动手省吃俭用上,陆芸到底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陆芸的开销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大米买回来了,蔬菜肉也买了材料回来自己做,如此一来拿到那二百两之后过了三天,她也不过才花了不到十两银子,这可把陆芸高兴坏了! 三天十两,三十天才一百两,这二百两银子够她花两个月了!之前的三百两才花了七天,这下秦牧不会再说她大手大脚拖他后腿了吧! 可是,唐云瑾可能让她过得越来越好,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吗? 当然不! 在陆芸离开秦家的第十五天,陆芸这几天没被人找麻烦心也放下许多,心情不错地出门打算买点菜,接过和一个十几岁的衣着破旧的少年郎撞了一下,刚买的新鲜蔬菜撒了满地,气得大骂!那少年吓得道了声歉一溜烟地跑掉了,只留下陆芸一人一脸丧气地捡菜。 在陆芸背后不远处的拐角,少年将到手的钱袋交给对面的人,那人打开钱袋看见里面的几十两银子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满意得点点头,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少年。 少年连连道谢,然后愉快的走了。 云霄随手把钱袋收到怀里,看了眼还没发现丢了钱袋正往回走的陆芸,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时间也差不多了,云瑾应该快准备出手了。 “啊——!”回到家里不久的陆芸发现钱袋没了以后发出尖锐的叫声,紧接着破门而出惊慌地回到街上寻找!一边在地上找一边抓着过路的路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钱袋,有没有看见一个钱袋! 如今的陆芸打扮和当秦家二夫人时差了很多,这会儿又急的顾不上形象地直接半跪着满地找钱袋,看起来就和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婶没什么分别。 找了一会儿,陆芸猛然想到之前和一个少年撞了一下,一下子醒悟过来,怕是那少年根本就是个偷儿,把她的钱袋给偷走了! “啊!我的钱袋!该死的混蛋!”陆芸崩溃地在街上没命地大叫。 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只是没人认出她来,只说着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 陆芸尖叫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作用,又继续到处打听那个少年,只可惜一直到天黑也没能找到人,最后只能一脸愤恨地回家。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最后只找出来不到四两银子!大米还剩不少,但今天买的菜也只够明天一天的份,剩下四两银子又能做什么?去找秦牧怕也拿不出银子来了,难道真的要去给人做工? 如果这时候换做是唐云瑾,恐怕会做,四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足够她再开一家云记酒铺,毕竟当初她刚来的时候身上总共也只有原身辛苦攒下来的几文钱,有四两银子做成本,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 陆芸毕竟不是唐云瑾,只会想着怎么尽可能地省,却不会想着怎么让这四两银子变得更多! “小瑾,什么时候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到官府去?”苏尘笑着问唐云瑾。 唐云瑾拿出之前给苏尘看过的那张纸,淡淡道:“就明天吧,张虎那些人怕也不能再继续关下去了吧。” “的确。”苏尘之前让官府的人想办法多关张虎等人一些日子,无非是想办法逼着张虎等人在牢里闹事,然后再找借口继续关他们,这几天张虎等人都很老实,再用同样的招数怕是不管用了。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凌城的人也该都等急了。”这段时间陆芸几乎可以说是销声匿迹,至少那些还时不时骂着陆芸的人都没能找到陆芸,也是因为最近陆芸的衣着打扮还有模样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没那么好认了。 以前精心打扮之下看着还像个四十出头的女子,现在却像个快六十的奶奶辈,任谁也没有火眼金睛能一下子认出她来,那得是多利的眼睛?怕是只有背地里暗恋陆芸的人才认得出来吧。 没能找到陆芸这段时间关于秦家,关于陆芸的事也没完全消退,谁让云记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呢,只要唐云瑾稍微花点心思,总能让他们重新想起来她被陆芸算计地差点名誉扫地,一蹶不振,只要让他们仍然记得陆芸这个人,那么等明天罪状呈上官府,他们找不到陆芸,官府那边有她这边提醒,自然能第一时间就把陆芸抓到! “我已经忍不住想看见陆芸震惊的表情了。”苏尘恶劣地勾起唇角,眸子里满是兴味。 秦枭道:“她造了那么多孽,也该还了。” 唐云瑾看了秦枭一眼,她手里的那些罪状上能证明的陆芸做过的事当中,并不包括当初让人绑架秦枭意图撕票的事情,也就是说,就算她不为了让陆芸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给她更多机会继续报复陆芸,把手里所有的筹码的都拿出来,陆芸的罪名里也不会包括害秦枭的这一项。 害秦枭的罪,只能靠着他们私底下自己和陆芸算了。 其实在她看来,哪怕是算计她,让张虎等人拦截她的罪名,都比不上陆芸当初差点害死秦枭的罪! “秦家既然已经把陆芸赶出来了,应该不会在知道陆芸被抓以后又插一脚进来吧?”苏尘挑眉看向秦枭,眯起的眼睛里带着警告。 可别他们这边一切都算好了就准备狠狠收拾陆芸的时候,秦家那边又横插一杠找麻烦。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秦家敢打扰了我们给小瑾出气,到时候我可不会再放任秦家了!”要不是看在小瑾和秦枭的关系行,他早就直接对秦家出手了! 秦枭神色冷淡,“尽管放心,秦家不会插手,就算插手也不必理会,陆芸,绝对不能放过!” 苏尘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 唐云瑾对苏尘偶尔故意找秦枭的麻烦已经习以为常,苏尘这种做法总让她有种老丈人考验女婿的错觉,当然苏尘没那么老,准确说是像兄长替妹妹把关一样,所以她也不阻止,反正秦枭都能应付的过来。 和秦枭十指交握,唐云瑾眯着眼想到,等到把陆芸收拾掉,接下来就该帮秦枭把当初的事情解决掉了。 ------题外话------ 怎么这两天好像看的人很少?是因为没有主角的戏份,都是在写关于讨人厌的陆芸的事情吗? ☆、265 被人认出 第二天早上,陆芸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份工做,大清早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工作才咬着牙出了门,可结果…… 意料之中的,本来就上了年纪,又十多年没干过粗活,问她会做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总不能说她会和有钱人家的夫人们互相攀比身上的饰物,说自己儿子如何如何了不起顺便鄙视别家的纨绔子弟吧? 陆芸连着找了两家规模不大不太可能认出她来的铺子,结果都被拒绝掉,还被人不耐烦地轰了出来,心里觉得屈辱,可又因为身上确实没剩多少银子,不做工就没饭吃,只能咬牙硬挺着继续找下一家问,心里还不停得咒骂着,她堂堂秦家二夫人给他们做工是他们占便宜,居然还嫌弃!?他们也配嫌弃她? 陆芸左思右想,觉得这两家铺子肯定是因为门面小,掌柜的没有眼力看不出她和那些穷酸妇孺的不同之处,决定下一家还是找一个铺面大一点的,只要她注意着点,也不至于那么巧就被人认出来。 为了不被人认出,她还特意用了个假名叫彩云。 第三家铺子是个小饭馆,在洛水镇这规模算是不小了,但在凌城也只能算是小饭馆,陆芸对饭馆的规模也是颇为嫌弃,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个能糊口的工做,就算再嫌弃也得试试。 好在这家铺子的掌柜并不嫌弃她的年纪大,只是问她会什么的时候,陆芸说她能尝出饭菜的好坏来,让掌柜脸色很古怪。 说来也是,你说饭馆做的饭菜那都是给客人们吃的,你一个来做工的会尝好坏有什么用?客人们舌头也没问题,难道好坏还尝不出来吗? “掌柜,我吃过很多大酒楼的的上好饭菜,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尝过饭菜以后可以告诉你哪里需要改进!以后饭菜越来越好吃,饭馆的生意不是也会越来越好吗!”陆芸深怕再一次被赶出去,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己。 掌柜却是半信半疑,怎么看陆芸的打扮也不像是吃过很多大酒楼好酒好菜的人,你要是真吃得起大酒楼的饭菜,还跑到这小饭馆里来找工? “我们饭馆的饭菜虽然是比不上大酒楼,但味道也都是不错的,来吃饭的客官们也都说好吃,不需要特意请个人来试吃。”掌柜一脸为难,怎么想怎么觉得真请了陆芸他会很吃亏。 陆芸道:“我还可以做点别的!我识字,还可以帮你算账!” 掌柜摇头道:“我这里有账房先生。”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找这么一个不明底细的妇孺给他算账,账目出问题了怎么办?是知道这女子手脚干净不干净? 掌柜上下打量着陆芸,过了一会儿才道:“要不这样,后厨那边还差一个洗碗的,如果你能做,就留下来试试看好了。” “洗碗?”陆芸愣了一下,胸口涌起一股怒意,居然让她陆芸给人洗碗!?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而且那种下人干的活计…… “不想做?”掌柜看出陆芸不太愿意,挑眉道:“不想做我也不勉强你,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其他你愿意做的活好了。” “不!”陆芸紧张地抓住掌柜的胳膊,“我做!”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用她,哪怕是……洗碗,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人!谁知道再去其他铺子找能不能找到其他工?若是碰见相熟之人就更没脸见人了。 “不知道工钱有多少?” 掌柜道:“一两半。” “一两半……”陆芸眉角抽了抽,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有发火,原本由她打理的铺子的伙计一个月最少的都有三两银,她给人做工却只能赚到一两半? 掌柜道:“后面帮忙的这些就不少了,中午还有两个大馒头吃,前面来回招呼客人的伙计们也不过二两银。你到底做不做,如果愿意做,现在就立刻到后面帮忙。” “我……做!”陆芸咬牙点头,就算是一两半,她也要赚,至少不能再去找秦牧要银子了,她花了那么多心力培养秦牧,不能最后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让秦牧功亏一篑,被连累得失了老爷子的重视。 “那就快到后面帮忙!” 陆芸强压下心力不断冒出来的屈辱感,连连点头,低着头道:“好,我这就去帮忙。” 陆芸刚要往掌柜走的方向走,后面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陆芸?” 陆芸浑身一僵,根本不敢回头,只是眼睛瞪得老大,心跳加快,怎么会,怎么会被人认出来!这声音也有些耳熟,该不会是……陆芸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那人见陆芸不敢回头看她,更加确认自己没认错了,“还真是陆芸啊!你这是……要在这家铺子里做工?洗碗?堂堂秦家二夫人居然沦落到要给人洗碗吗?” 陆芸?这名字对于凌城人来说可是耳熟的不能更耳熟了!所有正在馆子里吃饭的,刚走进来的,外面路过的,还有馆子里的伙计包括掌柜,纷纷死死地盯着陆芸看。 秦家前任二夫人陆芸吗?面前这个面色憔悴,一脸狼狈的妇孺?怎么可能! 陆芸听着这人惹人眼的声音,知道躲不过去了,恼火地扭过头磨着牙叫道:“胡杏!” 胡杏抱胸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丫鬟,看着陆芸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露出解气的笑容,扬着下巴道:“胡杏也是你叫的?你应该叫我孙夫人。”胡杏的夫君也是凌城商会里的一位商户,在凌城有好几家铺子,也算是很了不起了,虽然和秦家没法比,但在孑然一身被赶出来的陆芸面前,足够俯视她了。 饭馆的掌柜也认出了胡杏,和对待陆芸时不一样,很殷勤地过去笑呵呵得叫了一声孙夫人,把人请了进来。 胡杏当然不是打算在这里吃饭,纯粹想给陆芸难堪罢了,进来坐在一张空位上,掌柜立刻让人送上茶水,丫鬟站在身边贴身伺候着。 陆芸曾经也是过着这样被人捧着,有人伺候的生活,曾经的胡杏也是捧着她的其中一人,可风水轮流转,她也有了被胡杏甩脸色的一天! “她真的是陆芸吗?这么多天都没人见过她,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她!” “你们看她身上穿的,还有脸上的皱纹……这哪里还有当初耀武扬威的秦家二夫人的样子,原来不抹胭脂水粉的陆芸是i这般模样的,真老……” “她好像是来这里做工的?掌柜的刚才说要雇她到后面洗碗?这种恶毒的人怎么能请来做工!要是这家馆子真让陆芸留下来,我以后可不敢再来这里吃饭了,谁知道这恶毒女人会不会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 “对啊!她在后头洗碗可是有很多机会能动做好的饭菜的!” 掌柜的听着些人的议论声不禁擦了擦汗,他要是知道这妇孺就是陆芸他怎么可能留下陆芸!别说这些人怕陆芸再做些不该做的,他也怕被陆芸拖累得出问题啊! 胡杏痛快的笑道:“听见了吗,陆芸,你还想在这里做工?就怕你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害人吧。差点害了唐老板不说,现在又想祸害更多人了吗?” 胡杏的夫君也是开酒楼的,和天香楼当然不能比,但也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和云记合作卖一些果酒,她也听说了很多云记的事情,也很喜欢杨家班的戏,本来起初听她夫君说唐云瑾如何如何了不起时还嫉妒过,怀疑自家男人是不是看上唐云瑾了,可后来知道唐云瑾身边有人,还是秦家少爷以后就放心了,也对唐云瑾一个女流之辈能撑起云记,还写出那么多有趣的戏本心生佩服,对于从以前就瞧不起她们这些不如秦家的夫人们的陆芸也是厌恶的很,如今终于也有了能嘲笑她的机会,怎么能不觉得痛快!只可惜了其他人没能亲眼见到啊! 陆芸铁青着脸道:“胡杏!我已经成现在这样了,你难道还要来落井下石?别忘了,牧儿可还是秦家大少爷,你真以为我会一直在外面吗?” “你的意思是你总有一天会回到秦家?”胡杏哼道:“你觉得秦家还会再一次接纳以这个害人精,然后让凌城的人对秦家再一次失望吗?” 第234节 其他人也点头,秦家要是再把陆芸接回,那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若真有这么一天,怕是离秦家从三大巨头的高度跌下来的日子也不远了。当官的需要得民心,经商的又何尝不需要?没有老百姓捧场,哪儿来的银子赚?没了雄厚的财力做后盾,商贾之家还能剩下多少影响力? 胡杏之所以敢有恃无恐地嘲笑陆芸,也正是因为早在陆芸被赶出秦家的第一天,她的夫君就给她说过,陆芸怕是再也没机会重新做回他的秦家二夫人了。 胡杏嗤道:“秦牧的确还是秦家大少爷,可他既然是秦家大少爷,为什么你这个当娘的却沦落到要给人洗碗的地步?怎么?他不知道你现在落魄成这样了吗?还是连他都对你失望之极,不肯认你了?” “当然不是!我的牧儿怎么可能不认我!” “那?”胡杏看着陆芸身上虽然有些脏但仍然看得出料子不错的衣裳,眼珠子一动,忍不住哈哈笑道:“该不会是你一直做梦想着早晚有一天能回秦家,所以被敢拿出来了还不知收敛,花钱大手大脚,秦牧给了你银子也都被你花光了,你没脸再去找他要才不得已出来做工吧?” 陆芸一脸被说中的表情,不用她回答,包括胡杏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了,看着陆芸的眼神越发轻蔑不屑。 都被赶走了居然还不知收敛得想过好日子吗?秦家大少爷接济自己得娘肯定给的不会少,可陆芸被赶出秦家这才多久?不到半个月而已吧?居然就已经穷到需要出来做工的程度,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吃喝能花多少?八成是都用来买了些没用的东西,吃的怕也还是山珍海味吧! 胡杏看向掌柜,“掌柜的,你真打算把陆芸留下来给你做工?” 掌柜立刻道:“我之前不知道她是陆芸才会留下她,现在知道了可不敢要她。” “掌柜的!”陆芸惊怒。 掌柜也虎着脸道:“你之前还蒙我说叫什么彩云,根本就是知道我如果知道你是陆芸根本不会留你吧!你自己做过那么多缺德事,心里也该明白,不会有人敢留你的。” 陆芸青着脸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掌柜的,你之前说要给陆芸多少工钱来着?” “我们后面的帮工都只有一两半的工钱。” “一两半?”胡杏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一阵耸动肩膀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你陆芸居然会答应做只能拿到一两半工钱的活计,你真的缺银子缺到了这个份上?” 像这类只能拿一二两工钱又很累的活计可以说是在城里最下等的,凌城有专门的商会,又有码头经常有其他地方的船只带着货物过来,商业方面很是发达,相应的想找个合适的活计做也很容易,这类共钱少又累的活计反而很难找到愿意做的人,因为都嫌工钱太少了,陆芸虽然十多年没在外面做过工,好歹也该知道这些事情,她既然肯做,就代表她确实是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 不过想想也对,其他稍微轻松一点陆芸又做的了的活计,怕都会碰见认识的人,而且多半都是陆芸曾经很看不上眼的人,让她去给那些人做工太难了,所以只能选择这种小铺子,能做的工选择也非常少。 “陆芸,听见掌柜的说的了吗,这家饭馆是不会要你了。”胡杏喝着茶水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陆芸,哼道:“真是想不到啊,过去那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陆芸今天却连这种只有一两半工钱的活计都会遭人嫌弃。” 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夸张,她也没特意暗示掌柜不准要陆芸,在陆芸的名字被人知晓以后就注定,掌柜绝对不可能留她,其他铺子只要陆芸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同样不会要她。 陆芸阔别数日,再一次有幸感受了一次和在天香楼的那天相似的感觉,说不出的耻辱!那天好歹只有客人们小声地议论,没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如何如何恶毒,可现在有胡杏在,却是真真切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偏偏她也知道这份工来之不易,不想就这么失去,所以也不好在掌柜面前表现出愤怒,说不定她忍下来了等胡杏走后,等这里的客人们走后和掌柜说说好话,再告诉掌柜只要把她留下,以后秦牧不会亏待他,掌柜会留着她呢? 只要她不出现在前面,掌柜到底留没留她谁知道呢? 可胡杏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奚落陆芸的机会,仍然不遗余力地变着法地羞辱她,露出一脸很勉为其难又一副施恩的嘴脸,道:“也别说我看你落魄了就对你落井下石,我胡杏可不像你陆芸那么下作。这样好了,原本要是今日我不来掌柜的被你蒙在鼓里本该是会留下你的,既然这工是因为我才让你做不成的,我也不会亏待你,不如你跟我回去,给我当个丫鬟好了,虽然上了些年纪模样也一点都不讨喜,但是好歹也识字,在秦家自己不动手也该见过丫鬟怎么伺候你吧,端茶递水磨墨应该都不成问题,工钱我也可以按照我们孙家其他的丫鬟给,一个月二两银。” 别看这二两只比在饭馆洗碗多了半两,可当丫鬟比洗碗轻松多了,而且吃住都管,偶尔主人家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得点赏钱,就算是在凌城这样的消费高的地方,二两银也能剩下至少一半。 虽然孙家不缺丫鬟,但要是真能让陆芸给她当丫鬟,每天都能看着陆芸伺候自己时一脸屈辱的样子,就算每月要多花二两银子也值了!就算是秦牧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比起让陆芸在饭馆做更累工钱更少的活计,她这也算是在‘帮’陆芸吧!就陆芸这种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人,怎么可能做的了洗碗的活计,就算她愿意,干不了几天身体怕也受不了得累倒了,到时候还不是被人赶走的结果? 胡杏打着如意算盘自觉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可却不知道这句话彻底让陆芸脑子里的最后一根神经断裂,忍了半天的怒火终于破土而出再也忍不了了,连着这些天来受的苦,感受到的屈辱,一块儿爆发出来,一股脑儿地冲着胡杏而去。 只见陆芸狰狞着脸一字一句地叫出胡杏的名字,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胡杏扑了上去。 “啊——!”丫鬟吓得尖叫,周围也一下子乱作一团。 “打人了!” “打起来了!掌柜的,快拦着啊!” “这陆芸居然还敢打人!果然是还不知悔改!” “疼,疼……松手,陆芸!你这个贱人,还不松手!”胡杏被陆芸扯着头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脚下也毫不留情得对着陆芸一通踢打,“小红,还不给我来帮忙!把这贱人给我拉开!” 丫鬟小红紧张地站在旁边来回窜,试着想把陆芸拉开可刚碰到陆芸的胳膊就扭头过来的陆芸凶狠的眼神瞪得连忙后退,一脸惊慌。 陆芸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让他根本不敢靠近,只能急红了眼地喊:“夫人,我,我来不开她。”又看看周围的人,喊着,“你们快点帮忙把他们拉开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各自讪笑两声却没一个人过去拉架,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有钱人家的夫人打架,准确说是前任有钱人家的夫人和另一位夫人,这种场面可不那么常见,看两个妇孺打得毫无形象,衣衫凌乱,头发也被对方抓得乱七八糟,那场面……很有看头,比去戏班子看戏都热闹! 这些人不但没人去拉架,还在边上喊着,“孙夫人,踢她,用力踢这恶毒的女人!我们支持你!” “对啊,孙夫人,你也抓她头发,拿牙咬她!咬!” 丫鬟听着这些人的叫声只能急的在原地打转,满头大汗地想着要不要回去叫人过来。 本来掌柜是想让伙计把人拉开的,可陆芸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觉得及其厌恶,再加上这些客人们看的很高兴,孙夫人除了一开始被陆芸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表现也不必陆芸差,反而更显凶狠,也没了劝架的心思,也带着看热闹的形态旁观了起来。 直到陆芸和胡杏打得脸上都开始出现青紫,衣服被对方扯得都开始露肩膀,让那些男子不禁瞪大眼睛吞口水,场面越发混乱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官差来了!” ☆、266 陆芸被抓 掌柜吓得一个机灵,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几个官差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戏的人群也赶紧散开来让官差们过去,那几个官差看见抱在一起互相踢打还边打边骂的两个妇孺,皱了皱眉,怒斥一声,上前把人拉开。 “打什么打!还不都给我停下来!”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对还想打胡杏的陆芸呵斥道。 掌柜没想到这二人打架居然会把官差都招来,忙过去和官差们打招呼,不想把事情闹大,结果没等他说话,那领头的人就不耐地对他摆摆手,“这儿没你什么事。” 掌柜一脸狐疑,但见官差们的注意力都在陆芸和胡杏身上,便也不敢惹事地老老实实站到一边去候着。 陆芸和胡杏被官差完全拉开,周围看戏的人才看清楚这二人打得到底有多激烈。胡杏的脸上居然被陆芸闹出了两道口子还有一丝丝血痕冒出来,看印子就知道八成是被陆芸用指甲挠出来的,而陆芸的一边脸颊上居然有一个咬痕!痕迹还不浅!胡杏的牙口很好啊! 除了挠,咬的痕迹,眼角,唇角还有被对方揍过以后的青紫印子,二人的衣裳也被对方抓得不成样子,还有几处被撕裂的,胡杏的一边肩膀也被扯得微微露出,丫鬟连忙跑过去替她拉好。 在场亲眼目睹这二人打架全过程的人都不禁感叹,没想到女子打起架来也很是恐怖,尤其是她们什么手段都用,抓头发,拿指甲挠,咬人,拳打脚踢都有,有人甚至还看到陆芸上手用力抓胡杏的胸口……胡杏当时五官都扭曲了,那得有多疼啊,万一真抓出个好歹来,孙老板可怎么办啊! 有些想到自家婆娘的也不禁有些心虚,不知道自家夫人打起架来是否也是如此凶悍吓人。 胡杏被丫鬟扶着坐下来,摸到脸上的伤口疼得轻呼一声,低头一看,指尖上居然有血,失声尖叫道:“我的脸!你这贱人,居然敢抓我的脸——!官爷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我的脸被她抓毁容了——!” 几个官差闻言抓着陆芸的力道更重,直接让陆芸撅着屁股趴到了桌上,脸被压在桌上都有些走形。 陆芸瞪着眼睛愣了会儿神,发现这些官差似乎不是来劝架的,就算是劝架也是站在胡杏那边,不禁不满地剧烈挣扎起来,恼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不抓她!是她先骂我我才打她的!” 谁骂你了?不只是胡杏,其他人也不禁撇了撇嘴。 先不管胡杏是抱着什么心态,可人家说的那话好歹也是要给你个更好的更轻松的活计吧?明明是你自己觉得耻辱,也许还觉得有失身份被人五福了才扑上去打人的,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果然是陆芸啊!不愧是凌城最恶毒的女人! 而且……她被官差压着的动作本来就很不雅,她坐在这般左右扭动起来,如果换做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或许会让人忍不住吞口水,但对着陆芸那张惹人厌恶的年老色衰的面孔,只会令人作呕啊! “闭嘴!别乱动!”官差怒瞪着她,一脸不耐烦地问道:“你是不是陆芸?秦家原来的二夫人陆芸?” “我是!”虽然不喜欢‘原来’这两个字,但提到秦家,陆芸当然是点头承认她的确是秦家的人了,官府的人怎么敢随便动秦家的人! 却没想到官差一听她就是陆芸,反而满意地点点头,嗤道:“是陆芸就好,抓得就是你,给我带走!” “什么——!”陆芸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不就是打了她几下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凭什么抓我!为什么不抓她,要抓你们一起抓啊!” 这样的发展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胡杏都愣了,虽然也觉得陆芸被抓走很解气,但正如陆芸所说,只是打了一架不至于就要被抓起来吧?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漏掉了什么? 有人脱口问道:“官爷,这怎么要抓人啊?”这年头官府闲到两个妇孺打架也要抓回去审问吗? 抓着陆芸的官差瞪着眼看着那人道:“官差办事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那人一惊,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官爷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 领头的官差嘴里叼着根竹签,瞥了那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陆芸不该抓?” 那人呆住,周围的一些脑子转得快却是咦了一声,神色古怪,少数一两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听出了这位官差话里有话。 这些人看看陆芸,又看看几个看着陆芸的眼神格外厌恶的官差,看出了些猫腻,敢情这些官差根本就不是听说这边有人打架过来劝架的,而是根本就是为了抓陆芸的! “好了,少说废话!把人带走回去交差!”领头官差一挥手,其他两个人立刻压着陆芸走出饭馆,后面的客人们紧忙都跟了出去,远远看着官差往府衙的方向走,立刻炸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陆芸给抓了?” “没听见刚才那位官爷说的话吗!这些官差怕是专门来抓陆芸的!” “对啊!那位官爷问陆芸难道不该抓?这摆明了就是说陆芸该抓啊!但是肯定不是因为今天的事,这么说……” “肯定事为了陆芸以前干过的什么缺德事,会不会是有人把她告上官府了?” 这个可能性一出,所有人都兴奋了!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也最让人兴奋!其实说起来早该有人把陆芸告上官府了,不管是她还在秦家的时候还是被赶出来以后,大家光是嘴上说着陆芸哪里哪里缺德,干过多少坏事,但实际上陆芸除了被赶出秦家,后来被人追打过几次,还有什么损失?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哪怕如今确实是落魄到需要出来做工的地步,不也是没缺胳膊断腿的吗?也没见她为当初她害过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过大家没去告她主要也是因为手里根本没有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地说陆芸做过些什么,却半点能证明陆芸的确做过得证物都没有吧,到时候只怕没能让陆芸遭报应反而吧自己搭进去。 现在就不同了,这肯定是有人弄到了证据,或许是以前被陆芸害过的人也或许是某个好打不平地人想办法找到了什么能证明陆芸有罪,那是不是表示,他们也不必只能口头上骂陆芸,却不能替过去被陆芸害的人出气了? “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吧!晚了说不定就看不成好戏了!”如果说之前陆芸被赶出秦家的时候被人大骂只是前奏,那么今天就是上正戏了! 饭馆里的人几乎是一哄而散,有几个人甚至忘了付账,掌柜的在后面喊了半天想着官府里怕是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也顾不上那么点银子了,招呼伙计好好看着铺子也跟着跑了出去。 伙计本来也想去,又怕被掌柜的扣工钱,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得留下来看铺子,有人来吃饭问怎么馆子里人这么少,便会添油加醋的把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跟那些人说,然后紧接着那些人便饭也顾不上吃也急匆匆地往外跑。 之前看陆芸和胡杏打架的那些人边往官府跑边呼朋引伴地拉着更多人一块儿去看热闹,要是一般得抓到了个偷儿,哪怕是杀了人的最烦也不见得能招过去多少人,毕竟凌城很大,每天犯事的人都不少,杀人的不常见也没稀奇到谁听说了都要去看看的程度,但唯独陆芸的事情,几乎路上听说的人全部放下手上的事情跟上了人群,等到了官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后来的被前面的人群挡得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还得急得使出吃奶得劲儿往前挤,那股热心的劲头直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人免费发银子。 虽然后面的人都努力想往前面挤,但前面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让开,所以最后该在后面的还是只能在后面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瞄,不过好在陆芸在里面不停得用尖锐的嗓音尖叫着‘快放了我’‘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无辜的’等话,也让后面看不见的人放下心,确定好戏还没开场。 不过,你无辜?你无辜就没有不无辜的人来了,凸! 可惜了今天过来看戏的来的太匆忙,深怕错过好戏,也没来得及拿烂蔬菜臭鸡蛋,不然陆芸再敢说一句无辜他们就往她嘴里扔臭鸡蛋,你无辜!你真无辜! “安静!吵什么吵!”公堂上的大人用力拍了两下惊堂木,冷笑一声道:“等看了东西以后我看你还敢不敢说你是无辜的!”你要是无辜,我也可以直接提前退休了!大人心里嘟囔。 陆芸心里已经,但仍然问道:“敢问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确实无辜的,也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么东西。” “东西先不急。”大人呵呵笑了两声,对下面的官差挥了挥手,“先见几个人吧。” 见几个人?见什么人?陆芸的眼皮挑了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而在外面看着的人脑子也快速转了起来,想到不久前似乎在秦家门口也有某些人被官差抓走好像至今没被放出来?那么巧,那几个人好像也和陆芸有关系! 陆芸也想到了,面露惊悚之色,想起当初那些人在秦家门外喊的要把她怎么怎么样的话,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左顾右盼,深怕有人从她不知道的方向扑上来。 “大人,人带到了。”官差的声音毫无预警地从她背后传来,紧接着就听见张虎悲愤地大喊:“陆芸!你还我儿子来——!” 众人:“……” 大人翻了个白眼,儿子?你不就是被唐云瑾身边的野兽把下面抓坏了吗,怀之前貌似还没儿子吧!就算没坏,也不见得以后就能生个儿子!陆芸没干好事,这张虎也不是个好货色,像这种只会给他们找麻烦的人,就算能生儿子,也该是生儿子没那什么! 陆芸被张虎狰狞地仿佛要吃了她的表情吓得连滚带爬得爬到了角落处,惊叫:“你别过来!又不是我害你断子绝孙的,你要找就去找唐云瑾!找她身边那只畜生啊!” 众人一听,再一次怒起!这恶毒女人还有完没完!居然还想祸水东引,扯到唐云瑾身上!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外面人群里已经忍不住怒骂起来! “明明是你心思歹毒让张虎去害唐老板,居然还敢说这种话,你也太恶毒了!” “对啊!张虎,要不是陆芸让你去害唐老板,你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你可得认清楚到底是因为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其实张虎这种人真断子绝孙了他们也只会拍手称快,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眼下他们还是少说刺激张虎的话,让她专心针对陆芸才行!唐老板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让这两个人继续打坏主意! 张虎也不是笨人,当然也知道要不是陆芸让她去堵唐云瑾,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他们张家真的要绝后了!可对唐云瑾,他也不是一点怨恨都没有的,只是每一次想说出任何诋毁辱骂唐云瑾的话,那些脏话到嘴边又被硬是咽了回去,怎么都说不出来,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样的理由,憋得难受了最后只能把所有的气全部撒到陆芸这个祸首身上。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 正好这时有人喊了一句,“就算你真要找唐老板的麻烦,你也该想想唐老板身边的那只野兽,你打得过它吗。” 没错,就是这个! 第235节 他为什么绝后了?还不是被那只野兽抓的!现在他的家伙上还清晰地留着那只野兽留下的狰狞伤口,要是他真的敢去找唐云瑾麻烦,能保证下一次那只野兽会放过他一条小命吗?就连上一次他怎么保住了这条命他都不知道,每次回想起来都会一阵后怕,尽管没有任何记忆,可骨子里仍然记住了那种惊惧的感觉。 所以,他还真不敢再去找唐云瑾麻烦! “大人,你听听这毒妇说的话就知道她怎么可能是无辜的!这种恶毒的女人一定不能放过,大人,你可一定要为唐老板做主!” 大人目光微微闪烁,想到他手里的东西上写的内容,摸了摸鼻子,暗道就算他不替唐云瑾主持公道,看起来也有人想帮她讨回来呢,当然,以唐云瑾从来到凌城以后的成就来看,也不能排除这里面有她自己亲自动手的成分?嗯……虽然总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不管怎么说,幸亏官差只把张虎带上来,没把其他人一并带上,否则六个地痞一块儿抱动起来官差想把人压制住还真要费些功夫,如今只有张虎一个,且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至少不会连着被揍了十几遍以后还上杆子找揍。 最多也就是对陆芸恶声恶气地说着些我们等着瞧这类的狠话,把陆芸是吓得不轻,却让官差们纷纷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还想有机会跟陆芸等着瞧?恐怕你们只能在牢房里互相等着瞧了! 大人不耐烦得看着下面互相对骂的张虎和陆芸,对师爷摆摆手,“好了,都别吵了,师爷,把证物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是,大人。”师爷拿出一张纸走向张虎和陆芸,后面二人却是满头雾水,紧张的看着对方,怀疑是不是他(她)对官差受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哪儿来的什么证物? 大人哼笑道:“张虎,之前你不是一直都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混账事吗,看见这东西以后我看你还如何争辩!不想被人发现,一开始就不该把罪状认了!” “张虎!你对大人胡说了什么!”陆芸紧张地问道。 张虎也是一头雾水,直到师爷手里的东西递给陆芸看,后者看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抖得如筛糠。 ☆、267 狗咬狗 “喂,那上面写了什么玩意?”张虎被陆芸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不问还好,他刚一张嘴,陆芸便用怨毒的目光怒瞪着张虎,尖叫道:“张虎!你害我!你居然敢害我!大人,这是污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是要害死我啊!假的!都是假的!大人你不要信他胡说。” 张虎也怒了,“我说什么了!你才不要信口开河地污蔑我!” “我污蔑你!?”陆芸怒吼:“你还不承认!这上面白字黑字都写着呢!这鬼东西难道不是你写的吗!” “你怎么这么蠢!你不知道我不识字吗!我怎么可能写那么一大张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认我都不见得能认出来几个字!” 陆芸也猛然回过神来,可上面张虎的手印还按着呢,还能有错? “你别狡辩了!事到如今还想蒙我!?以前肯定是你藏拙,为了不让我有所警惕才说什么不识字!其实你根本就是识字的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愚蠢!”张虎气得连发青。识不识字有什么可藏拙的?识字是好事,如果他真的识字还能藏着掖着?而且他如果识字肯定会找些体面的活计做,还会当个收保护费的流氓吗! 这二人完全忘记了此时还在公堂之上,旁若无人得吵了起来,大人和官差们没搭话,乐得听他们自己边骂边把他们以前就互相了解底细,以及吵着吵着脱口而出一些曾经错过的恶事。 外围的看客们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心里不由暗想一句话:狗咬狗啊,一嘴毛! “这上面的手印印的这么清楚,不是你难道是鬼吗!”陆芸跟张虎理论地几乎要崩溃,指着认罪状上的大红手印目疵欲裂。 她就说官差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抓她,原来居然是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坑了!她现在只恨不得把眼前这认罪状撕成碎片消除证据,可一旦销毁了证物,也就等同于认了罪,不会比留着证物好过到哪儿去,所以陆芸也只能强忍着没把这张看起来格外脆弱的纸张撕碎,但到底还是捏的有些皱了。 师爷也担心她一直激动把证物给弄没了,对官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走过去让陆芸把证物叫出来。 陆芸咬牙切齿地看着手里的认罪状,还是交给了官差。 外面的人见了立刻大喊,“大人,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是张虎的认罪状吗?能不能给我们念念。” “对啊!大人,您给我们念念吧,我们也想知道这恶毒女人和张虎究竟干过多少丧良心的事情!” 张虎此时却也同样一头雾水,满脸的焦躁不安。 手印?什么手印?他倒是的确在那张认罪状上看见了大红色的手印,可是,那真的是他印的吗?他怎么毫无印象?难道和那段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有关系? 外面的人都在起哄让大人念认罪状,大人直接对师爷一挥手,“既然大家都想听,师爷,给他们念一下吧。” “是,大人。”师爷拿起那张认罪状,见外面的人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一副准备专心听的样子,咳嗽两声,然后才开始念起认罪状的内容。 鉴于张虎这个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所以他听得也格外认真,只有陆芸越听脸色越难看,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认罪状里包括的内容其实都是陆芸只是张虎去做的,并没有张虎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也是因为唐云瑾并没有把全部罪状都拿出来,这一次主要是对付陆芸,先把关于陆芸的罪状一口气拿出来解决掉,张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认罪状里提到的罪状不少,但最让人愤怒的除了最近闹得很大的唐云瑾的事情,就是陆芸为了替他儿子除掉竞争对手而恶毒地让张虎去设计别家同行,玷污人家夫人的恶事,本来还有件更严重的直接是张虎替陆芸备了两条人命的,这条罪状一旦拿出来,陆芸要么直接被判个死罪,要么后半辈子都耗在牢房里。 她的报复还没完呢,怎么能让陆芸‘舒舒服服’地在牢里度过?所以某些罪状她就暂时先收藏了。 张虎也是听得心惊胆战,但同时也庆幸,幸好杀人的事情没写在上面,再严重也不至于让他偿命! 等到师爷把整个认罪状的内容全部念完,公堂内外都是一片沉静,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忽然冒出一句,“禽兽!” “混蛋!” “丧尽天良!” “没人性!” “良心被狗吃了!”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此起彼伏地骂声从外面传来,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大,情绪也显得越发激动,各个目露凶光,气愤地怒瞪着陆芸和张虎。 这累累罪行居然还有脸说他们是无辜的?当别人都是瞎的聋的,不会看不会听!?虽然这张认罪状里的内容似乎比在秦家大门口听各种有小道消息的人说那些事情少了不少,但因为每一件事都写的格外详细,恐怕除了犯了事的本人外,其他人根本也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才更显得真实,更让人难以忍受! 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些很令人作呕的,张虎在玷污某家米铺的掌柜夫人时那种变态的满足心态,以及在准备去拦截唐云瑾对她用同样的招数时心里的恶心遐想,哪怕最后唐云瑾在她身边野兽的帮助下没能让张虎如愿,可还是让所有人都难以忍受张虎居然敢打唐云瑾,打云记老板,打浮云先生的主意! 这已经不是只针对唐云瑾一个人了!在他们心里,这根本就是在对他们所有喜欢看杨家班的戏,喜欢浮云先生写的戏本的戏迷们的挑衅! “大人,这两个人简直是太可恶,太没人性了!你一定要为唐老板做主啊!” “还有那位被张虎害了的掌柜夫人!” “陆芸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她指使,张虎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至于还会干这么多缺德事,大人你一定不能放过陆芸,抓得好,最好让他一辈子都待在牢里不要再出来祸害人才好!” 大人早料到他们的反应会很大,听着他们居然都开始给他出主意告诉他怎么断了,好笑地摇了摇头。 “大人!不要听他们胡说,我没有!”陆芸紧张的狡辩,“那些都是张虎一个人干的,根本和我没有关系,是张虎污蔑我,大人你不能听信他的片面之词啊!而且你听他之前不是也说他根本不识字吗,说不定这罪状本身就是假的——” “假的?”大人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我会把假的罪状拿出来给人定罪?我会笨到连真假都分不清楚?张虎不识字又如何,不能他口述,别人来写吗?”衙门里又不是没有过不识字的罪人,还不是师爷把罪名写好给罪人读,没有问题以后直接按个手印就算认罪了! 谁规定认罪状一定要自己亲自写的?他可不敢对罪人有这么高的要求! “我当然不敢怀疑大人。”陆芸忙改口,目光闪烁道:“也许手印也是假的呢?” 大人瞪着眼睛冷哼,“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了!?我说它是真的还能有假?拿到这张认罪状以后我第一时间就找了张虎对峙,当然,这家伙估计当初按手印以后立刻就后悔了,死不承认,但那又怎么样呢?比对过手印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还想蒙谁?敢做,就该敢承认!何况,陆芸,谁告诉你认罪状只有一张?” 师爷适时地从桌上找出另外五张认罪状,也大致给在场的人念了一遍,内容基本和张虎那张差不多,只不过是从主角变成了配角,对付唐云瑾以及之前的米铺掌柜夫人时这些人都只是给张虎打下手,拣点肉汤喝罢了。 这五张当然就是张虎的那五个一同被抓来,此时也仍然被关在牢里没一起带出来的五个小弟的认罪状,也是唐云瑾特意挑了内容一致的罪状拿出来送到官府的。 陆芸这下可是彻底傻眼了,一张她还能说是假的,那么两张,三张……整整六张呢?她还怎么找借口把自己从这里捞出去?连她自己连着听了六张内容相同的罪状,心里都有了那么一个瞬间的迟疑,想着是不是该坦白从宽,说说软话,认认错,再装装可怜,是否能求得大人的从轻发落? 如果秦牧在这里肯定能帮到她,可偏偏她已经被抓过来好一会儿了,该收到消息敢来早该敢来了,还没来……就怕赶不上大人直接给她判罪了! 张虎不但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什么时候在认罪状上按了手印,但听着其他五张的内容,心里也惊讶不已,暗自猜测,这些家伙该不会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把他张虎都算进去说成主谋了,而对他们自己却是尽可能地拉低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他们所做过的恶事可能会让他们承担严重后果的可能性。 虽然他也知道那五个人和他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但大人说的也对啊,没人规定认罪状一定要自己写,可以自己说,别人写下来,最后在安上自己的手印啊!要拿这个理由和大人辩解,恐怕还不够!也不会有人相信,最多只会以为是想逃避罪责的谎话。 最可气的是官府的人还特意把他们六个人分开关在了不同的牢房,各自分布在牢房的各个角落,想互相对对口风的机会都没有,也完全不了解对方究竟有没有对官差招出来过什么,没办法对口风,那么难免就会出现这种被别人坑了自己却没能回坑别人一把的窘况。 大人挑着眉看着两个精神头十足的人,哼道:“现在二位还有话要说吗?还不承认自己做过些什么?” “不,我没有,是你们弄错了!”陆芸从始至终一直不停地强调这句话,好像只要她不承认,官府的人就不能奈何得了她一样。 反观张虎在知道认罪状上的手印的的确确就是他自己的手印以后,除了惊异以外更多的就是认命,没想陆芸那样做垂死挣扎,在他心里,不用被判个杀人偿命的死罪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大人见陆芸还是一副死不认罪的样子,又见她频频往外头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心知她怕是在等秦家来人帮她解决呢。可惜,秦家既然已经把她赶走了,肯定是已经料到了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不会落个好下场,她被赶走,已经是秦家在标明立场了。 在陆芸这件事情上,秦家的意思大概就只有:你已经不是我们秦家的人了,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也许陆芸的儿子,秦家大少爷不会不管自己的亲娘,但有秦家老爷子压着,老爷子总得顾着凌城人对秦家的看法不能继续放纵吧,肯定不会让秦牧乱来!就算万一,万一秦牧真是个大孝子,怎么都要‘救’她娘,也早就该出现在公堂上了,可现在,人呢? 更何况!那种大家族里根本也不可能出来什么大孝子! 大人同情地看了眼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没醒,还在痴心妄想的陆芸,但很快想到陆芸都做过些什么,又嫌恶得皱了皱眉,淡淡道:“陆芸,你也别说本大人断案不公正,的确,光凭着这些证物,没有证人也的确不恰当,所以我也会让你心服口服,亲自问问张虎,这罪状到底是不是他写的,上面的内容是否属实!人证物证聚在,你怕就不能再狡辩了。” 陆芸猛地看向张虎,“张虎!你可一定要跟大人说清楚,你说那些都是误会!不要乱说话,小心把你自己也搭进去,就算我是主谋,你才是真正犯下那些事的人,你也别想逃脱关系!” 大人厌烦的拧起眉,“陆芸,闭嘴!不要扰乱证人!” 外面也有人不满地大喊,“对啊,陆芸,你闭嘴吧!什么不要乱说话,你这是打算威胁张虎不让他把实话说出来吗!” “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芸这会儿可顾不上外面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只是仅仅盯着张虎看,深怕这该死的家伙关键时刻再一次犯糊涂,稀里糊涂把他自己害了不说,还要把她也搭进去!她现在过得已经够惨了,绝对不要再去体验一下当犯人的滋味了! 牢房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她早就听不少人说过牢房里有多么恐怖,没被子盖,连像样的饭菜都没有,进去的人尤其是女子别想有好日子过,里面穷凶极恶的犯人很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一个女子进去了还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陆芸心里怕得要命,张虎何尝不是?他是不觉得牢房有多可怕,反正也不是被关起来一次两次了,但也不愿意把后半辈子全部都打在牢房里吃牢饭,大人想让他认罪的确是有点想得太好了。被抓得这大半个月里他就没认过罪,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会认罪? “我——”张虎张嘴就想否认认罪状上的内容,可一个我字刚蹦出来,忽然背脊窜起一股无法忽略的凉意,同事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毫无预警地向他袭来,那种仿佛周围突然出现了某种会威胁到它生命的存在一样的感觉把他浑身吓得一个机灵,后面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紧张地左顾右盼。 最后,目光定格在外面人群当中一个深色平静,眼神中泛着丝丝冷笑的女子身上,瞬间僵住。 是唐云瑾!她来了! ------题外话------ 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一章差点写到一半写睡着了╮(╯▽╰)╭最近几天睡眠都很不足,今天需要好好补一觉,只有一更~ ☆、268 认罪 唐云瑾也来了! 张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面露惊恐地往人群的大腿处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唐云瑾的那只畜生,可那股危机感的确存在,难道是被前面的人群完全挡住了吗? 就算被挡住了,他还是惊惧万分,仿佛会威胁到他的东西就在距离他很近的方向一样。 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似乎有了松动,有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像是有什么在阻碍他一般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只有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慌,撕心裂肺的痛楚环绕在心间,让人胆颤。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他们去拦截唐云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只畜生又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张虎的额头冒出冷汗来,瞳孔放大,眼底满是惊慌地看着唐云瑾的方向,看见唐云瑾微微勾起的嘴唇更是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凉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心里惧怕着的,他以为威胁到他生命的那个存在,根本就不是黑焰,而是另有其人。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张虎的异常,大人也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张虎,现在本大人问你,这张认罪状里是否属实,你是否做过上面写的那些事情?是否是陆芸只是你做的?我先告诉你一声,能找来的被你害过的人我也已经找来了,就算你不承认,我也可以让他们亲口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也幸好你没有丧尽天良到把所有人杀了,否则或许我还真找不到人来证明你的罪行。” 被他害过的人?张虎瞪大眼睛,唐云瑾不就是吗,虽然最终断子绝孙的是他,他心里对唐云瑾也有怨恨,可如今真正面对着唐云瑾,他却只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什么怨恨都提不起来了,但要他认罪,自己把自己送到牢房里度过,那也不可能! 张虎张嘴就想否认,哪怕唐云瑾出现说他的确差点把她怎么了,但毕竟不是没成吗?而且他也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只要他死不承认总能推脱掉吧? “我——”第一个字刚出口,后面的‘没做过’还没出来,张虎的眼睛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在谁也没有察觉的瞬间失了会儿神,然后否认的话从脑海里消失,开始在目瞪口呆的陆芸面前滔滔不绝地认起罪来。 外面本来议论纷纷叫嚷着快点把这两个恶毒的人抓起来的看客们也被张虎如此诚实的行为惊呆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看大人审案了,基本流程还是知道的,更是见多了那些恶人用尽手段地否认自己的罪行,有的非要大人用刑才肯认,有的是明明铁证如山了死到临头还嘴硬,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到居然连那张认罪状里没写的罪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的! 就好像深怕大人把他的罪行算小了一样,停都停不住,嘴巴一直霹雳啪啦地说着,自己做过的,他那几个小弟做过的,陆芸让他做的全部供认不讳。 第236节 大人虽然是有了苏尘的建议以后才决定这样问张虎,可是鉴于之前半个月里无数次让张虎认罪都没有任何效果,这次他也没报什么希望的,只打算张虎不认就让唐云瑾出来说,反正也能起到给张虎定罪的作用,只是有张虎自己供认效果会更好一点罢了,却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真的这么配合!要不是知道绝对不可能,他都要以为是不是苏尘吩咐张虎让他认罪的了,不然苏尘怎么会让他这样问张虎?就好像早就料到张虎一定会认一样。 当然,就算大人去问苏尘,后者也只会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的确不知道张虎为什么会认罪,唐云瑾让他这样说,他就这样做,她说张虎会认那就错不了,自从认识唐云瑾以来,苏尘对她就有着绝对的自信。 公堂之上除了张虎的声音一片安静,就连陆芸也只是在震惊之下保持着长大了嘴巴傻眼的状态,没有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和那些谁都不会相信苍白的自我辩解。 唐云瑾冷眼看着张虎的表现,满意地勾了勾唇,再看陆芸随着张虎供认的越多脸色越发灰败,无声地冷笑一声。 张虎这个没用的废物也算是为他以前犯下的罪,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做了些弥补了,有了他的证词,陆芸以后别想再翻身,哪怕有秦牧也别想! 张虎做过的坏事太多,再加上他说的非常详细,详细到每一个细节,陆芸是怎么通过红杏来找他,红杏和他是什么关系,红杏是陆芸的什么人,以及每一次陆芸付给他多少银子,让他怎么做,他又是怎么临场发挥做更多等等,也因此,差不多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说完。 外面听着的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震怒,再到怒不可遏地到处找东西,听不进官差们维持秩序警告的声音拿到什么就往张虎身上砸什么,还有陆芸,可以说是被这两个恶心透了的人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其实别说是他们,就连那些官差们也听得满腔怒火,虽然张虎供认的那些里并不包括害人性命——严重到会直接让张虎一命换一命定死罪的罪行唐云瑾一开始给张虎下暗示的时候就没让他在认罪的时候说出来,但说出来的这些就足够所有听者都愤起了。如果他们知道这还不是全部,估计连把张虎撕碎了的冲动都有。 一个人犯些小偷小摸的事没什么,但如果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积累的多了,十件,二十件,甚至更多全部都是一个人所为,积少成多本来没多大的罪行也成罪不可恕的大罪了。有些人一辈子哪怕做过一次小偷小摸的事情都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很久都寝食难安,可也有些人却做得心安理得,反而以此为乐,不多做几件心里都觉得不舒坦,做得多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虎就是其中典范。 让众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张虎认罪时那种得意洋洋的口气和神态,那根本就是毫无悔改之心的表现,或许在张虎心里他此时不是在认罪,而是在炫耀他的‘辉煌战绩’。 这倒不完全是唐云瑾对张虎下了暗示的缘故,而是张虎自己心底的确把那些事情当做自己很骄傲的事。在场的人此时听到的这些,那天在果园的时候唐云瑾就已经听过一遍,当时张虎的表情也没比现在号多少,只是现在为了让更多的人看清楚张虎的恶劣性,被她故意放大了罢了。 她要报复的最主要目标是陆芸,至于张虎?古人最重视后代,张虎已经绝后了,接下来就算他把所有罪名全部抖出来下半辈子都不能离开牢狱之灾她也不打算再多做什么了,张虎会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陆芸?她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单单牢狱之灾可不能让她心满意足。 陆芸要是去害别人她或许还不至于多管闲事,最多冷眼旁观?但犯到她头上来,动她重视的人,就不行! 等到张虎停下来,官差们也暂时压下了外面差点起来的暴动,公堂之上再一次出现短暂的安静,然后便听大人干咳两声,脸上同样有着火气,扭头问师爷:“一字不差地都记下来了?” 师爷差点气得把自己的胡子救下来,用力点头,“全都写下来了!” “那就让他画押!”大人磨着牙道。 有了张虎的认罪,之前那张认罪状的分量显然不够了,还有不少罪名上面根本没写,凭着之前那张认罪状给张虎定罪未免太便宜他了! 陆芸直到看着官差把同样一脸震惊得张虎的手指按到新的认罪状上,才猛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那些官差,外面那些人尖锐厌恶的目光盯得她根本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就算她说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秦家的不干涉,秦牧的未露面,张虎的供认正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绝望了,她知道,她再也别想过好日子了!如果说之前秦家或许还有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让她重新回去,那么今天过后,这辈子她也别想再和秦家有任何关系了。 大人看着陆芸呆滞的表情,冷笑:“陆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我抓错了人?” 陆芸张张嘴想说什么,大人又道:“就怕你再说一句自己是无辜的,外面的人我的人也拦不住了,到时候说不定他们一人给你一拳一脚的,你连牢房都不用待了。” 陆芸反射性地抿紧了唇,惊恐地在也不敢乱说话,她还没有忘记刚被秦家赶走的那天被人追打的场面,那时追着她穷追猛打的少说也有十几个,而现在在公堂外面的被张虎的话激起胸腔火气的可足有上百人,她还记得那些人打在她身上有多疼,那些烂蔬菜臭鸡蛋也让她有种被人游街示众的难堪,这些人是没有臭鸡蛋,可他们手里有随地捡的比臭鸡蛋更硬的石头,一人砸她一下就能让他头破血流!上百人一起砸,再过来对着她拳打脚踢,她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眼前发黑。 也是因为张虎的意外老实,陆芸再狡辩也无用处,比起人证指正,犯人自己的供认要更有说服力,所以唐云瑾暂时也没必要走上公堂再多此一举地指正张虎。 张虎认完罪脸上一直处于呆滞的表情,显然是尚未从暗示中醒过来,也是唐云瑾不想让他再说多余的话,至少在离开公堂之前没人问他话就继续当个哑巴吧。 “大人!你看他们既然都认罪了!是不是至少该先打个一二百大板的!”外面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紧接着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得开始给大人提供建议,“对啊大人,在把他们定罪之前也该先打几十大板以示惩戒的!否则光把他们送进牢里什么苦头都吃不了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们迫害的人!” “没错!尤其是陆芸!”张虎已经断子绝孙,也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男人最痛,受了苦头,所以打不打他他们要求还真不多,但对陆芸,是怎么都不能放过!这女人完全称得上是凌城最毒妇了! “几十大板怎么够!至少要一百吧!” “可是她一个女流之辈打一百大板会不会直接打死了?” “怎么?这种恶毒女人你还同情她不成?” “当然不是!到时候就怕秦家会出面吧……” “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秦家还敢管?不是已经赶出来了,以后就和秦家没有关系了,没看今天秦家人也没人出面吗!不过要是真的直接打死了确实太便宜她了!” “有道理!最好是天天打几十大板才痛快!” 唐云瑾,大人:“……” 大人脸上有些讪讪,第一次发现凌城的百姓原来也可以如此凶残,随随便便就要给人几十上百大板,不过他也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合理并且很应该,自然不会反对,拍了两下惊堂木,朗声道:“好了!都别说了!公堂之上怎么可以如此喧哗!都安静一点!该如何公断本官自有主意!” 外面的人总算稍微安静了下来,大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看了看自从认完罪就保持沉默,脸上没什么表情得张虎,最后落在陆芸身上,道:“陆芸,你指使张虎做了那么多恶事,今日人证物证俱在,再抵赖也没用了,还是认了吧!” 陆芸一脸灰败,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颓然得跌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大人继续道:“鉴于你所犯之罪行引起众愤,也的确很令人可耻,罪名不轻,为了不让人以为判的太轻,本官还需要花些时间继续收集罪证确保不会让大家认为我断案不公,在判罪之前,今日就先打你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正如百姓们说的,一百大板他也怀疑陆芸会不会承受得了,可不是同情怜悯陆芸,而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 官差们平日里行刑都很重,张虎的认罪又让官差们都难掩愤怒,下手肯定更重,一百大板?从没受过这种皮肉哭的陆芸不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五十大板刚刚好,既不会威胁到陆芸的命,也能让她脱一层皮。 不管是官差,唐云瑾,还是外面那些人,对大人这个决定都很满意,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由衷地希望大人每天都能给陆芸五十大板!让她每天都屁股开花永不凋谢! 两个官差站出来抓住陆芸的肩膀,后者看着官差手里备好的粗棍这才面露惊慌地开始挣扎起来,“大人,大人不要打!我认,我认罪还不行吗,求求你了大人,别打我!把我关起来吧,把我关到牢里吧大人!别打我!” 哪怕是十多年前还不是秦家二夫人,只是秦家的一个长工时,陆芸的日子最多是辛苦一点,可也没受过杖刑啊,最多只和此时外面的人一样来凑热闹看过别人挨打,当时还觉得特别解气,可现在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曾经那些它看过的人被打时的表情有多狰狞,满头大汗,咬破嘴唇,疼得脸色惨白,屁股上血迹斑斑……这种酷刑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连想都不敢想! 可陆芸越是露出这种惊惧的神情,在场的所有人便越觉得解气,现在在知道怕了?怕了就好!就是要让你怕,让你后悔!不过该打的还是得打,只有切身地体会过那种疼痛才能让陆芸长记性,不然就这么算了陆芸该以为自己做的恶事不是多大问题,是可以得到饶恕的了。 官差和大人都没有理会陆芸的惊叫挣扎,两个官差依旧稳稳地把再挣扎力气也远不及他们的陆芸压在地上,另一个准备行刑的人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吐沫抓紧了粗棍,在陆芸惊恐的眼神中狠狠地对准陆芸的屁股打了下去。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公堂,而且是随着棍子如雨般地落下,几乎不间断地在公堂上回荡着,一声接着一声。 棍子落下,惨叫声紧跟其后,陆芸那尖锐的声音配上凄厉的尖叫,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少人一边看得大呼痛快,一边不得不捂住耳朵避免魔音穿脑。 唐云瑾也厌烦地皱起了眉头,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个棉花团塞进了耳朵里,周围的噪音立刻小了不少,陆芸的尖叫声也跟猫叫一样毫无杀伤力。 官差和大人们都已经见惯了这种画面,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对,反应还是有的,只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暗爽解气的表情,陆芸叫的越惨他们越痛快。 呃……听起来似乎有些变态?不过谁让陆芸那么没人性呢,不会有人因为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去蠢到同情她的。 “求求大人……不要打……啊……了,好疼……我,受不了……了……啊……”陆芸便叫便断断续续地哭着求饶,可惜行刑的人没有半点减少力道的意思,大人更是没有开口叫停的想法。 如果陆芸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大人或许会生出点怜香惜玉的念头,但陆芸?没了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遮盖脸上的皱纹,再加上最近在外面奔波出来的憔悴,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多看一眼。 怜香惜玉?省省吧。怜惜她还不如怜惜一条母狗。 在打了不到十下的时候,之前似乎一直发着呆的张虎就被陆芸的惨叫声惊醒,有些茫然得看着陆芸被打,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亲口认罪以及画押的记忆再一次模糊,估计下次大人再问他画押的事情,给他看自己的认罪状,他还是会说不是他写的。 本来对陆芸就有着满身满心的怨恨,以前张虎自己也没少挨杖刑,知道那种痛楚,所以他此时也是解气的很,同样别指望他这种把害人当做乐趣的流氓会对陆芸有任何同情,在他心里,和他的断子绝孙的身心之痛相比,陆芸这根本什么都不算! 二十,三十……随着打的板子越来越多,陆芸的惨叫声,求饶声也弱了下来,到四十大板的时候已经弱得几不可闻。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当数到五十的时候,陆芸像是解脱了一样脑袋一歪,直接疼晕了过去。 此时她的样子和她之前回想起来的那些人的状况差不多,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屁股上已经看得见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看起来格外地凄惨。可是仍然看不出有哪怕一个人对她有一丁点的同情和不忍的表情,足以证明陆芸引起了多大的民愤。 有人看着陆芸疼晕了过去,反而感叹,“果然一百大板不可能啊……五十大板倒是有点太便宜她了。” 此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哪怕是少算一点,按照陆芸害过一个人打十板子,这五十大板也差得远了! ------题外话------ 今天也只有一章。最近几天估计要调整一下状态,生物钟太乱,困得不行了==! ☆、269 再添神秘 打也打过了,该招认的也让张虎招认过,接下来也没戏可看了,大人说了句择日再定张虎,以及另外五个人还有陆芸的罪行便宣布退堂,外面的人群在原地一轮了一会儿,才三三两两得各自散去,还意犹未尽地和同行的人讨论着张虎和陆芸的事情。 唐云瑾看了眼之前陆芸躺着的地方,冷哼一声,摸了摸黑焰的头,转身离开。 经过今日,陆芸已经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等过几天官府这边给她定了罪,牢狱之灾肯定少不了,离开秦家以后陆芸固然是遭了些罪,但也只是相对于富贵之家的人骤然贫穷下来的苦难,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是有多惨,也该让她体会一下当阶下囚的滋味。 不过,可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等让她‘享受’一段时间的罪人生活再放出来继续折磨。蹲大牢,这还只是个开始。 唐云瑾看着官府的方向,扯了扯唇角,陆芸,希望你能有所觉悟,苦难的日子才正要开始。 但接下来嘛,人弄到牢里就可以先放一放了,安家那边很快还有一场好戏看呢,可不能错过了。这一次她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就够了,她能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就是秦枭的主场,害过他的人,也该由他亲自收拾。 秦牧,安宏,一个都别想跑。 “小瑾,你怎么动手之前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也去看看热闹啊。”苏尘遗憾地叹气,之前陆芸被官府抓走的时候他正在醉梦馆里整理上个月的账目,要不是官府那边退堂以后派人通知了他一声,又听馆里的客人提起,他都不知道她动作这么快,居然已经让陆芸被抓起来了! “我会怎么做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吗,去不去看又有什么区别。”唐云瑾低头继续算着云记的账目,头也不抬地说道。 秦枭也坐在唐云瑾身边帮她整理着这个月卖出去的酒水库存,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云记生意大火,酒水卖的也是飞快,清算数目单靠唐云瑾一个人根本算不过来,云霄又要打理照看着云记的生意也抽不出太多时间帮她,秦枭理所当然地就接下来这个工作 苏尘啧啧两声,纠正道:“当然有区别,不是说陆芸矮了五十大板吗,能亲眼看看那该死的女人被打也是一件畅快事啊!还有那个账户,我可是听张大人说过,账户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没认过罪,直到今天居然直接全部认了,张大人那边还派人过来问我为什么如此料事如神,他哪里知道真正料事如神的是你,不是我。我还纳闷你究竟是如何能肯定张虎一定会认罪的,又或者是你使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吗?小瑾,我可是好奇得很,你不打算替我解惑?我相信秦枭也一定很好奇!” 唐云瑾道:“你自己好奇不要把枭也拖下水。” “怎么能说是拖下水,难道秦枭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苏尘瞪着眼睛看向秦枭,后者淡定地摇了摇头。 “不好奇。”就算好奇,在她没有主动说之前她也不想勉强她,何况那天在果园,虽然她并没有特别解释什么,但她做过些什么,他不说有十成把握说完全了解,也至少有八成。 苏尘眯着眼盯着秦枭看了好半天,忽然道:“我可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除非……你根本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该不会是小瑾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唐云瑾和秦枭手上的动作同时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互望一眼,又默契地摇头道:“你想多了。” “还说我想多了,看看你们这默契的配合,说秦枭不知情谁信?”苏尘哼哼两声,“好啊,你们居然合起伙来瞒着我,小瑾,就算秦枭是你未来的夫君也不用如此厚此薄彼吧?真是太让我伤心,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肯定不如秦枭,我早该料到的。” 唐云瑾嘴角抽了抽,放下毛笔叹道:“好了,别玩了苏大老板!到了合适的时机该告诉你的我一定不会瞒着你,枭我也没说什么,他知道的也都只是靠着自己的推断。” “真的?”苏尘看了眼秦枭,后者点了点头。 苏尘立刻舒展了眉头,笑得一如既往得妖孽,“听你们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果然我在小瑾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是,你最重要了,现在可以不要再提那个令人反胃的女人了吗?” “当然,我也不想再提了。”今天没看成陆芸的惨状,等下次再开膛的时候去看就可以了,反正他已经让张大人提前通知他了,这次总不会再错过。 唐云瑾把已经算清楚的账本合上,问秦枭:“安宏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秦枭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三天后。” “三天吗……也快了。”唐云瑾冷冷一笑。 苏尘是不太清楚唐云瑾和秦枭跟安家有什么大矛盾,如果说是因为杨家班的事情,看起来也不像,他只能肯定地说,这两个人对安家的厌恶,不比对陆芸少到哪儿去。尤其是秦枭,以他想来沉着冷静,对任何事反对都格外冷淡的性格来判断,能让人感觉到他明显的情绪波动,足以想见他对安家的反感。 难道是因为安家一直想硬把安凝塞给他的缘故吗?可据他所知,秦枭和安凝是从小一起长大,哪怕一直只把安凝当做妹妹,也不至于讨厌到连带整个安家都不待见吧? 这么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边是过去安家曾经算计过秦枭!什么时候?在他印象里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在唐云瑾上位来到凌城之前的秦枭被人绑架差点死在外面的那一次。当时绑走秦枭的人都已经被抓,祸首虽然没抓到,但城里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数,多半是秦家内部的一些人为了秦家的产业对秦枭下的手,他也觉得八九不离十,难道这里面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苏尘若有所思地看了面色冷峻的秦片刻,才转向唐云瑾,“小瑾,你对安家家主的寿宴感兴趣?就怕,以你和秦枭的关系,还有安凝的事,安家那边不一定会请你过去吧。”本来该是成为安家女婿的秦枭被她半路截胡,安宏会愿意在自己的寿辰专程请她过去影响自己的好心情?其他宾客们见了她怕也会说安家的闲话吧? “不请我?”唐云瑾嗤笑,“如果他们还想继续从杨家班买到我的戏本,再不愿意也得请我过去,除非他们不想戏班子继续给他们赚更多的银子。”不管是在任何一个时代,谁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安家已经尝到了甜头,想让他们自断财路根本不可能。 所以准确说起来,安家的寿宴,请或不请,去或不去,主动权都在她手里。 “这么说,你肯定会去了?”苏尘点了点下吧,饶富兴味地问道:“是不是那天有什么好戏看?”不然她不会在把陆芸的事情解决以后不立刻回云记打理云霄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生意,反而还跑去凑别人家的热闹,又不是什么亲近的人,如果没什么看头,何必浪费时间,还耽误自己赚钱?这不合理,也不符合她素来的行事作风。 “你是不是又打算做什么有趣的事?” “谈不上有趣,老一套罢了。”对付安家那群人,还真不需要昂费她太多脑细胞,人家都主动送上门来给他机会了,她只要不客气地收下就够了。 第237节 “老一套是指?”在苏尘眼里,他家小瑾会做的是太多了,一时之间还真猜不出来。 秦枭道:“之前安凝说要给安宏祝寿,找云瑾买了一个戏本。” “戏本?该不会是……”苏尘讶异地张了张嘴。 唐云瑾道:“我专门为安宏写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戏本,类型嘛……和‘谋’一样。” “和‘谋’一样?”苏尘眼底的兴味更浓,“那可就有趣了。”会特意让安凝在安宏的寿宴上拿出来的戏,内容怕是肯定和秦枭的事情有关吧? “不过,安凝不会发现戏本不对劲吗?”万一安凝根本不把戏排出来? 唐云瑾笃定道:“她不会发现的。”为了不引起安凝不必要的注意,她特意换了故事背景,不像‘谋’一样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在暗示什么,几乎直接就能把所有人物对号入座地代入进去。 安凝根本不知道当初的事情有她爹的参与,想破头也不可能发现不对的地方,只有那件事情的参与者,知情人才会在心虚之下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进去,比如陆芸,安宏,秦牧,但很可惜陆芸怕是没机会看见了。还有一种情况是,心里存有疑问却还被蒙在鼓里的人看过之后大概也能皤然醒悟,比如……秦老爷子。 这么一想,那天的戏怕是会相当精彩! “听你这么说,那天我也必须去才行了,我可不想再错过一场好戏。”他最喜欢知道这些大家族之间的秘辛了,只要看了安凝的那场戏,当初安家到底什么人对秦枭那件事做过什么,其中有什么内情,应该也能一清二楚了。 “这么说起来到时候还要准备一份寿礼才行,小瑾,你肯定会送云记的好酒吧?打算送什么酒?不会是百年人参酒吧?”真送百年人参酒未免也太便宜安宏了。 不只是唐云瑾,他去肯定也要送寿礼,不管是送水,他苏尘送的必然不可能是拿不出手的玩意,安宏的确是占尽便宜。须知,他来到凌城这几年,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大摆筵席,或有其他重要的集会都会给他送请帖,但他几乎没答应过,应过约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这次为了看场好戏也算是破了一次例。 寿礼……勉强就当做了看戏付的费用好了。 “秦枭呢?也去吗?”苏尘问道。 秦枭扯扯唇,“为什么不去?”虽然他对安家没有任何好感,但这么重要的一天,怎么能少了他?他很想看看安宏,还有老爷子看到那场戏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苏尘看看秦枭,又看看唐云瑾,不置可否得耸了耸肩。好吧,他早该料到的,任何一场好戏,缺了主角精彩度都会大大减少。 “对了,我打算在凌城再开一家分号,铺面已经找好了,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一个月以内就能开张。” 唐云瑾突然的话让秦枭和苏尘都愣了一下,这件事她并没有提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如今云记每天的客人想买酒都要排很久的队,云记目前的铺面规模虽然不小,但已经没办法满足每日的客流量,再开一家分号势在必行,否则客人们等得太久最后等不下去了会损失一定程度的盈利。 “在哪里?地方大吗?需不需要帮忙?” “和你的醉梦馆当然没法比,但比现在的云记要大得多了,一共有三层,一楼还是照旧卖酒,二楼是‘蝃蝀阁’,三楼则是为一些购买比较贵重的酒水的客人提供,好酒也都在三楼,这样可以将不同目的的客人们分开来接待,不至于全部挤在一楼。” “听起来不错,你早就该直接盘下这样的大铺面,单只有一层的铺面,地方再大肯定都满足不了云记的需要。” “嗯,那儿据说原来是一家酒楼,后来因为发生了点事主人家离开了凌城,但铺面却一直没能盘出去,原因是……太贵了。” 原来是一家酒楼?铺面太贵?苏尘眉角动了动,“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了,那里离醉梦馆倒是不算太远。”实际上现在的云记离醉梦馆也不算远,但和那家前酒楼正好是在反方向,所以这个新的云记分号和目前的云记还是有些距离的。 秦枭也道:“是那家年租要一万两千两的福记吧。” 唐云瑾点头,“没错。”现在的云记年租不过一千两,这家‘福记’却要一万两千两,相当于月租就有一千两,虽说人家是有三层楼,但相比之下还是太贵了。 凌城不是没人盘的起,只是没那个需求,哪个商户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每年花费上万两的银子盘下那么大个摆设?原来就在凌城的当地商户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铺面,多出来的就只能放着,即便是有人开了新的铺子,一般人也开不起那么大的,所以,像唐云瑾这种要好多年才能碰上一个,也难怪‘福记’还空着。 “最近忙的事情不少,你居然还有时间去看好了铺面,啧啧,小瑾,你可真够拼的。不过说起来其他商户可没这个魄力盘下‘福记’,一万多两虽然不多,但大部分商人更希望连这一万两也省下来。” 唐云瑾翻看了一下从她来到凌城以后云记的盈利,以及这个月的盈利,淡然道:“不过一万多两而已,再开十家分号我也开得起。” 苏尘揶揄道:“盘下铺面以后还要铺货,招伙计,需要的花销也不少,十家分号开下来就怕还要再花一大把的银子。” 唐云瑾抬了抬下巴,轻笑:“那又如何?单单从陆芸的事情发生开始到现在所赚的银子就够了,至于之前所赚的,你觉得会比这段时间的少吗?”里面还要算上她靠着其他途径赚到的,比如写戏本。换句话说,别说是十家分号,就是二十家,三十家她也开得起,只不过如果她真开了,以后也没就别指望能有休息的一天了,她非忙死自己不可。 以她目前的身家,哪怕云记现在关门了,她这辈子都能过得非常舒适,何况云记也不可能关门,她还会继续赚钱,而且是月赚越多,所以……除了为了客人们着想再开一家空间更大的分号,她确实没必要开更多了。至少在凌城已经不需要了,云记的知名度已经足够。 苏尘单手抵着下巴,笑得奸诈,“小瑾,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唐云瑾一扬眉,“什么?” 秦枭道:“酒。” 苏尘道:“没错,就是酒!小瑾,别忘了,开酒铺可是需要很多酒的,而酿酒需要时间,云记的果酒最短的也至少要三个月以上才能酿成,像一品红,白兰地那一类怕是都要花上好几年吧,越是好的酒年份也越久,这方面应该和状元红,女儿红一样。如果真开那么多家分号,你酿的过来那么多酒吗?酒铺没有酒可算不上酒铺。” “你确定你不是在暗指我智商不够,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没有想过?” “智商是什么?”秦枭疑惑地看着她。 苏尘紧接着问,“是新酒的名字吗?” “……不是。”唐云瑾扶额道:“我只是想说,哪怕我真的开十家分号,酒水供应也完全构不成任何问题。”担心她的酒水库存不够?这大概是她得到空间以后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苏尘和秦枭互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疑问和好奇,构不成问题?按照云记的知名度,每天都要卖出去几百上千斤,十家铺子一天近万斤,一个月就要三十万斤,这么庞大的分量怕是景家作坊那么大的地方,那些人才能供应的过来吧?云记后面的作坊他们可是去过的,不管是规模还是酿酒的人都远远不够…… 不对!秦枭猛然想到,似乎就算没有十家分号,单单目前云记的酒水供应,云记酒坊里的酒水就远远不够!可是不管是唐云瑾,云霄,还是云记的伙计们,从来没有提过酒水不够了的问题,商会里和云记有合作的商户来谈合作也来者不拒,那么,那些酒又是从哪儿来的?她在哪里还有酒库用来存酒吗?就算有仓库,可是酿酒确实也需要时间,哪怕云记所有伙计都会酿酒,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酿的出那么多的酒吧? 苏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上也露出惊疑之色,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才发现,她身上神秘的地方又何止他们目前知道的这些? 她可以用未知的方法让张虎认罪,会酿只有她才懂得酿的果酒,药酒,会做点心,冷饮,还有对他练功都大有裨益的粉缨酒同样透着神秘的色彩,还会写很多老秀才们都未必写得出来的精彩故事,这么一想,似乎任何事都难不倒她,她会的东西也太多太多,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女子? “回神了,看你们的神态是越想越远了吧。”唐云瑾无奈道:“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增加更多疑惑的,我只是想说,我能做到的事比你们能想象到的要多很多。”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也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270 一些安排 在安宏的收尘到来前的三天,唐云瑾没有再关心牢房里的陆芸如何,总归有苏尘盯着,哪怕秦牧想做点什么,张大人那边也不会答应的,最多是去牢里看看陆芸?反正也没多大用处,确实不必分心留意。 这三日,唐云瑾专心忙着准备新分号的事情,一边教张喜做目前‘蝃蝀阁’已有的那几种鸡尾酒。张喜是最近刚从商会那边叫回来的,比起其他伙计,她还是倾向于把自己会的一些东西交给自己的两个徒弟,张喜和李小,商会点心窗口那边另外送了个伙计过去,点心方面虽然收益也不算小,但总归不是她的主业,所以也没必要把自己最看重的张喜一直留在那里,还是叫回来帮忙云记的事比较合适一点。 现在在云记,除了她以外,李小是主要负责除了阿威酒,白兰地,伏特酒以及药酒以外所有果酒的酿制,比如各种不同级别的葡萄酒,还有青梅酒,桃子酒,樱桃酒等等,至于‘三日醉’还有人参酒这些只有唐云瑾能酿或者说弄得到,也没办法‘传授’给李小。 从在洛水镇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云记已经存在了一年以上,李小当初酿的葡萄酒再过些时日呀将成为重新划分过级别之后的‘一品红’,每天酒坊里酿制的酒在酿制初始就会直接划分成不同档次,普通葡萄酒一批,也是数量最多,然后是二品红,一品红各一批,再留一批放更长时间的,也是因此,铺子里的各种级别的葡萄酒从云记存在以来就从来没断过。 有了李小和陆续新招的酒坊的小工,目前酒坊每天都能酿上上万斤的酒,但鉴于还有新的分号在筹划,酒坊的规模也不太够,唐云瑾盘新的铺面的时候也同时在附近又找了一个空的作坊,据说原来是个染织坊,面积很大,足够把云记酿酒作坊的面积扩充数倍的规模,而原来云记后院的作坊以后可以用来当做存放酒水的仓库。一整个仓库的酒水足够供应云记近一个月所需的销售数量。 有点扯远了,总之酒水方面,不论是酿制还是库存方面,为了不引起除了秦枭和苏尘以外的有心人的主意,唐云瑾很是费了一些功夫,日后她也不算让自己把一半的时间全费再‘蝃蝀阁’的鸡尾酒上,所以日后不管是二部,也就是现在的这家云记,还是新的分号‘三部’的‘蝃蝀阁’她都不打算亲自坐镇了。二部交给钱安,三部规模更大,交给张喜正好合适,她也会更加放心。 张喜学习能力很好,教他调鸡尾酒上手也很快,等一个月以后‘三部’开张,他也能出师了,虽然不论是钱安还是张喜调制出来的鸡尾酒味道上都和她调的有那么点差距,但影响不大,换人以后也没见客人减少多少,所以以后她亲自调制的酒可以在一些特定的日子里当做酬宾给客人们。 “最近的冷饮卖的如何?看账目似乎客人并没有减少?”唐云瑾问道。 云霄疑惑地看着她,“凌城的人都很喜欢吃冰激凌还有水果捞,怎么会减少?每天来吃的人都要排队等着。” 唐云瑾道:“毕竟现在已经过了最热的天气,冷饮是消暑植物,不那么热了,吃的人少也很寻常,不过看样子咱们铺子倒是还没见这种倾向,嗯……也是在他们心里这些东西还是稀罕物,哪怕贵了点,味道也还是好到让他们欲罢不能。” 云霄点头道:“天气虽然没前阵子热了,但吃点凉爽的东西还是会觉得很舒服。”像云记的伙计们作为铺子里的福利,每天也有一份免费的冷饮吃,包括一份冰激凌,一份小份的水果捞以及冰果汁,这也让伙计们干起活来越发卖力。 “再过上最多半个月,这股热头也该是一点点减少了。” 云霄沉吟一声道:“的确,按你的说法,冷饮是不可能一年到头不停地卖的,就算云记能一直卖,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人吃。”冷饮这东西也只有夏季的三月余,以及前后再加一个月左右的预热和余热期能卖,加起来只有小半年的时间。 “你打算过些日子以后就断了冷饮吗?”云霄叹道:“这样一来云记的盈利怕是会降低不少。” “无妨。”唐云瑾道:“冰库里的冰虽然很多,但也不可能供应得了一整年,小半年的时间也的确是极限了,等下次再存够一整个冰库的冰,明年的夏天还可以继续给凌城的人带来消暑的冷饮,这样就够了。至于盈利减少,等了冷饮停掉,新分号也开张了,到时候还会大赚一笔,这么点盈利的减少也没什么。” 云霄一想也有道理,便安下了心。 “新分号那边这次你打算推出什么好东西?” 唐云瑾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推出新的东西?” 云霄理所当然道,“每次只要新铺子开张或者有什么酬宾活动的时候你都会弄些新花样出来吸引客人,我想这次新分号的规模这么大,你不会还用老一套的东西的。”虽然那些老一套直到现在仍然广受全凌城人的欢迎。 唐云瑾耸了耸肩,“不愧是我最信赖的掌柜,果然很了解我,我的确准备了些东西,但也不全是新花样,有一部分是本铺第一次被砸以后重新开张时弄的花样。” 云霄很快反应过来,道:“打算送一批点心?” “嗯,都是些商会窗口那里最近新推出的点心,商会那边为了保持新鲜度一直限定着分量,个人购买最多不能超过一人份,也就是四块,而且每天限量一百份,能买到的人很悠闲,卖给其他商户的,那些老家伙们也都奸诈的很,把价钱哄抬地很高,也只有少部分富裕的人才吃得起,这次新分号开张咱们就大方一回,但凡来店购买酒水的客人们都送上一份,如果消费的够多,再额外送上不同档次的酒水一小坛,为了新分号,‘三日醉’我也提前准备了不少,买‘三日醉’一大坛送一小坛,百年人参酒也是一样,买一送一,其他酒有些是买三送一,有些是买二送一,等一下我把我定好的单子给你。” 云霄听着这些只在最初学习经商手段时在书本中看过的东西,眼底隐约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看来新分号又要引起新的风暴了。”买二送一,买三送一乍听之下是云记要吃点小亏,但实则让本来只打算买一坛酒的客人们买两坛,多出来的一坛的利润足够把那点西欧阿奎弥补回来还有剩,所以根本不存在‘亏’的概念,反而是赚得会更多,尤其是在爆出她就是浮云先生以后云记的客人就成倍地增加的现在,多赚的那一份银子怕是会相当可观。 “除此之外呢?” 唐云瑾道:“再就是多填五种以前没有的药酒,‘蝃蝀阁’的鸡尾酒我也打算再添五种。”鸡尾酒这种说法她也只跟云霄还有张喜钱安等人提过,也就是为了方便提到的时候容易听懂她指的是哪些。 “五种?这么多?”云霄丝毫不奇怪她还能想出其他花样,事实上唐云瑾早就说过,鸡尾酒这种特殊的酒水,只有用那基本的六种基酒用不同方式调制,几乎是想调出多少种就调出多少种,几十种,上百种都很寻常。‘蝃蝀阁’目前已有的十种不过是最受人欢迎,也是最具特色的所谓的,经典款。 “这五种都叫什么?” 唐云瑾好笑道:“你又没亲自见我调过,就算我说了名字你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吧?” 云霄道:“没关系,先知道名字也是好的。”至少又增长了知识。 唐云瑾不置可否,“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第一种你应该还算比较熟悉,是红色玛格丽特。” “和之前的蓝色玛格丽特有什么区别吗?” “味道有些区别,但也不多,最主要的区别自然是颜色不同。” “知道了,其余四种?” “分别是新加坡司令,螺丝起子,斗牛士,自由古巴。” 唐云瑾说的很顺嘴,但云霄却听得一脸茫然,显然是完全不知道这四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正如已有的那十种也有一大半的名字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名字有何寓意。 唐云瑾其实也很无奈,她倒是想另外起名字,但对于这些景点鸡尾酒,一方面她认为自己并不能想起更贴切的名字,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已经靠着这些酒赚钱,给自己的酒铺打响名声,再连这些名字都给换掉,真有种在偷取别人成果的感觉。 不过要让她解释名字的由来她不可能全部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多用一些古人理解得了的解释方法将原有的典故加以润色然后讲出来,而没有典故能说的,就只能说是随意想的名字了,反正只要酒好喝,其他都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为了方便让调酒的人知道点酒的人的需要。 云霄不知何时拿出了纸笔把这五个名字记了下来,小心地揣好,每次只要唐云瑾提到什么他以前不明白的概念,他都会第一时间记下来然后收好,唐云瑾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等他收好,唐云瑾才问道:“好了,新的酒水暂时就只打算推出这些,我想也足够了,开张之前我会把他们的调制方法教给钱安和张喜。倒是新伙计那边招的怎么样了?新分号那边开张的时候肯定需要不少酒水,还有新的作坊那边也需要尽快开始运作起来,这些都需要人手。” 云霄道:“放心,都已经招好了,一共六十五人,包括新酒坊里酿酒小工,还有铺子里的伙计。”酒坊里的小工五十人,铺子里的伙计十五人。 “这六十五人当中有十五人是秦枭找来的,十人是苏尘,景天白也找了十个人。” 也就是说,六十五人当中有三十五人是这三个人帮着找的,也是其中最让人放心的,因为这三人任何一个都不会把有可能是别家铺子派来的别有用心的人放进云记。 唐云瑾道:“这三十五个人留五个人在新的分号,其余三十人都安排到酒坊里。”分号内到时候她肯定会把从洛水镇跟过来的伙计安排一大半过来盯着,余下十人就算不能绝对的信任不是别的商户派来的人,也有足够的人手盯着他们不让他们从云记弄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这三十人也都是通过了云霄的审核的,基本上都能放心,再和当初在洛水镇时那样出事故的可能性很低。 倒是酒坊那边得多一些能信任的小工,免得李小一个人没办法盯住所有人,要是再弄出个酒方子泄露的事也怪麻烦的。 “我知道怎么做。”云霄说完正准备去安排,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道:“前两天商会那边有一些商户派了人过来说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 唐云瑾一怔,纳闷道:“谈什么?还有人要买酒方吗?” “不是关于酒方,是关于云记的字据。” “字据?”唐云瑾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直到云霄从书案下面拿出一沓纸,才恍然大悟。 “你是说这些劳动合同?” 云霄拿出来的一沓纸正是云记的所有伙计们按了手印的‘劳动合同’不过根据最开始的老伙计和新招的伙计的不同待遇,每一份合同的内容也有所不同,其中最特别的是云霄那一份,再接着就是张喜李小等人的,然后才是来到凌城后新招的伙计们的待遇,他们的待遇和这一次新招的伙计差不多是一样的内容。 唐云瑾翻弄着这些合同,心下了然,同时也不禁感叹起来。 第238节 最初她想到要把这些劳动合同弄出来的时候还在想,这里的人一开始肯定接受不了,但等到了更大的地方,那里的人见识更广,总会有识货的人看上这些东西,到时候也能再赚一笔外快,但来到凌城以后要忙的事情很多,发生的事也不少,再记上不管是戏班子那边还是云记这边因为各种原因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她几乎都把劳动合同的事情忘到脑后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被提起来了。 “他们对这东西感兴趣?”唐云瑾晃了晃手里的一沓纸。 云霄道:“他们的确提到了想和你谈谈关于伙计们的字据的事情,应该是打听到了云记给伙计的一些福利。”介于让伙计们按下手印时就和他们说过不能把合同随便泄露出去,否则不但会让他们离开云记,还会让他们赔偿一定数额的赔偿,所以他相信那些伙计不会有人愿意把合同拿出来给那些感兴趣的人看的,哪怕有人花大钱引诱。 云记目前的发展那些伙计们心里都有数,再加上云记有独一无二的每月奖金,‘养老保险’‘公积金’这种别家没有的好处,他几乎可以肯定,没人会为了别家商户给的短暂的利益而放弃这些,别说是不会给外人看他们的合同,就算有人想把他们挖到自家铺子,都不会有人心动,谁让那些人自以为开出的好条件在云记伙计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以为的好工钱估计在云记伙计眼里也就勉强能和他们的‘底薪’相提并论,可天知道现在云记的伙计最大一部分的工钱都是来源于卖酒以后的提成!这些提成几乎占去了他们总工钱的七成,底薪?不过三成而已就想收买他们的心背叛他们的好东家?别做梦了! 越多的人出着‘好条件’收买这些伙计,就越发让这些伙计明白云记,他们的东家唐云瑾给他们开的工钱和其他待遇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得好!相应的,对云记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烈。 可能也正是因为伙计们的不动摇,才更加让商户们对云记的合同产生了好奇,可不是每一家商户都能培养出一批自己的死忠的,同时,这也是每一家商户都迫切希望得到的。 挖角不成自然会惦记能让这些伙计不动摇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不同。 唐云瑾道:“他们对这东西感兴趣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你觉得他们就算看到了这东西上面写的内容,能接受得了吗?” 云霄毫不犹豫道:“肯定接受不了。” 唐云瑾道:“我也这样觉得。” “那,你是不打算和他们谈?” “不,谈还是要谈,有人主动要把赚钱的机会送上门来我为什么要拒绝?”虽然现在云记每月的盈利多到和刚来到凌城的时候完全是天差地别,但这合同要是卖出去了,赚到的钱也不会比卖酒方少到哪里去,只要是过了上万两的收入都不算是个小数目,不赚白不赚,不,准确说是只要上千两了,她就不会拒绝。 如果只有几百两,她大概就不会放在心上了,最多让云霄去应付一下,没错,就是随便去应付一下,或者如果云霄也忙的没空,就随便打发铺子里一个伙计去谈。毕竟,亲自去花费时间谈一笔盈利可能都没有那段时间内云记内卖出去的酒的盈利的生意,太不值了。 云霄沉思片刻,道:“你是打算把合同再做新的修改吗?” “嗯,这合同里商会那些人最不能接受的大概就是这‘五险一金’尤其是其中的养老和失业这两样,任何人见了大概都会觉得这笔钱根本不值得花,甚至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弄出这些东西出来。” 云霄道:“还有每月奖金,季度奖金,半年奖,年终奖,我想也未必有几个人会接受。” 唐云瑾道:“苏尘和天白那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我们现在用的这份拿给他们用,苏尘那边肯定不会拒绝我给的东西。”估计会求之不得地拿去给醉梦馆的伙计跑堂用。 “天白那边景老爷子也一定看得出这东西的好处。” 云霄微微挑眉,“白送他们?” 唐云瑾道:“亲兄弟还明算账,给他们个友情价就可以了,怎么能白送。”如果只有几百两的价值她就白送了,但上万两,而且会给醉梦馆,以及景家名下所有酒坊酒铺都带来无法想象的益处的好东西,让她免费送?不好意思,她真的没那么大方,她其实很小气的。 “八折?” “嗯,就八折吧。” 云霄再一次把这些记录了下来,最近唐云瑾全身心地忙着准备新分号的事情,这些肯定都要交给他处理的,商会那边倒是需要她亲自去碰面和人谈。 ------题外话------ 晚点发二更。 ☆、271 自以为是的安凝 “商会那边的人你明天安排一下,我下午抽出点时间去见个面,新的合同我今天会写好。”唐云瑾把那沓劳动合同收起来,说道,“还有件事,最近云记的生意太好,赚的也很多,我准备以后开始给你的年终分红改为半年一次,下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发了。” 云霄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向以前一样说一些推拒的话,反正他反而百分之一的分成合同早就签了,半年发一次还是年终发一次左右都是要到他手里的,推拒反而显得矫情,这么久以来在云记,在凌城,他也见识了很多,不会再存着当初那种自己不该拿她这么多银子的想法了,当然这也不代表他会觉得拿这些理所当然,只是……她愿意给,自己就拿着,如此而已。 云霄走后,唐云瑾便开始写新的能让这里思想保守的古人接受的劳动合同,其中理所当然地去掉了养老保险和失业险,其他三种保险的金额也做了大幅度的调整,公积金也理所当然地被剔除了,指望那些商户帮着自己伙计购宅?别逗了。 就连云记现在也不是所有伙计都能享受住房公积金,倒不是她小气的不愿意给,这点小钱她完全负担得起,哪怕手底下有上千的伙计也是一样,但她却只给最初跟着她的几个‘老’伙计定了公积金。 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等到张喜他们攒够了足够的银子买了自己的小宅以后能用来激起其他伙计们的奋斗心,让他们确实地看见这个他们可能不太容易相信的公积金能够真正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只需要付出一半,另一半几乎就是由她来负担,这么好的事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等到他们打到了足够的条件,他们日后干起活来也会更加积极主动。 张喜李小等人的公积金树木最多三年,只要他们不乱花钱,三年之内差不多都能拥有自己的新宅,其他伙计等做满三年以上通过审核以后也可以给弄上公积金,以目前他们每月拿的提成来算,同样只要他们不要把工钱拿去挥霍到不该用的地方,三年内同样够他们在凌城添置一个足够三口人住的小宅。以凌城的高物价来说,这个诱惑绝对够大。 不过住房公积金还是作为云记内部的秘密,商会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吃这个‘亏’索性也就干脆不给他们写了,还有云霄提到的月奖,季奖,半年奖,年终奖,她也只留下了最后两条,月奖和季奖不只是商会商户接受不了,通常来说除非是生意特别好的铺子,她本身也不太提倡给铺子里的伙计这么好的待遇,有些好待遇会让伙计对铺子有更强的归属感,但有一些也有可能让伙计们冒出贪得无厌的想法,万一哪天铺子的生意变差了,商户准备降低一些伙计待遇的时候就会引起这些胃口养刁了的伙计的巨大反弹。 要不是她有自信云记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她也不会把伙计的待遇在一开始就弄的如此完善。 当天回家以后,唐云瑾就和秦枭说了关于合同的事情,后者预料之中地很赞同她的做法,同样让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地表示秦家所有他打理得铺子也打算用和云记一样的合同。 唐云瑾用食指勾着秦枭的下巴笑道:“你说用就用?我好像还没说过会给你用吧?”当初她还在洛水镇的时候的确给景天白和秦枭看过合同,但那时的还只是个雏形,现在云记所用的是她根据这个时代的现状,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以后修改过的最适合的新合同,和当初的可完全不一样。 秦枭拿开她的食指在唇边亲了亲,道:“连苏尘和天白你都给了,我又怎么会没得用?而且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不用你给我折扣。”反正他的钱就是她的,哪怕让他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她,他也甘之若饴。 “这么大方?”唐云瑾笑得越发愉快,“这么看来我要是不给你用反倒是我蠢笨了。” 秦枭揽着她的腰低笑,“我可从不觉得你蠢笨,大概整个凌城的人连一个会这样想的人都没有。” “好了,你那一份早就准备好了,已经放在书房里了,你明天出门前记得过去拿就是。” “嗯。”秦枭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唐云瑾道:“这算是感谢之吻?” 秦枭道:“我们之间不需要感谢不是吗?只是我想亲近你罢了。” 唐云瑾对于秦枭说情话的功力已经丝毫不意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反而兴致盎然地也同样回亲了一下,“回礼。” 秦枭眼底的笑意更深。 “不过,老爷子那边要是知道你的做法,不会又提出反对意见?我想他应该不难知道这东西是出自我手。”先不说好坏,但凡是她弄出来的,在她印象里秦老爷子都会本能地冒出不赞同的想法。 秦枭道:“铺子既然交给我打理,那么要如何经营自然是我说了算,云记目前的规模和生意红火程度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是靠着你的手段,凌城有多少商户排着队地想向你学习,我能得到其他商户得不到的好东西给秦家的伙计用,老爷子不感激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怪你多管闲事吗?买下合同的是我,他真有问题,大可以尽管和我提,不愿意,大不了把铺子收回去。” “那可不成。”唐云瑾道:“你不在意秦家的产业一回事,但也不能给秦牧白捡便宜的机会。就是不稀罕,咱们也得把秦牧想得到的东西握在手里,哪怕毁了也不能给便宜他。” 秦牧眸中冷光一闪,也认同地点头,“是不能便宜了他。” “老爷子那边我估计最多就是有些不痛快,但好处他也该看得见的,不会真的反对到底。” 秦枭轻抚着唐云瑾的一缕发丝,淡淡道:“我拿去了合同让伙计们按手印也要过些日子才会真正让他们享受到好处,到那时,安宏的寿宴也早已经结束,就怕到那时老爷子再也不会升起管我们闲事的念头了。”也可以说,到时候老爷子也根本不会有那个脸再继续勉强他什么。 差点让老爷子所谓的世交世伯害死,还硬要让他娶仇人的女儿,老爷子还能再升出继续左右他想法的念头吗?再有,那就真不能怪他不念父子亲情了。 “你说的对,到时候就怕老爷子也会恨不得把安家人拆筋剥骨。”不只是因为安家有人要害秦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老爷子自己居然一直想和仇人结亲,过去有多想和安家结亲,知道真相后就会有多想和安家不死不休。 从某些方面来讲,老爷子固执的脾气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在他的目的和他们相同的时候,只是这还需要再等两天的时间,也快了。 “说起来……我听说今天安凝找过你了?”唐云瑾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枭。 秦枭微微皱眉道:“她来给我送寿宴的请柬。” “除了送请柬呢,没说过别的什么事情?”唐云瑾目光很是耐人寻味。 秦枭很坦然地与她对视,“她和我说过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 唐云瑾道:“这话从何说起?当时你在米铺吧?我今天可没去米铺找过你,铺子里也没人去过米铺,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说过什么?” 秦枭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肯定知道今天安凝说了些什么。” 唐云瑾眼底的笑意更深,用指尖戳着秦枭的脸颊道:“枭,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厉害了点,难道你以为我有顺风耳不成?能在云记就知道你和安凝谈过什么?” 秦枭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你知道。” 唐云瑾:“……” lt主人,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以后你在秦枭面前可能真的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他太了解你了!明明根本不知道你有什么手段,居然还这么笃定地说你知道安凝说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话!啧啧,果然不愧是要成为你夫君的男人啊! 唐云瑾眉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没有理会空间里的某只小猪的废话,靠在秦枭的怀里道:“被你猜中了,我的确知道。” 虽然秦枭一直笃定地说她肯定知道,但还是难免有些讶异,然后再想到今天安凝说的那些话,把唐云瑾抱得更紧了些,噌了噌她的脸颊,道:“老爷子大概还没给安家那边传过信,所以她心里还存着念头。” 唐云瑾道:“猜到了。” 上次安信去找过秦老爷子以后老爷子又一次升起了要撮合秦枭和安凝的念头,她毫不意外安家那边会收到这个消息,理所当然的,安凝肯定也会知道,所以那位小姐自然是满心愉悦地等待着秦家去安家提亲,盼望着能早日成为秦家二少夫人吧,嗯……这个二夫人听起来给人的感觉真是古怪。 不过之后秦枭回了趟秦家和老爷子说过那番话以后,老爷子心里必然存着疑惑,和安家结亲的想法肯定有所动摇,再加上之后秦家又有一位重量级的客人造访,她有理由相信,老爷子想让秦安两家结亲的念头早就淡了,甚至已经没了,只不过……九成九还拉不下脸面去和安家说,所以,安凝依旧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秦枭的妻子,于是……今天不但亲自去给秦枭送请柬,还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以秦家未来的二少夫人的立场出发的话。 比如,关于日后如何撮合秦安两家名下铺子之间更加紧密的合作,仿佛是在提前给秦枭定心丸和无声地支持一般,再比如,暗示日后就算和她给秦枭做平妻,也不会让秦枭为难,会和她和平相处,姐妹相称,再再比如,一些还轮不到她关心担忧的秦枭和秦老爷子的父子关系,以及对秦枭本人在外面住着会不会不习惯,以及身体方面的关切。 唐云瑾当时也是闲来无事才让唐唐释放精神力去看看秦枭在做什么,没想到正好听见了这些,当时也是冷笑两声,只觉得安凝是把上次他们见面时自己对她的警告都忘光了。 以为有了老爷子的点头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安凝那时对秦枭拐着弯地表态时用的语气,看起来可不像是打算和她平起平坐,反倒是有那么点似有若无的,又无法隐藏的高高在上,若那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必然会以为安凝是大,她唐云瑾是小,所谓平起平坐姐妹相称不过是为了让她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她真是对安家人彻底无言以对了,本以为安凝会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是把她越来越多的小毛病暴露出来,她和安信唯一的不同点是,她更加会隐藏,而这种隐藏早晚有天都要暴露出来,比如现在。 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为什么他们就那么肯定,没有当事人的点头,他们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呢?秦枭是什么性格,安凝认识他那么久居然还摸不透?都说恋爱中的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单恋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都快成负数了。 唐云瑾道:“就让她再做两天梦吧,等到了她爹寿宴的那天,她自然会明白自己所求究竟都多么不切实际。”如果单单秦枭对她情有独钟,非她不娶不能让安凝死心,那就用更不可能破除的安宏和秦枭之间的恩怨来让她彻底死心,也让安凝明白,她从一开始,从秦枭被绑走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走进秦枭的心的机会。 秦枭本来今天也是打算直接断掉安凝的念头的,不过想到两日后她也会明白自己根本毫无希望,便也只把安凝说的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除了在她说什么平起平坐类的话时直截了当地说任何人都不能和唐云瑾相比,其他什么也没说。 但就这么一句话,分量已经足够了,安凝当时脸就白了,一句话没说面露狼狈,一脸伤心黯然地离开了。 安凝离开时的画面唐云瑾也透过唐唐的一些小手段看见了,只能说……安家不愧是戏班子出身,全家都很会演戏,那么一副表情,是做给谁看?弄的好像秦枭辜负了她一样,天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好吗。 她故意在米铺露出这般深情离去,无非是想引起一些人的同情吧? 这人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总做些自掘坟墓的事情,安凝该庆幸她以前在人前的形象不错,就算有人听说了今天的事也最多感叹一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否则……如今整个凌城的人对她和秦枭的感情都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支持,每天都有不少人来云记问她和秦枭准备什么时候成亲,秦枭有没有向她提亲等等,米铺那边估计每天问这些问题的也不在少数,安凝这般作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她,怀疑她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唐云瑾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扭过头定定地看着秦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的秦枭心里一动,忍不住在她唇角深深地吻了一下。 “唔……”唐云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顺从地让他吻了片刻,才推开他,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秦枭用指尖轻抚着她的嘴唇,道:“你说。” “你说……如果安家摆宴席那天安宏和安凝都以为你不久之后就会向安家提亲,你却带着我去参加安宏的寿宴,并且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秀恩爱,他们的脸色会不会很精彩?” 正如安凝今天对秦枭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时的态度一般,安家的人必然也都认为所谓平妻不过是为了让一心只想娶她为妻的秦枭面子上过得去,但实际上安凝才是大。那么在这样自以为是的安家人面前,在所有被安家请来的凌城有头有脸的众人面前秀恩爱,效果绝对非常惊人,和当中打安宏的脸没有区别。 “的确是个好主意。”秦枭眸色越发深邃,轻轻噌着她的嘴唇哑声道:“那么那天我们可要卖力点,让他们看清楚我们究竟有多恩爱。” 唐云瑾被秦枭故意压低的嗓音弄的心头微颤,却仍然笑着点头,“好,那天你想怎么秀我都会配合你。”她一点都不介意让秦枭对自己更加亲近,也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多亲近。 ------题外话------ 二更君送上~ ☆、272 再谈合作 第二天下午,唐云瑾准备好新出炉的合同和商会那边的人见了面,也巧了,这位作为其他商户代表的正是上次有份买酒方反而八家商户之一,郑老板。 唐云瑾戏谑地看着郑老板,问道:“好久不见了,郑老板,最近贵铺生意如何?” 从上次卖了酒方以后就再没见过这位郑老板,商会那边倒是去过一两回,但也没碰上,当然这不是说她有多想碰上对方,酒方卖了,钱赚到手,也就两清了,不过看样子,今天这位郑老板又打算给她送钱了。 第239节 郑老板讪笑两声,“比不上云记的生意好,不过还算过得去。”自从开始卖葡萄酒以后他铺子里的生意的确好了许多,盈利也整整提高了三四成,如果说一开始花高价买酒方的时候心里对唐云瑾还有抱怨,觉得肉疼,盈利增加以后他是半点抱怨都没有了,赚到的可远比他花掉的多太多了。 其他商户怕也都不例外,各家在酒水酿成以后都互相盯着呢,基本生意都多了不少,赚得也是眉开眼笑,私底下碰面也都直呼这笔买卖做的值!直到……唐云瑾的事情开始陆续出了以后。 自从知道唐云瑾就是浮云先生以后云记的客人就蹭蹭地往上涨,每天铺子外面都要排场龙,一眼都望不到头,从早排到晚,那得有多少人?得买多少酒?得让唐云瑾赚多少钱?他们算都算不过来!但他们也知道以云记本来就不只葡萄酒一种酒,而葡萄酒的价格又是云记所有酒当中的中低档(只限最普通的葡萄酒),可想而知他们多赚的那笔不过是云记的九牛一毛,再加上突然增加的客流量……哪怕他们算不出具体数额,也能猜到保底估计肯定要在他们所赚利润的基础上翻上至少十倍。 唐云瑾不是没看出郑老板语气中的羡慕和丝丝嫉妒,可那又如何?她在乎吗? 唐云瑾半点不客气地淡笑道:“现在云记得生意算得上是在红火的,郑老板没必要一定要和云记比,至少和其他同行比,郑老板的酒坊生意已经相当不错了,我的酒方没买亏吧?” “当然不亏。”郑老板摸了摸鼻子,呵呵道:“唐老板的酒方可是让我赚了不少,一直想跟唐老板说声谢谢,可惜最近唐老板贵人事忙,我也没好打扰。” “谢倒不用,钱货两清的生意罢了,合作愉快就好,这样才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一听能继续合作,再想起今天见面的目的,郑老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唐老板说的极是,从上次合作以来我就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再和唐老板合作,正好这次也是听说了几位老板和我有相同的意向,我便作为代表过来了,唐老板你看……” 唐云瑾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把合同拿出来放到桌上道:“是指我给铺子里伙计们用的字据吧,就是这个,既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那就还是按照老规矩来,我卖的东西不论什么,都不能随便泄露给其他人,其他老板想买也同样要遵守这没什么可讨论的吧?” 郑老板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那几张薄薄的纸上,点头道:“当然!” 唐云瑾用手掌按在那几张纸上,不让郑老板看见上面的内容,眯着眼提醒道:“这东西如果是识货的人善用,以后能带来的好处将不可限量,而且是就算以后转行开其他铺子也用得上的好东西,论价值,甚至比我那区区一个酒方还要大,不过我也没打算靠着这个东西赚多少钱,毕竟我是开酒铺的,卖个酒方赚钱还成,这个本就应该让更多的商户使用,也给更多的伙计们带来更好的待遇,让他们为各家商户卖力工作,说起来是服务大家的好东西。” 郑老板听得喜形于色,“唐老板说的没错,唐老板果然深明大义!”听这意思这次居然还打算便宜卖给他们吗?郑老板还以为这次也要多费口舌,没想到唐云瑾直接就主动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对比与上次谈时的犀利可要温和多了。 唐云瑾道:“郑老板相比也有所耳闻,我最近正筹备着开新的分号,不出一月就会开张,要忙的事情很多,也不可能为了这么几张东西数次抽出时间来谈,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谈完,等你回去和其他人商量过后直接给我答复,愿意买,还是不愿意买,没有再重新商量的余地。” 郑老板愣了一下,收起面上的笑容,想到自己不是代表一个人,面带迟疑地问道:“我明白唐老板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唐老板不妨把你认为妥当的价格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接受,在来之前其他掌柜老板们也大致说过他们能接受的底线,只要差的不多,我还是可以直接定下来的。” “郑老板若能直接定下来当然最好。”唐云瑾翻了翻那几张纸,淡然道:“方才我也说过,这几张纸的价值虽然大过一张酒方,但我不打算靠着它赚多少钱,所以价格自然不会比酒方的钱贵。” 郑老板认同的点头,他也从来没想过就为了这么几张纸就花上比买酒方更贵的价钱,太划不来了。 “但是……”唐云瑾悠悠道:“既然它的价值大,那么至少价钱也不该低于酒方。” 郑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也不和郑老板绕圈子了,直说吧,我认为最合适的价钱就是……”唐云瑾竖起一根食指,“一万两。” “一万两!?”郑老板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这就是她所谓的不打算靠这几张纸赚钱!? 这次对唐云瑾的字据感兴趣的可有正好十多家商户,上次唐云瑾卖酒方,所以买的商户都尝到了甜头,而他们八位老板在买酒方的价钱上又比其他人便宜,有了先例这一次有意向的人自然也有所增加。 如果这十多家最后都点头了,唐云瑾又一口气赚到了十多万两!随便几张纸就能赚这么多,上次也是这样,郑老板越发觉得人比人气死人,他们累死累活地要费各种心思让铺子里赚尽可能多的钱,但效果都不甚明显,可唐云瑾随随便便就能赚到十几万两!可偏偏,要说她之前说什么不靠这个赚钱,他还反驳不了! 因为云记的盈利肯定不单单只这么十几万两,连他的铺子多出来的那些利润都有三四万两,月总盈利也有五万两,云记少说也得赚个几十万两吧!再加上他早就听说唐云瑾和杨家班的合作方式也很特别,她能拿到的钱也不少,这样算起来,说不定在唐云瑾心里,还真没把这十几万两当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最多算是发笔小财? 郑老板脸上的迟疑更深了,其他人给他的底线只有五千两,一万两可是整整翻了一倍,这五千两还是所有人认为都不太可能超过的底数,是在见识过上次唐云瑾要价之狠以后,他们最后决定的数字,也变相地证明,在他们心里,这些字据或许有些价值,但和酒方完全没得比。 毕竟酒方是给他们赚钱,但这字据不管内容是什么,肯定都是给那些伙计们不少好处,否则云记伙计也不会对云记那般死心塌地吧? 不能直接让他们获利,想让他们花大钱买,这可需要足够的说服力,否则恐怕十多家商户不见得会有几个人会买。 唐云瑾也看出了郑老板的犹豫,道:“价钱我已经给出,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认为最适当的价钱,没有商量的余地,有人愿意买,我便卖,若认为价钱太贵了,无妨,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也不会求着人买。我只说一句,从我手里出去的东西,没有价值低的东西。” 郑老板心里也很认同这句话,通过上次也充分了解了唐云瑾不是一般的小女子,经商头脑和那种半点不愿意吃亏的性子不比他们这些老油条差。 “不过我也知道一万两不是小数目,郑老板会犹豫也是自然,别的先不说,你还是先看看这字据的内容再做决定吧。再怎么说,如果连要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花这一笔钱也未免冤枉了点。” 唐云瑾把合同推到郑老板跟前,后者眼睛一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把合同抢到手里飞快地看了起来。 唐云瑾一点都不担心郑老板会不答应,也可以说她的确是不在乎这比生意能不能成,能成当然最好,也算她没白跑一趟,不成……她觉得可能性不高,哪怕其他商户们不全同意,她也不信商会那边真的一个识货的都没有。 通常一份合同好几张纸,满满当当地要列出数十条需要遵守的条例,看完所有内容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但这一份是唐云瑾已经删减掉这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接受得了的,以及无法理解的,和大多数合同里没什么必要的次要部分以后的内容,一共大约十条条例,看一遍看下来也不会花多少时间,只是……第一次接触的人难免要反反复复地去琢磨那十来条的条例内容,判断它们的用处,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以及这样做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亏损,比如那些给伙计们的福利。 郑老板从一开始的紧张期待,到后来看了内容眉头深锁,若有所思,或皱眉,或恍然,等到放下那几张纸的时候,面上再一次恢复了一开始的迟疑。 唐云瑾淡定地喝着茶水,一点都不急着询问他的想法。 郑老板没多久又忍不住拿起合同翻来覆去地看,连着看了三四遍,才忍不住对唐云瑾道:“唐老板,你用在云记伙计身上的就是这些吗?”这就是云记伙计对云记死心塌地的原因?看内容,的确会让很多给他们这些商户做工的伙计跑堂心动不已,只可惜上面并没有写具体云记伙计的工钱是多少,只写了除了工钱以外还有哪些额外的奖励,比如那个什么半年奖,还有提成,居然还每年还有几天就算不到铺子里来做工也照样算工钱的假期?听起来非常离谱,但从伙计们的角度出发,又非常地人性化。 唐云瑾徐徐道:“云记用的比这一份给伙计们的福利更多,不过我想云记的那一份商会的其他老板们怕是更难以接受。郑老板看完这一份,怕是连这一份都觉得不太合适吧?” 郑老板面上有些许不自然,但又觉得自己的顾虑很正常,换他们十几家商户的其他人过来看,怕也会游移不定。 “可否冒昧地问上一句,唐老板给自家伙计用得那份字据上,和这一份的区别很大吗?” 唐云瑾道:“这么说吧,我那一份当中除了有这一份里写的半年奖和年终奖,每个月都有奖金,差不多是工钱的一半,而提成……我也不怕告诉郑老板,我铺子里的伙计都很能干,他们的提成就没有低于我给他们定下的工钱的。” 郑老板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提成不比工钱少?还每月都给额外的奖励?岂不是差不多每个人都要给上差不多近三人份的工钱?这也太亏了吧! “唐老板,你对铺子里的伙计好是没错,但这也未免好过头了吧?你就不觉得自己付那么多的工钱给伙计们,太亏了吗?而且你不是最近还要开新的分号?据我所知新分号可比现在的云记大多了,需要的伙计肯定更多,难道每个人都给那么多的工钱?这也太亏了……”商人从来想的都是怎么赚更多的钱,哪有人主动给被自己剥削的人更多酬劳的,这不是傻子吗! “亏?”唐云瑾不以为然地笑了,“我云记从来就没亏过,我也从没想过会有亏的一天。郑老板,你也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了,应该也见过不少世面,眼界应该不低,不会只看得见眼前的那么一丁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亏损’就忽略掉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吧?我的新分号是需要不少伙计,十几二十个人,可加起来就算我工钱给的再多,也就是一二百两罢了。我铺子里一天所赚都不知道要比给伙计们的工钱多少几倍,郑老板不会真在乎那么点蝇头小利吧?”就算她说的少了点,她铺子里所有伙计的工钱加起来可能要三四百两,平均下来一人至少打底十两银子,她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就算以后发展的更好,再涨工钱,涨到总额真到一千两,也真比不上云记一天,不,连半天的盈利都没有! 郑老板语塞,心里的犹豫被唐云瑾压下去不少,的确,对比铺子里赚到的钱,给伙计的工钱的确只能算是零头,只不过……凌城所有其他铺子的掌柜老板从来没有人给自家伙计那么多工钱,连那么一星半点的想法都没有过,一时间他也确实有点无法接受。虽然那么点钱的确不算什么,但要让他把本来没必要花的钱花出去,心里还是别扭。 “云记的伙计对云记死心塌地,从来没有过去其他铺子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唐云瑾直言不讳,“敢问郑老板,在你心里,是这么点蝇头小利重要,还是哪天自家铺子的伙计被其他人挖走,铺子内部的事情被竞争对手知道,让铺子损失惨重更重要?” 郑老板面色骤变,望着唐云瑾似笑非笑,似看透了什么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虚。 商会里可有好几个商户私底下试图招揽过云记的伙计,其目的不就是想套出云记内部的一些事情吗,虽然没有一个人成功,但……既然云记伙计对云记,对唐云瑾是死忠,把有人找过他们的事情告诉她也很正常吧? 而且,这些事情不只是针对云记有发生,其他铺子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并且基本没有哪一家商户没被人挖走过人,虽然损失惨重的没发生过,多少还是有些损失的,说到底还不就是自家伙计对自家的忠诚度不够吗? 而唐云瑾拿出来的这东西,只要不要吝啬地连那点小钱都不肯花,十有八九能给自家铺子培养出不少比以前对自家更加衷心,干活也更加麻利积极的伙计。 郑老板明显已经心动了,唐云瑾紧接着再一次抛下一个足够让人更加信服的消息。 “景家,醉梦馆以及秦枭名下的铺子很快也都会用上这些字据,你说,他们难道会在没有丝毫益处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吗?要知道,一旦用了这些,以他们各自的规模来说,一点小变动未来也会大大地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郑老板知道她提的这三家都和她有交情,景家有景天白,醉梦馆是苏尘的,秦枭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会答应用似乎并不奇怪,可也像她说的,要是这东西真没有任何益处,他们不至于因为私交就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吧? 所以,他们都用了,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识货!有眼光! 连比他们这十几个商家都比不上的,在凌城极具影响力的三家都认为这是好东西,他又犹豫什么? 郑老板抓着那几张纸,试探地问道:“他们三家也是花了一万两买的这字据吗?” 唐云瑾看了郑老板片刻,心底了然,郑老板想问的怕是,这三家有没有花钱吧?以为她会因为私交好免费送人家吗? “亲兄弟明算账,该收的银子自然不能少。不过,我的确因为和他们交情匪浅给了他们一些折扣,也只限于他们,我才认为值这些折扣。” 至于商会的其他商户,抱歉,她和那些人也就是合作过一回,彼此收益谁也不欠谁,私交更是可以说完全没有,折扣?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郑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也不至于舔着脸套交情让唐云瑾再压价钱,她开头就说的很明确了,想商量价钱,面谈。 但到底秦枭等人都要付钱才买得到这东西让郑老板心里平衡了许多,也知道唐云瑾说的这字据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云记用事实证明过的,没什么需要怀疑的地方,内心深处郑老板已经有了决定。 “郑老板考虑的如何?我过后还要去新分号那边处理些事情,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郑老板道:“……唐老板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个东西的确值这个价钱,但也确实和其他商户给我的他们能够接受的价钱有所出入,我自己是没什么问题,但还需要到商会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唐云瑾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便,有了答案以后直接到云记找我就好,如果我不在找云霄也一样,他完全可以代表我。若没人愿意买,随便叫个人过去通知一声便可,若愿意买,直接拿着银票去,郑老板应该记得,除了这两种答案,我不接受其他答案。”比如再度协商什么的。 “我明白唐老板的意思。”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 ☆、273 回敬 不出意外的,在当天下午唐云瑾还在新分号忙着新铺子的内部布置时,商会那边的人便去云记最后敲定了他们的二度合作。 和唐云瑾预料的一样,所有有意向的人全部表示愿意购买字据,谁让云记的成功让凌城任何人都眼红嫉妒呢?云记都把其中的成功秘诀拿出来了,难道他们还能不心动?哪怕要花一万两银子也值了!上次花了两万两的如今过了数月也赚到至少翻一倍的利润了,正应了某位商户调侃中提到的一句。 跟着云记,有肉吃! 一共十二万两银票,再次轻松到手,云霄由衷地感叹,唐云瑾赚钱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在她这里,随随便便写出来点东西轻轻松松就能赚到数万,甚至数十万两!酒方,合同,戏本…… 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在弄出什么东西来? 云霄这种想法是完全合理的,唐云瑾还能弄出其他花样吗?答案是,能! 酒方她不是也只卖了一种吗,其他酒水的酒方比起葡萄酒的只贵不贱,除了酒方,戏本也能不断地写出新的,还有唐云瑾还没拿出来过的同样能大赚特赚的就是……药方! 比起酒这种不属于全民需要的东西,药才真是男女老少一生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物品,唐云瑾真要是想赚,单靠着卖各种疑难杂症的药方就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女富豪!可惜,她从始至终只打算把酿酒卖酒当做这辈子的终身事业,她的主业,其他都是副业,像药方这种价值不可限量,但也很容易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的东西,她是不可能拿出来卖的。 …… “这么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们觉得秦家米铺都打算用你的字据,才会无一人例外地买下字据?”秦枭揽着唐云瑾的腰,在她耳侧低声道:“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奖励?” 唐云瑾道:“他们可不只是因为你,还因为苏尘和天白,那是不是代表我也要给他们奖励?” 秦枭皱了下眉,认真道:“可以给他们一些他们喜欢的好酒当做答谢,其他的就不用了。” “其他的是指什么?”唐云瑾故意侧过头让自己的嘴唇擦过秦枭的,双眼含笑,“是你指希望我给你的奖励吗?” 秦枭道:“主动亲我一下不算很过分的奖励吧?”应该说他们彼此亲近是很寻常的事,严格说起来当做奖励来算还是他吃亏了。 唐云瑾忍着笑道:“是不过分。”说完还真在秦枭唇角亲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吗?” 秦枭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微微眯起眼道:“不够。” “剩下的……等回家在继续怎么样?”唐云瑾在秦枭耳侧吹了口气,不经意地扫了眼周围偷偷打量他们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秦枭也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不悦地拧了拧眉,把她更紧地搂在了怀里。 唐云瑾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音量道:“好了,门口来往的人虽然不少,但总归没有里面人多,我们还是进去再说。”要秀恩爱,还是在人多的地方效果更好一点。 本质上她是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曝光在人前的,但今天算是例外,为了气气某些人,她也该偶尔破例一次,该秀恩爱就秀恩爱! 看着门口处盯着她和秦枭的目光格外怪异的护院,唐云瑾抬头看看头顶处偌大的牌匾上写着‘安府’两个大字,面上的笑意越发意味不明起来。 不错,今天正是安宏的寿辰,而他们也正站在安家的大门口,本来苏尘也是要和他们一道来的,但知道他们打算在安家人面前秀恩爱以后,为了突出效果不给他们当电灯泡,很自觉地选择了比他们先一步过来。 唐云瑾和秦枭特意挑了比较晚的时间抵达,距离请柬上写的寿宴开席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大多数的宾客都已经到了,安家设宴的院子里已经人满为患。 会客的前厅内,还有院子里,摆上了十几张桌子,每桌差不多能坐下八个人,加起来约有百人左右,听起来是不多,但其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凌城有钱有权的人物,这场面就相当壮观了。 刚走进院子里,唐云瑾一眼便看见了好些眼熟的人,有商会里见过数次的孙老头儿,洪老等人,还有之前在公堂上见过的师爷和官差的头领,估计张大人肯定也来了,没瞧见人多半是正被安宏亲自接待着。 除了这些人,唐云瑾还看见了景家老爷子和景天睿,景天白,他们正和几个人在跟他们隔了不少距离的位置说着话,景天睿最先发现了他们,似乎是叫了景老爷子,后者扭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唐云瑾笑着对景老爷子点头问好,然后比了个请他随意,他们到处转转的手势,老爷子点点头,看了眼秦枭,秦枭也对他微微颔首,便揽着唐云瑾往安家人聚首较多的方位不着痕迹地移动。 途中也碰见了几个和云记有合作的商户,见他们亲密相携,除了礼貌性地和唐云瑾打过招呼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 “喏,安凝在那儿呢,我们直接过去?”唐云瑾抬了抬下巴指向他们正前方不远处正和几位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似乎也是商会里颇具地位的几位商户聊天的人。 秦枭道:“随你。” 第240节 唐云瑾道:“那就过去吧,那天她跟你说了那么多话,多半还都是跟我有关系的内容,我怎么也该给她个答复才是。” 秦枭眼底有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却又化不开的宠溺和放纵,点头道:“好。” “安小姐,在忙?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唐云瑾淡淡地笑着走到安凝和其他几人面前问道。 安凝一看见秦枭面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明媚动人,连带也下意识地无视掉了秦枭几乎把唐云瑾揽在怀里隐约透着占有欲的亲昵姿势。 安凝笑道:“当然不会打扰,唐姑娘,秦大哥你们总算来了,我之前还在想着你们是不是被什么事耽误了,以为你们来不了了呢。” 其他几位商户老板自然也都认识唐云瑾和秦枭,尤其是唐云瑾更是最近凌城最出名的人,也纷纷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 唐云瑾一一对他们点头示意以后,才对安凝道:“今天是令尊的寿宴,我们都拿到了请柬怎么会不来呢,更何况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安小姐说,最近我也忙得很,要不是趁着今天的寿宴偷个懒,怕还没时间来找安小姐呢。” 安凝有些奇怪,“有话要和我说?莫非是关于是戏本的吗?”安凝虽然心里隐约感觉可能唐云瑾要说的话不太简单,但想到今天是她爹的寿宴,唐云瑾怎么也该给她爹,给安家个面子,不可能在今天来找她麻烦吧?于是也顺理成章地往唐云瑾和安家,和她之间的合作方面联想。 其他商户们也都经常去看杨家班的戏,提到戏本也纷纷竖起耳朵,面上露出隐藏不住的兴趣。 “我想安小姐理解错方向了,我并不是想谈戏本的事情,最近云记的新分号正在准备,很快就会开张,近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再写新的戏本了。”而杨家班那边的戏本拍完以后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的三个新戏本,她也在几天前提前给送了过去,暂时她确实不打算多管戏班子方面的事情。 “那?”安凝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尤其是在注意到秦枭看着她的冷淡目光以后。 不是说秦老爷子已经答应让她和唐云瑾做平妻吗?那么至少秦枭对她的态度也该有所转变,比从前更亲近才是,哪怕不如对唐云瑾那般,也不至于反而变得更冷淡了吧?难道是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周围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看见秦枭,唐云瑾,安凝这三个人正站在一起,秦枭和唐云瑾又非常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顿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不着痕迹得靠近过来,竖着耳朵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原本和安凝说话得那几位商户也忽然反应过来安凝是对秦枭有意的,说来和唐云瑾也算是情敌关系?表情也越发微妙起来。 唐云瑾似乎没发现周围人的目光和注意都落在他们身上,不咸不淡得拉起秦枭的一只手,随意地说道:“听枭说,前两天你亲自给他送请柬的时候说了些很有趣的话,我想着,既然你都表态了,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有礼貌。” 安凝表情微微一变。 亲自送请柬?周围的人看着安凝的眼神暧昧许多,看样子果然安大小姐对秦二少爷还没死心啊,明知道秦二少爷的心上人是唐云瑾,还特意亲自给人去送请柬,在场的也有一小部分听说了那天安凝黯然离去的消息,偷偷地小声开始和不知情的人分享这个消息。 也有些人察觉出唐云瑾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友善,至少对安凝不友善,心里也不禁暗暗咋舌,难道唐云瑾今天不是来给安家家主贺寿的,是来砸场子的不成?居然到人家家里来挑衅? 不,说挑衅也不对,听她的意思,似乎是安凝先说了些什么对她挑衅?所以她这是回敬,亦或者是宣战? 安凝面色有些僵硬,但在众目之下不愿在气势上输给唐云瑾,更何况秦枭也在场。最近一段时间她在戏班子频繁走动也见了不少人,见过的世面也更多,眼界也更广,自认比起从前对自己更有自信,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地方会输给唐云瑾,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问道:“不知道唐姑娘想说什么?” 唐云瑾对安凝能在这时候还包吃住镇定还算高看了一眼,扯唇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枭说,你想和我姐妹相称?” 姐妹相称?周围原本还有的一些细小议论声顿时停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唐云瑾和安凝。 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人怎么就想姐妹相称了?总不至于安安家家主想认唐云瑾做女儿吧?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安凝的意思是,他们都嫁给秦枭……然后同样作为秦枭的妻子,姐妹相称? 安凝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但仍然强作镇定道:“我一直觉得和唐姑娘很合得来,我和其他几位感情颇好的小姐也是姐妹相称,莫非是在唐姑娘心里我还不够资格做唐姑娘的姐妹吗?” 唐云瑾道:“谈不上资格不资格的,安小姐是安家大小姐,我只不过是个小村子出身,要说没资格,也该是我没资格做安小姐的姐妹。我只有一个弟弟,可没有什么姐妹。我想安小姐对我的过去也有些了解,我只有一个大伯家的堂妹曾经勉强算得上是姐妹,而我这个堂妹在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以后又没能守住她自以为很出色的心上人,如今正蹲着大牢呢。安小姐所谓想与我做姐妹的意思,是想取代这个人的位置吗?” ‘多亏’了陆芸用尽各种手段抹黑唐云瑾,凌城的人在知道真相以后对唐云瑾的过去也算耳熟能详,在场的人很快就知道唐云瑾指的正是唐羡羡,而唐羡羡所谓的心上人,可不就是唐云瑾原来有婚约在身的那个人吗,后来因为她身染怪病便弃她而去和唐羡羡在一起,后来又娶了其他女子,唐羡羡一怒之下砍了人,把人家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都给弄掉了,还把自己弄到了牢里。 这段算是很多喜欢唐云瑾的人经常提起,每次提起都为唐云瑾不值,为她不忿的一段过去,凌城的人没见过唐羡羡却都对他极度得厌恶,不比陆芸差。 唐云瑾这番话把唐羡羡和安凝有意无意地摆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地方。比如,曾经唐羡羡抢了本该娶了唐云瑾的男子,而安凝心里的人正是唐云瑾的心上人秦枭。唐羡羡据说没少在事后和那个始乱终弃的男子一起在唐云瑾跟前晃悠招人嫌,而安凝居然跟秦枭说要和唐云瑾姐妹相称?哪怕不是严明要明抢,但也表示了她不会放弃,势必会插足到唐云瑾和秦枭之间吧? 若是按照安凝从先给凌城人的印象,安凝本该在知道秦枭有心上人以后,心神黯然,然后默默退出,在心里祝福秦枭和唐云瑾,这样才符合她在人前树立的形象,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富家千金,凌城第一美人安凝不是吗? 怎么被唐云瑾这么三言两语得一说,他们才发现,安凝似乎和他们心中想的有不小的落差? 还是,因为安凝实在放不下秦枭,才宁愿冒着可能背上骂名的危险也要争取秦枭?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安小姐的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唐云瑾故意咦了一声,有些歉意地看着安凝,道:“我并不是有意要拿安小姐和唐羡羡比,唐羡羡的出身也根本没法和安小姐相提并论,我知道你们当然是不同的。” 可不是?唐羡羡不过是个山野出身的丫头,没见识,没教养,缺德地抢自己堂姐的男人,安凝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的小姐怎么会做和唐羡羡一样的事?如果做了,那她可真是有辱家门了……太给安家这种大户人家丢人了,说出去怕是会被无数人笑话。 安凝咬紧下唇强忍着压下心头的屈辱感和不甘,在众人越发古怪的注视下本能地看向秦枭的方向,委屈得想寻求秦枭的庇护,却没想到一抬头看到的确实唐云瑾挡在秦枭面前,隔开了她的视线。 唐云瑾的目光很冷,冷到让安凝感觉到浑身发冷,可明明唐云瑾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274 明年去京城转转? 唐云瑾冷冷看着安凝再一次露出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想向秦枭求助,在心头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还想勾引他的男人,以为她会当没看见吗? 唐云瑾微微靠近安凝身边,压低声音冷声道:“安小姐,你爹没教过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动念头吗。” 安凝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缩紧。 唐云瑾淡定地站直了身体回到秦枭身边,道:“我知道安小姐可比唐唐要好多了,不过在我心里所谓的姐妹就是和唐羡羡一样只会坑害我的恶毒之人,跟我姐妹相称怕是对安小姐的名声不太好,要是等日后安小姐嫁人之时因此被夫家非议,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夫家?嫁人?安凝猛然瞪大眼睛,反射性地扭头看向秦枭。 本以为秦枭很快就会娶她回去,唐云瑾这样说怎么也该站出来为她说句话,可是……秦枭的确开口了,说出的内容却不是安凝所希望的,反而是—— “云瑾说的对,凡事还是分清楚的好,没有必要的多余的关系还是不要的好。” 安凝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晴难辨,其他看戏旁观的人也听出了门道,想到这里怎么说也是安家的地盘,秦枭和唐云瑾不怕得罪安家,他们可不敢继续看戏,纷纷开始找借口离开,或者默默退场不敢再看安家小姐的热闹。 不过不管是离开的还是大着胆子继续旁观的人,心里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安凝到底是比不上唐云瑾,想嫁给秦枭怕是不可能了。 等人都差不多散去,又听见不知道什么人忽然说了句‘秦家人来了’秦枭也动了动眉,看了唐云瑾一眼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唐云瑾看着站在原地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安凝,提醒道:“你心里以为即将实现的事情,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成,就算你现在不信,过了今天,你也会相信的。”并且主动放弃那些不该存的念头。 有些人,是注定了你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她连强扭的能耐都没有。 若是没了安家的庇佑以及安家现成的给她联手让她经营的铺子,安凝,安家大小姐,又算得了什么? 今天秦家来的人很少,只有老爷子和秦牧,还有随行伺候的管家三人,三房四房都没有被带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了陆芸的前车之鉴,老爷子不希望自己这几房妾室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看见秦枭居然也来了的时候,老爷子面上还是有些讶异,本以为他不愿意娶安凝,上次又说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今天不会来的,没想到…… 当目光落在和秦枭并肩的唐云瑾身上,老爷子面上讶异很快被收了起来,变得面无表情。 秦枭没打算主动凑上前去,但唐云瑾却是拉着他过去和秦老爷子打招呼,怎么说都是父子,哪怕感情冷淡,在外面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唐云瑾也不管老爷子脸色是否冷淡,对自己是否依旧没什么好感,仍然淡笑着问候道:“老爷子的身体好些了吗?这些天我忙着铺子里的事也没机会再去去看看您,药没断吧?”后半句是问站在秦老爷子身后的管家。 主子没开口,管家也不好先说话,于是只是对唐云瑾点点头,表示药丸一直都有按时给老爷服用。 唐云瑾放心地点点头,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老爷子的脸色,确定药效发挥得很好,老爷子的身体应该已经彻底缓过来,便笑道:“要是以后身体还不舒服可以再服用剩余的药丸,当然,若其他地方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虽然她不见得愿意给不站在秦枭的立场为他着想的老爷子最好的药,但让他寿终正寝,不要被其他病魔折磨还是会做到的。 老爷子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压压唐云瑾气焰的话,听她开口便是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身体转好用的药丸也是她给的,心里顿时有些别扭起来,那些针对她的话倒是怎么也不好说出口了。 真要是说了,反倒显得他这个老头子小心眼,不分是非。 秦老爷子低哼了一声,把针对唐云瑾的那些话都咽了回去,只是看了秦枭一眼道:“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也会过来。” 秦枭态度冷淡,“只是陪云瑾来看戏的。” “看戏?” 唐云瑾解释道:“安凝在我这里买了个戏本,准备当做给安家家主的寿礼。”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安凝有如此孝心颇为欣慰,但同时不经意地和秦枭对上眼,在他眼底看见了一抹了然和嘲讽,再一次想起上次秦枭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禁有些气恼。 他这是什么表情?若不愿意他总想着安凝的好,至少说出来他那天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让他怎么猜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安凝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也大可以说出来啊! 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他老头子却被蒙在鼓里的表情,倒不如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的痛快! 秦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秦老爷子身边,神色看上去也很平常,仿佛根本不知道陆芸的事情一样,但敏锐如唐云瑾,早就在还没有走近他们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从秦牧身上散发出的对她的浓浓的恶意。 她就纳闷了,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陆芸和秦牧找她和秦枭的麻烦,怎么这母子俩就能把他们当成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难道他们自己就从来不会检讨自己吗? lt主人,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所谓的恶人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坏事,反而妨碍他们的人才是十恶不赦的人,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检讨自己了,只会觉得你碍眼,不管你做什么都觉得碍眼!当然,其实最碍眼的就是他们自己! 唐云瑾也觉得唐唐的话很有道理,既然秦牧不吭声,那她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现,装傻充愣谁不会? 秦老爷子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说什么,看向安家人在的方向,准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顺便找个机会把安凝的事解释一下。 脚步刚一动一下,不抱什么希望地问秦枭,“你要和我去打声招呼吗?” 秦枭眼睛一眯,看见坐在安家那一桌主位上的人,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冽,“不必了。” 秦老爷子看看秦枭,又看看安宏那边,心里也是一沉,自从进了安家的门,他的眼皮子就不停的跳,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无意中看见唐云瑾同样莫名的神色,还有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眼角微抽,想想最近秦家那些事情都和唐云瑾有关系……该不会这小妮子今天又打算做什么了吧? 安家难道哪里还惹到她了?总不至于是因为他想让秦枭娶安凝吧?上次见过秦枭以后他可是已经逐渐消了这个念头了,最好这妮子不要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在安家大好的日子要是闹出不愉快来,以安宏那小心眼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过唐云瑾的。 秦枭和唐云瑾随便找了一处空座坐下,位置离安家家主和景家秦家的位置离得有点远,但可以将大半个院子收入眼底。 作为寿礼的酒在进门的时候唐云瑾已经交给了安家在门口接待客人的管家,接下来他们只要边吃边等着看戏就好了。 “坐在安凝和安信中间那人就是安宏?” “嗯。” 唐云瑾仔细打量了安宏片刻,发现安信的长相很大一部分是继承了安宏,反倒是安凝和安宏长得没那么像,大概是承袭了母亲的样貌。 安宏和安信最明显的外貌区别就是,安宏整张脸显得很严肃,国字脸,乍看之下给人一种很正派的感觉,但那一双狐狸眼却让这种正派顿时烟消云散,反而看着像个老狐狸,而安信?虽说是继承了和安宏相似的狐狸眼,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流里流气,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纨绔子弟独有的痞气,说他是小狐狸都太抬举他了。 唐云瑾嗤道:“安家还真是从老到少没一个好东西,看模样也就是安凝还比较有欺骗性,其他的……哼。” 秦枭用平静又笃定的语气道:“我不会让安家再逍遥太久的。” 唐云瑾知道秦枭一直在准备一些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肯定和安家有关,她等着看安家栽在秦枭手里的那一天。 目光从安宏身上移到已经恢复温柔笑容的安凝,随口道:“今天是只有安凝一出戏吗?安家应该还准备了其他于兴节目吧?” 秦枭道:“按照惯例一般会请个杂耍班子,以前安家班会拍一出戏,不过今天大概会换成安凝那一出。” “杂耍?”唐云瑾反射性地说道:“胸口碎大石,钢筋锁喉,喷火……还有翻跟头,飞盘子之类的吗?” 秦枭道:“应该还有钻火圈和走钢丝,其中钢筋锁喉,喷火,走钢丝这些是大多数杂耍班子的重头戏。” 唐云瑾轻笑:“如此今天我们看好戏之余也可以免费看不少杂耍了,也算赚到了。” “小瑾,原来你们在这儿,可让我好找。”苏尘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一边抱怨,一边不客气地让旁边的人让让,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唐云瑾身边的空位。 “你们怎么不坐得离前面近一点,那些个有点身份地位的可都到前面坐着去了。”他们俩坐的这边,大多都只是些被前面那些人带进来的,或者是小商铺的掌柜老板,或者如张老板带过来的官差等,都是小人物。 就连张大人的师爷都跟着坐到前面去了,他为了小瑾和秦枭却要到后面来坐,那些人见他往后走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唐云瑾道:“这里够安静,你不喜欢可以继续在前面坐着啊。” 苏尘道:“那多无趣,周围都只是些想拉关系的不知所谓的人。”说是坐在离主人家首位离得近的位置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除了张大人,大多都是商会那些人,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苏尘是不会因为自己出身官家就瞧不起商人,但那些商家却是都认为苏尘能让他们更上一层楼,再加上苏尘难得能来这种场合,更是卯足了力想和他拉近关系,弄的他烦不胜烦,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忍不了了。 “既然嫌烦坐这里不是刚刚好。”唐云瑾给苏尘倒了杯酒,“应该快开席了,等会儿据说还有杂耍看。” 苏尘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小瑾,不要对这里的杂耍抱有太多期待,虽然花样是不少,但是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样,真要看精彩的,还是要去京城看。” 第241节 “京城吗?”唐云瑾若有所思,“或许等明年我会去京城走走吧。” 秦枭和苏尘同时一愣,后者喜道:“小瑾,你打算去京城?” 唐云瑾道:“新的分号开张以后还需要我坐镇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这边我也不打算再开分号,自然要去更广阔的地方转转,而且京城可是真正的天子脚下,商业肯定也比凌城更加发达。”商机也更多吧。 秦枭握着她的手道:“你什么时候去,我陪你。”反正京城分号早就归他管,他想去视察一下也没有任何问题。 “苏尘,你呢?要一起去吗?你不打算回家看看?” “回京城啊……”苏尘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和迟疑,但很快又恢复神采,笑道:“出来好些日子确实是该回去看看,如果到时候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可以和你们一块儿去,也正好尽尽地主之谊,那里和凌城可有着不小的差距,没有我这个地头蛇带着,说不准就不小心招惹什么麻烦上身。” “麻烦?”唐云瑾一扬眉,“什么麻烦是我家黑焰解决不了的?”来文的,她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来武的?直接关门放黑焰!连精神力都不用浪费。 “啊!”苏尘一拍脑门,“我倒是差点忘了还有黑焰呢,说的也是,有黑焰在一般人想找你的麻烦还真不太容易,嘿,被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很期待那一天能尽早到来。小瑾,你不知道,京城纨绔可比凌城多好几倍,态度嚣张,仗着架势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多不胜数,那些家伙就缺个人教训教训他们!” 秦枭道:“他们嚣张也是因为有长辈给他们撑腰,你这样怂恿小瑾,万一那些人把后面的人拿出来,你会解决掉?” 苏尘道:“当然了!我怎么会让那些人动小瑾!能给他们一点教训最好,就算真搬出后面的靠山,我也会保住小瑾的。” “那我就先谢谢了,不过,我想我还没弱到要让你保护的程度。”唐云瑾不以为意地耸肩。 这可不是她仗着有黑焰和精神力可用,毕竟,那些纨绔子弟随便一个把后面的大靠山搬出来,说不准就会跟着出来一大批人,双拳难敌四脚,她的精神力也不能随便暴露在人前,单靠黑焰肯定不够保险。 但,可别忘了,她还有个底牌呢。 手不经意地摸到怀里一直贴身放着的玉佩,唐云瑾无声地笑了,虽然她还没用过这东西,那人也没具体说过它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靠这个玉佩就算不能在京城横着走,应该也不惧那些纨绔子弟。 “好好,你不需要人保护,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了。”苏尘摊了摊手,无奈地笑,“不过小瑾,你偶尔也要给人点机会表现一下啊,不然什么风头都让你抢了,我们可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了。” 唐云瑾眉角微动,听出苏尘是话里有话,偏过头看了看秦枭,后者回以她一抹淡淡的笑容,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喝茶。 “想表现尽管表现啊,我又没拦着你,但你也不能让我整天只等着别人的表现,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吧。”她可不像他们各个都有自己的背景,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在遇见秦枭之间,如果不算上唐唐,她就只能全凭着自己上辈子的那些知识来想办法一点点积累自己的家底,就算出了事也得自己顶着,真指望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好心人’拯救,早就饿死了。 心里有了和秦枭在一起的想法以后,她也尽可能地让自己多依赖秦枭一些,给自己减轻些负担,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和秦枭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最放松自己之时,不过,似乎在其他人看来并不明显? 但真要她像个相夫教子的小女子一样全身心地依赖秦枭,把自己的羽翼收起,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她还真做不到。 “寿宴要开席了。”秦枭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题,二人闭上嘴,同时看向已经搭好的戏台子。 在桌子下面,秦枭的手与唐云瑾十指交握,稍稍用了点力,隐约带着安抚和某种只有二人明白的情绪,唐云瑾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很快沉淀了下来,也用力回握住他。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能够最快察觉她心情的,大概只有秦枭了。 苏尘也在暗中注意着他们的变化,从侧面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也无声地笑了,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这两个人可好着呢,随时随地不忘了秀恩爱。 正如秦枭之前所说,在安宏对宾客们说了几句简单的谢辞之后,戏台上便出现了杂耍班子的人开始表演各种杂耍,最先开始的也是能让气氛瞬间热起来的胸口碎大石。 别看这节目老套,哪个杂耍班子都有,可就是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气氛高涨。 在他们等待的好戏没开演之前,唐云瑾三人也安静地欣赏着杂耍班子还算不错的表演,偶尔苏尘说上两句京城的杂耍班子都有哪些新花样,气氛颇为愉快。 而在另一边的安家主桌那边,在座的除了安宏,左右安信和安凝,还有安家二叔外,然后便是秦老爷子和景博天,以及景天睿景天白两兄弟。 本来安宏是打算让秦牧也一块儿在主桌上坐的,但秦牧虽然是长子却只是庶出,他娘最近又很讨人嫌,秦枭今日野来了却没和秦老爷子一块儿过来,要是让秦牧坐了主位,难免会让其他宾客们心里有些想法,最后再看秦老爷子也没那个意思让秦牧过来和他一块儿坐,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安宏自己心里也是对秦牧这个秦家庶出的长子颇看不上眼的,秦枭过来坐也就罢了,他?还是和他弟弟(安二叔)的夫人女儿一桌好了,那一桌坐的一大半也都是安家的人,也不算委屈他。 秦牧表现得也还算得体,并没有因为只有他一人坐到次桌露出任何不甘心的模样,还很有礼地和同桌的其他安家人愉快地交谈。 别以为他是真的甘心,他不过是因为知道老爷子对他娘的事仍然耿耿于怀,连带对他也更加严厉,心里也有着气所以不敢再触老爷子的眉头,还有一点就是,秦枭也没到主位上来坐,虽然是秦枭自己不愿意来,但只要他们谁都没坐,至少外人就不会说他秦牧不如秦枭。 主位上,安凝左侧是安宏,右侧是景老爷子,秦老爷子是坐在另一边的安二叔旁边,安凝原本还想找机会问问关于她和秦枭的婚事,结果这位置的安排却是让她无从下手,她总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了当地问秦老爷子,秦枭到底有没有答应娶她,和唐云瑾做平妻吧? 在秦老爷子来之前她倒是问过她爹,她爹说秦老爷子的的确确说了已经答应他们的婚事,不日便会上门提亲,可安凝心里就是觉得不安稳,特别是唐云瑾公然说的那些话,还有秦枭对她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很快就要成为夫妻的人应有的态度。她总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她和她爹都不知道的情况,在注意到秦老爷子上桌以后一次都没有看过她甚至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之后,这种感觉便更强烈了。 其实秦老爷子主要是觉得对安凝内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临时改口,本来就是自己主动让安信过来通知安宏的,这会儿又擅自改口,以后和安家的关系肯定又会闹僵,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缓和呢。 主桌的人一边看戏台上的杂耍表演,一边说着些闲话,安宏看了看秦老爷子,问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看上去气色不错,没事了?” 秦老爷子道:“我当然好得很。” 安凝也觉得秦老爷子的脸色比上次她去看他的时候好了很多,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几乎看不出半点病态,仿佛那些旧患全部好了一样,看上去生机勃发。 想到这些都要归功于唐云瑾,安凝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也不知道秦老爷子是不是经过唐云瑾的救治之后对她印象变好了。为什么她当初就只想到了要去看老爷子,没想到也想办法弄到能对老爷子身体有帮助的药呢!如此一来唐云瑾便没有发挥之地,秦老爷子也会因为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对她印象更好,这样,就算发生任何意外,也不可能改变让她嫁给秦枭的主意了吧? 安凝越想越懊恼自己不够聪明,都说她是凌城第一美人,也有不少说她是第一才女,可唐云瑾是浮云先生的事情爆出来以后,第一才女的称号当仁不让地被让唐云瑾摘了去,虽然只是私底下一些人的说法,可这是不是也证明了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不如唐云瑾的? 难道这是事实?她真的比唐云瑾差?所以想不到唐云瑾能想到的,最后连自己心爱的人也得不到? ------题外话------ 剩下三千多字凌晨以后才能写完,估计明早才能审核,可以等明天睡醒了再看~ ☆、275 异样 “凝儿,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安宏注意到女儿的异常,侧过头看她。 其他人也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安凝扯起一抹强笑道:“爹,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怕等会儿给您准备的寿礼出岔子,他们演不好。” 安凝要送安宏的一出别出心载的新戏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戏的内容保密准备当做惊喜罢了,安宏听了也没怀疑什么,反而觉得安凝如此重视自己的寿宴,很是孝顺,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反观安信送的寿礼,虽然是从品玉斋买的翡翠白菜摆饰,或许比安凝的寿礼来的更加贵重,但到底是少了份用心,再加上安信送来的行为,安宏还是颇有些不满意。 如果安宏知道安凝为了买到这么一个当做寿礼用的戏本被唐云瑾宰了十万两,就不会认为安信的翡翠白菜更贵重了,安信那白菜是在品玉斋买的不假,但不过巴掌大,论品质也不是最好的,只能算是中高档,价钱也就是在万两以上,比安凝的薄薄一个戏本便宜多了。 杂耍表演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本来还有一些内容的,但考虑到安凝那一出戏据她说差不多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才能结束,安宏便把余下的几种杂耍放到后面去了,比起年年看的同样的把戏,他更期待他的好女儿给他准备的戏。 看着台上已经开始准备起来的安家班的角儿,还有安家管家给众宾客介绍这出戏出自浮云先生之手,是安凝送给家主的寿礼,宾客们都很给面子地用力鼓掌,笑着对安宏恭维地说着他真有个好女儿,安凝真孝顺这类的话。 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浮云先生,也就是唐云瑾的‘粉丝’听了这出戏是出自她手以后满脸期待地喊着快点开演,也有不少人看向唐云瑾坐的方向,就坐在她附近的一些人更是顶着秦枭冰冷的眼刀子的压力问唐云瑾这出戏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唐云瑾的回答是,看了就知道了,说出来就少了惊喜了。 可不是吗,这出戏要的就是给某些人一个巨大的惊喜,提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哪怕就算告诉这些根本不知情的不相干人士也不影响什么。 主位上的安家人听了众人对唐云瑾的交好声,神色都有些怪异,似是想起了唐云瑾宰起安家来毫不留情的手笔,安家是赚了不少,但唐云瑾也没少赚。安宏虽然只有两个孩子,但安家还有其他人,赚到的钱有一部分也是要发到其他安家人手里,唐云瑾赚的虽然不能和安家比,但却是她一人独享,不用和别人分,这就很让人嫉妒了。 唐云瑾从安家直接,或通过杨家班间接捞到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万两!要不是安家有安家班,单靠绸缎庄的生意都及不上唐云瑾赚的,更别说她还有个更赚钱的云记! 就算不提唐云瑾和安家合作上的事情,安宏身为安凝的爹,对于这个想抢走自家女儿的心上人的女子也很是不喜,听着那些叫着唐云瑾名字的声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唐云瑾,他想把安凝嫁给秦枭的算盘差点落空,好在秦家后来出了不少事,他让安信跑一趟总算有了回报!否则,他定要让唐云瑾好看! 不过,等安凝嫁过去以后也不能让唐云瑾好过,平妻?他安宏的女儿又岂是唐云瑾那么一个出身低微的丫头片子能比的,只要安凝进了秦家的门,唐云瑾就别想出头!有安家给秦家当秦家,据他多方面了解,秦庄也不喜欢唐云瑾,还怕没机会让秦枭把她扫地出门? 唐云瑾对那些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微微点头,却在感觉到从安家那一头投射过来的不止一道恶意的视线之后毫不畏惧地看了过去,然后在看见安宏,安信和安凝隐晦的目光以后,挑衅地笑了笑。 安宏当即脸色就变了,他当了安家家主几十年,在凌城不说能呼风唤雨,便是官府的张大人也要给几分薄面,在商会其他商户当中的话语权更是几乎到了说一不二的程度,何曾被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区区小丫头挑衅过,还是在自己的地盘! 安宏火气一上来正想拍案而起,景老爷子忽然叹了一句,“原来安凝准备的戏本是云瑾写的吗?倒是真的有心了,我可是听天白说,云瑾的戏本轻易不会卖给杨家班以外的人,安凝怕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云瑾点头的吧。” 安宏的火气在听见景博天的声音后立刻消了下去,想到此时是他的寿宴,有很多有身份的宾客在,若他真的发火,怕是不好收场,让人看了笑话去,何况……听景博天的语气显然是和唐云瑾关系不错,或者很看好她,唐云瑾又和秦枭凑在一起,他若当场发难,景博天怕是会站在唐云瑾那边。 还有一个让他忌惮的就是,和唐云瑾坐在一块儿,同样正眯着眼看向他这一边的醉梦馆老板苏尘,那不是安家惹得起的主儿。 安宏心里憋着气,暗自怒骂,怎么唐云瑾就这么好运能让苏尘另眼相待?既然他们关系密切,又为何不干脆在一起算了!难道苏尘还会比不上秦枭吗?如果唐云瑾不妨碍到他把安凝嫁给秦枭好有进一步的行动,他早就得手了!最可气的是,当初秦枭之所以能或者回来,听安凝所说,正是被唐云瑾所救! 安宏这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唐云瑾的碍事,甚至开始考虑着把唐云瑾解决掉的可能性,戏台上的表演也已经开始了,宾客们的喊声也消了下来。 “啧,看见安宏的眼神了吗,恨不得要吃人一样。”苏尘撇了撇嘴,看向唐云瑾,“小瑾,你哪儿得罪他了,我看他那股劲儿是冲着你发的。” 安宏虽然没表现的很明显,但苏尘是一般人吗,习武之人本身感官就比一般人敏锐,他又是个生意人,眼睛也很利,哪怕安宏的表现很隐晦,他还是轻易捕捉到了安宏瞪着唐云瑾的阴冷目光。 唐云瑾嗤道:“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我坏了她女儿的好姻缘?”当然她更倾向于,安宏也许是嫌她这个越来越让人不容小觑的人在秦枭身边,妨碍了他再度找机会对秦枭下手。 秦枭目光冰寒道:“他若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秦枭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里的狠厉就连苏尘看了都忍不住心里一跳。 唐云瑾离秦枭最近,同样感觉到了秦枭身上骤然迸发出的寒意,可是同时让她感到心惊的是,自从戴上以后从不曾有过任何异样的红翡玉镯竟有那么一瞬间热了起来。 lt唐唐!?唐云瑾本能地叫道。 空间里的唐唐也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咦了一声,声音里也透着一抹紧张,lt刚才是怎么了,空间里的能量忽然不稳定起来了!连碧湖都起波澜了! 空间能量不稳定,碧湖起波澜,都证明是有什么影响到了空间,是什么?红翡玉镯吗?还是秦枭?可玉镯她已经戴了很久,秦枭也经常和她在一起,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为什么今天? lt是不是这玉镯和秦枭产生了什么共鸣,影响到了它里面的能量?唐云瑾大胆猜测。 lt这个……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只是那么一瞬间。唐唐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lt空间里的能量很快就稳定下来了,碧湖也很安静,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好,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唐唐是空间灵宠,对空间最为熟悉,它的存在也必须仰仗着空间,数不尽的岁月里空间从没出现过半点问题,哪怕是刚才那么一瞬间的能量不稳定都没有过!这也让唐唐心里有些忐忑,万一空间真出了问题,最先要遭殃的可是它! lt主人,等回去以后你赶紧问问秦枭,这个镯子除了是他娘的陪嫁品,留给儿媳妇的聘礼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或者是故事。唐唐语气有些急躁,lt要是这东西真能影响到空间,我以后可不敢随便再吸收里面的能量了,谁知道空间受影响是不是就是因为玉镯里的能量被吸收的缘故。 lt听起来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个想法。唐云瑾看着被自己安抚下来后默默看着戏台的秦枭。 lt如果秦枭和玉镯真能产生某种共鸣,就表示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你之前说不知道红翡玉镯里为什么有那么多能量,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用处,或许就是因为我们不是玉镯的原主人,所以才弄不懂? lt你的意思是……?唐唐脑子里灵光一闪,却一时又抓不准。 唐云瑾微微一笑,lt或许可以让秦枭试着对红翡玉镯滴血认主? lt诶?唐唐傻眼了,干巴巴道:lt这,这能行吗?虽然我不知道这镯子除了能量很多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很肯定它绝对不是空间,怎么可能能认主。 lt能认主的也未必一定要是空间吧? lt嗯……主人,你确定这有用吗? lt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强。要是真有用,说不准以后秦枭也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仰仗,没有用,她也没什么损失。 唐唐没再说话,的确,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它恐怕要要一阵子都不能安心了。 “云瑾?在想什么?”秦枭忽然开口,有些担心地看着唐云瑾,“是我方才的话吓到你了?” 吓到?唐云瑾一怔,摇头笑道:“怎么会吓到,你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随便说一句狠话就想吓到她太难了。 “我只是在想点事情。”唐云瑾看戏台上的戏很快就要进入主题,趁着苏尘正聚精会神的看戏的空挡,俯身在秦枭耳侧道:“回去以后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现在?”秦枭疑惑。 唐云瑾道:“现在不方便。”说着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玉镯。 秦枭不太明白她的举动有什么用意,但仍是点头应道:“好。” 唐云瑾放松地笑道:“那我们继续看戏吧,那些等回去后再说。”顺便也安抚了一下空间里看起来有点焦虑的唐唐。 戏台上的戏已经开始进入主题,某些能够让那极少部分知情人联想到什么的情节也逐渐冒出了头。 第242节 一开始安宏那一桌的人看的都很认真,可看着看着,原本面不改色的安宏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变了脸色,而秦老爷子这个已经看过‘谋’的人更是立刻就看出了这戏里藏着什么东西,立刻看向了唐云瑾的方向。 唐云瑾早料到秦老爷子会是这个反应,只是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为了秦枭,请认真看。 ☆、276 彻底闹翻 安凝还没发现安宏变了脸色,安信更是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除了安宏和秦老爷子,也只有景老爷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出戏……若他猜的没错,其实也是在讲秦家的事情? 可是怎么会?陆芸已经被关进牢里,按理说云瑾应该不至于迁怒到整个秦家,不顾会彻底惹火秦庄的可能性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安宏的寿宴上演出来…… 等到景老爷子看出越来越的门道,又注意到安宏和秦老爷子近乎铁青的脸色时,才瞬间明白了戏里那个幕后黑手原来指的竟是…… 当初的事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这下可麻烦了。 “爹,怎么了?这戏有什么不对吗?”景天睿最先发现老爷子的不对,皱着眉头谨慎地询问。 景老爷子摇摇头,喃喃:“要乱了。” 如果这戏里所讲的是真的,秦安两家怕是要决裂了。 难怪秦枭之前一直那么抗拒娶安凝,怕不只是因为唐云瑾,还因为安凝姓安。 “让戏停下来!别演了!”安宏忽然厉声喊道。 站在安宏身后的管家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戏正演到精彩的地方,怎么就突然不让往下演了?难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秦老爷子冷笑一声,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面露急切的安宏,心里一沉,扯起一抹冷硬的弧度,“这出戏可是超乎我想象的精彩,我还没看完呢,怎么能停!” 安宏心里慌了一下,忙道:“不过是些不知所谓的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所谓?”秦老爷子铁青着脸道:“我可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原来我一直都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还想引狼入室!”如果真相真如心里所言,那他想把安凝嫁给秦枭,就真是引狼入室了! 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怀疑戏里内容的真实性。他对唐云瑾是不太满意,但也很清楚她不是个会拿这些开玩笑的人。 若不是因为安凝的事,恐怕都不见得会把这些搬到台面上来让他们看。她特意在他和安宏都在的时候让这出戏出现,就是为了告诉他,同时也让安家人断了他们的念头! 呵,是啊,当然该断!这么荒唐的事怎么能不断! 这下,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天秦枭对他说的话究竟是何意!唐云瑾会知道这些怕也是秦枭告诉她的,多可笑啊,他这个当爹的居然对是什么人要害自己的儿子毫不知情,还愚蠢的要把豺狼猎豹送到秦枭身边去! 景博天说得对!他和秦枭的关系之所以越发僵持,都是他一步步造成的,是他逼秦枭的! 戏里并没有说安凝在这里面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当初的事情主谋是安宏,他又想把安凝嫁给秦枭,这里面要说没有点别的算计谁信? 一次不成,居然还想来第二次吗? “还不快让他们停下来!”安宏怒骂着身后傻站着的管家,后者吓得连忙点头,匆匆跑向戏台。 不过,就这么耽误的一会儿,最精彩的,也是专门给他们看得内容都已经演出来了,就是为了防止安宏发现不对以后立刻让人停下来,唐云瑾特意把那段内容精简到了很短的情节里,很快就能演完,又能让该知道内情的人了解其中被隐藏的内幕。 戏演到一半突然被迫停下来,正看到劲头上的宾客们都愣了,纷纷问着怎么停下来了,继续演啊!那些催促的声音此刻停在安宏耳中虽说算不上催命符,却也像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一般,让人气恼。 此时主桌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不对了,安凝更是在安宏为了戏震怒时忐忑了起来,面露惊慌,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只隐约从她爹和秦老爷子的脸色上看,猜到怕是要出大事! 戏停了下来,安宏却没有心思去给宾客们解释,只是皱着眉头对秦老爷子道:“这怕是有人要诬陷,你不要信以为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虽然戏里没直接地指名道姓,但明眼人,至少包括景博天在内的他们三个人很容易就能认出里面的人物对应的是谁,连这都要否认怕是更会引起秦庄的怀疑。 秦老爷子面沉如水,连连冷笑,“我清楚?我清楚什么?我若是清楚就不会蠢到三番两次地想让秦枭娶安凝过门,真是太蠢了!因为秦枭没答应和安家的亲事,你们打压我们秦家的生意,我还因为愧疚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荒唐!荒唐!” 安凝听得心里越发惊慌,“秦伯伯,你在说什么……”秦老爷子一直很喜欢她,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听着就好像一点都不想让她嫁给秦枭一样。 “别叫我秦伯伯,我当不起。”秦老爷子用前所未有的冷酷眼神看着安凝,“你也不用再想嫁进秦家了,哪怕是给秦枭当个填房小妾,我也不会答应的!”更别说是平妻!他居然还想让想害死秦枭的人的女儿给秦枭当平妻!他果然是老了,老糊涂了! “秦伯伯……”安凝脸色一白,从没想过平日里对她和蔼的秦老爷子会这样对她,骤然转变的态度让她面色惶惶,求助地看向她爹,却发现安宏正用气急败坏的表情瞪着眼看她,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安凝完全愣住了,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如此让她措手不及的变化? 那些原本催促着让戏继续演的宾客们也发现了不对劲,更是听见秦老爷子充斥着愤怒和嘲讽的声音,连那句哪怕给秦枭当小妾都不答应的话。 秦老爷子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安宏,后者在发现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以后也不再说话,脸上的紧张也退了下去,重新恢复之前的冷静严肃。 “怎么?不继续狡辩说和你没关系了?”秦老爷子冷冷道。 安宏板着脸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浪费口舌。” 秦老爷子哼道:“你是根本就找不到借口狡辩吧!安宏啊安宏!算我秦庄瞎了眼,居然至今才看清你的面目!”秦枭到底哪里碍了他的眼居然想置他于死地!?安凝很早就表现出对秦枭的喜爱,幼时经常到秦家来,那时安宏不也很看好他们吗?为什么又会突然对秦枭下手!? 他倒是想当场质问安宏,可这里宾客太多,他并不愿意把秦家的私事再一次地在众人面前摊开来,更何况他还曾那么想让安凝进秦家的门,让外人知道他们秦家就会成为凌城最大的笑柄!最后,老爷子强忍着怒意,将自己的茶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碎裂声在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裂开的碎片也绷得到处都是,有一片更是直接擦到了安凝颊边。 安凝低呼一声,感觉到颊边不太明显的痛楚,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道血迹,心里大惊。 管家和周围的仆人们也赶紧凑过来给她擦拭上药,宾客们更是被这犹如砸场子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 有几个和他们熟悉的老一辈倒是有心劝阻,但见与他们同桌的景博天都不动如山地坐着,脸色同样不太好,便也打消了念头。 景天睿和景天白互望一眼,看出秦老爷子是真的雷霆震怒,又见他们的父亲半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再联想之前安老爷子让人把戏停下来,还有秦老爷子说的那番话,心里已经有了推断,而这个推断也让他们心惊肉跳。 景天白更是用复杂难辨的目光看着因为颊边的划伤面色惊慌的安凝,她爹做过的事情,她也知情吗? 院子里的旁观者们心思各异,纷纷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秦老爷子看着安宏那张越看越可恨的面孔,却只觉得再也无法待下去,豁然起身,用阴沉狠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秦家和安家恩断义绝,我秦庄和安家势不两立!安宏!你欠了我们秦家的,我会向你讨回来的!”更准确的说,是欠了秦枭的,他这个老糊涂一定会替秦枭一一讨回来! 这句话犹如炸雷一般在院子里轰然炸开,把所有人都炸懵了,安凝本来还担心脸上的伤势,此刻也面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老爷子。 景天白兄弟俩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另一桌的秦牧也是心头一震,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之前那出戏里的内容一开始他是没想太多,但随着安宏和他爹纷纷变脸,也很快联想到了,心里同样惶惶,那件事自己虽然没直接参与,却也是知情的,他娘更是在安宏暴露出来之前的主谋,如果老爷子震怒之下迁怒到他身上……他怕是要惨了! 唐云瑾!又是唐云瑾!如果不是唐云瑾又一次弄出这种东西来,怎么会造成这种局面!安凝也够愚蠢,有了之前的先例居然还从唐云瑾那里买什么戏本?就算买戏本,难道就看不出戏本里的剧情有问题!? 可很快秦牧又想到安凝或许根本不知情,如果知情,也不会一门心思地想嫁给秦枭,以她爹所做过的事情,她应该很清楚她这辈子都别想当秦枭的夫人。 秦老爷子落下狠话再不想多待哪怕片刻,直接一拂袖,扭头走人,也没去叫秦牧跟着,或者说是有意无视,眼不见为净。 如果说对安宏这个外人插手秦家的事,不,准确说是居然敢对付他们秦家的人,那么对于本就姓秦,身上流着他的血的秦牧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怒极!从前还觉得就算他是陆芸的儿子,只要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便能做到和秦枭一样,哪怕比秦枭差点,也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却没想到到头来都是因为他的放纵,让他和陆芸母子俩变本加厉! 或许,也是时候该清理整顿一下秦家了!尤其是在戏里他发现除了安宏,陆芸和秦牧之外,居然还有个冯佩参与其中!他秦家内部可真是乱的很啊! 秦老爷子可以无视秦牧,后者却不敢造次,深怕这次会真的影响到他在秦家的地位,连忙跟上,又不敢离得太近,隔着几步距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地跟着。 倒是管家怕自家老爷怒极攻心身体又出岔子,小心地紧跟其后。 秦老爷子笔直地走向一个方向,而那里并不是安家大门的方向,而是秦枭和唐云瑾坐着的位置。 唐云瑾和秦枭早在那边开始变脸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见老爷子翻脸了,便知那边的人该发现的都发现了,而安凝大变的脸色也足够证明,她想嫁给秦枭的不可能实行的美梦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看老爷子往他们这边过来,唐云瑾知道,这怕是要找秦枭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瞧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他气得不轻。也难怪,任谁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还一直想撮合害人者和受害者,都会羞恼不堪。 待老爷子走到他们面前,脸色阴沉地说了一句,“跟我回去。” 语气虽然仍然冷淡,却比之前和安宏,和安凝对峙时要缓和许多。 秦枭皱着眉头刚要拒绝,又听老爷子看着唐云瑾道:“你也一起。” 唐云瑾看得出老爷子不是打算找她兴师问罪,便拉了拉秦枭的手,率性点头,“好。” 秦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头也不会地打头走向门口,那些离他们这边近得宾客们见老爷子脸黑得跟木炭一样,没人敢在这时候招惹秦老爷子,默契地让出路来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安家。 安宏站在主桌前眯着眼看着秦家人离开,想到自己以来盘算让安凝嫁进秦家以后需找更多下手机会的想法落空,不禁大怒,连带的看着向来疼爱的女儿的目光也异常凶狠。 “都怪你今天弄出来的好戏!”安宏恼火地没忍住直接一巴掌甩向了安凝。 最初他有多欣慰于安凝的举动,那么此时他就有恼火她的多此一举!本来秦庄都已经答应让她给秦枭做平妻了,没想到居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要是没有这出戏,说不定等寿宴结束后秦庄就会私底下找他谈两家结亲的事情了!到时候距离他得手的日子还会远吗! 现在倒好了,别说是等待下一个机会,怕是很快他们安家就别想再有安生日子过了!秦庄那护短的性子,又一直很重视秦枭这个儿子,怕是真的会和安家闹个不死不休! 安凝捂着刺痛的脸颊,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和难过,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安宏从来没打过她,她更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狼狈过,安宏这一下在气恼之下根本没半点留情,很快安凝就感觉脸上发麻,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可隐约能感觉得出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安信虽然对安凝被打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在安宏明显怒不可遏的情况下也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造次。 虽然只有安凝嫁出去才能确保他在安家的地位,但看现在这样子,怕是安凝就算不嫁出去,在他爹心里的地位也要有所降低了,不然按照他爹疼爱安凝的程度根本不可能会打她一巴掌,足见老爷子有多愤怒。 不过也是,秦安两家本来是世交,关系很好,如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让秦老爷子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而这其中的理由似乎还和安凝弄出来的这出戏有关系?要是秦家日后真的开始和安家作对,影响了安家的生意,那安凝可真就是安家的罪人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能得到安家的产业?就怕过不了多久,原本给安凝打理的那些绸缎庄的生意,还有戏班子的权利也都会被他爹尽数收回! 安凝啊安凝,你做的真是深得你兄长的心啊!干得漂亮! 今日来到安家的宾客们已经被秦安两家人不同寻常的态度弄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秦安两家人似乎因为什么彻底决裂了?而安家家主还对他一向疼爱的女儿大发雷霆?有少部分聪明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联想到一起,摸到了一点真相,但那真相实在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又太令人震惊,猜到一点的人也下意识得不敢继续往深了想。 安凝挨的那一巴掌也让他们知道,此时的安宏怕是在爆发边缘,也没人敢去触霉头,只是想着,凌城怕是要变天了,要是秦安两家真的闹僵了,以后可有的热闹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景博天此时才悠悠地开口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既然敢做,还怕被人知道吗。” 安宏面色一凝,瞪着眼睛看景博天,“你说什么!景博天,你也要站在秦庄那边吗!” 景博天嘲讽地扯了扯唇,神色却仍然很平静,“你和秦家根本没什么恩怨都能做出那些事来,难道你认为我还会帮着你吗?”谁知道哪天这老家伙会不会把主意打到景天睿和景天白身上来? “自己做过的事就不要迁怒到别人身上,从你有了念头的那一天开始,就该预料到早晚有一天,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景博天也不管安宏是不是因为他说的话再一次变了脸色,说完想说的话便站起身,淡淡道:“看上去你这寿宴大概也没心情继续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还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错下去了。”秦庄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日后必定会真的和安家势不两立,再加上还有秦枭和唐云瑾,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安家走向末路。 安宏以为安家家业够大就能为所欲为,不怕被发现吗?唐云瑾前阵子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动摇了秦家,差点让秦家名誉扫地?那还只是云瑾单独对付陆芸没有真正针对秦家的情况下得到的效果,若是为了帮助秦枭,再有秦庄开口让她一块儿压制安家,他可不觉得安家有能力扛得住。 安宏眼睁睁看着景博天和他两个儿子自顾自地离去,面色再一次沉了下来,再看周围那些一声不吭却频频看向主桌这边,目光里带着探究和狐疑,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被气糊涂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想到这些宾客都看见也听见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皱着眉头道:“抱歉,诸位,今日的寿宴到此为止,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怕是不能继续接待诸位了,下次有机会再招待诸位到安家来做客。” 匆匆说完这句话,安宏也懒得再费神招呼他们,叫来管家嘱咐了几声,便步履急躁地离开了院子,留下管家接待在座的客人们,还有不明真相的安凝和安信面色莫辨地站在原地。 ☆、277 最好的惩罚 安宏寿宴当天,秦枭和秦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个时辰,唐云瑾并没有一起进去,虽然老爷子的意思是一块儿进去说无妨,但她却只用了一句‘不论秦枭做什么我都会帮着他’来回答老爷子。 本来嘛,他们秦家自己的事情她会插手也只是因为秦枭,他们要密探她该知道的通过秦枭都能知道,也可以说有秦枭她才会知道,进不进去一块儿谈都一样,反正他们最后做出什么决定回去以后秦枭都会告诉她,而她只需要提供给他需要的帮助就够了。 她早就说过,秦安两家的事情上,秦枭才是主角,她只是辅助。 还有一点便是,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一字不漏地把他们得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真的没必要跟进去。 一个时辰后,秦枭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间找唐云瑾。 “老爷子让你回秦家住?”唐云瑾不等他说话便开口道。 秦枭讶异了一下,很快又释然,想着以她的聪明肯定能猜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人带入怀里,道:“他说他不会再放任秦牧了,和安家,也会把之前的帐都算清楚。” “不会再放任秦牧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打算收回交给秦牧的那些铺子?”唐云瑾摩挲着下巴问道:“并且还得是给你搭理,而不是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秦枭用下巴噌着她的头顶道:“一下子收回所有的铺子怕秦牧会有所反弹,被逼急了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这段时间会先收回一半,都交给我搭理,还有秦家粮仓的钥匙。”秦枭从怀里掏出一把造型有些特别的铜制钥匙。 第243节 唐云瑾眼睛微微一亮,接过钥匙仔细翻看了一下,“这把钥匙算什么?给你的补偿吗?” 秦枭道:“秦家粮仓一共三个,一个就在凌城,另一个在洛安城,还有一个……在京城。” “哦?京城?”唐云瑾一惊,“秦家这么厉害,还能在京城拥有一个粮仓?” “是老爷子年轻时在那里开分号时留下来的,若不是有个粮仓,秦家米铺根本无法在京城那样的地方立足。” “这倒也是。”唐云瑾表示理解,其实很早以前她就纳闷,北方一带虽说离京城不算特别远,但也不近,秦家能成为北方一带最大的米商,但把生意扩展到京城还能站稳脚步,怎么想都有点不可思议,原来是因为其中一个粮仓就在京城的缘故。 “咦,这么说,难道这把钥匙……”她是听见了老爷子给了秦枭一把粮仓钥匙,但具体是哪一把还真不清楚。 “就是京城粮仓的钥匙,也是只有秦家的家主才能拥有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老爷子大概到死都会握在自己的手里。”因为如果老爷子继续拿着京城粮仓的要是,而他有另外两把粮仓的钥匙,照样也可以被承认为是秦家的新任家主,这把钥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唐云瑾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铜制钥匙,然后递给他,道:“这么说,这不但是给你的补偿,还是……承诺?” “差不多吧。”秦枭接过钥匙道:“安家那边老爷子的意思也是放手让我去做,想怎么做他都不会反对,他那边虽然没说什么,我想安家最近也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了。”当然,严格说起来是以后都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了。 欠他的债,也该还了。 “这下老爷子怕是彻底打消了要继续把你和安凝凑成堆的想法了吧。”唐云瑾打趣。 秦枭道:“他一句也没提过安凝的事情。” “不奇怪。”在安家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放话了,聪明点的人都听得出老爷子那番话的意思就是,安凝就是给秦枭当小妾都不够格。倒不是针对安凝,而是……谁让安凝是安宏的女儿呢? 在安宏想害自己亲生儿子这样的根本无法原谅的事情上,老爷子就算再喜欢安凝也不至于糊涂到还会对她抱有任何好感,特别是想到安宏费尽心机地想把她嫁给秦枭有可能在打着一次不成再害第二次的主意以后。 “那秦牧呢?把他手里的铺子收回来当然很好,其他的呢?难道就不追究了?”按照以往老爷子很注重秦家子弟不准内斗,就算惩治也只惩治那些填房就看得出,老爷子轻易不会动姓秦的人。 “还有陆芸,她勾结安宏想害你,虽然现在已经蹲了大牢,隔两天就要挨几十板子,但老爷子怎么说也不该什么都不做吧?” “我以为你希望亲自报复陆芸,并不想让别人插手?”秦枭的手指抚弄着唐云瑾柔顺的长发,“所以陆芸那边我让老爷子不必理会了,你自然会让陆芸得到应得的报应。秦牧……他毕竟不是主谋,又是老爷子的种,就算现在老爷子怒极之下把他赶出秦家,以后早晚还是会回来,不如就让他留在秦家,等把他手里所有秦家的铺子全部收回,就让他当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秦家大少爷好了,我想,这对秦牧来说也是个足够令他痛苦的惩罚了。”秦牧在陆芸用心良苦的教导下从小就对秦家的家业虎视眈眈,志在必得,毕生的愿望怕就是成为秦家的家主,为此甚至可以不顾他娘的死活,让这样的人最后一无所有,可比像对待陆芸一样把人赶走更残忍。 把人赶走以后等他认清现实还可以凭着自己不俗的能力做出些自己的事业来,可只要他还留在秦家,哪怕明知道没有机会,却仍然会让他心里存着一分希望,永远无法彻底对秦家的家业死心,又永远只能眼看着他掌握着秦家的所有,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而在老爷子心里,只要不是要秦牧的命,就算夺了他手里所有的权又如何?反正秦家饿不着他,也就够了。以秦牧明知道秦枭可能会死仍然冷眼旁观,以及后来秦枭回来以后仍然处处针对他的行为来看,老爷子心里就算知道他的想法也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谁让老爷子对他心中有愧呢? “这样是比把他赶走更有效果。”唐云瑾一脸的赞同。 “冯佩?”她可没忘了秦家几个填房里还有个恐怕隐藏的更好的,还把陆芸挡枪使的人在。 秦枭冷声道:“经过这次,老爷子也该尝到教训了,后院那些,越放任越会让他们的心变得更大。” “你的意思……” “过不了多久,秦家的三夫人也要没了。” 唐云瑾了然,“这么算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最低调的四房,秦冉他娘?”独大一家恐怕更容易把心养大吧? “老爷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后院的事我懒得多管。”那些糟心的人他根本多看一眼都嫌烦,等安家的事处理完如果老爷子处理不好后院的事,他自然会亲自动手。 唐云瑾知道秦家怕是要真正来一次大清洗了,老爷子对秦家这边都能有如此决心,那么想必安家那边…… “呵,接下来安家可就惨了。”当初安宏就因为秦枭不答应娶安凝,还暗中打压秦家的生意,那时老爷子似乎是在内疚之下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了?这下老爷子怕是对那时的事更恼火了,明明是安家,是安宏打着鬼主意想害秦枭,没给他这个机会就拿这当借口趁机从秦家占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安宏如此行径已经超过底线太多,不知情的时候还好,一旦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么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从明天开始,将会如数被奉还,而且还是以翻倍的效果! “安家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这次翻不了身的。”秦枭亲了亲唐云瑾的脸颊,目光透过窗外看向安家的方向,“我也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唐云瑾侧头看着秦枭,伸手扶着他的脸颊问:“如果有机会让你亲自处置安宏,你想怎么做?”是送入大牢里?还是毒打一顿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又或者干脆杀了? 秦枭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唐云瑾,“如果我说我恨不得杀了他呢?” “那就杀吧。”唐云瑾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仿佛他们正在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秦枭真的只有亲手杀了安宏才能解气的话,那便杀吧,大不了为了不让人发现,把尸体捞进空间里给灵田当肥料! “呵呵……”秦枭忽然额头靠在唐云瑾的肩膀上闷闷地笑了起来,听起来格外地愉快。 唐云瑾感觉到秦枭的呼吸打在颈侧,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想,我不会反对的。” “我知道。”秦枭用力搂住唐云瑾,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我知道你不会反对,不过,我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去杀他。” “那?” 秦枭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噌着唐云瑾的颈侧,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令他安心的淡淡清香,低声道:“恐怕要你帮我点小忙。” “你不亲自来?”唐云瑾讶异。 秦枭道:“我来或者是你来有区别吗?” “呃……”唐云瑾面上有些不自在,好吧,反正她都已经有了以后和秦枭过一辈子的想法,其实的确没必要分的太清楚,而她自己也确实不介意帮他的忙。 “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者说,你想到了什么?” “你上次用在张虎那些人身上的招式?应该还能用吧?” 唐云瑾眼神微动,他是说,精神力攻击吗? “当然能用。你打算让我用那招……对付安宏?” 秦枭眯着眼道:“能不能把他变成傻子?”根据上次张虎那些人的反应来看,唐云瑾那莫名的能力应该是能够控制人?但在他出现之前听见的那些,怕是还有攻击的效果,张虎等人时候没了记忆也是她做了些手脚,在他的认知里,她的能力应该是很厉害的,把人变成傻子,应该不难才对。 “傻子吗……”唐云瑾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倒是个好主意,既不用脏了我们的手,又能保证日后安宏再没有机会作恶。”安家没了安宏这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又能剩下什么?安家二叔能力有所欠缺,安信就更完蛋,安凝虽然有些能耐,但怎么也轮不到她掌权,到时候安家就是一盘散沙。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安宏没变成傻子之前安家就已经乱作一团了,那么等到他们惩治了安宏,安家也就彻底完了。 唐云瑾这番话就是承认了她做得到,秦枭并不感到太过意外,在他的推测里,她的能力或许哪怕人的性命也能剥夺,只要她想。 “暂时先不急,安家毕竟在凌城根基颇深,真要连根拔起也需要一些时日,你先专心准备新铺子开张的事情,既然老爷子放了权不会干涉我,我会先开始一点点吞掉安家的东西。” “好,听你的。”唐云瑾没有异议地点头,“需要我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就好。” “我会的。”秦枭轻轻她的额头,低笑,“说起来之前在安家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今晚我怕是要留在秦家,过后老爷子那边可能还要找我夜谈。” “啊,那个啊。”唐云瑾的手摸了摸红翡玉镯,淡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很要紧的事,可以晚点再说。” lt主人! lt闭嘴。 lt…… “你先忙安家的事情,过段时间有了空间再说也不迟。”眼下正是秦枭要跟安家讨债的关键时候,从回到秦家,查到安家头上以后秦枭不知道暗中做了多少准备,她可不想自己说的事情让他分心。 红翡玉镯是秦枭的娘留下的遗物,那么不管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管秦枭知不知情,肯定都要扯出他娘的事情,而一旦和他娘有关,必然会影响到秦枭,她可不想让安家趁虚而入抓到机会反击。 今天可以说秦安两家是彻底决裂了,秦老爷子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安宏必然知道秦家会有大动作,他还能坐以待毙?秦枭如果想把安家彻底扳倒,就必须全身心地专注于安家得事情,否则就算提前做了诸多准备,也难保不会在安宏这个老狐狸面前吃亏。 反正空间只是那么一瞬间能量不稳定而已,又不是要崩溃了,据唐唐以前的介绍,这空间都不知道存在多久了,似乎在唐唐还没有意识的时候空间就已经存在,她很难相信红翡玉镯还能让空间崩溃?她的直觉告诉她玉镯会带给空间的未必是坏处,从空间能顺利吸收里面的能量就看得出来。如果真有危害性,唐唐肯定能知道,就像战字玉佩里的能量太过狂暴空间无法吸收一样,危险是可以提前感觉到的。 空间里的唐唐也感觉到了唐云瑾的想法,急躁的心情也逐渐安定下来,的确,虽然之前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是它始料未及,可除了因为不知道具体原因而感到紧张外,它的确没感觉到明显的危机感。本来如果空间真的遇到有威胁性的东西的话,它作为空间灵宠是应该第一时间就感应到的。 没有任何感应就表示,没有危险?如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样,那当然是再好不过!毕竟,它也很舍不得玉镯里的能量,如果少了玉镯能量的提供,那么距离下一次升级的时间将大大延长,它恢复原形的时间也要等更久,这实在很难割舍。 既然如此,这次就当一回鸵鸟好了!只要不问秦枭,不知道红翡玉镯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它也就能当做没这回事继续吸收能量,能吸收多少吸收多少,省得以后真的不能再继续吸收了。 ☆、278 秦枭中毒 安家寿宴当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凌城,这也难怪,谁让那天在场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人物’呢,一些最容易扩散小道消息的人物也不少,本来安宏找这些人来是想事后让他们宣传一番安家的影响力,比如宴请的宾客都有哪些重量级的人物之类的,但最后却是搬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秦安两家关系破裂的消息如雨后春笋一般传开来,引起整个凌城的震动。 秦庄不知为何扬言要和安家势不两立!?安宏居然打了最疼爱的女儿一巴掌?秦庄放话说安凝连给秦枭当小妾都不配!?还有景家家主说的那些耐人寻味的话,每一件都让不知内情的人们好奇不已,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不出两天得时间,又有消息传出来,这次是从杨家班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查出了安信在打理安家班的时候私吞了戏班子里每月收益的两成拿去吃喝女票赌,更精彩的是,就连安凝都从安家账房拿了十万两! 虽然也听说是为了给她爹准备寿礼,出于一片孝心,但十万两就这么轻飘飘地花出去了,这孝心也珍贵……谁说尽孝就一定要花那么多银子的?这么算来岂不是家里穷的就都是不孝,没法尽孝了? 更何况这十万两还只是为了买一个戏本。诚然,浮云先生的戏本贵是应该的,但这么贵安凝居然都毫不犹豫地买了,到底是为了尽孝,还是只是因为安家有钱,所以随意挥霍漫不经心?说不定安宏之所以打她一巴掌就是因为她太败家了? 总之大多数言论都是指向安家两个子弟都很败家的方向,只不过安信的很直白,对安凝的评价因为她从前素来很好的风评,比较委婉罢了。 尽管如此,也没人指出安凝之所以花那么多银子是因为唐云瑾的戏本价格定的不合理,仿佛根本没这回事一样。 当然就算有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是所有人都真的以为陆芸目前的境况只是她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没唐云瑾那边推波助澜,身为秦家二夫人的她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有钱人向来有很多特权,还能真的因为群众的言论就被逼到这份上去?虽然听上去很解气,但可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也不要以为这世上的事真的那么公平。 如此这般的经验告诉那些有小心思的人,没事不要招惹唐云瑾,小心断子绝孙啊! 而在安家内部动荡起来时,秦家那边也有了动作,平头老百姓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一小部分人却发觉了秦家已经对安家的产业下手,而且是相当果断利落地下手。 出手的是秦枭,过去三大巨头因为分属不同领域,基本也碰不到一边,所以都是各自不干涉地在自己一方行业内称霸,但秦枭这一次却是直接对安家的绸缎庄生意出手了,只花了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让安家最大的两家绸缎庄生意减少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一家更是直接易了主,新主人当然是秦枭。 这下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本以为那些小道消息没什么可信性,现在大部分人都相信,秦安两家是真的决裂了!都开始抢生意了还不是决裂是什么? “混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铺子都守不住我还养你们做什么!”安宏气得大发雷霆,随手将茶杯扔向面前站着的几个安家的人,这些人就是哪家被秦枭弄到手的绸缎庄的掌柜和伙计们。 掌柜额头满是冷汗,被茶杯里滚烫的茶水蹦到也不敢躲闪,小心地开口道:“老爷,恐怕秦枭是很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把绸缎庄弄到手。” 不管是那些抵制绸缎庄生意的手段,还是将他们绸缎庄二把手背地里干的事情查出来,最后使计谋让那个二把手拿绸缎庄的契子去做抵押,最后弄的绸缎庄彻底易主,怎么看都不像是短短半个月内能想到的计谋。 安宏当然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正是因为猜到了才更觉得恼火,因为这就表示秦枭早就知道当初的事情是他做的,所以才会在背地里一直准备着!直到在他的寿宴上事情在秦庄面前彻底败露,便猛然露出了他的獠牙! “该死的东西,上次就应该弄死你的!”安宏的眼睛里迸发出阴狠凶厉的光芒。 既然秦枭敢对安家的产业下手,那么就别怪他也要反击了!反正事情已经败露,这次连掩饰他的身份都省了,只要能让他逮到一个机会,一定要彻底地把秦枭弄死!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这种祸害,就算不为那个原因要弄死他,为了安家着想,也不能留! 把面前几个人随意地打发走以后,安宏沉着脸开始思索这一次该用什么法子下手。没了安凝这个最有可能随时随地能靠近秦枭给他下手机会的选择,以目前两家的关系,他的人想靠近秦枭相当困难。 买凶?上次陆芸找张虎等人去找唐云瑾的麻烦导致的后果让他有些芥蒂,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做过什么,否则让秦枭逮到把柄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瓦解整个安家。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安宏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最后让管家去叫安凝过来。 这半个月的时间,安宏虽然没跟安凝解释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安凝毕竟不是那些无知女流,冷静下来以后靠着蛛丝马迹也隐约明白了什么,正是因为明白了,才更加难以置信,怎么都不愿相信当初的事情居然和她爹有关系? 这么说,秦枭不愿意娶她,不是因为唐云瑾,而是因为她爹做过的事情?这让安凝格外地难以忍受! 她爹不是最希望她能嫁给秦枭的吗?为什么又对他下狠手?秦枭做了什么碍他眼的事情居然要害他性命?他不知道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站在秦枭身边的机会了吗! 他怎么能这样做! 她也知道这段时间秦枭对安家的绸缎庄出手,可她并不怨恨秦枭,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安家欠他的又岂是一家绸缎庄可比?如果把整个安家给秦枭,他还能愿意娶她的话,她宁愿不要安家请求他的原谅! 被她爹叫过去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从寿宴结束以后她就再没见过秦枭,知道内情以后更是不敢再去找他,可今天……她也听说了绸缎庄已经易主,是不是爹终于后悔了,想挽回了?毕竟如果是他自己,秦枭肯定不会原谅的,安信怕也根本入不了秦枭的眼,如果说安家有谁能够让秦枭改变主意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她。 安凝在书房里和安宏谈了许久,进去时神色抑郁,愁眉不展,出来时却隐约舒展了眉头,露出了那么点期盼之色,仿佛安宏说了什么让她再一次看见希望的话。 安凝离开书房后没有回房,而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安家。 半个月的时间秦安两家斗得厉害,唐云瑾这边也没闲着,新铺子的布置结束,酒水也都备齐,人员足够,一切准备就绪后唐云瑾决定提前开张,就在三天以后!也因此,秦枭那边忙着整顿新接手的绸缎庄每天早出晚归,唐云瑾这边也不遑多让,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了新铺子那边,就连晚上进空间里酿酒的时间都减少了。 第244节 秦枭不想因为安家的事情耽误了她新铺子开张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住回了秦家,秦枭住在她那里的时候他们每天都能见面,睡觉前还会在一起说说话,如今二人只隔个两三天才会在各自的铺子里见上一面,每次见面倒是颇有那么一点小别胜新婚的新鲜感。 今天又到了要和秦枭见面的日子,唐云瑾处理好新铺子的事情,让新伙计把牌匾挂好,不禁揉了揉眼角。 不知道为什么,今晨开始她的眼皮就时不时地跳两下,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可是很快,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眼皮跳可能是最近休息的不太好,精神紧绷的缘故,本质是她是不太相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话的,不然的话,她现在不停跳动的是右眼皮,难道她很快就要有麻烦了吗? 在自己铺子里还能有什么麻烦? 唐云瑾摇了摇头,挥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头看向正窝在角落里打瞌睡的黑焰和唐唐,有这两只在,她真想遇到什么麻烦都很难吧。 “黑焰,唐唐,走了。”唐云瑾叫了一声,也不回头,直接走向门口,很快就感觉到后面有什么跟了上来,胳膊顺势往上一提,唐唐从背后直接窜上来跳到了她怀里,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新铺子距离秦枭接手的绸缎庄并不远,走路大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也因此,当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以后,唐云瑾便已经听见了那附近传来的骚动声。 骚动?唐云瑾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声音听起来还很混乱,可不像是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发出的说话声。 唐云瑾仔细听了一会儿,有种不好的预感附上心头,眼皮也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当唐唐忽然惊呼一声的同时,她也听见了那些杂乱的声音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惊叫了一声‘秦大哥!’ 这声音是,安凝!? 那么他叫的秦大哥又是谁?为什么安凝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惊慌? 不好!出事了!唐云瑾面色大变,飞快地跑向了绸缎庄的方向。 绸缎庄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似乎也知道里面出了事,只是绸缎庄的伙计们一直拦着外面的人,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待唐云瑾出现后,绸缎庄里的秦家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激动地连喊她的名字,不过此时的唐云瑾可顾不上他,直接推开人群冲进了铺子里。 绸缎庄她前两天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进门便直接往左边会客的小厅跑去,刚走进去就看见两个秦家扶着倒在地上面色发青的秦枭,安凝急得满脸泪水地抓着秦枭的胳膊叫他。 看着明显气息虚弱的秦枭,唐云瑾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二话不说推开一边叫秦枭一边道歉的安凝,另外两个伙计很有眼色地同时推开,把地方让出来。 唐云瑾立刻抱起秦枭,迅速给他诊脉,察觉到什么以后面色越发难看,不管其他直接先从空间里拿出一粒药丸喂到了秦枭的嘴里。 其实看到秦枭发青的脸色还有泛紫的嘴唇她就已经猜到秦枭是中了毒,恐怕还是毒性非常强的剧毒,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但她从秦枭虚弱中脉搏中感觉得出,要不是秦枭长期不间断地服用粉缨酒,恐怕此时已经断气了。刚才给他服用的也是有着很强的解毒作用的解毒丸,但是……看脉象似乎效果很小。 唐云瑾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冷冽,看着秦枭呼吸微弱的样子,抬头看向还在不停哭着说对不起安凝的目光是从不曾有过的狠辣,“你给他吃了什么!” 唐云瑾用让人冰冷彻骨的声音森森地问道。 安凝哭得双眼红肿,道:“我,我不是有意的,那东西只是让他忘记以前的事情,并不会对他有什么损伤才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有心害他的!对不起,秦大哥,秦大哥他怎么样了!” 安凝脸上的急切骗不了人,她的确没说谎,但是那又怎么样?她不知情就可以随便对秦枭下手了吗?就算不是毒药,她想让秦枭吃什么就吃什么吗?还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什么?忘记安宏害过他?还是忘记他和她的事情,然后让安凝好再一次抓到机会和秦枭在一起? 不论是任何一个,都只能代表安凝有着自己自私自利的主意,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这女人,该死! lt唐唐,怎么样! lt主人,秦枭身上的毒似乎非常罕见,空间里的那些解毒丸恐怕都没什么效果,必须找到解药才行。唐唐也知道事关重要,表情异常严肃,回答得也非常快。 唐云瑾身体微微颤抖地紧紧抱着秦枭有些发冷的身体,眼神冰寒一片。lt枭身上的体温很低,呼吸也弱得几不可闻,恐怕没有多少时间。 lt嗯,最好是在六个时辰内得到解药,不然我怕……唐唐没敢继续往下说,它和唐云瑾是定了血契的关系,对唐云瑾的情绪变化最为敏感,此时唐云瑾身上那股让人连灵魂都要被冻住的冷意让它也不敢去刺激她。 “六个时辰……” “唐姑娘,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你救救秦大哥好不好,我不想他有事,我不想害他的,唐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安凝哭得跌坐到了地上,手不停地抓着唐云瑾的一直胳膊摇晃。 “闭嘴!”唐云瑾狠狠地把安凝甩开,然后让伙计小心地扶着秦枭,走到安凝跟前,用极快的速度用力扼住了她的脖子。 “唔……”安凝目露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因为呼吸困难手指拼命地想摆开唐云瑾的手,可后者的力道大的出奇,她越是挣扎脖子上的力道便更重,没多久她就觉得几乎无法呼吸,惊恐之下再不敢多挣扎,只是用哀求和恐惧的目光看着唐云瑾。 对方眼底的杀气让安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迅速扩展全身。 “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 “我,唔……放……”安凝痛苦地低哼。 唐云瑾厌恶地皱着眉头稍微放轻了力道让安凝开口,后者艰难地说道:“我只是,在他……茶里放了点药粉……那只是让人忘却过去的药……不一样是现在这样的……咳……” “是谁给你的药!” 安凝瞳孔一缩,忽然露出惊惧难以置信的神色,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我爹……” 唐云瑾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安,宏!这老不死的!” 安凝这会儿也顾不上唐云瑾怎么骂她爹了,现在满身满心都乱成了一团,怎么也没想到她爹给她的居然不是所谓的忘记过去的药粉,而是……毒药!怎么会!她爹这是还没对害秦枭死心,居然还借她的手谋害秦枭?而且,她居然真的做了,她真的害了秦枭…… 唐云瑾冷冷看着安凝,只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该死的蠢女人,可眼下最重要的是秦枭的安危,她必须尽快找到解药才行,要是因为掐死安凝惹出事端耽误了时间,安凝才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能抵消她的罪! 唐云瑾随手一甩,直接把安凝甩到了一边,整个人直接装在墙壁上发出闷哼声。 守着秦枭的两个伙计虽然也对秦枭中毒的事急得要命,可见到唐云瑾这般从没有过的举动也吓了一跳。 唐云瑾瞪着安凝痛苦的五官,猛然精神力一放,原本双手放在被掐出印子的脖子上的安凝忽然惨叫一声,痛苦地缩着身子捂住了头。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或者是秦枭的面前,否则,死!”等到这次的事情了解以后,就算安凝是无意的,她也不会轻饶她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唐云瑾转身对伙计道:“把她给我扔出去,以后秦家所有的铺子不准再把她放进来,敢擅自进来就给我往死里打,出事了算我的!” 伙计们见到安凝痛苦惨叫的声音已经吓白了脸哪儿还敢不答应,连连点头应承。 之后唐云瑾还想说让伙计先守着秦枭,自己则去安家找安宏要解药,但又不放心把秦枭交给其他人,便让唐唐暂时留了下来。 让伙计把秦枭抬到软榻上躺下,唐云瑾冷着脸对唐唐叮嘱,lt要是有人敢乱动秦枭,不论是任何人,哪怕是秦老爷子也不必客气,用精神力先弄晕了扔一边去,在我回来以前不要让任何人再接近秦枭。 唐唐用力点头,lt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的。 对唐唐的能力,唐云瑾有足够的信心,也不再多浪费时间,让黑焰回云记把炎火叫过来,便率先离开往安家走。 等到她来到安家的时候,黑焰和炎火也已经到了,此时的炎火已经成年,提及和黑焰相差无几,两只黑豹目露凶光地守在唐云瑾两侧,任谁看了都知道来者不善。 安家的护院看见她这般架势,吓得赶紧进去禀报安宏,但唐云瑾可不管这些,更不可能在门外等着,无视剩下两个护院的阻拦,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安家其他的仆人护院闻风而来将唐云瑾团团围住,管家更是面色警惕又带着警告地说道:“唐姑娘这是何意!”目光掠过唐云瑾身边的两只黑豹,暗暗心惊。 不是说唐云瑾只养了一只野兽吗?另一只明明是一只小猪崽,那么这一只?对了,云记掌柜似乎也有一只和唐云瑾那只模样相似的野兽!只是不像唐云瑾这般经常守在她身边出现在人前。 云霄身边那只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见过,大多时候都是待在云记后院内,除了云记内部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没机会见到,所以也导致很多人都不知道云记实际上有两只黑豹! 要不是天啸现在跟着唐云卓在军营,空间里的狼王和狼群唐云瑾也暂时不打算拿出来,只打算继续留作底牌,而对付安家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帮手’此时就不只是两只黑豹了。 “让安宏给我滚出来,否则我血洗安家!”唐云瑾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 像是为了让唐云瑾的话更有说服力一般,黑焰和炎火都冲着离它们最近的人发出了黑豹特有的咆哮声作为攻击前的警告,让人心底发寒的獠牙也毫不客气地漏了出来。 周围的人惊得发出倒吸了几口凉气,管家也吓得脸色发白,虽然他很想说让唐云瑾不要开这种不可能的玩笑,可看着唐云瑾的眼神,却怎么都说不出这种话来,因为他感觉的出来,她是认真的。 正因为如此,管家心里更加惊惧万状,唐云瑾难道真打算血洗了安家?她不要命了!?杀人可是犯法的,她难道还真打算把安家这么多人给……杀了不成? 这也太荒谬了! “你……” “少说废话,要么让安宏自己滚出来,要么你们就不要找死地当着我的路,让我自己进去找他,否则……黑焰,炎火。” 两只黑豹不用她吩咐,直接扑向了护院当中的其中两个人,二话不说伸出利爪直接狠狠地划在了那二人的胳膊上。 “啊!” “啊!”顿时两声惨叫声在安家院子里回荡,让所有亲眼看着这一幕的人肝胆俱裂。 唐云瑾是认真的,敢拦着她的路真的会死的!这个想法一浮现出来,所有安家的人都惊恐地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有些胆小的更是直接尖叫着跑了。 剩下的还壮着胆子围着她的几个人,当唐云瑾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体都不禁本能地抖了抖,一股危机感窜上来,让他们背脊发凉,深怕他们会成为两只黑豹的下一个猎物。 那两个被黑豹抓伤的护院此时受伤的胳膊几乎全是血,显然之前的伤口不轻,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管家怕真的闹出人命来,赶紧让其他人把这俩人带走,而他自己,也不敢再随便接近唐云瑾。 唐云瑾每往前走一步,周围的人便跟着后退一步,根本不敢和她拉近距离。 见这些人只是守着不敢靠近过来,唐云瑾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把精神力在安家整个扩散开,找到安宏的气息以后直接奔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唐云瑾只是能听,能看,却不能靠着一个人的气息找到他,此时也算是受刺激过度意外让她本就极度敏锐的五感再度‘进化’得到了新的手段。 “黑焰,炎火,谁敢靠近,直接咬死。”唐云瑾冰冷地下了命令,便不再理会那些忌惮着看着她的安家人,径自往安家更深处走。 如此冷酷的话更加让安家的人确定,唐云瑾真的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怎么过去从没听说过云记老板唐云瑾竟会是如此冷酷无情的性格?看上去比之秦家二公子更加让人心底发寒,不敢小觑。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云瑾突然独闯安家?这一点大概除了安宏以外,安家其他人也根本毫不知情。 很快,唐云瑾就找到了安宏所在的院子,站在安宏的书房外,感受着里面那个气息,唐云瑾直接对黑焰和炎火一挥手,二者二话不说直接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扑了上去。 只听‘划拉’一声,房门被轻松撞破,两道黑色的身影也快速地窜了进去。 “啊——!走开!该死的畜生,走开,不要靠近我!”安宏惊恐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出,唐云瑾冷笑一声,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飘过来的一股血腥味,唐云瑾神色不变地看着安宏捂着被咬了一口正‘孳孳’往外冒血的大腿,冷冷道:“你给安凝的是什么毒,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它们立刻咬死你。” 如果唐云瑾是自己先闯进来说出这般警告或者说是威胁的话,安宏或许还会有所怀疑,觉得她是虚张声势,可在已经亲自体会过被野兽撕咬皮肉的钻心疼痛以后,安宏可再不敢存着任何侥幸心理了。 看着唐云瑾那双和平日不同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安宏第一次发现,自己过去经过各种途径了解过的唐云瑾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或者该说,此时的唐云瑾,才是她很真正的样子?还是这是被刺激过度才会激起她残酷的一面? 但此时安宏被大腿上大量冒出的血吓坏了,根本难以保持理智去分析什么,只是从她的话里听出安凝必然是得手了,但既然还需要解药就表示人还没死!想到曾听说的唐云瑾似乎医术很不错,安宏便忍不住暗暗咬牙咒骂,一定是她用什么办法吊住了秦枭的命! 本来听见下人说唐云瑾找上了门来的时候他也猜到肯定是安凝得手了,可还来不及得意就被忽然窜进来的黑豹狠狠地咬下一块大腿肉,惊得他什么得意欣喜庆幸都没了,满心满脑地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完了!同时,也更加懊恼,为什么秦枭的命那么硬,那么毒的剧毒居然都没能一下子毒死他!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把解药给我,不然,就算我弄死你,在让你断气之前,也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唐云瑾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什么解药……”安宏捂着大腿上的伤口迟疑地说道。 唐云瑾面色一寒,“黑焰!” 黑焰立刻呲着牙再一次扑向安宏。 “等等——!”安宏惊惧地尖叫,可黑焰却在他话没说话的时候对准他捂着大腿的那只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安宏胳膊上的衣袖上也很快渗出一大片血红的血迹,安宏的脸色越发惨白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也因为疼痛咬出了血。 “解药!”唐云瑾走过去,直接用脚踩在了安宏受伤的大腿上。 “不要!啊——!”安宏疼得连声惨叫,听得外面匆匆赶过来却不敢靠近书房的安家护院和管家心惊肉跳,深怕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安宏真的被那两只野兽给咬死了。 尽管他们和书房隔着一段距离,但仍然闻到了从书房里飘出来的越发浓烈的血腥味,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如此明显的血腥味足见安宏此时受的伤一定不轻! 在唐云瑾让黑焰和炎火咬伤两个护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报官了,但是真等官差来了,恐怕唐云瑾如果真有心要弄死安宏,官差来的时候安宏的尸体都已经硬了! 安宏风光了一辈子,从来都只有别人奉承他的份,从没看过人脸色,上了年纪以后也是连大病都没得过一次,何曾忍受过这般钻心的疼痛?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哪里还敢迟疑,在唐云瑾打算让炎火也上去咬一口的时候,连忙喊道:“我说,别,别咬了!” 唐云瑾叫住炎火,“说!” 安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尽管知道一旦说出这些话可能唐云瑾还是不会饶了他,但他更清楚……如果他再不说实话,说不定唐云瑾真的有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45节 “此毒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呼……,据说……毒性,非常强烈……呼……”安宏一边疼得做深呼吸,一边艰难地说道:“我当初,只弄到毒药,把毒药卖给我的人说,此毒……没,没有解药……” 唐云瑾胸口猛的一紧,只觉得一股窒息感猛然袭来,让她呼吸困难,在安宏话音未落之时便身体微微一晃,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没有解药……?”唐云瑾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让安宏发自内心胆寒的平静。 安宏深怕她不信似地忙道:“真的,我没骗你……至,至少我没有解药……” 唐云瑾眸色微微一动,冷声道:“此毒叫什么,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它叫碧落。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是一种名叫碧落草的草药,这种草剧毒无比,沾着即死,草如其名,食碧落,下……黄泉。”后面几个字安宏说的很小声,生怕再刺激到唐云瑾直接让两只畜生把他撕碎了,被咬掉了身上两块肉,他是真的怕了! “食碧落,下黄泉,好个下黄泉!”唐云瑾咬牙道。 碧落草,这种草她有印象,当初还在唐村的时候那个对原身很好的老郎中留下的几本医书当中,其中一本是记载了很多关于周边其他一些国家和部落流传的一些奇特的草药的药性,其中就有这种碧落草。 这种草药只有在南方一个偏远的外族部落附近的高山上才找得到,而且数量极其稀少,正如安宏所说,剧毒无比,沾者即死!但,万物相生相克,方圆七步之内必有其相克之物,剧毒之物更是如此,碧落草也不例外。但凡有碧落草生长的地方,再其不超过三米的范围内一定能找到另一种草药,百回草,此草正好能接触碧落草内的剧毒! 也就是说,就算这个叫‘碧落’的毒药制作者真的没有弄出解药来,只要有百回草,秦枭就还有救! 可是,可是!唐云瑾气得双目通红,再无法保持往常的冷静淡定! 可是该死的这种百回草可是在南方偏远的部落高山,距离这里路程至少数月,而根据碧落草的强烈毒性,就算有她的解毒丸暂时压制着,最多六个时辰之内也必须让秦枭服用解药,否则…… 因为碧落草非常罕见,一般药铺根本不可能有,而且这是制作毒药的一味主药,药铺也不太可能没事去收集这种东西,百回草倒是药用价值很高,可要是真能弄到百回草,那么碧落草肯定也会别人弄来,她的药酒如今已经遍及凌城各大药铺,那些药铺里有什么稀罕的药材她会不知道?整个凌城根本没有一家药铺有半株百回草! 换句话说,秦枭身上的毒,有法子解,他却根本等不到! 唐云瑾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她有随身空间这般逆天的东西却连救治秦枭的方法都找不到?她每天一有时间就进空间制作各种功效的药丸,解毒丸也做了好几种,可没有一种能够解秦枭身上的毒,既然没有用处,她还弄出这些解毒丸有什么用! 唐云瑾怒得把眼前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甩在了地上,书房里各种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好一会儿,如此唐云瑾还觉得不得发泄,凶狠地瞪着安宏,精神力毫不客气地冲着安宏迸发而出,好不容易喘口气的安宏再一次惨白着脸尖叫出声,只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停住,大脑尖锐的疼痛再加上之前失血过多,身体里的能量消耗的也太多,尖叫过后被直接晕死了过去。 唐云瑾犹如看着尸体一般冷眼看着安宏如同烂泥一样的倒在地上,只觉得心灰意冷,只要想到秦枭可能真的会……她就恨不得把阿加所有人屠杀殆尽,让他们给秦枭陪葬! 在唐云瑾的精神力能在外界使用以后,如今在刺激之下满心的戾气也有如实质一般迸发出来,让黑焰和炎火的眼睛里也露出了焦躁和对唐云瑾隐隐的忌惮惧怕,本能告诉他们此时的唐云瑾很危险。 可就在唐云瑾几乎真的彻底要失去理智之前,乱哄哄的脑子里忽然有一样东西毫无预警地冒出来,让负面情绪不断涌出几乎要把她吞噬掉的关键时刻,突然清醒了过来,暗下的眸子也忽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279 代价 “主,主人,你疯了!?”唐唐震惊地看着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紧闭着双眸,面色灰暗的人的唐云瑾。 唐云瑾道:“我没疯。” 唐唐急道:“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我已经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我一定要救他。”唐云瑾斩钉截铁地说道,手指也小心翼翼地轻抚上秦枭冰凉的脸颊,眸子里满是决绝。 如果不是秦枭的胸口还微微地起伏着,如此冰凉的体温,她几乎要以为床上躺着的只是个尸体,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她不想再看着秦枭如此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任生命一点点消逝,自己明明有手段救却什么都不做。 既然做得到,哪怕要付出些代价,只要不是要这条命,她都不会有任何犹豫,不会眼睁睁看着秦枭出事。 “秦枭的事情虽然现在暂时能瞒得住秦老爷子那边,但也瞒不了太久,我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老爷子刺激过头说不定就真的过去了。”唐云瑾说的平静。 可她越是如此,唐唐就越抓狂,说老实话,也就是秦枭是她选中的未来夫君它才比较另眼相待,但秦家老爷子?那关它屁事!别怪它冷血,但和它主人的安危比,秦老爷子会不会刺激过度它根本不在乎好吗! “你之前说不能随便把空间里的东西带出来,否则会有反噬,但具体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却没有说过,现在可以说了吗。”唐云瑾平静地问道:“如果我把红缨果拿出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没错,她之前想到的,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救秦枭的就是红缨神树上那所谓能让人百毒不侵的红缨果!而为了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唐云瑾从安家回来以后直接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往秦枭嘴里滴了几滴血算是试验。 因为红缨长成以后她已经吃过,她现在的身体就已经是百毒不侵,相应的她的血也多少有着解毒的作用,而服下她的血以后秦枭约见微弱的脉搏也暂时稳定了下来,没有继续更弱下去,如此明显的效果给了她莫大的信心,但唐唐很明确地说单靠着她的血是救不活秦枭的,因为红缨只能吃过的本人有百毒不侵的效果,不可能让其他人也过分受惠,因此唯一能解秦枭身上毒的方法就是让他直接服下红缨。 也就是说,要把本来不该拿出来的红缨从空间里拿出来。 这和拿其他一些小东西不一样,哪怕是她要拿空间里的其他任何东西,如唐唐所言要付出些代价,严格说起来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代价,比如可能精神力几天无法使用,或者身体虚弱,再或者严重点一段时间内空间无法继续升级等等,但这都没办法和妄图把空间最珍贵的红缨拿出来的代价相比。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危及到她的性命!身为唐云瑾的空间灵宠,唐唐是怎么都不愿宿主为了旁人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哪怕是心上人,不也还没成亲呢吗,至于如此牺牲吗!说不定出了岔子秦枭救活了她就惨了,那可真是一命换一命!不,还要再搭上一个它!唐云瑾死了,它又要再一次进入休眠状态,等待下一个主人的到来,空间也要清零重来,而根据它的经验,这一个等待或许又是一千年! 不论怎么想,秦枭的一条命都不值得搭上它和唐云瑾两条命! 唐云瑾听了唐唐的解释以后沉默了片刻,道:“我不会有事的,你说的只是最坏的可能性,但我一向认为自己运气不错。”本来她早就死了,不也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上吗?她才不过活了两年多的时间,她就不信她穿过来就只是为了多活两年然后再死一遍吗? 唐云瑾看着唐唐焦躁的神情,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我知道一旦我出了事你长久的希望也会落空,但是抱歉,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唐唐也跟在唐云瑾身边很久了,自然知道她心意已决,自己说再多也不能改变她的主意,最后只得丧气地耷拉着肩膀道:“你说的对,我说的只是最坏的可能性,除非真的是运气差到天怒人怨,不然不至于真的要赔上一条命的。”毕竟空间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给主人带来益处,人本身就是有欲有求的,即便是明知道有限制,难免不会有那么一两次的意外就想打破限制,空间反噬会给主人带来一些后果只是为了作为警告,但也不至于会害到主人的性命,否则这和空间的存在理由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更何况,有它在,它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只不过……想到最低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唐唐还是忍不住一阵嘘声叹气,“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不过还是要先提醒你一声,如果你真的要把红缨拿出来,在我的记忆里曾经确实有人拿出来过红缨给自己的血亲服用,而那时的那个人付出的代价是,缩短了十年的寿命。这个代价已经非常高了!” 唐云瑾道:“所以我的代价也有可能是缩短寿命?”这倒是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和丢了一条命比,只是少活十年而已吧?如果原来能活到六十岁,那就是缩短到五十岁,但她一开始又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大不了就当做本来就只能活五十岁好了!她现在才十四岁,就算能活到五十岁也还有三十多年了,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人,也够本了。 唐唐摇了摇头,皱眉道:“反噬是因人而异的,不一定你需要承担的后果就是缩短寿命。也有可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数年,但醒来以后寿命不会有任何影响。” “昏迷数年……当几年的植物人吗?”唐云瑾也不禁拧了拧眉,这倒是不太好办了。 不是说她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而是她如果真的昏迷数年不醒,她怕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云记那边怎么办?她是相信就算没有她云霄也能把云记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本身现在云记卖出去的酒的实际分量和云记的仓库里的库存是对不上的,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一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酒,要是她不在了,云记目前仓库里的酒水最多两三个月以后就会开天窗,酒坊那边的酒根本供应不过来。 再就是秦枭……如果他醒来发现她昏倒了,会怎么想?就算她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任何人,唐唐也不可能告诉秦枭什么,凭秦枭的头脑必然也会把他被救起而她却昏迷的事情联想到一起,到时候……她怕秦枭会发疯,尤其是她如果数年都醒不过来,她根本难以想象当自己再一次苏醒的时候会见到怎样的秦枭。 “植物人是什么?”唐唐奇怪地看着面色复杂的唐云瑾。 “没什么。”唐云瑾也懒得解释,“你确定我要付出的代价是这个吗?” “……不确定。”唐唐一脸严肃道:“我不确定你的寿命会不会缩短,如果缩短会缩短多少,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会昏迷很久,而这个很久是数月,数年,还是数十年……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除此之外也有可能像我之前说过的,反噬严重的话,会让你的大脑受到创伤,轻则只是不管空间以后再升多少级你以后无法再在外面用精神力,重则你会变得痴痴傻傻认不清人,最严重的后果便是我之前说过,你可能会死。” 唐云瑾看上去好不惊讶,也看不出任何惊慌,只是挑了挑眉问道:“只有这些?不会再有其他可能性?” 唐唐道:“只有这几种可能。”难道这几种还不够? “我知道了。”唐云瑾淡淡点头。 缩短寿命也好,昏迷也罢,哪怕是不能在外面使用精神力,和秦枭的性命相比都算不上什么太要紧的事,也就是变得痴傻或者送命,代价高了点。但就概率来说,则两种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值得一试。 “他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把红缨拿出来。”唐云瑾看了眼唐唐,后者见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已经彻底死心了,咬了咬牙,最后也只能泄气地点头。 “把红缨拿出来以后你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以后反噬就会开始。” “一炷香……”那就是五分钟,把红缨喂给秦枭不过一瞬间的事,五分钟也足够给她反应的时间了。 如果五分钟以后她头脑清醒没有任何明显的不适,那么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缩短寿命或无法在外面使用精神力,这个试试精神力能不能用很快就判断的出来,如果有明显反应,那就好辨认多了。 唐云瑾看着秦枭难看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眸,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猛地一变,在唐唐紧张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随手一挥,将仍然长在红缨神树上的一颗红色的果子摘了下来直接抓到手上。 掌心出现一颗果子的瞬间,唐云瑾就隐约感觉到碧湖中产生了很细微的波动,而空间内的能量也有了些动荡,和上次不知道因为秦枭还是红翡玉镯产生的不稳定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这应该就是她触碰了空间限制的最直接表现了吧? 唐云瑾没有多想,也没那个时间,看着上面还沾着露珠的晶莹剔透的红缨,二话不说直接微微扶起秦枭把红缨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过此时秦枭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根本无法把红缨咽下,唐云瑾只好将自己的唇以上,用舌头帮着把红缨推入他的口中,当红缨完全进入秦枭的嘴里,唐云瑾立刻感觉到果子在他的口腔内划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周围散开来。 为了避免影响到红缨的效果,唐云瑾几乎是立刻推开了在自己的唇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枭。 “红缨需要多久才会发挥作用?”刚才她光记得问反噬的事情,倒是忘了问她能不能等到秦枭苏醒再接受‘惩罚’了。 唐唐此时的脸色不太好,担心地看着唐云瑾,闷声道:“最多一刻钟以内就会醒过来,以后他也不必再担心会被任何毒药毒死了。”哪怕是春药,秦枭吃了都没用,红缨百毒不侵的效果是绝对不容侵犯的。 “一刻钟吗。”唐云瑾的眼神中透着些许遗憾,如果是其他反噬还好,要是偏偏摊上昏迷……她就看不到秦枭苏醒了。 不过好在,秦枭的命保住了。 虽然说是一刻钟内会醒过来,但此时她在探秦枭的脉已经感觉到脉搏不似刚才那般微弱和紊乱,秦枭的脸色似乎也不再那么灰暗的毫无生气。 尽管她从来不曾怀疑过空间的神奇和各种药物的效果,可能够这么快就看到效果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拧紧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 真的,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激过空间的出现! 唐云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秦枭,而唐唐则神色紧张地看着唐云瑾,等待着反噬的到来。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到了,唐云瑾和唐唐互望一眼,“……没晕?” 唐唐脸色不太好,“试试精神力能不能用?” 唐云瑾试着把精神力外放,透过半开的窗户将自己的五感放大,听着外面街道上的动静。 “没什么问题,精神力可以用。”她的五感变得敏锐虽然是因为洗髓伐筋的缘故,但那只是在一个特定的不太大的范围内,如果想更大范围地听到什么就需要用到精神力,既然听得见,就表示这一方面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么说……你的代价是,寿命。”唐唐的声音透着沉重。 老实说这个代价是除了性命以外最大的代价了,虽然不知道缩短的寿命是多少年,但最少,也不会低于五年。 和唐唐比较之下,唐云瑾却是轻松许多,比起昏迷几年让秦枭担心,她觉得这个结果已经再好不过了。 “不要愁眉不展的了。”唐云瑾捏了捏唐唐的脸颊,“现在这样很好,只是缩短几年寿命就当没这回事,我本身寿命就是如今剩下的就可以了。我已经听见苏尘的声音往这边靠近了,听他说的话应该是和云霄一起,很快就要到院里了,还是先想想要怎么和他们解释给秦枭解毒的事情吧。” 唐唐恹恹道:“他们不是都知道你医术好吗,你就说是你给他服用的解药好了。” “可是苏尘不会想不到去了解秦枭中的是什么毒,百回草这边根本没有,我要是凑巧有,不会很奇怪?” “奇怪又怎么样,人救回来就是了,还想那么多。”唐唐的语气有些愤愤,它的主人都已经付出寿命的代价了,它现在哪还有心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云瑾也看得出唐唐的心情很低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决定随机应变,左右就算苏尘心里真的想到什么也不会为难她。 可就在这时候!在唐云瑾和唐唐都认为反噬的结果是缩短寿命之时,唐云瑾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剧烈的晕眩感毫无预警地传来,让她忍不住身体一晃,勉强用胳膊撑住床沿,却发现晕眩感越发强烈了起来,不祥的预感也同时冒了出来。 该不会…… “主人,你怎么了!”唐唐惊呼出声,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不对劲。 唐云瑾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浑身的无力感,还有晕眩感让她再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栽倒,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看来代价并不是缩短寿命,而是要当植物人啊…… 唐唐心里缩短寿命是很大的代价,可在她看来,最不希望要的,就是昏迷,没想到反而中‘大奖’了,这下可糟了。 秦枭…… 唐云瑾倒下的同时,房门也被人突然推开,她只模糊看见两个人影冲进来,看身影似乎是云霄和苏尘,耳边隐约听见他们惊慌地叫她的名字,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题外话------ 今天就这些吧,有点卡剧情了、我需要捋一捋==! ☆、280 十年 “她怎么样。”秦枭牢牢地把唐云瑾抱在怀里,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严肃着一张脸给她诊脉的老郎中。 第246节 老郎中正是一直负责医治秦老爷子的吴郎中,在凌城算得上是医术最高明的一位,只是,此时这位吴郎中面上的表情却格外的凝重,哪怕是给老爷子诊断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他露出这般神情。 见吴郎中拧着眉沉默不语,周围的两个人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苏尘不耐烦地催促:“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哎……”老郎中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太妙啊……” “哪里不太妙!”云霄脱口道,平静无波的神情此时也被焦急代替。 苏尘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反倒是最该急的秦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面无表情。 苏尘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云霄道:“她是不是也中了毒?是什么毒?” “并非中毒。”吴郎中沉声道:“而是我根本弹不出唐老板究竟是因何而陷入昏迷。” 在场三人面色都为之一变。 中毒,也许他们还能想办法找解药,但最为难的,就是根本查不出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他们怎么想办法救人!? 其实之前苏尘也曾探过唐云瑾的脉搏,当时的确没发现什么,脉搏很平稳,仿佛就是睡着了一般,当时他们只以为她是因为秦枭中毒的事情而受刺激才昏迷,或者只是最近几天忙着铺子的事情累了昏睡过去,可直到秦枭都醒了,她怎么都叫不醒才发现事情不对。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此时也基本可以断定,唐云瑾的昏迷恐怕和秦枭的毒脱不了干系。 “你走吧。”秦枭对吴郎中冷淡地说道。 吴郎中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点点头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昏迷中的唐云瑾,对了,还有唐云瑾怀里不知为何同样从她昏迷以后没醒过的唐唐,云霄神色冰冷地说道:“我去过安家,安宏还没醒,但安家得管家听见了他们当时的对话,你中的毒,应该是碧落不假。” 苏尘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碧落的毒只有以百回草作为药引才能弄出解药,但凌城根本不可能有百回草。”也就是说小瑾也不可能得到百回草。 那么,秦枭身上的碧落是如何解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唐云瑾所为,只是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子,而且似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什么样的解毒之法在中毒之人醒后,救治之人却昏迷不醒?他们也在心里猜测过是不是唐云瑾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把秦枭身上的毒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所以方才才会问吴郎中她是不是中了毒,可是,答案却是否定的。 没中毒,脉象稳定,仿佛真的只是在睡觉一般却又怎么都叫不醒,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挥之不去的担忧。 秦枭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只是伸出手轻柔地替唐云瑾把头发梳理好,平静地说:“把凌城所有的郎中都找来,总会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了。凌城的不够,就找来更多。” 如果真的是中了毒,他们还能想些办法,但如果连原因都不知,就只能眼看着她一直昏迷不醒。 现在她是呼吸平稳,可明天呢,后天呢?谁知道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发生他们不知道的变故?他赌不起这种可能性。 苏尘心里虽然气恼因为他牵累了唐云瑾,可此时也不好算账,和云霄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目前还是尽快把她救醒最重要! “我会把我能找来的所有郎中都找来!”苏尘瞪着眼睛道:“在这期间你最好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有任何闪失!” 云霄没说话,目光却同样紧盯着秦枭,不过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轻抚着唐云瑾白皙红润的脸颊。 苏尘哼了一声,觉得这画面实在碍眼也可气得很,也不愿耽误时间,直接拉上云霄走人。 房间里再次回归沉静,秦枭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却逐渐露出再也隐藏不住的痛苦,心痛,内疚,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把头埋进唐云瑾的颈侧,搂着她的力道重得仿佛要揉进骨子里。 “云瑾,你到底怎么了……不要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秦枭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压抑着的痛楚。 秦枭…… 唐云瑾很想睁开眼告诉秦枭自己没事,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睁不开眼,她能感觉到秦枭亲她,抱着她,能够感觉到秦枭的体温,能听见他之前和苏尘,云霄的说话声,可就是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来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没错,她听得见,感觉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可就是醒不过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反噬的缘故,她似乎并没有彻底昏迷还抱有清醒,只不过庆幸的是……意识?却没办法同时操控身体,也可以说,她的意识和身体暂时被分割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担心的,更麻烦的是,她用意识呼唤唐唐居然得不到任何反应!从唐唐和她滴血认主以后还从没发生过联系不上的情况。哪怕唐唐不在空间里,留在云记,而她自己一个人离开,隔着老远的距离,通过空间这个媒介她也可以直接和唐唐用意识交流,联系不上,代表什么? 是因为她昏迷了所以无法联系,还是空间因为她擅自拿出红缨,不但让她得到反噬,连带也出现变动……关闭了吗?似乎也不是,她明明隐隐约约地仍然能感觉到空间内的事物,竹屋,在竹屋边休憩的母豹,黑焰的老婆,还有林子里那已经被她刻意限制了繁殖数量的鸡鸭鹅,山林深处的各种野生动物,梅花鹿,狼群,狼王被群狼围在中间慵懒地打着哈欠。 碧湖水仍然清澈见底,红缨神树的周围也依旧云雾缭绕,充满神秘感,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唯独她就是联系不上唐唐,也醒不过来。 她只能让自己的意识不断地在空间内徘徊,飘荡,而每当她的意识接近碧湖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碧湖周围浓郁的灵气正在洗涤着她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让她几乎不愿意醒来。 冥冥中有道声音在告诉她,这样的洗涤过程对自己大有裨益,但每每沉醉其中之时,她总是尽可能地保持着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外面还有人等着她,她必须快点醒过来。 她不希望真的像唐唐说的,她要昏睡个数载才能醒过来,她怕那个人会等到发疯发狂。 可是,当她不断地想醒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她已经感觉不到外界了。 她感觉不到身边有没有人,听不见任何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仿佛抱着自己最珍惜的人一般。 逐渐的,就连空间里的一切也一点点感觉不到,先是远处的山林,然后是灵田,药田,竹屋,直到只能感觉到碧湖那么一小片范围,再到红缨神树,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 在黑暗中,她无法确认时间过了多久,茫茫然只能保持着一点清醒,有时候甚至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陷入黑暗当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时不时地划过,她要醒过来! 但是醒过来做什么?为什么要醒过来?就这样不好吗?还是,醒过来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又或者,有人在等她? 嗯?好像是应该有那么个人在等她,是谁? 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容貌,逐渐的,她甚至开始忘记自己是谁,然后,顺应着黑暗沉睡了过去。 直到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一天,她想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跌宕的前生,最后身死,成为了唐云瑾,她想起了唐村,弟弟唐云卓,还有她的空间,唐唐,洛水镇,云霄,云记,凌城,景天白,苏尘,还有……秦枭。 对了,那个一直等待她的人,原来就是秦枭。是啊,他一定还在等着要娶她呢,她怎么能一直沉睡下去? 该醒了…… 当这个想法一浮现出来,周围的黑暗突然消失不见,空间里的一切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出现,原本感觉不到的外界的光景也浮现在了脑海里,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间房间里,房间里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个人,但外面却很热闹,似乎人很多。 “……”不经意地睁开眼睛,唐云瑾看见了久违的光芒,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这种明亮。 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抬起手遮挡了一下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终于醒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唐云瑾喃喃自语,然后看了看周围,没看见唐唐,在心里叫了它两声,居然也没有回应,唐唐并不在空间里。 去哪儿了? 刚想站起身出去找,房门忽然被人打开,进来的那人完全没想到她会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她勾着唇坐在床边看着他,彻底呆住了。 唐云瑾笑望着呆住的苏尘,调侃道:“我该说……好久不见吗?”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还有苏尘比之前更显成熟的面容都告诉她,或许她真的沉睡了很久。 不过不要紧,现在她已经醒了,该问问,那个本该陪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不在了,去米铺处理生意了吗? 如果她真的数年未醒,那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静下来,不会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也在情理之中。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尘总算回过神来,猛然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小瑾,真的是你,你……该死的你总算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多久!你怎么能睡这么久!” 唐云瑾感觉到苏尘微微发颤的身体,心里也有些愧疚,回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现在不是已经醒了吗,没事了,对了,我睡了多久?” “……十年。” 拍后背的手突然顿住,唐云瑾皱眉道:“你说什么?” 苏尘松开她,又是欣喜又是恼火道:“你该死的已经昏睡了十年了,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 “十年……”唐云瑾的脸上也难言讶异,她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更想象不到他们等待十年迟迟等不到她醒过来的希望会是什么滋味。 “秦枭呢?”十年的时间,她不敢确定,秦枭是怎么撑过来的,以他的性子,恐怕她昏迷个十天半个月都足够发疯了,十年…… 苏尘的身体猛然一僵,眼中的欣喜也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唐云瑾注意到他的变化有些疑惑,“怎么了?” 苏尘冷笑一声,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见唐云瑾的目光骤然一缩,眸子里也同样划过一抹冷光。 “带我去找他。”唐云瑾抓着苏尘的胳膊略略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昏睡十年,四肢肌肉都明显有些萎缩,动起来很是艰难,大概要很久才能恢复了,但此时她可顾不上这些,她必须站起来。 “小瑾,你小心点,先休息一会儿吧,那种该死的混蛋,你还管他做什么。”苏尘气恼地扶住她。 唐云瑾只是态度坚定地说道:“带我去找他!” “你!”苏尘见劝阻无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扶着她起来,“你慢点走,才刚醒过来不能动的太厉害,还有些时间,别急。” 唐云瑾一句话没说,只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强行向前一步步走着,走出房间,她必须用自己的双眼去确定,苏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她怀疑苏尘,但,她必须自己去确认…… 刚走出房门,唐云瑾的脚步就停住了,入眼之处到处可见的大红色的喜字深深地刺红了她的眼,原本因常年昏睡而略微苍白的脸色在你此时瞬间阴沉了下去。 “小瑾……” “继续走。”唐云瑾的声音透着股冷意。 越靠近前院,热闹的人声便越发清晰可闻,其中很多道喜的声音也不其然地飘了过来,让唐云瑾只恨不得自己得五感不要如此敏锐,如果醒过来只是为了听这些尤为刺耳的话,为了看见眼前这一幕的话,或许,她不该醒。 脚步停在前厅的门槛处,便再也踏不出半步。 周围的人的吸气声,惊异的目光,打呼声,都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挺拔男子。 虽然比自己记忆里的背影高了不少,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告诉她,这个人就是他。 “秦枭,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意外的冷静,并不会显得多冷漠。 那个人回过头来,当初的少年郎已经长成如今的成熟青年,面上也褪去了从前那本就稀少的一丝稚嫩,同时褪去的,似乎还有那每每看着她时不经意地流露出的温和和柔情。 秦枭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凉。 “你醒了?正好,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恭喜我吗?” “大喜的日子?”唐云瑾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忽然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唐姑娘!你总算醒了!”站在秦枭身边的同样穿着配套的红色喜服的娉婷女子也回过神来,冲她笑着说:“唐姑娘,今天是我和亲大哥的大喜日子,我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秦大哥?唐云瑾看了她一眼,意外地发现,这个女子居然是安凝? 安凝?秦枭居然要和安凝成亲了?她忽然觉得很荒唐。 在安凝被自己的爹利用来给秦枭吃了剧毒以后,在她不惜让自己付出昏睡十年的代价以后,秦枭居然要和安凝成亲了?原来十年的时间,竟可以改变这么多吗? “唐姑娘,你放心,你当初为秦大哥做那么多,秦大哥不会辜负你的,等我们成亲以后,待你养好了身体,秦大哥也会把你娶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也就可以叫你一声云瑾妹妹了,你说这样好不好?”安凝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言谈间还带着那么点藏不住的得意和炫耀,那双带着笑意看着她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挑衅。 “闭嘴。”唐云瑾冷冷看了她一眼,眸子里不经意地透露出一抹隐晦的戾气。 唐云瑾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底骚动起来的那股久违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暴戾,重新睁开眼时再一次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淡然。 她平静地看着秦枭,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247节 秦枭道:“当然,我要娶我心爱的女子为妻。” “心爱的女子?”唐云瑾指着安凝,扯扯唇,“你是说她?难道你忘了当初就是她差点害死你?”不论是被人利用还是有意,如果不是她拿出红缨,安凝会害死他都是事实。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并不是有意而为,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弥补,这十年来她日日陪在我身边,就连照顾你,都是我和她一起,我早已经原谅她,而你一直沉睡,我也逐渐放弃了希望,如果不是她一直陪着我,我可能已经疯了。”秦枭说道这里顿了顿,“不过既然你醒了,也是好事。我早就答应过娶你,等过了今日,挑一个好日子,我会娶你过门,我相信以后你和安凝一定能好好相处。” 唐云瑾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秦枭,秦枭怎么可能说如此荒谬的事情?把安凝当做自己心爱的女子?还原谅要害他的人?甚至让她和安凝和平共处,然后他坐享齐人之福吗? “呵……”唐云瑾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站在她身后的苏尘担心地唤了她一声,她却已经懒得理会,只是挥挥手表示自己无事,然后一步步走向了秦枭。 “是什么让你如此有自信,让你认为在你娶了她以后,我还会嫁给你?” 秦枭眉角动了动,道:“你只能嫁给我,我等了十年,就算被安凝感动,娶她为妻,你仍然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这一点并不曾改变,所以,你也只能嫁给我。” “呵,你倒是霸道的很。”唐云瑾嘲讽地笑道:“但我却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更何况还是她。” 走到秦枭跟前,唐云瑾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秦枭熟悉又陌生的俊朗容貌,还有脸上的神情,伸出手摸了上去,勾勒着他的五官。 “云瑾……”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唐云瑾的心颤了颤,随即好笑地摇头,“我还真不该醒……” 秦枭皱起眉头,“不要这样说。” 唐云瑾放下手,在那一刻,秦枭有种冲动想把她的手拉回来放回自己脸上,却奇怪地没有动弹。 唐云瑾的脸上越发透出失望之色,看着秦枭的目光也再看不出一丝不舍或是留恋,那种过于平静的眼神让秦枭心惊,更让他心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云瑾,你……”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想听。”唐云瑾冷淡地说道。 “我本以为不管我沉睡多久,你都会等我,没想到……只是十年,只是短短的十年却可以让你有如此大的改变。”这还是她熟悉的秦枭吗?不,不是了,他早已经不是秦枭,至少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非她不娶的秦枭了。 秦枭微微垂首,沉声道:“对你而言或许十年很短暂,但于我……太漫长了。我没办法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只为了等待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一个可能,我承认我让你失望了,但我当初说过的话,即使是现在依旧有效,我会娶你的。” “娶我?”唐云瑾抬头看着他们身后那个偌大的囍字,在这种场合再听他说要娶她,真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唐云瑾摇摇头道:“可我不会嫁给你。” 十年的时间,对她这个无知无觉的人而言或许真的很短暂,但对于那些等待她的人,大概真的很漫长吧,漫长到能够让他们发生她根本无法想象的改变,也是她几乎无法承受的改变。 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她再晚一点醒过来,是不是看见的就不是他们成亲的画面,而是……安凝已经为他生了一儿半女,他们幸福地逗弄孩子的画面,然后,那个时候安凝是否又会对她说,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以后我会让我的孩儿也叫你一声娘? 秦枭是否会说,让她对安凝和他的孩子视如己出? 唐云瑾被自己可笑又荒唐的联想惊住了,好笑地摇了摇头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理会秦枭,看着安凝笑道:“安小姐,我记得我应该说过,我不想和你姐妹相称。而你,也不配做我的姐妹。” “云瑾妹妹……” “闭嘴。” 安凝抿了抿唇,侧过头看了眼秦枭,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委屈。 唐云瑾看向秦枭,竟可笑地看见秦枭皱起了眉头,眼底含着淡淡的心疼和对她的不赞同? 此刻,那股一直被她压抑着的戾气似乎再也克制不住地汹涌而来,在周围人惊恐的低呼中,唐云瑾猛然扼住了安凝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云瑾!快放开她!” “谁允许你们成亲了?”唐云瑾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们,眸子里迸发出浓浓的嘲讽和杀气,“想成亲?那也要有命成才行。” 无视周围所有的声音,更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唐云瑾没有一丝犹豫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毫不留情地拧断了安凝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唐云瑾随手一扔,安凝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了地上,同时,唐云瑾感觉到一股晕眩再一次袭来,倒下的瞬间,她听见苏尘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还有云霄的声音,最后…… 她看见秦枭面露惊慌地冲向已经断气的安凝,彻底死心地闭上了眼睛。 “云瑾!” ------题外话------ 昨天实在是卡的厉害,没写多少结果中途直接睡过去了==咳咳,给各位一直等更的亲先道个歉,今天我尽量多更点!先上一部分! ☆、281 苏醒之后 “云瑾!云瑾!” 唐云瑾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苏尘和云霄激动地看着她,眼底还有那么一丝茫然。 “苏尘,云霄……?”唐云瑾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腰侧有一双手正搂着她,身后也能感觉到人的温度,抬起头,正好对上秦枭憔悴的面容还有发红的双眼,不禁身体震了震。 是她熟悉的秦枭…… “你终于醒了……”身后的人紧紧地把她揽入怀中,她可以感觉到秦枭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感觉到颈侧的湿润。 “这是,怎么回事?”唐云瑾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明明记得,她醒过来,已经过了十年,然后……秦枭要和安凝成亲,成亲!? 唐云瑾猛然瞪大眼睛,想起那最后一幕她把安凝的脖子拧断,而秦枭惊慌地去扶安凝……! 唐云瑾反射性地把身后的人用力推开,眸子里划过一抹厉色,身上的气息也在瞬间变得格外冷冽。 秦枭一脸错愕的看着唐云瑾望着自己的冰冷目光,面上淡淡划过一丝受伤,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心,“云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云瑾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茫然了一下,看着秦枭熟悉的面容,身上穿着平时惯常穿的青色的长袍。 “不是喜服……”唐云瑾喃喃,脑子里忽然乱成一团,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枭担心地赶紧过去重新把她揽入怀里,用一只手轻轻替她揉着太阳穴,深怕刺激到她似地试探地轻声问道:“很疼吗?” 站在一边同样一脸激动的苏尘也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瑾,你别乱动,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可能刚醒过来一时还没办法适应,还是躺着好好休息一下为好。” “……一个月?”唐云瑾愕然地看着苏尘,一时间弄不清他的意思,她不是已经昏迷……十年了吗?怎么又忽然变成一个月了? 不对,苏尘的容貌,似乎和她记忆里的没什么分别,还有秦枭,唐云瑾本能地抬起头看着秦枭,发现秦枭同样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眼中对她的深情和心疼,都没有任何改变,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发生任何变化。 “安凝呢?”唐云瑾下意识地问道,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秦枭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 只见秦枭的眸色猛然沉下,露出明显的厌恶,沉声道:“管她做什么。”要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虽然至今不知道她昏迷的原因,但他知道,肯定和他身上那的毒有关。 唐云瑾张张嘴想说‘你不是要和她成亲吗’但话到嘴边看着秦枭憔悴的面容,又咽了回去,面上的冷凝也慢慢褪去,隐隐明白了之前的那些似乎并不是真的。 黄粱一梦……吗?唐云瑾无奈地笑了笑,想到梦里的那些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想起那时拧断某人脖子时的感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瑾,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看?”苏尘担心地问道。 唐云瑾用一只手握着秦枭微微冰凉的手,抬头对苏尘淡笑道:“我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此时除了因为刚苏醒,以及之前那个荒唐的梦,大脑有些混乱外,身体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比她昏迷之前要好多了,显然昏迷期间感觉到的那些在空间内受洗涤的记忆并不是梦。 秦枭道:“去请郎中。” “枭,我真的没事……” “我不放心。”秦枭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苏尘也道:“还是请郎中过来确认一下比较好,也免得我们担心。” 云霄也赞同地点头,忐忑惊慌了一个月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秦枭的神态,很有眼色地和苏尘一块儿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唐云瑾刚叫了一声‘枭’,便被秦枭猛然吻住,力道重到让她差点被压得撞到后面的墙上,好在秦枭及时用手掌拖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同时揽着她的腰把她揽入了怀中。 这一吻和往日秦枭温柔缠绵的吻不同,带着一种让唐云瑾心疼的决绝,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真的醒了,确认她不是幻觉一般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克制的深沉思念。 唐云瑾同样为了确认没有任何反抗地回吻,力道一点都不比秦枭少,此时,需要确认对方不是梦的,不只是秦枭一个,她也需要一些确实的证据证明,正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仿佛搂着自己的珍宝一样的人是秦枭,那个只把自己放在心里,说非她不娶的秦枭。 “唔……”半晌,二人才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但依旧额对额,嘴唇半贴不贴,彼此的气息相互交融,呼吸都有些凌乱。 “云瑾,你真的醒了……”秦枭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嗯,我醒了,不会再睡了。” “云瑾……” “我在。” “云瑾,云瑾,云瑾……”秦枭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叫到让她忍不住湿润了双眸,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同样一声声地回应,“我在,我一直都在。” 真好,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任何改变。 等到秦枭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已经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她感觉的出来自己这次昏迷大概是吓坏了秦枭,从他仍然带着紧张的眼神以及浑身憔悴的气息就看得出,这一个月对他来说有多么令人恐慌和漫长。 “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唐云瑾温声安抚。 秦枭只是用力抱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放开她似的抱着她。 唐云瑾只是配合地回抱住他,想起之前那个梦里自己似乎呼唤过唐唐但没有得到回应,当时她应该就猜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那时被苏尘说的那句‘秦枭要成亲了’惊住了,一时根本想不到其他的。 说起来…… 唐云瑾左右看了看,身体猛然一颤,秦枭感觉到她的变化,忙问道:“怎么了?” 唐云瑾听出秦枭的紧张,忙安抚道:“我没事,只是唐唐……它怎么了?” 秦枭松了口气,稍微放开她,但仍然把人扣在自己怀里,看向躺在她枕头边沉睡着的小猪,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自从你……开始昏迷以后,它也一直昏迷着不曾醒来。” 唐云瑾心里一紧,拍拍秦枭的肩膀让他放开自己,后者迟疑了一下,看出她的打算,勉为其难地稍微松开,等到她把唐唐抱起来,又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 唐云瑾知道他此时心里还有着不安,也就由着他了,低头轻轻抚摸着唐唐,感觉到唐唐的气息很平稳,试探地叫了它两声,不出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样?”秦枭问道,他知道唐云瑾一定有特别的方法可以确认唐唐的安危。 唐云瑾道:“应该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叫不醒。” “嗯……它的情况,和你很像。” 唐云瑾心里其实也有了判断,她大概猜得到,自己会这么快醒来,可能和唐唐有关系,这小猪说不定为了不让她付出代价替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才会一样陷入昏迷当中,不过,她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唐唐应该也快了。 “过几天它可能就能醒过来了。”如果不能醒,她也会想办法让它醒过来的。 唐云瑾的一只手变换了角度试探着想从空间里随便拿出个东西,却发现她虽然能感觉到空间,也能‘看见’里面的一切,却无法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看来这也和唐唐的昏迷有关系吧,如果她没有料错,恐怕在唐唐醒过来之前她暂时都不能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了,就不知道进不进得去,这还要等她独处的时候才能试试。 “对了,你身上的毒没事了吧?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唐云瑾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有些后知后觉地开口,说完又想到自己可以直接替他诊脉,直接上手摸上他的手腕。 虽然昏迷前就已经给他探过脉,也很有信心碧落的毒不会再危及秦枭的性命,以防万一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秦枭也没阻拦,很配合地让她替自己诊断,“你……昏迷没多久,我就醒了,郎中说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准确说,当时郎中几乎不敢相信他中过毒,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毒的残留,也看不出身体被毒侵害过,反而比常人的脉搏更加沉稳有力,身体情况也前所未有的好。 唐云瑾嗯了一声,放开手,“的确没事了。” 秦枭噌着她的脸颊,沉声道:“是你帮我解的毒。”他用的是肯定句。 唐云瑾也没指望能瞒得住他,随意地点了点头,“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第248节 “所以就用自己为代价吗。”秦枭带着些许恼火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醒过来却发现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有害怕!” “那你又怎么认为当我知道你中了‘碧落’的时候能够无动于衷?”唐云瑾捧着秦枭的脸,看着秦枭通红的双眼无奈地轻轻他的嘴角安抚,“如果只是付出昏迷一个与的代价来保住你的命,已经很值了。”至少她没有错过他,没有等到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后才醒过来。 秦枭身体一震,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看着唐云瑾同样心疼他的目光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搂着她咬牙道:“没有下次!” 唐云瑾勾唇道:“嗯,不会再有下次的。”一次教训就已经让人难忘了,她也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说起来,我醒过来之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昏迷了整整十年,醒来的时候,你和安凝正准备拜堂。” “……” “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猜你说了什么?你说,你要娶心爱的女子为妻。” 感觉到腰侧的手骤然用力,唐云瑾仿佛刺激不够似的,又似只是想把那些让自己心里梗着什么一般的想法大图为快,继续道:“你还说等你们的成亲以后再挑个好日子娶我。” “云瑾!”秦枭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话,扳过她的脸用力吻上,凶猛的力道带着浓浓的惩罚的意味,而唐云瑾却毫无反抗地笑着配合,直到感觉到一丝刺痛感,口腔内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散开,秦枭才慢慢松了力道,心疼地允着她被咬伤的嘴唇,哑声道:“……所以,刚才你才会推开我吗。” 唐云瑾愣了一下,想起之前本能地推开秦枭,嗯了一声,“那时脑子还有些混乱,分不清虚实。” 秦枭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不管是因为任何原因,他都很不喜欢她把自己推开。 “我可以认为,这是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可没说过。”唐云瑾道:“正因为我没办法接受那种结果,所以……” “所以?” 唐云瑾低低地笑了,“所以我一怒之下,把梦里的安凝拧断脖子,掐死了。” 秦枭:“……” 唐云瑾伸出手摸着秦枭的脖子,轻笑:“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娶其他女人了?哪怕是梦里,也不行。否则,我就先把那个女人掐死,再把你也掐死。”当时安凝倒下以后她如果不是忽然晕了,下一步就是要去把秦枭也掐死了,档案背叛她,不管是因为时间的推移被人感动还是因为什么,她都不会允许。 在感情方面,哪怕是有一点瑕疵,她都不会要。 不过,就算是梦,最后那一幕秦枭紧张地去扶安凝的画面还是很刺眼啊! 唐云瑾气不过地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秦枭腰侧掐了一把,后者身体一颤,却没有任何反抗地由着她掐。 “别说是十年,就算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不可能娶其他人,更何况是安凝。”秦枭目光深沉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如果你一辈子不醒过来,我宁愿终身不娶。” 唐云瑾被秦枭眸子里的坚定和某种决绝恍惚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是啊,秦枭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就算自己真的昏迷十年,他有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娶安凝?在那女人差点害死秦枭以后,在害他未果,却致使她昏迷的人,秦枭怎么可能会给对方机会,还娶她?没错,她早就知道秦枭一定会把自己昏迷的事情也一块儿怪到安凝和安家身上,想也知道,秦枭前脚解了毒她后脚就昏迷不醒,要说没有任何关联怎么可能? 退一万步说,就算秦枭真的等不下去了,或者被其他什么人感动了,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安凝。她如果真的昏迷十年,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别说安凝,大概整个安家都早就成为历史了,十年的时间足够秦枭把安家连根拔起,让它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当中。 不过好在,所谓的十年,不过只是一场梦,一场荒诞可笑的梦。 “幸好我只昏迷了一个月,如果真昏迷数十载,让你终身不娶,我可就真成了罪人了。”唐云瑾调笑道。 秦枭看着她熟悉的浅淡笑容,心里也逐渐放松,堆积了一个月的负面情绪也逐渐转淡,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颊,低声道:“你如果真昏迷那么久,醒过来的时候也早已是我的夫人,你以为,我会等你那么久都不把你娶回来吗。” 唐云瑾讶然,“难不成你还想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娶回去不成?”这和娶一个尸体有什么分别?她上辈子倒是听说过一些感人的情人即使一方因为意外成了植物人也不离不弃地照顾的,但也没听听说过要跟植物人结婚的。 “不管是昏迷着,还是醒着,只要等过了明年,待你及笄,我都一定会把你娶回来,让你成为我秦枭的妻子。”秦枭说的毫无转圜的余地,眼神坚定得颇有种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定会这样做的意味。 唐云瑾看得出他是认真的,正因为看得出,内心才更加震动,也越发庆幸,还好她醒得早,不然……她光想象一下秦枭扶着她拜堂,每天只能搂着毫无反应的她入睡,盼望着她睁开眼睛却永远得不到回应,就有种既酸涩心疼的感觉溢满胸口,那种疼痛几乎要蔓延出来,让人无法呼吸。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么……等明年选个好日子,我们成亲吧。” 秦枭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猛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喜悦,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用力抓着她得肩膀道:“你说真的?” 唐云瑾微微皱眉,“枭,你抓疼我了。” 秦枭微微松开力道,但仍然不死心地再次确认,“明年我们成亲!?” “怎么?不愿意?”在这种封建落后的古代,由她一个女子开口已经很不矜持,很惊世骇俗了,总不会再被人拒绝吧?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秦枭激动地几乎无法再保持他往日的冷静,唇角无法控制地上扬,之前的憔悴仿佛都随着这句话消弭,再瞧不出半点萎靡,反而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精神,双目隐隐发亮。 如此明显而强烈的情绪波动反而让唐云瑾诧异了,没想到秦枭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她以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以至于他以为自己不会嫁给他怎么着?至于这么激动吗? 唐云瑾当然不会知道,这不是她以前表现的不够,而是经过一个月漫长的等待,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以后,乍然听到这么一个巨大的惊喜,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情绪才会导致秦枭如此失态无法自持。 也幸好这时外面传来苏尘和郎中的说话声以及靠近的脚步声,秦枭才逐渐冷静下来,在唐云瑾略显错愕的目光下面带笑意地轻吻她的唇角,低声说了句‘说话算话,明年我等着娶你过门’然后在房门被打开时稍稍推开,只是单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于是,苏尘和云霄带着郎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脸捡了钱的愉快表情的秦枭,和见了鬼一般表情的唐云瑾同时看向他们。 “……” 郎中的诊断不出所料肯定是说唐云瑾身体无碍,就连沉睡一个月导致的身体可能出现的一些小毛病也没有,健康得很,随时起床活动都没有问题。 苏尘高兴地给了郎中大笔的诊金把人打发走,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问问唐云瑾到底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小瑾!”苏尘的脸上明显带着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就连往常最听唐云瑾话的云霄此时也是皱着眉头盯着她。 当然,还少不了之前光顾着腻歪同样没来得及问她事情经过的秦枭,三对一的局面,她也只有坦白从宽的份! 但,这个坦白也必须有个度,她不可能真的把空间,红缨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尽可能地用她能想得到的方式来解释。 “你的意思是,你无意中得到了一种吃了能够让人百毒不侵的神奇的果子?”苏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点头,“这种果子就和给你们喝的粉缨酒里用的果子差不多,只不过酒里放的果子效果没那么好,也更稀少,酒里的果子只有强身健体的效果,但这一种却能让人百毒不侵,让人日后都不必再怕误食毒药,当然也可以解百毒。” 云霄道:“难怪没有百回草秦枭身上的毒仍然解了。” “但是如果你给秦枭吃了这种果子,为什么你自己又会昏迷不醒?”这也是他们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秦枭身上的毒解了,和唐云瑾昏迷,必然有某种关联,可他们偏偏又毫无头绪。 “不只是你,还是唐唐为什么好像也和你一样昏迷?”苏尘抱着唐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顺便摸了下它的脉搏,和这一个月来摸到的一样,气息平稳,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像只是在睡觉一样。 唐云瑾道:“这种神奇的果子服用有一些限制,这个我现在不方便说出来,我只能说,为了能够让枭服用,我的确是用些特殊的方法,这种方法也使我陷入了昏迷。” 苏尘皱眉道:“服用这种果子的代价就是让你昏迷一个月?为什么你做之前先不告诉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这家伙醒过来以后发现你昏迷了差点没发疯!”后半句是指着秦枭说的。 第一天的时候秦枭还能保持冷静让他们找来所有的郎中给她号脉,第二天,第三天,也试着给她喂了一些药,但都没有任何效果,之后秦枭就彻底没办法保持冷静,大发雷霆不让所有人靠近她的疯魔样子着实让人心惊肉跳,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唐云瑾偏头看了看秦枭,后者神色自若地回望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我事先并不知道代价是要昏迷一个月,只知道可能会出现几种后果,昏迷只是其中一种。” 秦枭眸色微沉,“原本还有可能有怎样的后果。” 苏尘和秦枭也死死地盯着她,一副不坦白不罢休的架势,她很难想象一旦自己说很有可能送命的话,这三个人会不会气得想掐死她。 “……也没什么,要么昏迷,要么就是身体虚弱一段时间罢了。”精神力无法使用不能说,可能痴傻也不能说,一命换一命就更是提都不能提,能拿出来说的也就只有这两种了。 但显然这三个人都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仍然固执地盯着她看,但唐云瑾却不打算妥协。 有些事情,让他们知道了只会为她心疼,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其他的没发生的可能性,又何必拿出来徒增烦扰呢。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又哪里会猜不到她有所隐瞒,而隐瞒的理由会是什么?不用说,必然是那些后果比她说的这两种更严重,严重到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他们一定接受不了。 这其实和已经说出来没什么两样了,什么样的后果是他们承担不起的?那就是……失去她。 秦枭的脸色白了白,却什么都没说,苏尘和云霄同样脸色骤变,却忍着没有开口,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说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也于事无补,何况,恐怕就算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样做。 因为中毒的如果是她,换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虽然很不喜欢她这样拿自己的冒险的举动,他们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 只有秦枭沉默了半晌才再一次重复了一句,“没有下次!” 唐云瑾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底,嗯了一声,笑道:“我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她不会再冒险,更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她身边重要人的机会,她会在任何一点可能性露出苗头的时候,第一时间扼杀掉! “你们问完了,是不是也能给我说说这一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看出唐云瑾并不想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徘徊,三人互望一眼,苏尘开口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比如,我的分号怎么样了?正常开张了吗?”唐云瑾看向云霄,后者点头道:“已经开张了,生意很好,晚点我把账本给你拿过来,这一个月里所赚的银子差不多有之前的三倍。”这个之前指的自然是‘二部’过了‘浮云’高峰期以后稳定下来的营业额。 三倍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也可以说稍微少来了一点,本来新铺子开张,以云记如今的名声有个四倍以上都不奇怪才对,但转念一想,她昏迷后云霄怕是也没什么心思拓展生意,只有三倍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她醒了,云霄重整旗鼓好好努力,新分号的规模本身就比二部大,盈利稳定在二部的三倍以上应该不成问题。 “对了,我昏迷的事情?外面的人知道吗?还有我之前去安家闹了一场,凌城的人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你昏迷的事情我们一直瞒着外面的人,就连云记的伙计也不知情。至于安家……哼。”苏尘冷笑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安家了。” 唐云瑾一愣,什么叫没有安家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把安家拆了不成?”唐云瑾扭头看向秦枭,发现后者的眸子里满是冷冽。 “安宏敢下毒,就要付出代价。” 苏尘嗤道:“而这个代价,就是把整个安家都赔进去替他的愚蠢买单!”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还有安宏怎么样了?”当时知道秦枭中毒是安宏所为,她几乎要失去理智,下手的时候也没能注意把握分寸,精神力攻击很猛,就怕安宏不会像张虎那些人一样运气好地还有神智在。 果然,提到安宏三个人的神色都很古怪。 秦枭道:“他已经傻了。” 唐云瑾有点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那么猛烈的精神攻击如果都不能把安宏弄成白痴,她也未免太差劲了。这也算是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样吧?秦枭本就打算让安宏变成傻子,只是稍微提前了点罢了。 唯一的遗憾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从白痴安宏的嘴里套出他害秦枭的理由了,那天她光顾着找他要解药,也没想起这一茬来,现在想来倒是有些遗憾了。 不过好在,就算差不到原因,至少以后安宏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 “安宏傻了,那安家其他人呢?出了什么事?” 安宏身为安家家主都成白痴了,安家会乱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这其中他们肯定还做了什么,她昏迷一个月足够成为刺激地他们放手针对安家的理由了。 接下来苏尘详细地把这一个月来安家发生的变故告诉了唐云瑾。 在她昏迷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对安家的产业大肆出手,因为秦枭一直守着她根本不愿意离开半步,所以秦家那边除了得知内情的老爷子就是有秦枭叮嘱的他手下的掌柜暗中操作,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让安家产业一大半都易了主。 没有安宏主持大局,一开始安凝和安二叔还试图挽救,但是这一次他们根本没打算给安家半点机会,就算他们想找凌城其他商户帮忙,有秦家,景家,甚至有苏尘把官府那边都拉了过来,又听说安宏居然试图害秦枭,哪儿还敢有人帮他们,躲都来不及呢!而凭他们自己的本事根本没办法反抗,最后最没用的安信更是卷了安家仅剩下的一些财物跑了,让安家雪上加霜,在凌城存在了上百年的一方巨贾就这样轰然倒塌,再不复存在! 不过说是卷款携逃,真正安信拿到手的也不过千八百两,安家真正赚钱的产业都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而且苏尘等人也不可能真的让安信黯然离开,安信一走,他是死是活,凌城的人就更不会知道了,反倒给了他们机会。 安凝和安二叔在知道没有安家彻底完了以后也放弃了,安家的仆人被全部遣散,就连安二叔也带着妻女落魄地离开了凌城,只剩下安凝一个人守着空挡的安家和痴痴傻傻口不能言生活不能自理的安宏。 “这么说,现在安家被你们瓜分了?”唐云瑾看了眼云霄,“咱们云记有没有也分一杯羹?” 云霄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咦?”唐云瑾难掩诧异,按照她对云霄的了解,他怎么也不像是会错过这么好机会的人啊!还有秦枭和苏尘,有他们在,难道还能少了她的好处? “不是云记,是你。”云霄忽然又道。 唐云瑾纳闷,“什么是我?” 秦枭道:“安家有一部分产业现在是属于你的,但不是云霄替你弄到的。” 第249节 “那是你,或者苏尘吗?” 秦枭和苏尘同时摇头,“不是。” 唐云瑾更不懂了,“你们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苏尘道:“我只负责让安家没有翻身的机会,用官府那边的势力不停地给他们施压,把安家产业收过来的是秦家,准确说秦枭,我是不知道他暗地里到底准备了多久,反正你出事以后短短十天的时间,他就把安家名下包括但不限于凌城的北方一带所有的绸缎庄的五成都弄到了手。” 唐云瑾点点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秦枭早有布置的事情她本来就知道,能弄到五成很正常,一定要说有奇怪的地方,那就只能说,五成比她想象的少了点。 “余下的五成有两成,被景家还有其他一些商户瓜分了,然后就是戏班子方面,四成被杨家班吞了,还有一成被其他戏班子分走。”戏班子方面能吞掉的基本就是戏院,一些家伙事以及人员,但杨家班那边吞掉四成以后又清理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品行不端的人员,也缩水不少。 唐云瑾道:“其余的呢?听你的意思,绸缎庄应该还有三成,安家班还有一半,这些都归了谁?” 三人同时看向她,沉默以对。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唐云瑾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随即又觉得太荒谬地摇了摇头,可是……这三个人看着她得眼神这么莫名其妙…… “你们总不会说,这些铺子,戏班子的东西都属于我了吧?” 唐云瑾的语气里透着打趣的意味,可偏偏,这三个人却同时点了点头! 唐云瑾愕然道:“你们在说笑?”她可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可能!? “我昏迷了一个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产业?枭?” 秦枭道:“你昏迷没多久,在苏尘他们开始动手的同时,暗中还有人插手,我们都没查到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明面上的人说,新的老板就是你。” “怎么会……”唐云瑾皱眉道:“那背后的人打算做什么?”这是又有什么人在打什么坏主意吗?可是什么人会蠢得还特意白送她这么多铺子?这些绸缎庄也好,还有戏班子的资源,代表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那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苏尘道:“我也花了些功夫想查明背后的人,但是遇到了阻碍,恐怕背后那人来历不小,小瑾,你想想自己认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从这人针对安家的态度推断,对你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不知是没有恶意,从时机,还有丝毫不比他们轻的掠夺安家铺子的手段,都让他怀疑背后那人是在替她出头。 “来历不小的人?”唐云瑾微微一怔。 秦枭看见了她眸子里的波动,知道她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底,其实他也隐约想到了一个人,尽管他没见过,但要说有可能做到这些,也只有她提过的那个人了吧。 秦枭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黄花梨木的桌椅摆设,眸色越见深邃。 ------题外话------ 亲爱的们,被上一章的‘伪十年’坑到了吗?我会说‘十年’的内容是因为你们平时总不留言,于是怨念的我恶作剧的产物吗?我会说吗?哈哈,所以,以后你们一定要及笄留言发表一下对剧情的感想。不然我可能时不时地就要坑爹一下,嘿嘿嘿,好吧其实只是开个小玩笑。这个设定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我也一直很期待写到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终于写到了。于是……效果似乎不错?猥琐笑~大家放心,正文内是不会换男主的,红翡玉镯的事情才刚刚准备冒头,怎么会换男主呢,秦枭身上的一些秘密还有的挖呢~灭哈哈哈~ ☆、282 因祸得福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沉默了片刻,唐云瑾才悠悠开口。 “哦?是谁?我们认识吗?”苏尘问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以他的能力都比不上,更查不到的人,想不让他好奇都难,不只是对那个背后人的身份,更是对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物的疑惑。 “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忙,或许这只是他对我的答谢吧。”虽然真正的答谢早就给过,这个理由其实并不说得通。 不过人选,她已经差不多能肯定了,除了那个人,她也想不到自己在这里还认识什么所谓来历不小的人。 不得不说,再一次有了那个人的消息很意外,这样看来,那人是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这边的事情吗?不然怎么会她这边前脚一出事,那边后脚就有所行动? 回想之前那人做过的,为她留下的东西,似乎那人总喜欢默默为她做些什么,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做的,如果只是谢礼,他总就已经支付过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暗中护着自己,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待以后得了空闲,辉城她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答谢……把安家几乎一半的产业给你当做答谢,你这个忙怕是至少抵得过救命之恩了吧。”苏尘感叹。 唐云瑾和秦枭互望一眼,可不就是救命之恩吗,不只救了那人的命,还让他的武功也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她可不觉得这些是出于感激,倒像是只是……关心她?替她出气? 云霄看着唐云瑾二人的神情,也是若有所思,心里有了想法,却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都说铺子是你的,你有时间最好还是过去看看。” “我也这样想,明天我就去。”不只是为了去看看那些莫名成为她所有物的产业,更是想去看看,那人是否给自己留了什么口信。 “明天?不用再多休息两天?”苏尘第一个反对地皱眉。 秦枭虽然没说话,但突然握紧的手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 “没关系,我都已经‘休息’一个月了,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不用再休息了。”唐云瑾摩挲着唐唐的小脑袋,“就是不知道唐唐什么时候醒。”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昏迷是因为用了特别的法子救秦枭,那唐唐是怎么回事?”苏尘愁眉道:“这小猪也睡了一个月了,要不是呼吸平稳,还以为得了什么怪病呢。”如果不是有唐云瑾昏迷的先例在,他可能真的要以为唐得了什么动物特有的疾病呢,须知一些家畜一旦得病通常结果只有一个死。 这小猪聪明得很,又通人性,似乎也跟了她很久,要是真出了事,她肯定心里很难受。 唐云瑾道:“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也会昏迷,但我想,最多三天它就会醒了。”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唐唐昏迷不醒她还有些紧张,但现在,她隐约又感觉到和唐唐之间的一些联系,知道它的昏迷的确和她有关,她醒了,唐唐自然也就快了。 正如唐云瑾所料,在她苏醒的第二天一早临出门前,怀里原本毫无反应的小猪就突然扭了扭身体,睁开了圆圆的小眼睛。 唐云瑾感觉到空间里原本莫名的阻止她进入的屏障也随着唐唐的苏醒消失,立刻带着唐唐进了空间。 “唐唐?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会昏迷?我昏迷以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唐唐从唐云瑾怀里跳下来伸了个懒腰,问道:“主人,你昏迷了多久?” “一个月,昨天才醒过来。” “才一个月啊?看来效果很好啊!”唐唐摸着下巴嗯嗯点头,似乎对这个数字很满意的样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唐云瑾皱眉问道。 她不认为她把红缨从空间拿出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昏迷,唐唐之前说的曾经有人付出同等代价可是昏迷了好几年,她的时间如此短暂,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不是唐唐为了她做了什么,比如,分担她的代价? “也没什么啦。”唐唐咧着嘴笑道:“你可是我等了千年才好不容易等到的新主人,要是真的要昏迷好几年才能醒过来,谁知道外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所以……” “所以?” “所以你昏迷之后在苏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给你喂了点我的血。” “你的血?”唐云瑾神色古怪,“你的血能缩短我昏迷的时间?” 唐唐道:“我可是空间灵宠,是空间的载体,我身上的所有能量都是来自空间,血液也与常人不同,你遭到反噬的来源就是空间,我作为载体你喝了我的血就能中和一下,自然能缩短很多时间。” “那你呢?你这样做难道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还是你的代价就是和我一样要昏睡?”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唐唐苦着脸道:“你没醒过来之前我同样陷入昏睡是因为你是我的主人,你的安危出现问题也会和我息息相关,特别是这个问题还是出自空间,至于代价……我给你喂的血是我的精血,虽然只有很少量,但也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换句话说……我恢复原形的日子又要延后了。”说道后面唐唐越发得有气无力。 看自家小猪这么没精打采,可怜兮兮的,唐云瑾心里也不好受,知道要不是为了帮她,唐唐也不会做这些,把小猪抱到怀里温声道:“别担心,以后我会尽量多抽出时间进空间让你吸收能量,会好起来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我要昏迷多久呢,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我都会给你买。” 唐唐的小耳朵动了动,眼睛发亮,“真的!?” “真的。”反正唐唐想要的无非就是各种漂亮的精致的金饰,就是给它买个十几二十套又何妨,想喝酒也随它喝,想吃什么她给做就是了。 能让她可能数年不能醒来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唐唐也算立了大功。 唐唐抓住唐云瑾的衣襟再三确认,“真的,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唐云瑾挑眉。 “好像是没有,哈哈哈,那太好了!那你以后不能限制我每个月的酒水点心分量,也不许乱克扣我的口粮!还有每个月都要至少给我买十件漂亮的金饰收藏!” 唐云瑾道:“可以。”她最不缺的就是酒,随它喝就随它喝,金饰?她也不缺那么点钱,再多买十件也不成问题,反正唐唐本身也戴不了那么多,到头来其实都是放空间里成为她自己的财产,金饰永远不会贬值,多买点就当是存钱了。 等唐唐把自己的福利都谋得差不多了,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偷瞄了唐云瑾两眼,然后道:“其实还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嗯?什么?” “那个……”唐唐有些心虚地戳着自己的蹄子道:“其实本来呢,耗费了一点精血的确是需要养一段时间的,但你昏迷的这一个月里运气很好地和空间产生了共鸣,精神力得到洗涤变得更加精纯浑厚,我也得到了好处,耗掉的那点精血用更多的能量补足……反而因祸得福……” “嗯?”唐云瑾越听眼皮跳的越厉害,眼神也开始不对了。 唐唐被唐云瑾的眼神看的心里更虚,闭着眼睛一口气道:“所以,本来我恢复原形的时间应该要延后大概一年的,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缨神树积攒了一股很浓厚精纯的能量,我吸收了一部分以后反而让下一次升级的时间缩短到了三个月以内,所以,三个月内我也能恢复原形了!”虽然还是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也足够它激动了! 等唐唐说完,唐云瑾好半天都没说话,小猪心里一阵忐忑,担心之前好不容易谋到的福利是不是要没了,正哭丧着脸后悔没有一开始坦白从宽的时候,唐云瑾问道:“你说的红缨树金簪的精纯能量是指什么?” “诶?”唐唐一呆,“就是……应该是秦枭送你的红翡玉镯里的一部分能量。” 唐云瑾道:“可你以前没说过玉镯内还有什么精纯的能量。” 唐唐神情古怪,这是不追究它之前故意隐瞒的事情了吗? “唔……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回事的,似乎是红缨神树自动从那些能量当中提取了一部分最精纯的能量吸收,额……也可以说是储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然后这次的意外发生,你和空间产生共鸣,我又正好把自己的血喂给你,于是那些能量就又一部分被我吸收,又回馈给空间。缩短了下次升级的时间。”越精纯的能量越能让空间更早的升级,这是毋庸置疑的,本来这些精纯能量都被红缨树储存着,并没有吸收,相当于空间之前只是起到了‘仓库’的作用。 唐云瑾消化了一会儿,才总算理清了头绪,“看来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那个,主人……你不会说话不算话不给我买金饰的对吧?”唐唐小心地问道。 唐云瑾被唐唐紧张兮兮的模样逗笑了,莞尔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你这次的确帮了我大忙,能捡个便宜没耽误你恢复原形也是一桩好事。” 唐唐确定唐云瑾丝毫不打算怪它隐瞒,不禁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果然自家主人就是知道疼人啊! “对了主人,你问过秦枭玉镯的事情了吗?玉镯里的那股庞大的能量实在是来的奇怪得很,就算不是空间,我想一定也有什么特别的作用或者效果,为了防止以后出现什么意外,最好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唐云瑾也想起之前参加安宏寿宴的时候发生的事,说来之后也没能找到机会和秦枭谈玉镯的事情,现在被唐唐提醒才想起来,的确该找个时间问问了。 “等今天的事情忙完回去以后再问他。” “今天的事情?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对了,新铺子应该开张了吧?赚得多吗?我都还没看过呢。” “新铺子那边有阿霄在,生意很好,赚的自然多。”唐云瑾把安家的事情和唐唐说了一下,后者听得两眼直冒光。 “太好了!早就该把安家连根拔掉了,要不是他们秦枭怎么会中毒,我们也不用昏迷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它少喝了多少酒,少吃了多少好东西啊! “主人,那个在背后帮你出气的人真的是上次那个身份不凡的男人吗?”唐唐一脸垂延,“安家几乎一半的产业都归你了啊,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跟白捡的没有区别啊! 唐云瑾道:“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选,总之今天先去看看再说,多了这么多铺子,还有戏班子的资源是好事,但要把他们经营好也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财力,而且,我也不打算经营什么绸缎庄,戏班子更没时间打理。” “啊,也对哦!”唐唐恍然。 凌城现下有两家酒铺要打理就够忙的了,其他产业就算有,她业分不开那么多精力去管。 “那怎么办?难道不要吗?太可惜了!” “如果真是那人留给我的,自然是要收着。”左右那人是为她出气,大概也不是真要她亲自经营,以那人的性子,想来是做了些安排的,如果没做,大不了她直接把那些铺子啊资源什么的折算成现银给其他想要的人好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的精神损失费都能捞到一大笔。 曾经凌城商业方面三大巨头的一半家产,那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毕竟这所谓的一半可不只是凌城的产业,还包括北方其他城镇的分号。 可以说她是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一方巨贾,加上云记和她空间内的私有财产,家底已经差不多相当于原来的安家,论实力,可以称得上是凌城新一代的三巨头之一。 “好了,闲话先不说,先去绸缎庄看看再谈其他。”说罢唐云瑾直接抓着唐唐出了空间。 路上碰见一些认出她的人,有不少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还问她谈生意谈得是否顺利,这一个月来凌城的人都没见到她,甚至连新铺子开张都没露面,云霄和苏尘那边对外是说她去了其他地方谈生意,她也顺着他们的话头随口应付了几句。 差不多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刮弄着唐唐的下巴问它,lt如果你没给我喂你的精血,知道我要昏迷多久吗。 唐唐摆着手指(蹄子)算了算,lt唔……差不多要十年! 第250节 唐云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低低地呼出一口气。 十年……幸好唐唐给她喝了血,幸好没有真的昏迷十年,虽然她相信秦枭不会真的如那荒唐的梦里娶安凝或者娶任何一个女子,但她还是不想让秦枭等她十年。 十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 唐云瑾没对唐唐提过那个梦的事情,后者自然也没发现唐云瑾的复杂心思,待到看见绸缎庄的铺面以后立刻抓着她的袖子喊,lt主子!咱们的绸缎庄到了! 唐云瑾:“……”你倒是适应的快,这么快就直接变成咱们的铺子了。 抬头看看前方已经摘了安家的牌匾换上简单的绸缎庄牌子的铺子,唐云瑾压住激动过头的唐唐,走了过去。 铺子虽然易了主,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生意,里面有不少客人正在挑选着布匹或衣裳,有两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而原本在柜台前算着帐的疑似掌柜的中年男子却眼尖的看见她,立刻迎了出来,客客气气地笑着喊了一声,“老板,您来了!” ☆、283 黑衣青年 刚走进内堂,中年男子脸上客套的神情便褪去,转而露出恭敬的神情,从内堂唯一的一个书案上拿了几个本子递到唐云瑾跟前,说道:“老板请稍作片刻,我这就去把管事的人请来,这些是绸缎庄的账本,您可以先看着打发时间。” 管事的人?应该就是那人派来的人吧?唐云瑾了然地接过账本,随意地嗯了一声。 男子急匆匆地离开,唐云瑾则开始翻起手里的账本。 这些账本还只是她目前所在这一家绸缎庄近几个月的账目,当然其中入账银子她能拿到的也只有她昏迷这一个月绸缎庄已经属于她以后的收入,其他的也不过是能让她了解一下以前安家经营的时候赚了多少。 安家的产业分为绸缎庄和戏班子,根据秦枭所说,两个不同产业所占盈利比例大约是四比六,戏班子更多一些,所以她得到绸缎庄的三成和戏班子五成也就近乎相当于安家一半家产。 安凝和安信都曾想得到安家,结果最后捡了最大便宜的反而是她,呵。 唐云瑾看账本也就大概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恭敬地对她颔首道:“主子。” 主子?唐云瑾愣住,她怀里的唐唐也呆了一下。 这是在叫她吗?唐云瑾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看年纪大概有二十七八岁,不会超过三十,样貌端正,不算特别俊朗,但五官深刻,神情严肃,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人应该是个练家子,功夫不弱。 “你是那人身边的人?”唐云瑾相信这人如果真是那位派来的应该听得懂她的话,谁让她根本不知道那位的身份或名字呢,也只能这样问了。 好在黑衣青年听懂了,点头道:“是主人派我来此帮助主子。” “你为什么叫我主子?” “是主人吩咐的,主子若有任何疑问或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吩咐便是。”青年一板一眼地说道。 “嗯。”唐云瑾沉吟一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问道:“他身体现在如何?好了吗?” “主人的身体已经痊愈。”黑衣青年停顿了一下,才道:“但外界并不知情。” 唐云瑾一挑眉,换言之,那人身体痊愈的消息只有身边伺候的人或是亲近之人才知道?这个青年既然知道,那么显然肯定也是在那人身边伺候的信得过的人。 那人身份想来很不简单,不让外界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隐藏自己的底牌也在情理之中。 “他怎么跟你吩咐的,关于这里的事情。” 黑衣青年从怀里拿出一叠东西送到她面前,唐云瑾一看,除了有一些银票还有不少契据,都是其他城里的绸缎庄以及戏院的契据证明,银票大概是这段时间这些地方的盈利吧。 黑衣青年道:“这里一共有八家绸缎庄,三个大戏院的契据,主人说这些东西随您处置,想继续开便开,不想开可以交给我处理掉。您身边没有个能保护您安全的人,主人让我跟着随行保护,若您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我可以暗中保护,不出现在您面前。” “暗中保护?”唐云瑾惊讶,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打算让这个青年留在她身边保护,但想想自己这次昏迷了一整个月,虽然苏尘他们说是瞒着外面,但那人肯定是知情的,会担心也不奇怪。 虽然她有黑焰和唐唐,这次和精神力经过空间洗涤恐怕还得了不少好处自保能力也再一次加强,但……暗中有人保护可以使唤倒是不失为另一个很不错的底牌,至少有些不方便让黑焰出面,或者光靠黑焰解决不了,或不能用精神力引人怀疑的时候,可以直接让这个人出面。 唐云瑾翻看了一下那些契据,八家绸缎庄只有一家是在凌城,安家在凌城一共有两家绸缎庄,另一家现在应该已经成了秦枭的,至于其他七家,都是在北方的其他一些城镇,有大有小,三个戏院倒是都是大的,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凌城本家的安家班所在地。 “我不想开绸缎庄,处理掉四家。剩下的……”剩余四家算上这一家刚好是在四个不同的城里,生意再好恐怕也不如云记赚得多,全部处理掉,不太划算,但留着……她也着实对绸缎庄没有兴趣。 黑衣青年不知是否看出了唐云瑾的心思,道:“主子如果不想分精力,可以交给属下处理。” 唐云瑾心思一动,“我若是把除了这一家意外另外三家绸缎庄都改成云记的分号,你也能处理好?” 黑衣青年沉思了片刻,道:“只要主子能把会酿云记果酒的人暂借属下一些日子,属下便能处理好。” “这没问题。”唐云瑾满意地点头,不需要自己再去费心就能再增加三家分号,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了!凌城这边有她在,酒水存货方面根本不需要担心,两家分号都可以最大程度地卖酒,但交给这个青年的就没必要如此了,各自在弄一个酿酒作坊,酒水就按照酒坊酿的出来的分量卖就够了,反正她也没指望靠着这些额外得来的东西给自己增加产业,只要给她更有效地打响云记的名气便足以。 黑衣青年又单独拿出一张纸交给她,“还有这是凌城商会会长的任命书。” “……商会会长?”唐云瑾惊讶地抬头看他,“我记得商会并不属于任何个人,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会长,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青年道:“商会的确有会长,只以为是商户们不知情罢了,但商会背后实际上却是由官府在把持着。” “官府?”唐云瑾看了下所谓的任命书,果然看见右下角有一个大红色的官府的印章,而在印章旁边便是她的名字,唐云瑾。 这可远远出乎她的预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商会背后居然有官府把持,她以为这所谓的商会是类似北宋时的行会一样,政府方面最多也就是间接地统管,没想到却是从根本上就掌握着商会,而且还瞒得滴水不漏,连秦家那样的凌城最有影响力的大商家都毫不知情。 “商会里的那些跑堂还有对外租窗口的那些人也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官府吗?” “每个商会最多只有两个人知情,其他都只是各地商户自发雇佣之人,与官府无关,也并不知情。所谓商会会长也只需要在当地商人间发生重大波动的时候与官府配合稳住局面,多数时并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 唐云瑾扬了扬手里所谓的任命书,“他给我这东西是打算让我管理凌城的商会吗?”无缘无故怎么让她做什么商会会长?她可对这些虚名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好好经营她的酒铺。 “商会会长虽然不会干涉商会的运作,只为保持平衡,监察的作用而存在,但同时也能让主子你日后再开分号时可以通过其他城的商会更方面地将货物运往其他地方,商会会全权负责运送。”黑衣青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免费的。” 唐云瑾了然,也就是说她以后如何生意做大了不只是和凌城的商户合作,打个比方想和京城的某个酒铺合作,如果靠自己运货可能需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中途还需要给路过的一些关卡(不同城之间)付一笔不小的税钱,但她如果是商会会长,就可以直接通过商会运送,不但税钱可以免去一大部分,速度也会加快很多,若是往各个城市同时铺货,也能做到最快,最省钱,最便利。 的确是好处多多。 “但既然商会会长还需要官府的任命书,想来也应该在享受某些特权的同时也有些义务吧?”她可从不觉得这世上还有光捡便宜不需要付出的好事,特别是像凌城这种商业非常发达,消费水平又高,相当于现代一线城市的地方在这里也不超过五座的前提下,这应该算是个肥差吧? 黑衣青年道:“只需要每年特定的日子去京城总商会与其他会长碰一次面就好,主子尽管放心,不过是走个过场,并不需要做什么,也不会惹任何麻烦。”任何敢惹上来的麻烦,他也自然会替她解决掉。 “主人的意思是,主子可以权当是去京城游玩一遭,游玩的费用直接从商会取便可。”商会那里有成百上千的商户登记在册,每个商户登记都需要交纳一定费用,还有那些窗口的租凭,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会用于商会运转,余下的,自然是充公(会长)。 “游玩……”唐云瑾无奈地笑,看来那人给她这东西纯粹只是想让它日后做生意更方便顺手给的,还真没什么她需要付出的,听面前这人的语气便知那什么一年一度的碰面真的很不值一提。 “不过,既然商会会长的事藏得如此隐秘,必然是只有官府那边有关系的人才做的吧?我可只是个平头百姓,挂着这么个名头不会有问题?” 黑衣青年道:“其他商会会长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当地官员或京官的连襟,有主人给主子做后盾,主子尽管放心便是。” 唐云瑾无言,意思就是你家主人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是吧?京官连襟都无所谓,那人怕是在京城地位也不低,但他却说想见他去辉城找而不是去京城,如果真的是位高权重一般都会待在京城吧?想不通。 也罢,以后总会有知道的一天,现在没必要想太多。 “你说的每年需要去一次京城,是什么时候?”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主子不必担心,不过如果主子最近想去京城游玩,倒是可以拿着任命书去京城总商会登记一下。” “登记?这是必须的?” “您随意便好。” “……”那就是可有可无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唐云瑾随手把任命书和其他契据放在一起,“你家主人,他现在在辉城?” “是。” “他没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转转吗?” 黑衣青年顿了顿,“属下并未听说主人要去京城,主子是否想见主人?” “也不是。只是有些东西想给他,要不然你回趟辉城给他?” 黑衣青年点头,“好。” “嗯,那好,晚点我回去把东西取了给你,对了,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回主子,属下叫黑炎。” “黑炎?”唐云瑾莞尔道:“听起来你应该和黑焰很合得来。” 黑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见唐云瑾打了个响指,忽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感从身后袭来,猛然一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后面居然出现了一只浑身漆黑的豹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黑焰,他是黑炎,以后会跟在我身边暗中保护我,不要攻击他。”唐云瑾偏头看着黑炎笑道:“这是我养的豹子,你没来之前都是它保护我,我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黑炎和黑焰,一人一豹从彼此身上感觉到对自己的威胁,同样绷着身体看着对方,“……” ☆、284 另有其人 昏迷了一个月苏醒后,唐云瑾很是忙了几天。 先是为了绸缎庄这边的事情安排人让黑炎去其他城里开分号,又跑了趟杨家班去谈关于安家班的事情。 唐云瑾卖的那些戏本其实大多都是她还在唐村,在洛水镇时闲暇写下来的,杨家班那边需要的时候她就直接从空间里挑一个合适的给他们,来到凌城以后她也不过写了两个短故事,还都是‘内涵’戏,真让她花精力去打理戏班子,她还真没那个心力。 她早说过,她只打算认真经营好她的酒铺,但在这个时代看戏是很多人的第一爱好,戏班子也不可能真像绸缎庄一样折算成银子,也未免太亏本了,安家当初占大头的盈利就是戏班子,赚的钱和云记比只会多不会少,她要是直接卖掉可就亏大了,因此最后决定和杨家班合作,让他们把自己手里的包括凌城本家的安家班和另外两个城里的大戏院也交给杨家班打理,她会支付盈利一成的费用当做是他们的代理费。 杨家班虽然这次吃下安家班的一部分已经让他们颇为吃力,但只有有钱,有人,能让戏班子扩大他们还是求之不得,经过这些天的调整也基本把局面稳定住,所以唐云瑾提出让他们帮着打理她手里的戏班子营生也没有拒绝。 等把手里多出来的安家产业,不,现在该说是她唐云瑾的产业了,全部处理的差不多时,距离她醒过来也已经过了五天,唐云瑾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秦枭谈玉镯的事情,而今天,她同样抽不出时间来,因为她准备去一趟安家。 不只是要去见一见安宏看他是否真的傻得无法问出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安凝……虽说是无意为之,但因为她差点让秦枭身死是事实,一点惩罚都不给她,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可是,等到她带着黑炎,和秦枭来到安家的时候,安家除了管家在照看着痴痴傻傻的安宏,安凝却不见了踪影。 安家管家看见唐云瑾立刻露出惊惧的神色,本能地挡在了安宏面前,跪下来求道:“唐老板,老爷已经痴傻了,他不会再做什么了,安家已经失去了一切,家业,仆人,连少爷都跑了,整个家都散了,也算受到了惩罚,唐老板你就放过老爷一条命吧。”如果以前他还以为唐云瑾不敢真的做什么,在上次她毫不顾忌地直闯安家又对安宏动手以后,他可再也不敢不信了。 能够把人弄得痴傻,唐云瑾必然有他们不知道的不简单的地方,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该得罪,可偏偏老爷不知怎么的非要害秦枭,结果弄的现在安家分崩离析,上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让他这个跟了安宏几十年的管家心里都酸涩的很。 唐云瑾神色冷淡,“他想害秦枭的时候怎么就没悬崖勒马?现在让我放过他,你觉得可能吗?” 管家语塞,可仍是站在安宏前面不肯让开。 唐云瑾身后的黑炎冷眼看了管家一眼,随手一挥,一股劲风直接把管家甩到了一边去。 “嗯……”管家被撞得闷哼一声,捂着撞伤的部位好半天都没能起来。 唐云瑾也没多看他,只是走向安宏,道:“既然他已痴傻,我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要他的命,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你若再插手,休怪我无情。我能让安宏变成这般模样,同样也能让你变得痴傻,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涉及到秦枭的性命安危,别指望她还能有什么仁慈。 管家被唐云瑾话中的冷意惊得抖了抖,勉强坐起身体却再没有冲过去挡在安宏前面。 黑炎听见唐云瑾说的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 秦枭看着安宏身上穿着衣襟沾着污渍的衣服坐在地上用手抓饭的样子,眸色冰冷一片,看不出半点同情。 唐云瑾冷眼看着安宏哪怕看见她也没露出半点胆怯,反而傻笑的样子,心下确定这人确实不是装傻,如果是装傻,在被她那样折腾一通以后不管再装,面对她的时候情绪一定都会有波动,没有,那就是安宏真的傻了。 她也不怕身后的黑炎和秦枭发现什么,也可以说发现了也不怕他们往外说,黑炎是那人派来留在她身边的,必然信得过,秦枭就更不用说,安家管家……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不会记得任何不该记得的东西。 唐云瑾微微闭上眼沉淀了一下体内充沛的精神力,这五天以来她经过数次尝试后确定,昏迷的一个月她的精神力经过空间最精纯力量的洗涤后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能使用的精神力也暴涨了数倍,所以此次她再想控制安宏的神智时必须小心地只分出那么很细的一缕精神力投入安宏的大脑中,不能用再像上次对付张虎那些人那时那般的力度,否则安宏本就已经损坏的大脑会直接被搅成烂泥。 第251节 很快,在场的人便发现原本痴痴傻傻地笑着闷头把饭的安宏神色忽然变得茫然,然后在唐云瑾一句‘抬起头来’的话中真的听话地抬起了头。 管家看的瞪直了眼睛,就连黑炎此时也略微扬了一下眉,虽然很快又恢复平静眼观鼻鼻观心,把所有惊诧都压在了心底。过去曾听闻过一些偏远部落的人会一些神秘的招数,或许唐云瑾用的也是类似的东西吧。 唐云瑾冷声问道:“说,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害秦枭的命。” 安宏的眼睛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秦,秦枭……秦枭,该死……” 秦枭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中划过厉色,但很快消弭不见。 “秦枭,该死……他必须死……他不死,就是我,死……”安宏说的断断续续,中途还偶尔露出之前的痴傻模样,显然他大脑受到的损伤让唐云瑾的控制也有些滞涩受到了阻碍。 唐云瑾听了这些内容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他不死就是我死?安宏和秦枭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到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哪怕是凌城三大巨头,也不过只是商业上的大人物,就算生意方面有竞争也不至于如此过分吧?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说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他又没对你做过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必须死……我不想,死……所以秦枭,要死……”安宏还是不停地重复着类似的话,唐云瑾试着变着方法又问了两遍,得到的答案还是相差无几。 过了片刻,唐云瑾放弃了再问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碧落’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碧落草那么稀罕,一般很难弄得到,安家的产业又多在北方一带,而碧落草生长的高山却在南方偏远地区,北方也不是弄不来类似的带剧毒的药物,她不太理解为什么安宏要费力弄来碧落,难道只因为解药难寻吗? 可是如果找其他毒,说不定药效来的更快,得手的几率也能更高点。 安宏目光里忽然一闪而过一抹惊惧之色,很快又茫然起来,结结巴巴道:“不,我不想,死……我会杀了秦枭,碧落……他们给的……不怪我,是他们……” “他们?”唐云瑾三人面色微变。 秦枭向前一步,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要秦枭死……不死,就是我死……我不想死……安,安家……我……必须……秦枭……死……是他们,不是我……” 唐云瑾感觉到安宏的大脑内一些变化,忙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秦枭!” “我,不知,道……不知道……”安宏拼命地摇头,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用力敲着自己的头,很快,唐云瑾便感觉到继续控制也已经没用了。 “已经问不出东西了。”唐云瑾皱眉道,“他已经彻底傻了。” 秦枭的脸色阴沉如水,看了安宏好半天,才沉声道:“至少知道,安宏是受雇于人。”也就会说,想害他的人,另有其人。 究竟是谁……他自认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生意方面有竞争,那些人他也不认为会恨他恨到想他死,而且也没人有这么多的能耐,能让安家家主都妥协为他们效力,看安宏那惧怕的样子,显然背后的人怕是有些势力,而那势力让安宏即使有安家做后盾都必须妥协。 唐云瑾也没想到只是想弄清楚安宏的目的居然又牵扯出个神秘幕后黑手来,她本以为最多扯出来点上一辈的陈年旧事,看来是她想左了,根本就不会那么回事。安家虽然已经从凌城消失,可有了这么个不明身份的黑手在,恐怕日后秦枭还有可能遇到危险,事情就不算完,而且少了安宏这个唯一的知情人提供消息,他们这边也就断了线索,根本无从查起到底是谁想害秦枭。 硬要说还剩下一点线索,就只有‘碧落’了,想查‘碧落’就只能到碧落草生长的那片区域转转,或许还有可能有些收获。 “既然问不出什么,回去吧。”秦枭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平静地拉起唐云瑾的手。 唐云瑾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管家一眼,想起还有个人没看见,问道:“安凝呢?” 管家被之前唐云瑾那诡异的举动吓得浑身发抖,被她一问,身体更加僵硬,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昨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走了?还是被人抓了?” 管家道:“有几件小姐的衣裳,不见了……应该是,自行离开……”安家如今的局面,少爷跑了,小姐再离开,他一个管家也不可能把人找回来,堪堪照顾着老爷已经很吃力了,过不了几天,就连这座大宅他们都不能住下去了。 唐云瑾问秦枭,“知道安凝去哪儿了吗?”这几天她光顾着忙她的新产业了,还真没注意安凝居然走了? 秦枭摇头,自从她出事以后,他根本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安凝,就连一开始安凝以为他中毒无解可能身死,在外面哭诉道歉的时候,也让人把她轰了出去。若她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掐死她!要不是她!云瑾怎么会昏迷一个月,他怎么会担惊受怕一个月,深怕云瑾会就此离她而去! 唐云瑾秦枭眼底的厌恶和愤怒,也不再多问,只道:“走了就走了吧,她若不走,说不定也要跟他爹一样变得痴痴傻傻了。”光是让她昏迷之时做了那样一个梦,就够她拿安凝撒气顺便给她一击(精神力攻击)作为报复了! “最好她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后半句话被隐去,可从唐云瑾微冷的笑容中可以想见,安凝必然不会愿意承受那种后果。 离开安家之前,唐云瑾顺手把管家的记忆也修改了一番,把他们今天来这里的事情从他脑子里剔除,他们踏出安家大门的时候,管家正嘘声叹气,面露沧桑地喂痴傻的安宏吃饭。 “不用我帮忙查一下安凝的去向?”苏尘听了唐云瑾说关于他们安家之行的结果,挑眉问道。 唐云瑾道:“不必,她若是能这样消失,再也不出现,最好不过,没必要特意去查。”如果她真想找,让黑炎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不过……既然安家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她也的确不想再看见安凝那张脸了。 苏尘道:“那秦枭的事情呢?那背后操控的人,你们不会也不打算查吧?” 唐云瑾道:“我会让黑炎帮着查查。” “哦?”苏尘抬头看了眼站在唐云瑾身后面无表情的青年,眸中带着兴味道:“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小瑾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的,看起来似乎很厉害嘛。” 唐云瑾淡定道:“有安家的家底,我可以在其他城里也开很多家分号,但我自己没精力打理,阿霄少不了要更忙,我身边总要有个人帮着打下手,一人也忙不过来,黑炎刚好合适。” 虽然一开始她觉得让黑炎不要出面在暗中保护她能多一张底牌,但其实,把黑炎明晃晃地摆在面上更容易让人掉以轻心吧?谁会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边会随时跟着一个高手护卫? 所以黑炎被唐云瑾赋予的新的身份就是,她的管家。而原本兼职管家一职的云霄则专心帮她打理铺子,算是她的左右手。 “合不合适可不能光看身手,还要看有没有其他心思。”唐云瑾昏迷一个月不只让秦枭提心吊胆,也让苏尘有些草木皆兵,怕再出什么意外,仅仅几天的时间尚不能让他们消去之前的不安,这时黑炎突然冒出来,由不得苏尘不怀疑这人的底细和目的。 虽说他相信她的眼光,但……凡是都有个万一,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苏尘打量怀疑的目光很直白,没有半点遮掩,黑炎感觉到以后也不甘示弱地望着他,看着苏尘似笑非笑眯起眼睛的模样,思索片刻,镇定地说道:“我只有一个心思,就是照顾好主子,比起怀疑我的目的,倒不如顾好自己的事情,苏少爷。” 最后三个字让在座的几个人眼神都有些变化,唐云瑾和秦枭很默契地看向脸色一变的苏尘,直觉这里面有文章! 凌城的人可没人叫苏尘‘苏少爷’这样的称呼,这称呼听起来很特别啊,不然苏尘也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反应,黑炎是那人身边的人,必然是知道不少事情,其中……也包括苏尘的背景。 苏尘盯着黑炎看了好半天,才啧了一声道:“你是京城来的?” 黑炎道:“不是京城人士,不表示不知道你是谁。” 苏尘撇嘴,不是京城人士的就是知道些事情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谁,这黑炎怕是不简单,就不知道小瑾怎么会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不对,安家的产业落到小瑾手里本身就很奇怪了,弄出那些事情的人连他都摸不透,或许黑炎就是那背后的人派过来的吗? 这样的话倒是似乎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毕竟她说过那个背后的人是得过她帮助的,而且他猜她帮的忙肯定不小,那么黑炎应该也没有会害她的理由。 “我现在只是醉梦馆的老板,以后别叫我苏少爷,请叫我,苏老板。” 苏尘一没了针对的意思,黑炎也很干脆地直接道:“苏老板。” 唐云瑾,秦枭:“……” 苏尘不再注意黑炎,扭头对唐云瑾道:“你们过后是不是要去秦家?” 唐云瑾道:“安家的事也算告一段落,枭肯定要和老爷子说一下最后的结果,我也打算一起去看看。”安家都没了,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再看她不顺眼了吧?要是没有她,老爷子可是至今还想和仇人结亲呢。 “说起来最近秦家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苏尘啧啧道:“小瑾,陆芸几天前也已经从牢里被放出来,你要不要最后再出出气?” “陆芸?”苏尘要是不提起来,她还真差点把这一号人忘了。 算起来陆芸也差不多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三天两头都要挨板子,加上牢房里某些龌龊事,这段时间她怕是过得相当惨,出来以后怕也再不会有什么她还是秦家二夫人的妄想了吧。 “暂时不用在她身上多费心思,以后再说吧。”唐云瑾对黑炎道:“你盯着陆芸。”安凝已经跑了,但陆芸她可不打算放炮,陆芸干的事情太多,还都是有意而为充满恶意,绝对不能放过。 “我会的。”黑炎也没问陆芸是谁,五天的时间足够他把一些主人没提过的关于唐云瑾的事情了解清楚,陆芸……黑炎在心中冷冷一笑,敢动主人护着的人,简直是找死!他一定会替主子好好‘盯’着的! “小瑾,我也和你们一块儿去秦家吧。”苏尘忽然道。 唐云瑾纳闷,“你跟着去干什么?” 苏尘哼道:“秦老爷子以前对你印象那么不好,就算安家的事情败露了,谁知道老爷子会不会还会顽固不化地刁难你?我当然要过去给你撑腰。” “撑腰……”唐云瑾哭笑不得,老爷子哪怕以前对她印象不太好也没见太过刁难,表露出来的不喜也没能让她有半点损伤,怎么这会儿苏尘倒是担心她会受欺负了? 秦枭却毫无预警地开口道:“一起去也好。” “诶?”唐云瑾讶异地看着他。 “看见没有小瑾,连秦枭都觉得我陪你一块儿去更妥当呢,看来是很了解他爹的脾气啊。”苏尘哼笑道。 秦枭沉默不语。 经过安家的事老爷子确实没再提过反对他和唐云瑾的事情的话,但……安家的事情让老爷子大受打击,越发沉默寡言,面色也一直不怎么好,秦家最近的气氛很低沉,谁也不能保证老爷子会不会又迁怒到她身上。 多一个苏尘,至少能让老爷子把一些多余的话咽回肚子里。 唐云瑾看看秦枭,又看看苏尘,最后只好无奈地耸耸肩道:“随你吧。”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章%_lt% ☆、285 苏家就是她的娘家 “你说,安宏是受人指使才会害你?”秦老爷子神色有些难看,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握成拳。 秦枭冷淡地嗯了一声,“不过他已经彻底傻了,问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秦老爷子沉默良久,看了看秦枭,又看向他身边的唐云瑾,最后目光落在苏尘身上,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又碍于有苏尘在场不好开口。 苏尘只当没看见秦老爷子的视线,自顾自地坐着笑眯眯地品茶。 “老爷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唐云瑾问道。 秦枭定定地看着老爷子。 秦老爷子深深看了唐云瑾一眼,半晌,才对秦枭道:“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想害你,但是……曾经,回雪,你娘还在世的时候,和她的娘家人关系并不好。” 娘家人?秦枭和唐云瑾同时神色变了变,秦枭娘的娘家人?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啊,她之前听秦枭说的时候可没听他说有什么娘家人,秦枭的娘凤回雪来到秦家的时候就是只身一人,身边连个陪嫁的丫鬟都没有。 秦枭目光微冷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老爷子像是想起了许久前的往日,面上露出几分怅然和怀念之色,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又忽然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娘的娘家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当初你娘没跟着我回凌城之前的确有一些人试图谋害你娘,那些人的手段很狠辣,若不是你娘很确定就是娘家的人,我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对亲人下毒手。”即便是他很小心,那时也让凤回雪受了两次伤,还有一次也差点中毒,即使现在想起来,他也恨不得把那些冷酷无情的人收拾一顿泄愤! 秦枭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冷冽慑人。 “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为什么针对你娘,只知道他们不看见你娘死不会罢休,后来我们饶了不少路摆脱他们才回到凌城,之后你娘便几乎很少出门,更不曾离开过凌城,一直到她……去世,那些人也没再出现,或许是找到了这里,知道你娘已死便放弃了,也或许一直没找到,但现在……”老爷子语气一顿,“看来他们还是找到了,而且并没有因为你娘不在了就遁迹,反而盯上了你。”说到这里,老爷子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森然。 当初要不是凤回雪拦着,他就算倾尽自己所有的财力也会和那些人对抗到底,如今那些人居然还敢害他和凤回雪的儿子,简直欺人太甚! 苏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把老爷子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楚,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以前他刚来的时候对凌城一些有势力的人的背景也查的清楚,其中秦老爷子已过世的原配夫人的事情也查过,当时除了知道老爷子和原配夫人是在老爷子年轻时做生意时相识然后带回来成亲,其他一概空白,没查到任何和秦夫人娘家的事情,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娘家人,而是这里面有什么隐秘,被人掩盖了。或许是老爷子为了不想让那些人知道,也或许是那些人有意隐瞒? 秦家和一般的商户人家不同,水似乎还很深呢,也可以说是那位已故的秦夫人很神秘。 “你能确定是那些人做的吗。”秦枭问道。 老爷子沉声道:“除了他们我想不到其他人,安家和我们秦家并没有仇怨,能让安宏替人办事,背后必然有些不得了的背景,我不知道你娘的娘家人是什么人,但从过去你娘的只言片语中也猜得出来,他们不是简单的人,而且……他们想对付碍眼的人很喜欢用毒。” 唐云瑾道:“听起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秦枭沉吟片刻,道:“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吗。” “你要找他们?”老爷子脸上有着不赞同,“那些人不好对付。” 秦枭道:“那又如何。”难道有人要害他,他还当做没这回事?原本还以为线索只剩下那个毒药,没想到从老爷子这里又听来了这些,那些人不只想害他娘,还想害他,还牵累到云瑾身上,这些帐算在一起,他不会放过那些人的,绝对不会! 第252节 “不要乱来,那些人我会想办法!” “老爷子打算怎么想办法?”唐云瑾道:“当年你选择了躲,必然是认为自己无法和那些人对抗,你现在的身子骨也不算很好,还是不要再折腾的好。” “你这话是什么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难道他们想害秦枭我还要坐以待毙吗!” 唐云瑾道:“当然不,既然他们敢对枭动手,就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枭已经不小了,他可以自己找那些人算账,我也会在他身边帮他,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一个安家要不是因为和秦家是世交也不会有机会对秦枭下手,这其中还少不得老爷子以前一直想和安家结亲,如今没了安家,那些人再想下手怕是不容易,何况还有她在。 凭她目前能动用的资源,人,物,能力,都足以做秦枭坚实的后盾,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凤回雪死了还要对付她的儿子,到底秦枭怎么碍着他们眼了?还是秦枭的存在对他们会有什么威胁? 如果有,那他们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这种‘威胁’未免太可惜了。 老爷子注意到唐云瑾眼中若隐若现的冷漠,想起这一个月来她因为救秦枭一直昏迷,定然也对那些人有怨恨,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不少事,他也算多少了解了唐云瑾的性子,不管是明的暗的,这就是个绝对不让自己活身边人吃亏的主,有仇必报!安宏如今已经傻了,安家的那些家产甚至有一半落入了她的手里,即使昏迷都有这些手段,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如果有她帮着秦枭,的确是不太可能再吃亏,但是…… “老爷子你就放心吧,秦枭的能力如何你还不知道吗。”苏尘笑着开口道:“要不是安家的人和秦家是世交,根本不可能让安家有可乘之机,如今安家的威胁除了,以后怕是不太可能再有这么好的下手的机会,只要小心防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秦老爷子没说话,但心里却也默认了苏尘的说法。 “老爷子你看,小瑾的能力如何你应该也很清楚,有她陪在秦枭身边,退一万步说日后就算真的又碰见意外,也有小瑾能救他,小瑾的医术可是很出色的。”这次秦枭中的是什么毒,老爷子也已经知道,更知道如果不会唐云瑾秦枭可能已经死了,能把他救回来,足够证明唐云瑾的医术。 苏尘摸着下巴道:“现在安凝那个碍眼的也走了,老爷子应该不会再反对秦枭和小瑾的事情了吧?”不论是任何角度去考虑,他们在一起秦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须知她如今的陪嫁可多是原来安家的一般产业还有云记!就算这些哪怕她嫁人以后仍然属于她,秦家也占大便宜了! 小瑾可不是没人要,看上秦枭也算是他的福气,再说他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要不然他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秦老爷子要是还不情不愿的要拆散他们,可真是糊涂的没救了。 其他三人都没想到苏尘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问题上,面色都有些微妙,但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所以秦枭直勾勾地看向老爷子,等待他的答案。 看他半天不开口,直接道:“不管你反对与否,我都会娶云瑾,这辈子只娶她一人。” 唐云瑾对于当面谈这些略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为了标明态度在秦枭握住她的手时自然地回握住。 老爷子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哼了一声,心里还有些拗不过来弯,但他也知道自己再反对也不可能改变秦枭的主意,再加上要不是唐云瑾自己还不知道安宏想害秦枭,这次也是她救了秦枭,他若真继续反对,怕真如景博天所说,要寒了秦枭的心。 “她现在尚未及笄,谈成亲的事也太早了吧。”秦老爷子干巴巴道。 秦枭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冷淡的脸色也有所缓和,“只差一年,我可以等。”但也只会等一年的时间。 唐云瑾回忆起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坚定地打算只好要成年甚至过了二十岁以后再考虑婚配,没想到碰见了秦枭以后却彻底改变了想法,想着既然是他,早嫁晚嫁也没什么分别。 该说她是逐渐被这个时代同化了,还是该说只是因为正好遇见的人是秦枭? “就算年纪到了,婚嫁之事也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老爷子抬了抬眼皮看着唐云瑾,“她的亲人呢?难道要请唐家那些人?” 提到唐家,不管是秦枭和唐云瑾还是苏尘,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唐云瑾道:“我和唐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成亲的时候不会请他们的。”虽然她现在算是父母健在,唐家也有不少亲戚,但是从她和唐家断了联系离开洛水镇以后,她的亲人就只有唐云卓,再算上云霄一个,其他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老爷子哼道:“成亲是人生大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非礼数不合,难道成亲时只有我们秦家的人吗?” 秦枭皱眉道:“娘嫁入秦家的时候不也是孑然一身吗。” 秦老爷子瞪眼道:“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秦枭冷哼,“我要娶的是云瑾,又不是她的娘家,有没有其他人又有何干。” 苏尘难得觉得秦枭顺眼了不少,对老爷子这些个不愿意服软硬挑的毛病嗤之以鼻,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唐云瑾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道:“老爷子若是怕小瑾没有娘家人做后盾,被人说闲话,大可以放心,唐家那些糟心的人没必要找过来,有我在,我就是小瑾的娘家人。” “你?”秦老爷子眼皮挑了挑,没想到苏尘连这事都能站出来说话。 “苏尘。”唐云瑾推了推他,“你做什么。” “我这不是给你撑腰吗,小瑾。”苏尘笑得愉快,“谁说小瑾没有娘家人的,小瑾就是我苏尘的宝贝妹妹,我们苏家就是小瑾的娘家,不知道这个娘家老爷子觉得还和秦家还算门当户对吗?” 秦老爷子面色变了变,道:“苏家?” 唐云瑾和秦枭也没想到苏尘突然提起了他自己的事情,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苏尘随意地说道:“京城苏家,家父苏鸿。我想我祖父是谁,就算我不说老爷子应该也是知道的。”秦家在京城也有分号,对京城一些有身份的人应该心里有数,何况是苏家这样的哪怕在京城都是一等一的人家。 秦枭和唐云瑾心里一惊,同时也有些意料之中。 当初秦枭就和她说过京城有两家官宦人家姓苏,其中当朝太傅苏博的长子正是苏鸿,苏鸿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徐杨知府,肯定不会跑到凌城来当个青楼的老板,那么苏尘就只能是哪个据说一直卧病在床的次子了。 啧啧,养病都养到凌城来了。 秦老爷子虽然也早知苏尘有京城背景,但显然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显赫的背景,另外一位苏将军常年驻扎边关,在京城的影响力可远不如刑部尚书苏鸿,更别提上面还有个文官之首的苏太傅。 和京城苏家结亲?秦老爷子光想象一下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他也不是老糊涂了,苏尘说什么就信什么,震惊过后勉强冷静下来,道:“苏老板,话可不能乱说,就算你把唐……云瑾当做妹妹看待,但苏家人应该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吧。”苏家那般人家难不成会随便接受一个陌生人为自家人? 苏尘面不改色道:“过些日子我会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到时自然会介绍给家人认识,小瑾是我认的妹妹,苏家的人自然也会把她当做亲人,我们苏家可不是唐家。当然,小瑾出嫁的时候嫁妆也会由我们苏家出!” “喂。”唐云瑾这时才打断苏尘的话,这家伙是越说越离谱了,替她出头她是很感动,但是把苏家拉出来也就算了,还说什么给她出嫁妆?他这样自说自话也不跟苏家其他人打招呼真的没问题? 苏尘偏头对她笑道:“我早就打算找时间带你去苏家认亲了,可不是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可不许不答应。” 唐云瑾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先不说答应不答应的,就算真成了也是她占便宜吧,平白出身从小村庄穷丫头一跃成为京城显贵之家的一份子?怎么听都觉得很儿戏。 虽然早知道苏尘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也没想到他这么随便地把这种话说出来了,最让人无奈的是,偏偏他就算说出让人觉得儿戏的话,总是会说到做到,不只是在说玩笑话。 秦老爷子对苏尘想来也是有些了解,所以很快也严肃了起来,真要是秦家能有机会和苏家结亲,那可真算是秦家‘高攀’了,再加上唐云瑾本身的能力,有那么一瞬间老爷子居然生出秦枭占了便宜的想法,不过很快又被他摇摇头挥去了。 秦枭可不比任何人差,哪怕是京城那些个显贵家的年轻一辈,他也不比那些人弱! “怎么样,老爷子,这下你没有理由再反对了吧。” 秦老爷子沉默了半天,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不再死撑着,面上露出妥协之色,“罢了罢了,随你吧,我不管了。” 秦老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一阵嘘声叹气,虽然脸上还有丝不甘心,但苏尘连苏家都摆出来了,他可真是一点反对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了。 ☆、286 双滴血 唐云瑾没想到老爷子最后妥协居然会是因为苏尘,但既然解决了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也算好事,免得以后以秦枭和老爷子相似的脾气,这父子俩闹得更僵。 唐云瑾想了想,做出副从怀里拿东西的动作,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到桌上,“老爷子,那些想害枭的人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他身边守着,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对他下毒的。”秦枭已经是百毒不侵的身体,以后还真不怕任何人再对他用毒,那些人越是擅长用毒,秦枭的优势就越大。 有能耐他们弄出个能让红缨都奈何不了的毒,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再毒秦枭。 “老爷子,这段时间你为了枭的事情也很辛苦,这瓶药每日清晨服用一粒对你的身体很有帮助,也算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她看得出来老爷子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老了许多,怕这段时间因为安家,还因为秦家的一些变故也是心力交瘁,不好好养养就怕以后身上的毛病还得多。 老爷子又如何看不出唐云瑾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因为他不再反对他们的事随便那点东西讨好他,再想到要不是她,此时可能秦枭已经出了事,心里那仅剩的一点别扭劲儿也消了,叹了口气,道:“行了,以后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了,你……也有心了,这次你救了秦枭,我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就连当初安宏和陆芸设计让人把秦枭绑走,我也知道,要不是你,他恐怕还不见得回得来。” 唐云瑾讶异了一下,但还是摇头道:“那次只是举手之劳,这次的事更是我应该做的。”自己认定的男人她不救谁救?她不救难道打算以后守寡?虽然他们还没成亲,她可不想失去秦枭。 不过秦枭倒是因为她这句‘应该’皱了下眉头,她在乎他他当然很高兴,但他也不想再看见她为了自己要承受什么他无法接受的后果了。 “还有陆芸的事,我也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老爷子第一次放下了他的面子,郑重地说道。 这回连苏尘都惊了,秦家老爷子性子有多固执,骨子里的好面子他都是有所了解的,能让他以后少插手秦枭和唐云瑾的是就算是不小的收获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听他说声对不起!啧啧,看来这老爷子还是很重视秦枭这个儿子的嘛。 秦枭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意外,显然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唐云瑾了然地笑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对不起我的人是陆芸,该讨回来的我总会讨回来。”只要老爷子不要这份上了又想帮陆芸就是了,不过路云在牢里一个多月老爷子都没管,想来是真不打算管了。 果然,老爷子道:“从陆芸被赶出秦家的那一刻起,她和秦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句话就是告诉她,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了,唐云瑾面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起来。 只要别碍了她出气,一切好说! “你和老爷子说那些做什么,还说什么要带我去苏家。” 苏尘耸肩道:“我可是认真的,之前我们不是说了找机会要去京城的吗,我就是打算到时候带你回苏家的,到时候你可别嫌弃苏家,我爷爷虽然是太傅,家里老头也是刑部尚书,但可没有秦家这么厚的家底,也比不上你。” “说什么呢。”唐云瑾皱眉,“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要说也该是苏家是我远远比不过上的吧。”虽然她不觉得商人和朝廷官员有什么区别,但从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说,也该是苏家瞧不上她才对,虽然从苏尘的品行来看,苏家人不太可能会是嫌贫爱富……好吧,她现在其实已经算的上是富了吧? 不管怎么说,她倒是不怀疑苏家人会不欢迎他,只是,真让她就这么去和一些根本没见过面的人认亲,说真的,还真有些为难。在请老爷子面前她当然不会下苏尘的面子,但是……她还是必须问问苏尘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瑾,可不许说这种话。”苏尘认真道:“你这么好,我家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不是硬要让你认我们苏家所有人为亲人,你也没见过他们,我还不想我们家老头白捡你这么好的女儿呢,不过我还是想有机会带你见见我的家人,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合适,也不必顾虑他们,只要记得我一定会护着你就是了。你要是不愿意,以后你的嫁妆也不用苏家出,我替你出,这你总不能拒绝吧?” 唐云瑾无奈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说的太远了。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若有机会拜访你家人我当然没有意见,至于说我是苏家人,别的不说,至少你也要给我点和你的亲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她觉得不出意外,她和苏家人应该会相处的不错,但真要让苏家人给她出嫁妆可不成。 “当然。”苏尘脸上的笑容格外愉快,“我相信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二人在院子里又说了会儿话,没等来被秦老爷子单独留下说话的秦枭,却等来了另一个她之前从没见过的秦家人。 “你说他就是秦辉?秦家三少爷?”唐云瑾看着被丫鬟小心哄着仍然抱着手里的点心不撒手的少年,问道。 这个和唐云卓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眉目间和秦老爷子很有些相似,应该就是那位据说一直闭门不出的冯佩的儿子秦辉,只是,他此时的言行还有面上露出的神态却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而关于这段时间秦家发生的事情,她也已经听他们说过。 一个月前安宏寿宴上秦老爷子不但知道了安宏做过的事情,更包括冯佩做的一些事,再把以前关于冯佩,秦辉和四房,还有已经不在秦家的陆芸之间的猫腻全部查明,如今秦家已经没有冯佩这个人,而秦辉,出现在秦家人面前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智力却最多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说不清是不是当年后院几个女人闹出来的事情最后被害到的反而是他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所知,总之郎中说秦辉大概这辈子都只能一直这样下去,这也是老爷子看起来老了那么多的其中一个原因。 就算没有安家的事,秦家自家的这些糟心事也足够老爷子心力交瘁了。 不过,如今的秦家,陆芸被赶走,冯佩也没了踪影,就连秦牧,也被老爷子收回原本握在手里的那些铺子,为了不让他和秦枭碰上,只给他留了一家在洛安城的铺子,和‘发配’也差不多。 此时老爷子单独把秦枭留下,也正是为了把秦家余下的粮仓钥匙交给他,秦家只是商人之家,没有苏尘这样的官家背景,但只要手里的资金足够,还是能给秦枭足够的后盾让他不至于在对上那些身份不明的凤回雪的娘家人时毫无反击之力。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 唐云瑾一愣,侧过头看苏尘,“你说什么?” 苏尘道:“我说,秦家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影响到轻笑了,过了今天,说不定秦家家主的位置也要易主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给秦枭和你添堵了。” 唐云瑾一想也对,虽然秦家还剩下四房和秦冉,但那母女俩根本没能耐掀起什么风浪,恐怕为了能安稳地继续留在秦家,日后必然会安分守己地不敢惹出任何事端来,这种小虾米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而秦辉,虽然智力只有五六岁,但好歹以后不用再被卷进几个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之中成为牺牲品,秦枭虽然不见得对他几个异母的弟弟妹妹有多少情分,但终归不会亏待了他们,秦辉在秦家过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的确,秦家经过这些事情至少变‘干净’多了。 不出所料,老爷子和秦枭谈完,秦家三个粮仓的钥匙都到了秦枭手里,连原本应该在秦枭成亲时才给他的钥匙都给他了,估计很快老爷子就会选个日子对秦家所有人宣布秦家新家主的事情。 当天,秦枭也再一次住在了唐云瑾那里,反正秦家现在也算是换了掌权人,他想住哪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说这镯子有什么不对?”秦枭意外地看着唐云瑾把镯子递给他。 唐云瑾道:“你娘当初把玉镯给你的时候,或者在这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它的事情吗?比如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是谁给她的,有没有什么故事?” 秦枭皱眉,“我娘以前一直随身带着它,但并没说过这镯子有什么特别,我曾经问过也只说是她小时父亲送的给她的嫁妆,其他的……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了,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也算不上问题。”她能说她怀疑这个玉镯可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能给她的灵玉空间提供巨大的能量有助升级吗? “虽然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试试,可能需要你出点血。”对象是秦枭,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不过秦枭却是把这所谓的出点血理解错了方向,“需要我做些什么?” 唐云瑾莞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需要你的一点血。” 第253节 “血?”秦枭面上少有的露出一丝茫然。 唐云瑾随手拿出一根绣花针,“把手给我。” 秦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根针,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只会,还是不明白她的意图,要他的血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把手指伸了过去。 很细微的刺痛从指尖传来,一滴血从小伤口里冒出来,秦枭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她把玉镯拿过来,然后把他的手指转过来让那滴血滴在了玉镯上。 秦枭:“……”这是在做什么? 唐云瑾稍微用了点力又挤出了几滴血,抬头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特别的感觉?”什么算是特别?秦枭茫然,除了有一点疼,并没有什么感觉啊,于是他摇了摇头。 唐云瑾皱眉,难道猜错了?不管怎么样,在觉得血差不多够了以后唐云瑾便没有再继续,很自然地抬起秦枭的手指直接含进了嘴里。 秦枭浑身一震,感觉到她口中的动作,还有指尖的触感,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看着她的目光也越发灼热深邃。 唐云瑾并没有多理会口腔内的铁锈味,确定没有再流血以后才把他的手指拿出来又用锦帕擦拭了一下,然后仔细盯着沾了血的玉镯看。 lt唐唐,感觉到什么了吗? lt还没感觉到什么……咦?等等,主人 “嗯?”唐云瑾和秦枭的目光忽然定在与桌上,准确说是在那几滴血上,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玉镯忽然微微地热了起来,然后……那几滴血在他们眼前,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被玉镯吸收了进去。 同时,lt主人!是和那天类似的波动! 唐云瑾也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空间轻微的能量波动,这玉镯果然不简单! 秦枭也被这无法解释的一幕弄得直了眼睛,虽然乍看之下仍然是平静的样子,可从他紧绷的身体看得出来心里并不如看你上去那般镇定。 “云瑾,这是……” 唐云瑾在确定确实有效果以后忍不住促狭道:“这可是你送我的镯子,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它可能发生什么吗?” 秦枭听出她话中的揶揄,把她拉到怀里亲亲她的脸颊道:“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唐云瑾靠在他怀里轻笑,“也不算很清楚,我不是说了,只是想试试,它……的确是有些特别,只是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特别在哪里。我知道有些特殊的东西可以试试用滴血的方式让它发挥作用,本来也不确定有没有效果,想不到真的被吸收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身体里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秦枭眼眉一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她的一些特殊的本事,是不是……也和她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有关系?难道她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然后得到了那些无法言明的能力? “没有吗?”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镯子,心里要说不遗憾是假的,血都融进去了却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唐唐很肯定地说玉镯肯定不是另一个空间,但它又的确能影响到空间。 唐云瑾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坐起身,lt唐唐! 秦枭疑惑:“怎么了?” lt主人你怎么了? lt你说,既然这玉镯能影响到我的空间,又能给空间提供能量,现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是不是因为只吸收了秦枭的血,却没有我的? lt诶?主,主人,你的意思是,你也打算滴血上去? 唐云瑾看着已经变得冰冰凉凉的玉镯,lt又试一试的价值。 唐唐在空间里把眉毛都弄成了一团,不过想想反正要是真有作用说不定空间和它都能得到不少好处,也觉得没什么不好,lt那就滴吧! 唐云瑾回头对秦枭道:“既然玉镯能融了你的血,说不定也可以试试我的。” 秦枭面露惊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见她当机立断地直接咬破了手指,连绣花针都不用了! 这么一咬伤口可比他的大多了,血也不是一滴两滴地流,秦枭立刻变了脸色心疼地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没事的,只是一点血。”唐云瑾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也不想浪费自己的血,迅速把几滴血滴在玉镯上,听见唐唐说够了以后便果断地拿起锦帕按住伤口。 此时秦枭冷着脸把她的手指拽过来皱着眉头帮她捂着伤口不让血继续流出来,而唐云瑾任他摆弄自己的手指,目光紧盯着玉镯,很快便感觉到玉镯再一次发热,而且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 “枭,你看!” 秦枭确定她的伤口上不再流血,才沉着脸道:“下次不许再这么乱来!” 唐云瑾怕他错过,连忙主动亲了口他的唇,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让你担心的,快看!”一只手也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过来看行玉镯。 秦枭看见玉镯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眼中也露出惊色,第一个反应便是拉着她远离玉镯。 “没事的,这东西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危害。”她可以确定玉镯此时才是要真正发用它作用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他们两个人都滴血上去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只好,她没做错不是吗?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光芒才淡去,玉镯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微热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秦枭和唐云瑾面面相觑,在唐云瑾刚要张嘴时,秦枭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摇头道:“我还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唐云瑾一噎,试着感受了一下空间里的能量,还有她的精神力,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应该已经有作用了,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lt唐唐? lt……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如果玉镯真有什么特别,刚才你们把血滴上去应该已经有效果了,只是,暂时这玉镯究竟有何作用还看不出来,或许是,时机未到? lt时机未到,吗。 “云瑾?” 唐云瑾重新把玉镯带回手上,道:“应该是有作用了,不过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我想等以后真正需要它起作用的时候,我们自然就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既然秦枭的娘把东西给了他,那么肯定会有这个道理,不管他娘知不知道这玉镯的特别之处。 不过,她很好奇,这玉镯是他娘怎么得到的,真的是他娘的娘家,也就是想害秦枭的那些人谁给的吗?或许是有些人想害他,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害?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娘,不可能会送给她,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些人的目的是这个玉镯? 如果真的是,那么想知道玉镯的事情,似乎也必须找到想害秦枭的那些幕后之人。 “不管它有何特别之处,如果真的不会对你有什么危害,若能保护你……也是好事。”秦枭摸着镯子,沉思片刻才道。 唐云瑾抬头看着他,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在她看来,就算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血也能融入镯子里,但直觉告诉她,真正能从玉镯当中收益的,是秦枭。 ☆、287 拉拢人心 “老板好!” “云娘好!” 整整站了两排的伙计们齐声对唐云瑾问好,其中叫云娘的不用说,肯定是原来从洛水镇就在云记的‘老’伙计几个。 唐云瑾看着大多数还有些陌生的伙计,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她也没怎么顾上新铺子的事情,也不过匆匆过来看了两趟,虽然对这些伙计的工作情况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但根据云霄所说,这些伙计目前做的还算不错,既然云霄觉得不错,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今天我过来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唐云瑾一挥手,站在她身后的黑炎便往前站出一步,目光凉飕飕地看着面前这一干伙计。 伙计们早就看见他了,只是以前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难免好奇地纷纷偷偷观察他,这会儿自己老板直接把人叫出来要介绍,自然是更加明目张胆地看了起来。不过,当黑炎的目光与他们对上时,他们却莫名地感觉到背脊窜起一股凉意,总觉得不敢和这个人对视,都紧张地移开视线。 其中张喜和李小还算熬,这两天总算见过黑炎好几次,每次都是紧跟在唐云瑾身后,他们心里也好奇得很,只是同样没听唐云瑾介绍过,也不太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伙计当中还有人猜测,这人是不是老板找来的另一个掌柜?现在两家分号云霄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老板这些日子又一直有其他事情忙,顾不上铺子,再找个人来其实也不奇怪对吧? 唐云瑾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道:“他是黑炎,以后就是我的……管家。” “管家?”张喜和李小同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条件反射地看向站在唐云瑾另一边神色平静的云霄,暗道,这个叫黑炎的人该不会是要代替云掌柜的位置吧!? “老板,这个管家是指?”有伙计大着胆子问道:“以后黑炎管家会是云记的另一位掌柜吗?”那他和云掌柜,谁大?他们应该听谁的? 唐云瑾道:“黑炎只是我的管家,平日在我身边帮我处理些琐事,云记的事情还是阿霄帮我打理。管家和掌柜是不一样的。不过,日后若有什么事,阿霄不在,你们找黑炎也是一样的。” 伙计们顿悟了,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黑炎虽然不会代替云霄的位置,但是地位却也是相当的,看来这个黑炎管家很得老板的信任啊!而且看起来掌柜对这个人的存在好像也没有任何芥蒂。 “还不叫人?”唐云瑾挑眉看着一干伙计们,最后看向张喜李小,那眼神分明是让他们起到带头作用。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探地看着黑炎叫了一声,“那,黑管家?” 唐云瑾余光瞥见黑炎的眉角分明不经意地跳了一下,抿了抿唇咳嗽一声,道:“叫炎管家吧。” 张喜李小哦哦点头,齐声道:“炎管家。” 黑炎看了他们一眼,很高冷地嗯了一声。 其他伙计们见他们做了表率,也跟着叫人。 “炎管家。” “炎管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云霄看了眼黑炎,后者似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好和他对上眼,二人不知道用眼神交流了什么,过了片刻,彼此点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最后同时看看正和伙计们交代让他们好好做事的唐云瑾,然后没事人一样重新目不斜视地站好,心里却对彼此认同地点点头。 “今天除了说黑炎的事情,也是趁着我有时间,大家也都在,把上半年的奖金发一下。” 奖金!?所有伙计们的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虽然她说的是上半年的奖金,他们当中三分之二都是新铺子伙计根本没他们的份,但他们签了字据,也听其他老伙计们说了云记各方面的好,第一个月的工钱他们也的确拿了不少,但还是不如他们亲眼看见自家老板大方地给那些老伙计们一人一大笔奖金来的更有冲击性,真实性。 这半年多来凌城分号(二部)几次迎来火爆,生意是蒸蒸日上,从一开始每月盈利只有四五万两,到上十万两,十五万两,突破三十万两,是一次赚的比一次高,除了云霄哪怕是张喜李小都不会知道云记这半年来究竟赚了多少,但他们知道,肯定多的他们无法想象!还有新分号翻倍的规模,翻倍的盈利,也足够让人眼馋。 而根据唐云瑾赏罚分明的性子,云记赚钱,那么他们的奖金也会相应地增加,这可是美事一桩! 唐云瑾看向新分号的伙计们道:“虽然这次发的是上半年的,也就是原来的伙计们的份,但你们这一个多月来也很辛苦,虽然不多,我也会给你们发一份奖金的。” 本来都很确定自己没份的伙计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忍不住欢呼出声。 唐云瑾这也算是为了拉拢人心,那么点奖金她本也不放在心上,但她昏迷的时间不凑巧,正好赶上新分号刚开张,一直没露面难免会让这些伙计们心里有嘀咕,如今给他们发一笔奖金也算是安他们的心,别起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云霄等他们激动够了,站出来直接把张喜李小叫过来,帮着一起发钱。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喜李小也很熟练地帮着打下手。 从在洛水镇刚开云记酒铺开始伙计们只有五百文的工钱到第一次发奖金没人得了三四两银子,如今云记今非昔比,想当然奖金的数目也非过去能比。就说张喜李小钱安等人,工钱加奖金,提成已经有三十两,足足是过去的十倍!不过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也算是唐云瑾的徒弟,做的工作和一般伙计有很大区别,工钱自然也会多一些,不过其他伙计提成加提成也有二十两,目前云记对这些老伙计们是包吃包住,二十两银子用一个月至少能剩下一大半。 而那些新分号的伙计们这个月的奖金也有五两银子,加上几天前刚给他们发的工钱,也超过十两银子,放眼真个凌城也没有一家铺子的伙计每个月能那十两银子的工钱,就是到大户人家做仆人,一天干不了多少活能拿个三两银,还有一群人抢着做,足以想见云记的活计能让多少人眼馋眼红眼发热。 现在在她面前的只有不到三十个人,酒坊那边还有几十号人,过后云霄还得把他们的份也发下去,加起来一共七八十好人,加起来也将近七八百两,不可谓不大手笔。 等到发完了伙计们的钱,又说了两句激励的话,唐云瑾便让他们各自散了,只留下云霄和黑炎。 云霄的分红伙计们可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唐云瑾翻了一下账本,看着上面写着的明面上云记的盈利,一共一百一十万两整。这还是把酿酒时的一笔庞大的水果本钱除掉以后,实际上,那笔钱也正安稳地待在空间里呢。 根据之前定好的给云霄的那一份百分之五的分红,云霄的半年分红是,五万五千两。 对比伙计们最多只拿到三十两,这的确不是个合适让他们知道的数字。 云霄此时也没了一开始跟着唐云瑾时的各种推脱,很淡定地接过了厚厚的一沓银票,反正他现在吃住都不需要花什么钱,每个月的工钱拿到了除了留下一小部分,都是直接存到钱庄里,不管多少都没什么分别。 “对了,还有小卓的份。”唐云瑾又给他拿了一万一千两,“照旧,存钱庄里。” 云霄道:“我会的。” 唐云瑾最后看向黑炎,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主子有事吩咐?” “没有。”唐云瑾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沉吟道:“我在想应该给你多少辛苦费才好。”怎么说也是那人送过来保护她的,她总不能只是包吃住吧?虽然吃的都是空间里的优质蔬菜粮食。 第254节 黑炎道:“工钱主人已经给过了,主子不会想这些。” “那怎么成,他给的是他的,你保护的人是我,我可不能让你白辛苦,不然我可不敢让你一直跟着我。”唐云瑾有心逗逗黑炎,故意问道:“他既然派你过来让你听我的,当然是包括所有的事情,我想给你点辛苦费难道也不行?” 黑炎沉默片刻,“那就随主子的心意吧。” 唐云瑾道:“嗯……我想他应该不会亏待身边的人,金银财务,你肯定不缺,我的辛苦费,就给点别的好了。” 黑炎面露疑惑,唐云瑾看向云霄,后者淡定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黑炎。 唐云瑾道:“这里面有一些药丸,可以把你身上的一些小毛病……治好,等你吃完,身体应该会轻盈很多。” 黑炎神色微微一动。 习武之人虽说能够拥有旁人不能及的身手,但同时也会在练武的过程中在身体里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小毛病,这些小毛病日常生活中并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也看不太出来,但却不好根治,等上了年纪多少都会有点小麻烦,这是习武之人都知道又无法解决的问题。 但听唐云瑾这么说,她有办法? 黑炎手里拿着药瓶,并不怀疑唐云瑾说的是假话,主人如今身体完全康复就是得她救治,她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并不奇怪,他只是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药。 “谢主子。”黑炎恭敬地对唐云瑾行礼。 唐云瑾淡笑,“以后就多多关照了,黑炎。” 黑炎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是!” ☆、288 唐云卓消息 “主人,好久没见唐云卓了。”唐唐一手拿着一个鸡腿,在花丛里滚啊滚,看着拿着个篮子采花唐云瑾。 唐云瑾看了看手里的篮子,觉得摘得差不多了,才回过头,顺手把吃的满嘴油腻的小猪拎起来,“不要把你手上的油沾到花瓣上,我可不想酿出来的酒里飘着一层油。” 唐唐抹抹嘴嘿嘿笑了起来。 唐云瑾拎着篮子回到竹屋内,又给唐唐扔了个帕子擦嘴,才道:“的确有些日子没有小卓的消息了,之前不是说军营那边得到命令要去剿匪吗,应该还没回来。”距离上次收到唐云卓送来的家书也过了快一个月了,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唐唐眨了眨眼,好奇道:“主人,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他啊。你就不怕他剿匪的时候出意外?” “有什么好担心的?”唐云瑾把摘下来的各种花瓣洗干净沥水,勾唇道:“他现在的身手一般人根本伤不了他,又有天啸在他身边保护他,能出什么意外?” 根据上次唐云卓送来的家书说,那些匪类不过是些占山为王的山贼,人数也不算很多,唐云卓这也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前几次也都很顺利,还和秦羽一起立过功,经过军营里的锤炼以后必定是成长了不少,她还真是不担心,也可以说是她相信唐云卓。 她这个弟弟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她相信日后她会比自己有出息,至少她除了想赚够足够的钱后半辈子舒舒服服地生活,可没有什么大志向,哪怕有空间,有别人没有的能力,她也没有多大的野心,这些东西只要能保证她的生活,保护她重视的人就足够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对。一般的山贼可伤不了他,而且天啸现在也已经驯服了军营附近山头上的狼群,有意外的时候只要把狼群放出来,哼哼,恐怕那些山贼直接吓得屁滚尿流了。” 唐云瑾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禁不住笑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他们遇到点小意外了。”关门放狼群可不是一般巨人做得到的,而且那些人看见自家小弟能驱使狼群怕是会惊掉下巴。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枪打出头鸟,在他还没有爬到足够的高度之前,这些常人无法做得到的还是少显露出来为妙,免得被人利用,为他人做嫁衣。 “哎,唐云卓从军以后怕是很久都不能回来了,说不定以后都要把时间都耗在军营里,主人,难道你就不想他吗。”唐唐蹭到唐云瑾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她。 唐云瑾道:“……男儿志在四方。他没有时间回来,我大可以去看他,也没什么。”反正她有空间,随时想唐云卓了还不是随她去?虽然军营内不准女眷出入,她进了空间谁又能找得到她? “嗯……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唐唐也想到了空间的好处,才发现根本就是自己瞎操心,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闻着唐云瑾正在摆弄的酒水,吸了吸鼻子,期待地眨巴着眼睛问道:“主人,你现在在酿的是什么酒?”唐唐看看边上备好的半干的花瓣,“难道酒里还要放进这些花瓣吗?不是果酒?” “是果酒。”唐云瑾指着脚边放着的一筐雪梨,“不过我打算尝试一种新酒,名字就暂定为……雪梨百花酿。” “雪梨,百花酿?是说里面又放梨子,又要放……百花?花圃里有这种花吗?”唐唐纳闷。 唐云瑾道:“是把一百种花的花瓣都放进去一起酿制。”空间花圃里的花种类繁多,别说一百种,就是两百种怕也有,其中还有不少她根本没见过的品种,而她需要做的只是在当中选择更合适的,香味适中能让酒水的味道更加醇厚的花。 一百种花的味道融入酒水当中,再加上雪梨清新的滋味,最后酿出来的雪梨百花酿,她相信滋味不会比云记的任何一种果酒差。 “主人,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用花酿酒了?云楼开张的时候不是都已经推出了新酒了吗?还要再弄新酒?”新开张一个多月的新分号三部,也被凌城的人称为云楼,也是为了和二部区分开。 “我早有打算酿一些特别的酒,也不见得一定要云记需要才能酿不是吗。”以前酿的各种果酒说到底都不是她的原创,她也没打算一直只酿一些现代有的,既然要开酒铺,当然少不了她也要研究一些独创的酒水,而她的首选,就是‘花酿’。 梅花酿,梨花酿,百合酿,兰花酿,还有空间特有的云莲等等,以及集百种以上种类的百花酿,这些还不单单只是酒中带着那么点似有若无的花香的花酿,而是其中还要按照云记的特色放入合适的水果,酿出云记独有的水果花酿。炎炎夏日已过去,冷饮的盈利明显降低,热饮又还没到热销的时候,推出一系列的花酿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唐可不知道那么复杂的事情,它只知道自家主人酿的酒越多,它就越有口福。此时雪梨百花酿还没有酿完,但梨子和各种花瓣泡入酒里散发出的香味却已经让唐唐昏昏欲醉,等到酒酿成以后又会是何种滋味,真是……还没喝到都要醉了! 唐唐双眼发亮地盯着唐云瑾酿酒,眼馋得嘴边都有要往外流出可疑液体的迹象,唐云瑾刚想说它,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苏尘的声音。 一人一猪默契地对视一眼,唐唐窜到唐云瑾怀里,唐云瑾一个闪身出了空间出现在书房里,给门外的苏尘开门。 “怎么来了?”唐云瑾让出身子让苏尘进来,随口问了一句,顺便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黑炎所在的位置,也幸好黑炎从不多问她的事,她让黑炎守在外面他就不会随便探里面的动静,不然有黑炎随时在身边,她还真是连进空间的机会都不太好找。此时黑炎就在院外,只不过隐去了踪迹。 估计他留在那人身边时也是在暗中跟着,比出现在明面上更习惯。 苏尘刚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咦了一声,“什么味道这么香?好像是酒香?还有点花香?小瑾,你刚才在忙什么?不会是在吃独食吧。”说着还在她身侧闻了闻,嗯,的确是有股酒香。 唐云瑾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道:“我开酒铺,身上自然少不得会有酒味,有什么可奇怪的。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刚开门时速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闲来无事来她这里串门。 “嗯,是有点事,是关于你弟弟唐云卓的。” “小卓?他怎么了?”唐云瑾面色微变,“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小卓那边出问题了?”不会这么巧吧?刚刚才在空间里提到自家小弟的事,这后脚一出来就出问题了? 唐唐也噌的一下跳到苏尘怀里,抓着他的衣襟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他,还伸出爪子晃了晃,一副他要是敢说出什么噩耗就要挠他的架势。 苏尘哭笑不得道:“不是坏事,不用这么紧张。” 唐云瑾松了口气,但仍是微微皱着眉看他,“到底什么事?” 苏尘道:“你应该知道他随军去剿匪的是吧?” “嗯。” “他们这次去剿匪的地方临近边关一个部落,结果剿匪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那些匪类伙同外敌想攻占临近的城镇,要不是截获了那些匪类和那个部落的密信,恐怕会损失惨重,不过,虽然城守住了,但那些部落的人私底下却不只这些动作,还企图联系其他部落攻打我们,怕是蓄谋已久,京城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征集兵士准备迎战,小卓所在的军营也会派遣一部分兵士到临近京城的几处驻扎地。他们这次剿匪有功,截了信的又正好是他和秦枭的弟弟秦羽,因此……” “你是说,小卓要被调遣到京城去?”唐云瑾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苏尘纠正道:“是调到京城比较近的城周边的军营,京城周围可不允许任何军队扎营。” “我知道。”唐云瑾神色还算平静,其实正如苏尘所说,这的确算不上是坏消息吧? 自家弟弟从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时间,居然就能从地方调到‘中央’?这也算是一种变相升迁吧? “虽然是因为很可能会有些战事才会被调遣,但真正打起来也是边关打得最厉害,小卓不在边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唐云瑾嗯了一声,却没说,以唐云卓的性子,就怕只要有机会,他会主动请缨去边关迎战,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说是要打起来了,那些个蛮夷部落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这次也不见得真能打得多激烈,就算真的蓄谋已久也不太可能斗得过一个兵强马壮的大国。 所以……果然这的确是个能让自家小弟更快实现他理想抱负的好机会吧。 “小瑾?”苏尘试探地叫了一声。 唐云瑾想清楚当中的利弊后心也放了下来,“我知道了,你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苏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以后才说:“还有件事,过几天我可能要回京城,我想问你,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和我一块儿去,顺便也能去看看小卓调遣过去以后过得如何。你也很久没见他了吧。” “回京城?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要明年才会回去?”这个消息可比唐云卓被调遣到京城更让她惊讶。 苏尘无奈耸肩,“家里老头催着我回去,说是我再不回去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哦?”唐云瑾挑眉,“你和你爹关系不好?”凭她和苏尘的关系还有苏尘的性子,说这话唐云瑾可丝毫没有任何委婉,也不担心苏尘会介意她的直白。 苏尘道:“不过是老头怕最近会乱,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待着找的借口罢了,恐怕还想把我叫回去给我寻一门亲事。”说道后面苏尘的语气也沉了下来,显然是一点都不想被‘逼婚’。 唐云瑾道:“既然知道你爹的打算,你又准备回去?”难道以苏尘的性子,不应该是当做没这回事,或者干脆再换个地方躲躲? 苏尘眸光一闪,叹道:“总归三年多不曾回去,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不怕你爹给你寻亲事了?说来你也的确老大不小,是该娶妻了,难道你就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女子?” “女子……有啊。”苏尘故意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用指尖挑起唐云瑾的下巴,凑近过去低声笑道:“我唯一看得上眼,放在心里的女子可不就是你吗,小瑾。要不是被秦枭捷足先登,我肯定把你娶回家藏着了。” “哦?是吗?我现在和枭还没有成亲,你还是有机会的,你可以努努力再争取一下,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嫁给你了呢?” 苏尘嘴角抽了抽,看着唐云瑾明晃晃写在眼底的戏谑,撇撇嘴,无趣地叹道:“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不要那么聪明,不然想看看你变脸都很难。” 唐云瑾不置可否。 “那你到底去不去京城?我这次回去可能好些日子都不会回来这边了。” 唐云瑾思索片刻,勾唇道:“既然正好都赶在了一起,那便提前去转转也不错。”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拿所谓的京城总商会看看。 ------题外话------ 这两天剧情住了,憋不出来%_lt% ☆、289 大人再现 “去京城?也好。”秦枭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本来料定他多少会不太乐意的唐云瑾和苏尘都被他的干脆惊住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苏尘的想法。 唐云瑾嘛……惊讶过后最先想到的就是,他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紧接着秦枭又道:“正好秦家这边的事情我也处理的差不多,去京城分号看看也好。” 唐云瑾,苏尘:“……”果然! 就说秦枭怎么可能知道唐云瑾要去京城,而且多半得去个把月不会回来还能无动于衷?原来是根本打定了主意随行! “可是,这一去怕是要去好些日子,秦家这边怎么办?”唐云瑾问道。 秦枭道:“秦家那么多分号,也不可能我时时坐镇,秦家的掌柜们可以处理好,如果出现问题也可以去找老爷子。”反正老爷子说是‘退休’了,也不是真的完全干不动。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秦枭直接从同行者的角度问苏尘。 “这个,我倒是还不急,路上坐马车快些半个月也差不多到了,我预计是一个月内到京城,小瑾这边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好。”安家那些产业目前还在整顿,还有云记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她要是离开个把月,必然要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免得出乱子。 唐云瑾道:“我这边需要安排的事情倒是不多,阿霄会留下来,有他在,云记不会有什么问题。”戏班子已经交给杨家班代为打理,她只要收钱就好,绸缎庄那边也有黑炎找人负责,也不需要她操心。 算起来,有劳了黑炎和云霄在,在云记不需要她在坐镇‘蝃蝀阁’以后,虽然生意是越做越大,钱月赚越多,她却反而越发清闲下来了,不过这也是她喜闻乐见的。真让她成天守着生意,她也会闲累。 赚钱让自己过得更好是好事,但要是为了赚钱吧自己的自由都搭上,就本末倒置了。这次之所以如此干脆地答应一块儿去京城,除了担心唐云卓一个人在京城过得不好,以及去京城总商会看看,主要就是她想出去走走,以游玩放松为前提。 初来这里时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自然顾不上玩,等到一点点攒下点本钱崛起,又一直忙着打理铺子,最近也出现不少事情,虽说不至于让她焦头烂额,也的确有些费神。 秦枭也正是存着想让她放松一下的想法,才很赞同她要去京城的想法,等下次他们回来以后,他可以保证,以后凌城再不会有人能针对她! “云霄留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他的。”苏尘意外道:“你不是走到哪儿都带着他吗。”事实上,云霄的办事能力也的确了得,是个能人。 唐云瑾道:“黑炎会一起去。”她的直觉告诉她,有黑炎在,在京城应该会更加顺利。虽然苏尘也是京城人士,但她也不能有什么事都让苏尘替她解决吧,回到京城他肯定也要回家,她也需要自行到处转转。 秦枭和苏尘虽然都没见过黑炎出手,但前者被唐云瑾告知了黑炎是高手,苏尘自己就能感觉出黑炎的不凡,所以对于她带着这么个能干的保镖也很赞同。 第255节 于是,京城之行的人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一共四人两动物,唐云瑾和秦枭,苏尘,黑炎,以及必不可少的唐小猪和黑焰。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黑炎?”苏尘私下看了看,也暗中感觉了一下,确定周围并没有人隐遁起来。 可是,明明在她那边的时候还感觉到黑炎在外面不远处的。 唐云瑾道:“我有点东西让他送给他主人,等我把云记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应该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出发。” “他的主人……”苏尘啧啧道:“也不知道他背后那位主人究竟是什么人,真是好奇啊……小瑾,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人家可是把安家一般家产都送到你手里了。” “有什么可好奇的,以后总会知道的。” 苏尘啧道:“你就不怕那人打着什么坏主意?”也亏得是知道黑炎现在不在,不然他可不敢说的如此直白,他可是感觉的出来自己远远不是黑炎的对手,也正是因为知道,才对于黑炎背后那所谓的主人更加好奇,也更加忌惮。 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只是个商人,但怎么说家庭背景摆在那里,祖父是文官之首的太傅,父亲也是刑部尚书,要说想查点什么,除了极少部分人以外的消息应该都能很容易就查到,何况这还只是想查一个人的身份,又不是要知道那人的祖宗十八代。 可偏偏他就是查不到,这不得不让他怀疑,那个人的背景很不简单,不简单到说不定影响力不比他的祖父插上多少,要不然也至少是和他父亲一个级别,但这样的人物一双手就数的过来,可他却想不到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会无端出现在凌城,还让唐云瑾帮了个什么忙。也正因为猜到那人的背景说不定连他们苏家都要忌惮,他才更担心如果这个人对她有什么心思,他们这边怕是根本防不住。 这也是唐云瑾没具体告诉过苏尘那人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曾经可能是个绝世高手,以及给人的那种逼人的气势,还有战字玉佩的事情,否则苏尘一定马上就猜到是谁了,当然也不会再怀疑那人会对唐云瑾有什么恶意。 不过也正因为苏尘此时什么都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当他知道那人身份的时候,才失态地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不会的。”这句回答几乎是二重唱,唐云瑾和秦枭同时说出口,然后对视了一眼。 苏尘狐疑地看秦枭,“你怎么肯定那人不会打坏主意?” 秦枭回忆着她家里那些连秦家都没有的格式家具,以及她对那人的恩情,笃定地说道:“他不会对云瑾做她不喜欢的事。”从那人在她出事第一时间就开始对付安家还把得来的全部交给她,还特意派了黑炎过来保护,这种种行为若是因为图唐云瑾什么,未免太费周章了。 那人怕是身份很不了得,真想对付一个人,还怕没办法吗?在他看来,那人怕是对云瑾印象好得很,也护得紧,又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坏心思。 唐云瑾也点头道:“我相信他。” 苏尘看他们如此肯定,也只好耸耸肩道:“希望吧,若那人真的只是出于好意,对你也是好事。” “嗯。对了,小瑾,你说让黑焰给那人送东西,送的是……” “粉缨酒,人参酒,三日醉,还有些解毒丹,其他一些防身的药物。” 苏尘:“……”看来小瑾相当信任那个人啊,不然也不可能连粉缨酒都给出去了! 两天后,辉城正东最大的宅子的某个宅院一处房间内。 正在看书的人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原本空无一人的书案前便跪下了一个黑衣青年。 那人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回来了,她让你来的?”说罢似乎感觉到什么,又道,“功力有所长进。” “主子给了属下一些药丸。”服过那些药丸,如今他的确感觉身体比过去轻盈许多,效果快的惊人,也好得出奇。 那人了然地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主子让属下给您送来些东西,已经交给林管家。” 那人原本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半开着的窗口吹进来一阵威风,掀起了他的紫色衣摆。 “是吗。她如何。” “主子的身体已经大好,等属下回去以后就会和秦家二少爷,苏家那位小少爷一道去京城。” “嗯?去京城?”那人有些意外地挑眉。 “主子的弟弟被调遣到阳城东郊陆飞将军的营里,主子想去看看,大概还想去趟京城总商会。” “弟弟,唐云卓吗?”那人淡然一笑。关于唐云瑾的这个弟弟他也知道是个怎样的人,才从军不到一年就能有机会去京城附近的军营,又立了几次功,虽然都不是多了不起的功劳,但看上去倒确实是个适合上阵杀敌的好兵士。 也亏得他没随了瑾儿其他那些惹人厌烦的亲人。 “除了她和苏家小子,秦枭应该也会去吧?” “是。” “秦家在京城也有分号,秦枭对她倒也是真心,不过京城势力繁杂,他一个商人怕不一定能护她周全。苏家小子若是碰上苏家的对头也不见得不会出纰漏……”指尖轻点着手中的兵书,看着跪着的人叮嘱道:“到了京城护好她,莫要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是。” “她第一次去京城,商会那边也好,京城其他子弟也罢,若有人找麻烦,你也不必藏着身份,尽你所能不要让人扰了她的兴致。” “是。” “不过她那性子本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若她不让你插手,在不会威胁到她安危的前提下,你听她的就是。”凌城秦家安家发生的那些事他也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喜欢自己的事情用自己的手段处理,要是让黑炎擅自插手惹得她不高兴了,可和他的本意相悖了。 “……是,属下明白。”黑衣青年,也就是黑炎虽然面上保持着惯有的面无表情,但心里却难免犯嘀咕,没想到涉及到主子的事情,主人竟也会有如此多话的时候,若是让其他人瞧见了,怕是要吓死,哪怕是那位也不会例外。 “你……”紫袍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身上气息骤变,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一个方向,“外面是什么东西。”他可以感觉到一股不弱的气息在外面,但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像是对他有恶意,却会让人感觉到某种威胁。 黑炎没他那般敏锐此时也感觉到了,神色一怔,立刻道:“是主人身边的豹子,黑焰。” 窗外忽然有一阵极轻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原本半开的窗口哗啦一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窜进来,停在了黑炎身侧,兽眼冷冰冰地看着黑炎对面坐着的男子。 和那人一样,黑焰也感觉到了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危机感,兽眼中不时地划过危险的光芒,一只前爪也本能地在地面上刨了两下,却没有攻击。 “黑焰,别动。”黑炎深怕黑焰扑上去,立刻伸出手按在它的背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黑焰面对黑炎的时候已经和对云霄苏尘等人无异,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名字相似还是气场比较合?这一人一豹的相处还比和其他人多了些说不出的融洽? 像现在,要是苏尘随便碰黑焰,哪怕黑焰不会攻击苏尘,也会警告地冲苏尘呲牙让他把手拿开,但对黑炎,黑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仍然紧盯着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原本警惕的脸色舒缓了下来,饶富兴味地打量着这只在他眼里很漂亮的黑豹,哪怕是在野外,这样的黑豹也不多见,更遑论是被人驯养着而不失野性,还对她忠心耿耿。而且,唐云卓身边似乎也有一只狼,还有她身边的掌柜也养着一只豹子,一次性出现三只野兽,若说只是巧合,他可不信。 “看起来你和这只黑豹相处的不错。” 黑炎道:“主子对它叮嘱过不准伤害身边的人。” “哦?”紫袍男子戏谑地看着黑焰,“那么它为何也没攻击我?难道她也叮嘱过什么?” “这……属下不知。”黑炎其实也很疑惑,刚才之所以紧张地按住黑焰就是怕它不由分说地扑上去攻击,若是威胁到主人的安慰,那么他必须把黑焰制服,但要是伤到黑焰,主子那边也没办法交代,主人怕也不会想让主子的宠物受伤,好在黑焰没动,但是……为什么没动,他也很疑惑。 原因其实很简单,当初唐云瑾救人的时候黑焰就在空间里,虽然人是没见过,但有唐云瑾形容外表,再加上还有个沾着和他相同气息的玉佩在,还是很好辨认的,记住了味道,有唐云瑾叮嘱不准伤害身上有和玉佩相同气息的人,黑焰自然不会攻击。 “你是和它一块儿来的?” “……属下事前并不知它也来了。”难道是主子让它来的? 紫袍男子盯着黑焰看了一会儿,问道:“瑾儿让你来做什么?”无缘无故她不会让这只豹子跟着黑炎过来,他也不认为这是她怀疑黑炎什么才让一只豹子跟踪。 黑焰虎视眈眈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向他走了过去。 黑炎心里一紧,反射性地想拦住,却被自家主人一句‘无妨,让它过来’止住了动作,只能紧盯着黑焰的动作,深怕真的起什么冲突。 相比之下黑焰和他所紧张的人却是没了一开始的互相警惕,黑焰走进到距离紫袍男子只有一步距离时,忽然伸出舌头来,露出里面的一个小木盒。 紫袍男子意外地看了它一眼,看它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攻击自己的样子,再加上他也相信她既然让它过来,必然是不会让它威胁到自己,便也没怎么犹豫地直接伸手过去拿盒子。 果然,黑焰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把盒子拿去,然后又把舌头收回去,尾巴在地上甩了两下,重新回到黑焰不远处往地上一趴,一副任务完成坐等回家的架势。 “……”紫袍男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字条和一个粉色的晶莹剔透的果子,赫然就是一颗完整的,没被泡酒的功效百分百的粉缨果! 也是亏得她的精神力经过洗涤以后空间和她的联系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联系,如今除了拿红缨仍然要付出一定代价,其他东西包括粉缨,她都能拿出来,所需的代价以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昏迷个几个时辰就当是寻常睡一觉了,也不会有人察觉什么。 也是因为紫袍男子功力深厚她相信他能够承受粉缨的功效,否则就算能把完整的粉缨果拿出来,她也不敢随便给人,包括秦枭,云霄,哪怕苏尘都无法承受粉缨过猛的效果。 像紫袍男子这般身手的,她是不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有相同的能耐,但没有这般能耐的,都没那福气享受粉缨果。 紫袍男子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一句关于粉缨果的功效,告诉他只能他服食。不是只给他,而是只能他吃……紫袍男子思索片刻,想到她那无人能及的医术,想来这东西怕是不凡,寻常人无法服用,同样的,怕也是其他人弄不来的好东西。 字条上一句都没提关于安家的事情,也没道一句谢,他反而觉得心情格外地愉快,若是她道谢了,只会让他觉得是她太见外,没说才代表她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这如何不让他愉悦。 珍而重之地把盒子合上收入怀中,看着黑焰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辛苦了。” 黑焰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尾巴再次甩了甩仿佛在回答他什么。 “回去后告诉她,过些日子我或许也会入京,到那时再与她见面。”紫袍男子虽然是看着黑焰,话却是对着黑炎说的,后者也了解地点点头,“是。” …… 三日后黑炎和黑焰回到凌城,黑炎把自家主人的话转达给唐云瑾,唐云瑾对于那人不久后也要去京城的事颇感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云记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秦枭和苏尘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很快便定下了出发的日子,就在黑炎回来的第二天。 黑炎回来当天唐云瑾还带着他特意又跑了趟商会,见了一下藏在暗中的凌城商会官府这边的负责人,这人唐云瑾也见过几次,正是负责商会窗口租售的人,看着只是个很不起眼的路人甲的角色,没想到竟是官府拍下来负责整个凌城商会管理的人。 那人把凌城商会一年来的经营方面的进出入货物以及各商户间的大笔生意明细等资料整理好交给她,顺便也给了她一叠银票。 因为之前黑炎已经跟她说过商会的一些运作,她很心安理得地结下了这笔至少有二三十万两的银票,虽然到了京城总商会要上交一部分,但其中差不多一般是给她,准确说是给商会会长的。 有钱白拿,不拿白不拿,虽然她现在不差钱,但也没有有人给钱她还不拿的,哪怕当做是从凌城去京城一路上的旅费也好,此外,为了以防万一,唐云瑾也让商会这边从云记搬了一批酒水让他们运往京城,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提前预备着免得真需要的时候她从空间里搬酒水的时候被人怀疑了来源。 ------题外话------ 还有一更~ ☆、290 劫道的 出发当天,四人把各自携带的行李全部放入马车后面专门存放行李的位置,几乎堆得满满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唐云瑾的东西,但却不是她需要的,除了有一半是各种路上喝的,或给苏家人的酒水外,就是黑炎和云霄替她准备的各种用得上的零碎东西,吃食,用具,一应俱全。 苏尘是几乎孑然一身只带了几件衣物和银票,秦枭准备的东西也大多是以她为主,让唐云瑾哭笑不得。 要不是不想引人怀疑,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所有需要的东西她空间里应有尽有,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不缺,就连家当,她也几乎是全部携带着!云记赚的,写戏本赚的,还有接手安家那些产业时到手的银票,商会送的,乱七八糟加起来超过三百万两,说出来能吓死人!这还没算上各种不动产,以及那人送的各种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自从她的家当超过百万两以后,对于算账这回事,她已经开始麻木了,也不是说不计算,只是,就算最后算出来了,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串数字。 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她也没什么东西都放到空间里,也适当地把路上或到了京城用得到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马车上,包括一些新鲜的水果点心罐头等等,当然还有一些银票和碎银子。 马车是秦枭雇的,空间很大,里面的布置是苏尘负责,也是各种舒适,但马车外表看起来却非常朴素,若不掀开帘子外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吃穿用度摆设都是极好的。 很显然的,唐云瑾一行四人都很默契地准备走扮猪吃老虎的路线,低调行事!不过,还有一个意外……唐云瑾四人衣裳穿的也不很惹眼,但惟独,她怀里那只小猪,让人一看就觉得,好一个暴发户啊!虽然古人并不知道暴发户这个词。 自从知道要去京城以后,唐唐这几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要命,今天一大早起来出空间之前也很是美美地打扮了一下,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金饰全套都带上了,唐唐除了一开始出空间的一段时间喜欢带全套金饰晃以外,后来一般都只带着一个金锁在脖子上,但现在,它又把其他东西也配备上了,包括套在蹄子上的四个金环,挂在它圆滚滚的腰上的金链子(腰带?)还有脖子上除了金锁又带了一个钥匙形的项链,浑身上下戴的金饰让人看了都替它沉。 只要唐唐一在人前露面,必然闪瞎人眼,是真的太闪了。 苏尘嘴抽地戳着唐小猪的脸蛋叹道:“有唐唐在,我怎么觉得我们再低调也没有半点用处?” 秦枭和黑炎看了面露得意的唐唐一眼,沉默不语,前者给唐云瑾递点心,后者默默倒茶。 唐云瑾道:“太低调了也无趣,说不定它还能给我们找点乐子。” 其他三人目光同时闪了闪,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本来他们就大多存着让她去京城放松放松的心思,反正有他们在,也不会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算唐唐这惹眼的扮相吸引了一些人的主意也无妨,也可以说正合他们意,谁让他们忙完了凌城那些麻烦事正闲得很呢。 对了,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在出发前唐云瑾也把陆芸的事彻底了结了。 有了安家的事,陆芸已经成为过去式没多少人关注,但这不代表她这边也不再关注,陆芸被放出来以后是彻底没了脾气,也不敢有了,秦家二夫人的名头也不敢拿出来用,但这也没办法让她的日子好过到哪儿去。 为了给张虎等人一个报复的机会,陆芸被放出以后,后脚张虎六人也被放了,理所当然的,他们找上了陆芸,并且为了报断子绝孙的仇,特意找了几个人把陆芸给糟蹋了,不过对象是陆芸,倒也算不上糟蹋了,只能说是自作自受,谁让她当初还想着让人来想凌辱唐云瑾呢? 此举算是狠狠地把陆芸最后一点自尊都给打碎了,之后为了讨生活,也是因为某些人的暗中推波助澜,陆芸沦落到了一个三流小青楼里当个窑姐儿,其实她那个年纪当嬷嬷可能更合适,可惜人家不给她机会。 不过她毕竟年纪一把年老色衰了,抹再多胭脂也藏不住她的皱纹,还有经过一段时间折腾后脱形的身段,被廉价地‘用’了几天以后就被赶出来,之后实在找不到活计做,又找不到已经不在凌城的秦牧,最后也是在唐云瑾等人出发的这天,灰溜溜地离开了凌城这种没任何能耐又吃不得苦被人嫌弃的人待不了的大城市。 第256节 至于之后她是死是活,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反正到这地步,唐云瑾该出得起也出的差不多了,日后陆芸这个名字她会忘得干干净净。 “路上我们会经过几个城镇?”唐云瑾张嘴吃下秦枭递到嘴边的点心,随口问道。 苏尘道:“走官道的话,会经过三个大城,两个小城,还有四个小镇,如果绕道的话倒是有两个适合游玩的城镇,但是绕过去的话到京城可能就要花上差不多一个月了。” “你说的那两个地方都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枭答道:“其中一个镇上有不少美食,那里最多的就是各种酒楼饭馆,去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奔着吃去的,还有一个小城则是有很多杂耍,戏班子,附近的景色也还算不错。” 苏尘道:“其实看风景京城有很多景色优美之处,倒还没必要特意绕过去看,那些杂耍戏班子也没比凌城的好到哪儿去。” 不等唐云瑾说什么,唐唐已经蹦了起来,双眼发亮殷勤地噌着她的胳膊,lt美食啊主人,美食! “……” 黑炎是因为时间不久所以不够了解唐唐的本质,但秦枭和苏尘哪里会不知道唐唐是个吃货,自然知道它在激动什么,也不觉得奇怪。 唐云瑾道:“如果只去那个有美食的小镇,要花多久?” “那个小镇离官道只有半日路程,在那里逗留两日吃点当地的美食,最多不会超过三日,没什么大影响。” “既然这样,那就去那里吧,那个镇叫什么名字?” “百味镇。” 黑炎神色一动,道:“主子,百味镇附近近些日子在闹匪。”不管那些盗匪有多大的本事,先告诉她一声是他这个新晋管家应尽的职责,至于之后他们还要不要去,那就随主子的心意了。 “闹匪?”苏尘诧异,“这我倒是不知道,三年前我路过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匪类。” 秦枭道:“所以才说是近些日子。” 唐云瑾问道:“很厉害?” 黑炎道:“一群宵小罢了。” 唐云瑾嗯了一声,“那就当没这回事好了。”唐唐嘴角都快咧歪了,她要是说不去了估计该耍无赖了,要是真碰上那些匪类,让黑焰把人赶走就是了。 而且他们是从官道过去,哪怕和官道隔着半日的路程,怎么说也是来往人流比较多的吧,碰上劫匪的几率也不高。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唐云瑾等人所坐的马车停在官道和百味镇中间的一个竹林中间的小道上,周围围着一群手拿大刀,目露凶光的大汉。 赶车的车夫是醉梦馆里的车夫,也算见过世面,即使面对几十个壮汉也面不改色,只是对马车里的人说:“老板,我们会遇到劫道的了。” 那平静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让马车内外的人都嘴抽了一下。 唐云瑾赞赏地看了眼苏尘,后者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对于自己手底下连个车夫都如此镇定表示很骄傲! 不过,没想到还真的遇上劫道的了,唐云瑾把精神力散开‘看’了下外面的人,道:“黑炎,这些人就是你说的劫匪?” 黑炎道:“应该是。”他也只是知道消息,没见过,但刚才为首的一脸络腮胡的大汉那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老掉牙的台词,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身份。 没错,他们的确是劫道的。 “……” 唐云瑾懒懒道:“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 苏尘邪笑一声,“我倒是觉得是我们运气太好了,这些天光顾着赶路,路上也没遇见一件半件的趣事,我正闲得慌这些人就冒出来了。” 一直窝在后面的黑焰此时也站起来靠近唐云瑾,摆出守护的架势。 唐云瑾安抚地摩挲着它的后背道:“不急,先看看。” 如果他们只是劫财,让黑焰上恐怕有点过了,就怕到时候他们得死伤大半,若他们心思歹毒得不但谋财,还想害命,那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黑炎,你出去——” lt主人,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唐唐抓着唐唐的衣袖期待地看着她,他们如今已经走了一小半的路程,这些天除了在路过的两个城里睡了一晚,都是风餐露宿,哪怕他们准备的东西周全,也是浑身不舒服,难得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唐唐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唐云瑾也知道憋坏了唐唐,毕竟除了有客栈住的少数情况外,目前也不方便把唐唐送空间里,所以它也只能跟他们一块儿待在马车里,这对于好动的唐唐来说是很憋得慌。 “算了,一块儿下去看看吧,正好下车活动活动。” 苏尘伸了个懒腰,赞同道:“也好,正好觉得有点手痒。” 秦枭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一块儿下车。 在他们悠悠哉哉没有半点危机感的时候,外面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出来已经不耐烦地交换开了,还有几个已经挽起衣袖抄着家伙冲着唯一一个在外面的车夫过来了。 车夫也刚好听见马车里的人要出来,顺势让开身子,对那几个快冲过来的人道:“这不是要出来了吗,急什么。”打劫难道还赶时间不成? 劫匪们对车夫如此平静的反应很是不满,哪次他们打劫过路的人不是惊慌失措地求饶命,怎么这家伙却连半点紧张之色都没有!太让人没有成就感了! 不过看见车帘忽然被人掀开,里面的人真的出来了,劫匪们也暂时懒得理会没什么价值的车夫,期待地看向走出来的人,虽然看马车不怎么起眼他们也没指望会是肥羊,但里面的某些东西他们却是非常期待。 最先出来的是面色冷峻的黑炎,冷冷将周围这几十号人扫了一眼,发现哪怕是领头的都貌似只有一身肌肉,半点内力都没有,其他人更是除了手里拿着大刀外根本没有半点威胁性,不以为意地收回了视线站到一边。 然后苏尘,同样在快速看清楚外面这些人的水平后露出了不过如此的表情,最后出来的是秦枭和抱着唐唐的唐云瑾。 领头的虽然本事不算很大,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瞧见黑炎的时候直觉这人应该是打手,而后面的苏尘和秦枭出色的外表告诉他这俩人应该就是这马车里的主人,也许是兄弟俩?看穿着不像多有钱,但仪表堂堂的小钱估计还是有点的,唯一的那个女子……模样很一般,也许只是个丫鬟吧。 倒是这‘丫鬟’怀里抱着的‘金’猪吸引住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唐云瑾四人明显地听见了这些人吸口水的声音。 “……” “老大!那只猪很肥啊!”领头的旁边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子贪婪地看向唐唐,其他人也用力点头,面上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领头的络腮胡老大也被唐唐身上那些金灿灿的东西看直了眼,抓紧手里的大刀指着唐云瑾道:“把那只猪交出来!” 饶是唐云瑾等人知道唐唐是他们当中最惹眼的,也没想到他们下车以后最先听到的会是这么一句话,不是交人,也不是交钱,而是……交猪。 秦枭可不管别的,见那人居然敢用大刀指着唐云瑾,目光一冷把她护在了身后。 黑炎更是直接低声询问唐云瑾:“主子,要我解决了他们吗。”自从唐云瑾让他做她的管家以后,他就开始改口自称我,很少再说属下,一般人家可不会有仆人或身边的管家自称属下,通常这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手底下的人的说法,太招摇了。 黑炎的声音不大,劫匪们的注意力又都被唐唐吸引住,所以也没人听见。 唐云瑾刚摇摇头打算说先等一等,又他就听见劫匪中又有人喊道:“不对啊老大,这些人看着可不像什么富贵人家,穿的也很普通,怎么会给一直猪崽子带金环,我瞧着是不是假的啊!不会只是在外面抹了层金粉吧?” “就算只是外面一层金粉你没瞧见那猪崽身上有不少玩意吗!把金粉都刮下来也值不少钱了,老大你说对不对!” 络腮胡老大摸摸下巴道:“有道理!就算那些金环啊金锁不是真的,那头猪崽身上也有不少肉,咱们今晚可以吃烤乳猪……崽。” 唐云瑾等人:“……” 唐唐听到这里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悲愤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大胡子了。 烤乳猪……崽你妹啊! 你才是乳猪,你全家都是烤乳猪! “噗。”苏尘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唐唐要被人烤乳猪了,啧啧,这么嫩的小猪烤了的确应该味道不错。” 唐唐怒得伸出爪子作势要恼苏尘,被唐云瑾按下,抬头看看这群无视他们肆无忌惮谈论的劫匪,直觉这群劫匪的智商,似乎有待商榷。不过看在这些人似乎是没害人性命的打算,唐云瑾姑且对黑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站出来,冷冷看着劫匪们,警告道:“滚,否则,死。” 唐云瑾:“……”如此言简意赅又很拉仇恨值的‘劝’法,你确定,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是恼羞成怒? 秦枭和苏尘也在黑炎话音落下以后默契地站在她前面,显然,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291 反劫道 “呦,你们这是想反抗?”劫匪一看见他们摆出的架势,嘲笑道:“没看见我们这么多人吗,你们就这么一二三……四个人以为能从我们手里跑掉吗!别做梦了!还不快点把猪交出来!” “没错!赶紧把那只猪崽交出来,还有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苏尘兴致盎然地抱胸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 络腮胡男子怒瞪着眼睛看着苏尘,刚想骂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可看着苏尘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即使知道是个男人,仍是不小心红了脸,看的唐云瑾这边的人嘴角抽搐。 苏尘眉角也无法克制地抽动了两下,用这张脸勾几个姿容秀美的姑娘他是很乐意,但是让一个壮汉对自己脸红算怎么回事!看不出来他是男人吗!没看见是平胸吗!至于饥不择食成这样吗!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苏尘目光森然,阴测测地警告。 “你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呢!”立刻有小弟站出来维护络腮胡,边说还不忘了晃悠手里的大刀吓唬人,“快点照我们说的做,否则,刀剑无眼,伤到你们可别怪我们!” “哼,那也要你们伤得到才行。”苏尘鄙视地嗤了一声。 要是被这么一群一点武功都不懂的白痴伤到,他也不用混了! 不过至少肯定了这些人只对钱财一类感兴趣,还没恶到要杀人,这也打消了他们心中想把这些人也废掉的想法。 “黑炎,你来处理吧。”唐云瑾道,黑焰肯定是不能随便放出去了,估摸着就是让它从车上下来都能让这群人吓个半死。 “是。”黑炎随意地站了出来。 只是,没等黑炎动手,站在络腮胡旁边的尖嘴猴腮男子突然啊了一声,一拍脑门,急道:“哎呀,老大!差点把正事忘了,除了那只猪崽子,咱们不是为了酒来的吗!老大,酒啊!” “对了!酒!”络腮胡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激动异常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看向马车,“把你们的酒都给我交出来!” “酒?”唐云瑾等人神色古怪。 秦枭皱眉,“你如何知道我们有酒?”马车里的确有不少云记的酒,他们没事的时候也会拿出来一些喝,不过今天他们还没喝过,酒都在酒坛子里封着,从马车外面也看不见酒坛子,他们怎么就能肯定他们有酒? 尖嘴猴腮男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道:“我闻到的!你们别想瞒过我的鼻子!你们马车里肯定有酒,而且还是好酒!快点把酒交出来!” 闻出来的?这下连本来不爽他们的唐唐都惊住了,他们这是狗鼻子吗,这都闻得到?比它的鼻子都灵啊! 唐云瑾看着这群劫匪兴奋的模样似乎比刚才发现唐唐身上金饰还要夸张,不由生出一种很古怪的想法,问道:“你们打劫我们,该不会一开始就是想要我们的酒?” “没错!”络腮胡男子一脸垂延道:“听阿四说你们这酒可比百味镇最好的百味酒味道还要香,我怎么着都不能错过!” 唐云瑾四人:“……” 连黑炎都有点绷不住表情,冷峻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群奇葩劫匪?打劫为的不是钱财不是劫色,居然是为了酒?该说接近了有各色美食的百味镇,连徘徊在周围的劫匪们都是吃货酒鬼吗? “对了,百味酒是什么?”唐云瑾忽然问秦枭。 秦枭道:“百味镇独有的一种酒,是把数十种不同口味的酒水经过特别的方式混杂在一起酿成的酒。” “数十种酒水混杂在一起?”那还能喝吗?味道不是都混了? “我对这百味酒倒是有些兴趣了,等到了镇上买点尝尝。” 苏尘道:“那酒的味道可比不上你云记的酒。” “不同酒有不同的滋味,尝过了才知道。”自从来到这里打定了主意开酒铺,她对各种不同的酒水就有很浓厚的兴趣,多尝尝不同的酒,对她酿出独创的果酒也很有帮助,尤其是类似这种多种酒水混杂的酒,她也正想着要不要尝试着酿些什锦酒呢。 秦枭道:“那等进镇以后就买些。” 第257节 “喂喂!你们不要自说自话的!没听见我们老大说的话吗,还不快点把酒交出来!” 唐云瑾瞥了他们一眼,道:“想要酒也可以,掏钱买吧,我是开酒铺的,车里的酒也是准备拿去卖的,可不能白给你们。” 那些劫匪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忽然爆发出阵阵笑声,“你们听见没有,听见她说的了吗,居然要我们付钱!” “哈哈哈,这丫头片子是脑子坏掉了吧!居然敢我们要钱!我们可是打劫的!要交钱也是你们把钱交出来给我们兄弟点酒菜钱!” “就是就是!少说废话了!快点把酒啊,身上的银子,对了,还有那只猪崽都交出来,只要你们把东西交了,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络腮胡大汉有些可惜地看着苏尘,一脸惋惜道:“这要是个姑娘我就抱回去当媳妇儿了,啧啧,怎么就是个男的!太可惜了。” 苏尘:“……” 秦枭淡然地看了苏尘一眼,道:“看起来他们对你很感兴趣,不如你留下,我们走。” 苏尘磨着牙横了他一眼,哼哼道:“怎么着,你这是还打算让我给他们去当压寨‘夫人’不成?秦二少爷!” “噗噗……”唐唐很不客气地笑喷了,贱笑的表情即使它摆着一张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苏尘戳着唐小猪的肥脸哼道:“唐唐,你很开心啊?要不你给我做个伴,我们一起留下?好歹他们是看上我的皮相,而你……人家看上的是你的皮肉,烤乳猪啊,啧啧,小猪崽的肉够嫩,一定很好吃。” 唐唐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不停挥舞着蹄子想拍开苏尘的手,嘴里不停地哼哼着。 苏尘谈了谈后,不负责任地耸肩,“哎呀,完全听不懂你在叫什么,真是可惜,我没办法跟一只猪沟通啊,啧啧,不过为了保住我们的酒,说不定可以试试把你交出去。” lt主人——! 唐云瑾捂着耳朵皱了皱眉,无奈道:“好了,不要说这些闲话了,让黑炎尽快解决,我们进镇。” 被点名的黑炎点点头,无视还在叫嚣着的劫匪们凶狠的模样,神色冷淡地从怀里拿出一些铜板,连身体都没有挪动一下,直接手上一用力,状似随意地把手里的铜板‘嗖嗖’地对准那些劫匪们一扔。 只听一阵阵轻微的破风声响起,那些已经开始试图用武力逼迫他们往他们这边靠近的劫匪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这怎么回事!”络腮胡老大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看四周,发现身边的三十多个小弟已经倒下一半多! 苏尘虽然也因为黑炎这么一手眼前一亮,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位仁兄难道出门随身携带着几十个甚至更多的铜板,为了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拿来当暗器吗? “是你做的!”络腮胡老大愤怒地指着黑炎的鼻子骂道:“好!很好!你们居然还敢动手!真是不知死活!弟兄们,都给我上!先把这该死的家伙抓住!其他人也不要放过!女的卖到青楼去,男的给人当苦力!一个都不要放过!那个模样最好的男人给我留着!” 听到最后一句,苏尘的脸色瞬间就黑了,给你留着!?留着干什么?还真打算饥不择食地男女都不挑了?就算性别,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这大胡子,连近他身的资格都没有! 有唐云瑾的叮嘱在前,黑炎也不会让这群人随便接近他们,手里随手抓的一把铜板用完了,没事,亲自动手就是了,铜板没了改用手刀!一劈一个准!哪怕这群人手里都拿着大刀还有人拿着大锤,那又如何?要准头没准头,要速度没速度,三四个人一起扑向黑炎,他稍微运气轻功一闪,他们连衣角都碰不到,而黑炎则直接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个毫不留情的手刀劈下去,无一例外全部倒下。 唐云瑾这还是第一次见黑炎动手,见他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二三十个劫匪毫不费力,连汗都没留,越发对黑炎的身手有了自信,京城虽然显贵很多,但有黑炎何种本事的不见得有多少吧?有了黑炎在,她就不必担心遇到麻烦必须要黑焰或者她亲自出手了,不论是哪一种都太招摇。 有了黑炎就不同了,反正他们是从凌城来,京城的人又不知道他们底细,就算知道黑炎身手不凡,最多只以为是他们请来的打手吧。 很快,还能站立的人除了他们这边就只剩下络腮胡大汉一个人,身边那个长了个狗鼻子的尖嘴猴腮男子也被黑炎一巴掌煽晕了。谁让他有那么灵的鼻子,要不是他闻到酒味,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被打劫,该煽! 苏尘走到络腮胡大汉跟前,脚上一踹,直接让大汉跪在了地上,黑炎一系列的动作早就让这家伙吓得两腿发软,苏尘根本没使多大力气,不但让他直接跪下,更是连裤子都湿了,这位在百味镇周围作威作福个把月的劫匪头子很丢人的,吓尿了。 苏尘嫌弃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点本事居然还敢学人家打劫!怕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亏得他们对这些劫匪的命都不感兴趣,不然碰到个脾气不好又很厉害的,说不定这些人就不只是被劈晕,而是都给废掉了! “小瑾,这些人这么没眼力见,耽误了我们的时间,怎么说也应该拿点精神损失费,咱们把他们身上的钱财都捞了吧?”苏尘回头冲唐云瑾说道。 唐云瑾还没说话,唐唐就拽着她的衣襟晃,lt主人!苏尘说的没错!把他们的银子都拿走!一点都不给他们留!反正他们身上的银子肯定都是打劫来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不能便宜了他们! 所以,这意思是,要便宜也该便宜他们这一伙人咯? “你随便吧。”唐云瑾无所谓地摆摆手,“快点解决。” 苏尘抬着下巴对浑身抖得如筛糠,跪在地上求饶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大汉,实在是不想亲自搜身,看向黑炎,这位动完手也丝毫没有再靠近络腮胡的意思,站在和大汉有散步距离的位置纹丝不动。 苏尘啧了一声,哼道:“想活命的就把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哼。” “我交!我交!大爷饶命了!我再也不敢了!”络腮胡连忙从怀里把一个灰扑扑的钱袋拿出来,看着鼓鼓囊囊的还真有不少银子。 苏尘接过来看了两眼,满意地笑了,他们在百味镇的开销有了! “下次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要躲得远远的。”苏尘眯着眼警告,“否则,就怕你以后都没有机会娶媳妇儿了。呵,还敢打我的主意?要不是我今天心情不错,我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络腮胡下意识地缩紧了双腿。 苏尘冷哼一声,甩着手里的钱袋扭头上马车。 唐云瑾和秦枭早就回马车上了,这些劫匪的本领太差,光人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黑炎一个人就搞定了。 看着外面满地的‘尸体’,唐云瑾道:“现在的劫匪都如此没水准?” 苏尘道:“要不是碰见我们了,三十多个劫匪一块儿出现,大半的路人都会吓得交出身上此物的。”像他们这种把人都给劈晕了还把反劫了他们的,肯定是独此一家。 唐云瑾一想,可不是吗,要是没有黑炎,黑焰以及苏尘这些武力值很高的人和动物,一般普通人碰见三十多个劫匪估计直接吓晕了都有可能。如果她不是有空间做倚仗,不是有精神力傍身,她自己出门要是碰见这群人…… 不好意思,她还是一点都不怕。 至于原因,既然是如果,这里也就没必要详述了。 解决了劫匪之后路上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很顺利地抵达了百味镇,镇上的客栈不多,只有两家,但规模还算大,其他铺子就大多是卖各种吃食的饭馆酒楼,街上的小摊贩也都是卖各种小吃,几乎瞧不见其他的,不愧是看成美食镇的地方。 因为路上碰见的那些劫匪提到了百味酒,在客栈定过房间后,一行人找了家从客栈小二那里打听到的据说饭菜很好吃的酒楼,点菜时秦枭也很自然地替她点了她感兴趣的百味酒。 “味道如何?”秦枭问道。 黑炎和苏尘也看向了神色不变的唐云瑾。 唐云瑾抿了抿唇,淡定道:“还不错。” 苏尘也尝了两口,道:“这家酒楼的百味酒味道还算正宗,不过我还是喜欢喝一品红。” “这位公子,你说的一品红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云记的酒啊?”忽然邻桌有人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问道:“我听说凌城有一家很有名的酒铺,那儿的酒,啧那滋味让整个城里的人都垂延不已,是不是真的?” 唐云瑾意外地抬起头,发现说话那人边说边露出一脸神往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想尝尝云记的酒水。 苏尘来了兴趣,笑道:“当然了!云记的酒,只要你喝过一次,日后怕是再也喝不下其他的酒了。”像他,哪怕喝了其他酒,比如这百味酒,滋味确实不错,但总是会下意识地和一品红,白兰地等做比较,比较之后便对百味酒失了兴趣,可这百味酒可是在本国内也颇具名气的,如此算起来,也可以说云记酒的味道足以让其他任何地方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城镇的酒铺都折腰了! 尤其是京城的那些背后都有些人撑腰的酒铺,更是鼻子都快盯上天了,酒不怎么样,脾气不小,那趾高气昂劲儿看着就让人不爽,看这次小瑾到了京城不把那群目中无人没本事的家伙们无地自容地没脸见人! ☆、292 装装弱小 “哎,怎么百味镇就没有云记的酒呢,听说云记在凌城有两家分号呢,怎么就没想着到百味镇也开一家呢。”邻桌的客人仍然一脸惋惜地感叹着。 唐云瑾听了却没什么感觉,分号多开点是不错,特别是在如今有黑炎帮着她处理,并不需要她多费精力的情况下,不过目前她的主要心思都是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对这些兴趣着实不大。 不过,意外还是有的。百味镇已经不在北方范涛,她本以为云记的名气就算再大也不会脱了北方地界,却没想到居然百味镇都有人听说过云记,还如此垂延。 秦枭解释道:“百味镇的游客们大多都是些好吃好喝之人,对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比一般人要消息灵通的多。” “原来是这样。” 唐云瑾又和那个客人说了几句话,发现正如秦枭所说,百味镇还真有不少人听说过云记,而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南方人,想当然的,这些人回去以后也会和其他人提到云记,那么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会知道云记的存在,云记的名字也传得更远。 唐云瑾调侃道:“不知道京城有没有人听说过云记,若是有,那我才真的是受宠若惊。” 苏尘道:“大部分人应该是没听过的。” “大部分?”唐云瑾诧异,“难不成还真能有人听说过不成?”她之前那句可纯属随便说说的。 苏尘笑道:“小瑾,你忘了上次我离开一段时间你给我准备了不少酒水让我送友人,你以为那些人是哪里的人?” 唐云瑾道:“京城的?” “嗯哼。” 苏尘道:“小瑾,你是不知道,自从我把酒给他们以后,他们便三天两头地给我送信托我再给他们弄点酒。啧,也不想想,那些好东西怎么能是他们想喝就喝得到的!”上次她给的那些酒在云记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有些根本不会在云记明着卖,能随便送人吗!要知道,他那些友人一张嘴就是要个十坛八坛的,他们怎么不去抢! 十坛八坛连他都没有,还给他们弄!上次送他们的也不过一两坛罢了!哪怕是托他们送回苏家的加起来也就那么四坛。 “对了小瑾,上次我还送了一些酒到家里,这回家里老头托人来催我的时候还拐着弯地让我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几坛好酒呢,哈哈。你看,哪怕是这些喝惯了京城所谓好酒的人也都挡不住你的果酒的诱惑。” 唐云瑾毫不谦虚地点头,“我的酒自然是最好的。”等到空间里那些她专程留下来陈年的酒到了年份,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路易十三,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酒水都比不上的顶级好酒!皇帝都不见得能喝上一口! 苏尘道:“小瑾,难得这次有机会去京城,你有么有想过顺便就在京城也开一家分号?” 唐云瑾道:“开分号?你这是打算让我在京城常驻不成?” 苏尘耸肩,“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好地方,在这里开分号以你的酿酒手艺,要不了多久云记就能名扬天下,不是很好?” “现在云记的名气也不小,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要什么名扬天下。”钱,她其实现在就赚的很满足了,当然这不是说她不打算继续赚了,只是认为没必要再为了赚更多的钱给自己找太多事忙,保持着现在的速度她一年也能赚上百万两甚至更多。 “可是秦家都坐在京城有一家分号,你真的没有兴趣?”苏尘道:“哪怕没有野心,开一家规模小一点的铺子也好啊,别的不说,至少得让京城那些觉得京城什么都好,其他地方的东西都是次品的人见识一下,云记的酒不比京城的差!” “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想开分号?”唐云瑾奇怪地看他,“而且你好像对京城人有什么不满似的?” 秦枭也看向苏尘,眼神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探究。 苏尘摸了摸鼻子道:“也不能说是对京城人有什么不满,小瑾,你是不知道,京城的那些酒铺里的酒,啧,也没见比凌城其他酒铺的酒好到哪里去,像这百味酒,在京城也能算得上是口感一流的好酒了,可惜百味酒也就是在这百味镇还可以,京城却没办法开起酒铺。还有景家酒坊的酒,在景家还没有你的酒之前的那些酒水也没比京城的差多少,但是若景家到了京城,怕是只有被人打压的份。” 秦家当初在京城开分号,要不是有个粮仓做底子,也不可能站稳脚步,景家就比秦家稍微差点,没有能作为家底的东西,纯粹的商家又和官府没什么关系,自然没办法在京城也开一家分号,所以严格说起来,在凌城,算上当初的安家,所谓的三大巨头真正实力最雄厚的还是秦家。 要不是秦家底蕴深,秦老爷子当年也不可能在凤回雪的娘家人想害她时能护着人回到凌城。 秦枭也想到了老爷子当初和他提过的关于京城分号的事情,附和道:“京城之人的确颇为排外,也可以说是瞧不上其他地方的人。” “狗眼看人低,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却不知最无知的就是他们。”苏尘的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鄙视不屑,显然是看某些人不顺眼很久了。 唐云瑾和秦枭对视一眼,前者单手抵着下巴一脸兴味地看着苏尘,“这该不会就是你离开京城的原因吧?因为看不顺眼的人太多?你说的那些是什么人?” 苏尘道:“还不就是和我差不多的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小瑾,京城和凌城不同,凌城所谓的纨绔子弟不过是有几个钱,在凌城算得上是有势力,但在京城随便一个人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弄死那些人。” 这也就是凌城的人为什么明明不清楚苏尘的具体背景,可单单知道他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孩子就格外忌惮的原因。只要是在京城当京官,就是比地方官要高贵,牛气!想当然的,这些京官的子嗣们也是无人能比地猖狂嚣张。 在京城地界,随便来辆马车撞几个人,十个有八个是上面有人的。在这种风气下,难免这些有恃无恐的家伙们行事也更加嚣张,难怪苏尘会看不惯。 可就算苏尘家里背景了得,又或说正因为背景了得,才更加不能随便做什么免得给家里带来麻烦,以苏尘的性子这些又肯定是他忍不了的…… “所以你离开凌城其实是为了眼不见为净?” “差不多吧。”苏尘嗤道:“不过我知道大多数纨绔子弟的的德行,京城里知道我的人却是不多。” 唐云瑾和秦枭想起苏尘之前一直都是‘卧病在床’,了然于心。 苏尘一直装病甚少见人,哪怕是秦枭,秦家在京城有分号,也没能知道苏鸿家那位旧病的二公子到底叫什么,京城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苏尘的事,更不会知道这位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不在京城了。 “听你这么说……这次我们和你一块儿去京城,你一直生着病瞒着外面的人,若我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岂不是你也排不上任何用场?”唐云瑾一阵见血地说道。 “呃……”苏尘讪笑一声,“若真有人找你们麻烦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我想有黑炎在,也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吧。”就黑炎之前的身手,还有他背后的神秘主人,他可不觉得她真的会碰见解决不了的问题,除非是皇宫里的人找麻烦,不过她和宫里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几率等同于零。 一直保持沉默的黑炎目不斜视道:“我自然会护主子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主子。” “我就说吧。”苏尘摊了摊手,“虽然这次回去我就不打算继续装病了,但是要保护你,怕是怎么都轮不到我啊。”一个心上人秦枭,还有个不明身份却身手不凡您的打手,他也就只能充当一个绿叶了。 唐云瑾眸子里有异色闪过,忽然笑道:“我的确是不担心会惹什么麻烦。”反正有空间在,她还真不担心这世上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虽说一人难敌千军万马,若真得罪了大人物是可能不太好脱身,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进空间,空间里自成一个世界,她若是在那里待个几年几十年,哪怕外面的人有一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掌握她进出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又能在那里等那么久吗? 第258节 所以说,她才是那个真正有恃无恐的人,不过这些底牌万不得已也不可能用得了,而这个万不得已,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她没有蠢到把自己逼到那种退无可退的地步的程度。 “虽然不担心惹麻烦,但是……我却不介意装装弱小让某些麻烦自己送上门来给我定乐子。”在洛水镇也好,在凌城也罢,不是忙着事业就是忙着对付些极品,还真没什么机会享受生活,这次来京城是个好机会,没有工作缠身,不找点乐子怎么成。 “等到了京城如无必要,苏尘你也不要随便标明身份,黑炎也尽可能低调些,就让我见识见识这天子脚下都有什么样的极品。”唐云瑾笑得意味深长。 ------题外话------ 依旧卡剧情中……痛苦%_lt% ☆、293 发小二人 苏尘眼中精光一闪,邪笑一声,显然对唐云瑾的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 扮猪吃老虎啊,他喜欢!秦枭和黑炎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是比平时更亮的眸色已经表明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唐云瑾把最后一口百味酒喝光,云淡风轻道:“我们只是几个从凌城来的手里稍有富裕,到京城游玩的普通人。” 另外三人立刻会意,苏尘道:“啧,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外地人到了京城怕是很容易被人看扁呢。” 其他人:“……”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一副‘快点来找我们麻烦’的邪笑。 唐唐的反应比苏尘还夸张,直接跳到桌上得瑟地蹦了起来,还发出诡异的猪叫声。谁让它知道,自己的喜好肯定能给自家主人带来一定的麻烦呢!可现在他们要的就是这种小乐子!嘿嘿,它一定会努力给自家主人找乐子的! 有了主意后,四人心里对京城之行的期待值又攀升了一个高度,商量了一下,很默契地决定第二天就今早启程继续赶路,至于百味镇的一些美食,打包带走!路上慢慢品尝! 临走时,唐云瑾特意买了不少百味酒放入空间,只留下两坛摆在明面上。 接下来的路上,除了住宿外,四人并没有再在其他城镇多做停留,虽然你不至于说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但速度也比前半段快了不少,并且在路上也讨论着到了京城以后可能发生什么状况要如何应对。 等到历时十五天的时间赶到京城的时候,饶是唐云瑾身体比常人好得多,这段时间没什么机会进空间调整也有些吃不消了,面上露出几分疲惫,黑炎和苏尘会武,都是看不出什么,但是连秦枭都神色不变,就让唐云瑾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问过才知道,是因为秦家的分号遍布很多城镇,他经常去处理分号的事情,奔走的多了,早就习惯了。 对此,唐云瑾也只有叹气的份。 京城城门比凌城的要大得多,几乎是双倍,看起来也恢弘很多,门口站着十数个守卫,光看那精气神也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守卫,据苏尘所说,京城的护卫都是从周围的军营里调过来的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兵士。 和偌大恢弘的城门相比,他们做的马车就显得格外的不起眼,周围经过的任何一辆马车看起来都比他们的气派的多,也大得多。 过了城门口的检查走入京城内,入目之处的大街也格外地宽敞,差不多够过和他们所坐马车一样大的车辆至少四辆同行,这在古代道路相对现代狭窄的现状来说已经极为惊人了,不愧是天子脚下! 四人当中只有唐云瑾是第一次来京城,哪怕性子淡定,也难免对京城有些好奇,一进城便掀开车帘观察起了京城的环境,当然同时也听着秦枭和苏尘你一言我一句的介绍,大多数是苏尘再说,秦枭只是偶尔补充,毕竟和苏尘相比,他来过的次数还是少得多。 黑炎除了需要他出面的情况,始终保持着沉默,不随便插嘴。 京城的人明显的普通老百姓们的穿着打扮都比凌城好得多,就连模样看着都端正许多,街道宽敞,偶尔看到一些谭飞男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减杂乱,周围的铺面随意一瞥就看得出里面的布置非常精致,房屋建筑也比凌城更加气派,有种说不出的大气。 还有,随处可见的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小姐们,他们进城这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云瑾已经看见十几个一眼就看得出是富家子弟的人了。 因为路上已经商量过,所以此时唐云瑾等人的衣着除了面料不错外,不论颜色还是款式上都是简单低调的,和外面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人比,他们还真是说不出的……朴质。 苏尘看着熟悉的街道,房屋,面上也有几分怀念,不过想起他们路上说的,再看街上人的打扮,也忍俊不禁道:“穿的好,在京城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像我们这般朴素的倒是少见的很,希望京城的客栈里的人不会太过以貌取人。”否则要是再发生一次唐云瑾第一次到凌城时准备住客栈时遇到的事情,那才好笑。 出发之前唐云瑾就说过有机会再拜访苏家人,自然不可能跟着苏尘去苏家住,苏尘自己也没打算立刻回去,所以很自然地觉得他们一行要住在客栈,唐云瑾本来是想说去那人留给自己的宅子看看的,但心思一转,对于住客栈的主意也没有反对。 那宅子她私下问过黑炎,地点很是僻静,都是些显贵们住的地方,哪怕是京官地位不足的也没资格在那一片拥有一栋宅子,所以,如果他们真的去那边住,怕就没机会给别人找他们麻烦的机会了~ 客栈多好啊,人多,最大,有热闹看,才是上上之选。 “你也算是地主,你说住哪儿。”唐云瑾看向苏尘。 苏尘道:“去景泉客栈吧,那儿背后的东家和我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唐云瑾打趣道:“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苏尘撇嘴道:“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从小一起到处制造麻烦的损友罢了。” “男的?” “当然了,我可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女子。”除了和几个本来就和苏家交好的私底下知道他没病的人家一起长大的友人外,外人怎么会让自家的孩子和一个病秧子接触,有女儿的就更不可能了,难道等着给他‘冲喜’吗? 秦枭道:“景泉客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进出的都是京中颇具身份之人,从其他城镇来的一些有身份的人也大多会住在这里。据说,背后的东家似乎是姓周,家里也是当官的。”而这个周,如果他没记错,京官当中姓周的只有一位。 “没错。”苏尘直截了当道:“那小子的爹是户部尚书,和我家老头关系很好。” 虽说有个当官的爹,当儿子的做生意难免要避避嫌免得有人说闲话,不过在京城这些都只是场面话,哪个能在京城站稳脚步的背后没有个官府这边的后盾? “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是个不错的选择。”唐云瑾抱着从进京以后就情绪格外激动的唐唐道:“那就去那里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其他事情等明天再说。” 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差不多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了景泉客栈的门口。 下了马车,唐云瑾抬头看着景泉客栈气派宽敞的门面,暗暗惊叹,这客栈可比凌城三大客栈大多了,不愧是京城! 下了车刚站稳脚步,客栈门口迎客的小二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后面的马车,心里几乎已经肯定这群人是来住店的,衣着打扮,还有这马车,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外地来的。 虽然他们穿的很朴素,但小二也是个人精,天天来来往往看那么多人,也有这一双很利的眼睛,看得出这些人身上的衣料很不错,而且看样貌也知道不会是泛泛之辈,哪怕是没什么背景的外地人,总不至于住不起客栈,只要是客人,掏得起钱,他自然会小心地伺候着,因此脸上的笑容也非常职业。 “住店,给我们四间天字号房间。”苏尘开口道。 小二眼睛一亮,笑得更灿烂了,“四间天字号是吗,好咧!四位里面请!” 唐云瑾指着马车道:“给马儿喂上好的饲料。” “好咧,您就放心吧,我们景泉客栈的马饲料都是上好的,不会亏待了您的马的。” “嗯。”唐云瑾点点头,又道:“马车里还有个我的宠物,不要招惹它,它自然也不会做什么,到了后院它自己会下来,现在别乱看。” 小二有些纳闷,宠物?既然有宠物怎么不让它现在下来还非要等到了后院? 唐云瑾等人的考量小二当然不会知道,虽然苏尘说在京城养得起野兽的比凌城要多出一些,但还是太抢眼了,特别是景泉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你今天在这里出现一只看起来很凶悍的野兽,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大半个京城,到时候他们可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尘见小二一脸好奇地往马车上瞄,随手扔给他一块碎银子,道:“还不前面带路,不该好奇的不要乱看。” 小二收了钱同时也听出了苏尘的警告之意,连忙收回视线笑道:“是,您说的是,几位里边请,马车我会让马夫牵到后面去的。” “嗯。”因为苏尘等人穿着普通,客栈里的人看了一眼便没再关注,像这类从外地来的人,客栈里每天来来往往的或打尖或住店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实在没什么稀奇的,没有黑焰这个惹眼的,他们除了外表出色一些,还真没什么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就连唯一一个可能惹人注意的唐唐这会儿虽然心里激动,也安耐下骚动的心思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没打算制造什么事端,在唐云瑾的警告下安分地窝在她怀里,缩着脖子没把身上金灿灿的金饰露出来。 进了客栈,苏尘道:“把我们的行李送到房间,先给我们来一桌你们的招牌菜,对了,顺便把你们掌柜叫来,我有事问他。” 前半句没什么问题,但后半句,小二就有些为难了,“这位客官,我们掌柜很忙,怕是没办法来招待几位,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如果可以,我可以代为转达。” 苏尘勾唇笑道:“我要找的是你们的东家,除了你们掌柜,你能给他传话吗?” “这……”小二惊了一下,脸上多了几分谨慎小心,试探道:“这位客官,您……认识我们东家?”景泉客栈背后的东家是谁,在京城并不是秘密,但是他们是外地来的人怎么一来就找他们东家? 而且,他忽然发现,这位客官和之前开口的姑娘不一样,听口音…… “您也是京城人士?”小二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行?”苏尘道:“你快去把你们掌柜找来,就说你们东家的老朋友想见见他。” 东家的老朋友几个字,加上苏尘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有哪怕在京城也格外出众惹眼的外表,都让小二不敢不重视,只迟疑了片刻便道:“那您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掌柜。” 带个话确实不难,只是去请示,至于掌柜会不会过来,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饭菜尽快。”秦枭提醒道。 苏尘要见老朋友和他们关系不大,但饿着云瑾了不成,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可是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小二点头应声,叫来另一个跑堂的告诉后厨他们的衣着招牌菜,然后小跑着去找掌柜请示。 唐云瑾道:“这客栈后面的东家是谁,京城里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难道随便来个人要找人,小二都会去给传话?”如此掌柜岂不是光是应付那些上门的人就要忙死了? 苏尘道:“一般不会有人到客栈来他的,会到这里点名要找他的,要么是不知死活死皮赖脸想找他或者找他爹帮忙的,要么就是我这种‘老朋友’,若是来求人帮忙的,总不会像我这般理所当然吧?这儿的小二也不是笨蛋,这点眼力都没有。” 其实要不是这个小二看着陌生不认识他,换个人来看见他一眼就该认出来,不用等他开口就会主动通知掌柜,进而告知周洺了。 很快,当酒菜开始上来的时候,之前去叫人的小二就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掌柜看见唐云瑾等三人陌生的面孔时心里还有些怀疑,待到看见苏尘那张妖孽的带着邪笑的脸蛋时才惊呼一声,“你,你是——!” “总算看见个熟面孔了,我还以为三年多没回来,这客栈里的人都换了一批呢。”苏尘对那男子摆摆手,随口问道:“周洺呢?在不在客栈?” 掌柜客客气气道:“您来的巧,东家就在楼上雅间与原少爷一块儿喝酒,我这就过去告诉东家您来了。” “原楼也在?那的确是很巧。”苏尘想了想,看向唐云瑾,“小瑾,不如我们上去吃吧,正好给你介绍那两个家伙,上次我就是去见他们,酒也是给了他们的。” 唐云瑾偏头看秦枭,“你觉得呢?” 秦枭道:“随你。” 唐云瑾道:“那就见见好了。”既然是苏尘的发小,据说又很喜欢她的酒,想来也不会难相处。 有了决定四人直接转移阵地上楼,周洺那边掌柜还没来得及通知,于是,当苏尘直接推开雅间的门出现在周洺和原楼面前时,直接把刚入嘴的酒水喷了出来,而原楼则惊愕地长大了嘴巴,嘴里的花生直接掉到了地上。 门口众人:“……” 似乎是他们来的时机不巧?上楼的时候苏尘特意介绍了一下原楼的身份,将军世家的小公子,再加上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两位身份不凡的公子哥…… 只是,这第一印象,着实让人有些无言以对。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雅间内的两个和苏尘差不读年纪的青年,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五官俊朗,气质温文,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若不是刚才那番喷酒的举动毁了形象,倒是不失为一位倜傥的富家少爷。 坐在他右侧的一身白衣的青年同样样貌也很出色,只是这位的脸蛋是偏向可爱型,虽然是故作严肃的板着脸,可看见苏尘以后露出惊呆的模样还是暴露出了其和外表相似的可爱性格。 苏尘对这二人第一面就把如此破坏形象的一面展现在唐云瑾面前颇为不满,这不是存心给他丢人吗! 苏尘让唐云瑾等人也进来,又挥手让掌柜离开,等到雅间的门重新关上,才不满地哼道:“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我回来的?” “咳咳……你,你怎么回来了!?”一身青袍的周洺一脸错愕地瞪着眼睛看苏尘,“你要回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白衣的是原楼,这时也回神了,立刻点头附和:“就是!我们可没听你家人说你要回来,前两天去苏家的时候你爹还抱怨说你这混账儿子皮痒了有家不回呢。” 苏尘撇撇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没告诉家里老头罢了,行了,别的先不说,给你们介绍几个人,我在凌城的时候认识的,上次和你们碰面的时候也提过,唐云瑾,苏尘,还有小瑾的管家,黑炎。”说完又转过身对唐云瑾等人介绍:“周洺,原楼。” 双方都没特意提对方的身家背景,不过在场的人对对方的大致身份都了解,多余的介绍的确没什么必要。 没看见原本还在震惊于苏尘的突然回归的两个人听了苏尘的介绍,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吗,盯着唐云瑾的目光都快冒火花了吗。 秦枭略微皱起眉头把唐云瑾往怀里带了带。 周洺和原楼没注意秦枭的动作,只是热切地看着唐云瑾,问道:“之前苏尘带给我们的酒就是你酿的?你就是那个云记的老板,唐云瑾!?” 唐云瑾泰然自若道:“我是。” 周洺和原楼瞬间把苏尘的事抛到脑后一脸期待地齐声问他:“那你这次来京城,带酒了吗?” “……” 第259节 唐云瑾嘴角动了动,无言地看向苏尘,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不管管?’这才第一次见面,她是知道自己的酒很好,但就算很喜欢她的酒,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苏尘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小瑾来京城玩你们不显好好欢迎她,居然张嘴就讨酒喝?能不这般丢人吗!要是早知道你们是这幅德行,我就不把小瑾带过来了!”好酒这次来的时候的确带了一些,但除了小瑾给他的家人准备的,也就是自备的,分出去的越多,他们自己剩下的就越少啊! 秦枭本来还不喜他们看唐云瑾的眼神,此时那点不喜也被他们令人无言以对的目的弄没了。 周洺和原楼后知后觉地也发现了秦枭三人诡异的目光,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周洺忙挽回形象道:“我们只是自从喝过云记的酒以后一直难以忘怀,突然见到了酿酒之人一时难以自持,可不是讨酒喝。” 原楼道:“不错!刚才苏尘说,你们是来京城玩的?那正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尽地主之谊,让你们宾至如归的!”混熟了还怕讨不到一点酒水喝吗~ ☆、294 小叔叔 唐云瑾对这二人直白坦率的反应倒是印象不错。 “听说你们和苏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还说你们很喜欢我的酒,看来是真的,正好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酒水,等晚点送你们一些,就当做是见面礼了。” “真的!?”原楼眼睛一亮,“早就听苏尘说你怎么怎么好!果然他的眼光就是好!唐姑娘!你真是好人!”自从喝过那些酒,他再和京城里的酒可真是没滋味极了,早就快受不了了。 好人?唐云瑾莞尔,她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周洺点头,摇着手里的纸扇期待地眯起眼:“啧,那些酒的滋味可是真好!唐姑娘这般慷慨,我也不能吝啬,今天这顿饭我请,我这景泉客栈别的没有,饭菜还是很不错的,唐姑娘和你们二位尽管尽情品尝,就当是为几位接风!” “当然是你请!”苏尘嗤道:“不然你以为我特意带着他们到这儿来!你这儿的酒菜味道是不错,但和小瑾做的比还差得远了!拿来换小瑾的酒,小瑾还亏呢!” “诶,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服气了,谁不知道景泉客栈的饭菜香,唐姑娘的酒是很好,但我的饭菜也不差吧!” 原楼却是从苏尘的话里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眨了眨眼道:“怎么听苏尘的意思,唐姑娘还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 苏尘得意地扬扬下巴,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小瑾做的菜比你们这儿的香多了!” 唐云瑾道:“只是随便做做罢了,别听他乱说。” “我怎么能是乱说,秦枭,你说小瑾做的饭菜如何?” 秦枭给唐云瑾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碗里,道:“很好。” “听见没有!” “那有机会一定要尝尝啊!”原楼期待地看向唐云瑾,已经有了酒的先例,他也不怀疑苏尘是蒙他们,能让苏尘赞不绝口的味道,还真想尝试一下。 唐云瑾想了想,道:“等我们在京城安顿好,改天我做给你们吃。”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周洺飞快地说道。 唐云瑾道:“既然你们是苏尘的朋友,也不用叫我唐姑娘这么见外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瑾。”周洺道。 原楼也笑着叫了一声,“云瑾,那你以后也直接跟苏尘一样叫我们名字吧。” 唐云瑾点点头。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小瑾,多吃点。” “对啊,你们赶路一定也饿了,我让人再送来几道招牌菜。” 周洺和原楼的确和苏尘交情甚笃,一伙人说话也没什么需要顾及的,第一次见面的一顿饭吃的很是融洽,唐云瑾知道了周洺下面还有个二弟是户部的员外郎,他自己则对当官不敢兴趣,家里已经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原楼则是阳城军营里的一个将领,正五品,在京城也属很了不起的年轻有为的子弟。 周洺二人自然也知道了秦枭就是京城秦记米铺的东家,秦记米铺虽然在京城只能算是规模很普通的米铺,但那里的粮食质量高,种类齐全,在京城风评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家有自己的粮仓,供货方面甚至比京城本地的一些米铺更能满足购买者的胃口。 “对了,苏尘,你回来以后还没回过家吧,你小叔叔那边也没去看看?”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洺忽然冒出一句。 “小叔叔?”唐云瑾一愣,随即很快想起以前秦枭说的苏家的事情,这小叔叔,指的应该是苏太傅的小儿子吧?记得好像是叫,苏启?论辈分的确是苏尘的叔叔没错,不过貌似比苏尘还小了几岁。 苏尘刚夹起来的一块宫保鸡丁一不小心掉进了盘子里,眼神一闪,才道:“晚点我自然会去找他,还用你说。” 周洺感叹,“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想呢,你和你小叔叔感情那么好,居然舍得跑那么远,而且这一走就是三年。” 原楼也道:“可不是,你走了之后我看你小叔叔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心里肯定不好受,有几次我正好碰见他的时候一提到你他就走神,一看就知道是想你了!” 周洺道:“可不是,有几次无意中碰见的时候他还问我们你有没有和我们联络呢,不是我说你,你难道都不会给你家里人送家书吗?不给苏伯伯他们,连你小叔叔都不给?” 苏尘暗自叹气,本来就是因为苏启才会离开,他怎么会没事再送家书,那可离不离开又有何分别?可惜这话不能和他们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回来不比送家书更惊喜?”苏尘故作轻松地耸肩。 周洺道:“这倒是,不过你在凌城不是还有个醉梦馆吗,该不会这次回了来还打算走吧?” “还不知道。这次是家里把我催回来,小瑾这边也正好有事要来处理,以后的事,再说吧。” 唐云瑾敏锐地发现自从周洺提到苏尘的小叔叔,苏尘的情绪就有很细微的变化,不明显,却也无法忽视,因为那种变化是她认识苏尘以来第一次感觉到。 看样子这个小叔叔苏启对苏尘的影响很深,听周洺和原楼的意思二人关系应该极好,可苏尘离开以后却没怎么和他小叔叔联系?莫不是走之前闹僵了?又或者苏尘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小叔叔吗? 无意中真相了而不自知的唐云瑾默默吃着秦枭夹的饭菜,听着周洺和原楼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讲京城一些‘有名’的纨绔子弟,也很快把苏启的事暂时放下,反正他们来都来了,总有机会见苏尘的家人的。 饭后,唐云瑾让黑炎去带了些他们带来的糕点给周洺二人尝尝,京城里有不少点心铺,但是苏尘这个京城人士都对她的点心赞不绝口,她也很有自信能让周洺和原楼也吃得满意。 果然,二人吃过点心眼睛都亮了,唐云瑾四人没怎么吃,大部分都被他们俩迅速吃光了,看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饿了好几天呢。 唐云瑾好笑道:“我在京城这段时间有时间还会再做一些,以后还有机会吃,不必如此着急。” 原楼吃得舔了舔嘴角,“点心做的这么好吃,那饭菜肯定做的更好吃,真想快点吃到。” 苏尘总共就抢到两块点心,这会儿正气着呢,哼道:“你们当小瑾来京城是专门给你们做饭做点心送酒的!?别得寸进尺啊!” 周洺道:“你在凌城待那么久,肯定吃过不少,还和我们抢?你也好意思,云瑾,我听苏尘说你不只在凌城开酒铺,也有卖一些点心,就是这些吗?你要不要考虑在京城也开一家点心铺?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其他铺子的点心可都没你的好吃!”至于没背景的外地人没办法在京城站稳脚步之类的问题他们根本从来没考虑过,有他们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唐云瑾道:“我暂时还没打算在京城开铺子。”京城是天子脚下,但也是是非之地,来玩一段时间长长见识是不错,但是蹚浑水久留,她可从来没想过,特别是在听他们说了不少京城的事情以后,这种想法就更明确了。 还是凌城这种发展好,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在。 “那可真是可惜了。”原楼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的遗憾格外真实。 他们平日里还真没别的洗好,就是喜欢吃吃喝喝,她的酒,点心都这么好吃,吃过一次就让人倍感难忘,要是以后吃不到……太折磨人了!如果她不打算常驻,或许以后他们得空了想吃她做的东西酿的酒,亲自去凌城去蹭吃? 嗯,是个不错的注意! 唐云瑾可不知道他们这让人哭笑不得的想法,只是想着等他们安顿好自己或许该多给这两个明显是吃货的人做点好吃的解解馋。 当话题聊着聊着提到边关那边开始频繁起的战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炎忽然道:“主子,唐云卓被调遣的地方就是原将军的军营。” “咦?”周洺和原楼都稀奇地看向黑炎,刚才他们说了那么多这人都没吭声,突然主动开口了而且还叫唐云瑾主子,当然会惊奇!根据介绍,黑炎只是唐云瑾的管家,可原楼也会武,早就发现这是个高手,但对唐云瑾的态度……着实让人惊奇啊。 “你们说的军营?唐云卓,就是之前你们提的云瑾你的弟弟?” “嗯,这次我过来就是因为他被调遣到京城周围,原楼,你所在的军营位置是在?” “是阳城东郊的军营,你弟弟被调遣到我那儿去了?”原楼惊讶,“说起来前些天的确是有一批从北方几个军营调过来的兵士。” 苏尘道:“我记得三年前你那军营是由陆将军管辖,现在也是?” 原楼点头,“还是陆飞将军。真是巧了,没想到云瑾的弟弟正好被调遣到我们军营。” 唐云瑾道:“军营应该不允许家眷随意去探望吧?”尤其还是女眷,很容易影响了军营的风气,扰乱军心什么的她可没兴趣。 原楼道:“是不允许随意探望,不过那些新调遣过来的兵士暂时还没被安排好队伍,还在训练,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会有明确安排,这期间安排一下倒是可以让你弟弟抽时间出来见见你。”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事而已,只要你有时间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就好了!” “是我们!”周洺纠正,“可别想吃独食!” “啧,你能帮云瑾什么还给你做?切。” “我可以让云瑾和秦枭他们免费住在我这里啊,住宿费就用饭菜代替好了。”周洺说的理直气壮。 苏尘啧道:“瞧你说的,你还当小瑾差那么点住宿费吗,该付的钱不会少了你的。” 唐云瑾也点头道:“没错,饭菜我肯定会给你们做,但住店的费用也是要付的,不然我可不好意思住下了。”她确实也不差那点钱,而且在百味镇从劫匪身上捞的‘精神损失费’也够付了,她还真不亏。 “好吧,怎样都好,只要有的吃就可以了!”周洺充分表现出了其吃货的本质,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吃过聊过,周洺很体贴地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一下,苏尘则留下来继续和他们叙旧。 唐云瑾刚要回房,却看见秦枭也跟着她进来了。 “怎么了?” 秦枭拉着坐到床边,问道:“你之前说等安顿下来,是何意?” “嗯?”唐云瑾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你觉得呢?” 秦枭道:“你,不打算常住景泉客栈?”按理说既然景泉客栈的东家是周洺,苏尘的熟识,他们在京城期间住这里确实不错。 ☆、295 战斗力渣 唐云瑾道:“黑炎的主人之前给过我几张房契,其中就有一张是京城的,这次既然来了,自然要过去看看,在这里休息两天我就准备去那边住。”以那人的性格,她猜,那栋宅子里该打点的估计都已经打点好了,如无意外,她应该可以拎包即住。 “到时候我们就住到那儿去。”客栈毕竟人多嘴杂的,谁知道她进空间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发现不对,还是待在能够让人放心的地方稳妥一点。 “有自己的住处的确比住在外面方便许多。”特别是她身边还有黑焰这样的惹眼的存在,在客栈若不想引起太多人的主意就不好让黑焰到处走动,这对于野兽来说怕是很憋闷。 “苏尘还不知道你在京城有宅子的事情吧。” “嗯。”上次那人给自己的谢礼明面上最明显的就是她凌城的家,那栋宅子,还有那人当时住的另一个宅子,其他的,不管是京城的房产还是辉城的,她都没有特别提起,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觉得专程说出来很有种炫耀之嫌。 “等这两天先到处转转,玩玩,也让我亲眼了解一下京城的一些格局,到时候再搬过去。” “好。” 等到秦枭回房以后,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唐唐一跃而出,脸上写满了兴奋莫名。 lt怎么样。虽然是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但为了以防隔墙有耳,唐云瑾还是选择了用意识沟通。 lt不愧是京城,这暗地里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光这一个景泉客栈内外就有五个,估计都不是一路人马。唐唐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这个答案唐云瑾并不感到太过意外,在他们和周洺二人吃饭时,唐唐没有冒出来刷存在感,就是唐云瑾让它了解一下周围暗处有没有盯梢的人。京城格局错综复杂,虽说她只是个商人不太可能参合进去,但是别人不这样认为,但凡有生人出现应该都会倍加关注确认是否有何可疑之处。 背地里的人或许是官府的某些个别官员安排的人,也可能就是官方在京城各处安插的为了更好地掌握京城大小适宜的眼线,也不排除是和周家有些瓜葛的人盯着周洺,顺带盯着整个景泉客栈,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她需要的做的不过是确认人数,确认他们的存在可能会对她造成的影响,比如,她能不能随心所欲地进了房间以后就进空间。 lt主人,那些人都是习武之人,很是敏锐,怕是各个房间里有任何移动都能很容易发现,所以你最好暂时还是不要进空间的好。否则原本应该在房间的人忽然凭空消失,想不引起注意都难。除非我们搬到那个人给你的宅子里,我想以那人神秘的身份,还有黑炎在,应该就不会有人随便专程去宅子里探你的底了。就算去,有黑焰和黑炎两个武力值高又格外敏锐的家伙在,也没人能随便接近她的房间,接近不了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什么不对。 lt我知道了。这个答案本就在意料之中,整个人消失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就算暗中有人盯着,反正不是专门盯她一个人,而是盯着周围所有人,客栈所有人,她只是其中之一,她从空间里弄出来个水果点心,弄出来点溪水喝,难道也能发现?他们敏锐是因为能感觉到活人气息,她拿进拿出的都是死物,自然不会引人察觉,若连溪水都没办法拿出来,那才真是遭罪,连身体状态都不能尽快调整好。 lt还有主人,之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把精神力扩散到了景泉客栈前面方圆一里以内的范围,就这么点地方我就已经发现四只野兽了,虽然都只是些没什么威胁性的,但是比起凌城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养着野兽,这里相对的倒是不那么少见了,所以没必要特意把黑焰藏着,反正暗处那些人都知道你有黑焰这么一只黑豹了。暗处那些人不论主子是什么人,那主子肯定都是京城大人物,关注的也是大事,像她身边养着一只凶悍的野兽虽然也很稀奇,但也不是就她这么一个,所以也不至于引起什么主意,但京城其他人可就不知道了,他们京城前的打算还是大有机会实现的。 第260节 唐云瑾来了些兴趣,略显稀奇地看着唐唐,lt你都看见什么动物了? lt一只和凌城那个张什么的养的差不多的豺,还有一只小狐狸,两只品种不一样的野狼。除了狐狸以外,其他三只都是拿链子拴着的。虽然据它推测,那些动物的主人根本只是拿链子当摆设,它明明看见其中一只野狼的主人故意放松了手里的链子让狼吓唬人,还差点把人给咬伤了,啧!而看那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肯定是京城纨绔子弟的一份子。 lt还有狼?唐云瑾有些意外,lt和狼王,或者天啸比,你觉得如何? 唐唐一脸不屑,lt那两只野狼算什么!不管是狼王还是天啸那可都是吃着空间里的好东西长大的!狼王不能说是长大,毕竟是半路才养起来的,不过狼王本身就是一个大狼群的狼王,本领本就比一般的狼高,有了空间的滋润,战斗力更是飙升好几层楼,要不是现在没必要特意带出来招摇过市,狼王出来和黑焰搭配,毫无意外能把她身边潜在的所有危险轻松解决掉! 天啸才是真正生在空间,又吃喝空间里的好东西,哪怕跟着唐云卓离开,她也没少让他们带着粉缨酒还有她特别研制的一些药丸,如今天啸也已经是成年的狼,且同样收服了一个狼群,虽然规模不如它老爹狼王的,但也颇为了得!(从唐云卓的家书以及实际去‘考察’过的黑焰借唐唐的嘴转达给唐云瑾的。) 总而言之,如此这般,外面的野狼想狼王或者天啸相提并论,别说笑了!怎么可能比得了! 唐唐一脸认真,lt就那两只野狼,天啸要是在,一爪子就能把他们拍趴下!被锁链锁着,又被人圈养着,本就战斗力不怎么够看,再失了野性,在日渐威武的天啸和凶悍异常的狼王面前,那就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啊! 嗯?你问它怎么知道那两只野狼战斗力不怎么够看?看四肢啊,看肌肉的形状,走路的姿态,呼吸频率,还有眼神,都能看出一只动物的具体状况,那两只,典型就是被圈养久了,虽然还是看得出凶性,却也不过是和家畜相比罢了,在其他野生动物面前就是屎!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其他同样被圈养的野兽,同样被人圈养,他们当然算得上是‘同类’,比如另一只豺,碰上这两只野狼的任何一个大概都能热热闹闹的打一场。 有了唐唐的描述,唐云瑾对黑焰也好,还有一只留在空间不曾带出来的狼王更加放心了,估摸着那些被圈养的失了野性的野兽也是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不能真的发生野兽咬人,咬死人的事件不好收场,所以允许养,但驯养不好的必须套上锁链。也因为大部分人都没办法靠着自身本事让凶悍且依靠本能,警惕小心的野兽臣服于自己,因此都只能用强制手段去驯服。而这样的伪驯服只能让那些野兽们真正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过在那些圈养者的心里大概本身就没指望真正驯服野兽,大多都只是玩玩,图个新鲜充充面子罢了,养狗和养狼,听着感觉就不一样不是? 在那些人心里,或许永远都会有一句话根深蒂固地渗杂心底。喂不熟的狼,野兽在他们心里大概就是这般印象,所以不是他们本事不足,而是野兽本就喂不熟,别指望让他们真心跟人类的朋友——狗一样对你亲近讨好,不在你不小心的时候扑上来咬掉你一块肉就不错了。 这些并不是她自己胡乱猜测的,是路上闲聊时听苏尘说的。 相对于那些把野兽当猫狗圈养起来的人,她就没有任何顾虑了,黑焰根本不会随便发狂咬人,它若咬了人,那只能是对方活该被咬,她才不会阻拦。 唐云瑾捏着唐唐的脸蛋,笑得耐人寻味,lt京城的人本来有背景的人就多,能弄来不少野兽不稀奇,不过,应该还没人猎奇到把猪当宠物吧。 唐唐:…… lt所以比起黑焰,我觉得还是带着你多出去溜溜比较有趣。特别是唐唐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得透露出藏不住的暴发户气质,回头率必然是百分之三百! 唐唐又怎么会不了解唐云瑾的心思,难得自家主人有兴致玩玩,不再想着成天酿酒,不但不让它收敛,还有着怂恿它的成分,它必须把空间里珍藏着十数套金饰轮流带个遍啊!此时不戴更待何时! 又能带金灿灿的手环金锁,又能给自家主人找点乐子,两全其美,一箭双雕! lt主人,那你明天就带我出去溜溜吧! lt不用你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就算她不打算,苏尘肯定也会很尽责的尽着地主之谊带着他们到处转。 今天唐唐进客栈的时候身上的金饰大多被她抱着挡住没人发现,待明天她有意纵容,再加上唐唐那骚包得有了一套新的金饰必然要炫耀一番的性子,她几乎可以想见,这小猪必然能给她招来好些乐子! ☆、296 搭讪 一大早,景泉客栈的饭菜很丰盛,不油腻,清粥小菜,但都很精致。小菜一共有八道之多,粥都有三种不同口味。还有现磨的新鲜豆浆。 吃过丰盛的早餐,在苏尘的提议下,唐云瑾等人决定先把京城一些有名的去处转一转,选的都是离客栈比较近的地方,也没坐马车,选择了步行。 时辰虽然还早,但京城的街道上已经人满为患,热闹非常,各个铺子里也有不好客人们流连。在京城,哪怕只是个小摊贩卖的小饰品,也不比凌城一些专门的铺子里卖的好东西差,唔,也比凌城贵不少,唐云瑾随意地买了一些小东西就花了五六十两银子,这在凌城那种小费颇高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二十多两的东西。 所以说,任何地方和京城比,物价都是有差距的。 除了去了逛了两处京城的名景外,苏尘带他们去的都是些名店,吃的喝的观赏的,唐唐就在一家卖首饰的铺子里看中了又一个做工精细,模样很别致的金锁,唐唐也没说什么大手一挥就付了帐,也没让人包起来直接戴在了唐唐身上。 那一瞬间,铺子里的管家伙计,还有几个正在挑选饰品的客人们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向她,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女子没毛病吧,居然花几十两银子买个金锁却待在一头猪身上!太暴殄天物了! 唐云瑾可不管别人的目光,见唐唐戴的高兴,她花钱花的也痛快。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吗,自己享受,给自己身边的人享受,唐唐是她的灵宠,帮了她很多忙,喜欢金饰她就给买,她的宠物她乐宠着别人能说什么?要不是黑焰不好这一口,她也愿意给黑焰镀一层金! 苏尘以前一直装病不曾在人前露面,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是苏家的公子,但他妖孽的外表仍然带来了很高的回头率,还有面色冷峻但容貌同样很俊朗的秦枭,面无表情却给人很坚毅感觉的黑炎,三个男子都很吸引人,唐云瑾这个容貌只能算是秀气的女子站在他们中间本该给人很不协调的感觉,可是奇怪的是,街上看见他们的人竟觉得四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意外地和谐。 不过也不泛有少部分女子认为自己的容貌比唐云瑾出色得多,看不见唐云瑾身上独有的气质,只认为若是自己站在那三个出色的男子中间定然更加合适,也不知是京城的风气更加开放还是因为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有些背景的,让探们做事更加有恃无恐,总之,当唐云瑾四人逛得累了随便找了一家茶楼歇脚时,便开始陆续有姑娘家明目张胆地上来想勾苏尘三人。 用现代最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搭讪。 唐云瑾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面前这位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小姐的女子对着苏尘眉来眼去,只是单方面地眉来眼去,苏尘除了面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外可没有多余的反应。 “这位公子,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可是面孔却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一身黄衣的女子问道,面上带着优雅自然的笑容。 苏尘不咸不淡道:“我姓苏,离开京城好些年了,姑娘觉得我面生也不奇怪。” “原来是苏公子。小女子赵灵。”女子对苏尘欠了欠身,心里回忆着京城里苏姓的人家有哪家有这么一位公子,不过官家只有两家姓苏,年纪上附和的,却并没有如此妖孽的容貌,一个都对不上,这么说,这个人并不是官家背景的人? 女子脸上有一丝遗憾,若是他家中有人当官,说不定她还能让她爹去提亲,若有这般出色的人做她的夫君,她这辈子也知足了,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想让她爹同意并不太容易。 “原来是赵小姐。”苏尘恍然,“令尊是工部侍郎赵大人吧,久仰。” 赵灵面上露出自得之色,“没错,我爹确是工部侍郎,苏公子知道?”说着,也没问过其他几人是否同意,径自坐了下来。 秦枭皱了下眉,但很快又当没看见,兀自黑唐云瑾倒茶,问她要不要再叫两盘点心,之前的点心大多进了唐唐的肚子,如今又已经临近中午,也该饿了。 其他路人甲,根本不在他注意的范围内。 苏尘也不喜赵灵这般自来熟的态度,只是面上不显,不冷不热地应付着赵灵。 赵灵好奇地看向秦枭和黑炎:“苏公子,不知道这两位是?似乎不是京城人士?” 苏尘道:“的确,他们是凌城人士,她是唐云瑾,旁边的是秦枭,还有小瑾的管家黑炎。” 唐云瑾这个实际上唐村出身的人表示,一跃成为凌城人士没有任何压力。 赵灵笑着对他们几人道:“几位好,我是赵灵。” 唐云瑾只是微微颔首,秦枭和黑炎都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赵灵并没放在心上,虽然她有着身为官家小姐的自傲,但面对着这些比京城一些官家能与他们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哥看上去更惹眼的人,她也适当地放下了些身段。 这些外地人士能被她看中得到她主动的示好,该感到受宠若惊才是。其他桌还有几个姑娘家本来也想过来搭讪,但看见赵灵以后都退却了,理由很简单,他们认得赵灵,自认为自己的身家背景容貌都比不上赵灵,这也让赵灵更加有优越性。 侍郎之女,这在京城已经算是中上等的背景了,能比得上她的家中又有年纪相仿的女儿的可不多。 “那么几位这次来京城是来游玩吗?” “没错。京城是个好地方不是吗。”苏尘似笑非笑,京城里的复杂可不是其他地方能相比的。 “那么需要我带几位到京城一些有趣的地方看看吗?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地方。” “赵小姐也知道我是京城人士,虽然离开了三年多,但京城里哪里可以游玩我还是知道的,我想三年的时间还不至于有什么变化吧?” 赵灵微微一怔,面上露出几分不喜,她没想到自己主动示好苏尘竟还会如此驳自己的面子,但还是很快恢复笑容道:“我倒是一时忘记了,说起来,这位姑娘和苏公子你是?” 苏尘笑吟吟道:“小瑾可是我很重要的人。” 秦枭瞥了苏尘一眼,什么也没说。 唐云瑾也只是动动眼皮,没有否认,反而是赵灵反应最大,哪怕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骤然变化的眼神仍然说明,她心里对这句‘很重要的人’的不平静。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赵灵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对唐云瑾的抵触,不明显,却也无法逃过在场几个感官很敏锐的人。 唐云瑾勾了勾唇,直觉接下来会有好戏看,秦枭感觉到唐云瑾似乎很愉快的样子,也就没打算把这个惹人厌烦的主动凑上来的女子弄走。 黑炎冷冷地看着赵灵,没有动弹,却已经想着等她离开以后要怎么把这个对他主子有恶意的人教训一下,或许应该警告一下她父亲,让他女儿不要没事随随便便出来勾搭人。 “咦?这是什么,小姐。”赵灵身后的丫鬟忽然出声,“小姐你看这只猪崽!” “嗯?”赵灵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唐云瑾身边的那只金灿灿的猪崽,不能怪她没注意到很惹人注意的唐唐,谁让她的注意力都在苏尘身上呢,秦枭和黑炎她也发现二人对她的冷淡,官家小姐的优越感也不会让她倒贴过去。 但现在,她发现了,而且一看见唐唐身上穿金戴银的,面上也同样露出惊讶之色,紧接着再看见它居然吃着人吃的点心,不自觉地露出来了厌恶之色。 “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赵灵的声音透着嫌弃,哪怕唐唐身上很干净,可和一只畜生同桌,仍然让他难以忍受。 唐唐头也不抬地继续吃着桌上剩余的点心,顺便也没忘了跟自家主人打小报告。 lt主人,这女人看我不顺眼,恶意满满哦!看她那个嫌弃的眼神!肯定在心里说着各种嫌弃我的难听的话!明明她自己才是最不受人欢迎的,啧。即使不抬头,想知道赵灵此时的表情也不难。 唐云瑾没有回应,却也直勾勾地看向了赵灵,微微眯起了眼睛。 没打招呼自己坐上来也就罢了,还敢嫌弃她的宠物?这个赵灵,很有胆嘛。 “它是我养的,有什么问题吗,赵小姐。”唐云瑾淡淡地看着她。 “原来是唐姑娘。”赵灵皱眉道:“那它身上这些东西也是你给它戴的吗。”那些金饰,特别是脖子上戴的金饰,她曾经在京城颇为有名的一家卖首饰发簪的铺子里见过,上面还有那家铺子的标志,这一个金锁就有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买来的东西却戴在一只猪身上,就格外碍眼了。哪怕是她爹也不会允许她随便买如此贵重的东西,迄今为止她也不过有几件罢了,还是生辰时得到的礼物。 “你怎么能给它戴如此贵重的东西!”赵灵的口气带着明显的谴责意味,让在场除了她的丫鬟外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唐云瑾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它是我的宠物,它喜欢这些,我也愿意给它买,有什么问题吗?” ☆、297 等着瞧 “可是这些东西是给人戴的,怎么能戴到一只畜生身上,太浪费了。”赵灵谴责地看着唐云瑾。 唐云瑾目光凉凉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买的东西想给谁戴也是我的自由吧。”就算她买来给个乞丐,这又关赵灵什么事呢,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灵被唐云瑾说的脸色有些难看,皱眉看向苏尘:“苏公子,你难道也不说说唐姑娘吗,这也太浪费了,我看着金锁怎么说也要几十两呢。” 苏尘道:“小瑾说的有道理啊,既然唐唐喜欢,买来戴着玩也没什么,不过几十两而已。” 不过几十两?赵灵面色有些扭曲,她爹是工部侍郎,俸禄虽然不少但也不可能让她经常买一些贵重的金银首饰,暗处的某些收入自不能说出来,因此,这几十两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至少除了个别嚣张行事的子弟外,其他人都不会说区区几十两来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好让自己背后的亲人被人盯上。 可是苏尘这话,他既然是京城人士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暗默的规则,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官家人。 “说起来,我似乎忘了问,唐姑娘和这边这位秦公子是做什么的?”赵灵僵硬地扯着嘴角道。 苏尘道:“小瑾在凌城开着酒铺,秦枭就是京城秦记米铺的东家。” 做生意的商人?赵灵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难怪如此财大气粗,原来是商人。 这个时代和唐云瑾所知的古代的很大一部分风俗是相似的,士农工商,商人最低,哪怕掌握着经济命脉的,最有钱的是商人,可商人仍然属于社会底层,虽然这只是表面的,实际上农比商人更低,但在官家看来也没什么分别。 “原来是做生意的。”赵灵扯扯唇,笑得怪异,“我还想着怎么会给一只猪戴如此贵重的东西,原来唐姑娘是根本不缺这么点银子。” 赵灵毕竟还是太嫩了,除了有点官家小姐的优越感,别的本事还真没有,情绪变化明显得让人想忽视都难,那种一听唐云瑾是商人以后露出的轻视表露无疑。 秦枭冷眼看着苏尘,这种女子还不赶紧打发走?留着碍眼。 苏尘接收到秦枭的眼神,看了看唐云瑾,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倒是有心想找个借口让赵灵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但赵灵针对唐唐找小瑾的不是,可是已经惹到小瑾了,不小以惩戒就让人走,他愿意,小瑾也不会愿意。 “我的确是不缺银子。”唐云瑾也不怕给人暴发户似的印象,淡淡道:“别说是几十两,就是上百两的东西,只要唐唐喜欢,我照样会给它买。” 唐唐嗷地叫了一声,兴奋地跳进唐云瑾的怀里,讨好地噌了噌她,唐云瑾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是我自己的事,钱赚来不就是为了花吗。赵小姐若对唐唐的金锁感兴趣,大可以也让令尊给你买。” 赵灵脸色一黑,让她戴和一只猪一样的东西?这是把她也当成猪了不成!? “不过我听说官员的俸禄并不算很多,恐怕不好如此破费,赵小姐若真的很喜欢,我把这金锁送你,然后我给唐唐买个更好的,赵小姐就不要去难为令尊了。” 噗,苏尘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住了笑,忍不住想为小瑾喝彩,说得好! 她的口才和经商头脑可是连凌城那些老狐狸们都奈何不了她,一个赵灵又算得了什么?除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她还会什么? 第261节 瞧瞧,就这么两三句话脸就彻底黑了,还想用她官家小姐的优越感给小瑾脸色看?她有那本事吗。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和我家小姐说话呢!”看见赵灵脸黑,她的丫鬟首先发难,指着唐云瑾的鼻子恼道:“我家小姐可是工部侍郎赵大人之女,你一个区区民女居然也敢这样对我家小姐!不过是个商人罢了,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地做生意还当时什么好事炫耀不成!” 除了赵灵,所有人都齐齐抬头看向丫鬟,目光不善,其中黑炎的目光更像是刀子一样。 秦枭目光冷然,“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尘嗤道:“一个丫鬟也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赵家的好家教啊,都要踩到主子头上来了,这也是你家小姐教你的?” “苏公子!” “我说的难道不对?”苏尘勾唇,“赵小姐最好还是让你的丫鬟闭上嘴好,不然……出了问题我可不会负责的。” 赵灵还没想明白苏尘话里的意思,就听见后面的丫鬟惊叫一声,扭头一看,就见她的丫鬟正痛苦地捂着原本指着唐云瑾的手指,五官都疼得扭曲成一团。 黑炎冷冷道:“再有下次就废了你整条胳膊,她不是你可以随便指的。” 赵灵瞪眼一看才发现她的丫鬟手指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掰坏了一样,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这,这怎么回事,苏公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赵灵猛然站起身,气得连涨红。 他们这一桌的骚动很快被周围的人发现,纷纷看了过来,小声地议论起来。 “我们怎么样了。”唐云瑾从黑炎手里接过手帕擦了擦沾了点心屑的手,漫不经心道:“我是商人就不能抛头露面,那么赵小姐是官家小姐就可以倒贴过来也不问问我们是否欢迎,主动凑上来就为了和苏尘说话?怎么不见这丫鬟指责赵小姐行为不检点?我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不是好事,赵小姐主动来与男子接触,就是什么好事了吗?”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议论声更大了,还有不少人觉得有道理地一边点头一边偷笑,其中包括其他几个本来也想过来搭讪却被赵灵捷足先登的女子,有机会能让赵灵难看她们求之不得。 “那位姑娘说的有道理啊,赵小姐怎么说也是工部侍郎的千金,居然做出这种事,啧啧,这说出去可不好听啊,难道侍郎大人也不管管吗?这样谁还敢上门提亲啊。” “可不是,赵小姐这都能自己找了,还需要什么提亲的啊,没看见那位公子长得多俊俏呢,这放眼京城怕也没几家的公子有如此出色的外表。难怪赵小姐会主动凑上去。” “可是,怎么说也是官家的小姐,这也未免太丢人了吧……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一个女儿家这般对名声多不好。” “就是就是。” 赵灵脸色几乎铁青,再也听不下去地霍然起身,怒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可是工部侍郎的女儿,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唐云瑾等人很是不以为然,闲话是人家说的,行动是她自己做的,关他们什么事?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迁怒。 赵灵一直自视甚高,从不曾收到过这般待遇,心里自然觉得倍感屈辱,也没了继续勾苏尘的心思,重新端出了平日里的官家小姐的架势,扬着下巴瞪着唐云瑾嗤道:“你们要知道,你们不过是在京城最不被人看得起的商人,且还是从外地来的生人,或许你们还不太了解经曾的生存之道,你们今日惹了我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要知道,在京城招惹了官家的人,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算是威胁?”唐云瑾淡定道:“没想到在这天子脚下竟也会有如此明目张胆放狠话威胁人的可笑事发生,我真是长见识了。就不知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惹了你?是你自己想和苏尘接触失败了,还是你这个并不是很受欢迎的人擅自指责我不该花我自己的钱给我自己养的宠物买贵重的金饰戴?赵小姐不认为自己管的太宽了吗?难道官家的小姐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合心意了就用令尊的官衔和影响力威胁人?” 苏尘道:“赵小姐最好还是记得一句话为好,凡事留一线,不要太有恃无恐,否则……给令尊招惹了麻烦就不好了。”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有句话叫阴沟里翻船?不过是一个侍郎之女也敢如此嚣张? 要是个男子也就算了,一个女儿家,就算出身再好早晚还不是要嫁为人妇?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在这重男轻女的封建古代,身为一个女子,要么你像唐云瑾一样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能够自力更生,靠实力让人看得起,要么就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争取做个贤妻良母,光靠着架势耀武扬威的算什么本事?只会让人看到更多不足之处,惹人厌烦。 “你这是威胁我!?”赵灵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尘,很快又好笑地笑道:“我赵灵看得起你们才愿意与你们交个朋友,而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给我难堪,现在居然还敢威胁我?你们以为你是谁?苏公子,你的确是样貌很好,可也不过如此,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倚仗才敢这样说,但是怕是再有倚仗也是斗不过我爹的,我才改劝你一句,在京城,不要太嚣张,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有几个钱就嚣张的起来的地方。” 苏尘扯唇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秦枭拧眉道:“你想做什么尽管试试看,不要继续在这里碍眼。” “你说什么!?你说我碍眼!?”赵灵怒道:“你别以为开了家米铺就能嚣张!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我就能让你的米铺关门大吉!” 秦枭连看她一眼都嫌烦,不耐道:“你若做得到,尽管试试看。” 唐云瑾也越发觉得赵灵很极品,她可以威胁,难道他们就不能反过来也威胁她了吗?关门大吉?她也很想说一句,你信不信我和黑炎说一声,别说你,你爹说不定也要完蛋。 所以说,有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工部侍郎赵大人就有这么一个猪女儿,就这种性子,还不知道给她爹惹过多少麻烦呢。 “黑炎,送客。”唐云瑾懒得理这个蠢女人,直接对黑炎摆摆手。 苏尘和秦枭同时想到了在百味镇时黑炎出手的事情,前者一脸的似笑非笑,后者则直接无视赵灵的叫嚣。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阵风忽然吹过,赵灵和她的丫鬟就突然从茶楼里被甩了出去。 “哎呦!疼死我了!” “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有一股风。” “应该是那几个人当中的谁做的吧?” “你们谁看见了吗?是谁出的手?看着样子怕是有个高手啊。” “没听见刚才那位姓唐的姑娘让她后面那人‘送客’吗。” “那就是那个穿黑衣的人?一定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吧!”不然赵灵和丫鬟也不会被甩出去了但是看起来没受什么伤,肯定是他们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赵家人才会手下留情。 可是,就算没这一下子也已经让赵灵觉得丢面子都威胁上了,再把人这么好不怜香惜玉地扔出去……这梁子结大了,就算没受伤也改变不了他们把人扔出去给街上的人看笑话的事实啊! “你,你们!”赵灵被丫鬟扶起来,气得眼眶都红了,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下愤怒地指着唐云瑾等人一甩袖道:“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用丝帕遮着脸匆匆离开,留下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其中不泛认出赵灵幸灾乐祸的人。 茶楼里有好心的这时凑过来对唐云瑾道:“你们刚才可不该那般对她啊,你们从外地来的有所不知,大将军的二公子对这位赵小姐颇为喜爱,赵小姐今日受了委屈,将军府的二公子怕是会替她出头,到时候你们可就惹上大麻烦了!”有高手管家又如何?就那么一个人能跟将军府的公子作对吗? “难怪赵灵敢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更厉害的靠山。”苏尘嗤之以鼻,他就说区区一个侍郎之女怎么这么嚣张,他离开京城前可没没见过这般没脑子的人,原来是攀上将军家的儿子了。 大将军家的二公子?呵,那可是在京城都时分有名的风流公子哥,没有继承半点大将军的风范,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惹了事就会让将军府的人给他擦屁股,纨绔子弟中的典范。 秦枭把他所知的大将军的二公子的事情和唐云瑾说了一番,后者看向苏尘,苏尘耸肩道:“秦枭说的没错,赵灵若是去找这将军家的二公子,那家伙一定会来找我们麻烦的。”而且十有八九还会领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和家丁护卫一起。 唐云瑾道:“无所谓,不用理会那些还没发生的,先去吃饭。”反正就算来了她也不惧。 她虽然是不敢肯定这位大将军家的二公子有多大的能耐,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黑炎始终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神情,所以,她也放心了,不就是将军之子吗,放着让黑炎来。 等唐云瑾等人离开茶楼后,很快,那些看热闹的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了自己相熟之人,再加上本来就在暗处盯着京城各种大小动静的眼线们,于是在茶楼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入了京城一些好事之人的耳中,并且在得知将军府二公子的确有所动作的时候,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当唐云瑾一行人来到一家酒楼准备吃饭的时候,很意外地发现酒楼里居然满座到连一个空座都没有了,他们在茶楼耽误了些时间已经错过了寻常吃午饭的时间,按理说这个时间不该满座的。 四人一进酒楼就发现里面有不少人用一种带着兴奋,期待,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 有问题! ------题外话------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广进!(づ ̄3 ̄)づ╭?~ ☆、298 杜二公子 唐云瑾和秦枭对视一眼,后者感觉到客栈内不少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悦地狞恶拧眉,牵住他的手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酒楼里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也没道理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吧?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怎么办?似乎没有位置了。”唐云瑾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苏尘道:“换地方?” 秦枭更是直接做事要揽着唐云瑾离开,结果刚走出一步,里面就有人忽然开口道:“等等。” 脚步顿住,苏尘不屑地扯了扯唇,邪笑着回过头,正好看见一楼靠里侧窗边的一个青年站了起来,对他们露出了施舍般的笑容,嗤道:“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同桌,我不介意认识几位新朋友。” 苏尘偏头看向唐云瑾,无声征求意见,虽然答案是早就注定了的。 “既然人家一番‘好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云瑾摩挲着唐唐的脑袋,神色淡淡。 可不是一番‘好意’吗,那青年身后的两个护卫模样的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浑身散发出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那种怎么都藏不住的血腥气,这二人必然是上过战场真正经过杀戮洗礼的人。 黑炎看见那二人以后微微眯了眯眼睛,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那两个人却没黑炎这般平静了,看见黑炎时原本放松的身体就猛然紧绷,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们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护法忽视的危机感,哪怕黑炎并没有刻意对他们施压,反而有所隐藏,这种危机感仍然让他们本能地警惕起来。只可惜他们那位没什么本事的主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两个护卫的不对劲,注意力都放在了唐云瑾等人身上,哪怕发现了黑炎,发现对方站在唐云瑾身后根据收到的消息对号入座得确定了他就是所谓的高手,也没放在心上。 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不入流的东西,能和他身边的人相提并论吗。 唐云瑾率先走向那个青年,苏尘在与她擦肩时小声地告诉了她对方的身份,意料之中的答案。 将军府二公子,杜振。 那两个护卫大概是跟着大将军征战过沙场的亲兵。 再看其他人听见杜振叫住他们以后露出的看好戏的表情,还有杜振那副嘴脸,唐云瑾心里很自然地冒出一个词,来者不善。 怕是之前赵灵的事情已经传开,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够快的,只是,对方来者不善,难道他们就是好欺负的吗? 桌上已经点好了一桌好酒好菜,就连碗碟都按照人头摆好了,正好六人份,除了杜振外还有另一个看起来是杜振熟人的褐炮男子,余下的刚好够他们四人,不用说,根本就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听说唐姑娘在凌城开了酒铺?尝尝京城的酒,可比其他地方的乱七八糟的酒好喝多了,说不定喝过京城的酒就会觉得你酒铺里买的酒难以入口了。”杜振给唐云瑾倒了杯酒,笑得充满恶意,配上那张还算俊朗的外表说不出得不协调。 杜振旁边的褐炮青年杨森笑道:“什么开酒铺,酒还能和京城的好久比吗,外地来的怕是没见过多少世面,阿振请的这酒可是京城有名的好酒,你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唐云瑾等人谁也没开口,只是淡定地接受杜二公子的‘服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有人愿意倒酒他们就受着,就当是店小二给倒的就成了。 唐云瑾随意地喝了口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放下了酒杯。 她的确见识到什么叫难以入口了。 lt主人,我也要!我也要!唐唐拽了拽唐云瑾的衣袖,后者把酒杯送到它嘴边,唐唐射出舌头舔了两口,然后……很不客气地一脸嫌弃地吐了出来。 唐云瑾把剩下的半杯酒放回桌上,也没管杜振和杨森已经沉下了脸,淡淡道:“我喝不惯京城的酒,大概口味不和。” 苏尘尝过一口以后也放下了酒杯,酒的确是京城有名的酒,不过喝过云记的酒以后,这酒的确有些不入流。杜振一副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有云记存在的时候或许的确如此,可殊不知,真正没见过世面的是没喝过云记果酒的他们。 到祖师奶奶面前班门弄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知的人类!像秦枭,压根就没打算动杯,有唐云瑾的酒,他根本没打算再随便喝其他乱七八糟的酒。 杜振显然没想到唐云瑾会如此驳他的面子,难道这女人没看见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吗,还是迟钝得发现不了这二人的厉害之处? 杜振对杨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扬起下巴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唐云瑾抬了抬眼皮,“不就是拼个桌吗,何必知道是什么人,再说,他是何人与我喝不惯京城的酒有什么关系。” “噗……”其他桌的客人们当中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在杜振冷冷扫过去的时候又立刻闭上嘴降低存在感。 杨森也一脸错愕地看着唐云瑾,“他可是大将军的二公子杜振!” “哦,我初到京城对京城人士了解不多,不曾听闻过,抱歉。” 杨森,杜振:“……” “不曾听闻?不会吧。”杜振冷笑着看向苏尘那张妖孽的脸蛋,他不会承认看见苏尘这张脸的时候自己居然生出嫉妒的情绪,这种女人脸他怎么可能会嫉妒!赵灵居然因为主动贴上这个人丢了面子来让他帮她出气? 这家伙哪里比自己强!?赵灵居然主动勾她?就连当初他和赵灵都是他花了些心思才把人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的,当时也没见赵灵对他痴迷到主动凑上来! “这位苏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吗,应该很了解京城的一些身份特别的人才对。”对京城里的百姓来说,认清楚在京城活动的有背景的大人物们是常识,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杜振喝着被唐云瑾一行嫌弃的酒水,危险地眯起眼,摇晃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笑道:“苏公子难道没告诉过唐姑娘在京城,有些人是不能随便得罪的吗。” 唐云瑾道:“那么杜二公子又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随便得罪的人?这不用苏尘说她有心理也有数,皇宫里的人肯定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官府的人官大影响力大的也尽量不招惹。 杜振的父亲,杜大将军的确是个不能随便招惹的,不只是因为官职,更因为对方确实是个为了国家鞠躬精粹保家卫国的英雄,但这不代表他儿子也有这种特殊待遇,据说很有杜大将军之风的大公子自然值得人尊重,但这个让大将军都觉得不成器的风流纨绔二公子? 很遗憾,他可不再唐云瑾心里不能随便招惹的人的范围内。 第262节 杜振面色一变,手里的杯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面上明显带着恼意,唐云瑾这分明就是故意削他的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不就是仗着身边这几个男子吗,还真以为有个有点身手的打手,手里再有几个钱就能在京城耍威风了?居然敢在他面前说这种大话,简直笑死人了。 酒楼里注意着他们这边的人也露出了或不认同或怜悯的神情,显然都认为唐云瑾太笨了,居然和将军府这位蛮不讲理的二公子叫板! 酒楼内的气氛在杜振摔杯的那一刻就变得格外僵持,杜振身后的二人绷着脸警惕地盯着黑炎,深怕对方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发起攻击伤到杜振,心里也有些急,想提醒自家二公子对方怕是不简单,可在黑炎冷冷目光的注视下却不敢有任何私下的动作,额头逐渐冒出汗水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少爷说这句话?”杜振目光中充满轻蔑,“据我所知,你不就是在凌城开着什么酒铺吗,莫不是以为凌城距离京城很远,天高皇帝远的我奈何不了你便如此有恃无恐?” 唐云瑾对杜振的没耐性和冲动很是不以为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给秦枭夹菜,自己也慢条斯理地却快速吃着桌上的饭菜,她可不想因为杜振又耽误了填饱肚子的时间。 往肚子里塞了些菜,在杜振额头青筋冒起几乎要爆发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不知道杜二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也是给二公子提个醒。”不要以为仗着将军府的名声就真能为所欲为了,哪一天栽跟头了可就有他哭得了,比如现在。 杜振如果一定要仗着他将军府二公子的身份找他们的麻烦,她不会客气的。 黑焰虽然留在客栈,不是有黑炎吗,她一点都不担心会遇到需要她用精神力亲自解决的情况。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居然敢跟我叫板?”杜振面色越发难看,“是这个姓苏的不知道有什么背景但肯定不入流的家伙?还是你身边这个秦记米铺的东家?一个区区商人,你以为得罪得起将军府?” 苏尘完全无视杜振对自己的评价,像是嫌杜振的火气不够大一样得继续煽风点火般纠正:“不是得罪将军府,只是你一个而已,杜二公子一人怕是没办法代表整个将军府。”虽说他祖父苏太傅和杜大将军一个文官一个武官,常年观点不和,但关系也不算僵,若是杜大将军知道杜振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没事找苏太傅的孙子麻烦,比起帮着杜振给他们好看,更有可能对杜振家法伺候。 秦枭也冷不防地蹦出一句,“若是令兄在此,当然另当别论。” 周围传出几道轻微的吸气声,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猛然开口却语出惊人的男子。 京城谁不知道杜振二公子和杜家长子他大哥关系不好,一个武艺高强,头脑聪明,继承父亲衣钵当了少将军,一个却整天游手好闲,只会在京城与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兄弟俩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杜振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拿他和他大哥相比,一旦有人触霉头,必然会被杜振打击报复。 “你,你们!很好!很好!”杜振面色铁青地一脚把椅子踹翻,眼神凶狠地瞪着唐云瑾几人,目光中毫不隐藏的恶意明晃晃地告诉了众人接下来他打算做什么。 如果唐云瑾等人态度不这么强硬或许只是被杜振小小地教训一顿,但现在……原本只打算看一场小热闹的众人心里都认定,接下来怕是要闹大了,双方似乎都有打手,怕是少不了要大打出手,就不知道唐云瑾这几个外地人身边的打手神兽如何,能不能比得过杜振身边的两个人。 “噗……噗噗噗……” “……”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随时关注着杜振什么时候会发作之时,在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之时,这一声声爆出来的声音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发声源身上,其中也包括刚要挥手让自己身边两个护卫动手的杜振。 这声音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谁这么大胆子在杜振怒起的时候该喊笑出声来,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可是当他们看清楚这个目标以后,大多数人都傻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声声小声,这一声声还没停下的笑声,是从一只猪身上发出来的…… “噗噗……” 被一只猪笑了!他被一只猪笑了!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蠢猪笑了! 杜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存在感很强的猪崽,也可以说是这只猪身上的金饰闪得让人想忽视都难,他可没忘记之前赵灵的事情起因就是一只猪崽!难怪赵灵让她把这只猪处理掉,这该死的畜生的确很惹人厌! 如果说唐云瑾一而再的话让杜振的神经绷紧,哪怕唐唐这么无所顾忌地一笑,正好让杜振脑子里的神经线‘啪’地一下断掉了,忍无可忍地对身后的其中一个护卫道:“给我把这只该死的蠢猪抓起来,看我不弄死它!” 唐云瑾这边的几人面色具是一变,苏尘和秦枭都很清楚唐唐对她的重要性,说是她的一个逆鳞也不为过,如果之前他们只是陪杜振玩玩没怎么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那么当杜振把唐唐扯进来,还放话要‘弄死它’,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毋庸置疑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更何况是比一般宠物意义更加特殊的唐唐!敢打唐唐的主意,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唐云瑾注意到杜振身后左侧的护卫目光已经盯上了唐唐,手指在唐唐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事,唐唐突然从她怀里窜了出去。 唐云瑾的小动作做的很隐晦,除了秦枭连苏尘都没有发现,还以为是唐唐感觉到了杜振那边的人散发出的恶意才会窜出去,而在唐唐窜出去的同时,那个盯住唐唐的护卫也反射性地追了上去,而另一个人则仍然盯着黑炎,发现他并没有动作以后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并不能肯定如果对方动手,自己能够拦得住。 唐唐可是收到唐云瑾暗中‘指使’的,真正的信号可不是之前那隐晦的两下,而是真正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内部沟通!所以接下来唐唐看似盲目乱跑,实则很有目的性地在整个酒楼一楼到处窜动! 其他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被人追,它会跑这很正常,真正感到惊讶的是那个追着唐唐的人! 身为上过战场,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令人震惊的!居然抓不到一直猪崽! ------题外话------ 唔……本来昨天应该更新好了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更新上,现在才发现。真是抱歉!等会儿写今天的更新! ☆、299 谁敢动苏家人 “你怎么回事,连只蠢猪都抓不到!”杜振气急败坏得骂道。 唐唐在酒楼到处乱窜,速度快的出奇,每一次都在那个追它的护卫就快碰到它的时候又飞速闪到另一边,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把酒楼大半的地方都窜了个遍,也把不少桌椅摆设都砸坏,虽然弄坏东西的不是它,而是那个护卫。 杜振恼火地一直让那个护卫快点把唐唐抓住,而唐云瑾这边也是冷眼旁观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神色镇定地看着唐唐怎样‘不经意’地把护卫引到那些看热闹的客人周围,让他们吓得连连后退,在护卫愤怒的随手拍废碍事之物时吓得惊呼出声,胆小的更是紧张地赶紧闪人。 呵,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想看戏就要付出点代价。 那护卫根本没注意到唐唐一直有意引导他把场面弄的更加混乱,只是越追越心惊,也不怪杜振会气恼他抓不到这只猪崽,连他自己都震惊不已,以他的身手不说面对任何人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在军营中除了将军身边的亲信以外,和其他人对上也相差无几,可现在却连一直猪崽都抓不到?这怎么可能!? 酒楼里一时间东西破裂,客人惊呼,还有杜振的叫骂声此起彼伏,酒楼掌柜看着那些损坏的桌椅摆设,哭丧着脸躲在一边手里拿着算盘不停地算着帐,这是哪儿来的祖宗啊,居然真的敢对上杜二少爷! 不过,先是赵家小姐,现在又是杜二少爷,这些人居然偶敢得罪,看来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倚仗,都证明他们胆子够大,这段时间里怕是京城要热闹起来了。 酒楼里此刻可谓是鸡飞蛋打,桌椅损坏,满地碎片,客人们都躲到了一边,还有一部分吓得直接跑了,害得伙计们害得追上去讨要饭钱,可偏偏杜振的护卫还是没有追上唐唐,反倒是气得动用内力把越来越多的东西震碎,让酒楼掌柜的脸越来越绿。 秦枭随手抓过来一个小二要了一壶茶水,牵着唐云瑾到角落处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又递给她一杯热茶,唐云瑾回以一笑,将茶送到他嘴边,看着他喝了一口才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舒舒服服地半靠在秦枭身上,看着酒楼里尚未平息的混乱,最后目光落在气得脸发青的杜振身上。 其实她还有些纳闷,赵灵也不是多倾国倾城之貌,勉强算得上是小家碧玉,论容貌,可能的确比她要好看一些,但差的也不多。 可她无往不利的,据唐唐说的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的特别气质似乎是不管用了?杜振可没见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虽然她也没期盼这种结果,可多少还是有些纳闷。 唐云瑾当然不知道,不是她的魅力不足没起作用,而是一开始的时候杜振真正注意的是注意着苏尘这个拥有格外引人注目的妖孽容貌,也是吸引赵灵的祸首,只是没想到真正见过以后却发现这几人当中居然隐隐是她这个女子在主导,也可以说是另外三人由着她开口,摆出默默守护的架势。 再加上唐云瑾很拉仇恨值的口气,挑起了杜振心里的不满,自然没心思注意她的特别之处。 杜振此人本就心眼小,喜与人攀比,好面子,他是为赵灵出头,而秦枭,苏尘和黑炎三个男子是给唐云瑾做后盾,下意识的,他就会那自己和这三人做比较,他一个堂堂大将军之子难道还比不上这几个普通人吗? 同等背景下,他是不如他大哥,但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他却不允许有人敢跟他叫板,他们算什么东西!说到底,就是杜振的自尊心作祟。 追唐唐的护卫此时已经彻底被惹恼,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把长剑,也不管自己对付的只是一只小猪崽,竟用尽全力攻了过去。 唐唐也感觉到了身后人骤变的气势,立刻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它不过是逗逗他,可不想真被人戳成筛子。 眼看着那人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唐唐再也忍不住冲唐云瑾这边跑了过来。 lt主人,不玩了不玩了,我跑累了,快点把他解决掉吧。唐唐一下子窜回了唐云瑾的怀里,同时秦枭也把她牢牢地虎仔身后,目光冷然地看着向他们攻过来的人。 “黑炎。” 身后的黑衣青年一个闪身无声站到他们面前,随手从身上拿出一块铜板对着那护卫攻过来的剑用力一弹,只听‘叮’的一声响,剑身立刻偏离轨道,同时黑炎也攻了上去。 铜板打在剑上力道超乎想象地重,重到让那护卫的手都有些发麻,险些连剑都没能握稳,心惊之下再见黑炎攻过来,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大意地全心防备。 酒楼里余下的那些客人们一看二人对上了,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他们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看更多热闹,人追猪有什么意思,还是这两个一看就知道哦身手都很了不得的人打起来更激动人心。 不过,谁不知道杜二公子身边的护卫是原来跟着大将军的兵士,那是真正上过战场骁勇善战的高手,可现在……看起来居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我敌人的打手的打斗中,逐渐落于下风!? 这还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已经渐露败相了,这可真真是要闪瞎人眼啊!何时随便从外地来个人居然都能把在京城除了宫廷护卫等人外几乎无敌的高手都比过了?是他们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吗?否则怎么会遇见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不远处的杜振也急了,这要是打输了他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杜振扭头对后面还傻站着不动弹的护卫道:“还不去帮忙!没看见要输了吗!随随便便冒出来个不知所谓的人就能把你们赢了,你们丢得起人,本少爷可丢不起!” 护卫本来是担心杜振被误伤才忍着没动,既然他开口了,早就心痒痒的护卫也不含糊,立刻就加入了战圈,这下场面可更加热闹了,周围的人也忍不住开始大声起哄叫好! 在京城,小打小闹的时有发生,但这种高手对决可不常见,天子脚下一般可没人敢这么胡来,趁着还没人出面管的时候他们可得看个够本!谁知道下回还有没有这种机会啊! 二对一,三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兵器碰撞声,周围物件破裂声不间断地传来,比起对上百味镇那些只有蛮力的劫匪不同,这回黑炎是真正用上了真本事,虽然还不至于用尽全力。这二人说是高手,比起黑炎还是差了些,想让她用全力,还不够格。 你二人也不是傻子,又岂会发现不了黑炎还有所保留,正因为发现了,才更加胆颤,暗暗交换眼神,闹不明白怎么这突然冒出来个人居然连他们都应付不了!而且此人一招一式哪怕有所保留也看得出出手非常干脆且带着股狠劲,不是带着戾气,正好相反根本半点杀气都感觉不到,却让人一刻都不敢大意,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重创,才更加警惕起来。 这样的人不会凭空冒出来,必定是背后有什么人,如果原本他们只是按照杜振的命令想给这些人一个教训,那么此时他们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这些人必然不简单,绝不是简单的只是来京城游玩不小心招惹了杜振的普通人!普通人身边怎么会有这般厉害的高手隐匿?能让有这般身手的人甘愿留在身边保护,这被保护的人怕不是寻常人,若二公子真的和这样的人对立……谁知道会不会给将军府带来什么麻烦? 大将军让他们留在二公子身边除了保护,还有监视看守避免他惹麻烦的意思,若只是教训几个普通人没什么大不了,但要是有可能给将军府带来麻烦,他们可不能继续有着二公子乱来。 打定了主意,二人刚找个恰当的时机从战圈中退出来,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杜二公子真是好兴致,连我们苏家的人也敢动。” 这道声音一响起,本来还饶富兴味地看戏的苏尘身体变明显一阵,反射性地猛然看向了门口,待看清站在门口的清俊之人的容貌后,目光更是定在了对方脸上。 苏尘这一明显的变化唐云瑾和秦枭都发现了,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觑,也看向了那人,同时,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三人停了下来。 杜振看清来人后脸色也变了,只是同时疑惑地皱眉,“你说苏家?我什么时候动你们苏家的人了。” 门口穿一身白衣的青年淡淡地扫了眼杜振,没有回答,反而转向苏尘,问道:“回京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阿启。”回过神来的苏岑眼睛骤然一亮,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很快就出现在白衣青年面前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阿启!你怎么来了。” 苏启回抱了他一下,看向杜振:“我不来,难道看着别人猜到我们苏家头上来?” 在场众人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这不是锦绣庄的苏老板吗。” “没错,就是苏启,那他说的苏家岂不就是……” “刑部尚书苏大人家!”再往上说那可就是当今苏太傅那个苏家了!那可是比大将军分量还要重的真正文官之首!大将军虽然也是武官中分量极重的,却不是最了不得的。 “你是说……他是苏家人?”杜振眉毛都拧成了一团,这可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没想到这些人背后的倚仗居然是苏家人,虽说苏尘也姓苏,但也没听说苏家有这么一号长得如此妖孽的人物。 是沾亲带故的偏房亲戚还是别的什么?不管是哪一种,若苏尘真的和苏家有关系,倒真是不能随便动了。 唐云瑾打量着这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既然苏尘叫他‘阿启’,那么这位肯定就是苏尘那个比他小了几岁却辈分高了一辈的小叔叔苏启了。 如果说在京城,一般的商人上不了台面,但像景泉客栈,周洺就是例外,苏启也是例外,有官家背景的商人才能真正站稳脚步,也能让杜振这个将军之子忌惮。 苏尘松开苏启以后站在他身侧,对唐云瑾眨了眨眼,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 苏启看了看唐云瑾,很快移开视线,对杜振淡淡道:“不知道尘哪里得罪了杜二少爷,要动用身边的两个护卫来对付他和他的朋友?”谁不知道杜振身边两个护卫是真正的高手,让他们出手,可真是一点没留情面,要不是苏尘身边不知道怎么有另一个高手,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300 苏启 苏启一脸的温文尔雅,眸子里却透着冷光。苏尘回到京城却不知道回苏家,没去找他已经让他很不愉快,现在这杜振居然还敢打苏尘的主意?还真是嚣张的没边了,哼,大将军之子很了不起?他又不是杜擎,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罢了。 杜振神色僵硬,心里也憋得要命,他的确没想到苏尘居然和苏太傅家有关系,可更让他恼火的是,偏偏是苏启出面!在京城,谁不知道苏太傅格外偏爱这个小儿子,连苏启不喜欢官场想做生意当个商人,古板的苏太傅都没说什么,若说在京城最不能得罪谁,苏启绝对算得上一个! 不只是因为苏太傅绝不容许这个小儿子出什么差错,更是因为苏启本身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若有人得罪了他,不用太傅出面,他自己就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唐云瑾知道苏启在京城的作为,一定会觉得非常熟悉,因为其行事作风和苏尘如出一辙,该说,不愧是一家人。 “我可不知道这位苏公子是苏家的人。”杜振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于下风,故作硬气地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听说此人妄图勾引赵灵才想小小地教训一下,顺便警告他不是什么人都是他能动的。不过既然苏老板都出面了,我自然会给苏老板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就是了。” 苏尘勾引赵灵?酒楼里的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分明是赵灵自己勾引未果又被人下了面子才让杜振找回场子,如今场子找不回来了,还想抹黑苏尘?也不看看苏尘那张脸,他回去照镜子看自己都好过去勾赵灵好吗! “下不为例?”苏启嗤道:“杜二公子真会说笑。” 第263节 杜振面色沉了沉,“苏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事实和杜二公子说的出入可大得很。”苏启眯着眼睛凉凉道:“说尘勾引赵灵?她赵灵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尘勾引她?”苏启随意地上手捏了捏苏尘的脸蛋,“赵灵怕是站在尘身边都会自惭形秽吧?你以为他盯着这么一张脸还会眼瞎到随随便便看见个女子就上去勾引?”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酒楼里那些暗里说杜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默默把赵灵和苏尘的样貌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虽然男女有别本不该如此比较,但……还真是云泥之别,赵灵给苏尘当丫鬟都不见得够格。 杜振这些瞎话编的的确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唐云瑾这边三人在苏启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了配角,也和其他人一样默默看戏,看见苏启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要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是很想吹一声口哨为苏启喝彩。 苏尘从前也没特意提过他这位小叔叔是什么脾气,初见时只觉得该是个优雅贵公子,为他们解围也会用更温和的方式,没想到正好相反,说话毫不留情,一副要杜振难看的锐利姿态,看着真是格外地解气,也让唐云瑾很是欣赏。 这个人,很对她的胃口!不怪苏尘之前说她一定会喜欢苏家人。她爹和祖父她是不知道,但这位小叔叔她的确印象很好。 “苏、启!你不要太过分了!”杜振唐唐大将军之子,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是这里还这么多人,之前他的两个护卫打不过人家一个人,现在又被苏启落面子,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了,也顾不上是否会给将军府惹什么麻烦,黑着脸骂道:“他们招惹了我我教训回去还不行?苏启!你可不要多管闲事!这什么苏尘或许和你们苏家或许有点关系,但你确定,为了他得罪将军府值吗!” 苏尘嗤道:“少把将军府拿出来说事儿,就凭你一人,还代表不了整个将军府。” 苏启扫了苏尘一眼,也道:“将军府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得罪,我和你大哥杜擎虽说算不上至交,关系也还算不错,自不会做什么叫他为难的事,不过……替他教训一下他不成器的弟弟,我想不管是杜擎还是令尊,都不会怪我。” 换言之,将军府他是不会得罪,但得罪你一个人,他是半点压力都没有。 而最让杜振火大又憋气的是,苏启说的话他居然反驳不了,因为他说的该死的是事实! “至于尘值不值得我为了他得罪人,同样是个很可笑的问题。谁说他只是和我们苏家有‘点’关系,相信我,杜振。”苏启意味深长道:“你若再敢找他的麻烦,后果不会比得罪我轻。”一个是苏太傅的小儿子,一个是他的小孙子,同样是太傅的心头肉,哪一个出了差错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振心里咯噔一声,也莫名地忐忑起来,他看得出苏启这话并不只是吓唬他,这么说,这个苏尘在苏家还很有分量?那么他今天和他们对上的确是不太明智,若让她爹和他大哥知道肯定又免不了受一顿教训,可要他就这么算了,他怎么也不甘心! 若是赵灵问他为什么没替她出气怎么说,说他怕得罪了苏家吗?这种丧气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今日的事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呢!想想就火大。 要不是苏尘,要不是苏尘身边那个该死的女人!杜振越想越愤怒,连带的也忍不住用恨恨的目光瞪向唐云瑾。 秦枭同样冷冷看着杜振,如果这家伙还敢打什么坏主意,他也不会绕过他的,管他是将军之子还是将军,只要敢动她的主意,他虽然没有官家背景或许无法与他们对抗,但也会倾尽一切让他们脱一层皮! “苏老板今天是一定要保他了?”杜振冷冷道:“那另外这三人呢?他们可不是苏家人吧。”如果苏启要一起保,未免管得太宽了点吧。 苏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侧目看向苏尘微微扬眉似询问他的意思。 苏尘邪邪地笑道:“就算我们苏家不保他们,你又能奈何得了他们吗?别忘了,你后面那两个护卫合适黑炎的手下败将。”根本没能耐把人怎么样还问这种问题,真是愚蠢! 苏启也想到了之前看见的打斗的场面,虽说因为他的出现三人中途停手,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继续打下去输的肯定是杜振的两个护卫,苏尘只不过是把本该有的结果摆出来罢了,也不算错。 杜振显然也想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回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身后两个不争气的护卫,什么上过战场杀过敌,随便碰见个人就打不过!果然最厉害的都被他爹派到他那个能干的大哥身边去了吧!要是他大哥身边的亲兵,肯定轻易就能把那个一身黑的家伙拿下!这样他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在苏启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吗! 杜振嫌两个护卫不争气,护卫二人又何尝不对杜振的无知感到无言以对?黑炎的身手根本不是查个人能拥有的,这些人肯定来历不凡,比起陪着自家二公子胡闹,还是尽快想办法给将军或者大公子穿心说一下今日的事更重要,免得二公子真给将军府惹什么大麻烦。这两个护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看唐云瑾从始至终面对杜振毫不畏惧的态度,还有其给人的特别的气质他们就有预感,此女不简单! 可是这些话他们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心里憋着气的二公子杜振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他们只能盼望着,二公子,悠着点,别作了。 就在这时,唐云瑾忽然开口道:“若杜二公子对我们有什么怨气,下次再奉陪就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苏家给我撑腰,杜二公子大可以不必有所顾虑。” “!”除了秦枭苏尘几人外,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唐云瑾,这人是傻了吧,有苏家这么大的后盾她居然不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杜振,下次他再来找麻烦,没有苏家撑腰,可以任意妄为吗! 可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可能是她很相信自己身边那个打手,刚才不也以一敌二吗,也许再多来几个也不成问题?可是,真的有人蠢得不要人给她撑腰,还主动对将军府的人挑衅吗? 甭管那些看戏的信不信,反正杜振是信了,也可以说他希望这是真的,否则要是苏家一定要保这几个人,他可就真的一点出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还从来没被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普通人弄的如此狼狈,这笔账要是不讨回,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苏启看出杜振对唐云瑾等人的怨气更重了,可他们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苏尘也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一脸兴致,索性也不打算再插手。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杜振看着唐云瑾说完又转向苏启,“还有你,苏启!可别下次我再做什么,你又来参一脚。” 苏启道:“原本他们是尘的朋友,我本该护着,不过既然他们认为并不需要,我当然不会插手,只要你不动苏家的人,我不会管。”也不屑管。 杜振这会儿也不太在意赵灵的事情了,不管是谁主动勾引,以苏尘的样貌,的确不可能真的和赵灵有什么,再加上苏家的背景,他就当没这回事,但这个叫唐云瑾的女子,还有她的打手,另一个看上去像是她姘头的男子,几个毫无背景的人居然也敢跟他叫板,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还以为这里是凌城,他们在这里有多少能耐吗!这里可是京城,是他的地界! “我们走着瞧!哼!”杜振放下狠话便离开了酒楼,身后的其中一个护卫扔给酒楼掌柜五十两银子也跟着离开。 “黑炎。”唐云瑾淡淡开口。 被点名的人不需要她多说什么,直接从怀里也掏出一锭银元宝给掌柜,后者拿了双份的赔偿立刻眉开眼笑。 苏启扫视了一下酒楼里的杂乱,收起面对杜振时的漫不经心,微笑道:“这里似乎不适合说话,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唐云瑾道:“好。” “那就去景泉客栈吧,几位是住在那里吧。”苏启的语气里分明带着肯定,说完还瞥了苏尘一眼,后者心虚地讪笑一声。 “我是苏启,论辈分的话是尘的小叔叔,我想他应该和你们提过我的事情吧?”苏启笑得温和,丝毫不见之前面对杜振事的言辞锐利。 唐云瑾点点头,“他是提过。”只是没提过你如此有个性。 苏启道:“你就是云瑾吧?我听周洺和原楼说了,之前尘让他们拿回来的酒就是酿的,很好喝。旁边这位,就是你的心上人,秦枭?还有这位……”轮到黑炎的时候,苏启顿了顿,“是叫黑炎吗?” 黑焰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唐云瑾道:“这次来铺子里的各种酒我都带了一些,就是给苏尘的亲人朋友准备的,喜欢喝哪一种尽管说就是,别的我或许没有,但酒肯定是够的。” 苏启笑道:“我可是知道你和尘关系好着呢,我可不会和你客气的。” 苏尘道:“不用客气,小瑾说的没错,她最不缺的就是酒,你喜欢什么尽管说,反正你不拿走到最后肯定要便宜了周洺和原楼那两个家伙。”比起让那俩人拿走,还不如让阿启拿走! “周洺说你很喜欢喝‘三日醉’还有白兰地,来的时候我特意让小瑾多带了些。” 苏启抬了抬眼皮,“你倒真是不客气,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回京城了也不回家,连消息都不传一个,苏尘,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苏尘眸色微闪,笑吟吟地搭着苏启的肩膀道:“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是惊到了,喜?没觉得。”最先收到他的消息就是说他和赵家小姐凑到一块儿去了,还喜?没扒他一层皮算便宜他了。 “你的事情回去再说。”苏启给了苏尘一个回头再算账的眼神,才对唐云瑾说:“今日的事杜振那小心眼怕是不会就此算了。” “无妨。” 苏尘轻笑,“就怕他因为我们苏家的名头退缩了,难得有点乐子,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熄火了才无趣呢。” 唐云瑾也认同地嗯了一声。 苏启挑眉,“怎么听你们的意思,似乎很期待?” 唐云瑾淡笑道:“本就是来京城游玩的,在京城这么热闹的地方,看风景是其次,自然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里的人情。”风土她兴趣真不大,京城最多的精致大多是人工的,没什么看头,她更喜欢大自然的风景。 在京城要说有什么好看的,当属几乎要烂大街的纨绔子弟们,她也很想看看在这天子脚下到底有多少人喜欢和人拼爹,这些个‘爹’的背景又是有多了得。 反正她有空间,也不怕真惹什么处理不了的麻烦,完全是有恃无恐。 “这么说,之前在酒楼里和杜振的人打起来,也是你们有意而为?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兴致?”苏启打趣道。他虽然知道能入得了苏尘的眼的必然有其特别之处,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有意向杜振挑衅,而且只是为了找乐子。 如果杜振知道了,怕是会气得吐血吧,呵。 “如你所言,还会有机会的。”唐云瑾笃定道。 苏启故意问道:“就不怕会得罪了将军府?” “将军府啊,你不是也说过吗,得罪一个杜振罢了,和得罪整个将军府性质是不一样的。”赵灵离开后苏尘就说过那位大将军的事情,只要他们不真的把杜振怎么样,她相信那位大将军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特别是在今天那两个护卫已经和黑炎交过手以后。她可是注意到那二人对黑炎露出的忌惮之色,也好在不是跟着杜振的人就和他一样没脑子。 ☆、301 刺激不断 “而且……”唐云瑾偏头看黑炎,后者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是杜大将军,也别想动主子。” 苏启眸色微微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黑炎。 唐云瑾道:“有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管家,我想我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别的不说,至少黑炎的话证明了那人的身份并不畏惧杜大将军,退一万步说如果大将军真的为了个不争气的杜振对她做什么,那人也护得住她,正如他离开之前对她保证的。 “云瑾?”秦枭手上微微用力按了按她的手,奇怪怎么说着说着走神了?她想到了什么? “我没事。”唐云瑾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都看着他,淡然一笑,“我只是在想,以杜振那种性子,他能做什么,恐怕不会是很聪明的事情。” 苏启看出唐云瑾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说什么,反而暗自思索着究竟是有怎样的倚仗才能让他如此自信连将军府都不惧怕,而这个原因,似乎是处在这个叫黑焰的人身上,能够在实力上力压将军府亲兵的人,来历怕是不简单,看来他该找个机会好好审一审苏尘,看他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怎么认识这么一个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的丫头。 “只要将军府的人不插手,不管他做什么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那边先不必理会,等他真闹出什么事来再说不迟。”为了个没必要费神的人浪费时间,不值。 “也对。”苏尘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奇怪地看着苏启:“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会到酒楼来?没去商会?” 苏启道:“本来是打算去商会,还不是路上听人说了你们的事来临时改了道。”本来他就已经听周洺说了苏尘已经回京,正想着去过商会就去逮人,没想到就听说了赵灵的事情,这两天来的生人,其中还有一个模样很妖孽的男子,除了苏尘还能有谁? 苏尘被苏启看得心里发虚,忙道:“我本来打算先带着小瑾他们在京城逛一逛就回去的,没想到你会先找过来。” 苏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也看不出信没信他这套说辞。 “商会?”唐云瑾一怔,目光中带着探寻地打量苏启。 苏启解释道:“我是京城商会的副会长。” 苏尘补充道:“京城商会和凌城商会不同,是有会长和副会长这些管事的。”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苏启会是京城商会的副会长。”不过,以苏启的背景都只能当个副会长? “商会会长是什么人?” 苏尘还在奇怪他没说过,她怎么会知道京城商会的事情,听她这么问才暂时放下疑问道:“是户部管辖,硬要说会长是谁,那就是户部尚书了。” “户部尚书。”秦枭道:“周洺的父亲?” “没错。” 唐云瑾暗暗称奇,不愧是官府直接管辖,顶头上司居然是户部尚书。 “但是户部尚书应该很忙吧,管得过来商会的事情吗?” 苏启道:“所以才需要副会长,而且除了一年一次的商会集会外,周大人一般很少在商会露面,多数时候是员外郎,或者户部侍郎负责商会的事宜。” “户部侍郎……我记得和工部侍郎赵大人夫人的兄长。”苏尘道。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不就是赵灵的舅舅吗,这可真是巧了,爹爹和舅舅都是侍郎,有两个后盾给她撑腰,难怪趾高气昂的。 唐云瑾想到她此行的其中一个目的,笑得更加耐人寻味。 “这下可越来越有趣了。”唐云瑾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两天我也该去京城商会转转。” “去商会转转?”其他人都纳闷地看她,“去干什么?” 唐云瑾道:“当然是去登记一下我的名字,哦对了,顺便把这两年凌城商会的事情上报一下。”凌城商会原本只有一个负责人,这几年都是没有会长的,所以自然也没人会把商会的状况上报到京城。 “登记?上报?”苏启和苏尘同时诧异地调高了眉,其中以苏尘反应最为明显,“小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据他所知,能把其他商会的事情上报给京城商会的,只有各商会的…… 苏启道:“你是凌城商会的新会长?” “什么!?小瑾是会长?” 秦枭也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始终握着她的一只手摩挲,另一只手占有性地揽着她的腰。管她是什么会长还是老板,都是他的,只要这一点不改变,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 第264节 唐云瑾随手从怀里拿出任命书放在了桌上,“意外收获,反正当了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苏启拿起任命书,苏尘立刻凑了上去,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还有最底下的印以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还真的是商会的任命书……小瑾,这东西你是做什么时候拿到的?还有,这是谁给你的?”他怎么不知道她还和京城有什么关系,京城有人知道她的事情,还让她做凌城商会的会长?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震得苏尘都有点晕了。 而苏尘看着上面那印章,目光更是幽深,这章并不是户部尚书周大人的章,而是越过户部,更高一层直接下达的。什么人什么身份才能直接越过户部做出这种决定?虽然她只是凌城商会会长,不是京城直属,论起影响力并不如他这个副会长,但单凭这一个印章,就足够让她优越于其他商会的会长。 唐云瑾背后的人的确了不得,就不知道苏尘知不知道这回事,回去以后果然应该好好审审,说是唐云瑾认识了苏尘这么个身家背景了得的,现在看来反而是苏尘占了便宜认识了这么一个背景神秘又能干的丫头。 唐云瑾道:“就是安家的事情发生以后拿到的,黑炎给我送来的,你说是谁给我的。” 苏尘了然,又是那个得了她帮助的神秘人了,现在他开始相信那人是真心对她好了,商会会长都能想办法弄给她,还不是疼到骨子里了?要不是小瑾说那人按年纪算是她的长辈,他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看上小瑾,想和秦枭抢人了。 苏启把他们的话记在心里,却没有唐突地问那人是谁,反正有苏尘在,他总有机会问到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是凌城商会的会长,的确是该到京城商会看看,虽说还没到集会的日子,没有其他商会的人,但认识一下京城商会的商户对你也有好处。”做生意就是要结交各种同行才有助于日后谈合作嘛。 “嗯,我出发之前从凌城商会运了一批酒水过来,想来这时也该到了。” “你运了批酒?”苏尘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弄得哭笑不得,“小瑾,你还真是瞒了我们不少事啊。” 秦枭纠正道:“是你,不是我们。”他只是不知道她是凌城商会的会长,但她通过商会运酒的事他是知道的。 苏尘翻了个白眼,不爽地轻哼一声。 “你不知道的是可多了。”唐云瑾淡淡道。 苏尘错愕道:“不会还有什么吧?” 唐云瑾摊摊手,“太多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真要细数,那她瞒着的事可太多了。 “还有什么事,小瑾你还是一口气都说了吧。” 一口气都说了?那可不成,空间的事她连秦枭都没说,更别提在这么多人面前摊开说了,但其他事,说说也无妨。 “明天我们就不打算继续住景泉客栈了。” “不住客栈?那住哪儿?秦枭米铺那边吗?” 苏启道:“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住到苏家来。” “是啊,小瑾,不如你们和我一块儿回苏家吧。”既然苏启都来了,他今天肯定是要回去的,该来的总是要来。 “苏家我会找时间上门拜访,不过住处我已经有了,就不去打扰了。” 在苏启苏尘二人疑惑的目光下,唐云瑾淡定道:“我在京城有一处宅院,明天会直接搬过去。” “在京城有一处宅院?我怎么不知道?”苏尘惊诧。 苏启无奈看他,都说是之前没告诉过他的事情,他当然不知道,这怎么离开了三年多,好像变笨了?还是今天受刺激太多? 好在苏尘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有点……蠢,干咳两声,脑子里灵光一闪道:“是秦枭买的?还是,该不会也是那人给你的?” “是他给我的。”唐云瑾直接承认,“地址是在……” 唐云瑾报完地址就发现苏启和苏尘都愣住了。 “我知道那里大概在京城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地方,不过不用惊讶,也不用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说的的确是那里没错。” 苏启喃喃道:“那可不是单单一般人不能拥有的……”就连他们苏家在那边的宅子都只是在较靠边的地方,而她所说的那栋宅子却是接近中心地区,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一片的宅子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赐出去了,而且都是给真正有影响力或立过大功的人,当然被给予那里的宅子的也都是身份显贵之人,没有一个比他爹苏太傅差。 而且在那一片,每一个人也最多只能拥有一栋宅子,若是唐云瑾的宅子真是旁人给的,那么给她这个宅子的人等于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唯一一个价值不可限量的宅子拱手相让。就比如他们苏家在那里的宅子都是要世代传下去,绝不可能给旁人的。 “所以,住在那里我想至少我不想的时候没人能找我的麻烦。”她可不想住在客栈里给那个杜振制造无数的找麻烦的机会,清闲的时候她是不介意找找乐子,但更多时候她还是希望别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三天两头地来打扰自己。 “等我搬过去以后正好你们都可以过来,到时候我亲自坐一桌好菜给你们,把周洺和原楼也叫上。” 苏尘恍然,“难怪那时你说等安顿下来说要请周洺他们吃饭,原来指的是搬过去以后亲自给他们做!” 唐云瑾嗯了一声,“到时候你有事也可以直接到那边找我。”赵灵和杜振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如果继续住客栈,就怕进进出出都要被人围观。 唐云瑾对苏启微笑道:“上次我给苏尘的那些酒里并不包括云记‘蝃蝀阁’的酒,正好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调几种酒。” 苏启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蝃蝀阁’调酒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她是要把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他还有周洺等人,于是自然笑着点头应承:“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带上乔迁礼。” 苏尘意料之中地和苏启离开回了苏家,唐云瑾可以预料到今天他应该会很惨,谁让她据说这三年都很少和家里联系,回来以后又没回家还被苏启抓了个正着。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和秦枭整理好行李由黑炎领路来到了她在京城的‘家’。 当看到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的院墙,还有恢弘气派的大门,她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昨天苏启和苏尘那副震惊的目光是为什么,这么气派的宅院,的确非一般人能拥有。 宅子门口并没有他们经过的几个差不多大的宅子前站着的护卫或士兵,看起来空空如也,连个牌匾都没有,可却丝毫不会显得荒凉,看得出宅子一直都有人小心打理着,否则门外也不会那么整洁,大门看起来也不会跟新的一样。 黑炎打头先过去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偌大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待看见黑炎以后神色一变,恭敬地说道:“您来了。” 黑炎让出身子站到唐云瑾身侧道:“主子来了。” 那人一惊,连忙把大门整个打开,恭敬地对唐云瑾颔首行礼,“主子您来了,请进。” 唐云瑾不意外这里有人,但对于这人也叫自己主子还是有些不适应,看了看黑炎似乎没说什么,和秦枭对视一眼,只好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个人说了声‘主子来了’然后没多久十数个仆人模样的人就从各个方向站出来恭敬地站在院子两侧,“恭迎主子。” 唐云瑾:“……”这一刻,她蓦然有一种皇帝出巡的感觉,这场面可比她想的隆重多了,莫名其妙成为这么多人口中的主子,说真的,她有点受宠若惊,也对那人的安排很无奈。 除了这些仆人,其他的都在唐云瑾的意料之中,和凌城那栋宅子里相似的梨花木的家具,她的房间里全部用紫檀木做的桌椅木床,还有整座宅子各个院子里的奇花异草,这栋宅子的价值根本不可估量。 “主人的院子就在主子旁边。”黑炎如此说道,也是在他的解释下她才知道,过去那人来京城时的主宅就是这里,换句话说,这里也是那人在京城的家,只不过现在这个家易主了。 好吧,实际上虽然主人的名字改了,也不能改变这里仍然是那人的家的事实,她还不至于生出既然宅子属于她,以后那人也不能住进来的念头。最多是认为那人这样做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没把她当外人。 也难怪她从进门就觉得这里不像是新准备的地方,虽然不太明显,但仍然看得出这里该是常年有人打点料理着,有些地方也看得出人住过的痕迹,就说那人的院子里黑炎说的那人过去练功的院子从细节上也看得出来,若是新宅子总不会有这些生活痕迹,而且最让她在意的是,那些痕迹并不相识偶尔住一阵子,反而像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也许,那人从前在京城主了很长时间,后来才离开去的辉城? 这个‘新家’并没有需要特意整理收拾的地方,把行李放下,直接入住就可以了,硬要说有什么需要她整理的地方,就只有‘酒阁’了,酒阁是她院子东侧单独的的一个阁楼,一共五层,地下两层是专门的酒窖,上三层最顶层是观景台,下面两层则布置的和‘蝃蝀阁’相似,有调酒的吧台,也有摆放各种基酒的酒柜,还有喝酒的桌椅。看得出准备了这些人的用心。 以唐云瑾淡定的性子,看见这些都难免心思颤动,为那人的细心感动。 秦枭的房间理所当然地安排在了唐云瑾房间的旁边,另一边则是她的书房,书案后面的书架上放着各种书籍,其中有一半是包括各种除了本国以外的其他偏远部落各种偏方在内的医书,药典等等,另一半则是各种杂记游记以及一些故事书,同样囊括各种类型,看得出都是精心为她准备的,并且还特意留下了一排空位,显然是让他自己摆放自己喜欢的书籍的,唐云瑾理所当然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她以前闲暇时写的戏本,其中包括她已经卖给杨家班拍成戏的,也有很多还没卖的,除了她和唐唐外没人看过的。 以前倒是还有个唐云卓能够享受这个殊荣,可惜他从军以后也没机会看这些他很喜欢的戏本了,等过两天周洺他们来了以后她该问问原楼自家弟弟的事情。 宅子里的仆人们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明明以前这里是那人的住处,他们竟一点都没表现出对她的好奇或疑惑,也没有丝毫轻蔑之色,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人叮嘱了什么,同样的,仆人们面对黑炎时态度也很谨慎,和对她的恭敬不同,似乎还带着某种畏惧。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仆人们都清楚黑炎的身手,才会由衷地畏惧。 也或许是从前的黑炎做过些什么让仆人们难以忘怀?谁知道呢,她只要知道黑炎是她的管家就行了,其他的,她并打算探究什么。 中午,宅子里的厨子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味道不比天香楼或景泉客栈的差,而且菜色非常精致,看得出厨子收益非常好,若是把材料换成她提供的,味道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 “我这里的环境好的让我都舍不得走了。”饭后,唐云瑾和秦枭坐在院子里纳凉,摸着肚子满足地喟叹,再一次庆幸这次来京城是来对了,生意不用操心,想吃就吃,吃饱了就休息什么都不用忙,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惬意。 秦枭把她拦在怀里,用手摩挲着她的长发道:“你若喜欢,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唐云瑾沉吟一声,“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秦家的米铺这里也有分号,你日后什么时候再过来的时候我就可以一起过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不然只要她还呆在凌城,她就忍不住要惦记着铺子里的事情,根本闲不住。 秦枭认真地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嗯,很好。 ☆、302 胖瘦商人 “苏家的人?过去可从没听说苏家有这么一个人物。难道是苏家的哪一房远戚?”户部侍郎胡德揪着眉满脸的怀疑,“就算真是哪一房远戚,难不成苏家还要为了这么个人和我还有赵家两家把关系弄僵不成?” 胡德面前站着的胡府的管家琢磨了一下,才道:“这苏家一向很护短,再加上这个新来的苏公子样貌不凡,据传言也很是有世家公子的气质,或许是苏家很器重这个人才会让他入京,结果这人刚进京就遇到了点麻烦事,才会替他出头吧。”毕竟,若真是苏家人让这人来的,这还没劲苏家的门就遇到了麻烦,苏家会插手也无可厚非。 胡德不过是户部侍郎,苏尘的父亲苏鸿就比他大了一级,他别说不知道苏鸿小儿子是装病的事,就连小儿子叫什么他都不知道,所以哪怕苏尘这个名字出现,那也是六部尚书往上的更高官衔的一部分人知晓,胡德怎么都不包括在这个范围内,远戚,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 胡德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就算再器重又如何,怎么也不是苏家本家的,难不成苏太傅和苏尚书还能像对自己亲孙子亲儿子一样对他?说到底也最多就是个旁系的,灵儿那边先不说,以杜振的性子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他将军府的人都牛气着呢,哪怕杜大将军论官职比苏太傅矮了一节,也不会惧了苏家。杜振再不争气那也是杜将军的亲子,和那个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偏门的远戚比得了吗?这苏启也真是糊涂了!护短也要看是什么人吧!”虽然苏家人护短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可连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不知名的人物苏家都如此护着,他就觉得有点过头了!尤其是还让她的外甥女受了委屈! “不是说这叫苏尘的还有几个同伴吗,好像说都是商人?”胡德的眉宇间明显露出藏不住的轻蔑,“区区两个商人也敢跟杜二公子叫板,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京城和其他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可不一样!” “是的,其中一个就是秦记米铺的少东家,叫秦枭,至于另一个似乎是秦枭的心上人,在凌城开了个云记酒铺,在北方一带颇是出名。” 这下胡德倒是有些意外了,“在北方一带出名?不是说那二人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吗,秦枭也就罢了,秦记我前些年的时候就听说是世代做米铺生意的,自有底蕴,那开酒铺的女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秦家开了酒铺然后转给了她?” “不是的,这个云记酒铺的酒似乎都是作为东家老板的唐云瑾亲自酿制,味道独一无二,别家酒铺就算酿出来味道也不如云记,所以生意也格外的好。”变相地说就是,赚了很多钱,腰包很鼓。 “并且这个唐云瑾出身也不太好,不过是凌城周围某个小村落里出来的山野丫头。”管家顿了顿,“不管是秦枭还是唐云瑾应该都不会武,身边只有一个连杜二公子的护卫都能抗住的打手,我想他们之所以能请得起如此厉害的人,怕就是付了及其高昂的价格。”秦家就算有底蕴那也是在凌城,在京城能靠着一个粮仓站稳脚步已属难得,再多的,秦家也没有,所以能请得动那种级别的高手,除了付了高价,不可能还有其他选择。 胡德也对这种推断表示认同,正因为认同,才越发为自家外甥女感到恼火。 “灵儿看得上这个苏尘是他的福气!人家杜二公子对灵儿有意灵儿都没见立刻答允,这苏尘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一个苏家的远戚若能和灵儿扯上点关系,还不是让他在苏家更有话语权?哼,不知好歹的东西!”胡德寒着脸道:“他苏家的人苏启既然不让动,那么秦枭和唐云瑾他们就管不着了吧!” 管家垂首道:“是的,在酒楼的时候苏启就说过杜振若对付唐云瑾二人,他不会插手。” 那么,若是他们这边老爷为了替表小姐出气找唐云瑾和秦枭的麻烦,苏家自然也管不着。 “不过老爷,您打算怎么替表小姐出气?”商人和官员那身份地位可想差得远了,平常可不会有机会碰到一起,这次也是那伙人撞上狗屎运了。 “苏尘和唐云瑾二人是一同入京,怕是还在一起,要是再撞上苏启……”且说到底事情的起因在苏尘,要是越过他去找唐云瑾和秦枭的麻烦,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了吧? 胡德并不知道管家的想法,只是嘲讽地笑道:“既然苏家人把苏尘交到了进城来,难道还不把人带回苏家?更何况,不是还有杜家二公子吗,他不会安生下来的,只要盯好了杜振,会有机会的,没必要亲自出头招人眼,徒落人话柄。”说他一个户部侍郎去为难区区一介商人,这可不怎么好听。 管家了然地点点头,“我会让人盯着点杜二公子那边的。”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我倒要看看,连工部侍郎女儿都敢不放在眼里的商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在北方一带开了个有名气的酒铺?嗤,只要不是在京城,其他地方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名气大的铺子哪一个在京城没有分号?什么云记酒铺,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胡闹罢了,旁的酒铺酿不出一样的酒?味道独一无二?那是他们没见识过真正的好久,京城酒铺随便一家的酒就能让那云记酒铺关门大吉!云记?什么东西! 不过,胡德不会想到,他不愿意被人说闲话想借杜振之手给他们个教训尝尝,唐云瑾却是体贴地主动给了他一个亲自给赵灵出气的好机会。 在胡德那边知道他们事情的第二天,唐云瑾就和秦枭来到了位于京城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中心位置的京城商会,那么巧,今天胡德刚刚好也打算到商会来处理一些京城商铺的事务。 “这里就是京城商会?”唐云瑾抬头看着头顶高高的楼顶,挑了挑眉,京城商会内部格局居然是回字形的,内部中间是中空,楼上的单间则在走廊边上,一楼大厅倒是和凌城商会相似,整齐地摆满了几十张桌子,几乎全部满桌,只有少部分还剩下那么一两个空位,看起来也比凌城的热闹很多,也的确,轮规模,京城也比凌城大上至少三分之一。 在除了大门口以外的三个方向同样有不少小窗口,和凌城商会的区别只在于,这些窗口显然不是租给私人的商户,而是……各个不同城的商会所有,她就在南侧的第二个窗口上方看见了凌城商会四个字,应该没错了。京城商户之间的合作除了寻常的生意往来,大多都是靠着‘关系’,从大流上说,的确不需要再额外设立交流各自商品的小窗口,而从这些商会窗口也看得出京城商会总管理全国各个商会的超然地位。 京城商会的内部一些细节上,也看得出比凌城商会要精细,气派许多,就连门外的牌匾都显得格外有气势,若说凌城商会的牌匾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那么京城商会则更彰显其高人一等不同寻常的地位,显得更有档次?差不多的意思吧。 商会里的人衣着都很是考究,几乎就瞧不见一个看起来像个‘普通人’的,人虽然多,却不显得嘈杂,每桌的人说话谈论的声音都很小,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尽管商人这个身份听起来是底层,但从金钱上说又是最高层,再加上京城商会明晃晃地搭着官府的名号,由官府直接管辖,在这里进出的人自然也会格外注重修养问题,力求让自己显得更有身份。 不过,要唐云瑾来说的话,她初步的印象就是,她进的不是商会,而是富人集中营。她估测,这里应该集中了京城大半的有钱人,那一小半则是官家的人。 哦对了,还不能排除这里的人也有不少和管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直接,或间接。 他们的打扮并不算很显眼,苏尘这个最近几天在京城一部分地区有些‘名气’的存在感强的人又不在,所以进来也没多少人注意,也好在虽然唐唐仍然被她抱着,但一般不特别注意也没人会在意,比起苏尘的名气,这只‘金’猪显然还不算那么引人注目。 秦枭随意地扫了一圈,指着左侧的楼梯道:“苏启如果到了应该在楼上,我们现在上去,还是你打算在这里坐坐?” 唐云瑾道:“和苏尘他们约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后,我们来的早了些,就在下面等等好了。” 秦枭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直接牵着她往他们不远处的两个空位置走去。二人一落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人送上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还是壶上好的碧螺春,不愧是京城商会,够大方! 他们坐的这一桌是四人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一胖一瘦,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料一看就是上等面料,颜色也偏显眼,长得普通,可眉宇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淡优越感,尤其是在判断出唐云瑾和秦枭身上的衣裳并非京城的款式和料子以后,这种有也敢就更明显了。 商人嘛,大多都有一双够利的眼睛,发现商机,发现所有能让他们得到更多回报的东西,比如现在他们看出唐云瑾二人是生面孔,以及身上不属于京城的以上款式,轻易就能判断出这二人并非京城人士,并且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或多或少的轻视。 第265节 比起其他城镇的人,京城人士总是有一种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虽然这实际上很可笑。 而此时此刻他们的轻视,也将会是未来当他们亲眼看见唐云瑾的成就之后后悔莫及的事,不过现在的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胖商人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率先开口道:“二位是来京城做生意的?” 唐云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秦枭冷淡道:“来看看自家的分号,有问题吗。” “哦?分号?”胖商人诧异了,他还以为是别处来的想来京城发大财的无知之徒,没想到竟是已经在京城有分号了?能在京城开店倒还有些能耐。 瘦商人道:“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看过铺子总也要和其他商户们谈谈生意吧?说不定都是同行,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秦枭言简意赅道:“米铺。” 唐云瑾这时才缓缓跟着开口:“我家做的是酒铺生意,不过在京城还没有分号。若是合适的话,能谈几笔生意自然好,就不知道二位做的是什么生意?” “没有分号啊。”胖商人暗自嗤了一声,但同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本以为她只是跟着这个开米铺的小子来长见识的小妾或是丫鬟,居然自己还开了酒铺?但在京城没有分号就证明不值一提。 一个小丫头片子开的酒铺?门面笑得转个身都费劲也可以称之为一家铺子,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他见得多了,特别是这些外地人,啧。 还什么若是合适的话,要是真有生意可做,他们难道还能不做?说的如此委婉,说白了还不是没有门路?门路代表什么?代表在京城没有任何攀得上的关系,既然什么资本都没有,还拿什么想和他们这些本地商户抢生意?京城可不是那么好混的地方。 一胖一瘦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的不屑越发明显,但脸上却依旧挂着假假的笑容。 瘦商人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做酒水生意的,不过不开酒铺只有酿酒作坊,负责往京城各大酒楼长期供应各色酒水,这位……” 唐云瑾道:“我姓唐。” “嗯,唐姑娘若是有兴趣,尽管可以随便找家酒楼要我们徐记的酒,那滋味当属京城一绝,就怕你喝了以后再喝自家酒铺的酒都会食不知味。” 唐云瑾:“……”这牛气吹的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胖商人张开手臂指了指大厅,“这里有很多京城颇具实力的商人,没点本事的还真不好意思进来,你们大可以试着和他们当中的谁谈一谈,或许就会有人愿意和你们做一两笔交易呢,这里的交易最低也是上万两的,只要你们说的成,绝对可以保证你们满载而归。只可惜了我是做染织生意的,和你们二位没什么机会合作。”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商贩罢了,上万两银子就够他们乐得找不着北了吧。 瘦商人见他们沉默不语,还以为被说中了心里觉得抹不开面,不禁直接嗤出了声。 秦枭目光一冷,在唐云瑾开口前按住她的手,冷声道:“若京城所谓的好生意只有上万两,那我们此行算是白来了。” 胖瘦二人一愣,紧接着又听唐云瑾点头应和,“的确,要是一笔生意没个十几二十万两,还真没必要浪费时间。毕竟,哪怕不来京城,铺子里几天的功夫能赚上万两,来这里就为了万两银子?路费都不够。” “……” 唐云瑾扯唇,不就是吹吗,谁不会啊?何况她说的还是事实,虽然仍然有所保留。真要是照实说,她还真怕吓死他们,目前她自己开的算上洛水镇的一共三家云记酒铺,再加上接手安家产业后由黑炎负责的另外几家,前者那绝对的惊呼一本万利而且还是高收入中的高收入,还有戏班子的收入,别说几天赚上万两,她每天都是少说赚两三万两不夸张!若是再卖出点珍藏好酒,偶尔还能日赚十万两! 跟她来这套?至少也该提提数字!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吃不饱穿不暖为几文钱头疼的唐云瑾了,虽然她并不像炫富,但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的身价,绝对称得上一方巨贾! ☆、303 耍嘴皮子 胖瘦商人面面相觑,很快禁不住大笑起来,吸引了邻桌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唐云瑾不奇怪他们为什么笑,要不是她有空间,后来又有那人把安家产业给她,她终有一日能发展到目前身价,但的确没这么快,少说也得再有个二三年,换做是她也不会相信这种听起来颇为荒谬的话。 听起来是很夸张,京城里的商户大概也没多少能夸这种海口。 上万两,十几万两,几十万两,听着好像是信手拈来的数字,但起树木只庞大,这么说吧,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每年国库的收入也就是在几百万两左右,而她目前身价就已经有好几百万两了。 一般的商人赚的来这些吗?就算赚的来,那是一年半载赚的还是世代积累下来的,且大多还都是属于‘不动产’是价值,而不是有现银?官府是不会放任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拥有足以和国家匹敌的财富的,哪怕是在古代也不例外,她这身价也是因为情况特殊才没被察觉,面前这俩?把家底拿出来和他们比?给她添鞋她都嫌不够格! 这瞧不起外地人的姿态可比当初她初到凌城的时候还夸张,而且更加让人不想忍。 “很好笑吗。”秦枭的目光犹如刀子一样看着笑不可遏的两个人。 唐云瑾道:“你们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仿佛听见笑话一样的态度只会显出他们的无知。 小声戛然而止,二人面带不善地瞪向唐云瑾和秦枭,胖商人冷哼道:“跑到京城来说大话,该说你们无畏还是无知好?十几二十万两?这种一听便知是假话的话竟也说得出口?是不是外地人都像你们这样?” 十几二十万两或许对京城的商户来说确实不算太难赚,小半年的功夫努努力还是赚得到的,哪怕是规模比较小的铺子,再笑也多少有点关系不是?但赚到以后还得花出去啊!成本啊,还有再投入什么的,所以赚到以后真要在手里留下那些银子却很难。 外地人在京城为什么那么难混,还不是因为没有关系?那么京城本地人呢?除了一些本就是管家出身或有点挂个的,还不是靠着手段一点点攀上关系的?而这种关系通常都需要长期不间断地维系,怎样维系?靠什么维系?还不是要和钱挂上钩。 所以京城当官的多,有钱人多,但同时更多的人其实吧他们的钱都用在了维系官商之间的关系上,所谓的财富,大多都是铺子或房产,再就是各种金银首饰雷硬通货,大笔大笔的银票官府那边还是有意限制着的,免得有人别有目的地堆积财富。 唐云瑾这种怀揣巨资,硬通货又都是极品中的极品的,还真是很少见。 “二位又如何知道我们是说大话?”唐云瑾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道:“我们来到京城的日子还很短,可是近几天却发现,这京城人士似乎有不少人都有一个毛病。” 瘦商人虽然不爽她的语气,可还是脱口问道:“什么毛病?” “自以为高人一等,总说别人目光短浅没有见识,却从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这里是天子脚下能人辈出是不假,但我国也不是只有京城才有能人,放眼望去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让京城的能人们都要佩服的人不是吗?当然我不是说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只是对这里的人没有自知之明一味地轻视外地人的可笑行为感到更引人发笑罢了。” 胖瘦商人的脸色开始难看了起来,偏偏唐云瑾还煞有其事地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只是那些看不起外地生人最后却落得自己颜面尽失的无知之辈罢了,我想二位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对吧?” 为什么每次唐云瑾和秦枭一起的时候更多的都是她出面,还不是她嘴皮子厉害的关系?秦枭这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人可不屑浪费诸多口舌。 唐云瑾道:“不过听二位的意思,似乎你们并不能满足我选择合作对象的条件,看来是没机会合作了,若是二位有熟识符合条件的话,倒是可以介绍给我们,我们自当认真考虑以后决定是否与之合作。毕竟,听你们的意思,似乎哪怕是几万两的生意对一些商户而言也是不小的数目的样子。”后面半句语气显得格外怜悯。 胖瘦商人被她反将一军脸都要绿了,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周围有不少商人注意到了他们,也听见了唐云瑾说的几句话,其中有一部分人和胖瘦商人差不多,脸色都不太好看,面上也有着不喜,但同样有部分人因唐云瑾的话沉思起来,眼中也含着几分谨慎,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把心思都压在了心底,这一部分人还算是聪明的,他们想的也比胖瘦商人一流更多,虽然也考虑到唐云瑾说的有些道理,但更多的确实在想,唐云瑾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出的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敢在京城商会大厅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番话,难道她就真只是普通的外地来想在京城发财的商人吗? 外地来的商户大多吃瘪而归,但同样的在京城,阴沟里翻船的事也时有发生,但凡行事谨慎些的都不会在没弄清楚对方实力之前轻易把人得罪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道理并不难懂。 可胖瘦商人却是犯了这个忌讳,平白惹到了这两个人,也难怪这个姓唐的女子会如此不留情地呛回去。不过,她说的那些话,比如要谈生意只谈十几万两衣裳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故意说出来激胖瘦商人的?还是确有其事,若是真的,这二人倒是有结交的价值。 “好利的一张嘴,你就是唐云瑾?”就在各路人马心思各异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心思。 “嗯?”唐云瑾早就感觉到有人向他们这边走过来,只不过气息陌生,又没感觉到多大的威胁就没理会,没想到这人居然先开口了,而且话一出口她不用特意感受都能从这口气里听出来者不善。 他们才来京城多久,怎么随便走到哪儿都能碰见看他们不顺眼的?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人物? “啊!胡大人!” “是户部侍郎胡大人!” “胡大人今天怎么来了!?” 户部侍郎?胡大人?唐云瑾回头一看,是个看起来年月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下巴上留了一撮儿胡子,衣着考究,面色微愠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打量审视毫不收敛。 此人身后还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同样不客气地打量着她和秦枭,目光几乎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 若前面这人真是户部侍郎,岂不正是之前提到的赵灵的舅舅?还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 胡德虽然算不上是商会会长,但周洺的爹事务繁忙很多商会的事情都是扔给胡德处理,所以胡德也算是代会长,他已初现,原本只是官网的,或者干脆没注意唐云瑾这边的商人们也停止了各自的话头纷纷对胡德行礼打招呼。要说在商会最该巴结套关系结交的人,当属胡德,入了胡德的眼还怕没机会通过商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和便利吗? 苏启也是该巴结讨好的人,可惜苏启的难逃好也是出了名的,你主动凑上去他只会感到厌烦,很少有人能成功,所以比起经常来商会的苏启,胡德的出现更让人感到惊喜。 同时之前注意到唐云瑾的人听出胡德口气里有些不对,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多了份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不过,还有些人注意到了之前被他们忽略到的事情。 “唐云瑾?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千万别误会,这里可不是凌城,不会有人一听唐云瑾的名字就知道是云记老板,是‘浮云先生’,京城的人能对唐云瑾的名字感到耳熟,目前来说只有一种可能性! “姓唐的女子,外地来的,咦?该不会是前两天在酒楼和将军府二公子起冲突的那几个人!?”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可是不对啊,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也没带着那个据说能比得上杜二公子身边护卫的打手啊。” “也许他们今天没带着呢,我看八九不离十!要不哪有这么巧又来一个外地来的女子正好也姓唐的。”更有说服力的是,户部侍郎胡德胡大人是什么身份,会没事理会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地人?可要是联想一下侍郎大人的外甥女,工部侍郎之女赵灵和唐云瑾这一伙人的瓜葛,很多人瞬间就悟了! 看上去胡大人这还是认出了人才特意开口的,这是要有更精彩的好戏要上演啊!前两天在酒楼里的热闹真正亲眼看见的人不算多,商会里这群人大多都只是听别人说起,没亲眼见到,今天赶巧碰上唐云瑾和秦枭两个人来上回,又那么巧还撞上了赵灵的舅舅户部侍郎胡大人,要说什么都不会发生,谁信啊! 本来都打算离开商会的一小部分人等捋顺了这些事情以后也不打算走了,屁股跟黏在椅子上了一样动都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唐云瑾那一桌。 胖瘦商人打从胡德出现以后就立刻站起来让座,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从周围的议论声中知道唐云瑾和秦枭连将军府的人都敢惹,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收起脸色之余还庆幸,幸好他们今天没带打手,不然他们一个不高兴直接让打手对他们动手怎么办?他们自然不知道唐云瑾只是觉得黑炎的衣着特征太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让他隐在了暗处,并不是没带着他,黑炎跟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就算不在明处他也会在暗处注意她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可能对她造成威胁,他自然会现身。 胖瘦商人虽然多少有点忌惮,可当中落了面子二人也的确觉得面上无光,这会儿见侍郎大人没上楼反而真的坐下来便知,这怕是要替他的网剩女赵灵小姐出气了,心里还是期待着胡大人能给唐云瑾一个下马威,让她不要太过嚣张! 将军府二公子要是抛开将军府不算,自身也没个一官半职,所以唐云瑾等人就算真把他怎么样了,面上还真不至于有什么,但户部侍郎就不一样了,一来他是朝廷命官,二来还是商会代理会长,哪一个都稳压唐云瑾一行一头。就不信她面对胡大人还能那般言辞犀利指桑骂槐? 胡德仔细打量着唐云瑾的穿着,身段,还有容貌,怎么看都觉得处处不如赵灵,就这么一个女子,那一日那什么苏尘就为了她让灵儿负气而去?简直可笑! “唐姑娘初来乍到就如此高调,就不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吗?”胡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道。 唐云瑾不紧不慢道:“那要看是什么麻烦,若是自己解决得了的,便算不得麻烦。”而解决不了的,她也不会去招惹,真招惹了,也总会有解决之法。 胡德冷哼一声,这口气倒真是不小,就因为有苏家撑腰吗?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苏家护短是不假,但人家护的是姓苏的,她是吗? “话随时这么说,可唐姑娘你毕竟只是个商人,在京城像你这样的商人,还是低调些好,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以他的身份,愿意花些时间应付唐云瑾,她该感到荣幸了。 “我这样的商人?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胡大人这是何意?我这样的商人怎么了?而且我哪里不够低调胡大人倒是说说看,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不该在有人找麻烦的时候自保,还是不该有人讽刺轻视自己的时候反呛回去?我是来京城游玩顺便找些合适的生意对象,可不是为了看人脸色的。胡大人既然是京城上回的代理会长,我还想给胡大人一些建议,对于某些自视甚高之辈,还需多敲打敲打。”唐云瑾说这话时毫不避讳地看向站在胡德后面的胖瘦商人,其中意味很是明显。 胡德却是没想到唐云瑾面对自己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还真反了她了不成。 原本根本没打算亲自出马的胡德这会儿也有些火气,一时也没想起来别的,直接道:“唐云瑾,本大人提醒你,你就该听着,在京城,你这样的商人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京城也不是你兜里有些银子就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她不就是仗着花大价钱请了个能打的打手吗!真要是想教训她,在这京城,想找几个能打的人还不容易吗?偌大的商会里如此多的商人,难道还出不起钱吗? “这话我可就更听不懂了,我肆意妄为?我自己怎么没发现?” “你也不必装蒜,这几日你来京城以后都做过些什么,你心里该很清楚。”胡德道:“在这京城,光有银子可不成,你招惹官家子弟,以为这是小事吗。” “我不知道什么官家子弟,我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论是何身份,先招惹了我,我总要反击回去,这和对方是何身份无关。”要是身份更高的人惹恼了她,她照样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的,这是原则问题。 “口气还真是大得很,你一介商人难道还想和官家的人对立不成?你以为自己有那个资格?”胡德的口气越来越直白不留情面,听得周围的人心里也不免唏嘘。怎么说他们也是商人,听胡德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颇不是滋味,可奈何现状如此,他们又都无可奈何。 “谈不上资格不资格的吧,官家人如何,普通商人又如何?”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官家人就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胡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仿佛看见鬼一样,她居然还问官家人如何,商人又如何这种愚蠢之极的问题?这当官的靠着些手段可以让手底下的人做些营生赚钱财,或者什么都不做也自有人暗地里交上供奉,不缺钱不缺身份,可商人呢?能随随便便当官吗?到头来想安安稳稳做生意还不是要他说了算?若是有官家人封杀,她以为自己还做得成生意,赚得到钱?民不与官斗的道理难道还用他教吗? “我大概明白胡大人想表达什么了,不过相比较之下我觉得当个自由自在的商人比起官员可好多了。也赚的多了。”这胡德既然是代理会长,背地里肯定拿了不少好处,腰包很鼓才对,可他能摊开来说他不差钱嘛?他要是敢说,明日说不准这户部侍郎就该换人当了。 “我是个俗人,对当官没什么兴趣,也不认为当官就高人一等,说到底官府不也是为了百姓们服务吗?难道胡大人不这样想吗?” “你!”胡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说是?岂不是把自己和普通百姓放到了一起,太掉价!说不是?这话要是传出去被他的对手听见,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他趁机发难。 胡德怎么也没想到唐云瑾居然真的敢连他这个户部侍郎的面子都不顾及,说话如此肆意! 唐云瑾像是没注意到胡德的尴尬,自顾自地继续道:“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是商人也越好,佃户,小二或是官府的各位大人们,没人是生来低人一等,也完全没有必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那不是欺负人吗? 按胡德的思维模式,她做不了官,但同样胡德也酿不出好酒,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不过人各有志罢了。有些人十年寒窗考取功名,有些人则就喜欢金银俗物,有什么办法? “我要是用我做生意的手段,酿酒的手艺和胡大人比,不是我自负,大人怕是远不及我,同理,大人若要用官威来压我,我自然也无从反抗。不过我想大人当然不会做那种落人话柄的事,对吗?” 这话就是把胡德的路都给毒死了,他能说什么?只能目光森森地看着唐云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不会。” 唐云瑾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若是我说的某些话让大人心里不舒服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些话也是不吐不快,本就只是随便聊聊,我想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是说她嘴巴利吗,那她就利给他看!要是还不服气,她还有大把的说词能彻底堵住胡德的最,当官了不起?不就是个户部侍郎吗,给他能耐的! ☆、304 凌城商会会长 第266节 胡德脸色青白难辨,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可心里的火气却是蹭蹭地往外冒。他可是户部侍郎!京城商会的代理会长,之前开口是为了教训唐云瑾一番,谁曾想居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商会大厅里其他商人们细小的议论声也让胡德觉得格外不爽,仿佛那些人都在看着他的笑话。 她唐云瑾算什么东西,一介平民居然敢拿自己和她相提并论?未免也太高抬了自己。 于是,胡德憋了半天就蹦出来一句,“朝廷命官和平头百姓怎可相提并论。” 可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唐云瑾抓到机会勾唇道:“为什么不能?衣食父母衣食父母,值得难道不是百姓?说句不敬的话,没有百姓,胡大人的俸禄又是谁发的呢?国家的钱不也都是百姓缴纳的税银吗。正因为官员替百姓谋福利,百姓也才会养着官。双方只能说是互相依赖,相互依存,何时开始,官员就高人一等了?入朝为官之前,难道官员不是平头百姓吗?”怎么着,当官了就多了一对翅膀成鸟人了? 胡德瞪着眼睛斥责道:“胡闹!你说的这么胡话!朝廷命官又岂容你一介平民置喙!” 唐云瑾不以为意地继续悠然开口:“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还有这样一句话叫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皇室都提倡关系平等,难道胡大人不这样认为?”你敢说自己的想法和皇室不一样吗? 甭管这些是否只是场面话,至少人家打出这个名号了不是?你敢反驳吗? 胡德脸憋得通红,可正如唐云瑾所料,他的确不敢随便说些可能隐忍非议的话出来,须知,祸从口出!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唐云瑾一样有恃无恐,居然敢谈论朝廷命官还把皇室都扯出来! 打从她起了这个头,周围的吸气声就没停止过,一方面震惊她的口无遮拦,另一方面又不由地对唐云瑾的桥边乳黄高看了一眼,并且居然觉得对方说的在理! 其实也不怪胡德口才不如唐云瑾,他又不是商人,不需要和人讨价还价,平日里根本没有能锻炼口才的机会,口才自然一般。 胡德深吸了两口气调整情绪,接二连三被噎住后悟到还是不要和唐云瑾比口才为好,至于官员是否高人一等之类的话题,也不打算继续给她机会说出更让她无言以对的话出来。 余光瞥见之前那胖瘦商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思一转,“说来方才本大人未来之前,似乎听唐姑娘在与人谈生意?还扬言,低于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的生意不做?好大的口气。” 唐云瑾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胡德,这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生硬了点吧? “如果我没记错,唐姑娘和这边这位秦公子都是从凌城来的?这位秦公子如果我没猜错,相比就是凌城最大的三个大商户之一秦家的人吧?” 秦枭冷冷淡淡道:“现任秦家家主。” “哦?”胡德有些意外,秦枭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居然接掌了整个秦家吗?虽说凌城秦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北方一带可是几乎垄断了打扮的粮食产业,而今,这些居然都归面前这个少年郎所有了吗? 能在这般年纪就接受整个家族,看来此人也不简单,之前见他一声不吭还以为只是唐云瑾的陪同罢了。 “秦公子可真是后生可畏。”胡德露出一脸看晚辈的神情,很快又道:“我想即便是秦家也不会轻易说出只谈盈利有十几万两银子的生意把?京城也有秦家的一家米铺分号,秦公子对京城的事情也该有所了解,怎么没和唐姑娘提过?就算是有雄心壮志,也许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切莫贸然夸下海口,好高骛远。” 秦枭道:“若是小笔生意,在凌城自能谈,既然来了京城,本该谈及比大买卖,没什么可说的。” “嗯?”胡德不满地皱起眉头,一个唐云瑾不识好歹,怎么这个秦家小子也如此不知收敛?目光落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胡德不禁暗嗤一声,看来是被唐云瑾给迷得失去应有的理智了。 要说以类似秦家的身家想谈大生意的话,的确有可能动辄十几二十万两,并不困难,但唐云瑾?她拿什么和人家谈? 像是看出了他的狐疑,唐云瑾忽然问道:“既然胡大人知道凌城秦家,那么应该也知道凌城还有哪些和秦家同等势力的商户吧?” “那是自然。”了解其他各地大成镇上有名的大商户的信息可是身为京城商会代理会长的责任。 “之前我便说过凌城有三家大商户,分别是秦家,景家还有安家。” 唐云瑾显示点了点头,后又道:“原本是这三家不假,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胡大人的消息未免落后了点。” “不是了?”胡德面色微变。 大厅里的其他商户们也都知道凌城的三大商户,一听唐云瑾如此说,纷纷竖起了耳朵。 唐云瑾云淡风轻道:“安家出现了点问题,如今凌城已经没有安家了,不才,安家有一部分产业现在已经属于我,安家的绸缎庄也已经改为云记酒铺或酒作坊。”一部分还是她顺从胡德的意思为了低调才说的,实际上是实打实的一半产业。 这下胡德的脸色变得更明显了,还有周围那些商户们也都长大了嘴巴,凌城安家哪怕是在京城也是有不少人耳闻过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安家有安家班,也是北方一带最有名的戏班子。 所以很快就有人开口问道:“那安家班呢?也没了吗?” “大半都被我收了,如今已经改名浮云班。”本来她是想随口改为唐家班的,还是在秦枭的提醒下改为更容易被人熟知的‘浮云’二字,安家班分布在北方各个城镇,被她接手后很快浮云之名也传播开来,相信过不了几个月也会传到京城来。 “你说的可当真?安家那般的底蕴怎么会轻易就没了?”有人不信道。 胡德也同样不相信地看着唐云瑾,安家就算比不上京城一些百年老字号,可也不是轻易就能瓦解掉的,更别说把他们的产业整个吞掉,唐云瑾说安家没了,还说整个安家班都被她收了,意思就是安家不只是赔了本,而是整个被人给掀了吧? 可这怎么可能!?安家是怎么没的?总不能是唐云瑾这么个黄毛丫头弄出来的把?打死他都不相信!或许是……秦家也有份参与? 唐云瑾可没打算把安家和秦家的恩怨拿出来说,胡德要怎么猜测安家的事是他的问题,左右很快应该就能了解到情况。 胡德被唐云瑾的消息炸得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也想不到为什么安家会没,但要是唐云瑾真的接手了安家班,戏班子本就是最赚钱的,她会扬言要做十几二十万盈利的生意倒是不奇怪了。 但显然,唐云瑾想给胡德的刺激可不止这些,她今天来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来登记一下她的身份吗?既然没等到苏启,胡德先露面了,找他也是一样的吧? 不是瞧不上外地来的商人吗?她倒要看看,这个外地商人若是变成外地商会会长,他们的态度是否还会带着轻视不屑? “正好趁着今天胡大人在,我也想问问,我来京城之前从凌城商会往这边运了一批酒水,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到了?” “从凌城商会运过来的酒水?”胡德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死地瞳孔一缩,“前些日子的确有一批货物是从凌城商会来的,但,那是以商会名义运过来的,并非商户。” 唐云瑾道:“那就是我发的。” “不可能!”胡德断然否定,“以商会名义发货只有各个商会的负责人或是会长才有资格。” “所以我说,就是我发的。”唐云瑾微微一笑。 胡德:“……” 胡德身后的管家想到一个可能性,惊得眼睛差点瞪出来,可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 再看胡德本人?他既然是户部侍郎,在户部尚书不在期间统管京城商会及各分会事宜,自然对商会一些规则很是熟悉。按照朝廷规定,各城中商会暗藏的负责人是不允许离开商会的,除非调任或被撤销职务。 如果唐云瑾真的就是发了那批货的人,她既然来到凌城,显然,她不可能是凌城商会的负责人,那么这代表什么? 能以商会名义发货的除了负责人就只有——会长! 其他商户们也有一部分人想到了这里,不禁震惊地看向唐云瑾。 “你……”胡德艰难地开口,刚冒出一个字,就看见唐云瑾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在京城商会登记一下我的名字,顺便验货,本来是约了苏启的,不过既然有胡大人,让胡大人确认一下任命书也是一样的。” 任命书三个字犹如一道雷一样直接劈在脑袋上一样,震得胡德昏昏然,也让周围那些下意识地屏息的商人们的议论声轰然炸开来! “任命书!?她刚才说她有任命书!?” “怎么会!?是她拿出来的那张纸吗?她说她运了一批货,所以,她,她真的是凌城商会的——!” “会长?怎么可能!这也太离谱了吧!”年纪如此请的商会会长?之前被胖瘦商人轻视,被他们冷眼旁观的人居然是凌城商会的会长? “可是不对啊!你们看胡大人根本毫不知情,她是不是骗人的?”要是胡大人知道唐云瑾是商会会长,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给她下马威吧! “你别说笑了,冒认商会会长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要是真敢在胡大人面前糊弄人,就等着吃牢饭吧!” “我看着这位唐姑娘,不,唐老板怕不是说笑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是,我记得凌城商会这几年应该都没有认命新的会长才对吧。” “好像的确是。” 每年的例行集会上他们也有机会能碰见各商会的会长,也可以趁机与其他城建立一些合作互通有无,所以大多会长他们都是人的的,也知道这几年凌城商会因为没有新的会长一职没人来参加集会。 那这个唐云瑾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凌城商会真的认命了新会长,户部侍郎胡大人身为代理会长没道理不知情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是越说越糊涂,怎么也闹不明白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最后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唐云瑾手里那张疑似商会任命书的纸张,其中也包括胡德。 他的确是不知道凌城商会何时有了新的会长,他不曾认命,尚书大人那边也没提过,那唐云瑾手里的任命书又是哪儿来的? 其实胡德或他的顶头上司不知情一点都不奇怪,若是户部那边直接认命,他们当然知情,可要是从更上面任命的,他们只有当面接受的份,不可能提前知晓,在唐云瑾自己没露面之前。 胡德莫名带着忐忑的从唐云瑾手里接过她所谓的任命书,心里却不断想着不可能,她一定是故弄玄虚哄骗他,他根本不知道凌城商会有新会长的事情,又怎么会莫名有这么一份任命书?绝对不可能! 这种念头一直到看清楚任命书上的内容以后被彻底掐死,胡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印章,又抬头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唐云瑾。 “这任命书是谁给你的!”胡德忽然厉声道。 唐云瑾淡淡问道:“任命书可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胡德在心里大喊!就算有人想弄虚作假,那也得知道印章是什么样不是,这印章平常人根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作假了!换做是他,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拿这个级别的印章作假!又不是不要命了!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砍头的大罪过 胡德身后的管家,胖瘦商人还有离得近的商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胡德手里的任命书,在看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唐云瑾的名字以后立刻小声对前后左右翘首等待的人说:“没错!的确是写着唐云瑾的名字!” “真的是任命书!”商会会长的任命书长什么样并不是秘密,所以他们认得出来,只不过印章有些不同,他们认不出这是哪个部门的印章,但瞧着胡大人的脸色,任命书的确是真的就对了。 而且说不准这印章怕是连胡大人都拿不出来,也许是更高级别的?尚书大人的印章?不像。总不能是更往上面的? “是什么人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可以确认我的身份了吗?胡大人。”唐云瑾气定神闲地笑道。 胡德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任命书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唐云瑾,目光中再瞧不见轻视,反而带着一丝小心和探寻。 不管唐云瑾是如何拿到这个任命书,又是谁给她的,都足以证明她的确是有所依仗,而这个倚仗不是他之前所认为的苏家,也不是他一个区区侍郎就惹得起的。 唐云瑾个人哪怕是凌城商会会长,哪怕真的接手了不少凌城安家的产业算得上是大商户,可也不至于让她忌惮,真正让人不能忽视的还是弄出这张任命书的人,会不会在唐云瑾遇到麻烦的时候露面,她又会不会把与她不对付的人告诉那背后的人。 他是想给外甥女赵灵出气,但前提是让赵灵受气的人是个普通人,而不是背后有着连他都惹不起的某个大人物的人,他还不至于为了外甥女就堵上自己的官途。 在确认这张任命书真假以后,胡德就再生不起半点继续找唐云瑾麻烦的心思了。 也难怪唐云瑾面对将军府二公子的时候都毫不畏惧还敢还手,想来那背后的人和杜大将军实力相当吧? “你的确是凌城商会会长没错。”胡德沉声道。 虽然其他人也都有了这个认知,但由胡德亲自开口给予肯定答案以后,还是不免惊叹出声,别说再没有一人敢请示唐云瑾,还有不少人露出了或友善或讨好的笑容,分明是打着和她攀上点关系为自己谋利的主意。 也是,她不是说有合适的对象的话也会谈几笔生意吗,方才也说了,她可不只是开着一家酒铺,而是接手了原本凌城三大商户的大半产业,手里资源丰富,又有商会做后盾,真有心找合作对象,赚个十几万两还真不费事! 要是之前他们把唐云瑾当做不值一提的路人,那么此时的唐云瑾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不过他们也知道唐云瑾可不是一般的肥羊,不会任他们宰割。 唐云瑾把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也没刻意无视,淡然笑道:“我通过商会运过来的那批酒水本就是打算和京城的商户合作,若是诸位谁有这个意向,晚一点的时候我们可以找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除此之外,我手里也有不少戏本,若是谁名下有戏班子,有兴趣的也可以来找我。” 她暂时不打算在京城开分号,但这不耽误她在京城赚钱,名声还是要打起来的,至于货物,有了商会在,从凌城把酒水运过来也不多耽误事。 有了唐云瑾的保证,在场的做酒铺,酒楼,饭馆生意的都有些跃跃欲试,刚想问得更仔细些,又听唐云瑾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些对身体有益的药酒,在凌城也是大受欢迎,做药铺生意的也可以来找我。” 然后,一些开药材铺的商户也激动了。 甭管她的酒怎么样,能和一个商会会长搭上关系总不会有坏处的,就算酒水真的不怎么样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润,他们也权当是花钱买关系了,只要能和唐云瑾搭上线,何愁日后找不到赚钱的机会? 秦枭看出那些跃跃欲试的商户的想法,只觉得可笑至极,若是他们的想法被凌城的商户知道了,怕是会被笑死。这么好的机会凌城多少商户求都求不来,这些人却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大概就算她是商会会长,也改变不了她是外地人的事实,认为除了京城以外的地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如京城的好吧? 就不知道他们真正尝过云记的果酒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次云瑾通过商会运过来的酒虽然不在少数,可对比偌大的京城数不胜数的商户,这些酒水还是显得非常少,要是他们不能及时抓住机会,错过了赚钱的机会有他们哭得时候。 这次唐云瑾为了尽快在京城推广云记的酒,有意在初期压低一定价格,在京城这样的高消费之处这个更改后的价钱并不会显得很贵,但这里的商户也该清楚各地的一些物价,很容易就发现她的酒比一般的要贵不少,但也只是这样,京城商户还不至于差这么点钱。 但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云记的酒陆续在京城传来,下次她在运来更多的酒水,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胡德此时早就坐不住了,也没心思管唐云瑾要做什么生意,满脑子都想着要尽快去找尚书大人问问这个任命书的事情,刚准备起身,就看见苏启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唐云瑾和秦枭的后面,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异常俊美的青年。 胡德微微眯起眼,这就是那个苏尘? “苏启,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胡德道。 唐云瑾也回过头,对苏启和苏尘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从苏启苏尘进商会那一刻唐唐就已经告诉她了,只是她暂时当做不知罢了。 “是苏老板!” 第267节 “苏副会长!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旁边的人应该就是之前说的和唐老板一块儿来的,好像是叫苏尘?” “这样貌,难怪赵小姐……” “喂!” 那人猛然想起赵灵的舅舅胡大人还在呢,立刻闭上了嘴,不过目光仍然不停地往苏尘身上瞄。 苏启对唐云瑾和秦枭笑了笑,才开口道:“我见你们似乎谈得很愉快,也不好打扰。” 胡德:“……”谈得很愉快?你哪只眼睛看见谈得很愉快了!? “你早知道唐云瑾是凌城商会的会长?”也早知道她背后有个身份不明但必然背景不凡的大人物?要不然苏启怎么会随便与人结交?京城多少商户想和苏启交好,又有多少其他商会会长在集会时想方设法地想和苏启结交,也没见苏启给那些人什么好脸色,可对唐云瑾……明显态度不同。 苏启道:“如果胡大人是问我那日在酒楼时是否知情,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我并不知道云瑾是凌城商会的会长。不过,她是尘的朋友。”光这一点,就足够他保人了,虽然唐云瑾并不需要他来保。 “胡大人既然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那么如果不介意,我带着她上楼登记一下?或者胡大人亲自来?”他可不觉得胡德在看见唐云瑾的任命书以后还待的下去。 果然,胡德立刻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唐……会长登记的事情你来处理就是,我先走一步。” “也好,那么胡大人慢走。”苏启微笑着点头。 胡德离开以后,苏启直接把唐云瑾二人带上楼,丝毫没给其他商户和唐云瑾交谈的机会,等他们离开以后,商会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这些平日里故作姿态的商户们再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进了苏启专用的三楼的一间书房,苏启笑着对唐云瑾道:“估计过不了多久,你的事情就要在京城商户之间传开了,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商会会长,还是个女子,这可足够让京城商户们大跌眼镜了。” 唐云瑾淡定道:“以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还多着呢。”今天不过是她在京城崭露头角的开始,反正她这一趟是游玩为主,赚钱为辅,慢着来,不着急。 ☆、305 京城三大戏班 “苏启,你帮我把我运过来的酒水货单找出来吧,我想很快就会有不少人主动来找我谈了。” 苏启点点头,从书案下面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大略看了一下,分量还真是不少,居然足有十万斤! 苏尘在一旁看见了也不免吸了口气,“小瑾,你怎么运来这么多?凌城那边两家分号呢,剩下的存货够吗?”云记的酒想来是卖的最红火的,每天估计都要卖出上千斤,一个月就要至少三十万斤!一下子播出这么多,她也不怕那边断货? 唐云瑾道:“不多运过来一点怎么多赚点?凌城那边不必担心,不会缺货的。”她会缺货?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一件事了。这十万斤本来也不是她从凌城酒坊的酒库里拿的,而是直接从空间取出,凌城那边临走时她也补充过酒库的库存,缺货?绝对不可能。除非她在京城待个一年半载也不回去。 哦,不对,就算她不回去也可以通过商会往凌城运酒,不管怎么说都不用担心那边缺货。 而这十万斤的酒,用最便宜的价钱算,一金一两银子,这些就有十万两了,更何况其中价值一两银子的酒少之又少,大多平均都是在三两左右,这还是批发价,十万斤当中有一半是五两往上,封顶上百两,当然这最贵的是指她特意运来的一批百年人参酒。 所以这十万斤酒的实际价值初步估算也要差不多五十万到一百万两之间。 苏尘跟着苏启回去以后把凌城的事情,特别是唐云瑾的事情说了很多,苏启也大致知道云记酒水的价值,十万斤酒能卖多少也大致心里有个数,正因为有数,才更加惊讶。 “一下子赚几十万两,就算抛去成本,这个数目在京城也是有些引人注目。”苏启提醒道。 唐云瑾道:“我知道,所以我才通过商会把酒水运过来,除了你,应该只有户部侍郎大人知道这个具体数据,若是之前他或许会有把这个数字放出去的可能,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我想他会把嘴巴闭严。”只要胡德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京城唯二知情的人不说,她和京城商户谈生意的时候,酒水的数量还不是随自己心意地决定? 苏启想起之前胡德离开前的脸色,也莞尔一笑:“的确如此。” 唐云瑾道:“不过我对京城的商户不了解,还需要你给介绍一下有哪些适合合作的商户。” “这个没问题。” 苏尘道:“只可惜了阿启做的是绸缎庄的生意,没办法合作,难得小瑾能和好几个行业的人都合作,偏偏就没有绸缎庄,哎。”云记的酒不但可以和酒铺,酒楼,客栈合作,还能和药铺搭上线,再加上戏班子里的戏本,还真是同时涉及数个领域。 “现在没有,也许以后就有了呢。”唐云瑾提醒道:“别忘了,戏班子的戏服都是从绸缎庄定制的。”只不过为了节约成本,用的都是比较普通的料子,而且她现在在京城也没有戏班子,要是在京城购买再运回去,成本太高不划算。 但这不代表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苏启道:“以后总会有合作的机会的,现在不急。”反正以她和苏尘的交情,若真有能彼此互惠的生意,他相信她一定会优先想到他们。 “虽然暂时和绸缎庄没法合作,但肥水不流外人田,能找关系比较近的先合作,也确实没必要舍近求远。” “你是说……” “景泉客栈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尘啧了一声,“便宜周洺了。”嘴上啧着,但他心里对这样的发展其实也是乐见其成的。 “景泉客栈在京城知名度够大,虽然不是专门的酒楼,但若是云记的酒卖给周洺,的确可以迅速地让云记的名字扩散开来。” “对了,还有秦记米铺那边。”唐云瑾偏头看秦枭,后者淡淡道:“我已经接手了秦家的粮仓,若是京城这边有需要,也可以谈合作。” 过去秦家京城粮仓一直被秦老爷子把持着,且除了供应秦记米铺外一直保持满仓状态,直到下年新一批粮食下来才会整批地替换过来,但到了秦枭手里,他就不打算继续这样守着粮仓不作为了。 虽然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不慌,可做粮食生意的固守着那些粮食不卖还赚什么钱?左右凌城那边秦家所占土地每年共三次的粮食收获期所积累的粮食三个粮仓根本不够装,还不如把多出来的那部分在京城这边销出去!等手里可用的流动资金变得更多,还可以想办法在京城附近再添置些土地,到时候也不怕京城粮仓会空虚。 以前京城的人知道秦记米铺有个粮仓,但粮仓很少会大批量地出粮食,也就是没什么大合作的机会,所以京城商户都没什么想法,但这下秦枭会打开粮仓卖粮食的消息一出,就怕那些个只能从外地运来粮食的粮铺或相关行当都会乐不思蜀。 苏启道:“看来你们能合作的行业都多了一项。” 唐云瑾和秦枭反正都打算等她及笄就成亲,也算得上是不分彼此了,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 苏启从京城商会的记录当中抽出一些商户的信息给唐云瑾二人大致介绍了一下,其中包括几家京城有名的酒铺,数一数二的酒楼,还有两家虽然不是京城最大最有名,却是价格最公道也最有诚信的百年老字号的药材铺,最后则是介绍了一下京城的三大戏班子。 “京城只有三个戏班子?”唐云瑾讶异。 苏启道:“京城和其他地方不同,小戏班子是无法存活的,这三个戏班子之间的竞争也颇为激烈,因为每年皇上寿宴上都会请一个戏班子来演一出戏,而这个名额就需要三个戏班子自己去争取,便是为了这么一个名额,这三个戏班子也不会允许其他戏班子插一脚进来。” 唐云瑾了然,的确,能在皇帝寿宴上登台,那可是至高的荣耀,比起赚多少钱,这增加的可是名气,还有底气,档次!御用戏班子,这五个大字大概就是所有戏班子必胜的追求了吧。 “这三个戏班子应该也不会一点背景都没有吧。”在京城但凡是规模比较大的不管是铺子也好还是戏班子,她就不信有真的是草根起步的。 苏启笑道:“当然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梨花园,千禧班,海心苑三大戏班子,其中梨花园的后盾是帝王宠妃丽妃娘娘的娘家人。千禧班则是当今圣上尚未登基时送于其兄长瑞安王的礼物,最后海心苑……” 苏尘道:“海心苑是我祖母娘家的产业。” 这些背景饶是唐云瑾都不免暗暗咋舌,是在是三个戏班子的背景都太了得,一个宠妃,一个王爷,一个一品诰命,难怪其他戏班子难以生存,王土之下有几个能比得上这几位背景的?就算真的有,来和他们抢生意,也不怕得罪人? 秦枭也知道京城的三大戏班子,不过因为秦家做的一直都是米粮生意,对其他方面过去他也不曾关注过,所以这戏班子背后之人的身份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同样免不了惊讶。 虽然三个戏班子背景都很不凡,可要说唐云瑾想找个适合合作的,似乎也不难选择吧?不管是宠妃还是王爷都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反而是苏尘祖母,也就是苏启的娘?那边的娘家还能扯上点关系。 只是,苏太傅的夫人似乎已经过世了吧? “苏家和海心苑那边的关系如何?”唐云瑾并没有刻意绕弯子,算得上直白地问道。 苏启和苏尘又岂会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苏启道:“不近不远,我娘去世以后来往的确实少了些,但我的绸缎庄和海心苑还是有些合作,所以来往还是有的。” 苏尘也很了解唐云瑾,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笑道:“祖母娘家那边的人品性上还是信得过的,如果要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是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三大戏班子虽然论背景相差不多,但论参加过皇上寿宴的总次数对比却很明显。” “不错,其中梨花园次数最多,其次是千禧班,海心苑最少。” 唐云瑾奇怪,“为什么?” 虽然海心苑硬要说的话,一品诰命和宠妃,王爷是有差距,但也要看戏班子本身实力如何吧?就算不说实力,梨花园和千禧班不分上下才更加合理不是吗?怎么就被宠妃娘家人给拔得头筹了? 苏尘耸耸肩道:“这并不奇怪,丽妃娘娘随侍在圣上跟前,瑞安王爷却常年在其封地,千禧班只是交给他留在京城的人员搭理,并不多在意是否能得陛下的眼,毕竟王爷和圣上本就是兄弟,这些旁的东西有没有都不影响什么。”一个是想方设法地争取,还有个随时能吹枕边风的人,一个是漫不经心,可有可无,谁更占便宜不言而喻。 “那海心苑呢?” 苏尘摸了摸鼻子,无奈叹气。 苏启道:“海心苑原本和千禧班不相上下,不过这两年暗中被梨花园弄走了一部分人。” 苏尘道:“我也是听阿启说才知道的,啧,梨花园也够损的,明明已经占据最有利的地位还不知收敛。”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撑死! “连续两年一直都是梨花园进宫贺寿,海心苑这两年反而因为人员缺失名气减了不少。” 苏尘道:“不过现在有小瑾在,我想海心苑很快就要崛起了,到时候,呵,看气不死梨花园的人!” 唐云瑾心思一转,“难道海心苑被梨花园抢了的人是戏本先生?” “不错。柳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海心苑能够屹立不倒本也是因为戏本比其他两个戏班子更加精彩些。” “可惜这么点优势也被梨花园抢走了。”苏尘磨着牙道:“哼,不就是几个戏本先生吗,还真当我们多稀罕,有小瑾在,那些个不入流的随便梨花园的人抢好了!一群没见识的!”要是梨花园的人看过杨家班的戏,看他们还会不会抢海心苑的戏本先生。 “的确。”唐云瑾毫不谦虚道:“我可不信有任何一个戏本先生能写出比我更精彩的故事来。”这不是她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而是对于她借用的那些出自现代名著的原作者的自信! “寿宴上的戏班子是靠着什么来选择?” “各个戏班子分别准备好寿宴上准备排的戏,最后决出最精彩最合适的,再呈给圣上最后决定下来。” 本来如果只是完全从是精彩程度上选也还算公平,差就差在还有个最后让皇帝亲自决定这一项,要是一开始被人中意的不是梨花园,那么难保丽妃娘娘不会吹枕边风让皇帝改变主意,也难怪梨花园总是拔得头筹,除非丽妃娘娘不受宠了,不然这个枕边风还真是没法消除。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海心苑的戏比梨花园精彩太多太多,让这个对比格外明显,让丽妃娘娘也找不到借口刷掉海心苑。但对于丢了好几个戏本先生的海心苑来说,这也是最困难的取胜方法,在没有唐云瑾之前。 有了唐云瑾之后?这简直是最简单不过的方法了。 “今年是什么时候开始甄选?嗯,该说皇帝的寿宴是何时?” 苏启道:“就在一个月以后,戏班子的甄选是在寿宴前的五天开始,三日前定下来。” “那还真没剩多少时间了。”该说她来的正是时候吗?要是再晚一点来,今年大概又要便宜梨花园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海心苑今年的戏本应该已经定下来了吧?”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按理说这会儿早就定下戏本已经热火朝天的排练上了才对。 苏启道:“若是你愿意为海心苑写戏本,我会让他们把已经订好的戏本换掉。”虽说凌城杨家班的名气还没大到传到京城来,但有苏尘的保证,他相信用唐云瑾的戏本可比海心苑硬着头皮拿出来的戏本好多了。 “戏本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嘛……”唐云瑾微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为了给皇帝祝寿用的戏本肯定要更花心思,而被选中后海心苑能得的好处也很多,所以,价码可别指望太便宜。” 苏启也笑道:“这没问题,海心苑虽然比梨花园和千禧班稍差了些,但还不至于买不起一个戏本。”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写的戏本,苏尘没告诉你我卖戏本都是用什么方式吧?” “啊!”苏尘恍然,“还真是忘了说了。”这两天他跟苏启说的事情很多,多到他光记得各种夸赞她的能干,却一时竟忘了说她的戏本价码有多贵了! “具体的你可以让苏尘告诉你,用哪一种方式付账,也可以由你或者海心苑那边自己决定。” 苏启心里好奇,却也知道在还没和海心苑提她的事情之前现在谈了也是白搭,只是点头应承了一句。 “好了,正事谈完了,说说私事吧。”唐云瑾道。 “私事?” “你们不打算去我在京城的新家看看?”唐云瑾笑问。 苏尘惊讶,“这么快就已经整顿好了?” 唐云瑾道:“也没什么好整顿的,宅子里吃的用的连仆人都是一应俱全,我只要住进去就可以了。问问周洺和原楼方不方便,如果方便,明天就一块儿过来吧,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明天吗?我想周洺和原楼若是知道你要亲自给他们做一顿美食,他们就算不方便也会变得方便的。”苏启道:“我可是听尘说你做菜的手艺非常好,还会酿一种很特别的酒,明日应该能大饱眼福和口福了吧?” 能大饱眼福的酒?除了鸡尾酒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第268节 唐云瑾笑道:“那种酒可不是酿出来的,而是现调的,不过大概我现在这样说你也不知道是何意,明日我会亲自给你们调制的,看过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食材明天我会亲自处理,你们不要动。”回到新居后,唐云瑾把各种食材提前放到灶屋,对厨子叮嘱道。 宅子里的厨子一看这些食材就是好东西,有了新主子的吩咐,自然连连应承,“主子放心,一定不动。” 唐云瑾对宅子里的仆人厨子都还算放心,知道他们都很听话,她说一他们不敢说二,也可以说是那人调啊教的好?不过下人的事情应该没必要那人亲自管,应该是那位林管家教得好吧? 唐云瑾最后查看了一遍食材没有落下什么,便离开了灶屋。 说起来这些食材她想弄到宅子里也着实费了些功夫,既然是招待客人,又都是些在京城吃惯了美食的,有苏尘打包票各种称赞她的手艺在前,她也不能丢人不是?用一般的食材做,最多她能做出各种这里没有的新菜式,诚然,味道肯定是不错,但和用空间食材做出来的饭菜比还是有很大差别,所以她自然是要用空间里的食材。 但坏就坏在她在京城轻易不打算随便从空间里取东西,暗处还有个黑炎守着她,就更不好有小东西了,所以只能先和秦枭一块儿在回来的路上去把食材都买齐,回来以后再用个合理的借口把黑炎支开片刻,把买来的食材和空间里的食材来个偷梁换柱,如此,才能把空间里的食材放到灶屋里备用。想给苏启等人做一顿没事着实不容易啊!这也让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还是凌城待得更试探,更自由! 入夜后,唐云瑾和秦枭在书房内各自整理着苏启给的适合合作的商户的资料,偶尔交换一下意见,顺便唐云瑾也拿出了几个戏本,让秦枭帮着挑出一个卖给海心苑的。 因为是要给皇帝贺寿的,不但内容不能太过消极或有政治色彩,最好还是不会影响到人好心情,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选择起来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谁让这一个剧本不只关乎海心苑能不能赢,更和她‘浮云先生’的名字能不能在京城打响第一炮有着尤为重要的影响。 没错,她打算在京城也继续沿用浮云之名,如此,等到她私人戏班子浮云班的名气再加的同时,京城这边再有同样的名气,南北这么一凑,必然能名声大噪,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因为丽妃娘娘的枕边风,最后海心苑还是败了,她相信海心苑用的她的戏本的故事情节仍然会被京城的人所熟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金子总会发光,她也不算真的败了,名气照样能扬起来,而且要真是这般的发展,到时候宫里听到风声之后皇帝会不会对丽妃有什么想法,比如为什么让他退而求其次什么的,她就管不着了不是吗?思来想去,怎么着她都不会败。 最后定下来的戏本是《龙凤店》,宫廷题材的喜剧,虽然同样涉及到皇室,但经过她的润色和改编,保证任何人都不能从题材上找海心苑的麻烦。 本来其实她是想过用《武林x传》的改编戏本的,可一来这是属于长篇情景喜剧,若是海心苑想走买断,她可舍不得把这么个摇钱树整本,还是留着有机会在浮云班用比较好,一个戏本能用很久。 除了戏班子戏本的事情,还有她运来的那批酒水的买家,她初步预计把十万斤中三万斤卖给景泉客栈,其余的则给苏启提供的那些商户均分,连药酒也是一样,两个药材铺平分,既然都是很有诚信的老字号,她没道理错过任何一个。有凌城商会会长的名头在,她也不担心那些人不愿意和她合作。 “既然准备把戏本卖给海心苑,那我们至少要等到皇上的寿宴结束以后才能离开京城。”秦枭忽然道。 唐云瑾偏头看他,“是没错,有什么问题吗?”来回路上都要花上个把月,要是只待个十天半个月就回去也太亏了。在她的预计中,他们这一趟差不多要待上三个月左右,算等海心苑一个月后的结果并不算为难,而且三个月的期限出发之前她也和秦枭商量过,他那时也认同了不是吗?怎么忽然又?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秦枭摩挲着她细白的手指,道:“还记得当年老爷子和我娘是在哪里碰见想害我娘的那些人吗。” “京城。”唐云瑾心里一惊,“莫非你是打算……” “既然那些人连凌城都能找过去,京城我想也会有他们的眼线吧。”如果只滞留短短数日,或许那些人还来不及传递消息制定在天子脚下动手还不会被人盯上的计划,可他们是打算停留三个月,那么是不是他也可以想办法在对方动手的同时,想办法摸清他们的底细? “难得来一次京城,错过机会有些可惜。” 唐云瑾又何尝不知道秦枭心里其实一直想着那些在暗处盯着他的人,弄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确实没办法安心,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冒出来害他的现状是有点糟糕。 秦枭目光森冷地看着窗外道:“与其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倒不如想办法把人引出来。”从前那么多年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当年老爷子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些人并不知道老爷子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秦记米铺就是他们的产业,可那些人既然能找到凌城,那么肯定已经知道秦家和她娘的关系,也就是说,此番他再入京就不会像从前那般平静了。 也正好,他们这次刚进京就闹出了不少事情,颇为高调,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人一定会再次现身的! 唐云瑾看出秦枭眼神中的坚定,回握住他的手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不威胁到他的性命,否则,她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306 小卓来了? 翌日清晨,刚到辰时苏启和苏尘就先到了,抵达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她的新居。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亲眼看过内部,还有那些训练有素,且一看就知道都有些功夫底子的仆从,还是难掩心里的讶异。这一片的宅子大半的主人他心里都有数,可这里却是他这个原住民也不知道主人身份的地方,或许他祖父知道,毕竟是当年先帝赐下去的,年份太久,他这种小辈的确不可能了解。 但可以想见绝对是有大功或极具身份的人才能拥有的,而现在这宅子却属于唐云瑾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也或许该说她运气实在太好? “你说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苏尘喝着哪怕是在京城都不见得所有显贵都喝得上的上好茶水,享受地微微眯起眼,笑道:“是啊,你那天在商会那般高调,当时那么多商户亲眼看见,传的当然快。不少人都知道你原来住景泉客栈,客栈那边可忙坏了,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你已经不住客栈了,都扑了个空。” 唐云瑾道:“先晾一晾他们吧。”才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她的事情传开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这样还不够,再等几天相信效果会更好。 左右新居这边一般人根本不能过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到住在这里的显贵们,也方便了她不被太多人打扰。 苏启道:“海心苑那边我昨天已经去和他们说了你的事情,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希望能尽快和你见面看看戏本,如果可以就直接把戏本买下来。” 唐云瑾道:“买断还是分成?” 苏启道:“买断。” 果然!唐云瑾丝毫不感到意外,以京城三大戏班的背景,不论是任何一个戏班子,怕都会选择买断,不会让她分一杯羹。不过不管是买断还是分成她都有得赚,也没差,一个电影戏本吧了,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价钱也和他们谈过了?” “如果戏本勾好,随你开价。”苏启说的很是大气,当然这也是因为海心苑有足够的底气,比其他两个戏班子稍差一筹只是说在竞选参加寿宴的方面,其他方面三大戏班基本都是平起平坐。所以,钱这东西,海心苑还真不差。 唐云瑾道:“那我就放心了,就明天吧,你安排地点。” “好。” 苏尘道:“小瑾,你不是说要亲自下厨吗?做菜也需要时间,你现在和我们这样说话,没问题吗?” 唐云瑾瞥了苏尘一眼,很轻易就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就是怕耽误了吃饭的时间吗,这妖孽盯着这么一张脸说出只有吃货才会担心的问题,真的没问题吗?形象不要了? “放心,费时间的菜色我早就已经开始做了,正炖着呢,至于炒菜,花不了多少时间。周洺和原楼还没来,我身为主人总得先迎接他们一下吧。” 苏尘摸摸肚子,丝毫不在意唐云瑾没好气的脸色,笑吟吟道:“为了能美餐一顿,我早上可是什么都没吃就过来了,等下先给我们来点饭前水果吧。” “饿不着你。”话音刚落,宅子里的仆人便端来了几盘点心,苏尘一看见那些点心眼睛就亮了。 “还是小瑾了解我!知道我好些天没吃到你的点心了,还都是我喜欢吃的。阿启,你也尝尝,这些可都是小瑾亲自做的,味道比京城点心铺子里的点心还要好!” 上次苏尘见周洺二人时让他们帮着给苏家,给苏启送了酒水,但点心这东西,因为放不长所以没带,苏启喝过云记的酒,却没机会品尝一下云记的点心。此刻看着那些造型很精美也很特别的点心,也不禁期待起来。 “来,阿启,尝尝这个,这个味道很好,应该很合你的胃口。” 苏启看了苏尘一眼,接过他手里似乎有好几层夹层的点心放入口中,心里想着,既然你都说了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点心,能不合我胃口吗?要知道他们的口味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香甜酥软的点心一入嘴,苏启的我眼睛就微微一亮,“的确很好吃。” 苏尘一脸得意,“我说的没错吧。” 苏启点头。 唐云瑾道:“喜欢就好,我特意做了很多种,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给家里的长辈也尝尝。” 苏启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尘道:“怎么样,小瑾的点心和一品轩比如何?” 苏启认真道:“更胜一筹。”酒酿的好,点心做的又棒,据说厨艺还很了得,又很有生意头脑,还会写戏本……唐云瑾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女子, 唐云瑾挑眉:“一品轩是?” 秦枭道:“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 唐云瑾嗯了一声,说来刚来京城苏尘带着他们逛的地方除了观景就是吃些美食,但还真没去这个所谓的一品轩转转,她也没机会尝尝那儿的点心。 苏尘也是吃过她的点心以后根本就忘了还有一品轩这回事才忘了带她去转转。 苏启道:“景泉客栈招待天字号房的客人的点心就是一品轩的点心,你应该吃过。” 唐云瑾咦了一声,又道:“如果是这样,那倒确实尝过,味道是不错。”也如苏启所说,比她做的,不谦虚地说,真差了那么一点,主要也是花样不够多。 “再也不错也不如你做的好吃。”苏尘嗤道:“京城的人就知道排斥外地生人,总以为外面来的不论是做什么生意的都肯定不如本地人,吃的喝的也不如京城,殊不知最目光短浅没见识的根本就是他们自己。” 云记的酒差吗?她的点心差吗?还不是分分钟秒杀京城同行?只是那些人还没见识过罢了。等他们真正见识过云记的好东西到底有多少,非得叫他们眼睛脱窗不可! “他们瞧不上眼,心里不以为然正好,如此等他们见识到的时候才会更加惊讶,宣传效果也更好,对我并没有害处。”唐云瑾的心态放的很好,她对自己的酒水很有自信,再加上就算在京城做不成生意她也不缺那点钱,以后早晚都能赚到,不管京城的人怎么想,都没办法动摇她什么。 与此相反的,要是京城的人一直看不上她的酒,吃亏的到头来还是他们自己,她乐观其成。 苏启和苏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不禁露出相似的幸灾乐祸,拭目以待的笑容。 “主子。”就在这时,黑炎忽然开口道:“周洺来了。” 唐云瑾其实也已经感觉到门口进来个人,只不过对周洺的气息还不太熟悉分辨不出是谁。 “来了就出去迎一下吧。”谁曾想,话刚说完还没等她站起来,就听见前面院里传来周洺的惊呼声。 厅里的五人纷纷看向大门口,不约而同地齐齐站起来往外走。 唐云瑾蓦地想起黑焰似乎在前院,越发加快了脚步,之前在景泉客栈住的时候也就和周洺还有原楼吃过一顿饭,后来周洺似乎是有事情处理,只吩咐了让客栈的人好好招待他们,之后就没再露过面,因此,周洺就算从苏尘那里听说了她养了野兽,也没亲眼见过黑焰,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焰吓着了。 果然,到前院一看,只见周洺和黑焰各自站在一个方向,互相拉开距离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准确说是黑焰虎视眈眈地看着周洺,周洺却是紧张兮兮,谨慎小心地一点点往后蹭,目光死死地盯着黑焰,深怕它会突然扑过来似的。 “噗。”苏尘不厚道地率先笑出了声,也同时吸引了对持中的一人一豹的注意力。 周洺看见他们跟见了救星一样苦着脸忙道:“还不快来个人帮忙把它弄走啊,这么凶悍的豹子怎么也不拴着点,我一进门差点被它吓死!云瑾,这是你养的?快,快让它离我远点,我可不是食物啊!” 唐云瑾好笑地摇了摇头。 苏尘一只胳膊搭在苏启的肩膀上,笑得奸诈,“黑焰可不会轻易咬人,你大可放心,它分辨得出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 周洺瞪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吃!?” 苏尘道:“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好吃?那不如正好让黑焰尝尝啊。” “呃……”周洺瞬间蔫了,瞪着苏尘道:“你少说风凉话。”然后又对唐云瑾可怜巴巴地说道:“云瑾,快帮个忙,你这只宠物未免也太吓人了点,你看它瞪我的眼神,我都怕它真把我当成它的美餐了。” 唐云瑾也打趣地笑道:“放心,不会的,黑焰不会随便乱吃东西的。” 乱吃东西……周洺额头挂满黑线,这个东西是指他吗? “哈哈哈哈——”苏尘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唐云瑾道:“黑焰只是对你的气息感到陌生才会审视你,除非你对它有恶意,否则不会轻易发动攻击的。” 苏尘立刻附和道:“没错,动物对别人的恶意可是很敏锐的,一旦发现,啧,你可就真遭殃了,现在嘛,你只要不乱动,黑焰才懒得咬你呢。”等会儿小瑾亲自做一顿丰盛的饭菜,黑焰还能稀罕咬周洺? 周洺苦哈哈道:“我哪儿敢对它有恶意啊,躲都来不及呢。”看他们一点都不紧张,唐云瑾这个主人也已经出现了,周洺也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看这只黑色的野兽确实只是盯着它,没见有发动攻击的趋势,也就见见放下了心,慢慢地往唐云瑾他们那边移动。 黑焰虽然一直盯着周洺,目光也随着他的移动跟过去,却没有动弹。 苏启方才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在院子里看见黑焰,此时也颇为新奇地打量着这只格外漂亮同样也让他感觉到强烈危机感的野兽。 京城不是没有人养野兽,那些喜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纨绔子弟们有不少对养野兽感兴趣,也想方设法地弄来过一些,其中有些因为野兽野性难驯最后被杀死,也有一些则一直用铁链拴着,哪怕出门的时候也必须拴着链子,养野兽的人本身也不敢轻易靠近它们。 他见过不少被圈养的野兽,但没有一只像眼前这只一般漂亮,那一身漆黑的毛发看起来格外地亮,毛发疏离地也整整齐齐,从它盯着周洺的眼神还有摆出的姿态可以看得出,它不同于那些被圈养得渐渐失去野性的野兽不一样,依旧凶悍无比。 最奇妙的就是,如此充满野性,威胁的猛兽,明明没用链子拴着,居然在看见人的时候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周洺一点点转移,只差几步的距离就要达到目的了,唐云瑾却在这时故意叫了黑焰一声,结果本来没有动静的黑焰却猛然冲他跑了过来,吓得周洺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苏启的目光也骤然一变,刚想做点什么,就被身边的苏尘拉住,“放心,没事的。” 果然,就见看似向周洺扑过去的黑焰实则是跑向了唐云瑾,根本没理会浑身绷紧的周洺,收起之前的警惕,淡定无比地站在了唐云瑾身侧,任由她用手摩挲着它的后背,没露出半点攻击性,看起来就像家猫一样温顺,仿佛之前他看见的那双冰冷警惕的兽眼是错觉一般。 最让他莞尔的是,这只叫黑焰的野兽,好吧,是黑豹,在走到唐云瑾身边以后看了周洺一眼,那一眼居然带着股鄙视的意味?仿佛嘲笑周洺的胆小一样。野兽真的有如此通人性吗,居然还会鄙视人?一定是他看错了吧。 “行了,你还想闭着眼睛到什么时候,都说了黑焰根本不稀罕咬你。”人家只是回到自家主人身边罢了,其他的路人甲谁搭理啊! 第269节 周洺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黑焰确实老老实实地在唐云瑾身边待着,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猛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幸好幸好!云瑾,你下次可别让它再这么吓我了,会吓死人的!” 这可不是他胆小,换任何一个人突然面对一只凶悍的野兽都会紧张的! 唐云瑾道:“黑焰记住你的气息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前提是周洺一直保持对黑焰没有敌意,不然她可没克制黑焰面对对它有敌意的人还不能攻击。 “原楼呢,怎么是你自己来的?先进去说话吧。”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这回唐云瑾直接把黑焰也一起领进了厅里。 没了性命威胁,周洺很快就把之前的紧张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盯着黑焰看个不停,“原楼前两天会军营了,会直接从那边过来,大概要晚一点,不过他说不会错过午饭,让我们记得一定要等他来。” 黑焰此时卧在唐云瑾脚边闭上了眼睛,看那随意的姿态,还有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左右扫两下的尾巴,都看得出它的放松,周洺越看越觉得稀奇。 “云瑾,你这只豹子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怎么养的居然如此听话!京城养野兽的不少,可养的像你这么好的可一个都没有。” 苏启也认同地点头,“而且我想其他人养的野兽应该都比不上你这只。”原本那些野兽就算被人圈养得失了些野性,也算得上是战斗力很高,和如今有了对比他才深刻地觉得,恐怕那些野兽面对黑焰,都只能变成战斗力五的渣。 唐云瑾道:“我也没做什么,好好对它,吃好喝好没什么会威胁到它性命的东西,自然也不会随便咬人。” 苏启和周洺都不太相信这话,但也想不到其他能驯服野兽的法子,只猜测或许是黑焰觉得她无害,感觉到了她的善意才愿意跟在她身边? 苏尘道:“这有什么可少见多怪的,小瑾身边可不只这么一只。” 周洺道:“我知道,她还有一只小猪不是吗,上次一块儿吃饭的时候看见了,那只小猪还很能吃。说起来今天怎么没看见它?” 唐云瑾道:“在房间里睡觉。”其实是在空间里尽可能地吸收着能量想快点升级,从上次在红翡玉镯上她和秦枭双双滴血被吸收以后,别的作用没发现,但玉镯内的能量却以比从前更快的速度被空间吸收,按唐唐所说,最快一个月,最迟不到两个月就能升级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饭菜已经做好了吗?”周洺盯着黑焰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期待地问道。 “有一部分正在炖,本来是打算等你和原楼都到了我再去做的,既然原楼要晚一点,我先去做吧,我想等我做完他也差不多来了。” 秦枭道:“我去帮你。” 唐云瑾笑着点头:“好。” “对了,这是我整理好的酒水清单,是准备和你的景泉客栈合作的,你可以先看看。苏启和你说过了吧?”唐云瑾问周洺。 “说过了。”周洺道:“你之前都没告诉我你居然是凌城商会的会长!真是厉害!本来我还遗憾你这次过来没带来多少酒呢,这下可好了!”不但自己有的喝,客栈还有得卖! “有什么疑问可以等晚点问我,或者问苏尘也可以,云记的事情他也很清楚。”就差不知道云记具体赚多少,还有酒水库存之类的问题了,酒水种类,价格等等苏尘绝对是如数家珍。 唐云瑾和秦枭离开后,周洺并没有立刻开始看酒水单子,反而看看周围,问苏尘道:“这里,是云瑾的宅子?还是她哪个朋友的宅子?”本来他还不知道唐云瑾他们离开客栈以后具体住在哪里,昨天听苏尘报了地址以后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连他爹都没资格在这里拥有一座宅院啊! 苏尘道:“别人送她的宅子。” “送……”周洺脸色微变,什么人如此大手笔,这里的宅子都能随手送人? “云瑾,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虽然她是凌城商会会长的确很让人惊讶,但这和能住得起这里完全是两个性质。 苏启道:“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记得她是唐云瑾,是苏尘带回来的朋友就是了,其他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虽然周洺比起苏启还要大上两岁,但苏启的辈分比他们高了一辈,又是京城商会副会长,周洺本能地还是比较听苏启的话。 反倒是苏尘特意纠正道:“可不只是朋友,我可是把小瑾当亲妹妹对待的。” 周洺道:“你倒是会占便宜,你问过云瑾的意见了吗就妹妹。”不过他也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跟着苏尘一块儿去凌城呢!说不定也能早点认识云瑾,别的不说,能早点喝到云记的美酒也行啊! “小瑾当然也是愿意的,等有时间我就带她去见见我爹!”要不是因为最近北方那边起了战事还有往南偏移的去向,不管是苏太傅还是苏尚书都很忙,苏尘早就想办法把唐云瑾领回苏家了。 周洺和苏尘在这边就唐云瑾愿不愿意给苏尘当妹妹的无聊问题争辩的时候,在后院灶屋内,唐云瑾正忙着给他们准备饭菜,秦枭负责给她打下手,洗洗菜,或者切切菜什么的,还间或帮着摆果盘。 和上次在凌城的时候给秦枭苏尘他们做的那顿丰盛的饭菜差不多,今天唐云瑾也准备了足够多的食材,加起来能做上十五六道菜,因为食材太多,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很足,虽然炖菜类已经提前煲上,但其他的红烧,油焖,煎炒类做起来还是要花费一些时间。 秦枭做完他能做的工作后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炒菜,目光专注认真,偶尔还拿出锦帕替她擦汗,体贴地让唐云瑾忍不住在炒菜之余奖励地在他颊边亲了两下。 秦枭当然也不错过亲近的机会,礼尚往来地作出回应,不过他更直接点,直接扳过她的脸亲在了嘴上,也幸亏厨子这会儿不在,不然,哎呦,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真是要羞死人了。 顾及着唐云瑾还在做菜,秦枭也没深吻,只是轻触两下就离开,“有时间你教我做菜吧。” 唐云瑾倍感意外,“为什么?我做的不好吃吗?”总不能是嫌弃她做的菜,想自己动手吧? “当然不是。”秦枭道:“只是想做给你吃。”正如他每次吃她做的菜会感到很幸福一样,他亲自做给她吃,她是不是也会感到很开心?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看着她自己忙活,而他只能打下手做些简单的活,他实在是心疼,媳妇儿就是该疼的,怎么能总让她忙活呢。 唐云瑾把刚做好的红烧排骨装盘,笑吟吟道:“好啊,有时间我把我喜欢吃的菜都教给你,以后你做给我吃。” 秦枭微微一笑,“好,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 “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能让秦枭这个除了亲近的人,对谁都很冷淡的人为她洗手作羹汤,想想都觉得很欧成就感,当然更多的还是甜蜜。 和现代越来越多的男人会做菜不同,古代可是奉行君子远庖厨的,秦枭能主动提出来要给她做饭吃,可不容易。 二人在灶屋边做菜边眉来眼去,很快,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菜都已经做好,唐云瑾刚把灶屋里的厨子和帮厨丫头叫过来准备让他们把菜端走,就感觉到大门口处又进来几个人,而且其中一个气息她非常熟悉。 “小卓来了!?”唐云瑾惊异地叫了一声。 没错,这个气息的确是唐云卓没错,不只是他,还有天啸也在,肯定没错了!可是,他今天怎么回来了?还知道这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原楼,回想起周洺说的话,唐云瑾立即想到怕是原楼把人带回来的。 唐云瑾匆匆嘱咐了一句让帮厨丫头准备上菜,直接拽着面露不解的秦枭往前院走,脚步显得格外急切。 ☆、307 招待 “小卓!” “姐!”唐云卓眼睛一亮,扬起灿烂的笑容跑向了同样往他这边过来的唐云瑾,看见她身边的秦枭以后又贼笑一声,叫道:“姐夫!” 这一声交付叫的干净利落,让秦枭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回来了。” 唐云瑾拍拍唐云卓的肩膀,眉目间喜色溢于言表,“长高了不少。”走之前也没见比她高太多,如今却生生比她高了一个头,和秦枭相差无几,看身材也比从前强壮许多。 果然部队就是锻炼人,皮肤也黑不少,而且看他的目光就瞧得出此时的唐云卓心智也比从前更加坚定,站姿更显挺拔,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别看年纪还不算大,但如今这般面貌足够让很多姑娘家为他芳心暗许了,啧,唐云瑾越看越满意,眼眉间也露出了满意而为他骄傲的神采。 而同时,秦枭也看见了另一个令他格外意外的人,“阿羽?” “大哥!”原本站在唐云卓身后的少年也走上前,咧着嘴笑着叫了一声,和秦枭相似的五官,赫然便是秦枭一母同胞的弟弟秦羽! 秦枭没想到秦羽也会过来,可想想唐云卓和秦羽本就在一起,关系又似乎很好,那么这次被原楼一块儿带过来也不奇怪。 “一起过来了?在军营过得怎么样。”秦枭顺手揉了揉秦羽的头,后者皱着眉抱怨,“大哥,我不小了,别揉我的头了!” 偏偏那么巧,这时唐云瑾也正伸长了胳膊揉着唐云卓的头。 “……” “咳,嫂子好!”秦羽脸上有些不红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别看秦羽和唐云卓身材相仿,但唐云卓已经初显成熟,秦羽却是仍带着少年心性,第一次见面不但毫不扭捏地叫唐云瑾为嫂子,更是用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不停地看她。 唐云瑾对他的称呼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着说道:“你就是阿羽吧,之前一直没机会见见,今天倒是见着了,我做了不少好菜,等会儿多吃点。” 秦羽笑得越发灿烂,“早听云卓说嫂子做饭特别好吃,今天额算有口福了,嫂子你不知道,军营里的伙房做的饭菜特别难吃,我早就受不了了。” 秦枭道:“军营本就是锻炼人的地方,又不是叫你去享受的。” 秦羽耸肩,“我当然知道了,所以今天难得的机会我一定得大吃一顿。”等回去以后,自然是继续吃难吃的大锅饭了~ “好了,都进去说吧,别站在外面了,饭菜这就上来了。” 天啸此时从唐云卓身边跑到唐云瑾跟前,后者摸了摸它的脑袋,天啸立刻眯起了兽眼,看上去一脸享受,然后很快又回到自己的主人面前。虽然唐云瑾不是天啸的主人,但在天啸心里唐云瑾却有着不比唐云卓低的特殊地位,长久没见,自然是要撒撒娇,哪怕如今的天啸已经有自己的狼群,并且早就成年。 跟在他们后面的原楼看见这一幕暗自称奇,路上他就试过和这只狼拉近距离,可一直都没成功,没想到现在这只狼居然主动跑过去亲近唐云瑾!因为她和云卓是姐弟,所以气息相似的关系吗? 本来在厅里的周洺苏启等人也已经站在门口对他们摆手,其中周洺的目光倒是没放在秦羽和唐云卓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唐云卓身边的天啸,等他们靠近的时候瞪圆了眼睛指着天啸道:“这,这不是狼吗!哪儿来的!?”一只豹子还不够,怎么又冒出来一只狼!? 唐云卓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仍是笑着抬了抬下巴,拍着天啸的后背道:“这是我的同伴,天啸。” “这,这是你养的?”周洺的声音都变了,愣愣地看向原楼,“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们军营里还有人养狼!?” 原楼苦笑着说道:“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人养狼。”该说军营里根本就不让养宠物好吗,不管是猫还是狗,狼也不例外,虽然如果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也不是不能破例。 不过唐云卓没把他的狼带到军营里反而放养,也看得出他并不想开这个特例。天知道今天带着唐云卓和秦羽离开军营的时候,这小子吹了一声口哨把已经长得非常彪悍的有着银灰色毛发的天啸叫出来时他有多震惊! 也是亏得原楼不知道天啸是一个狼群的头领,唐云卓也没让天啸把整个狼群弄来,不然原楼就不只是震惊那么简单了。 秦羽自从和唐云卓熟悉起来知道彼此身份后,唐云卓就把天啸介绍给了他,所以如今也算和天啸比较熟悉,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可不久前才受过惊吓的周洺反应就大了。 “这,这……云瑾养一只豹子也就算了,弟弟居然还养一匹狼!?”并且都这么通人性又听话!还有没有天理了!难道现在野兽这么好驯服了吗? 苏尘对能看周洺失态的模样表示相当满意,笑道:“早说了小瑾身边可不只养了黑焰一个,唐唐抛开不算,还有天啸和炎火呢。” “炎火?”周洺和原楼同时开口,眼里满含震惊。 周洺干巴巴道:“该不会又是另一匹狼吧?” “不,炎火也是一只黑豹,和黑焰长得很像。” 唐云瑾心想,本来就是黑焰的崽子,能不像吗。 周洺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看看天啸狼,问道:“那只叫炎火的豹子……没在这儿?” 唐云瑾道:“炎火是我酒铺的掌柜养着呢,自然是跟他一样留在凌城。” 周洺不知道为什么大大松了口气,还夸张得拍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关系,虽说这几只野兽都不会随便攻击人,但同时出现三只庞然大物在自己周围,周洺还是难免会有喘不过气来,性命不被自己掌握的危机感,好在,至少目前只有两只,另外一只不在这里。 唐唐本来在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唐云瑾趁机把它弄了出来,此时正窝在她怀里,同样是动物,唐唐已经被周洺选择性地忽略了,反正没有威胁。 宅子里的下人们已经开始陆续上菜,一伙人也各自坐了下来。 等所有的菜全部上齐以后,周洺,原楼和苏启三个没吃过唐云瑾做的饭菜的人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目光都亮了起来,唐云卓和秦羽的反应则更直白一点,直接大声感叹:“真香!” 酒水准备的是已经有足十年陈酿期的极品葡萄酒,三日醉,以及新鲜的橙汁和桃汁,可以凭自己喜好任意选择。 唐云卓和秦羽年纪最小,唐云瑾不容置疑地直接给他们一人一杯果汁,其他人则都是酒水,包括唐唐,黑焰和炎火,这三只都是无酒不欢的,果汁对它们而言显得太没滋味了。 周洺等人见它们喝酒喝得畅快,不禁再次惊叹,他们就没见过喝酒的野兽!野兽不都是吃生肉的吗?这三只倒好,不但喝酒,而且吃唐云瑾做的饭菜吃的也津津有味,明明是食肉动物,居然还吃蔬菜!这可真让他们长见识了!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给这三只准备的蔬菜都是空间内的一些特别的草药,看着和一些蔬菜模样相似,但效用却完全不同,动物吃了对他们的身体是有益的,它们也无法抗拒那些药材的吸引力。 “真好吃!”周洺分别夹了好几道菜放入嘴里,吃得心满意足,竖起大拇指赞叹:“真是太好吃了!” 原楼也嗯嗯点头,不过嘴里塞满了食物,没办法张嘴,军营里出来的人吃东西本就很快,不只是他,唐云卓和秦羽也一样,看着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好吃就多吃些,菜做的很多,不够还有。”唐云瑾和秦枭算是吃的最优雅的,不紧不慢,偶尔为彼此夹个菜,当然也没忘了给自家弟弟们夹,而且还是唐云瑾给秦羽夹,秦枭给唐云卓夹。 “谢谢嫂子!”秦羽露出大大的,满足的笑容,“嫂子你真厉害,厨艺又棒,还会酿好喝的酒,连这个叫果汁的东西也这么好喝!大哥能娶你真是太幸福了!”他以后也要找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唐云瑾笑,“枭可还没娶我呢。” 秦羽道:“早晚的事情嘛!大哥,这么好的嫂子你可不能放跑了。” 第270节 唐云瑾哭笑不得,什么叫不能放跑了?当是抓贼吗?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秦枭居然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会的。” 弄的周洺等人喷笑出来,差点被嘴里的饭菜噎住。 苏启道:“这么好的手艺,云瑾,你在京城开一家酒楼生意一定会很红火。”如今有凌城商会会长的名头,她想在这里开铺子且不被人打压,是轻而易举,要是真开了,还不知道多少人要眼巴巴地凑上来捧场呢。 唐云瑾道:“相似的话苏尘以前也说过,不过,我的手艺也就是给身边的人做一两顿饭,让我整天做我可做不来。”云记的‘蝃蝀阁’她后来都把调酒的技巧交给钱安他们自己落个轻松了,又怎么可能再给自己揽活呢。 苏尘道:“小瑾,等会儿是不是还有点心水果?” 唐云瑾道:“宅子里有个酒阁,我已经把那边弄的和‘蝃蝀阁’一样,等会儿吃过饭消消食,到那边我给你们调酒,在弄些冰激凌和水果捞。”虽然京城没有她的冰库,不过让黑炎弄点冰回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亏得京城偏数南方,天气还有些热,若是在凌城,已经入秋转凉了,再吃冰激凌和冰镇的饮料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吃过冰激凌和水果捞的几个人面上都露出了期待之色,而已经被她的手艺折服的周洺等人就算没吃过,也同样心怀期待。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饭后,唐云瑾和秦枭各自询问着唐云瑾和秦羽在军营里的事情,也提到了几句目前在北方的战事,不过说的不多,毕竟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商人来操心。 不过,基于今天是唐云瑾第一次见秦羽,人家连嫂子都叫了,她也不好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没有,想了想,太俗气的东西秦羽用不上,拿到军营也不好,于是选了几种对身体有益药丸,还有效果奇佳的金疮药等等士兵会用得到的,也是保命的珍贵东西送给了秦羽。 秦羽自然是爱不释手,连原楼回到那些药物的功效以及听苏尘说唐云瑾医术很好时,都眼馋地和她讨要了些药丸药粉,唐云瑾也没吝啬地给了他一些,虽然比起给秦羽的珍贵程度差了点,但效果还是能保证的,肯定比他们军营里用的好很多。 唐云瑾又和周洺大致谈了一下合作的事宜,二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新人了,关系又摆在那里,谈起来自然很顺利,不出意外地直接敲定了三万斤酒水的合作。 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一行人便转战酒阁。 一进酒阁,就能闻到一股飘香的浓郁酒香,酒阁里不只放着唐云瑾用来调酒的六种基酒,其他酒水也已经把酒窖放满,木质的酒柜里一坛坛写着酒名的酒水看的熟悉那些酒水滋味的苏尘眼神几乎黏在上面。 特别是这里还有好些是唐云瑾都不放在云记酒铺公开卖的,比如一些年份足的不同档次的极品红,白兰地等等,就连数量极少的,哪怕是这次她从商会运来的三万斤酒里也不过只有几百斤的三日醉,这里也足有三大坛,看坛子的分量就知道加起来至少超过五百斤!这其实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如今空间里的猴群比最初的时候已经壮大了十倍以上,要不是她有意限制进一步壮大,还不知道有多少只呢,而猴群能酿出来的猴儿酒,空间里也已经积攒了好几千斤,现在外面这几百斤只是毛毛雨。 苏尘啧啧道:“小瑾,你这酒阁里可真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唐云瑾道:“喜欢走的时候可以拿回去一些。”又看向其他同样兴致盎然到处看的人,“你们也可以一人挑点回去。”酒阁里放的酒还真是好酒,像一开始她酿的青梅酒桃子酒这一类酒阁里她都没放,最差的也是三年以上的葡萄酒。 “这边这些都是花酿吗?”苏尘寻着味道走到一个酒柜前,仔细嗅了嗅,确定这个酒柜上摆的应该都是云楼那里他们离开前新摆出来的花酿系列,当时他没来得及尝尝,不过路上她带了一些,他却是尝到了,味道的确不输给一品红白兰地等。 “花酿?”周洺和原楼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京城不是没有所谓的花酿,当然只是在酒水里放了些花瓣,所以酒中带着些许的花的芬芳。 唐云瑾道:“嗯,梅花酿,梨花酿,百合酿,兰花酿,雪梨百花酿,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种,每一样里面也各自都用了些水果酿制,严格说起来算是水果花酿。” “水果花酿?还从没听过有这种酒。”周洺等人稀奇地看着酒柜里写着各种名字的酒坛。 苏启眼睛最利,很快就发现了其中该是最珍贵的酒,雪梨百花酿,和其他花酿不一样,这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百花,肯定更珍贵吧? 面对苏启的疑问,唐云瑾笑了,“的确,雪梨百花酿比起其他水果花酿珍贵许多,晚点我给你们一人装一坛。” “那我们可就不和你客气了。”唐云瑾本就是做酒水生意,这些花酿一看便知存货不少,一人一坛子他们自然不会客气,反正她也不缺酒,退却就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最珍贵的并不是雪梨百花酿,而是她用空间里的有些特殊功效的花酿的酒,只不过他们都没太注意,只以为陌生的花名是因为那些话可能是他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的一些花。 参观完她的珍藏,众人纷纷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只留下唐云瑾在吧台前准备调酒,秦枭理所当然地继续从旁协助,别的不会,给她递个水果,冰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周洺,原楼和苏启还有秦羽都没喝过鸡尾酒,唐云卓和苏尘却是喝过的,自然在她开始调酒的时候就直接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酒。 苏尘道:“小瑾,我要一杯蓝色玛格丽特,给阿启一杯长岛冰茶吧。” 唐云卓也道:“我要一杯龙舌兰日出,给阿羽给来杯一样的吧。” “好。”唐云瑾侧目看秦枭,后者道:“干马天尼。” 周洺几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面面相觑,这是说什么呢?蓝色什么特,冰茶还有什么日出,这些都是什么?酒名吗? 唐云瑾看向周洺和原楼,“你们酒量如何?” 周洺和原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仍是齐声道:“很好。” 唐云瑾也道:“很好。” 二人更加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唐云瑾想着既然人这么齐,又是第一次给他们调酒,干脆把目前在云记推出的十几种鸡尾酒都轮着给他们调一杯,连续喝好几杯,又是混搭,酒量不好肯定就醉了,当然要提前问清楚。 唐云卓和秦羽还好,年纪也小,加上唐云卓知道自己是什么酒量,也知道各种不同种类的鸡尾酒那些他喜欢,哪些太烈性不能多喝,也不怕他醉死。 唐云瑾先开始调起苏尘,唐云卓点的四人份的鸡尾酒,用具,酒杯各自备好。 苏尘拍着周洺的肩膀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酒可不是味道好,调制的过程也是很新鲜的。” 周洺和原楼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还是不疑有他地盯紧了唐云瑾的动作,对她手里奇奇怪怪的杯子面露疑惑和期待。 最先调的是苏尘的蓝色玛格丽特,当蓝色的酒水被倒入透明的酒杯里,周洺和原楼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地上,就连苏启也调高了眉看着那杯蓝色的酒。 紧接着,唐云瑾也没问他们的感想,继续调制,从长岛冰茶,到龙舌兰日出,接着是给周洺的蓝色夏威夷,原楼是斗牛士,最后则是秦枭的干马天尼,以及她自己的红粉佳人。 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酒水,没喝过的几个人已经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这,这些真的是酒?”周洺问道。 原楼则稀奇地看着唐云瑾放到桌上用来调酒的用具,就是用那个带盖的‘杯子’就调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酒水,真是神奇! 不过,味道能保证吗?或者该说,这些真的能喝吗?他可真没喝过这些带颜色的酒水。 苏尘和唐云卓是最没有顾及的,拿起自己的酒杯就喝了起来,喝了两口以后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并且催促着苏启和秦羽也快点尝尝。 这些酒都弄好的同时,水果捞和冰激凌也在秦枭的帮助下都做好端上了桌。 “都尝尝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看唐云瑾等人都喝得很享受的样子,又见连苏启和秦羽尝过味道后惊讶的模样,周洺和原楼也学着唐云瑾的样子端起了玻璃杯。 ☆、308 杜振的算计 “唔!这味道——!”原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我这就被的手力道猛地加重。 周洺道:“真好喝!这是什么酒,云瑾?” “你的那一杯是蓝色夏威夷,原楼那杯是斗牛士。” “夏威夷?斗牛士?”显然不管是周洺还是原楼都没办法理解这两个名字,但这不影响他们喜欢这些酒特别的滋味。 很快喝完自己的那一杯以后,目光又看向其他几个人,周洺问道:“你们的酒,味道好吗?” 苏尘道:“当然好,不然还喝什么。” 苏启喝着长岛冰茶,眸子里也是流光溢彩,“很特别的味道,很好喝。” 秦羽也嗯嗯点头,还一脸惋惜道:“早知道嫂子的酒这么好喝,我早该喝到的!居然这么久才喝到,太可惜了!” 唐云瑾道:“我再给你们调几杯其他口味的。” 周洺和原楼连连点头,这种让人说不出滋味又欲罢不能的酒,他们完全不介意多喝几杯!要不是貌似这种酒都是现调现喝,他们都恨不得让唐云瑾给他们几坛子带回去! 唐云瑾又陆续给他们调了天使之吻,新加坡司令,红色玛格丽特,螺丝起子和自由古巴,差不多是把目前的十几种种类都调齐了,而从周洺和原楼的反应里,她也看出周洺偏好甜味比较明显的酒,原楼则是越烈越好,也许跟他是个将军,军营里的人都是大口喝烈酒有关? 不管是颜色鲜艳,味道多种多样的鸡尾酒,还是水果捞,不同口味的冰激凌,都让从没吃过喝过这些新鲜东西的几个人格外的愉快,直到夕阳西下众人才意犹未尽地该告别的告别,唐云卓和秦羽可以留下来待三天,自然是和唐云瑾他们住在一块儿。 送走了苏启等人,唐云瑾和秦枭都更详细地询问了一下弟弟们在军营的事情,唐云卓和秦羽喝了几杯鸡尾酒显然也有些微醺,情绪显得格外兴奋,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把军营里发生的事情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包括一开始怎么彼此间见面不相识,互相竞争,相看两厌到后来知道对方的名字冰释前嫌,并肩作战,怎么一起去剿匪立功,还有秦羽第一次知道天啸的时候的震惊,军营里也只有秦羽知道唐云卓养了一只狼,而这只狼还有一个狼群,并且这个狼群在他们来到阳城军营的时候也在后面跟着迁移了过来。 二人光顾着说自己在军营发生的事情,对唐云瑾和秦枭的近况问得却不多,一来是通过来往的家书对他们在凌城的近况也算了解,二来,他们醉得也想不起来要问什么,包括唐云卓,听原楼说了这里是唐云瑾的地方以后也只是感叹了一句她赚钱很厉害,居然在京城都能买得到这么大这么好的宅子,还找了这么多下人外,就没有别的疑问了。 忽然觉得弟弟去了军营以后,身体发育优秀,智商却没见提高,是她的错觉吗,她可不希望弟弟以后发展成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的莽夫,临走的时候应该给他经过改编通俗易懂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也给他补充一下知识才好。 此时的唐云瑾不会想到自己不经意想到的一个主意在不久的将来不但让唐云卓在上战场的时候几次化险为夷,更是立下赫赫战功从此平步青云,不过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既然唐云卓没问,她也没打算刻意解释什么,反正日后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现在就算解释,连她都不知道那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问黑炎?暂时也没这个想法,她总觉得很快她就能再次见到那人了,黑炎不也曾说他的主人不久之后就会到京城来吗?她又何必急于一时?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出发前黑炎说他的主人会来京城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已经知道一个月以后是皇帝的寿宴,再联想那人若无意外不同寻常的身份,也许之所以会突然来京城就是为了参加皇帝寿宴?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耐性等待一个月后寿宴的到来,一方面为了看海心苑的结果,另一方面为了等待那人的到来,她的预感告诉她,这一次见面她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说道海心苑,在新居接待过苏启等人的第二天,唐云瑾和秦枭便随着苏启去和海心苑那边的人见面,据说,和他们见面的人就是海心苑目前的当家和撑场子中的戏本先生,当家是柳家,也就是苏太傅已故的夫人,苏启的娘,苏尘的祖母的娘家的现任家主,论辈分是苏启的外甥,和苏尘是同辈的表哥,戏本先生是表姐,也是苏启的外甥女。 不过年龄上看,都是同辈人,所以本来唐云瑾还期待能见两位青年叫苏启‘舅舅’的场面遗憾落空,三人之间都是以名字相称的。 经过苏启的介绍,双方人马简单对彼此有了个了解,唐云瑾和秦枭的介绍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基本信息这几天差不多通过商会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凌城商会会长,一个是凌城三大商家的现任家主,二人和苏家年轻一辈交情颇深,并且和工部侍郎之女有点小矛盾,惹到了杜将军家的二公子等等,很多人都知道。 反而是唐云瑾这边对柳家一无所知,除了从苏尘苏启那边得知柳家人还算厚道,没什么人品上的问题以外。 柳家家主叫柳知,难得的身为女子却同为戏本‘先生’的柳青青,样貌都很出众,举手投足间也看得出是出自书香门第,很有教养,看不出商会里的人挥之不去的市侩。 简单的互相寒暄稍微熟悉一下以后,唐云瑾也没多废话,直接把戏本拿出来道:“戏本我带过来了,你们可以先看看内容,觉得满意,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显然柳知和柳青青也很感谢她的干脆利落,谁让距离寿宴时间剩的不多,他们实在没什么心力耽误宝贵的时间呢。 很快,二人便聚精会神地把头凑在一起看起了戏本,身为中介人的苏启则边喝茶便招呼着唐云瑾和秦枭,免得失了待客之道。 看见柳家兄妹从最初的隐隐约约的焦虑和期待,再到越看眼睛显得越亮,情绪也越发激动的模样,唐云瑾就知道今天的生意已经谈成了一半。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兄妹俩就已经把整个戏本都飞快地看了一遍,并且目露佩服之色地看着唐云瑾,其中同样写戏本的柳青青反应比较为含蓄的柳知明显多了,激动地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唐云瑾,道:“唐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有趣的戏本我穷一生怕也写不出来!” 柳知心有戚戚地点头,“故事的确很有趣也很吸引人,不愧是‘浮云先生’。” 之前说过‘浮云先生’的名气再大也只是在凌城,在北方地区,京城这边要传过来也没那么快,或许有那么个别人士走南闯北的听说过,但不至于把名气传播开来,柳知原本也不知情,只是苏尘给他以及柳青青‘科普’了一下关于‘浮云先生’在凌城的成就,以及她写的一些戏本的内容,另兄妹俩赞不绝口,当即拍案说一定要见见唐云瑾。 不出意外的,唐云瑾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一个让他们原本根本不敢想能够获胜,现在却忍不住开始期盼的好机会! 柳知深怕唐云瑾反悔似地飞快地说道:“戏本我们很满意,价钱的问题苏启也和我提过,我没有任何意见,具体唐姑娘认为多少合适,但说无妨,我绝不还价。”笑话,万一唐云瑾见他们居然还砍价,认为他们诚意不足临时变卦怎么办? 就算有苏启这边的交情在,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好戏本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好在,也正是因为苏家和柳家的姻亲关系,唐云瑾也没打算像过去对安凝那般和柳家狮子大开口,不过嘛……毕竟也已经说过了因为是给皇帝寿宴准备的重量级戏本,因此价码是要高出一些的,所以,最后唐云瑾给出的价码是,“十万两。” 柳知和柳青青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如果十万两就能改变梨花园一家独大的局面,挽回海心苑明显见底的人气和名声,区区十万两的投入,值! 戏本满意,价钱合适,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好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戏本,双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彼此都非常满意的合作,唐云瑾甚至还友情提醒了一下关于这个戏本在他们排练时哪些情节如何演绎,需要哪些特别的技巧,方便他们尽可能地节省时间尽快排好,最后的效果又能非常好。 柳家兄妹俩自是感激不尽,对唐云瑾的印象也非常好,还忙不迭地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要再合作。 以后再合作?前提是她从安家班接手的‘浮云班’短期内不会发展到京城附近来,否则,自己的戏本当然是优先考虑自家的戏班子,要不是可以趁着难得的机会把‘浮云’之名通过海心苑这种知名度大的戏班子宣传宣传,她还不一定答应这次合作呢。 不夸张地说,虽然只是个电影剧本改编,但就这么一个戏本要是在杨家班或者浮云班排出来,以目前浮云班的名声,不用一个月就能把十万两赚到手,和柳家的合作她还算是吃亏了。 还下次?在京城但凡她做一笔生意,目的肯定都是透过京城本地知名度大的商铺帮着她做免费宣传顺便还能让他赚笔钱,海心苑这次的戏本要一个月后才有机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她还留在京城的近两个月里就足够让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了,要是再卖一个戏本?短期内是排不出来的,她也看不到效果,所以暂时也不需要了。 柳家兄妹急着回海心苑把原来的戏本换掉,苏启还要去商会,唐云瑾和秦枭自然也跟去了,理由也很简单,不是说了要找人谈生意吗,商会里人最多,要谈当然是去那边,最好是一口气能碰见她属意的所有商户,以最快的速度谈好。 接下来的几天唐云瑾和秦枭都很忙,前者忙着和京城商户谈果酒,药酒的生意,秦枭忙着谈米粮的生意,从唐云瑾是凌城商会会长的事情传遍以后,他们就再没有看见什么人再露出看不起他们的神色,反而多了不少刻意凑近过来想交好他们的人。 由此可以看得出,京城的人……真势利!面对这些势利眼,二人都毫不客气地把价格调到了最高,能宰则宰,反正京城的商户不是都不差钱吗,不是都觉得背后有官家的人撑腰高人一等吗,那就没事破破财好了,你们不在乎的不是吗? “哼,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凌城商会会长?户部那边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一个女子做了商会会长?”杜振听着护卫的报告,恼火地猛拍桌子。 第271节 “听说户部侍郎胡大人对唐云瑾为什么会成为凌城商会会长并不知情。”护卫答道。 杜振道:“你的意思,是周元任命的?”周元即周洺的父亲,户部尚书是也。 “这,应该没错。”护卫答得不太确定,商会那边上次不少人虽然看见了唐云瑾的任命书,也隐约觉得任命书不简单,但朝廷的事情他们也不敢随便说什么,所以外界并没有太多关于唐云瑾背后有人的背景,只有凌城商会会长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杜振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想到唐云瑾和那个苏尘相熟,苏尘似乎又和周元的儿子周洺熟悉,几次见他出入景泉客栈,也许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查到唐云瑾和那个秦枭住处的消息了吗,他们到底怎么会住进那里去的。”杜振提到这件事就一肚子火气,本来他们住在景泉客栈的时候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一点都不费劲,可自从唐云瑾和秦枭,还有她那个打手换了地方以后,他不但费了不少功夫还找了家里的管家查探才知道对方现在住在哪里,可偏偏该死的那里根本就允许随便然人过去查探。 那是在京城极为特别的,也可以说是彰显身份的区域,住的都是真正有身份的人,皇亲贵胄,有一半都是先帝在世时的功臣后裔,有些仍然在朝为官,有些则只是隐居在那里不问世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一般人绝对不想得罪的人。 杜振怎么也想不通,几个刚来京城没多久的外地生人,哪怕在凌城混得很好,还弄了个商会会长做,可这么短时间内他们如何攀上那个区域的人?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他不能派人进去盯着唐云瑾,连他们具体住在那座宅子里都弄不清楚,只能在那篇区域的外围让人盯住,一旦唐云瑾和她的姘头出来就汇报给他。 这样做的目的也已经不仅止于是给赵灵出气,而是因为这伙人的缘故让自己的丢脸,他要替自己好好出一口恶气! 商会会长又怎么样?能住得起他都没进出过几次的地方又如何?他们还能有什么隐藏背景不成?不过是认识几个人罢了,到底也不是他们自己的背景,两个商人一个打手罢了,他那天要是多带了两个人,那个一身黑的打手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的人!? 自从上次在酒楼丢了一次人,杜振学聪明了,每次出门都至少要带着四个护卫,争取下次再碰见唐云瑾他们的时候能够一举把对方的打手拿下,然后让他们给自己磕头认错! “听说最近那女人正在到处卖酒?哼,想凭着她的商会会长名字推销自己的酒?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什么破酒都随便往京城里销,以为京城的人都是傻子吗!我倒要看看她能卖出多少酒!” 就算她的酒水味道真不错,他也不会让她那么顺利在京城赚钱的! 莫名成为杜振当先对付的人物的唐云瑾觉得膝盖略痛。 杜振对护卫勾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小声地吩咐了两句什么,然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309 瑞安王进京 唐云卓和秦羽只能离开军营三天,三天的时间里唐云瑾每天都给他们变着法地做好菜让他们吃个够,也抽出一天的时间交上苏尘又把京城一些有名的地方,有美食的地方逛了一下,三天后,又准备了不少他们在军营里用得上的东西,有药物,还有给唐云或准备的两本兵书,以及必不可少的粉缨酒等等。 送走了弟弟们,唐云瑾和秦枭也开始为他们的生意忙活了起来。 京城毕竟是都城,不但经济政治各方面比其他城镇发达,效率方面也高出很多,从唐云瑾最先给周洺的景泉客栈卖出三万斤酒以后,陆续的,从她这里购入一批酒水的商户们几乎是在三天内便开始对外销售这些酒,短短不到七天的时间,云记果酒,她唐云瑾的名字便在同行业内以极快的速度宣传开来,效果超乎她的想象。 不过也正因为这里是京城,名气是开始传开了,但反响却没在凌城那般高,这也不奇怪,谁让京城的人总是自视甚高呢?哪怕是普通老百姓,没本事学官家子弟嚣张跋扈,任意妄为,也自有他们身为都城百姓的高标准,尝过云记果酒的人确实会赞不绝口,但也仅此而已,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地认为,她的酒也只是好,并没有超过京城其他名酒。 这倒不是说京城的百姓故意说反话或是果酒不合都城人的胃口,而是……自从云记的酒开始出现在京城的各大酒铺酒楼饭馆客栈以后,间接找茬的人也几乎同时出现了。 这些找茬的人不直接说这酒太难喝了,根本没法入嘴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在找茬的话,这群人也算有点脑子,他们只会说味道尚可,就是不如京城的酒,毕竟是外地来的,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又或者是味道虽好,可是太过甜腻不合胃口这种间接性引导人,误导人这酒还是有某些地方差强人意。每天总有那么二三人这样说,原本觉得好的人心里也会冒出‘可能真的是差了点’这样的想法。 最初的时候唐云瑾还没发现这么一群人,直到酒开始卖的三天左右以后她才发现,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某些眼红她没来京城多久居然就能如此迅速扬名的同行,于是便让黑炎去查了一下,黑炎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查到了那群人背后的主使者。 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的,主使者是杜振,并不是眼红她的某个同行。 “以杜振的智商,能做到这程度以属难得。”这是秦枭知道以后说的话。 的确,以杜振那种没耐性又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官二代,能相处这种拐弯抹角又能确实影响到她的法子,的确很让人刮目相看了,她还以为杜振会用更直接,比如带着更多的人马来直接用武力碾压他们,把场子找回来。 没想到杜振也会玩这种阴损招。 不过好在,她该卖的酒都卖光了,而真正的好酒就算杜振弄出些谣言,喜欢的人终究还是会买,那些商户们自己也亲自喝过她的酒,自然心里有底知道酒的好坏。杜振的所为其实也就是让云记的酒进入京城酒水市场并且广为人知的速度稍微减慢一点,也不是多大问题。 所以唐云瑾也没理会杜振暗地里的小动作,她这个外来人也不打算真的和京城的地头蛇硬碰硬,只要他别太过分。 她的酒水卖的差不多,秦枭那边的粮仓内的粮食也卖了不少,最意外的是其中有最大的一批粮食是官府出面收购的作为军营粮草的,虽然因为是作为军需而被压低了两层价格,但能被买来给军营提供粮草,也算是秦记米铺的福气,这还是多亏常年来秦记米铺粮食的高质量,否则怎么也轮不到秦记米铺。 也不知道是因为和军需挂上钩不好插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秦枭这边的生意杜振似乎并没有也插一脚搅和的意思,这倒是让唐云瑾安心不少,她自己的没什么,要是影响到了秦枭的生意,哼。 海心苑那边自从得了她的戏本以后也紧锣密鼓得开始筹备,原本几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的戏要全部撤掉,从角色,戏台上用的道具,戏服都要重新准备,幸而他们效率也很高,在半个月以后便把《龙凤店》的大部分内容都排演好,只等着把一些细节修整好就可以进行不久后的比试。 海心苑毕竟不是杨家班,唐云瑾卖了戏本也给了建议以后就不好再插手什么,只有一次跟着苏尘一块儿去参观过一次海心苑,比杨家班现在的戏院大上至少三倍的规模,近千人的角儿和幕后人员,精致的道具,华丽了的戏服,还有足有十来个的台柱子,从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出海心苑和一般戏班子之间巨大的差距,不得不承认,海心苑的确不愧为京城三大戏班之一,杨家班和海心苑的差距不只是一星半点。 不过唐云瑾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不只是为了来看海心苑的规模和雄厚的底蕴,主要还是去看戏。 海心苑的每一个角儿,演技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论是当家台柱子还是随便一个路人甲跑龙套,那眼睛里,脸上,举手投足间都是戏!要不怎么说没有她多嘴的余地呢,人家可是专业的。 如无意外,今年能为皇帝贺寿的,必然是海心苑。梨花园?京城三大戏班之间总有些来往或消息渠道,海心苑已经知道梨花园要演的是哪一出戏,也告诉了唐云瑾,唐云瑾听了梨花园的戏情后对海心苑拔得头筹更有信心了。 “唐唐,如何,感觉的出来还需要多久才能升级吗。”酒水全部卖出,难得清闲下来的唐云瑾趁着黑炎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暂时‘告假’离开半日的功夫,进了空间。 这次进空间也让她明显感觉到了空间内能量的不同寻常,怕是离升级不远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已经超过二十倍,酒水在空间里放一个月就能有一年半以上的效果,等到升级以后怕就会到三十倍的速度,到时候一个月就能有两年半的效果,对做酒水生意的她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从第三次升级以后只要她的意识控制就能让空间内的任何生物控制繁殖速度,这也有效的避免了空间内生物数量过度而造成堵塞的现象。 唐唐从来到京城以后但凡有机会进空间,都会待在碧湖边,据它说,这样能够离红缨神树更近,也更洁净空间内最精纯的能量来源,能加速升级的时间。 唐唐听了唐云瑾的问话一边啃着刚从菜地里摘下来的新鲜黄瓜,嘿嘿笑道:“虽然还不能判断具体的时间,但半月之内肯定能升级!” “半个月……”唐云瑾抱起唐唐一直以来没见长的胖嘟嘟的身体道:“半个月以后你就能恢复原形了吗?” “没错!”唐唐扬起下巴,“虽然只有一段时间。” 从她的精神力开始能在外界使用以后,之后空间再升级对她有帮助,但都是在精神力方面,从能让自己对外界的五感敏锐,到能感觉到周围一定范围内活人的气息,到可以用精神力攻击人,控制人,只是不断升级,但其他能力却也不可能得到,所以,这第四次升级,与其说期待她的精神力又能得到多少进展,她更期待看见唐唐一直期盼的原形。 因为按照唐唐说的,古往今来就它这么一只灵兽,它从未见过同类,对人类世界也没太多了解,所以它自己也说不出它是什么,这也让唐云瑾也无法判断它的原形是否是人类历史上有过记载的某种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生物。 秦枭发现这几天越发看不到唐唐的踪影,也问过一次,唐云瑾也没打算隐瞒他,毕竟秦枭已经多少知道她有些特殊能力了,红翡玉镯的功用虽然不知,秦枭也知道其不是普通玉镯,所以她直接说很快唐唐也会有些特殊的地方,最近它需要积攒能量。 之后秦枭就再也没问过,只是心里也期待着唐小猪还会有什么让他惊奇的地方,当初唐云瑾还没什么明显能力的时候他可就发现这只小猪能控制一只比它大得多的豺了,从它比她更早拥有这种能力来判断,是不是她目前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人的情况下,唐唐的能力会更强大? 不过老实说,秦枭也并不希望自己除了陪在她身边,别的却只能让他自己解决这种局面,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拥有能保护她的能力,不是在财力上,而是从实力上,如黑炎,如唐唐,甚至于苏尘。这种时候,秦枭偶尔就会想到上次吸收了他们二人血液的玉镯,为什么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总不会玉镯只吸收血液却没有任何作用吧?还是,需要一个契机? 那么,这个契机又是什么?何时才会出现? 从皇帝寿宴仅剩下不到十天的时候开始,京城也开始热闹了起来,不但外地来的商贩增加,最明显的还是陆陆续续地开始出现了从其他地方前来参加寿宴的大人物们。比如和京官有点亲戚关系有资格参加寿宴的外地来的品级高的官员,周围其他一些友好邦交关系的部落使者,以及一些皇亲国戚,如嫁到其他地方去的公主等等,可以说是显贵齐聚,且各个都跟攀比似地把排场弄的颇大。 唐云瑾还听说原本和杜威将军一块儿镇守在边关的杜家大公子杜擎也回来了,因为还有战事,杜威将军是离不开的,但皇帝寿宴将军府又不能不参加,让杜振参加那是作死的节奏,自然需要让杜擎回来主持大局,也是因此,杜振这几天也安分了不少,想来是忌惮着杜擎。 这天,唐云瑾和秦枭正在一间茶楼的二楼喝茶,说着最近生意方面的事,听着其他桌偶尔谈论最近进京的一些显贵们的八卦,本来是叫了苏尘一起的,但因为临近寿宴,苏家也颇为忙碌,这次寿宴苏家似乎也有意打算让苏尘‘病愈’出现在人前,反正不管是皇帝还是京里一二品大员实际都知道苏尘没病,也不怕有人知道苏尘是最近才从凌城回来借题发挥找苏家的茬。 除了苏尘,还有件因为寿宴将近发生的变故,那就是黑炎两天前说有事情要处理暂时离开至今未回,说是和他的主人有关,如无意外应该是他主人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去接应或是请安? 唐云瑾和秦枭这边正在说着黑炎的主人会是什么身份,这几天进京的显贵当中是否有他的主人,就听见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二人同时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破显贵气的马车和一批人马接近,心下了然,肯定又是哪个身份不凡的大人物来了,每次有些身份显赫的人来,街上总是要热闹上好半天。 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他们了解的不多,只能从周围旁观的人口中得知消息。 “这是谁啊,看起来排场可真大。”茶楼的客人们已经开始议论开。 “这几天进京的有哪一个排场不大的!” “这回可不一样,你们没看见马车上面的标志还有帘幕的颜色吗,这几天进京的人可没几个敢用,并且有资格用上黄色车帘的。” 唐云瑾看了眼楼下经过的马车,心里也有了番推测,的确,在古代只有皇室才有资格用黄色,帝王专用的明黄,而一般的黄色则是皇亲国戚,还一定得是关系几近又很受重视的,比如太子,或者皇帝的兄弟姐妹。 而下面的这些人…… 马车上的确有标志,而那个标志也确实就是皇室的象征,放到现代就是一个国家的国徽,但马车上还另外有一个标志,而那个标志则是代表马车内人身份的象征。 “是瑞安王!” “没错,那是瑞安王爷的标志,看那些护卫们身上的衣服,是瑞安王身边的亲兵!我前两年的时候也看见过,肯定没错!” 瑞安王?唐云瑾想起苏启说的京城三大戏班背后的人,貌似,千禧班背后的人就是这位瑞安王吧? “瑞安王这几年都没来过京城,没想到今年居然来了!”有人感叹,语气里还带着唐云瑾不了解的钦佩。 恭敬还可以理解,皇族嘛,但为什么要钦佩? 接着又听见别人说道:“的确,瑞安王爷可不常来京城,只可惜王爷在马车里,不然还能一睹王爷尊容!” “王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随便露面!能沾沾王爷身边人的福气就很好了,不行,我得下去再靠近一点!”这人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 紧跟着后面又有两个人跟上,还边跑边喊,“等等我,我也去!” 唐云瑾,秦枭:“……” 唐云瑾发现貌似有这种心思的人真不在少数,前些天进京的不少显贵们的到来也不过是让京城的百姓们看了不少热闹,可这位瑞安王爷的到来却让百姓们都格外地激动,道路两旁占满了人,场面怕是不比皇帝出巡差到哪儿去。 这位当今圣上的兄弟瑞安王爷哪儿来的这么高的威信? 唐云瑾好奇之下叫来小二问了一下,结果小二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道:“瑞安王爷可是圣上的亲兄弟,与圣上关系极好,封地又在王爷的治理下格外富饶,早年还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自然深受百姓爱戴!哎,只不过这几年不知为何一直都不曾再回过京,一直待在封地内,可把京城的百姓想坏了!今年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当然都很高兴!要不是掌柜的不让去,小的我也恨不得下去沾沾王爷的福气呢!” 唐云瑾问道:“你可知道这位王爷喜欢穿什么样的服饰,什么样的颜色?” 小二遗憾道:“小的我这种身份哪里有机会亲眼见到王爷啊,而且瑞安王爷本就行事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只有好些年前曾和圣上一起祭祖时被好些人瞧见过,听那时看过的人说,王爷当时穿的是蟒袍,至于王爷的喜好如何,小的可不知道。” “是吗,麻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 小二从窗口不停地往外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继续招呼其他桌的人。 唐云瑾则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下面逐渐远去的一行人,转头对秦枭道:“枭,你怎么看?这位瑞安王的事,你了解多少?” 秦枭道:“我也是从大约三年前开始才一年来京城视察一次分号的事情,按照小二说的,那时这位瑞安王爷就已经没再进京,所以我也没听说过什么传闻。”他本来除了搭理自家的生意意外对旁的事情就不太注意,这些皇族的事情也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不过,要说在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倒是确实听说过几个,但我也不确定哪一位是这位瑞安王爷。”至少他听过的那几个人里没有叫瑞安王的。 “这样啊……”唐云瑾沉吟一声,目光却没从那辆远去的马车上移开。 lt主人,马车里的人气息有点熟悉啊。留在空间里的唐唐忽然开口。 唐云瑾眸色闪了闪,lt熟悉?你知道里面的是谁? lt唔……这两天吸收能量有点多,临近升级,我的感官没那么敏锐,不太确定,只是觉得里面的人主人我们应该在哪里碰见过。 唐云瑾的眸色越发深了起来,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一国王爷,可若说她身边有哪一个身份很高,她也不确定的人,倒是确实有一个。 那么,难道那人的身份就是瑞安王?可是,她之前也有仔细观察过,随行的人当中并没有那位见过几次的林管家,而且按照她的估计,若是那人真的来了,该是会回到她现在的住处,也就是那人原来的住处,可这一行人却是往这几日前来的其他一些人住的专门招待外客的别馆去。 唐云瑾也不太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秦枭看出她想到了什么,一问,唐云瑾也没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秦枭想了想才道:“若真是那人,总会有机会见面的,我想黑炎既然说过他主人不日便会进京,那么想来若真来了,不会对你避而不见。”否则也没必要特意告诉她行程不是吗? 若这位瑞安王爷不是她以为的那人,这几天也总会再有消息的。 其实唐云瑾之所以没办法肯定,除了从小二口中得知的和自己了解的不同的地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她觉得那人的名号或者封号里应该是带着玉佩上那个‘战’字的,瑞安王这种太过文雅的名字,怎么想都觉得有种违和感。 ☆、310 被绑了 自从那一日瑞安王进京以后,后面几天陆续又来了几波人,而如果瑞安王真是唐云瑾猜测的那个人,照理应该已经回来的黑炎也一直没回来,这也让唐云瑾越发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京城因为外来人士增加,守备森严了许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更多了起来,当然这种时候也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唐云瑾就在街上发现了好几个偷儿。 第272节 这还只是小事,比较令人介意的还是,连他们的住处附近暗处都开始有人盯着了,这才是真正让唐云瑾上心的。 本来她住的那一片区域照苏尘所说在京城也是很特别的地方,按理不该有人敢随便监视这边才对,这么说,难道是官方怕有人在这种特殊时期图谋不轨才派了人来?那为什么盯着他们?还是全方位盯着所有人? 当她把自己感觉到的告诉秦枭的时候,后者也觉得不太对劲。 “恐怕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想……那些人多半怕是冲着我们来的。”秦枭的声音很沉,目光盯着窗外的不知名处,透露出一丝凝重。 唐云瑾道:“冲着我们来的?是,杜振的人?”要说在京城谁和他们过不去,有过节,首选只有可能是杜振。 可秦枭几乎没有犹豫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不是说杜家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吗,恐怕为了不让杜振给将军府惹麻烦,不会让他还能使唤这种隐在暗处的高手。” 唐云瑾稍微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只是,排除掉杜振以后,似乎选择就更少了。京城商会里的某些眼红他们的人?他们更没那本事也没胆子, 那么,还有可能是什么人?偏偏最近空间随时可能会升级,唐唐吸收能量时其他能力都被最大程度的克制,连带她的精神力她也发现不太好用了,所以勉强能感觉到宅子周围有人,其他的却没办法更进一步查探,比如多少人马,具体在哪个方位,是男是女,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隐约而来的恶意。 对他们有恶意的人可不能让他们在周围晃悠,但黑炎不在,她这边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目前唯一还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黑焰了。但根据她的感觉,暗处绝对不只有一个人,黑焰一个能对付得了吗? “你说,会不会是那人以前的敌人之类的?”唐云瑾说出一个可能性,若是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或许还能对症下药想出什么办法来。 秦枭道:“可能性不大,若是和那人有关,这两天应该也发现住在这里的是我们,不该继续盯着不离开。” 唐云瑾道:“有没有可能,是觉得我们能住在这里肯定和那人关系匪浅,所以想拿我们威胁那人?” 秦枭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不好。”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但他总觉得那些人不是想借他们威胁什么人,而是,目的就是他们两个,或者是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 唐云瑾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 lt唐唐,到底升级什么时候开始。一旦空间升级,能力不再受限制,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lt唔……主人,大概还要两三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真的!从发现暗处有人盯着他们以后,唐唐就已经尽量地快点吸收能量,但毕竟速度优先,升级本就不是能说加快就加快速度的,这已经是它的极限了,再快升级可能就要出现问题了。 两三天……唐云瑾皱皱眉,最好是这两三天里不要发生什么事。 不过显然,老天爷没听见唐云瑾的期盼,也或许就是专门和她过不去,当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居然发现自己和空间的联系断开了,她联系不到唐唐,也不能进入空间。 本来要是平时遇到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等一段时间,空间总不会一直关闭着,可现在!感觉到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双脚,唐云瑾眼睛里迸发出一股不快。 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避开麻烦吗,那些暗处的人还是动手了,而她也轻敌地居然真被他们得手了! 唐云瑾仔细回忆着自己昨天都做过些什么,那些人是怎么把她抓来的,最后记忆停在临睡前宅子里的仆人给她送来的一杯安神的热茶。 那杯茶有问题!不然她可不相信在她睡觉的时候有带着恶意的生人靠近她会发现不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她不是睡觉,而是昏迷!该死的,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她并不怀疑宅子里的仆人有问题,那人挑选的仆人,不可能会对她不理,只能说是藏在暗处的人好手段,居然能在她的茶里下药不被人发现,也没让他察觉。本来一般的迷药毒药之类以她不同常人的敏锐和医术,根本瞒不过她,之所以没发现,怕是那药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 区区迷药都这么高级,背后的人必然也不简单。 她被抓了,那秦枭怕也跑不了,黑焰没救她,肯定也是遇到麻烦了! 唐云瑾略显焦躁地拧紧了眉头,又试着联系了唐唐几次,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唐唐说过距离升级还有两三天,现在还没到时间空间就出问题,怕也和升级有关系,空间提前封闭是为了升级做准备吗?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她也不好确定。 唯一能隐约感觉到的就是唐唐并没有危险,空间也一样。现在真正面临危险的是她,那些人既然抓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晾着她,且什么都不做吗? 唐云瑾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她此时是在一个从装潢上看不比她的新居差的一间房间,房间里各种摆设一应俱全,她被人安放在了床上。周围听不见一点声音,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人走动,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可能还是在她住的那一片区域,只是离她的住处怕是很有一段距离。 迟疑了片刻,唐云瑾在确定外面院子里没有人以后小心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跳一跳地蹦到门口,试着开门,不出所料从外面被反锁了,她用力的时候还能听见外面传来的锁链声。 在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也没发现能把身上束缚解开的尖锐物品,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忽然注意到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猛然顿住。 之前她就觉得有股违和感,现在她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她早就戴习惯的仿佛已经和自己一体的红翡玉镯不见了!再用被捆的双手摸摸脖子,还有怀里!不见了!都不见了! 不管是当初苏尘送给她的白玉佛,还是那人给她的战字玉佩,都不见了! 难道是被抓她的人拿走了?那些人的目的是劫财?也不对,身上的钱袋还在,里面的碎银子还有几张百两的银票都在,如果是劫财,该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拿走才对。 似乎不见的只有那几个玉佩? 若只是普通的玉佩被人拿走也就拿走了,她也不差那么点东西,但这三个玉佩都是别人送她的很珍贵的东西,特别是红翡玉镯,更有可能关乎着秦枭的身世,还有其特殊的暂时还不知道的功用,她不能让镯子在她手上被弄丢! 想到或许因为自己遗失了玉镯而让秦枭没办法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丢了原本属于他的特殊能力,唐云瑾平日里淡定平静的眸子里隐约闪烁起一股危险的光芒,眸子里的温度也逐渐变得冰冷。 就在这时,唐云瑾蓦地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气息,这个气息告诉她,玉佩并没有丢失,而是都在空间里。 刚刚酝酿起的,在她周围的一股危险的低气压便消散开来,唐云瑾的眸色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脸上划过讶异。 在空间里?怎么会?玉佩自己跑进空间里去的?还是唐唐?刚才的气息,应该是唐唐。但是,白玉佛或者红翡玉镯也就算了,战字玉佩?不是说里面的能量太狂暴不能进空间吗,现在怎么又全部收进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子里,搅得唐云瑾根本没办法去想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看来,只能等空间成功升级才能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眼下……她还是先弄清楚绑了她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想有没有办法脱困吧。 如果秦枭知道她被人绑了一定会很着急,还有苏启苏尘他们应该也能帮忙,以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会花太久就能查到些什么吧,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这里真的还是那一片特殊的住宅区,秦枭他们可能会进入误区,想不到她还在这一片。 还有那些抓了她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除了抓她似乎也没对她做什么,要说对她没恶意她肯定不信,难道真的如他们之前推断的,是想拿她威胁那人吗?那么此刻绑匪很有可能去找人谈判去了? 就在唐云瑾觉得自己隐约要捋出些什么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细小的声音,是脚步声! 唐云瑾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处,尝试着引导自己的精神力,发现目前能用的精神力非常有限,有限到只能攻击一次,而且最多使人晕眩,时间还很短暂,要是外面的人对她有歹意,她怕是很难逃脱。 确定自己暂时最好按兵不动,唐云瑾收敛了心神,平定气息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看向已经传来锁链被解开声的房门口。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样貌颇有点异国特色的男子,这二人不但五官与大众不一样,就连穿着,哪怕对方可以隐藏,从细节上也看得出明显的区别来。 不是本国人?唐云瑾心里一个机灵,眯着眼看着二人一直走到自己面前三步之处停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唐云瑾冷声问道。 二人当中目光格外阴沉的那个瘦高个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她,冷哼一声道:“你就是秦枭的心上人唐云瑾?长得也不怎么样,他的眼光够差的。” 秦枭?唐云瑾心思一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看样子这两个人的目的是秦枭。 阴沉男子身边的人长得普通,但周身的气息却告诉她,对方是个高手,而且是个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她的,很危险的高手,这位高手从市值中看着她的目光都让他有种在看死人的感觉。 这二人不但想用她来让秦枭做什么以达成目的,更是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他眼光如何与你们何干。”唐云瑾皱眉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秦枭呢。”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被抓来的只有她?秦枭没事? 提到秦枭,阴沉男子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脸上也有股厌恶一闪而过,让唐云瑾不得不注意。 不是本国人,目标是秦枭又对秦枭厌恶,这些人的身份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 “你们知道凤回雪吗。”唐云瑾道。 果然提到这个名字,阴沉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阴狠地瞪着她道:“你怎么会知道凤回雪这个名字,是秦枭告诉你的!?” 不用说了,看着反应,她想的没有错,这些人的确和凤回雪,或者说是她的娘家人有关系,这么说,这人也很有可能是秦枭的亲戚? “你想用我来威胁秦枭什么?他的命?” “他的命,我要!但我更想要的,是另一件东西!”阴沉男子目光里露出贪婪之色,若有所思地看了唐云瑾一会儿,忽然道:“你既然知道凤回雪的名字,秦枭应该和你说了不少事吧,那你可知道他有一个从凤回雪手里得到的很特别的镯子?” “镯子?”唐云瑾神色不变却带着一丝疑惑,“什么镯子?”原来是为了红翡玉镯吗,果然那东西不简单! 难道玉镯有什么特殊功用的事情这个男子也知道?那么当初有人想害凤回雪,是否也是因为这个镯子? 阴沉男子怀疑地紧盯着唐云瑾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只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沉着脸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那镯子通体红色,纹路也很漂亮,应该很显眼才对!凤回雪死后镯子肯定到了秦枭手里,你既然是他的心上人,怎么会没见过!别想蒙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唐云瑾挑了挑眉,她还真不相信!据她所知,凤回雪娘家那边的人最擅长使毒,可她最不怕的就是毒!至于动用武力?在没得到玉镯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前,她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 “我的确没见过什么红色的镯子。”反正如今镯子在空间里,她说没见过他们就算不相信又能拿她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们要一个镯子想做什么,就算你说的镯子再珍贵,花点钱总能买到,你最好还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银票,你们也不会败忙活一场。”唐云瑾说的很认真,目光中的警惕和商量的意思也让阴沉男子开始相信她真的不知情。 不过,就算她真不知情也不可能把人放走! “就算你真没见过玉镯,用你来要挟秦枭我一样能拿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阴沉男子语气冰冷,“你既然知道凤回雪,就该知道不论是你,还是秦枭,都别想逃!威胁到我地位的人,都该死!” 什么叫属于你的东西,还威胁到地位?唐云瑾越听越觉得这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连带的,秦枭的身世怕也不一般。 “我看你的样貌还有穿着,怕不是本国人士吧,如今京城因为圣上寿宴将至,戒备森严,若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你就不怕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这人不是本国人却跑到京城来,说是为了秦枭而来,更大的可能性是来给皇帝贺寿的外国使者吧? “我的住处在哪儿你也清楚,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离我的住处并不远,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别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是不知道你还有秦枭的背景,但是……你以为我背后若没有人,能住得进这里?你确定你抓我不会给你惹来更大的麻烦?” 阴沉男子眼神微动,却仍是哼道:“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暗中盯了你数天,可没见你和京城什么大人物接触,就算你背后真有什么人,现在你在我手里,也没人奈何得了我!就是那什么苏家的人也不行!只要我尽快从秦枭手里拿回玉镯,到时候你们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 唐云瑾暗暗思索着这句话里的含义,再看阴沉男子仿佛已经成功一半得意的嘴脸,撇了撇嘴。玉镯在她手里,他怎么从秦枭手里得到玉镯?异想天开! 可是,秦枭手里没有玉镯,要是这人用自己的安慰威胁秦枭怎么办?这个人要的可不只是镯子,还有秦枭的命,谁知道秦枭拿不出镯子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准备个假镯子,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吧。到底该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因为唐云瑾的失踪,还有她的房间里阴沉男子留下来的字条,不管是秦枭还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苏启和苏尘,都一脸阴沉,厅里被浓重的低气压笼罩。 苏尘寒着脸道:“你是说,抓走小瑾的人,和当初只是安家害你的人,是同一伙人?” 秦枭手里仍攥着字条,面沉如水,“他们的目的是我的命,还有我娘给我的玉镯。” 苏尘道:“可是镯子不是早就给了小瑾,一直被她戴在手上?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找你要?” “我不知道。”秦枭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苏启还算是好的,比起因为担心唐云瑾而压抑着恼火和焦虑的秦枭和苏尘,他相对的更加理智一些,也能尽量地理清思路。 “那些人既然已经把云瑾抓走,那么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也该怀疑过你会不会把玉镯给了她,既然他们仍然找你讨要,是不是代表他们并没从云瑾身上找到玉镯?云瑾有没有可能把玉镯留在了宅子里?” “不可能。”秦枭和苏尘同时道。 “自从我把镯子给她以后,她从来没摘下来过。” 苏尘也点头,“这点我可以证明。” 苏启纳闷道:“那就奇怪了,这么说玉镯还在云瑾的手腕上戴着,为什么抓她的人没发现?还是这个字条只是障眼法,实际上他们已经得到玉镯了?” 苏尘道:“有没有可能是小瑾提前感觉到什么,把镯子藏起来了?” 秦枭道:“不可能。如果她提前知道有人要抓她,绝不会让那些人得手。”哪怕是为了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故意假装被抓,提前肯定也会给他暗示,而不是毫无预警地没了踪影。 她,不会舍得让自己如此担心。 ☆、311 传递消息 “你打算怎么做?玉镯不在你这里,他们却和你讨要……”苏启皱了皱眉,“要不然先找另一个相似的镯子用来交换?” 苏尘道:“那玉镯的成色和样子都很特别,我在京城就没见过相似的,玉镯对那些人怕是很重要,而且独一无二,想蒙混过关恐怕很难,若是让他们发现是假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而承受后果的人,只有可能是唐云瑾,这是他们不能冒险的。 其实苏尘和秦枭心里都有着他们的疑惑,苏尘虽然没有秦枭那般了解她的特殊能力,可也知道她有自己自保的手段,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抓,特别是秦枭很肯定得说那些人手里不可能有能威胁到她的药物以后。 这变相地就是说她根本不惧怕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那为何又会被抓走?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要么她的自保手段临时出现了问题,要么是那些人知道她有些特殊手段,提前限制了她。 当然这些事情没把人救回来之前也无法确定,就算确定了也没什么帮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把人救回来。 苏尘一脸烦躁道:“黑炎也是的,最需要他的时候居然不在!”本来他还想着要是黑炎在,以他身后那位主人神秘的背景应该能帮上忙,结果居然听说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算得上一个战斗力又比较敏锐,说不定能通过嗅觉找到她的黑焰倒是在,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直昏睡,怎么叫都叫不醒,真是急煞人! 第273节 “喂!秦枭!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办!”苏尘奇怪地看一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枭。 苏启也狐疑地看向秦枭。 此时的秦枭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因为想不到对策而焦头烂额,实际上,他正在尝试着联络她。 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任何道理的,在刚刚看到字条上的内容,被蛮强的愤怒充斥的一瞬间,他的内心忽然冒出这种想法,或者说是感觉,他可以联络到唐云瑾,不是说可以感觉到她在哪儿,或者和她通话,而是隐隐约约得能感觉到他平安无事,再深入的,以他目前的能力却做不到。 但也是这么一点感觉让他暂时安下了心,同时思索着有没有办法让这种感觉变得更强烈。 “我会去见抓了她的人。”秦枭忽然道。 苏尘问:“玉镯呢,怎么办?没有玉镯他们不会放了小瑾的,你不怕他们恼羞成怒把小瑾怎么样?” 秦枭道:“在得到玉镯之前他们不会吧云瑾怎么样,如果他们敢,我就让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得到玉镯。”实际上他的直觉告诉他,经过他和云瑾的滴血之后,玉镯的确不可能再归其他人所有了,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做的就是无用功。 苏启道:“既然没有玉镯,你就这么空手去……有把握吗?”什么都不拿着去,他也不怕那些人愤怒之下就算不杀了唐云瑾,也会作为警告做出点什么来? 秦枭沉默片刻,才道:“只要我能见到那些人,我想我有办法找到她。”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是那些人接触过她,以她的头脑就算暂时无法脱困肯定也会做点什么来提示他。 苏启和苏尘心里一惊,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貌似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他法了。 “字条里让你单独前往……” “只要离我远一点,暗处就算有人跟着,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苏尘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免得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苏启道:“再带几个护卫,免得他们人多。”苏家虽然是文官之家,护宅的高手护卫还是有些的,比不上将军府那些,也能帮得上一些忙。 这边有了定论,唐云瑾那边也从阴沉男子口中得知了他要和秦枭碰面谈判的事情。 阴沉男子显然没打算把她带着,而是打着先把东西弄到手,然后二度用她再要秦枭的命!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他算计错了人! 阴沉男子从她这里没套出任何有用的话以后又叫来两个人让他们在外面看着,然后就带着身后那位护卫离开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去见秦枭去了! 比起秦枭那边若有若无的不太清晰的感觉,唐云瑾更明显地感觉到了秦枭内心的焦躁和惊慌,最初感觉到的时候她还怀疑是错觉,可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她就知道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她和秦枭之间莫名有了这种类似感应的东西,她只能想到红翡玉镯!看来那东西的特殊功效因为这次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了。 唐云瑾在和阴沉男子对话的过程中把自己仅剩的能驱使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打进了阴沉男子的脑子里,并且打入了一个讯息,只要男子接触秦枭,这个讯息就会传达给秦枭,秦枭就可以顺着这个讯息找到她。 所以说,可不要以为捆着她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她能做的事多了! 在红翡玉镯开始发挥它的一点作用的同时,她也感觉到封闭的无法进入的空间内时不时地会有很剧烈的能量波动,她不知道那是空间的波动还是唐唐,只知道这种波动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种种现象都在提醒她,升级在即! 只要空间及时升级,她就能自行脱困!不但如此,还能把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该死的家伙也逮了! 什么时候下手不好,非要赶在空间快升级她的精神力不稳定的时候下手!要不是一时疏忽大意,因为空间封闭能量不稳定导致她着了道,她早就吃过红缨果,怎么可能被那些不入流的药物弄得被人抓了都不知道! 从离开唐村,离开洛水镇,她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唐云瑾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不会再有下次了……” …… 秦枭来到字条上写的京城西郊人烟稀少的一处凉亭,阴沉男子和他的护卫已经在那里等候,不过这一回二人外面还都套上了没有任何纹路的纯黑色的披风,还戴上了披风上戴的帽子,以至于秦枭连他的样貌都看不太清楚。 尽管看不清样貌,可秦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杀气的阴毒视线定在他的身上,秦枭目光冰冷地看着与他只隔了五步之遥的两个人,最后目光定在阴沉男子身上,沉声道:“云瑾呢。” 阴沉男子冷笑,“玉镯呢!不把玉镯给我,你休想再见到那个女人!” 秦枭道:“没见到人,确定不了她平安无事,你也别想得到玉镯。”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你这种人有资格拥有的!还不快点交给我,难道你想看见你的心上人的尸体吗!”阴沉男子的声音蓦地拔高,情绪也有些激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和某种秦枭无法理解的怨恨。 秦枭的目光如剑一般射向阴沉男子,垂在身侧的手也攥成了拳,周身一股浓烈的戾气暗暗环绕。 男子身边的护卫感觉到秦枭身上的变化,警惕地挡在了男子身前,意味不明地看着秦枭,那双在唐云瑾看来像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欺负的眸子里忽然露出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阴沉男子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依旧狠狠地说道:“还不快点把玉镯交出来!否则,你别说你不记得在凌城的时候中毒的滋味你已经忘记了!你是不是打算让你的女人也尝尝那种滋味!” 秦枭眸光微动,却仍然不为所动地冷冷地看着他,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 用毒?她可是拥有百毒不侵的身体,还会怕他们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不过……当秦枭的目光对上阴沉男子阴毒的眸子时,突然一股奇异的感觉传入脑海里,就在这一刹那,秦枭身上的戾气忽然消失,一个他迫切需要,也是此行前来的最主要目的,终于达成了! 是她,是她留下的讯息! 虽然这条讯息并不是直接地说明自己的情况或者身处之处,但秦枭还是能从中感觉到她想要传达的东西,而有了这些,他也没必要继续和他们周旋下去了,反正这个仍恩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吧。 “你到底交不交出玉镯!”阴沉男子不耐烦地问道:“这是我最后一遍问你,你要是不交,那个女人就死定了!” 秦枭神色不变地冷声道:“你把她鸿发无损地带到我面前,我就把玉镯给你,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玉镯,我宁愿毁掉它也不会给你。” 说完,秦枭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扭头走人,丝毫不理会阴沉男子会不会因为他的话气得想杀人。 “你!”阴沉男子刚想叫身边的护卫把人揽住,就见护卫对他比了个手势。 附近有不少高手盯着! 阴沉男子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和怨毒注意了一下,果然感觉到有几道气息藏在暗处,肯定是秦枭带过来的人,早就知道对方不可能真的单独前来,他在暗处也有人! 可是,他们的身份特殊,把事情闹大会很麻烦。 男子目光凶狠地瞪着秦枭远去的背影,愤然离去,哼,不把玉镯给我是吧!那就让你的女人承受你胆敢反抗的后果吧!想咬人完好无损十八?呵,只要人不死,没有外伤,谁又知道内里是否千疮百孔? 他们族里可有的是能让人由内开始腐烂的好东西! ------题外话------ 得了重感冒,嗓子肿得咽药片都费劲,%_lt%今天勉强只能更这些了… ☆、312 发威 “你说什么?小瑾还在这附近!?”苏尘满脸错愕地看着秦枭。 半个时辰前,秦枭和那个阴沉男子见过面得到了唐云瑾的消息,匆匆和苏尘苏启会和,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当时苏尘和苏家的护卫距离他们都很远,除了能从表情上推断他们之间交涉的氛围,并不能听见谈话的内容。 苏启和苏尘面面相觑,只当是秦枭花了些功夫从那人嘴里套出了唐云瑾的所在,不过,就在这附近?那些人倒是聪明! “这附近住的都不是寻常人家,那些人居然敢把人藏在这里,胆子倒是不小。”苏启冷哼。 苏尘道:“不管怎么样,马上找人,万一那人察觉到不对,换了地方就麻烦了!” 秦枭忽然道:“在东边!” 苏启和苏尘纷纷看向秦枭,不过后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率先向外走了出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再耽搁,对身后的护卫们比了个手势也跟了上去。 不管秦枭是如何连方位都得知的,以他对唐云瑾的重视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掉链子。 这边紧锣密鼓地暗中查找着那些人的藏身处,唐云瑾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划拉’一声,唐云瑾所在房间的房门被人粗暴地挥开,阴沉男子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脸色黑如墨汁,从周身的低气压看来,不用他说什么,唐云瑾就能判断得出他和秦枭的会面显然没得到让她满意的结果。 但是,她的目的却达到了,她留在男子身上的精神力已经消失了。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唐云瑾明知故问,看见男子脸色变得更难看,被人抓来以后的糟糕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男子怒极反笑,“放你走!?别做梦了!秦枭根本就没打算拿你换玉镯!在他心里,你连区区一个镯子都比不过,看样子你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唐云瑾对这种明显带着挑拨离间意图的话嗤之以鼻,区区一个镯子?你还不是为了这么区区一个镯子费尽心思?镯子本来就在她这里,他要是能拿到手才奇怪呢! 秦枭此时应该已经开始接近这里,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地方,她现在需要的只是,拖延时间。 男子目光阴毒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唐云瑾,越看越觉得胸腔里的火气不停地往外冒,他费尽心思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动手却得到这样的结果!秦枭那种态度分明就是不愿意把玉镯交出来!难道是对方已经知道了玉镯所代表的意义? 不,不可能!秦枭根本不知道他娘是什么身份,更不会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会知道玉镯所代表的意义!那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确保这个女人的安慰才一定要见了人才愿意拿出镯子? 不对!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若是手里不攥着足够的筹码,到时候吃亏的怕还是他!不能让秦枭得逞! 看着唐云瑾一点也没有性命被抓在他手里的紧张恐惧,男子不快地拧紧了眉头,“木扎!把化血丹给我。” 站在他身后的护卫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递到了他手里。 化血丹?唐云瑾心头一跳,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是打算给她用的? 男子注意到唐云瑾的眼神变化,解气地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哼!晚了!知道这是什么吗。” 唐云瑾道:“不是你说是化血丹吗。” “没错,是化血丹,可你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 唐云瑾保持沉默,反派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话唠是通病,她完全没有必要打断她,人家主动给她拖延时间的机会,她要珍惜。 男子见她不说话,以为真的是害怕了,语气越发显得得意起来,之前的火气在想象过秦枭后悔莫及的表情后也逐渐消散,眉飞色舞地说道:“这化血丹可是好东西!入口即化,吃了它的人身上的血液就会变成穿肠毒药,腐蚀身体内所有能腐蚀的东西,三日之内人就会被腐蚀得只剩下一滩血水!” 唐云瑾:“……”她早该知道这些人手里就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的,毒药的效果除了凶残还是凶残,化血丹,名副其实。 “最难得的是,这三日之内,从外表上看,是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的,它会从内向外腐蚀。”男子一脸陶醉地摸着白色的药瓶,仿佛在对待起真是的情人一般,看着让人作呕。 “秦枭不是想要你完好无损吗?反正只要外表看不出来,他有如何知道内里你的身体早就腐烂?哼,敢和我作对!我就让她尝尝失去心上人的痛苦!” “这化血丹可是珍贵的很,就连我也不过只有三粒,你能有幸吃下如此珍贵的药,该感到荣幸。” 唐云瑾嗤道:“既然你觉得这是一种荣幸,何不留着自己吃?如此荣幸我可无福消受。” 男子阴笑:“嘴皮子厉害也不能改变你的生命只剩下三天的事实,放心好了,就算你吃下化血丹,内里开始腐烂的疼痛也要从第二天开始才会显现出来,在你疼痛难忍之前,我就会带你去见秦枭的。”否则,让秦枭发现了不对劲,真的玉石俱焚想毁了玉镯怎么办? 唐云瑾默默地看了男子一会儿,道:“既然我只能再活三天,那么不介意让我先吃个饱饭,哪怕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吃穿肠毒药之前给我准备点食物?” 男子一眼看穿她的意图,“想拖延时间吗?就算我给你准备食物让你吃好,也不过能拖延半个时辰,何必呢?而且,古有云,夜长梦多,等你错过化血丹,我自然会给你准备食物。” 唐云瑾无言以对,废话都已经说了一箩筐居然在这时候想起来夜长梦多!? 眼见着男子已经开始走近,唐云瑾的心里也开始焦躁起来,虽然她的身体是百毒不侵,可这不影响她不想吃下这种恶性的玩意!会把身体腐烂掉的东西,谁知道是什么成分!至少从她看过的不少记载着各种毒药的医书里,大部分带有类似效用的东西,都是各种长的很恶心,吃的东西也很恶性的毒虫。 想想吃下那种恶心毒虫的滋味吧,就算百毒不侵也不会有人愿意吃那种东西! 就在男子和她只隔了一步之遥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护卫忽然神色微变,脱口叫道:“王子小心!”说着也直接冲过来拉着男子闪开。 同时,唐云瑾的眼中也露出喜色,眸色一动,房间里忽然毫无预警地挂起一阵飓风,只听一声声剧烈地桌椅碰撞声骤然响起,窗户,房门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被飓风刮得不堪重负,很快全部被吹得七零八落地从墙体分割开来飞向了院子里。 飓风以唐云瑾为中心像龙卷风一样成圆形,束缚着手脚的绳子也已经断开,随着唐云瑾一步步走出去,飓风也跟着移动,等到她站定在院子里时,飓风也把院子里吹得面目全非。 男子和护卫站在院子里离风暴中心最远的地方,脸上惊疑不定,在他们身后也出现了两道原本藏在暗处的人,二人脸上同样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撼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气急败坏,紧张的语气泄露了起内心的震惊和惶惑。 这种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出现在眼前,是人都会感到震惊,紧接着便是惊恐,飓风仍然未停,四个人根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后出现的两个护卫的脸上甚至出现了隐隐的敬畏,那种神色仿佛是看见了神明发怒。 同时,一直寻找着唐云瑾所在的秦枭一行人也发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波动,其中尤以秦枭反应最明显,飓风突起的同时,秦枭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当发现那种波动的中心有他最熟悉的唐云瑾的气息以后立刻飞快地赶了过去。 第274节 此时身处飓风中心的唐云瑾感受着周围熟悉的能量波动,知道这股飓风正是空间能量的外放,大概是因为她的几个玉品都被收入空间能量太多的缘故,所以无法全部吸收掉的空间在升级的同时,把多余的能量释放了出来,同时,这些外放的力量也正一点点回到玉佩当中。 飓风刮起的瞬间,唐云瑾就感觉到空间已经开启,心念一动,消失的白玉佛,战字玉佩,以及男子最想得到的红翡玉镯也都回到了身上。 唐云瑾并不知道抓了她的那些人此时心里的惊惧,就算知道也没多余的心神去考虑,此时的她正面露诧异地看着出现在飓风中的巨大兽类。 此兽类有差不多她的三倍高,头似狮子,有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四肢踩着火,背脊和尾部也似有着火焰燃烧,看上去异常地凶猛,让人望而生畏。这种外形,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瑞兽麒麟! 此兽类似没有注意到唐云瑾的存在一般浑身微微发着抖似乎忍受着某种痛楚,突然扬天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却带着不同忽视的特殊威压的兽吼。 声音似穿透云霄一般悠长又带着股难言的宣泄,那是种长期受制终于重获自由般的发自内心的愉快。兽吼声除了唐云瑾并没有其他人能听见,同样的,在飓风圈外面的人能感觉到风暴中心有股令人胆颤的气息,却看不见兽类的身影。 “……唐唐?”唐云瑾看着那庞大的兽类,或者说是麒麟试探地叫了一声。 果然,麒麟的耳朵微微一动,低下头看向了她。 和有着小香猪外形时的蠢萌不同,此时的麒麟唐唐浑身上下透着身为神兽的威压,一双如虎般的兽眼中也泛着冰冷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胆寒。不过好在她怎么说也是唐唐的主人,这种能影响到别人的威压对她作用不大。 “这就是你的原形?” 麒麟点了点头,“没错,怎么样主人,我的原形是不是很帅!” 话一出口,那种神兽特有的高冷瞬间荡然无存,原本刚在唐云瑾心里树立起的形象就轰然倒去,这种蠢萌的语气,还有一点都没有改变的声音,果然是唐小猪! “是……很帅,不过,难道你恢复原形以后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唐云瑾觉得有点牙疼。 麒麟唐唐扬了扬下巴,“当然不是,只是因为现在还不是完全体,所以声音并没有恢复,现在这种形态也没办法维持太久,等下次升级就好了!” 唐云瑾不禁开始庆幸,幸好不是真声就是如此,否则,麒麟身,蠢萌声,违和感太强烈了,简直不忍直视!还不如一直保持唐小猪的姿态! “空间升级已经结束了?”她已经感觉到原本无法使用的精神力再次变得饱满,这种比升级以前更加得心应手的感觉,分明是升级以后才有可能出现的现象。 “嗯嗯!”麒麟的身体忽然变得虚幻起来,四肢与尾部的火焰也逐渐减弱。 “糟了!”很快,麒麟就在唐云瑾眼前消失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只粉嫩嫩的小香猪。 唐唐懊恼地用前蹄捂着脸,好不容易恢复原形居然只维持了那么点时间,它还没来得及在自家主人面前展露它更多威武帅气的一面呢! 唐云瑾又怎么会不知道唐唐的郁卒,好笑地走过去把小猪抱起来,道:“别沮丧了,早晚可以完全恢复原形,现在这飓风圈外面可还有着想害我的人呢,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解决那些人?” “啊!对了!差点忘了!”唐唐猛然抬头,面上满是怒气,“居然敢趁着空间升级之际打你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空间能量不稳定,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现在不是已经升级完了吗,接下来我可不怕他们再对我做什么了。”唐云瑾感觉到飓风已经开始减弱,外面的人影也逐渐出现,眸子里也划过危险的光芒。 只要抓住这些人,就能知道秦枭的母亲那边到底是什么背景了吧?如果记得没错,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似乎叫他的主人,王子? “你先回空间。”唐云瑾拍拍唐唐的脑袋,后者想到自己凭空出现会引人怀疑,也没说什么闪身回了空间,不过又想到之前在空间里发生的事情,不忘提醒,“对了,之前升级的时候红翡玉镯里也出现了一股很特别的波动,因为这次的升级,说不定玉镯的特殊之处也要发挥作用了。” 唐云瑾没说什么,玉镯有任何作用也要等见了秦枭才知道,眼下,解决麻烦才是重点。 唐唐回到空间的下一刻,飓风就如同它出现时一般再一次毫无预警地消失了。 院子里被飓风吹得一片狼藉,在唐云瑾的对面差不多十米处,站着仍然满脸震惊的四个人。 阴沉男子看见唐云瑾手脚重获自由,神色淡定地看着他,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唐云瑾微笑以对,眸色却冷然一片。 她就不信这些人还真的认为飓风是她掀起的?那根本不是人力做得到的,何况事实上也的确不是她做的,但是能起到威吓作用还是好的,至少她从这几个人的脸上清楚地看见了忌惮。 “不是要给我吃什么化血丹吗?”唐云瑾的目光落在了男子手里仍然握紧的药瓶,“你们多的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会对你们做什么?” 阴沉男子神色莫名地盯着唐云瑾看了半天,又看看院子四周,确定之前的飓风已经消失,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惶,可紧接着浮上来的便是被唐云瑾轻视的羞辱感。 这女人居然敢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她可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不管是之前的飓风也好,还是唐云瑾让人不快的眼神,都彻底惹恼了他,什么为了得到玉镯必须留下唐云瑾一条命的想法也被扔到一边,男子阴着脸道:“木扎!给我把这胆敢对我不敬的该死的女人杀了!” “是!”木扎一个闪身迅速接近唐云瑾,眨眼间就出现在她眼前,手成爪形,从紧随而来的破风声可以推断,若是这一爪子下去,唐云瑾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唐云瑾不但没有闪开,唇角反而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可更令人震惊的是,木扎的手居然在距离唐云瑾的双眸仅有几毫米时停了下来!飘逸的长发因木扎靠近带动的风飞扬,再配上她异样的神色,整个画面看起来格外奇异。 阴沉男子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怒道:“木扎!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停下,还不快给我杀了她!”说不上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有一股令人不安的危险感觉! 为什么一向不会违抗他命令的木扎会突然停下来?为什么死到临头她却仍然可以笑出来,笑容还如此诡异?本能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必须除掉她! “木扎!还不快点动手!”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这个衷心的护卫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唐云瑾懒懒地说完,用一根手指移开眼前碍事的爪子,轻轻把人一推,便见木扎魁梧的身体‘砰’的一声,没有任何挣扎地倒了下去。 男子神色大变,这才发现木扎有些不对劲,不但浑身发抖,面色惨白一片,就连五官也痛苦地揪成一团,仿佛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楚。 唐云瑾观察着木扎的反应,不甚满意地皱皱眉,按理说以刚才那一瞬间她用的精神力攻击,足以让一个人昏死过去,可是这个木扎……似乎是因为意志力非同寻常所以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大脑中尖锐的痛楚也让他无法继续执行他主人的命令。 男子惊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中毒?不,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了木扎,而且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以木扎的忍耐力都露出那般痛苦的样子,绝非寻常!可是,唐云瑾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又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没什么,正当防卫罢了。”唐云瑾说的云淡风轻,许你们突然攻击,难道还不许别人自卫吗?还以为她现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哼,反击的时候到了! 她倒要看看,是自己的精神力攻击强悍,还是他们的身手以及那些下三滥的破药厉害! 男子愤怒地对剩下的两个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谁能把这个女人杀了,回去以后大大有赏!” “是!”这两个护卫论身手是比木扎稍差一些的,看见木扎痛苦的倒在地上无还手之力,心里也有些发憷,但王子的命令不容违抗,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木扎是靠近那女人以后才着了道,不管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只要不靠近就没事了吧?二人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手的暗器! 唐云瑾眼神一沉,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有点脑子,这么快就想到了规避之法,不过很可惜,他们从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她可不是非要等对方接近到跟前才能发动攻击,虽然有可能在她发动攻击的同时二人手里的暗器也可以出手,可她在攻击时可以顺便更改他们大脑的指令,让那些暗器尽可能地避开她的要害,也不是太大的问题,麻烦就麻烦在,她感觉到暗处还有好几个气息,这些人要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出手,才真是防不胜防! 在唐云瑾沉思的空挡,那二人也已经动了起来,为了避免被她用诡异的手段一起攻击,还很聪明地分开来从不同方向准备攻击,暗处的那几个气息也在阴沉男子隐晦的示意下蠢蠢欲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饶是唐云瑾有自信自己有空间在手,万不得已还可以进空间,保证性命无忧,也因为诸多考虑而头疼起来。 就在唐云瑾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狼王从空间里叫出来拉壮丁的时候,异变突起!从四周忽然出现好几道人影,将包括暗中藏匿的那几个人在内,全部团团围住! “云瑾!” “小瑾!” 是自己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唐云瑾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避免了空间被人发掘的可能性!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凭空消失或者一只凶猛的狼凭空出现。 哪怕一直都能感觉到她安然无恙,亲眼见到完好无损地她站在那里,秦枭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隔着人群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对对方的担忧和关切。 “秦、枭!”看见秦枭出现在眼前,阴沉男子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怨毒与愤恨。 “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上!”男子低喝,原本被突然出现的人围住的人再一次动了起来,而且出手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苏家的护卫们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反抗,苏尘更是直接道:“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这些人看穿着,身手都不像京城人士,还有那个为首的男子的容貌,怕是从别的部落过来的使者,杀是不能随便杀,但抓却要一个不落!来给皇上贺寿居然还行这种勾当,也不怕影响了本国和他部落之间的关系!以为只要布景动人就没事了吗?哼!有他们苏家出面,小事也得给他鼓动大了!更何况绑人可不是小事。 可是,话音刚落,就见那些人从怀里掏出什么,然后用力对着半空洒了出来!粉末状的东西瞬间漫天飞扬! “不好!屏住呼吸!”可惜话还是说晚了,除了百毒不侵的唐云瑾和秦枭,以及最先察觉又站的比较远的苏尘以外,己方的人全部中招,摇摇欲坠的几乎站都站不稳,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抓人。 从症状上看,应该是中了类似软筋散之类的东西,唐云瑾从空间里取出有相同药性的解药,迅速扔给离她最近的一个人,“解药!吃了!”顺便用精神力控制着正准备攻击那人的家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太过高调引起人注意,只能尽量控制着避开要害。苏家的护卫身手也确实不错,这样就足够躲开的同时吃下解药再扔给其他人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她的解药发挥药效很快,光是中招的人互相传解药也要耽误一些时间,要不是苏尘出手拦着其他人的攻击,只怕苏家的护卫会出现不少伤亡。 阴沉男子一边震惊于唐云瑾怎么会有解药,一边也没忘了让人去攻击秦枭,他可没忘记秦枭并不会武,趁着场面混乱无法控制,先把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也好! 看见有两个人突然攻向秦枭,唐云瑾目光骤变,“小心!”同时精神力攻击紧随其后! 可是,还没等她攻击到人,那二人就在距离秦枭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倒了下来!而秦枭,正如之前木扎想攻击唐云瑾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也没多看倒下的二人一眼,只是用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冰寒眼神深深地望着阴沉男子。 “敢打她的主意,就要做好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秦枭一字一顿地说道。 男子强忍着莫名浮上心头的恐惧,惊疑不定道:“你做了什么!”他不是不会武吗! 别说是他,唐云瑾也惊讶不已,就连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苏尘也诧异地看了过来,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秦枭。 唐云瑾仔细注意了一下倒下的两个人,发现二人上有一丝气息,没死,大概是晕过去了,周围还有血腥味,之前的惨叫声一定是伤到了那里,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部位,既然能让他们直接晕过去,怕是伤的不轻。 也就在这两个人倒下的同时,唐云瑾感觉到手腕上再一次感觉到熟悉的灼热感,是红翡玉镯在发热!这么说,之前秦枭用的手段,难道和玉镯有关?唐唐也说玉镯的功效很快就会出现了!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而吃过解药的苏家人却已经恢复了过来,趁机代替苏尘挡在了攻击者的面前,让苏尘得以脱身,苏尘一个闪身落在倒下的二人跟前,翻弄了一下,咦了一声。 原来这两个人的身上在那一瞬间不知怎的竟多出了四道伤口,分别是在他们手筋脚筋的位置,伤口正好干净利索地挑断了筋,这两个人算是废了!可怪就怪在,这种伤口就算疼,也不至于让人疼晕过去吧?为什么这两个人却像死了一样昏迷不醒? 唐云瑾也看见了伤口,神色同样带着狐疑,不管秦枭方才做了什么,显然弄出这些伤口,和让这两个人昏迷不该是同一种攻击,昏迷过去……更像是收到了她的精神攻击,可她很确定她的攻击还没来得及用上两个人就已经倒下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昏迷的两个人,秦枭又和阴沉男子对视,没有人注意到原本倒在地上的木扎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并且脑子虽然晕晕乎乎却仍记得之前没有完成的命令,杀了唐云瑾! 本来杀人之前总是有杀气会泄露出来,那么明显的恶意唐云瑾也没道理感觉不到,可坏就坏在现在周围带着杀意和恶意的不止一个人,她注意力不在后面自然也分辨不出来,而等她察觉到,已经晚了! 还是秦枭因为特殊的感应最先察觉到,猛地转过身来,当看见木扎手里拿着一把锐利的匕首已经挥向了唐云瑾,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后心!秦枭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云瑾——!”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秦枭和苏尘的脸色惨白一片,唯独阴沉男子露出胜利的笑容! 后知后觉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唐云瑾知道自己想躲开或者反击都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进空间,可在这么多人面前消失……她终究还是迟疑了,就这么一刹那的迟疑足以致命! 唐云瑾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就连身处空间的唐唐都忍不住惊呼出声,lt主人! “啊——!” 充满痛苦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回荡,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可是,这声音分明不是唐云瑾的! 怎么回事!?唐云瑾没感觉到身后的痛楚,猛地睁开眼回过头,却发现木扎已经一身血地倒在地上,匕首也掉在了一边。 其他人也纷纷瞪大了眼珠,跟活见了鬼一般面露惊恐,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木扎手里的匕首在就要扎进唐云瑾后心的一瞬间,木扎的身体忽然迸发出无数血花,然后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等唐云瑾转过身的时候,木扎微微的抽搐也已经停下,断了呼吸,死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 唐云瑾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身后突然靠近的气息整个包裹住,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把她锁在怀里。 “枭。”唐云瑾的手抚上秦枭抱紧自己的双手,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人轻微发抖的身体,“我没事。” 秦枭没有说话,只是越发用力地抱紧她,抱得她生疼,却说不出任何让他放开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我没事’,自己心里也有着不易察觉的后怕。她确实大意了,以为有空间就万无一失,可偏偏又不想轻易暴露空间,害自己陷入危险当中,却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313 大逆转 虽然不知道木扎为什么突然死的那么惨,可看着唐云瑾完好无损地被秦枭抱在怀里,苏尘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随即火大地对苏家的人下令,将本就已经落于下风的人全部扣住! 苏尘自己也按住了一个,因为之前的惊慌,手上也没留情,直接拧断了身下人的一条胳膊。 阴沉男子此时却是没心情注意自己的部下,反而一脸震撼地看着木扎,然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意识地攥进了双拳,指甲嵌入皮肉中的那点细微的疼痛也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任凭血液滴在地面上。 木扎身上如被凌迟一般的道道伤口几乎布满全身,纵横交错的伤口仿佛被利刃隔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消片刻的时间木扎身后的地面上便已经有一大滩血液流淌,在场所有人目光紧盯着木扎的尸体,看着那些伤口,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那些伤口要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他们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秦枭那边稍微平复以后,唐云瑾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看情绪明显不对的阴沉男子,如今胜负已分,可阴沉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准备人数,反而像是受了大刺激随时有可能做出过激行为的模样。 本来嘛,秦枭和苏尘带着苏家的护卫出现以后,在她看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阴沉男子老实放了她,大事化小,否则在京城一个外来人士把事闹大了根本没有半点好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执迷不悟地和苏家的护卫打起来,结果现在好了吧,木扎死了,他的人也全部被逮了,这回痛快了? 那玉镯对这人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甚至都不考虑自己这一系列行为有没有可能得罪当地官员? 过了片刻,男子似乎回过神来,从死去的木扎身上移开视线,却又用着目疵欲裂的目光凶狠地瞪着秦枭,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秦、枭!你完成了仪式!?” 第275节 秦枭皱眉,仪式?什么仪式?听不懂,索性沉默以对不予回应。 可这种态度在阴沉男子看来就是他,默、认、了! “你怎么敢!”男子的脸色越发铁青起来,“那分明是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继承的!你,你怎么敢!” 苏尘看看他,又看看秦枭,神色很有些耐人寻味地,难不成木扎身上那些伤,是秦枭做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秦枭还有这种诡异的手段,而且,秦枭动起手来可一点不含糊,直接毙命,完全看不出是个纯良的商人啊,啧啧。 这么说起来,之前那二人也是他出的手? 唐云瑾和秦枭十指紧扣,之前二度感觉到的比第一次更强烈的手腕处的灼热感已经消去,心里更加笃定一定是红翡玉镯被‘激活’,秦枭获得了玉镯内的某种神秘力量,而这个阴沉男子,说不定也知道玉镯有这种作用,不然也不会是这种反应,那么,他之所以千方百计想得到玉镯,十有八九也是因为盯上了这种能力。 在看见秦枭把木扎弄死以后,便确认了玉镯的能力已经被秦枭得到,才露出这幅……死了爹的表情,哦,不对,准确说是看着杀父仇人的表情。 不管男子作何打算,秦枭都不会放过他敢抓了她威胁自己的事情,不管他是任何人,都不行! 秦枭对苏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走了过来。 “守着她。” 唐云瑾握紧他的手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苏尘也好奇地看着秦枭,目光里带着点过去不曾有过的陌生和兴味。 “他必须付出代价。”秦枭一字一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唐云瑾想到这里是京城,秦枭也已经杀了一个人,把事情了了也挺麻烦,要是再把这个八成身份非凡的人怎么样,恐怕不太好,可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主儿…… 最后还是抓住秦枭的胳膊,“我没事。”大不了等下次换个更合适的时机再把帐讨回来就是,总不会真让自己吃了亏不讨回来,但这里,人太多了。 秦枭道:“就算没事也不行,只要他有这个意图,就该付出代价。”说罢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嘴角,在她诧异他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愣神时,松开她的手看向苏晨,后者顺势搭上唐云瑾的肩膀不让她跟过去。 “放心吧。”看着秦枭像那个看似颇为危险的阴沉男子走过去,苏尘道:“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秦枭了,你也知道吧,我想他既然主动过去,想必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他不会让你因为他受损而难过的。” 唐云瑾道:“我不是怕他吃亏,只是怕他下手太狠把人杀了不好处理。” “……”苏尘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去,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吗,秦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她也如此不留情面,嗯……这样很好。在京城,做人太心慈手软只会被人欺负,还是硬心肠一点更好些,像这次,这种情况也的确不可能还有人能以德报怨饶了这个始作俑者。 就不知道,秦枭打算怎么让对方付出代价,又打算让对方付出怎样的代价,如她所言,杀了,怕不好处理,不杀,至少也得让他脱一层皮!苏尘同样充满恶意地看着那个目露凶光瞪着秦枭的男子。 瞪什么瞪,你再厉害就不信你就有能耐也让秦枭像木扎一样?没有?那就只能随秦枭处置了! 男子和秦枭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持,周围是压着被擒住的男子手下的苏家侍卫们成围堵之势。 男子恨恨道:“你之前不愿意把玉镯交出来就是因为你根本早就完成仪式了对不对!” 交不出玉镯和那什么仪式有关?唐云瑾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继续旁观。 秦枭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了!这时候你还给我装!?你别说你把木扎杀掉用的手段不是因为你完成了仪式!” 秦枭侧头看了眼不远处地上的死尸,沉默不语。之前情绪激动不愿意让她有任何损伤,的确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涌上来,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就直接把力量放了出去,结果……木扎就成那个样子了,而之前的两个人,他的感觉并不太强烈,也是因为当时的他其实还处于刚刚觉醒了力量无所知觉只是靠本能趋势。 但木扎的死,唐云瑾差点命在旦夕却刺激的他在短时间内感觉到并且能够适应体内多出来的那股力量。 现在,他有自信那股庞大的力量能够完全受他驱使而不会失控,木扎的死其实就是一种力量轻微暴走,要不是他还没办法使用全部的力量,还有丝丝能量不断冲入体内,当时木扎就不是身上的血液爆开,而是整个身体皮肉爆开成碎渣了。 若是他能彻底控制,想让木扎死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有了这种力量的同时,秦枭还能感觉到丝丝有些熟悉的波动,那是,从前在唐云瑾身上隐约感觉到的,那时只是模糊的感觉,如今却很清晰,像是这股波动,他也能使用一般,不过这种波动和他体内的那股仿佛天生属于他的力量不同,他能驱使的力量是属于外放的攻击型,而和唐云瑾类似的波动却类似是感知型,可以感知到危险,感知到一个人的实力,额自己的差距等等,换言之就是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也正因为这种感觉,他可以确定,面前的男子的确身手不错,可能还有些别的手段,但却没办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因为这个人唯一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药物,早在第一次他中招被唐云瑾救下以后,之后这个人或者他的同伙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男子见不得秦枭如此冷静的模样,又因自觉没了得到玉镯的机会,不禁冷冷一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杀了我的亲信,你以为这件事我会算了吗?要是我向官府汇报,你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秦枭不为所动,“不管你是谁,你敢抓她,我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男子大笑,“这次没成功,下次总会成功,你别以为你擅自完成了仪式就万事大吉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玉镯!我一定会得到手不管是这种力量,还是传承,都该是属于我的!你这个不正统的家伙根本没资格得到它!” 不正统的继承者?唐云瑾眼角微动,这个男子透露的越多,对查清楚秦枭的身份就越有帮助,不过,听他的意思,听起来他确实是知道玉镯的很多事情,这么说,他所在的家族或者说是部落?也许都知道玉镯的事情?想弄清楚玉镯的问题,果然还是要找到凤回雪的娘家吗。 以前毫无线索,这下,通过男子怕是很容易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这算是她被绑架的意外收获? 关于玉镯啊,传承这类东西,秦枭不以为意,可是男子居然还敢说下次,却让他冰冷的眸子瞬间染上了厉色和浓浓的杀气。 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也不再和秦枭废话,明知道秦枭如今已经掌握了玉镯的力量,还是不死心地率先出手,“你以为你得到了力量就能奈何得了我吗!你要是敢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他可是来为皇帝贺寿的使者,秦枭杀了外来的使者可是大罪,必然也要给他陪葬! “谁说我要杀你。”秦枭以过去不可能拥有的速度避开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锋利的短剑,感觉到一丝诡异,又立刻退后几步,果然,空气里被男子又撒出了一股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药粉。 唐云瑾看见被苏家人擒住的人们纷纷惊恐地捂住口鼻,猜到那些药粉怕不再是软筋散那类绵软的,应该是剧毒。 肩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唐云瑾目光盯着秦枭道:“枭上次被我救下以后已经不惧任何毒药。” 力道立刻松下,一声淡淡的轻呼声传入耳中。 “你之前都没说过还有这种好处。”苏尘带着些许羡慕,“弄的我也想中一次毒试试了。” “你若也想得个百毒不侵的身体也无妨,还记得上次我救下秦枭的后遗症吗。” 苏尘身体微颤,瞳孔缩了缩,立刻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你别在意,不许再来一次了。”那种不知道她何时会醒来,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来的惊惧,品尝过一次就足够了,他可不想再尝一次,何况,要是秦枭知道因由,一定会宰了他的!以前没有那个本事,现在他可一点都不怀疑秦枭有威胁到他小命的本事了。 “小瑾,说起来秦枭的这种以前没有的力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和他的玉镯有关?”苏尘一脸赞赏地看着秦枭一次又一次地躲过男子的攻击,动作流畅而利落,偶尔还会在男子身上留下一道道类似木扎身上的伤口,没多会儿,男子的两条手臂上就多了四五道伤口,看着让人大呼痛快。 唐云瑾道:“我也不太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等今天的事了了之后我要先和枭谈谈才知道。” 苏尘直觉她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没急着问,反正他已经知道秦枭有一种诡异的手段,还怕他们不会告诉他吗? “不过,我家的那些护卫……”苏尘有些担心地拧了拧眉,虽说是自家的护卫可以放心,可秦枭那种力量分明透着神秘,根本不像练武之人一样随便谁都能掌握一丝半点,像那个男子说的,什么不是正统的继承者,怕还有不少讲究。 这种带着秘密的事情,最好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放心。”唐云瑾淡淡道:“一个张虎我能处理掉,一群也没差。” 张虎?这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名字冷不丁冒出来,苏尘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之前忙秦家事的时候那个地痞头子,后来事情尘埃落定后她暗示过自己对张虎做了什么手脚。 比如,关于张虎那段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记忆。 苏尘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她怕是早就考虑到这些问题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挡,秦枭那边的打斗优劣势也早已分明,男子不停地试图用狠辣的招数试图攻击秦枭,要不是秦枭躲得及时,任何一招打在身上都能让人非死即残,可惜,都落空了。 事实上,占上风的却是一直躲闪的秦枭,受伤的也只有阴沉男子,秦枭看似没有任何一个攻击动作,可似乎只要他变一个眼神,男子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而注意到这一点的少部分人除了唐云瑾外,都暗暗心惊不已,觉得很不可思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诡异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至少在本国内,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掌握如此诡异的招数。 就在秦枭正打算给男子一道让他终身难忘的伤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由远至近的有一帮人马快速向这边接近,同时,听见唐云瑾叫他的名字,回头看去,四目相对,显然二人都感觉到了。 阴沉男子本来都已经抬起一只胳膊挡住自己的要害准备承受奇效的攻击,发现秦枭居然还下手,立刻后退好几步,之前的疯狂逐渐褪去,面上露出无法掩饰的忌惮与紧张。 “怎么了?”苏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可很快,宅子门口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告诉了他答案。 因为不明敌我,苏尘谨慎地先带着唐云瑾退到了自家护卫的后面,免得有人又想用她来威胁他们。 不消片刻,外面的脚步声就向他们所在的院子接近,一群官兵突然把他们团团围住! 官府的人?苏尘先是从了口气,紧接着当看见在官兵的簇拥下从后面走过来的杜振,目光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有杜振在,他可不认为这群人是来给他们撑腰的。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该不会打算维护那个在天子脚下都敢掳人为非作歹的外国人吧!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擅闯使者的临时住处,还敢袭击他们的人!苏尘,谁给你的胆子!”杜振义正词严地骂道,脸上分明还带着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苏尘额头冒出几根青筋,恨不得把杜振的脑袋抛开看看这蠢猪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杜振瞪着眼看着苏家的护卫们,疾言厉色地说道:“还不快把人都给我放了!他们可是来给圣上贺寿的使者,是本国的贵客!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 好在苏家的护卫们都训练有色,并没有因为杜振听起来吓人的话就把手底下那些之前攻击他们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家伙们放掉,放不放人可不是杜振说了算,他们是苏家的护卫,当然只听主子的。在场的他们的主子自然只有小公子。 杜振见他们不为所动,面上的得意推了一些,多了更多不满,转向秦枭,发现他还在和阴沉男子对峙,怒道:“秦枭!你一个平民百姓居然也敢伤害使者,你不要命了不成!” 秦枭目光冷然,“他先抓了云瑾还想害他,你若真是代表官府,难道不该先质问他身为使者为什么对本国人出手吗。” 杜振眼神微微一闪,“你说他抓了唐云瑾有什么证据,我只看见你们跑到使者住的别院里撒野,不但把使者带的部下抓了,还把使者伤了。” 阴沉男子阴笑一声,补充道:“可不只是伤了我和抓了我的人,我最信任的亲信也死在了他手里,你们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我可是来给贵国圣上贺寿的,你们就是如此欢迎使者的吗。” “死了人?”杜振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目光在周围扫了扫,果然看见了木扎的尸体,注意到那人身上的伤口后目光中闪过一抹惊惧,但很快被喜色替代。 出了人命,这可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只是伤人或许苏家凭借背景还能压一压,但死了人,哼,晾苏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京城把这么大的事瞒天过海,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哼,看这回苏尘怎么保住秦枭和唐云瑾。 秦枭见不得阴沉男子得意的模样,冷冷动了动唇,以为有杜振带着人出现他就会收手放过他吗?眼神落在男子受伤较轻的左臂上,异色流转,一道无形的攻击在所有人都没注意也注意不到的情况下,飞速地落在了同样没有察觉的阴沉男子的胳膊上。 “啊——!”痛苦的惨叫声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官兵们紧张地抓紧手里的兵器,杜振紧张地看过去,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使者半跪下来痛苦地捂着的胳膊上正孳孳往外冒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使者包扎伤口!”杜振气急地踹了身边官兵一脚,后者连连点头,然后叫了另外两个人一块儿过去。 此时男子已经疼得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就算不喜这些人的碰触也没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翻弄自己的双臂给他包扎。 其中一个官兵看了看伤口,小跑回杜振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句什么,杜振面色立刻微微一变。 唐云瑾和同样感官敏锐的秦枭都听见了那道极小的声音。 ——使者的右臂已经废了,手筋被挑断,就连手肘部分的骨头也碎裂了。 唐云瑾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她现在知道秦枭所谓的代价是什么了,命留着,但一条手臂,也得交代在这里,而且,虽然之前那道攻击肉眼看不到,但能量波动她却看得分明,也能从中判断出那道攻击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骨头碎裂?你应该说是粉碎性骨折才更标准,再加上手筋也被完全挑断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性,除非把整条手臂切下来换一只接上,再把每一条神经线都给接上,否则,这个人的右臂哪怕是想动一根手指都不可能做到了。 之前不是很得意吗?现在该哭了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让他惦记错了人呢,就算秦枭不动手,她也会废了她一只胳膊或一条腿的,她和秦枭算是刚好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枭完成了他要做的,一脸镇定的走向唐云瑾,其他人都站在原地,只有他妄动,自然吸引了杜振的注意力,杜振大喊道:“秦枭!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居然敢官府的眼皮底下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秦枭停下脚步,冷冷看向杜振,后者本能地想后退,可又硬生生忍着没动,强忍着莫名的恐惧硬着头皮仰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更足一点,“他抓了云瑾,你们却不打算治他的罪,使者来到本国意图行凶都无人问罪,你说,还有没有王法?这王法,又有何用?” “你!你休要狡辩!” “狡辩?”秦枭冷冷反问他,“我问你,谁看见是我攻击了他?我根本动都不曾动过,杜二公子就算是要往人头上扣屎盆子麻烦也要找到证据再说。” 屎盆子……唐云瑾莞尔,连这种粗俗的词都蹦出来,可见秦枭今日的确是急坏了,也气恨了。 “秦枭说的没错。”苏尘不屑地嗤道:“杜二公子就算要乱安罪名也该有真凭实据,虽然带着一群人出来就要给人治罪,我也很想问问,是谁给你了这种权利?我可不知道杜二公子何时有了官衔,还能随随便便就抓人?”杜擎来也就罢了,杜振说到底就是个官二代,实际上他自己根本没有官衔,真要严格说起来,他带过来的这些官兵都比他够格。 而且,他进来以后什么都不问一马当先就说是他们擅闯使者别院,抓了使者的人,要给他们扣罪名,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和这个所谓的使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龌龊交易。 若真的有,那事情可就更有趣了,杜振将军忠君爱国,镇守边关防止外敌入侵,虽说能来给圣上贺寿的使者,对方的部落和本国必然是友好邦交关系,但毕竟是外来人,若杜振真和外国使者有什么协议,那只能说是杜威将军家门不幸了。 他敢肯定,杜振和杜擎肯定不知道这回事,否则非打断了杜振的腿不可,这杜振也是,怕是想找小瑾和秦枭的麻烦想疯了,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他真以为自己能得逞吗?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杜振瞪直了眼睛道。 “亲眼所见?你见了什么?”苏尘指着自家的护卫,“你只看见我的人抓了你所谓使者的人,可你又问过理由了吗?你自己来得晚,没看见这些人下毒想害我的人,还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现在却嫌我的人喂了自保把人擒住,有罪?这位使者抓了小瑾想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想以小瑾的性命威胁,我们来救人,他们不愿放,所以才大打出手,你没早点露面帮着我们把本国的百姓,凌城商会会长救下来也就算了,还要帮着绑匪?你根本没看见秦枭做什么,却诬陷他伤了使者,若是错怪了好人,传出去,你想过怎么向京城百姓交代你做出这番行为的原因吗?杜二公子,你身为将军之子,做这种没脑子的事,你父亲知道吗?” 杜振怕他的父亲是出了名的,杜大将军在的时候,杜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在杜擎面前或许能大着胆子偶尔盯上两句,但也只是偶尔,把杜大将军的名字放出来,杜振的神色明显瑟缩了不少,还带着明显的心虚。 但苏尘说这话可不只是为了震慑住杜振,更是为了说给这些官兵听,京城的官兵平日里没少到处处理官家子弟惹出来的事,偶尔还要被他们使唤着做类似今天的事情,相似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也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趋利避害是这些人的强项,杜威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京城的官兵不会不清楚,小事替杜振做了也就做了,但涉及到苏家和外来使者,这里面的事情又似乎颇为复杂,他就不信这些官兵们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敢随便乱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杜振不爽地瞪着开始面露犹豫的官兵们,再看看脸色仍然很白,捂着包扎好的伤口脸色阴霾的使者,抬起头发现唐云瑾和秦枭脸上相似的嘲讽,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本来已经开始动摇的决心再一次坚定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第276节 “看见没有!这可是我爹的令牌!你们敢不听我的!” “是杜将军的手令!”官兵们神色微变,这个所谓的手令和军营的虎符肯定是没法比的,只是类似皇帝的令牌一样,见牌如见人,拿着将军手令的人虽然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利,但动用这些驻守一城的官府官兵却绰绰有余。 果然,官兵们脸上的犹豫很快就不见了,不是他们认为杜振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正确的,而是,反正有手令压着,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出了差错怎么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来。 苏尘看见那手令也非常意外,唐云瑾狐疑地扯扯他的衣角,苏尘低声对他们解释道:“杜将军根本不可能把手令给容易惹事的杜威,就连杜擎都没得到过手令。”当然这也是因为杜擎一般也根本用不上这东西,他的脸就是一个非常好用的令牌,加上本身也有官职,也是个将军,就算品级不如他爹,在京城也够分量了。 “我看着杜威八成是从他爹那里偷来的手令。”这种手令一般只在京城用,杜将军没把手令待着,留在将军府的可能性很大。 唐云瑾道:“杜威似乎是不把我们拿下不甘心,连这种手段都拿出来了。”完全是不作不死的典范!把杜大将军事后可能大发雷霆的可能性都抛诸脑后,是对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怨恨?不就是丢了一次脸吗?难道以前他丢的少?就这种性子? 苏尘哼笑,“别说他今天不见得能把我们拿下,就算真拿下了,很快,他就会承受后果的。”自家祖父和父亲有多疼爱自己他可从来不曾怀疑过,不然向来严厉的父亲又怎么会允许他一直称病,实则跑到凌城去开青楼玩? 敢抓他?他保证他家老头也能有办法让杜振到刑部溜达溜达,还以为他只是苏家旁系的远戚?他很快会知道,他到底是苏家什么人! 杜振把手令太高,扬声道:“把这些胆敢袭击使者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脸上的意气风发看的唐云瑾等人目光怜悯。 见过没有自知之明的,但如此主动作死而不自知还得意洋洋的人,他们真是头一次见,真的很好奇杜将军府是怎么交出这样的极品的,和杜大公子良好的名声和品行完全是云泥之别,让人直怀疑,面前这位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这一次官兵们没有迟疑地直接冲过去要抓住苏家的护卫们,护卫们也正迟疑着要不要还击,纷纷看向苏尘等候吩咐,同时,唐云瑾和秦枭也交换着眼神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些官兵拿下,如果真的拿下了,会不会真的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 但苏尘的话已经撩在那里,本来杜振确实没亲眼看见秦枭诡异的攻击手段还没有证据,要是他们亲自把证据奉上,不是太便宜杜振了,而且也容易惹来更大的麻烦,不合适。 抛去使用他们独有的能力,唐云瑾开始考虑着要不要把身上的其他筹码拿出来,杜振手里的手令给了她提示。 她不是还有据说很好用的战字玉佩吗?如果拿出来,不知道比起杜振的将军手令的作用,孰高孰低? 唐云瑾刚准备把玉佩拿出来,就听一道清朗中透着冷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动作一下子停住。 苏尘也不禁‘咦’了一声,一边嘟囔着‘是我听错了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边回过头,当看见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影时,蓦地睁大了眼睛。 “你——” 那些官兵们也因这道声音的出现停下了动作,再一次,视线全部移向声源处,杜振看着眼前陌生的挺拔少年,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碍事的!难道也是唐云瑾那一伙人!? 在场大多数人都对眼前样貌俊朗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冷淡情绪的少年很是陌生,只出了三个人,唐云瑾,秦枭和苏尘。 “阿霄?你怎么来了?”唐云瑾讶异。 来人正是本该留在凌城的云霄! 显然,比起云霄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处理,苏尘看向云霄身后,“你该不会是来给我们解围的吧?也没带人来,单枪匹马?” 云霄目光扫过那群来者不善的官兵,道:“我一人足矣。” 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唐云瑾,还有她身边这些护着她的人。 杜振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云霄危险地眯着眼看着杜振,冷笑:“让我报出名来,你也配?” “你!”杜振气得涨红了脸,“我可是将军府二公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将军府?杜威的二儿子?”云霄说的漫不经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高在上让杜振心里一震,也让唐云瑾等人不禁为之侧目,这般霸气侧漏的云霄可不多见啊,可以说自从他做了云记的掌柜,有她在上面顶着,更多的时候,云霄更愿意作一片绿叶,辅佐她,却不抢她的功劳,比如在云记,哪怕露面最多的是他,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伙计对他的敬佩和恭敬超过她。 可今天不一样,不知是因为气氛使然还是地点不同的缘故,云霄就仿佛开启了某个一直封闭着的开关,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不一样了,似乎……多了点什么。 唐云瑾称之为,气场。 不是云记掌柜的气场,而是目前她还无法判断的,至少要比杜振,甚至他爹杜威更高一层的人才会有的气场,她相信云霄既然敢这么做,必然很快就会为他们揭晓答案。 其他官兵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云霄的不同寻常,一时间也不敢乱动,深怕云霄的身份比将军府更高,虽然可能性不大,可谁让人家的口气听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呢? 杜振道:“你可不要虚张声势!我过去根本没见过你,你怕不是京城人士吧!是不是唐云瑾这些人的同伙!” “同伙……的确是。”只是准确说,他是唐云瑾的左膀右臂才对。 “至于是不是京城人士……你没见过我,不代表我不是。”云霄嘲讽地勾勾唇,“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见我的。” 唐云瑾三人:“……”以前见惯了云霄少说话多做事的低调作风,突然气场全开,何止是霸气侧漏,这都有点露过头,完全盖过所有人的风头了吧。 苏尘开始担心云霄该不会是为了救唐云瑾一时激动才马力全开,最后却没办法收场吧?衷心护主是好事,但你确定想好全身而退的法子了吗?你真的有办法让杜振缩着脖子退场不敢动任何人吗? 苏尘的担心,唐云瑾和秦枭却是没有,不只是因为很了解云霄的性子,更是因为云霄此时的眼神告诉他们,站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云记掌柜,而是,很快他们将知道的,云霄即将亮出来的某个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底牌。 比如,至少唐云瑾就不知道在没遇见她之前在凌城当乞丐被人大骂的云霄,居然是京城人士!? 云霄凌然挡在他们面前震住杜振等人的同时,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是怕她知道自己对她有所隐瞒以后怕她埋怨的眼神。 不过对上唐云瑾除了略微的好奇与笑意没有其他负面情绪的视线后安下了心,在听见杜振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要故弄玄虚,亮出身份’的时候,对唐云瑾道:“之前景天白送你的扳指,你带着吗?” “扳指?”唐云瑾一怔,没想到这时候突然提到了那枚扳指,不过,有空间在,但凡贵重物品她当然都是随身携带,把手伸进怀里把扳指从空间取出,递给了云霄。 难道这扳指居然还和云霄的真实身份有关系?想到这个可能性,唐云瑾不免露出讶异之色,就连秦枭也微微惊讶地挑起了眉。 扳指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景天白从凌城玉器店里买来送给她的见面礼玉扳指怎么就和云霄扯上关系了? 远处被莫名边缘化的某使者看见唐云瑾从身上拿出一枚扳指,脸色变了变,露出狐疑之色,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之前明明没有发现!身上唯一的钱袋里除了钱也没有其他东西,难道她把东西藏起来了?还是和秦枭碰面以后对方暗中交给她的? 不管怎么样,眼前的发展似乎对他不利,可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能做,低头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手臂,男子面沉如水地垂下了头。 云霄接过扳指,眼中露出些许的怀念和怅然,很快将扳指戴在了左手拇指上,高高扬起,目光落在那群官兵身上。 “你们可认得这是何物!”既然是京城官府的官差,那么不可能认不出这个东西,至于杜振,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种纨绔子弟就算认不出来他也一点都觉得奇怪。 官兵们仔细看着云霄手里的扳指,很快就有一部分人神色大变,什么狐疑啊纳闷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紧张,连手里的兵器都握不住,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认出此物的所有人都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唐云瑾微微眯眼,这东西到底代表了什么? ------题外话------ 今天的剧情写的很顺畅,有没有看的很爽?云霄的真实身份终于要出现了!\(≧▽≦)/~!总算写到这里了!我自己都盼了好久了o(n_n)o! ☆、314 三皇子,凌霄 一开始还只是一小部分人变了脸色,可紧接着,越来越来的官兵瞪大眼睛面露惊恐,还带着某种敬畏,身体微微发着抖。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杜振被这群官兵的脸色吓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可偏偏他根本认不出这玉扳指有什么特别,看色泽的确是极品玉扳指,可是,这又代表什么? 若是某种信物,他也不记得谁家的信物是玉扳指。 终于,有个官兵再也忍不住脱口大喊,“是皇族信物!” “什么——!?”没猜出信物是什么东西的所有人在听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后,纷纷面色大变! 皇、族、信、物——!? 唐云瑾三人震惊地看向云霄,之前很是嚣张的杜振更是面如土色。 他想起来了!皇族确实有扳指信物,这还是两三年前听他大哥杜擎提起的,因为皇族的人出行必有很有护卫随行,根本没必要特意出示信物,所以像他这种用唐云瑾的话来说典型的官二代,对这类皇族的事情是不了解的,除非家里的长辈提起。可是,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的事情基本也是听过就算不会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亲眼看见有人拿出信物说,这是皇族信物,他才想起这件事! 不过杜擎当初只是和杜振随口一提,也没说的详细,所以杜振根本不知道,皇族信物也分很多种,代表皇帝的,代表皇后的,还有皇子公主的都不尽相同,皇帝皇后,包括皇子信物都有着各自的权利,唯有公主信物只代表身份却没特别的权利。 而云霄手里的,恰恰是皇子信物,且还是非常特殊的一种。是只有皇后所出嫡子才有的,普天之下应该只有两枚,一枚归皇后长子——大皇子所有,一枚归次子,也就是三皇子所有。 他这一枚…… “不可能!”杜振憋了半天才脸色难看地喊道:“你怎么会有皇族信物!一定是假的!”京城多少年都没见过有人拿出皇族信物了,而且这个人的面孔如此眼生,根本不是京城人士,再加上身边连个大内侍卫都没带着,只身一人,试问哪一个皇族会如此不顾安危随随便便一个人出现在宫外? 云霄冷冷看了杜振一眼,道:“假的?你可知道伪造皇族信物是何等罪过?”尤其还是在耳目众多的天子脚下做这种欺君犯上的事情,绝对是杀头的大罪! “再说,不是已经有人认出来了吗,又如何会是假的。”这皇族信物四个字可不是他说出来的,是这些官兵当中识货的人自己认出来的,杜振自己不愿意承认,却无法让真的变成假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让我报上名来吗。”云霄嘲讽地勾勾唇,“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听好了。” 此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包括唐云瑾,秦枭和苏尘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云霄眸子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气势,带着玉扳指的手指正对着杜振和他身后的官兵,用冷淡几乎毫无温度的声音道:“我奶当今皇后次子,也是本国的三皇子,凌霄!” 凌霄!凌霄!凌霄! 这个名字在寂静的院子里整整回荡了三次,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听的分明,所有人在消化了这句话,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后,同时石化了! 皇后次子!三皇子——凌霄! 三皇子,皇子——!他是皇子!?圣上的亲子,皇族!?而且,三皇子不是差不多五年前就已经失踪,都传闻早就死了吗! 反应快又知道不少京城隐秘事的苏尘当先反应过来,震惊地瞪着眼看云霄,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子居然会有如此一鸣惊人的时候!而且一亮就是亮出这种让人无言以对的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失踪已久的三皇子,这可是要出大事了!在失踪前三皇子可是圣上和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失踪后圣上更是龙颜大怒,发动了无数人寻找三皇子的下落,官员也有不少被罢免,那段时间京城可是动荡的很,他也是趁着差不多同一个时期趁乱装病字人前隐去了踪迹。 他离开凌城的时候,京城里还有不少关于这位失踪的三皇子的传闻,圣上寻找三皇子虽然不如从前那般劳师动众,可他却也听他祖父透露过,圣上一直不曾放弃过。 如果云霄真的就是三皇子凌霄,这次京城里怕是真的要出大事!宫里也会大震荡吧!而且,失踪的三皇子居然一直在给唐云瑾当酒铺掌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让苏尘表情顿时变得格外诡异。 唐云瑾也神色莫辨的看向云霄,之前一直没想过如此听起来颇有些离谱的事,可当云霄把身份亮出来以后,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就突然全部冒了出来,比如云霄跟着她以后极高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沉稳冷静的根本不像一般的乞丐,乞丐就算受尽苦楚也不该有云霄的气质吧,他那气质可不是她培养出来的,她培养出来的只有云霄对商业方面逐渐敏锐的触觉和越发熟练的业务能力以及现代的经营模式等等,至于他本身的气质,只能说是天生的。 再说一般的乞丐又怎么会有云霄这么出色的外表,当时她只觉得自己随便做了件好事最后却捡到了宝,现在看来,这何止是宝啊。 还有,第一次见到这枚玉扳指的时候,如果她记得没错,云霄当时看着玉扳指的眼神确实有些复杂,那是因为毫无预兆地突然见到了属于自己的信物才会泄露出一些隐藏的情绪吧,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怀念。 至于为什么玉扳指会流落到凌城的玉器店被景天白买下来,云霄都能从京城狼狈流落到洛水镇去了,中途遗失了扳指,被人捡去当掉也不奇怪。 还有云霄,凌霄,相似的名字……一切都说通了,她相信云霄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也没有这个必要,而他现在突然出现在京城肯定也是因为有什么事。 差不多有一炷香时间的静默,直到唐云瑾出声叫道:“阿霄。”院子里才仿佛重新打开了某个开关,从四周传出好几道吸气声,几乎没有例外的所有苏家的护卫,杜振带过来的官兵都瞪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云霄看。 杜振也再没有胆子指责云霄手上的是假的皇族信物,其实看那些官兵的反应,还有云霄镇定的模样,就已经说明一切了,更何况,三皇子,那可不是其他的皇子公主,三皇子失踪前有多受圣上皇后宠爱,并且从小就各方面能力极其出色,是一直以来封太子呼声最高的,要不是五年前失踪,此时怕早被立为太子。 这样的人物,哪怕杜振再蠢笨没脑子,也不敢仗着什么可笑的将军之子的名字继续嚣张作死。因此,此时的杜振脸色几近惨白,额头布满冷汗,就连身上也在不知何时汗湿一片。 “你,你真的是,三,三皇子……”有个官兵哆哆嗦嗦地问道。 云霄一脸冷然,“如假包换。”然后视线落在唐云瑾身上,又道:“而她,是救了我性命收留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想动她?可有问过我?” “这……”官兵们吓得面色发青,下意识地看向杜振,可这会儿的杜振哪里还顾得上他们,满脑子就只有完蛋了!惹事了! 比起他们的紧张和敬松震撼,唐云瑾那边在震惊过后却很快回过神来,虽然还是一时难以完全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但至少,这个消息对他们绝对是有利的,三人彼此互望一眼,都露出抹放松的神情。 有失踪已久的三皇子出面,怕是注意力都被云霄吸引过去了,不会有人,也不会敢有人轻易找他们的麻烦了吧,毕竟,她身上可是刚被云霄冠上了三皇子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头衔,她相信这个头衔可比什么凌城商会会长更好用。 云霄冷冷瞪着那些仍然把苏家护卫围住的官兵们,不悦地皱眉,“还挡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我退下!苏家人护她有功,你们竟还想不问青红皂白妄抓好人?我怎么不知道,我离开这么多年,京城里的官兵竟如此不明是非!看来,是该上禀给父皇,让他好好整顿整顿。” 整顿整顿四个字可比任何话都好用,官兵们吓得立刻远远推开,再不敢靠近苏家的护卫们,心里更是懊悔到极点,后悔不该跟着杜振来搅这一趟混水。 不过,也有个别人士想到三皇子的重要性,他们今日找到了三皇子,是不是也能将功补过,反而被圣上奖赏?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完全是刺激过度,异想天开,也不想想他们今天露脸都干了些什么,或者打算帮着杜振干些什么勾当,还想揽功劳?云霄是自己主动露面表露的身份,是你们找到的吗? 云霄又看向同样听说过三皇子之子露出震惊之色的那个什么使者,想到这个人居然敢绑了她意图对她不利,冰冷的眸子里边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杀意。 此刻那个使者心里也暗暗叫遭,没得到玉镯反而发现秦枭已经完成了仪式,连他的一只手臂都被毁掉已经够倒霉了,可现在,他抓来威胁秦枭的女人居然还和重新现身的三皇子扯上了关系? 第277节 若是被当今天子知道他想动他儿子的恩人,怕是对与部落之间的一直维持着友好邦交关系多少会有所影响,最重要的是,回去以后他怕是要受到谴责,那么他在部落里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再加上胳膊落个残废……使者越想脸色越难看。 “一个年年向本国上贡的区区一个部落使者,竟也敢在本国都城撒野?来给父皇祝寿却敢在京城惹是生非抓本国百姓?好大的能耐。”云霄语气嘲讽又充满了针锋相对,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个使者。 云霄,不,在众人面前已经是三皇子,这位三皇子字里行间,话里话外明显有意,不,是摆明了要护住唐云瑾,替她出头,苏家人知道自家小公子和唐云瑾的关系,自然是大大松了口气,可官兵们却是各个脸色不佳,不是不高兴,是吓的。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蠢得无药可救!杜振内心无比紧张,想到自己暗里为了对付唐云瑾和秦枭和这个所谓使者的确有那么一丁点的接触,深怕自己也会被迁怒,好吧其实也算不上是迁怒,不管怎么样,此时他正满头大汗地不停想着怎么让自己的罪名能轻一点,想办法脱身。 然后,目光不经意扫到秦枭时,脑子突然一抽,脱口道:“唐,这位唐姑娘是三皇子的恩人,但是其实这个使者想对付的似乎一直都是秦枭……”所以,只要他们不动唐云瑾,应该,就没事了吧? 云霄眼神一利,秦枭同样目光不善地看向杜振,后者突然想起使者那只在他眼皮底下被人离奇废掉的胳膊,猛地身体一抖。 “想对付的是秦枭?那就可以抓唐云瑾?而且,秦枭难道不是本国的百姓?”他说的是使者居然还在京城动本国百姓,可没刻意单指唐云瑾。 以唐云瑾和秦枭的关系,也根本没必要把他们分开来算。 “她是本殿下的救命恩人,秦枭是她的心上人,而他,不过是个区区使者,你说,他们和本殿下的救命之恩,孰轻孰重?”云霄目光森森地看着眼前这个蠢货。 唐云瑾暗笑,连对自己的称谓都变了,云霄看来是真的恼了,的确,这个杜振确实总能让人有一种把他套麻袋的冲动,都这种时候了不知道闭紧了嘴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不知道多说多错? 云霄正想着把秦枭和唐云瑾一块儿从今日的事情里安全摘出,并且把这些该死的动她主意的人都解决掉,就接收到唐云瑾的一个眼神,唐云瑾扫了眼秦枭,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秦枭的事情她自有打算。 云霄自然是相信她的能力,哪怕他的真实身份是尊贵的皇子,也改变不了他是云记掌柜,她的左右手的事实,其实比起什么三皇子的身份,他也更喜欢当云记掌柜给她打理酒铺。 不管怎么样,这么久以来听她的指示,此时此刻哪怕他的身份更好用,他也相信她既然示意交给她处理,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云霄稍微玩够退了一步,顺便把身后的唐云瑾和秦枭让出来,暂时保持沉默。 众人的注意力被他们突然的动作吸引住,纷纷莫名地看向唐云瑾,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一直没吭声,因为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并且牵扯过大而脑子意乱混乱的使者此时也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死死地盯着唐云瑾看,他直觉这女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会让他的立场变得更加不利。 唐云瑾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还在嘴贱作死的杜振,道:“杜二公子,难道你在想找我们而和这位使者大人接触上的时候,就没问问他,为什么他一个外国使者却对本国的一个商人如此执着吗?”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心里疑惑,只有使者的脸色毫无意外地变得又难看了几分。 经过从阴沉男子身上察觉到的,还有方才趁人不注意时唐云瑾告诉自己的发现,秦枭也已然知道了不少事情,也知道她打算说什么。 苏尘心里也挑了挑,该不会,刚刚云霄才给人带来一个巨大的冲击,她也打算再扔出来一个吧?说起来确实奇怪,按理说秦枭没离开过本国,面前这个使者却恨不得让秦枭死,而且这使者似乎和秦枭的娘还有关系,难道!? 想到某个可能性,饶是苏尘自问见过不少世面,这会儿也有点傻眼了,不会这么巧吧…… 唐云瑾转向面色铁青的使者,讽刺道:“使者不打算说说你和秦枭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直想置他于死地?他究竟哪里碍了你的眼?” 使者嘴角一抽,狠狠咬牙:“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关系你都要要他的命?”唐云瑾嗤笑,“真是可笑,这么说来,你就只是跑到本国来草菅人命?” 使者面色僵住。 “如果我没有猜错。”唐云瑾看了眼面无表情与他十指交握的秦枭,淡然一笑,“你和枭,应该是有些血缘关系吧?”虽然估计不是堂的就是表的,总不可能凤回雪嫁给秦老爷子之前有的亲儿子。 院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古怪起来,除了极个别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得越来越诡异,血缘关系!?这样也可以? 使者虽然没说话,可在场的也没几个眼下的,唐云瑾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使者身上,而此时使者的表情也充分说明了唐云瑾话中的真假。 还真的有关系! 换言之,秦枭身上居然也有着这个使者所在的部落的血脉? 唐云瑾看着杜振淡然道:“就算没有阿霄,恐怕凭你也没资格动得了别的部落的相关人士吧?这位使者,我可是亲耳听见那个他那个想杀我的死去的亲信叫他,王子。” 秦枭和别的部落的使者有血缘关系,而这个使者的身份又是部落的王子,那么秦枭又会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事情的发展颇为狗血,几次接连受刺激,在场的人震撼之余也有些麻木。 但至少,秦枭若真的和使者所来的部落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部落里的王族,那么凭杜振的身份,的确是没资格动他,就连使者也不能在别国的地盘玩什么兄弟相残的戏码,还把这么多人都牵扯进来。 这下好了,唐云瑾有云霄和苏家抱着,秦枭的身份更不是本国的一般人能随便置喙,原本只是凌城三大商家的新任家主,身份却来了个三级跳,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唐云瑾和秦枭谁也没料到这么一趟京城之行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原本还只想着当做游玩,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了。 这回杜振是真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彻底萎了,被云霄和秦枭一起冷冷一眼,立刻缩了肩膀,露出懊恼之色。 云霄眯着眼道:“还不滚!” 杜振早就待不下去,恨不得立刻回到将军府找杜擎,哪怕他极不喜欢总有人拿自己和杜擎比较,可这种时候自己明显犯了大错,他爹不在,他也只能赶紧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杜擎试图解决问题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皇上知道以后会不会给他治罪,以皇上对三皇子的宠爱,怕是他爹从边关赶回来也救不了他! 杜振再不敢迟疑地飞快地扭头匆匆离开,那些官兵们当然也不敢留下来,连忙跟上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唐云瑾给苏尘使了个眼色,苏尘会意地看了看苏家的护卫们,后者把被他们擒住的人也都放开来,那些人立刻赶回到他们的主子身边。 使者抬头看唐云瑾,唐云瑾只冷笑一声,“如今你做过什么很快就会被该知道的人知道,留不留下你的人,今日的事情你都别想瞒住。”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们又何必抓着别的部落的人不放,平白给人落下话柄? 有云霄在,总不会让他们这边吃亏,还怕他再出别的幺蛾子不成? 使者什么都没做,只是捂着自己废掉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眼秦枭,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他们住的别馆,率先带着人离开了院子。 苏尘撇嘴暗骂,“算他们走运!”要不是那些官兵的到来,他们怎么着也能让他的那些手下们也脱一层皮,而不是这么轻易把人放跑。 “算了,有他们哭的时候,也不就急在一时。”唐云瑾云淡风轻道:“方才离开的那些人应该会尽快通知上面今天发生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云霄的身份,以及秦枭令人意外的身份,反而是她被绑票的事情相比较之下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不,不对,有云霄的救命恩人的名头在,当今圣上怎么也会给她一个交代吧?不指望皇帝真的会把别国来的王子怎么样,但别的物质上的补偿总不能少了,就当是她的精神损失费也好。 这样一想,唐云瑾总算觉得自己的罪没白受,秦枭虽然肯定为她担惊受怕不少,但也算总算激活了玉镯一直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也算因祸得福。 苏尘盯着云霄看了好半天,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居然是三皇子。”苏家护卫们也用着恭敬的目光看着云霄。 秦枭道:“宫里的人应该很快就会露面。”本来很快就是皇帝寿宴,京城里大部分本国有头有脸的,别的部落的使者都来了,失踪已久的三皇子突然再次出现,已经会引起巨大震动。 唐云瑾也想到虽然在场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可接下来他们要弄清楚的事情还剩下不少,比如云霄怎么会突然摇身变成三皇子,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流落到凌城,还有,秦枭展现出来的过去不曾有过的特殊能力,苏尘这边也要给出一番解释不是? 最重要的是,苏家的护卫们也发现秦枭的特别之处了,这点不能放任不管。 唐云瑾也没在意苏尘和云霄是否会发现什么,也该说就算她的事情不能全部说出来,有些日后必不可少还是会出现的类似情况,她总要提前让他们知晓,也给他们一个心安。 打定了主意,唐云瑾丝毫没有避开他们的意思,眸色一动,苏尘就敏锐地发现自家护卫们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起来,僵直着身体眼中没了焦距。 咦?苏尘惊异地看着护卫们,最后注意到唐云瑾的不对劲,瞳孔动了动。 这是……? ☆、315 解释 第四次空间升级以后,连唐唐都有恢复原形一段时间,想当然的唐云瑾的精神力的运用自然也得到了显著提高,这一次一下子同时改变七八个苏家护卫的记忆,也没花多长时间和精力,只片刻就完成了。主要也是因为需要修改的记忆并不多,他们来救人的记忆原封不动,云霄和秦枭身份的展露也没抹掉,只是把秦枭动用能力的部分清除掉了,反正离开的那些人里,使者出于他自己的某些他们还不太清楚的私心,怕也不会随便宣扬,杜振的人根本没看见秦枭亲自动手也不需要担心。 这下,除了她和苏尘以外,就连后来的云霄都不知道秦枭有什么能力的事情,当然,等会儿她会告诉云霄,不会单瞒着他。 苏尘也很快注意到护卫们的眼神重新回归正常,而且谁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也没露出半点狐疑之色,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联想到唐云瑾丝毫不担心的态度,苏尘若有所悟,又好像变得更加迷茫疑惑。 不只是如此,也是在没了碍事的,需要警惕的人以后,苏尘才有机会注意到院子里的狼藉,这种面目全非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战斗后的痕迹,反而像是被某种自然灾害侵害到一样,就像……一阵飓风? 可是,平白无故院子里怎么会刮起飓风?他们赶来的路上也没发现不是吗? 唐云瑾也平静地看了看四周,道:“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秦枭脸上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当先揽着她走出院子,虽然那群什么使者都已经走了,他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片刻。 苏尘对自家的护卫们道:“你们先回去吧。”反正照目前看来,小瑾怕是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没他家护卫什么事了吧? 果然,唐云瑾面上并没有任何为难,反而对苏家的护卫们点头示意,“今日多谢了。” 护卫们当然不敢鞠躬,只说是‘主子吩咐照做’然后和他们分两路,唐云瑾等人回家,他们也回苏家。 回到宅子里,下人们并不知道她失踪的事情,秦枭和苏尘都有意隐瞒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他们回来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当走进前面会客厅的时候,却突然毫无预警地从里面窜出来一道黑色的身影,把进门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但很快,随着唐云瑾一声‘黑焰’而放松下来。 定眼一看,那道身影可不就是她失踪期间一直昏迷着的黑焰吗!居然不知道何时已经醒过来了? 苏尘叹道:“怎么事情都结束了才醒过来,哎,可惜了这次没有你出风头的机会了。” 唐云瑾倒是有些意外这次空间升级居然连黑焰都会影响到,可想想黑焰毕竟也是长期吃喝空间里的东西,也经常被她送回空间里吸收里面的灵气,空间这次的波动很大,受影响也不算奇怪,而且,说不定也能受惠不少。 黑焰看了苏尘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到唐云瑾跟前噌了噌,唐云瑾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后背,黑焰微微眯起眼露出一脸享受样,这时候看着倒是和一般的宠物别无二致,丝毫看不出半点凶狠了。 四人落座后,苏尘和云霄都齐齐看向唐云瑾,目光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唐云瑾了然道:“我没受伤,很好,你们来的很及时。”要不是如此,大概那些人她自己就全部解决掉了,麻烦没了是好事,但事后要较大规模地改变那些人的记忆才瞒住她做过的事情,确实比稍微修改苏家护卫的记忆要显眼容易被人察觉的多。 苏尘和云霄同时松了口气,秦枭则早在一开始接触到她的时候就直接亲自确认过她身上是否有哪里受伤了,自然不会再问多余的问题。加上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特殊感应,对彼此的情绪,身体状况都能感觉得到,受没受伤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了,阿霄,你怎么会过来?”唐云瑾纳闷地看向云霄。 要说今天最意外的事情,就是云霄的突然出现了,之前可没见他给她传过消息说要来京城。 云霄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身份的改变也会让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如今见她称呼一如既往,也就放心了,道:“你们离开不久我才想起很快就要到我父皇的寿宴,到那时京里怕是会势力错杂,我怕你有事,不太放心。”也是他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时候该出现露个脸了,如此,先不说宫里什么反应,至少不会让她在京城可能吃任何人的亏。 苏家是在京城很有影响力,但总不会比他这个曾经最受宠的皇子来的更有分量吧? “原来如此。”唐云瑾也不意外云霄的这种想法。 秦枭虽然没明说什么,但看着云霄微微一点头,眼底的感谢彼此却心里有数,云霄也微一颔首,算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苏尘则带着满心的好奇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地盯着云霄看,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我应该叫你三殿下好,还是叫云霄好?” 云霄道:“三皇子的身份只有我回宫以后正式被人认可才算。”他都失踪五年了,如今凭空冒出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呢,说不准还会碍了某些人的眼也说不定。 见云霄莫名眸色微沉,其余三人也是心思一转,隐约想到大概是宫里的某些秘辛,苏尘也只笑道:“那敢情好,真要让我叫你三皇子殿下感觉也怪怪的,还是叫云霄更自在些。” “说起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出现在洛水镇?”唐云瑾直接了当地问道:“还有那枚扳指,是你弄丢了还是被人拿走的?” 苏尘也点头,“可不是,那是皇族信物吧,怎么辗转到凌城的玉器店,还被景天白买下来送小瑾了?” 云霄摸了摸还被自己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出了当年的事情。 五年前的一天夜里,宫里突然来了一批刺客,那群刺客的目的是刺杀他父皇,也就是当今圣上,但中途就被人发现,逃离时劫走了当时听说有刺客匆忙赶到的身为三皇子的云霄,也就是当初的凌霄。 离开皇宫以后劫走他的刺客给他喂了什么药,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是在离京城相隔两个城池的小镇的一间空屋子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他关于以前的记忆也全部消失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里好像带着一个霄字。 没有记忆,不明身份,迷迷糊糊中身上的东西也被偷儿偷走,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跟着一群乞丐一路往北走,自然而然的后来也就成了乞丐,到处颠沛流离,直到后来一直辗转到洛水镇。和唐云瑾遇见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在洛水镇待了半年之久了。 听到这里,苏尘才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当年的事情,也就是云霄被劫走一直到他醒过来期间京城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被劫走,想也知道整个京城都震动了,皇上也是龙颜大怒,发动大量人马追缉刺客以及寻找三皇子凌霄的下落,可是中途刺客们兵分熟路,追缉的人马也分散开来,等到找到劫走三皇子的刺客的时候,凌霄本人已经不见踪影了,而被逼迫到绝境的刺客更是直接服毒自杀! 刺客死了,其他刺客们逃的逃死的死,竟是无一人能说得出三皇子的下落!后来皇上很长一段时间继续派人四处寻找都一无所获,有人说是刺客逃跑的路上就把三皇子杀了毁尸灭迹了,也有人说是被他的同伙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有人说可能是刺客把人藏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没人找得到,要是连刺客的同伙都没去找,说不定三皇子就直接活活饿死了。 反正各种说法都有,但大多数都是偏向于三皇子已经殒命,想也知道皇上听他们这么说更是大怒,处置了不少人,后来才没了再敢说三皇子殒命的人,但这种想法估计很多人心里还是存着的,只是再不敢随便说出来,后来搜寻也一直没有停止,当然,也一直没有任何结果就是了,久而久之,或许皇上自己也清楚,他的三皇子还活着的几率很低。 说道这里,厅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云霄的神色也颇为低沉。 片刻后,唐云瑾才问道:“阿霄,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要不是恢复了记忆,今天他也不会过来了吧? 第278节 苏尘也一拍头,“对了!你肯定恢复记忆了对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回京来?” 云霄摸着玉扳指道:“第一次隐约想起点什么就是在景天白把扳指送给你的时候,当时模糊想起了被劫持的时候的事,还有在宫里生活时的片段,后来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整地想起了过去所有的事情。”不只是他三皇子的记忆,还有宫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哪怕是皇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彼此算计。 正因为全部想起来了,他才更不愿意回去。 做云记掌柜,打理酒铺,辅佐她,他已经习惯了在洛水镇,在凌城充实而简单的生活,很是不愿意再回到皇宫那个大染缸,哪怕偶尔也会想念父皇和母后,可每每想到京城里的势力复杂,人心叵测,宫里的暗藏杀机,他就厌恶的很。 别说回去,他宁可根本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只一直做他的云霄,云记酒铺的掌柜。 虽然云霄没有明说,可是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的唐云瑾又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云霄的想法,联想一下她想象中的宫廷里的生活,那些皇子公主们的处境,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云霄若是不愿意回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换做是她,比起皇宫里处处受制,还有可能随时遇到危险的局面,她也宁愿离开那是非之地,天高任鸟飞。 “不过,这次你既然回来了,怕是再想离开就难了吧。”苏尘忽然道。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唐云瑾微微一扬眉,眼中的疑问意味很明显。 苏尘摊了摊手,解释道:“五年前三皇子凌霄失踪以前,不但是最宠爱的皇子,也是几个皇子当中更方面表现最出色,备受重视的皇子,换句话说,若不是他被人劫走下落不明,如无意外现在就不是三皇子,早就是太子了吧?”说道后面还一脸征求意见似地看向云霄。 云霄也默认了。 本国本就不是嫡长子继承制,而是有能者居之,再加上嫡长子,也就是他的兄长大皇子性格太过敦厚老实,并不适合做太子,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都不看好大皇子,就连大皇子自己也认为身为弟弟的他更合适当太子。 当然,在没有离开京城之前他也一直认为不能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也一直努力做好父皇交代的事情,直到他离开遇见了她,他才发现,原来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也不是他喜欢的。 比起处理国家政务,他更喜欢当一个商人,研究怎样让生意更红火,如何和合作对象谈条件,清点酒水存货,管理铺子里的伙计,算账等等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让他乐此不疲,身心愉快,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苏尘继续道:“本来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呼声是最高的,也几乎是默认的,可后来三皇子失踪以后,立太子的事情也再没人敢提起,不过近两年又陆续有人开始动起了念头,毕竟几位皇子的年纪也都差不多了。” 连云霄这个三皇子如今都已经有十五了,大皇子更是已有十八,二皇子也有十六,就连四皇子五皇子都已经十四,如此年纪品行能力方面也已经成熟,也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了,再拖下去也不合适。 “这次圣上寿宴,我想如无意外,十有八九会有人提起立太子的事情,而这几年二皇子的风头很盛,大皇子又向来不太争这个,再加上有丽妃为二皇子谋划,就算没办法立刻立太子,也能多少影响了圣上的想法。”二皇子正是丽妃所出,丽妃又是妃嫔当中最得宠的妃子,二皇子也是继三皇子外最出色的皇子,没了凌霄,当然是他一家独大。 要不是还有皇后震着,估计早两年二皇子就被立了太子了,而这次要是丽妃那边够卖力,也有可能就此称心。 倒不是说苏尘多看不上二皇子当太子,认为不合适,而是……就算不知道云霄就是三皇子凌霄,不只是他,京城里很多人心里大底其实还是都认为三皇子才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就这么让二皇子当了太子,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太痛快,特别是丽妃这个人又特别精于算计,想方设法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又总帮衬着她的娘家,势力已经很大,除了皇后那边还能镇得住,其他妃子根本不能造成威胁,再加上丽妃那边的娘家人和苏家这边的姻亲也有着竞争关系,自然而然的,苏尘对丽妃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秦枭忽然道:“你说的这些,是三皇子凌霄没出现才会有的情况。” 众人一怔。 苏尘也笑了,“的确,前提是,三皇子凌霄仍然是失踪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可是……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目光扫向一脸沉静的云霄。 不管三皇子失踪期间二皇子如何风头盛,一旦三皇子重新现身,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三皇子失踪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当年的事情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三皇子被劫走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谁也说不好,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 三皇子一出现,皇上绝对不会再有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心思,不管丽妃如何吹枕边风都是一样,因为当年三皇子还在的时候,丽妃也不过是个和其他妃子没什么两样的女人罢了。 三皇子还在的时候丽妃倒还算低调,在其他妃子当中也不算太过显眼,哪怕有能力仅稍差于三皇子的二皇子。可当三皇子失踪以后,丽妃却忽然崛起,逐渐成为妃子当中最受宠爱的一个,二皇子也越来越能干,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对方只是正好抓住了机会,还是这机会本身就是对方创造出来的。 这些本来都是皇族秘辛,一般官家的人也不见得能了解,不过谁让苏太傅他们这一脉本身就是站在皇后一脉这边呢,知道的当然比一般人多,也想当然地对丽妃那边看不上眼。 “今日的事情这会儿一定已经传进宫里,我想过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来人了。” 唐云瑾三人都看向云霄,后者淡定道:“来就来吧,我既然回京,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回宫也好,还是面对当年有可能就是针对他的劫持的真相,或是再被卷入夺嫡当中,既然是早已注定的,他也不会再避着。 如果他当太子才能更好的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哪怕他不稀罕,他也不会让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算计了去,没人能从他手里把他的东西拿走,哪怕是他不要的。 “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等该来的来了再说吧。”唐云瑾看出云霄并不愿意多提那些事情,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且,她更看得出,苏尘心里其实还憋着另一件怕是更让她心痒难耐的事情,正等着找机会开口问呢。 果然,她话刚说完,苏尘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和秦枭,特别是秦枭。 唐云瑾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趁着这次的机会,有些事情也的确该让你们知道。” 苏尘眯眼笑,“就知道你们肯定还瞒了不少事情!” 这回连云霄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赶到那个院子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没看见,但一些明面上格外显眼的东西他也不是没看见,更从当时的氛围猜得到其中怕是有不少是秦枭所为,只是,他也不知道秦枭居然还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让那个什么部落使者受重创。 苏尘迫不及待地问道:“秦枭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能力?”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问他:“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特别的能力?”这里有这种说法吗?怎么苏尘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并不显得多意外似的?难道还有过先例不成? 苏尘道:“没找到你之前我和阿启那边也对对方的身份做了些调查,最近来给皇上贺寿的外族部落的使者来的虽然不少,但想查到身份也不难,而劫持了你的那个使者那边,一直都有传闻说他们那个部落里从古早的时候就有他们族内特有的神秘传承流传下来,而这种传承只有部落的新一任族长才能继承,并且随之而来的还能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也是他们部落一直没有被其他部落吞噬掉的最重要的原因。”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唐云瑾和秦枭都听得来了兴趣。既然是凤回雪娘家那边的事,那肯定是和秦枭的玉镯有关系的,再加上那个使者也的确说过什么完成仪式,什么正统的继承者之类的话,和苏尘说的这些事情倒是相差不多。 难道那人所谓的继承,还有苏尘口中的传承,都和这个玉镯有关?这是重要的信物吗? “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或许……”唐云瑾偏头看着秦枭微微一笑,“枭真的无意中继承了你说的部落里的神秘传承也说不定。” “真的!?”苏尘眼睛一亮,看着秦枭的目光像是在看珍稀动物一样,当然,没有恶意的,只是格外的好奇和兴致勃勃。 “这么说,秦枭能用那种解释不清的神秘的能力伤到那个使者,也是因为这个什么传承的关系?对了,那人不是想得到玉镯吗,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也许吧。”唐云瑾无意识地摸了摸手里的镯子,忽然神色微顿,又很快恢复平静。 苏尘好奇地问秦枭,“你是怎么用的那些能力?” 秦枭也认真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迟疑道:“……本能吧。”真要让他解释是怎么使用的,他现在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决不允许唐云瑾有任何损伤,然后身体里那些不知道怎么出现的能力就被他使出来了,而且毫不费力,随心所欲,仿佛天生就该属于他,受他驱使一般。 苏尘嘴角微抽,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意外,“……本能?”不是开玩笑?这算什么答案? “你该不会是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等秦枭回答,唐云瑾道:“若是有人问你,你的一双胳膊每天都是怎么动弹的,为什么能抬起来,为什么能活动,你会怎么回答?天生就能做得到的东西要如何解释?” 苏尘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秦枭的能力就像我们用自己的胳膊一样,根本不要特别花费心思去思考怎么做,就能让它自由地受自己的驱使?” “至少我是这样推断的。”说着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看秦枭,秦枭也果然点了头,“感觉上是这样没错。”也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使用,所以有些东西他还没能掌握,但现在他的确是解释不来自己是怎么运用的那些能力。 不过他觉得,她或许应该是明白的,她自己不是也有特殊的能力吗,而且也拥有很久了,比起他这个生手,知道的应该更多吧?哪怕不是同一种能力,但既然都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能力,总该有相通的地方。 “那小瑾你呢?” “嗯?我怎么了?”唐云瑾一脸坦然。 苏尘道:“你不是以为我今天什么都没注意到吧,院子里的狼藉,还有你之前对我家的护卫做过的手脚,你都已经准备好要告诉我们了吧,就别卖关子了,早就知道你肯定也有些特别的地方,以前不说我也就不问,可现在,你不会还藏着不说,想让我好奇死吧?” 云霄倒是没注意到苏家护卫们的不对,但对唐云瑾的一些特别之处,和她相处的最多自然也不会没发现,就连她的酒水存货总是比他预计的多,仿佛取之不尽,还有家里的蔬菜水果也总是那么新鲜可口,而他却没在任何一个蔬菜水果铺子里买到过相同的东西,这些细节上都算上,他也知道她肯定藏着很多秘密,只不过他从没打算在她不愿意主动提及时追问或探究罢了。 若是如今已经到了合适的时机,她打算主动把一些事情说出来,那么他自然也不想错过机会。 “苏家的护卫们,我的确是对他们的记忆稍微做了手脚,让他们忘记了秦枭做过的事情。那些特别的能力,不适合太多人知道。”唐云瑾也确实没有隐瞒,直白地说了出来。 苏尘虽然已经猜到,可真听她说改了别人的记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不免瞪大了眼睛,曾经有失去记忆的经历的云霄也同样惊讶地看向唐云瑾。 “那院子里的狼藉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之前给我家护卫们的药?” “院子里……当时我不愿意让他们用我来威胁枭,所以……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也有某种比较特别的能力,这种能力在那时刚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发生了变化,算是……进一步提升了吧,所以院子里也受到了些波及。” 除了唐云瑾以外的三个人都有些出神,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波及才能让院子成那副样子,而且这种程度的影响力,唐云瑾的能力在经过这次的提升以后又会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能稍微修改人的记忆而已吗? “至于药,我身上本就经常带着各种不同作用的药物,当时看出那人用的是类似软筋散一类的东西,就顺手拿了有相似作用的解药罢了。当初在凌城的时候利用安家给枭下毒的怕也是同一拨人,我既然能把枭身上的毒也解了,区区软筋散自然难不倒我。” 这个答案还算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 “那你自己当时好像没受到影响?你说秦枭不怕毒,那么你也是?” “嗯,我给枭用的药和我自己过去服用过的一样,所有我们的身体现在算是百毒不侵,任何毒药都奈何不了我们,我之前之所以被用药迷住被劫走,只是当时我自己的能力似乎出了点问题才出了岔子,以后不会了。” ☆、316 心意相通 “百毒不侵……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能让人百毒不侵的药啊。”苏尘感叹,而且唐云瑾的能力又那么巧在那时候出现问题,否则大概这次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吧,同样的,他可能也有错过早点知道他们特殊能力的机会了。 也算是有利有弊?毕竟他们也算是毫发无损,除了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但最终结果算是好的吧?失踪已久的三皇子出现,秦枭还冒出来一个疑似流落民间的部落王子的身份,还因为她被抓的事情刺激得能力爆发?似乎都算得上是好事? “也幸好你们不怕毒,不然这次的事情怕根本不可能如此圆满地结束吧。”苏尘由衷地说道。 单单苏家那些护卫们被软筋散耽误得要死伤多少都无法估量,还有秦枭对上那个使者之时那人也是毫不客气地撒毒药,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明知道在这里杀人必然会有不小的麻烦还敢动手,足以证明对方究竟有多希望秦枭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同时,也证明秦枭的存在让那个貌似身为部落王子的使者有多么忌惮。 “这次三皇子凌霄重现,秦枭又多出这么一重身份,这次的皇上寿宴……”苏尘看了看唐云瑾,“我想,多半你们也会被邀请过去。说不准皇上为了表达谢意还可能让你在宫里小住些日子。” 唐云瑾眼眉一动,参加宫廷寿宴?这和她预期的当一个成功的商人可有点不一样,至少她还真没打算把生意做多大到和皇宫扯上关系,虽然这次可能扯上关系的原因和她的生意无关。 主要也该是因为她是云霄的救命恩人,外加还是秦枭的心上人的缘故吧? 结合云霄对回宫的排斥,以及她没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对古代宫廷的印象,唐云瑾对可能要入宫的事情也不怎么期待。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真被召见,那就去好了。”总归皇帝也不会伤害她这个大恩人吧?至于其他的,宫里的乱七八糟事只要不威胁到云霄的安危问题,她也不打算多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好不过。 秦枭握住唐云瑾的手,无声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如今他们二人因为玉镯的缘故就算不能说完全的心灵相通,对彼此的心思也是只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了,感觉到胸口涌出的热度,唐云瑾微微一笑。 苏尘把该提醒的提醒完也没再说什么,反正一她和秦枭目前都拥有一身特别的能力来看,一般人想在他们身上讨到便宜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何况,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还得快点回去把详细情况告知家里,不然外面谣言四起,苏家却不明具体情况说不定也会乱成一团。 所以苏尘最后叮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以应对很快即将面对的事情,便离开了宅子,云霄也似乎看出他们有话要说,只让她给安排了件客房去休息一席,从眼底的青黑也看得出,他可是连日赶路过来,路上都没怎么歇息的。 房间里。 秦枭用力把唐云瑾搂在怀里,也不再克制自己得用力吻住她,而唐云瑾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灼热的情感,也并不吝于用同等的热情回应,双手环抱着秦枭的脖子将自己紧贴过去,传达着自己无声的安抚。 半晌,二人才分开,秦枭磨蹭着她的嘴唇,低哑着嗓音道:“不要再吓我了,没有下次!” 唐云瑾与他额对额,低声保证:“嗯,没有下次,我保证,让你担心了。” 秦枭只是用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又仿佛要将她吸入自己的灵魂当中,免得下一次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让她面临危险! 唐云瑾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秦枭心中那股深沉的关切还有某种称得上危险的想法,但她不但不觉得还怕,反而觉得身心愉快,秦枭的情绪越激动,越表示他对自己在意到了骨子里,这是好事不是吗? “关于玉镯,你得到的能力,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我们先坐下来?我有点乏了。”唐云瑾眨了眨眼,果然,秦枭立刻抱着她做到了软榻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唐云瑾放松地靠在他身上,伸出自己一直戴着玉镯的右手腕,卷起衣袖。 秦枭看着她白皙的手腕,眸色深了深,伸手抚上,却在她将手腕反过来将另一侧露出来时神色微变,抓着她的手腕拧眉道:“这是什么?”他怎么不记得她的手腕上有这样的痕迹?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疼吗?”秦枭脸色有些难看。 唐云瑾忙安抚道:“别担心,不是坏事,你不觉得这个纹路很眼熟吗,和你的玉镯上发的纹路很相似。” “玉镯?”秦枭神色一怔,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腕处的纹路,发现的确和红翡玉镯上的纹路很相似,不,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枭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抬起头问道:“玉镯呢?” 唐云瑾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第一次把那两个人弄晕的时候,玉镯发过一次热,等你第二次使用在那个什么王子使者身上的时候,是第二次,而且温度也更加灼热,之后……我再摸的时候,玉镯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个纹路。” “不见了?”秦枭怔住。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你彻底将玉镯内包含的那种特殊力量纳为己用,玉镯完成了它的使命所以不见了,而这个纹路就是得到玉镯某种能力的证明?你看看你的手腕上,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也有留下这个纹路才对。”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那个得到玉镯特殊能力的人,总不至于她身上留下了这么个东西,秦枭身为正主身上却没有任何能证明其与玉镯关系的东西吧? 秦枭也没犹豫地掀开两个衣袖查看,果然在左手腕上发现了和唐云瑾刚好对称的纹路,用指尖摸索而过,隐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划过心间又转瞬即逝。 “这……” 第279节 “这或许就是那个使者后来情绪逐渐失控的原因吧。”唐云瑾扯扯嘴角,“他怕是对玉镯的事情比我们了解的要多得多,也知道得到玉镯的能力以后玉镯就会消失,所以才说难怪你不愿意交出玉镯之类的话,想来是认为玉镯已经没了。”却不知道至少在使者叫嚣的时候,玉镯还是完好无损地戴在她的手腕上,直到秦枭被他一而再地刺激彻底激发能力。 别的不说,至少没有让那个使者得逞,唐云瑾和秦枭都是很满意的,这种称得上逆天的东西,绝对不能让那种心思歹毒的人得到,哪怕是毁掉! “对了,现在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用过能力以后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说着,唐云瑾已经自发地查看起秦枭的身体状况。 秦枭默默看着她认真为自己诊脉,面上的担忧一览无余,不自觉地柔和了视线,指尖穿过她漆黑柔顺的长发温柔摩挲,“我很好,并没有哪里觉得不适。”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充满力量,精力充沛,精神饱满。 唐云瑾听后点点头,若有所思,“身体的确比从前更好了,果然玉镯是好东西。”正如她能运用精神力以后身体也是比刚洗髓伐筋那会儿更好了几分一样,这种好东西似乎对身体都不会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那你之前用的那些能力,你觉得自己还能用吗?还有身体有没有觉得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该问的都问清楚。 秦枭想了想,道:“之前那些攻击手段用起来不难,用的次数越多,我只会掌握地更好,至于不一样……”目光刚好对上她关切的视线,唇角一勾,“我能比过去更清楚地感觉到你关心我,这算是不一样的地方吗?” 唐云瑾神色微顿,面上有些许不自然,秦枭没错过她微红的耳根,眸色越发柔和。 “唔……也算吧。我也能感觉到一些你的想法。” “这样很好。之前我也是感觉到你留给我的消息才能找到你,以后就不怕再有人想分开我们了。”秦枭说的认真。 唐云瑾也同样认同地点头附和,“嗯,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能力,或许就是因为之前我们二人都在玉镯上滴过血的缘故,所以我才多少也得到了点玉镯的馈赠。”算是她占了便宜吧? 秦枭看着手腕上的纹路道:“既然玉镯吸收了我们二人的血液,那我之前用的能力,你是不是也能用?” “不。”唐云瑾很肯定地摇头,“我用不了,我只是能和你有一定程度上的心灵沟通,感觉到彼此的心意,其余的,我没发现自己多出了某些以前没有的能力。” 相反的,她倒是怀疑,因为空间吸收了不少玉镯能量的缘故,再加上她也在玉镯上滴血,所以反而是称得上玉镯真正主人的秦枭或许因为玉镯和空间之间的一些微妙联系,也得到了点她精神力运用方面的能力。 这样也就能解释一开始秦枭对付的那两个人怎么会昏迷了,怕就是在她的攻击发出的同时,二人的攻击碰撞,而秦枭当时直接把她的精神力吸收了。 对于这一点,她其实也不觉得意外,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她还能从玉镯当中得到什么能力,有空间在手,精神力方面的能力已经足够她用,她还没谭兴东有好东西都想得到手,能力太逆天不见得是好事。 如今秦枭有了如此强悍的攻击能力,她反而更觉得安心,谁让比起她来,想害秦枭的人更让人忧心呢,至少她生意做大点就算有人嫉妒,也不至于狠毒到像那个使者一样。 相比之下,秦枭的神色看起来却是有些失望,望着二人成对的纹路,低声道:“若是你有如此能力,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你了。” 唐云瑾轻笑,“这能力本就是属于你的,有你在,难道你会让别人伤害我吗?” 秦枭眸色凌厉,“当然不会!”任何人想害她,他都会千倍百倍地报复回来! 唐云瑾捧着秦枭的脸颊道:“我也不会随便让人伤害到我,给你为我伤心难过的机会。玉镯的能力属于你,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能力,虽然我没有用过太多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能力攻击方面也绝对不会比你差,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凌城的时候也好,还是方才在那个院子里她修改苏家护卫的记忆,大多都不是攻击力方面,所以给了秦枭一种她攻击薄弱的错觉,实则,精神力攻击一旦加强,那可是直接由内而外地毁掉一个人,会弱到哪儿去? 唐云瑾提醒道:“你忘了当初安宏的下场了吗?”那时因为担心秦枭,她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把安宏都弄成傻子了。 “现在的我,能力又进了一步,我不攻击不代表我做不到,今日若不是有你和苏家那些人在,其实单靠我一个人,我也能让那里包括那个王子使者在内的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最后六个字透着股说不出的冷冽,也让秦枭更移不开视线,只能专注地望着她充满信心和凌然的双眸,只觉得此刻的她说不出的吸引人,仿佛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耀眼光芒。 唐云瑾没注意到秦枭过分专注的目光,只是为了让她个国家放心,继续说着自己的底牌,“不只是我,你别忘了,唐唐也很有用的,这次我的能力更进一步其实也有它的功劳,我和它的能力进步是相辅相成彼此关联的,日后若真再遇到麻烦,它也会成为一大助力。”别的不说,真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唐唐随便露一次真身都足够把人震慑住。 “唐唐?”秦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从她被抓走以后到至今,他都没有看见那只小猪,按理说唐唐一直都很重视她的安慰,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见踪影才对。 “它在哪儿?”秦枭又想到之前黑焰莫名昏迷,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黑焰难道也和你的能力有关系?” 唐云瑾道:“唐唐,现在不太方便现身,它这次也发生了点事情,需要休整一番。”她总不能凭空把唐唐从空间里拉出来吧? “黑焰,它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你也知道黑焰是我从辉云山上带回来的,总不至于我随便带回来一只野兽都具有特别的能力吧?”唐云瑾笑道:“不过我平日里也没少喂黑焰吃一些我做的药丸,比一般的野兽聪明是肯定的,加上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和唐唐的能力也能多少影响到它,这次昏迷应该也是如此。” 秦枭点点头表示了解,确实,要是按照她说的,她身边的战力,包括她自身的能力,的确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放心了?”唐云瑾正了正脸色,“比起我来,其实现在更重要的反而是你,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把你娘背后的人身份引出来了,接下来,怕是更麻烦的事也会有。”那使者知道了玉镯的能力被他所用,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秦枭身上多了个别的部落的疑似王族身份,在这里的立场也比较微妙,当朝天子有没有可能在他身上动什么年头,这谁也说不好,还是早做准备比较稳妥。 比起唐云瑾的谨慎,秦枭反而显得镇定得多,对他来说,只要有她在,她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其余的都不重要,过去他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以后不会了! “别担心。”秦枭亲亲她的唇角,“不管他们还想做什么,我相信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我们。” 秦枭语气中的坚定和眸中的自信让唐云瑾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会心一笑。 没错,只要他们在一起,再大的麻烦又算得了什么?一律用实力碾压便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317 各方反应 “哎呦,主人,你和秦枭的感情通过这一次的事情又更加浓厚了,看来好事将近了啊。”唐唐笑得格外荡漾,看着让人手痒地很想掐两下。 唐云瑾也的确这么做了。 “唉唉,疼,疼,主人松手!疼啊!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满身满心地都是秦枭,但也不能因此就不疼惜我,不爱我了啊!” “……别贫了,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要不是唐唐的语气听起来很急切,她用得着因为担心被秦枭察觉到她的走神找借口说要休息,只为了竟空间专心听这只小猪的解释吗。 也幸好在第四次升级以后,唐唐似乎可以使用一种结界屏蔽周围,就算她进空间别人也不会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 唐唐抹了把脸,掩饰不住兴奋地咧起嘴角,指着她手腕上玉镯留下的纹路道:“这次升级以后我知道之前为什么红翡玉镯里的能量为什么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因了!” “哦?”唐云瑾意外地看着它,“真的?” “嗯嗯!”唐唐兴奋地脸发红,“其实并不是玉镯里的能量真的取之不尽,主要还是因为它和主人你的空间非常契合,空间一直以来也根本不是吸收玉镯里的能量,而是转换!” 唐云瑾若有所悟,“转换?” “没错!把空间里的能量转换给玉镯,以此为交换再从玉镯得到它的能量供给给空间,在相互转换的过程中能量当中的杂质也会被剔除掉,只剩下最精纯的,而且经过转换后得到的能量比之没转换之前似乎还更加庞大!这样一来,实际上其实能量还是那些,却又像无限一般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应给空间!” “听起来好处是很大,可是如今玉镯已经不见了,下次升级就不能借助玉镯的能量了吧?”这次升级比预期的时间要短了很多主要就是因为有玉镯的能量提供,现在没了,第五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不不!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唐唐激动地跳起来,“虽然玉镯已经消失了,可是能量还在!你一进空间我就感觉到玉镯里的能量了!所以下次升级还是能够用到的!”它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对空间帮助巨大的玉制品,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空间而存在一样,又那么巧,玉镯属于秦枭,秦枭又把她送给了她! 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腕上的纹路,“这镯子的确是个好东西。”能给空间提供能量,给予秦枭特殊能力的同时还让他也有所受益……也难怪那个使者千方百计想得到玉镯。 如果她想的没错,这东西在使者部落里应该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说不准还是某种身份的象征,地位的保证?这样就解释的清使者为什么那么想弄死秦枭了,因为他的存在,碍眼了。尤其是得到玉镯的能力以后,更碍眼了。 “呵,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就冲着这玉镯的神秘,日后少不得她怕是也要和秦枭一块儿去闯一闯那个神秘部落了! 唐唐眨巴着眼睛道:“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去那个部落?说不定除了玉镯以外还有别的能帮助空间的东西呢!” “别的?”唐云瑾神色一顿,好笑地捏着唐唐的脸蛋道:“合着你还不知足地想着再弄来一个‘能量源’?你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么多吗?”一个还不知足,这种东西还能有第二个? 唐唐摊手,“就算不能让人得到像秦枭那样的能力,里面有能转换的能量也好啊!想想又没什么。而且,主人,你不觉得,如果那个部落真的只有这么一个珍贵的东西,玉镯被秦枭的娘带走以后部落没了最珍贵的宝贝早就该乱了天了吗?既然没有,那肯定还是有别的倚仗!否则,想算计谋害秦枭的怕就不只那个使者了吧。” 唐云瑾眼神微微一变,忽然沉默了下来。 其实,这次虽然是那个使者动手没错,而根据那人的话,在凌城害秦枭的也是他,可这也不能保证想对付秦枭的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吧?一个部落只有一个王子吗?如果秦枭的存在真的妨碍到了某些争权夺利的王族,会不会还有人想害他?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要是那些人也有类似秦枭的东西或者能力,怕是比秦枭更早地就该掌握,真碰见了说不定对秦枭不利。 “唐唐。”唐云瑾神色严肃地问道:“之前枭用能力的时候你在空间里也看见了,虽然他的攻击似乎无形,但那究竟是怎样的能力,你应该知道吧?”乍看之下,攻击力该是不错的,就不知道事实如何。 唐唐回忆着之前秦枭攻击时外界感觉到的能量波动,眼馋地吧唧了一下嘴,“秦枭的攻击类似于刀刃,而且不需要做出任何动作就能意随心动,只一个眼神就能发动攻击!要想玩偷袭,用秦枭的能力绝对是一绝!可以说玉镯给予的能力本身非常强悍!虽说因为是刚刚得到能力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但假以时日,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肯定不成问题!” 它如果彻底恢复原形,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随便怒吼一声就能震晕了方圆百里以内的所有人,吹一口气能掀飞千军万马,秦枭当然不能和它比,可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等秦枭的能力真正运用自如,其武力值必定会是最强的。 “秦枭的能力应该也是有办法提升的,就像主人你的精神力运用也是随着空间升级逐渐强大一样。”唐唐皱了皱眉,“只不过暂时我还不太确定秦枭的能力要靠什么方式升级,也许是多用在实战上练熟练度?也或许和空间一样需要吸收某种能量?”可惜不能把秦枭也弄进空间里,不然直接让他在空间里吸收能量就万无一失了。 “没关系。”唐云瑾心态放的很好,“既然能力已经被秦枭得到,慢慢摸索也不急。”反正以目前秦枭的攻击力,她也不觉得一般人能轻易伤得了他,哪怕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怕都办不到。 “若是我们自己想不到办法,那个使者应该知道不少事。”唐云瑾眸子里划过一道算计的光芒,冷笑一声,“既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就该让他发挥一下自己的利用价值,不然,留着何用。” 身为一个部落的王子,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不管是关于部落内部的情况,还是玉镯的特殊之处和意义,以及凤回雪的事情。她相信只要能找到机会,一定能从那人嘴里抠出不少东西,到那时,也就能决定他们是否该去一趟部落了。 唐唐和唐云瑾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相似的光芒,管他是什么王子还是使者,敢招惹他们的人,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对了,主人,这次升级以后药田里的药材都已经成熟了,你是不是该去再换一批了?”谈完了正事,唐唐又开始乐颠颠地说着这次升级以后空间里的变化。 其实从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加倍到最快的三十倍以后,灵田药田的规模也已经到最大,药田百亩,灵田更是一望无际,真要说空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碧湖重心的红缨神树了。 随着每次升级,红缨树周围萦绕着的雾状的能量也会越发稠密精纯,在碧湖边尽可能地多吸收那些能量对唐云瑾的精神力增加大有裨益。 唐云瑾走到药田,果然看见大片大片成熟的各种药材迎风飘扬,空气中传来阵阵草药的香味。唐云卓目前在军队,边关又有战事发生,出于以防万一的考量,唐云瑾站在这次临近升级之前种下了大批治疗外伤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内服外敷应有尽有,别的不说,至少万一自家小弟那边如果需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以给她提供更多的保障,不管是给他,还是给他身边并肩作战的人。 而且,结合云霄和秦枭的身份,她直觉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肯定要被卷入不少事情当中,手里多一点筹码总不会有错。 接下来的时间,唐云瑾和唐唐通力合作整理成熟的草药,该晒干的晒干,该磨粉的磨粉,在空间里彻底忙活开!此时的唐云瑾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些东西还真的都用上了,并且帮上了大忙! 在唐云瑾忙活的同时,秦枭也在房间里思考着关于自己和那个使者的关系,以及试着更自如地运用性得到的能力。 新出炉的三皇子凌霄也正站在客房的窗边神色莫名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出神。 相较于宅子这边的平静,外面得到消息的各路人马却彻底炸翻了天!其中尤以皇宫里反应最大! 五年!整整消失五年的三皇子,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已经死了的时候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惊呆了所有人,消息传来时皇帝正和大臣们商议最近战事方面的进展,以及寿宴当日宫里的守备,三皇子三个字一出现,皇帝当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再三确认的确是三皇子本人没错,差点兴奋过度地栽倒,其他在场的官员们也激动不已,其中就包括苏尘的祖父苏太傅!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因为这个消息沸腾,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的归来不但代表着宫里,朝野局势的扭转,更代表着,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要再一次被翻出来,而这一次,有了最重要的当事人在,再不可能像当初一样最后不了了之,这次,终会有人要为了当年的事情付出惨痛代价,而某些知情人士,也都幸灾乐祸且有志一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皇后知道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不意外地兴奋地晕过去了,而原本喜气洋洋等待寿宴的丽妃宫里却是乌云密布,气氛阴霾。 凌霄还活着!他或者回来了!丽妃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手无意识地撕扯着锦帕,映在影子里的漂亮的面容逐渐扭曲,露出不甘与愤恨。 他居然命这么大,真的没有死!而且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候回来!是存心和他过不去吗!明明这次很有可能就能让他的皇儿被立为太子,三皇子凌霄一回来,她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皇上该有多高兴,凌霄回来了,太子?还有可能是她的皇儿吗! “凌霄!凌、霄!”丽妃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可不甘之外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想办法不让凌霄回宫,这次回来,皇上必然会重新为凌霄彻查五年前的事情,若是凌霄知道些什么……她根本不敢想龙颜大怒后的皇上会如何对待她,还有皇儿! 就连皇后这五年来也时时刻刻盯着她,如若不然立太子的事情早就成了,就算凌霄回来,也不能轻易再从她的皇儿手里夺走太子之位!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她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回来! 同时,在距离皇宫外不远处的某个别馆内,同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紫袍男子神色也透着明显的不快与冷冽。 区区一个阿(e)蚩部落的王子居然也敢动她?好大的胆子! 紫袍男子低头看向同样面色冷峻地跪在面前显然同样心里不痛快的黑炎,冷声问道:“查到了?” “是。凤回雪是阿蚩部落上一任大汗王女,上一任阿蚩大汗巴赫只有两个王女,凤回雪为长女,秦枭身为其子,按照阿蚩部落的传统,这一任阿蚩大汗本该是秦枭。但因为凤回雪早年失踪,巴赫后来又在于其他部落的争斗中重伤,之后阿蚩部落一直由部落祭祀暂管部族事务,直至选出新的大汗为止,巴赫这两年大多昏迷,已是强弩之末,阿蚩部落近来为争夺大汗的位置众王族内斗很厉害。这次来的阿蚩部落的使者正是其中一个王子,是二王女与一个侍君所出,在族内支持率并不高。” 阿蚩部落民风与本国不同,特别是王族,巴赫只有两个王女没有王子,自然为了王族继续传承下去,要让王女的夫婿入赘,而且阿蚩部落的王女是除了正夫还有不少侍君,而最正统的大汗人选自然是由王女与正夫生下的王子,但若这个王子能力不足,其他王子同样也有资格竞争,这种被本国称之为蛮族的部落本就最崇尚武力,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正统与否他们其实并不多在意。 要说唯一能让一个王族在竞争大汗之位时更有胜算,那就是得到祭祀的承认,至于怎样才算是得到承认,因为涉及阿蚩部落内部极重要的秘辛,也就是一直以来被他们认为极为神秘的阿蚩部落独有的某种神秘力量相关,即便是黑炎也没能查到。 不过,有这些消息,也足够让紫袍男子知道,秦枭的存在妨碍到了阿蚩部落其他王族争夺大汗之位,或许是因为秦枭是巴赫长女之子?也或许是秦枭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东西?比如,这次那个王子抓唐云瑾不就是为了用她来威胁秦枭交出某样凤回雪的遗物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把唐云瑾也扯进来,就是这个所谓王子犯下的最大错误!阿蚩部落……若不是这次边关战事中这个部落没有参合进去,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借着这次的机会直接把阿蚩部落灭掉。 “可惜了。”紫袍男子低声喃喃,他可不在乎阿蚩部落是不是秦枭母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灭了一个不落对本国只有好处。 “宫里怎么样了。”紫袍男子忽然问道。 黑炎道:“三皇子凌霄平安归来的消息一出,宫里的一部分人便开始坐立不安有些小动作,皇上大喜,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把三皇子接回宫,三皇子说主子是他的救命恩人,皇上可能会一同召见。”就连秦枭,大概也不会例外,谁让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在场,还可能牵扯到和别的部落的邦交问题呢。 不过也就是在皇上心里还存着这种问题,在主人眼里,那部落的人居然敢对主子出手,怕是已经极为碍眼了。 “三皇子,凌霄吗……”紫袍男子不经意地回想起在凌城时见过的那个背影,难怪当时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不是错觉,那居然是凌霄啊,没想到失踪五年,再次出现居然是在她身边,也真是巧。 按理说黑炎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不该一直都认不出凌霄才对,可奈何,连他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凌霄都已经是十来年前,见了背影也没认出来,更别说黑炎只是他身边的暗卫,入宫时多数也不会跟着,认不出长大以后的凌霄一点也不奇怪。 “凌霄一回来,有些人的希望就要落空了。”紫袍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不远处的宫墙。 这两年丽妃为了二皇子可谓是用进了一切能用的手段,如今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怕是相当痛苦吧。那些满以为三皇子必死无疑,又因大皇子的不争而改投二皇子一脉的人,此时又会是何种心思…… 第280节 “今年的寿宴怕是会相当热闹。”紫袍男子勾唇,本来只是为了见见她才决定进京,没想到碰上这么多‘有趣’的事,总算没白来,而且……既然连她都被卷进来,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让她也成为某些人利用的对象。 “说起来,这次的事不是说杜威的小儿子也有份参与?是叫杜振是吧?从她一进京就开始找麻烦,这次竟还和其他部落的使者扯上关系,杜威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黑炎沉默不语,心里也对这个杜振很是厌烦,能力不足做人安分点也好,偏偏越蠢蹦跶得越厉害,不惹出麻烦浑身不舒坦。 “这次若不是杜振,怕凌霄也不见得会露面,他倒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如此头功,可不能给他忘了。”杜威是二皇子一脉,若丽妃知道是他儿子的缘故才弄出这些事,岂不是更有趣? 算计来算计去,却栽在自己人这边的猪队友身上,相信丽妃的心情一定非常‘舒爽’! “明日你回到她身边,等圣旨一到,一块儿进宫随行保护。”虽然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前某些人或许还不至于做出狗急跳墙之事,但有黑炎跟着,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提醒他们,唐云瑾,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人。 “属下定保护好主子!”黑炎铿锵有力地说道。 紫袍男子嗯了一声,想了想,微微一笑道:“顺便告诉她,寿宴上见。” “是!” ☆、318 进宫面圣 三皇子凌霄回来了!在宫里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的不出三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也震撼了所有人! 三皇子,这是个已经阔别五年不曾有人提起的人物,是在五年前每次被人提及都赞不绝口,五年后人人为之叹息的存在,在所有人都几乎要淡忘了他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曾经本国最出色,最耀眼的皇子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又扯到了前段时间在京城里扬了一次名的那位凌城商会会长唐云瑾!据说就是她就下了当年落难的三皇子!没有她,说不定三皇子就真的回不来了!她可是三皇子的大恩人啊! 唐云瑾等人早上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宅子里的仆人就是如此这般汇报的,唐云瑾并不意外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毕竟那天在场的人很多,就算苏家护卫们不说,那么多官兵也不可能每一个嘴巴都很紧吧,而且也有可能某方势力基于某种原因故意快速把消息传播出去。 不过,恩人这个名头也传出来了,至少这些把她也算进去的热闻对她没有坏处,这就足够了。 “我想很快宅子里就该来客人了。”唐云瑾一边擦嘴一边悠悠道。 秦枭道:“已经有一批人靠近了。”自从同样能感知到一些周围的事情以后,秦枭显然适应良好。 唐云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她当然也感觉到了,而且比秦枭感觉到的更早,目前看来,秦枭能感知的范围大概是在百米以内,可比她一开始能运用精神力感知的时候范围要大多了。 唐云瑾和秦枭默契地看向云霄,后者刚要开口,唐云瑾却神色一动,看向他们身后,“回来了?” 秦枭和云霄也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黑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后面。 黑炎走到她跟前单膝下跪,“黑炎来迟,没能帮上主子的忙,请主子赎罪。” 唐云瑾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起来吧。”她早就当黑炎是自己人,见他这样郑重地跪自己也怪别扭的。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那人让你去做什么事了吗?”除此之外她可想不到其他理由那人会扣下本该在她身边保护的黑炎。 黑炎微微点头,然后又道:“主人知道主子会和三殿下一同面圣,让我随行保护。” 一同面圣,这个发展不奇怪,估计很快即将到达这里的那批人就是带着圣旨,但是…… “你可以随便出入吗?”至少要是圣旨上没写明的人人家也不见得随便把人一块儿放进去吧。 黑炎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属下有宫里侍卫的令牌,不碍事。” “令牌?”唐云瑾拿过令牌好奇地翻了翻,云霄也看了一眼,解释道:“是与正二品御前带刀侍卫长同级的令牌,在宫里除非后宫禁地,其他地方大多出入自由。” “正二品?”唐云瑾忽然觉得令牌的分量重了不少,虽然她不认为黑炎会是宫里的侍卫长,但能得到同级别的令牌,肯定也很不凡,嗯,应该是那人的身份极为不凡,不然也不会给黑炎弄来这么好用的令牌。 “圣旨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四人停下话头纷纷看向门口方向。 “看样子人已经到了,我们去接旨吧。” 四人起身走向前面大院,为了让这些人方便进出,唐云瑾一大早起来就让宅子里的下人们把大门敞开,果然,给这些人大开了方便之门,等他们出去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两排禁卫军,各个身形魁梧,神色严肃。 在这些禁卫的中间,正站着几个穿太监服的人殷切地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瞅,目光灼热得几乎要把人洞穿,待其中正前方那个穿得最考究的老太监看见云霄的身影后,更是直接激动红了眼睛,高呼一声:“殿下——!” 跟死了亲爹一样尖锐而深沉的叫声让来到院子里的四个人脚步都微微顿了一下,其中云霄的神色也有片刻的怔忪和无言以对。 黑炎在唐云瑾身侧轻声道:“此人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福安。” 大总管,也就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宫里太监的头头?来头倒是真不小,看得出皇帝确实很重视云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大总管亲自过来,当然也不排除要让这个福安大总管确认三皇子身份的意思。 其他禁卫们在福安高呼出声以后仿佛接到了指令一样,齐齐地转向云霄跪下,“见过三皇子殿下!” 云霄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幕,面上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怔然,对上福安那张几乎要老泪纵横的模样,也露出些许怀念。 “都起来吧。”云霄看向福安,“父皇和母后可好。” 福安抹了抹眼泪,目光一刻都不舍得从云霄身上移开,“皇上龙体安康,只是每每想起殿下时会整夜整夜地难以入睡,还有皇后娘娘,从您失踪以后笑容也少了,凤体也时常抱恙。不过您回来了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云霄嗯了一声,对自己明明恢复记忆却没有立刻回来告诉父皇母后自己平安也有些内疚,连福安见了他都如此激动,他可以预见自己的出现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原本他对回宫还是不太愿意,但此时,倒是觉得没什么了,至少身为人子,他不该让自己的至亲为自己忧心伤神。 很快平息下心头微微的波动,云霄看了眼福安手里的圣旨,“不是说有圣旨吗,快些宣了回宫吧。” “是,是!”福安正了正身体,看向云霄身后几人,在看见黑炎以后神色微微变了变,很快清了清嗓子道:“唐云瑾,秦枭接旨——!” “草民(民女)秦枭(唐云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旨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说唐云瑾对三皇子凌霄有救命之恩,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让唐云瑾进宫面圣以亲自给予封赏。而秦枭这边让其一道进宫觐见却并未提及关于与阿蚩部落使者的事情,只在最后把他的名字嗯哼唐云瑾放在一起让二人一同进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云瑾一接过圣旨,就看见福安大总管对着自己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虽说从五官上看得出这位平日里大概就是属于笑面虎一流,但猛地被人用如此热情的笑容望着,还是个老太监,唐云瑾也有些吃不消。 “大总管大人还有事?” “没有没有。”福安摆摆手,一脸真诚地望着唐云瑾道:“只是想对唐姑娘道一声谢,谢谢你在殿下最为难的时候救了殿下,否则,殿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与皇上皇后相聚,唐姑娘你可是皇族的大恩人!” “不敢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阿霄……三殿下本就是有福之人,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有事的。”唐云瑾微笑着说道。 福安打小看着云霄长大,又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眼睛利着呢,但从偶尔云霄落在唐云瑾身上的目光以及她方才对云霄的态度就感觉的出来,她与三皇子殿下的感情颇深,三殿下也非常重视她。 只可惜了似乎这位唐姑娘和旁边这个叫秦枭的男子似乎是一对儿,不然,以她对殿下的恩情,说不定能结成一段良缘,相信皇后一定也会很愿意这样的发展,毕竟,唐云瑾不但救了殿下的命,她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殿下,皇上皇后都在宫里盼着您回去呢,您看……”福安征求意见地问云霄,后者则习惯性地看向唐云瑾。 福安把他的动作记载心里,将唐云瑾在三殿下心里的地位再一次提高了一个高度。 唐云瑾淡定地笑道:“那就麻烦福安总管前面带路了,对了,黑炎是我的管家,与我一同进宫不知可有不便之处。” 管家?能让此人给她做管家,还以恭敬的态度守在身边,果然不寻常呢。 福安眼神一闪,笑眯眯地看向黑炎,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却有着隐隐的谨慎与客气,“自然没问题,这位黑炎管家想必是有通行令牌的,有令牌自然就能出入皇宫。” 黑炎看了福安一眼,神色不变地把令牌拿出来随手挂在了腰侧。 准备就绪,宅子外面福安总管来时已经备了马车,这里离宫里有段距离,以云霄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让她走着去或者骑马颠簸。 唐云瑾再一次看见眼熟的印着皇室刻印的华丽马车,不经意地想起了之前在街上无意中看见的那位瑞安王的马车,面前这辆和瑞安王爷的座驾比也不遑多让,看得出皇帝的确对云霄非常重视。 不过,马车只有一辆,又是皇室专用马车,唐云瑾和秦枭当然不方便一起做,黑炎理所当然地直接让宅子里牵出了另一辆马车,外表没皇族的精致奢华大气,但内里却布置得舒舒服服。 各自上了马车后,黑炎似想起什么一样,说道:“主人让属下告诉主子,寿宴上见。” “寿宴吗?”唐云瑾眼睛微微一亮,面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意,她可是期待再见到那人很久了,总算要盼到了吗。 秦枭知道那人在唐云瑾心里的地位很特别,见她一脸愉快,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自从离开洛水镇和唐家除了唐云卓以外的所有人断了关系,她身边就几乎没有了亲人,虽然有他陪伴,也有云霄苏尘等人,可终究还是少了亲情,云卓又在军营,且是她的弟弟还需她的照料,她身边连一个关心爱护她的长辈都没有,可那个人的存在,却似乎补足了这一点,补足了她缺失的亲情,为她打点一切,留下人保护,为她提供各种方便,从方方面面都看得出来对方将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疼爱都给了她。 对那个始终没有机会见一面的人,秦枭心里是存着感激的,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最好给那个人一个好印象,否则说不定那人会不愿意让她嫁给自己。 这种莫名的仿佛即将面对岳父一般的感觉让秦枭心情很是微妙。 他们这一行人阵仗颇大,吸引了街上无数人的目光,而且从禁卫军,几个太监加上皇族专用的马车上看也知道,马车里的人身份一定了不得,昨天刚传出三皇子回京的消息现在就出现了这么一批明显准备回宫的人马,大多数人都猜到了里面的人正是失踪五年的三皇子凌霄殿下。 唐云瑾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人大声喊着三殿下,三皇子殿下,气氛说热闹也算热闹,但更确切的说是混乱,百姓们的反应太多热烈,要不是马车两边还有不少禁卫军在,恐怕都冲过来把马车掀翻了。 由此可见当初云霄还在京城时有多么受人欢迎,或者说是受人重视。 而这些激动的人群当中偶尔能感觉到的带着恶意的目光也让唐云瑾知道,云霄重新现身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高兴,暗处怕还有不少人觉得他出现的不是时候吧。 不是说五年前的事情至今还没能查个水落石出,连刺客是谁派来的都不知道吗?谁知道当年的刺客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不过,最好是不要出现,否则,落到她手里,就怕当年极力掩饰真相的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就要倒血霉了,任何经过训练的死士在她的精神力控制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想隐瞒真相根本不可能!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或许,就算刺客不再出现,她这次也可以帮云霄把那些想对他不利的人解决掉,她可不管想害云霄的人身份如何,动她在意的人就是不行,她可是非常护短的,任何把主意动到她身边的人的家伙都不会放过! 在唐云瑾想着如何揪出想害云霄的人时,一行人也已经抵达皇宫,马车驶进宫墙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宫里不允许马车行驶,这一点哪怕是云霄再受宠爱也是不例外的,唐云瑾等人也下了车,跟着福安大总管往皇帝所在的偏殿走。 一路上,但凡经过的禁卫或是太监宫女一律恭敬地跪下给云霄请安,他们走一路,周围的人就跪了一路,云霄对此目不斜视仿佛早已习惯,只是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偶尔扫两眼周围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从一进宫开始,唐云瑾就感觉到了从云霄身上传出来的复杂情绪,似期待,又似排斥,有几分喜悦,更多的却是压抑,不难猜出皇宫给云霄留下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和令人想念,否则他也不会恢复记忆也当做没这回事一样继续留在凌城帮她。 从云霄之前问福安的那些话来看,能让云霄愿意回宫的理由,大概也就只有对疼爱他的父皇母后的那点感情了吧。在这宫墙之内还能有值得云霄回味的亲情,在皇家也算难得了。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面带路的福安大总管才在一个颇为气派的殿门前停下来,转过身对他们说道:“皇上和皇后就在里面等候。” 唐云瑾明显感觉到不远处的殿内有一道与一般人不太一样的气息,这种气息给她的感觉说不出的微妙,带着疑问跟上福安总管走进去,刚好听见脑子里唐唐的声音响起。 lt主人,那是真龙天子才有的气息,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虽然说天子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过于夸张,但天子身上的确有着身为国主的气运,要是能多沾沾天子身上的气运,对空间也是有好处的。 唐云瑾恍然,不过对唐唐所谓多沾沾皇帝气运却是不置可否。 福安总管让他们在殿外候着,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很快便面带着喜色再次出现,朗声道:“宣三皇子凌霄,唐云瑾,秦枭觐见——!” 唐云瑾和秦枭对视一眼,等为首的云霄最先踏进去以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319 感激?惋惜? “霄儿!”一踏进殿内,尚来不及看清首位上的人,便听人一声难掩激动的声音响起,虽因情绪过于激动声音有些变调,却仍然听得出声音的主人该是个温柔秀丽的女子。 能这样叫云霄,此时此刻可能出现在殿内的女子,不做二想,肯定是皇后娘娘,云霄的母亲无疑。 果然,此人话音刚落,云霄便道:“母后。”虽然听起来和平时的镇定别无二致,可敏锐如唐云瑾还是轻易地感觉到了云霄明显的情绪波动,显然也是为能见到自己生母而新生波澜。以云霄对皇宫的抵触来看,能因见了生母又如此情绪,想来他与生母感情是很深厚的。 皇后也没有刻意故作矜持,当然此时也顾不上矜持了,亲眼见到自己的皇儿平安无事几乎要忘了保持其皇后应有的端庄,直接站起身就往云霄这边走,而坐在最首位尽管没开口,却同样在云霄出现在眼前时神情略显激动的皇帝也没有制止皇后的动作。 若非碍于自己是天子,皇帝自己也恨不得亲自过去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用力抱在怀里确认他的存在。 皇后走到云霄跟前,用力握紧云霄的手,姣好的面上盈满了难以自持的泪水,身体也轻微打颤,睁大了美眸死死地看着云霄与记忆中有些不同却又更显俊朗的面容,仿佛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片刻不敢移开视线,手也试探地抬起轻抚过云霄的脸颊,当感觉到脸上温热的触感后,再一次激动地身体一颤,哽咽道:“我的霄儿,真的是我的霄儿,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云霄握紧母后的手,一字一句道:“是,母后,皇儿回来了。” 唐云瑾也趁着此时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容貌与气质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高贵得让人无法直视,诚然,身上一身华丽的衣裳与举手投举间的端庄都将其一国之母的身份展现了出来,却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相处,高不可攀。 姿容秀美,眸色温柔,气质端庄华贵,不愧是皇后,确实当得起国母之称,眼中对云霄的疼爱之情也是满溢而出,毫不作假。 “好了,婉儿,别光站着了,霄儿一路过来也该累了,还不让他们先歇歇。”一直保持沉默,却同样目光时刻落在云霄身上的皇帝陛下终于开了尊口,唐云瑾和秦枭也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发现光顾着看云霄和皇后母子情深,却是忘了先和皇上请安。 “民女唐云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第281节 “草民秦枭见过皇上,皇后娘娘。”二人齐声说着垂下头就要下跪,虽然唐云瑾既不喜欢古代总跪来跪去的毛病,可在皇帝面前,也不会刻意端着架子找不自在。 好在,皇帝一句‘免礼,不必跪了’,免去了这一跪,不过也没敢随便抬起头来。 皇后正好在跟前,他们还可以不着痕迹地观察一番,但皇帝坐在上位,他们可不敢随便抬头盯着天子看。 对自己皇儿的救命恩人,皇帝当然也不吝啬,直接一挥手,道:“来人,赐坐。” 皇后则直接牵着云霄回到自己位置上,福安也立刻将云霄的位置填在皇后娘娘身边。 唐云瑾和秦枭谢过恩,也各自坐了下来。 云霄在皇后身边坐下前也是先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俯下身体行礼,“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帝凌天连连说了两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低沉的声音里同样带着无法掩饰的波动,让人不难看出其对云霄的重视与在意。 “这五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凌天一脸深沉与愧疚。 云霄道:“初时没了记忆流落街头是吃了些苦头,不过后来有云瑾收留便没再吃苦了。” 没了记忆,流落街头的字眼一出,皇帝皇后纷纷变了脸色,连福安总管都露出既心酸又愤愤不平的神色,堂堂三皇子殿下居然会流落街头受苦,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气愤。 尤其是皇帝凌天面色有为难看,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一般,他最疼爱的儿子在外面受苦五年,却仍然没找到当初劫走他的刺客背后的指示者,实在是太失败了! 皇后一脸心疼地握紧云霄的手,之前她就奇怪为什么他平安无事却五年不曾回来,原来是中间竟没了记忆吗。 “霄儿,你怎么会没了记忆的?是不是当年被劫走的时候身上受了伤?现在可好了?要不然宣御医先给你看看可好?” 皇帝也如梦初醒,立刻就要叫御医。 “父皇,不用了,当年我只是丢了记忆,身上并没受什么伤。” “真的没有?”皇后仍是不太放心的样子。 “真的。” 皇后再三确认他身上真的没留下什么旧伤才放下心来。 凌天稍微平复了见到云霄以后的情绪,这才开口询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霄也没什么隐瞒,把之前告诉唐云瑾等人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又更具体地说了一下从宫里被劫走时的事情,之所以没对唐云瑾提只是因为她对宫里的事情,以及当年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也毫不知情,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 而对皇上说的详细,只是为了让其能更准确地掌握那些刺客真正的意图,以及从中判断可能指使的人,五年的时间就算没揪出背后的人,是什么人动的手他想,父皇心里是有数的。 皇上也的确是细细地把云霄说的那些细节记在了心里,想着晚些时候让人前去当初云霄苏醒时待过的地方查看一下,看是否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皇后想的没皇上多,她满心只关心这五年来云霄是怎么度过的,不过想着此时云霄衣着不凡,就算是当初受了些苦应该也不至于生活困顿,却不曾想云霄竟是说他失去记忆以后的几年竟是到处颠沛琉璃做起了乞丐! 乞丐二字带给皇上皇后的震撼犹如雷劈,凌天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一片,显然已是龙颜大怒,想想也是,他的皇儿居然被奸人害得沦落为乞丐,这如何不让他大怒! 皇后更是心疼的眼泪再一次留下来,抓着云霄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把指甲嵌进皮肉里,知道云霄轻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一脸愧疚难当地揉着他发红的手背,心疼不已。 云霄并没有细说自己做乞丐时遇到的苦难,诸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人毒打,风吹日晒,都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了过去,可皇上皇后又岂会不知背后的心酸,一个乞丐在任何地方会得到的待遇都相差无几,吃不饱饭,遭人白眼,被人唾弃,那是凌霄这辈子都不该受的苦楚,却因为一次刺客暗杀而尝了个遍,叫他们为人父母的如何不心痛,哪怕他们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国母也不例外地要为自己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责不已。 也正是因为一开始云霄受的苦太多,当云霄说到他被唐云瑾救下,并且为他提供吃住,还教他做生意,打理酒铺时,皇上皇后看着唐云瑾的目光说不出的柔和又带着满满的感激。 有比较才之好坏,虽然唐云瑾让云霄给她当掌柜使唤他,让堂堂皇子抛头露面地做些在世人眼中地位不高的商人才会做的事,从云霄本身三皇子的身份出发,是对皇族的大不敬,可若是在云霄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为他提供好的吃住不说,还教他安身立命的生意手段让他有一技傍身的角度出发,唐云瑾对云霄的恩情又称得上是不可估量。 若是没有唐云瑾,谁知道云霄有没有机会回京,回到皇宫里让他们再见上一面?乞丐冷死饿死街头的还少吗?没了唐云瑾的帮助,谁能保证云霄就能避开这些呢? 而且,从云霄提及做云记酒铺掌柜时的一些事情时,他们可以明显的从他的眼角眉梢感觉出他的乐趣,显然他打理酒铺的日子过得很愉快,这也让皇上皇后倍感欣慰,对唐云瑾的感激也越发浓烈。让他们的皇儿不再受苦不说,还让他露出了在宫里都不曾有过的愉悦神情,这是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而唐云瑾却做到了。 等到云霄差不多说完以后,皇上脸上再看不见半点天子的高高在上,反而一脸诚恳又带着温和地对一直默默候着的唐云瑾道:“若不是有你,霄儿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朕在这里要向你说一声谢谢。” 此话一出,别说唐云瑾惊了,连福安和皇后都震惊地看向皇上,显然没想到皇上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们当然也非常感激唐云瑾,可是皇上是天子,对一个民女说谢谢,这着实令人震撼。 唐云瑾也立刻站了起来,微微垂首道:“不敢当,民女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救下阿……三殿下也只是觉得与殿下有缘,求个心安也为自己得一个能干的帮手,皇上莫要怪罪民女让殿下为民女打下手民女就感激不尽了。”当然,嘴上这样说着,语气却也是不卑不亢,并没有刻意把自己放的太过谦卑,只是,该表的态还是要表,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想挟恩图报,留下坏印象。 云霄对唐云瑾叫自己‘殿下’这类的称呼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皇后一直看着他,自然把这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再想起唐云瑾方才在对他的称谓上些微的停顿,心下了然,想来是过去唐云瑾私下对他的称呼不是殿下,皇儿觉得不习惯吧。 皇上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说道:“你救了霄儿是事实,朕知道任何赏赐都不足以抵消掉你对霄儿的恩情,但是,若真的什么都不做,朕也是于心不安,既然你是生意人,想来也该更喜欢实在些的,朕让人准备些东西,晚一点让人直接给你送到你的住处去,这只是朕的一点小小心意,你也莫要拒绝,谢礼是谢礼,恩情是恩情。” 唐云瑾有些迟疑,却在不经意间与云霄对视时见他理所当然地对自己点头,不禁无声笑了笑,面对着上位上年纪已过四十,却看上去同样只有三十出头,眉宇间与云霄相似的皇帝恭敬地颔首:“那就先谢过皇上赏赐了。” 唐云瑾和云霄这回的眼神交流倒是被皇上注意到了,见自己过去显得过于冷淡的皇儿露出称得上生动的神色,也有些欣慰地笑了。 皇后听云霄说了不少关于唐云瑾酒铺的事情,听出云霄对唐云瑾酿的酒很是骄傲的样子,不禁对唐云瑾笑道:“听霄儿说的本宫都想尝尝唐姑娘酿的酒了。” 唐云瑾道:“皇后娘娘若想喝,晚一些民女可以让人送一些过来,此番入宫事出突然,也没能做些准备空手而来,还请皇上皇后莫要见怪。”虽说是被动被召见进来,但在她下意识里,云霄的父母也算她的长辈,初次见面拿些见面礼才算礼数周全。 “瞧你说的,皇上与本宫急着想见霄儿,突然把你们叫进宫里本就很唐突,哪里还需要你准备什么东西。”皇后满意地笑了笑,“不过本宫确实很期待你的酒,能喝得到就最好了,当然本宫也不会白要你的,本宫那里也有不少皇上赐的美酒,过后你们带回去尝尝。” 皇上也点头道:“既然你做的是酒铺营生,又自己酿酒,想来是对酒水颇有研究,宫里好酒不少,回头朕让人多给你送些过去。” “谢皇上皇后。”唐云瑾这会儿也算是知道她这一趟入宫是为了什么了,就是为了得各种谢礼,也挺好,总算没白跑一趟,人家愿意赏赐,不要白不要。 唐云瑾这边该谢的谢过了,皇上的注意力也移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枭身上。 “你就是秦枭?” 秦枭道:“是。” 皇上没怎么掩饰地仔细打量着秦枭,毫不避讳地直言道:“你可知自己的生母是何人,你与阿蚩部落是何关系。” 阿蚩部落?唐云瑾和秦枭同时心里一动,这难道就是凤回雪的娘家的部落名字? 秦枭摇头道:“草民只知母亲来自其他部落,具体是何部落,在部落中是何身份却是不知。”不过那个使者出现后又露了其王子的身份,一点点推断,他倒是隐约猜到些他娘的身份了。 皇上也没打算瞒着他,说道:“你的母亲凤回雪正是阿蚩部落大汗巴赫的长女,也是阿蚩部落的大王女,而你身为她的长子,论身份来说,你是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任阿蚩部落大汗之人。” 大王女,大汗,这些消息哪怕是对于早有一番猜测的唐云瑾和秦枭也是非常震撼,待听皇上让福安详细说了一番阿蚩部落的风俗传统以后,更是心惊不已,这么听着,秦枭竟真是最有资格成为阿蚩大汗的人选,若是再算上他得到了十有八九在阿蚩部落都极为重要的玉镯里的能力,秦枭若真有心竞争,这大汗的位置怕还真是跑不了。 也难怪那个使者千方百计想弄死秦枭了,不说得到玉镯传承,光一个大王女之子就比二王女的孩子们更名正言顺。 “这样算起来,你也是阿蚩部落的王子,而且比这次来为朕贺寿的阿蚩部落派来的使者萨奇血统更纯正。”皇上的神色颇有些耐人寻味,没有恶意,却带着些许兴味。 秦枭沉默以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云瑾在没摸清皇上的意图之前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捉摸着,若秦枭真和阿蚩部落扯上关系,对皇上,对本国来说是好是坏?若是好,估计皇上也会乐见其成,要说坏……似乎不太可能吧?怎么说秦枭是在这里土生土长,再怎么也不至于做出危害本国的事,不管他打不打算正一正阿蚩大汗的位置,对皇上,对本国都不会有什么坏处。 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唐云瑾也就放下了心,同时,也感觉到秦枭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微微勾起了唇角。 皇上似乎也确实没打算为难秦枭,很快又道:“昨日发生的事情朕也大概了解,阿蚩部落内部的争斗朕本不该插手,不过,萨奇在本国国土内动手,还以霄儿的恩人做要挟,朕却不能不计较,所以朕已经让人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知阿蚩部落的人,要如何惩戒萨奇给朕一个交代,就让他们自己决定。虽然朕没提及你的事情,但只要他们问过萨奇,很快就知道你的事情。” 这也算是皇上变相地给秦枭提个醒了,不管他是否愿意,阿蚩部落知道他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提前知会一声,也是让秦枭做好心理准备,不论他想不想回阿蚩部落,部落的人都会找上来,到时候如何应对,就看他自己了。 “既然你也算得上是阿蚩部落的王子,那么哪怕还没有回部落得到承认,朕也不会怠慢了别的部落的王族,这次的寿宴你与唐姑娘便一起出席吧。”说完又似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强硬,转向唐云瑾道:“唐姑娘没什么不便吧?可否愿意来朕的寿宴?” 唐云瑾道:“皇上叫我云瑾就可以了,能为皇上贺寿自然没什么不便。” 皇上朗声笑道:“那朕就叫你云瑾了,你以和霄儿的关系,叫你唐姑娘确实太过生分了。” 皇后在一旁也温柔地笑着点头,边笑还边看看身边的云霄,见他正看着唐云瑾,心里有了几分明悟,可再看唐云瑾与秦枭哪怕没有多少交流仍然难掩周围仿佛无人能插足的和谐氛围,又觉得有些遗憾。 和二人分明是两情相悦,如若不然,她倒是觉得唐云瑾虽然容貌非绝美,品行端正,又懂得自己赚钱,面对他们态度不卑不亢,却是个很好的儿媳妇人选,给霄儿做皇子妃该是个很好的人选,霄儿也必定不会反对,可惜了。 之后皇上皇后又问了云霄不少问题,不过这次倒是不像一开始那般光顾着问云霄,把唐云瑾和秦枭晾到一边,而是和云霄说两句话,偶尔也问问唐云瑾,如此这般一来二去的对唐云瑾的了解也深了不少,也对她更高看两眼。 昨天才得知云霄平安归来的消息,哪怕是皇帝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把唐云瑾的底都调查个清楚,所以眼下有机会能当面问出一些东西来自然也没客气,所以关于唐云瑾只是一个小山村出身,如今的一切都是靠她一双手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也觉得很是欣赏。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特别是云霄还有意无意地时不时插上一嘴,让他们知道最初的唐云瑾的情况有多艰苦,而现在的云记酒铺在北方一带又有多有名气,越发让皇上皇后对唐云瑾的酒期待起来,能名扬整个北方一带可不是一般酒铺做得到的。 再听说唐云瑾曾经身染怪病不得治,靠着自学习得不错的医术治愈,酒铺里的很多药酒也有着奇效时皇上还突发奇想,直接让唐云瑾为他诊脉。 唐云瑾与他们交谈许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明显的感觉出皇上皇后对自己表现出的尽是善意和感激,也不矫情,在云霄期待的目光下点了头。 从云霄不经意间露出的忧色她隐约猜到怕是皇上身体有些毛病,所以他才想让自己趁着机会给看看吧,亲眼见过她如何让那人身体康复,云霄对她的医术是最了解不过的。 果然,当唐云瑾为皇上诊脉后,就发现皇上身体确实有些毛病,怕是这些年又操劳国事,又惦记着生死未卜的儿子,心口留下郁结久久不散,且身上似乎还有一处不只如何受的伤留下的旧疾,从脉象上看,此旧疾在皇上不适时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皇后见唐云瑾神色颇为严肃,也不禁有些忧心,“云瑾,皇上的龙体如何?” 唐云瑾也没隐瞒,把自己查探到的情况细细说了出来,福安在后头听得惊叹连连,因为唐云瑾所说不但包括了御医为皇上诊断后的结果,还有一些是连御医都没诊断出来的隐患,这些隐患看似没什么问题,但经年累月地积累下去却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很大的麻烦。 皇后听后心里一紧,面上的忧心更加明显,反观皇上本人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担忧的样子,原因无他,因为他一直注意着云霄的表情,见自己的皇儿听了唐云瑾的话仍是一派镇定的模样,他当然也不觉得担心。 他相信他的皇儿有意无意提及唐云瑾医术不凡就是有着想让她为自己诊断的意思,既然没露出紧张之色,就表示他有自信唐云瑾有办法为自己治愈吧? 思及此,又想到这些年皇后为凌霄的失踪身体也一直不太好,皇上也没等唐云瑾说话,便直接道:“云瑾,你再替婉儿看看,婉儿的身体比朕的还不如,怕是比朕更需要好生调养。” “皇上……”皇后感动不已。 皇上伸出一只手握了握皇后,面上的关切虽然不明显,却也无法忽视。 唐云瑾又给皇后看了看,其实就算不看,她也早就看出皇后有什么毛病了,同样是心有郁结,只不过皇帝是天子,气运加身,身体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一般小毛病不至于危害到他,但皇后身为女子本就比男子体弱,加上一直担心云霄,所以才身体稍有孱弱,实则问题不大,吃一些她研制的补身体的药丸再做些药膳作为辅助,过不了多久就能调养好。 听了唐云瑾的话,皇上和云霄都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此时,皇帝也越发对唐云瑾另眼相看,虽然她只是口头说说还没真正将他们身上那些旧疾或病根解决掉,但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却足以证明其确实有着能治愈的底气,皇上看看唐云瑾和秦枭,又看看云霄,不约而同地和皇后想到了一块儿去,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就已经被人定下来了呢!可惜了! 等到他们谈得差不多,时间已经临近午膳时间,皇上吩咐人传膳,唐云瑾和秦枭理所当然地被留下来一块儿用膳。 用膳时,皇上皇后都一直叮嘱让云霄多吃些,总想着他在外面受了太多苦,回来定要好好补补,皇后也总问他饭菜是否合口味,云霄都无不可地一一点头称好,不过皇后怎么说也是他的生母,哪怕五年未见,对自己儿子还是了解的,从他的面上也看出他对这些菜色并不多喜欢的样子,可偏偏皇上让人吩咐的做的大多都是从前他喜欢做的菜。 难道五年不见口味也变了吗?总不会是在外面吃太多苦,吃不惯这些好东西了吧? 皇后的忧虑表现的很明显,无奈之下云霄只好说一直以来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一时有些不习惯,并不是饭菜不好。 皇上皇后瞬间恍然,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地看向唐云瑾,正好此时唐云瑾正给秦枭夹菜,动作不禁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皇后打趣道:“云瑾的手艺看来好生了得啊,不然霄儿有怎会连御厨做的饭菜都吃不惯了。” 唐云瑾道:“只是随便做做罢了,怎么能和御厨做的膳食相比。”她不过就是占了个食材最好罢了,厨艺,是不错,但肯定比不过御厨的手艺。 皇上却笑道:“我看你就是谦虚,霄儿过去吃饭可挑剔的很,一般的饭菜都入不了嘴。”虽说做乞丐时饭都吃不饱肯定没得挑剔,可被唐云瑾收留后显然是日子过得很舒坦,若不是她的手艺太好,又怎么会连御厨做的膳食都吃不惯了。 皇后也早看出唐云瑾每次提到自己擅长的东西都不怎么喜欢过于夸耀,态度很谦虚,直接越过他问同样正给唐云瑾挑着鱼刺的秦枭,“秦枭肯定很了解云瑾的手艺如何吧,你说说,云瑾的手艺是不是很好?” 秦枭可一点不打算掩饰云瑾的出色,哪怕在皇上皇后面前也肯定地点头道:“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听见了吧,这下看你还谦虚。”皇后微笑。 唐云瑾无奈地看了秦枭一眼,谁知那边云霄竟还又加了句,“云瑾做的点心也很好吃。” 唐云瑾:“……”他们这是准备把她会的东西都在皇上皇后面前一一显摆一圈吗? 果然,皇上皇后看着她的目光更热切了,但同时又好似带着某种她不太明白的扼腕可惜? 在云霄和秦枭的一搭一唱之下,唐云瑾只好又答应有机会给皇上皇后下一次厨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当然也包括做些可口的点心。等一顿饭吃完,唐云瑾才忍不住感叹,果然好处也不是白拿的,拿谢礼的同时还得付出点什么,虽然不管是为皇上皇后医治或给他们做顿可口的饭菜都不是多大的事,但她真的没打算和御厨御医抢饭碗…… ☆、320 恭迎殿下 午后皇上还要与大臣们议事,皇后这些年身体不太好,用过膳总要午睡片刻,不然一下午精神都会不济,尽管仍是舍不得和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分开,却也先回了寝宫,而云霄则带着唐云瑾和秦枭到他离宫以前住的寝宫。 这五年来虽然很多人都说三皇子凌霄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是‘生死未卜’能回来的几率很低,但皇上皇后一直不曾放弃,自然属于凌霄三殿下的寝宫也一直保留着,日日有人打扫。 第282节 因此,云霄等人来到云霄殿时院内虽显得少人气,却是处处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花也开的很好,花香沁人心脾,院内的几棵杨柳也是枝叶繁茂,绿意盎然,丝毫不显得萧条,仿佛院子的主人并没有离开,只是暂时出去游玩。 现在,他回来了。 云霄站在院门口半天没动,唐云瑾则抬头看了看院外的牌匾,云霄殿三个字。 记得当初她问云霄叫什么的时候,他只说了一个霄字,她问是不是良宵的宵,他说是凌霄的霄……所以,其实哪怕失去了记忆,内心深处云霄自己却还是记得的吧。 而她后来给她加了个字叫云霄,似乎也和很适合他。 “进去吧。”云霄说我呢率先走了进去,院内,早就收到消息的宫女太监们也早早地等候在啊两旁,一看见云霄的身影,立刻激动地跪下来,“恭迎殿下回宫!” 再走进自己住的小院,云霄看见了几个眼熟的人,那是从小陪在他身边的大宫女和贴身小太监,其他大多宫女太监来之前父皇就说过当年是他们因为保护不周或被人收买都被处置了,所以反复才看见的大多都是生面孔,唯有这二人却始终未变,他们是自己很小的时候母后派过来的绝对信得过的人,当初自己被掳走的时候这二人也是最先被撂倒的,显然此刻也知道这二人最是碍事。 “殿下!” “殿下!”二人红着眼眶激动地迎了过来,齐齐地跪下,“恭迎殿下回宫!” 云霄淡淡道:“起来吧。” “谢殿下。” 云霄走进前厅,看着里面的摆设几乎与当年别无二致,转身看着二人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二人的眼圈红的更厉害了,小喜子更是直接掉起了眼泪,忙道:“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奴才早知道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宫女玉袖也摇着头道:“只要能等到殿下您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说完看见云霄身后跟着一同进来的唐云瑾,“您一定就是救了殿下的唐姑娘吧,奴才在这里谢谢您对殿下的救命之恩!”然后和太监小喜子一起跪下给唐云瑾磕头。 唐云瑾对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实在无法适应,可也看得出这两个人是真心感激着她,便也笑着说道:“不必如此,你们起来吧。” “是。”二人虽然起身,可看着唐云瑾的目光仍然充满感激。 等到三人落座后,云霄注意到虽然摆设品看着和从前一样,实际上他也有五年没有回来,加上恢复记忆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平时忙着打理酒铺,实际上想起宫中生活的时候很少,有些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仔细一看却是有些不同的,似乎……多了不少东西。 “这里的摆设品……”云霄的目光落在一个颇为陌生,却看起来非常精致的也是他从前喜欢的类型的一副挂画问道。 玉袖了然地答道:“原来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放着,是皇上皇后吩咐的,不准我们动任何意见东西,必须保持您离开时的样子,但这些年陆续也添了不少东西。” 小喜子接着说道:“这些年除了内务府分配给云霄殿的东西都被放了起来,每年皇上皇后还有大殿下在殿下生辰还有其他重要节日的时候都会准备礼物送过来,让我们摆好,说等殿下回来就能看见了。” 他们说云霄殿的一切都不曾改变可不只是表面上的,内务府对云霄殿吃穿用度的分配也没有落下过一星半点,他们这些宫女太监用不完的,属于云霄的那一份物资能保存的拿回来保存,放不长久的东西也都记录在案,等他回来都能要回来,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吩咐的。 不过,皇上皇后却没告诉云霄,一方面他回来以后自然能看得到,另一方面,他们对他的好也不是光想让他看见,更只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也是他们能做到的一丁点的,微乎其微的补偿。 云霄看着那些陌生却很符合他喜好的东西,一时沉默了。 唐云瑾和秦枭也无声地打量着厅里的摆设,挂画,古董花瓶,哪怕是他们用的茶壶茶杯,每一样东西从细节上都看得出来绝对是好东西,宫里其他皇子们不见得都能享受得了如此高的待遇,或许本国的太子也就是这待遇了吧,虽然目前尚没有立太子。 失踪五年都能在皇上皇后心里保有如此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地位,难怪云霄当年会被掳走,而这次回来,也势必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人不在待遇尚且如此,在外面受了五年苦回来,皇上还能亏待了他?还不是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任何属于他的东西都给他想办法弄过来? “皇上皇后对你很好。”唐云瑾首先打破沉默。 云霄嗯了一声,冷淡的目光里透出些许温和。 “既然皇上对你这么好,皇上的寿宴我若是不准备个好点的寿礼似乎也不太好。”唐云瑾说的颇为认真。 云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她既然开了口,那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送寿礼,虽然父皇未必想过还让她送什么东西,不过若她送,以她和自己的关系,父皇大概收到任何东西都会很喜欢,而她……送任何东西对父皇也都只有可能是有利的,最好的。 “谢谢。”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酒铺要不是有你打理,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忙呢,真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唐云瑾轻笑道:“说起来能让堂堂三皇子殿下给我做工,听起来似乎很有面子啊。” 秦枭则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看向云霄:“凌城那边你走了以后是谁照看?” 唐云瑾也恍然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这么关键的一件事。 云霄道:“张喜和李小可以应付,我也拜托了景天白帮着照看。” 唐云瑾道:“有天白照看着倒是不怕出什么问题。”张喜和李小也已经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趁着这次机会给他们锻炼一下也不错。 秦枭又道:“你是三皇子,日后云记那边打算怎么做?”正如她所说,没有云霄在,她就要为了酒铺变得更加忙碌,可云霄身为三皇子,也不可能一直做云记的掌柜吧? 唐云瑾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暂时没打算提起,既然秦枭已经问出口,自然也想知道答案。 以皇上对他的重视来看,云霄被立为太子似乎是早晚的事,太子,然后就是皇帝,他还能给自己当酒铺掌柜吗?可若是没有了云霄,她也会觉得很困扰,少了个得力助手可不是小事,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还能找到比云霄更出色的,也更值得她信赖的掌柜。 云霄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很喜欢做云记的掌柜。”然后,便什么都没说。 唐云瑾和秦枭互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这是暗指他还是会继续做云记的掌柜?可皇上皇后会答应吗?若是不做,又似乎没必要说这样的话。 唐云瑾拍了拍秦枭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继续问,反正暂时这个问题也不是多迫在眉睫的需要解决,云霄刚回宫,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事情会如何发展也不好说,没必要操之过急。 小喜子和玉袖都不太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但主子说话他们也不好插话,只好继续似懂非懂地保持沉默,目光依旧带着怀念和激动地看着自家殿下成熟很多的样子。 “说起来怎么没见你带着炎火?难道留在了凌城看家?”结合她认知里的皇宫生活,在他看来,身边若能有炎火这样感官敏锐,战斗力又很强的帮手在,能更大程度得保证云霄的安全,不带在身边实在不应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后来又光顾着弄清楚玉镯和秦枭母家的事情,倒是忘记了云霄出现的时候是只身一人,炎火根本没跟着他。可是,不管是炎火还是天啸,都是从小跟在云霄和唐云卓身边,根本不可能离开他们,那炎火去哪儿了? 小喜子和玉袖好奇地睁大眼睛,炎火是谁?殿下在外面认识的新朋友吗? 云霄道:“炎火的样子太引人注目,进城门之时我没让它跟着。” 进城门?唐云瑾一扬眉,那还是把它带过来了? “进城前或许是不适合引人注目。”毕竟那时云霄还没暴露身份,万一没等在众目睽睽之下标明身份,反而被某些有不红的心思的人发现,就不妙了,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你回到宫里,身边总要有个合适的帮手。”唐云瑾意有所指。 人心隔肚皮,时隔五年,宫里有多少信得过的人谁说的准?再衷心的人被人威逼,利诱,都有可能背叛云霄,撇开皇上皇后,云霄又有多少能放心用的资源? 只有炎火永远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不会算计云霄,也不可能算计云霄,忠诚心绝对够,战斗力更是破表,哪怕比不上黑炎,应付宫里的尔虞我诈,暗算谋害却足够了,还能起到绝对的震慑作用。 云霄怎么会不明白唐云瑾的意思,比起人,他的确更相信他看着长大,且时刻陪伴在自己左右的炎火。 “黑焰还在宅子里,炎火此时也应该已经找到宅子去了。” 唐云瑾道:“一般人不可能随便接近得了炎火,让黑炎出去把它带回来吧。”她很期待等炎火进宫以后,宫里的人看到它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云霄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唐云瑾把隐到暗处的黑炎叫了出来,小喜子和玉袖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先是吓了一跳,后知道是唐云瑾的人以后才拍拍胸口放松下来。 等黑炎离开以后,唐云瑾道:“说起来不是说你上面还有个皇后所出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大皇子殿下吗?怎么今天没见到人?” 云霄一怔,也想起今日父皇母后似乎都没有提到大皇兄,回头看玉袖,后者立刻答道:“前一段时间柳城那边闹灾,大殿下被皇上派去赈灾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殿下您回来的消息皇上那边一定也已经派人通知大殿下了。”大殿下和殿下感情很好,知道殿下平安无事一定也会很高兴! ☆、321 二皇子 “不在吗。”唐云瑾喃喃一声,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大皇子是皇后所出长子,和云霄是一母同胞,感情好,又听说性格敦厚,若不是他自己本身并没有做太子的意愿,且性子也不太适合,大概早就被立为太子了,毕竟是嫡长子,只要能力不算太差,成为太子谁也说不出什么。 大皇子和云霄感情好,云霄的存在对大皇子没有什么威胁,对方只会高兴自己的亲弟弟还活着,她之所以提到,也就是随口问问,真正的目的却是不在这位大皇子身上。 “除了大皇子,不是还有位二皇子吗,也是你的兄长,按道理,你好不容易平安归来,怎么也该过来见见你吧,怎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说这话时唐云瑾眼底明显带着兴味。 二皇子凌楚,丽妃所出,丽妃……那不是梨花园的后盾,目前最得宠的宠妃吗。 大皇子凌毅性子不争,三皇子失踪五年,宫里最出彩的就是二皇子凌楚,其他的皇子,诸如四皇子五皇子年纪也没比云霄小多少,但比起前面四个兄长却是差得远了,再下面的则年纪更小更不足为虑,还是毛孩子呢。 可如今,云霄回来了,本来最引人瞩目的二皇子的风采怕是要被云霄再一次掩盖,凌楚不是皇后所出,丽妃这些年似乎也非常得势,对凌楚而言,云霄一定很碍眼,这么碍眼的人回来了,他能不出来刷刷存在感,探探虚实? “凌楚吗……”云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淡,“我一回宫他那边应该就收到消息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现的。” 虽然云霄没刻意提过他和二皇子关系如何,可听他直接叫凌楚的名字也能猜到了,果然不怎么样!而且,当年云霄被劫走,究竟是刺客刺杀皇帝凌天未果,为了逃跑才临时截了云霄,还是早有预谋,刺杀皇帝反而才是幌子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定论,毕竟还没有抓到幕后黑手。不过这不妨碍她客观分析,主观猜测一下吧? 若原本刺客的目的是皇帝,那么这后面有什么阴谋都和她没太大关系,也用不着她来费心,但如果对方目的是云霄,以她和云霄的情分自然是不能不帮着他想想的。打个比方,对方的目的就是云霄,那云霄失踪了,或者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二皇子,凌楚。 那么,那些刺客的指示者是谁?凌楚,或者丽妃。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不是吗? 为什么云霄不愿意回宫?皇帝皇后重视他,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难得的拥有这些皇族里少见的亲情却不愿意回来,自然是宫里有着让他极度反感,或者威胁到他性命的人。 最有可能的还是身边亲近的人,或者能够接近他的人,无论是哪一条,不说感情,身份肯定是很亲近的,比如有血缘的人。 不二人选还是二皇子凌楚,这猜起来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也或许该归功于现代那些多到烂大街的宫斗大戏,这些个宫廷里的皇子间的利益争斗,还有宫妃的谋划,各种心计就算唐云瑾不钻研,不费多少心思也能猜到大半。 小喜子和玉袖这五年来一直待在云霄殿里等着他们的主子归来,当然知道这五年来宫里的动向如何,听见他们提到二皇子,立刻倒豆子一样把这五年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霄也没责备他们擅自插话,唐云瑾和秦枭也乐得有人把更详细的情报告诉他们,听得也很仔细。 和她猜测的基本差不多,从云霄失踪以后,没多久二皇子凌楚的表现就越来越出众,也是因为没有一个鲜明的对比,有云霄的时候他只会不如云霄,没了云霄却是比其他人都出色得多,典型就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亏得这个比上不足的上只有云霄一个,凌楚就是那万年老二,老大没了他的出头之日当然也到了。 不只是凌楚因为没了对比对象一下子被众人注意到,更是因为他有一个足够有头脑和也行,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的母妃,丽妃。 凌楚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高的同时,丽妃也是一开始和其他妃子地位相等,逐渐使劲手段得了帝宠,成为了除了妃子当中最得宠的一个,当然这是在排除了皇后以后。本质上,皇帝最在意的心头上的人还是皇后,云霄的母后,要不是皇帝对皇后有情,云霄这次还不见得愿意回宫呢,最多日后想办法给皇后传消息告诉她自己平安。 不过这些话听在唐云瑾和秦枭耳中却是不以为意,帝宠什么的是最不靠谱的了,就算皇帝最喜欢的是皇后,可他还不是一样有后宫佳丽三千吗,在唐云瑾和秦枭眼里,不能对一个人一心一意,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辱没了爱情两个字。 但身在皇帝的立场,又不可能真的做到此生只有一人,所以他们听过也就罢了,至少皇帝是皇后有情,不至于因为其他宠妃冷淡了皇后,从云霄的角度去考虑的话,也足够了。 回到正题,等小喜子和玉袖特意重点把二皇子凌楚和丽妃这五年的发展汇报清楚以后,唐云瑾也从他们的字里行间以及神态举止当中大致推断出了这母子俩的性子。 丽妃身为最得宠的宠妃,在后宫里除了皇后,风头也是无人盖过,加之有二皇子作为倚仗,本身又有杜威将军以及她娘家做后盾,自然气焰也比较嚣张,皇后从云霄失踪以后除了一些不可或缺的场合或者出现些大的纠纷时才会出面,也很是低调,这也导致丽妃隐隐成为了代为管理后宫之人,大概这也是让丽妃心里的野心越发膨胀的理由。 这代理当惯了当然想干脆取而代之,若是有一天突然要收回她的权利她更是不可能愿意,要知道若是二皇子成为了太子,她就有可能把皇后的位置得到,真正掌控整个后宫,再不济皇后当不成日后也能当太后,照样是后宫里最有权利的。 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有一个有野心的母妃从小熏陶,又一直被云霄的出色遮住自己的光芒,早就心里阴暗了,云霄没了还不是一下子崛起,几乎忘我?在大多数人都认为云霄已死,只能寄希望于他这个二皇子而开始捧着他,看重他,他也确实有些能力,五年的时间还不让他彻底雄起? 听玉袖一边说一边露出纷纷之色地说凌楚连面对大皇子凌毅的时候都难掩优越感,唐云瑾料想,怕是凌楚早就把自己当成太子看待了,对待其他皇子,哪怕是嫡长子却没有与他争的心和能力的凌毅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儿去。 最让他们感兴趣的则是,他们回来的时机非常妙!因为距小喜子说,宫里都在传这次寿宴上皇上很有可能会立凌楚为太子,就算皇上不提,其他大臣也会提,可能是出于确实需要一个太子的从国家角度的考量,也可能是丽妃那边推波助澜。 但这个大前提是在三皇子仍然处于失踪的状态,他回来了,还有可能立凌楚为太子吗?君不见之前他们与皇帝交谈的时候皇帝只字不提立太子的事情吗?如果他真的属意凌楚为太子,那么必然也该知道云霄的归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至少他也该暗示云霄些什么,但他根本就没有,反而是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看得出因为云霄的归来而龙颜大悦,心满意足。 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皇帝心里真正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谁,说不定皇帝心里也正高兴云霄回来的正是时候呢,否则说不准皇帝也觉得他死了,就算凌楚不是他最满意的人选,为了江山社稷,也会立他为太子,毕竟,没了云霄做对比,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听完了关于凌楚和丽妃的事情,也大致分析过二人的性子,唐云瑾忍不住勾唇道:“我已经有点等不及想会会这二人了。”这倒不是说她有心参与到这些宫廷争斗里,恰恰相反,她对宫斗,夺嫡这类事情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本质上她还是只想做好自己的生意,赚她的钱,只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身边的人,又正好赶上有这么个机会亲眼见识一番宫里那些整日想着勾心斗角的人是个什么模样,才有了些兴致。 秦枭当然也对宫里的事情不感兴趣,他要感兴趣也是皇上提到的阿蚩部落的一些事情,不是说他对那个大汗的位置有兴趣,而是……他不介意去搅和那些把他当成眼中钉看待的人的好事。 不过嘛,和唐云瑾一样的理由,没亲眼见识过这些宫廷秘事,听小喜子和玉袖绘声绘色地说了不少丽妃和二皇子在宫里嚣张的行事,也是有些期待亲眼见见的。 阿蚩部落的那些人不也是王族吗?虽然本国的皇族和民风彪悍的外族必然有所不同,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吧,还不都是为了权利?所以,在有机会去阿蚩部落之前,先看看本国皇宫里的人是什么模样,也算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吧? ☆、322 七皇子 虽然都认为凌楚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上门来,但毕竟不是立刻,所以唐云瑾等人也不急,在厅里坐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她便提议让云霄带着他们在云霄殿内到处逛逛参观一下,怎么说也是难得入宫一次呢。 云霄殿逛完若是还有兴致,还可以去宫里其他风景不错的地方转一转。 云霄也是五年未回,对云霄殿里也很是怀念,自然欣然答应,结果…… 第283节 刚走到后院看见和前院一样的几棵柳树,云霄就忽然冒出一句,“把这些树拔了吧。” “殿下!?”小喜子和玉袖惊呼出声,一脸诧异地看着云霄。 “阿霄?”唐云瑾同样挑了挑眉,不明白他再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刚回来就要拔树? 岂料,小喜子和玉袖反而再一次被她这声不同寻常的称呼惊得呆若木鸡。阿,阿阿阿霄——!? 原来唐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叫他们家殿下的吗?听起来似乎很亲近啊!小喜子和玉袖的脑子不禁开始脑补,会不会这位唐姑娘不但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还是殿下的,心上人!?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二人几乎激动得不能自已! “阿霄,怎么无缘无故要拔树?”唐云瑾问道。 云霄看着面前的杨柳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些树除了观赏性也没别的作用,种这么多,无端浪费了地方。”这里的土壤为了能够让花草树木长得更好,总有人经常翻弄甚至是换更有营养的过来填上,算得上是很肥沃,种些杨柳,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也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可现在,他是确实觉得浪费了好地方。 还有一点是,他对于这个能时刻想到从前的云霄殿的现状也不太满意,离开五年重新回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回来,总归是想要一个新的环境,而不是过去那个云霄殿。 唐云瑾隐约猜到了云霄的想法,微微一笑,“那你打算在这里种什么?”若她猜得没错,那可真是没白栽培这么一个能干的掌柜。 “把杨柳拔掉,全种上果树吧。”云霄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喜子和玉袖再一次惊呆了。 果,果果果果果果树——!? “噗。”唐云瑾忍不住喷笑出来,就连秦枭的唇角也无声地勾了起来。 云霄却淡定地对小喜子吩咐道:“让人弄几棵梨树,桃树,梅树,再在后院架起一个大一点的葡萄架子。”听这样俨然是打算把云霄殿的院子打造成果园的意思。 小喜子长大了嘴巴呆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直到云霄又叫了他一声才连忙点头应承,“是,殿下,奴才立刻就让人去准备。” 云霄道:“顺便再在偏殿东厢的房间里弄一间适合藏酒的酒窖。书房里摆上一个酒架,我要放些酒水。”这个酒水不用说自然是云记的那些酒,他是云记掌柜,唐云瑾在跟前也不妨碍他把云记的酒弄进宫里自己收藏些。 唐云瑾也确实丝毫不介意,他的确有这个权利,不但不介意,她还直接开口道:“晚点等我回去让人给你送过来些好酒。” 云记的任何一种酒摆到世面上都是好酒,但真正能被她看得上眼的好酒,却只有她手里有,她说会送的好酒,想当然也是哪怕在云记都没多少,甚至根本没有的好东西。 云霄也微微勾了勾唇,显然也很高兴她拿出自己的珍藏给自己。 玉袖轻呼一声,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云霄难得露出一抹笑容,须知,过去自家殿下在宫里的时候可是很少笑的,哪怕是面对皇上皇后大皇子也一样! 果然唐姑娘是殿下的心上人吧! 云霄可不知道玉袖的想法,之后又很详细地说明了一番树要怎么种,种在哪里,挑什么样的树种种下,葡萄架子怎么搭,好的葡萄藤如何选择,怎么浇水,以及酒窖要如何处理如何布置,酒架多大多少格,什么大小,摆在哪里等等说的格外详细,也说的越发有兴致。 小喜子和玉袖听着自家殿下对果树如此了解,再一次惊住,不过接二连三的刺激下也已经有点麻木了,只是用佩服的目光盯着他看,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殿下离开皇宫以后居然对这些事情懂得这么多!佩服之余也有点心酸,在宫里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这些事情,种树什么的留给他们这些奴才婢子操心就可以了,又如何会了解的这么详细,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也是他们觉得云霄在外肯定过的不如宫里好,五年没回来也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这么久的时间怎么可能不吃苦?只不过,吃过苦是没错,会懂得这么多却和吃苦没关系,完全是增长了更多课外知识,也是身为酒铺掌柜,唐云瑾要求他必须掌握,他自己也非常感兴趣的知识。 凌城郊外的果园唐云瑾就去过那么一次,平日里都是云霄在打点,去把成熟的果子运过来,有时间的时候就去看看果子的生长情况,果树的生长情况,从看园子的人口中自然也得知了很多相关的知识丰富自己。说是吃苦,这些反而是云霄在外面历练成长的最好证明。 唐云瑾见云霄说的目光生辉,也倍感欣慰地笑了笑,这就是她亲自培养出来的掌柜啊! 秦枭侧目看着她得意中带着欣慰满意的笑容,又感觉到了她的想法,也淡淡一笑。 “去御花园逛逛吗?那里的风景不错,东园还有个桃花苑。”等云霄吩咐完云霄殿‘改建’要点以后,向唐云瑾问道。 “御花园吗?听起来不错。”唐云瑾道。 一个皇宫里能有什么逛头?还不就是御花园?议政殿,御书房,帝王寝宫也算是宫里的‘名地’,但却都不是能随便参观的地方,三宫六院的美人就更轮不到他们去欣赏了,最多就是看一些景色,皇宫御花园的景色应该是一个国家的园林景致当中的最美了吧? 于是,小喜子和玉袖在前面带路,后面是云霄,唐云瑾和秦枭,以及另外四个宫女丫鬟,一行九个人来到了偌大的御花园。 路上也碰到了几波来往的宫女太监,这些人先是看见小喜子和玉袖这两个平日里很少会在云霄殿以外的地方露面的人露出惊讶的模样,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他们身后,然后震惊地瞪大眼睛,惶恐紧张激动地向云霄行礼问安,基本上每一批人的反应都一模一样,无一例外,让唐云瑾在欣赏沿路的风景之余也着实看了不少戏。 果然云霄的归来给宫里带来的震动是极大的,就连这些个宫女太监反应都如此巨大,那么其他人…… 不出所料的,他们刚到御花园不久,就有一批人出现了,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和云霄回到宫里以后换上的皇子服所差无几的人,年纪上看起来大约只有十来岁,不用说了,这位肯定也是个皇子,还是云霄后面的不知道第几个皇子,看年纪,至少不会是据说和云霄只差一两岁的四皇子和五皇子。 云霄眯眼看了一会儿,在那些人走到跟前之前说道:“是淑妃的二子,七皇子凌然。和四皇子是一母同胞。”话音刚落,七皇子也到了他们跟前。 凌然的样貌也很出色,不过和皇帝不同,眉宇间更显柔和,笑起来也是做戏做不来的天真烂漫,和毫不作假的欣喜。 “三皇兄!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说着,凌然直接跑到云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云霄神色依旧冷淡,眼神却还算温和,面对凌然不作伪的喜悦,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和你母妃过得还好吗。”也难为当年还只有五岁的凌然如今还能如此清楚地记得他。 淑妃虽然生了四皇子和七皇子,但两个皇子在宫里都不算是特别出彩的,淑妃上头又有丽妃稳压着他,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到哪儿去。 凌然皱皱眉头道:“我和母妃都很好,倒是三皇兄你,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要是换个人,比如凌楚说这话,肯定是带着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意味,但凌然来说,云霄却不怀疑他的用心,这孩子是真的为他在外面受苦五年而替他难过。 五年前他还在宫里的时候,除了他的兄长大皇兄以外,也就是和七皇弟凌然关系不错,凌然也最是粘他,他失踪了以后这些皇子兄弟当中若说除了大皇兄还有谁是真心关心他担心他的安慰,也就只有这个七皇弟了。 “受一点磨难不过是为了日后走的更远,过得更好,没什么。”认真说来,在他心里,做乞丐的那三年多,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心却是极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没有任何人能束缚得了他,苦的是身体,而在宫里,累的却是心。 凌然似乎也是听懂了什么,五年过去,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五岁的小鬼头,只会粘着自己喜欢的皇兄,没了皇兄的庇佑,他自己何尝又不是长大了很多,也明白了更多道理呢? 凌然舒展了眉头,对云霄咧了咧嘴角,然后又看向一直看着他们的唐云瑾,说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救了三皇兄的那个唐云瑾,唐姑娘吗?” “没错,见过七皇子。”唐云瑾笑着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虽然对方归为皇子,但真要是想让她和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还真有点为难她。 索性凌然也没介意这些,反而很认真地对她微微低头,“谢谢你救了三皇兄!” 唐云瑾微微讶异,又见云霄面带一丝欣慰,随即笑着摇头道:“这没什么。”小小年纪出身皇家却一点都不嚣张跋扈,面对她这么个平头百姓都能低头道谢,这孩子的心性倒是不错,也难怪云霄看起来对他也颇为另眼相待。 “对了,三皇兄,你这些年都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能不能给我讲讲?”凌然很快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样子,拉着云霄的袖子一脸期待地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憧憬。 云霄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可也心知凌然是对外面的所有事情都感到好奇,哪怕他认为很寻常的一件事,凌然怕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便道:“边走边说吧,我本打算带着云瑾逛逛御花园的景致的。” 凌然恍然,“好!我们边看边说!三皇兄你多给我讲一点外面的事情!” “好。”然后云霄这一行有多加了凌然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看上去一众人越发浩浩荡荡起来。 远处某个地方暗中观察他们的人看着一大批人在御花园里闲庭信步,无声地露出不屑,嫉妒,厌恶,愤恨等等复杂难辨的神情。 ☆、323 丽妃 “这御花园可真够大的。”坐在某个凉亭内,唐云瑾看着面前的一片面积颇大的水池感叹一声。 水池内还有不少荷花,池边有被宫女手里的食饵引来的一群锦鲤,红红黄黄的一片看起来格外生机盎然。 他们在御花园里边走边说地逛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可距云霄所说,这才不过整个御花园的三分之一罢了,让唐云瑾再次感叹这皇宫的规模,连一个御花园都如此大,要是再算上其他地方,怕是不会比她印象中的紫禁城差多少。 “云瑾姐姐,你尝尝这些点心,都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宫里最好吃的几样点心!”凌然热情地把石桌上摆的点心送到唐云瑾跟前。 “小然也吃。”唐云瑾笑着说道。 聊了一路,二人已经自然而然地改了称呼,相互间的相处也变得亲近不少,凌然的确是个少见的能在宫里还能保持住善良纯真的好孩子,虽然这不代表这就是凌然真正最真实的,他平日里在宫里的模样,但这不妨碍唐云瑾感觉到凌然对自己绝对的善意,至于凌然对她,有云霄的恩人这个身份在,几乎就是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 唐云瑾拿起一块很精致的点心先是观赏了一下其外观,比起她做的要精致得多,外观上,比起自己做的点心来是绝对的完胜!就不知味道如何。 在凌然期待的目光下,唐云瑾尝了两口,又给秦枭递过去一块,对凌然笑道:“味道不错。” 不过凌然却是不太满意似地皱了皱眉,也拿过一块来吃,“怎么会只是不错,明明非常好吃才对啊,难道今天御膳房做点心的人没做好吗?不会啊,和平时一样啊。” 云霄吃了一块后了然道:“云瑾做的点心比这些点心更好吃。” “真的!?”凌然眼睛一亮,“有多好吃?比这些点心都好吃吗?” 唐云瑾道:“模样肯定没宫里这些好看,但味道是不差的,有机会带过来让你尝尝,或者你什么时候能到我那里做客,我现给你做也可以,刚做好的味道最好。” “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尝尝比宫里更好吃的点心是什么味道。”凌然一脸向往地捧着小脸眯起眼。 “做的点心比宫里的点心更好吃?好大的口气啊。” 凉亭里的几个人神色微微一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连原本一脸天真烂漫的凌然眼中都闪过一抹不耐和冷淡,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云霄。 凉亭里的人同时转身看向这道明显是个女子的声音发出的方向,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被簇拥在一群宫女太监中间的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各种贵重发簪金钗的样貌格外艳丽的女子。 样貌极为美艳,明眸上挑,仿佛随时在相认放电一般顾盼生辉,身上的华丽衣裳也是格外鲜亮的深红色,并不显得庸俗,反而透着股贵气,还有唇角那傲然高人一等的笑容,还有哪怕面对着云霄和凌然两位皇子都不曾露出半点弱势,不管从哪里看,都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丽妃! 好一个帝王宠妃,确实有几分姿色,比起皇后来还要更美艳几分,但要是论高贵端庄,母仪天下的威严,丽妃就差得远了,不,应该说她只有艳,却没有威严,哪怕皇后娘娘本质上是温和的,可眉宇间还是依稀看得出身为国母的尊贵,丽妃嘛…… 云霄原本和唐云瑾,凌然说话时的平静神色也在看见丽妃后显出几分锐利,但很快又消失无踪,只剩下面无表情。 唐云瑾本以为会先等到二皇子凌楚,没想到反而先见到了这位当娘的宠妃,看年纪,比起皇后还要显得年轻,也或许是保养的更好?竟是像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少妇,但二皇子凌楚似乎都已经有十六了,她总不至于十二三岁就生下了凌楚吧?她生得出来,云霄的爹,当今皇上凌天会喜欢十二三岁还没长成的小女孩儿? 在唐云瑾胡思乱想之际,明艳动人的丽妃已经在宫女们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凉亭内,也没等他们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还一脸温和地对云霄笑道:“三殿下,听说殿下回来了,我特意想着过来看看,之前去云霄殿结果扑了个空,没想到竟是来御花园里碰上了,这些年殿下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刚还一副挑衅的语气打断他们的交谈,这会儿又摆出这么副关怀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唐云瑾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水,静观其变。 云霄一脸毫不掩饰的冷淡,“本殿下以为丽妃应该很愿意看我在外面受苦。” 这话说的可谓直白得让人想当做听不懂都难,站在云霄身后的小喜子和玉袖都被自家主子惊住了,面色紧张地对视一眼,丽妃如今在宫里地位了得,殿下没回宫之前丽妃就是见着他们云霄殿的人都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殿下一回来就这般……是不是不太好? 云霄在宫里的地位一直很超然,除了皇上皇后外称得上是宫里最有地位的人,但这些都是在他被劫走以前。这五年来,哪怕是小喜子和玉袖一直坚信他没事,可有丽妃在上头压着,他们也一直很低调地待在云霄殿,时间长了也逐渐收敛了过去云霄殿人的傲然,哪怕现在他们的主子云霄回来了,他们还是一时没办法立刻恢复状态,也是担心这次云霄回来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唐云瑾,秦枭和凌然的神色中也带着几分讶异,但前两者眼中更多的还是了然,凌然则是儒慕加崇拜,当然,在丽妃面前这种目光还是有所收敛和掩饰的。 唯一面色骤变的只有丽妃,虽然她掩饰得也不错,可猛然绷紧的面皮,还有抿紧的唇角,不经意地扯紧手中锦帕的动作,都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当然,对于唐云瑾和秦枭而言,那明晃晃的根本无法掩饰的从丽妃身上泄露出来的阴暗的恶意也充分说明了她在做戏。 在后宫里除了不太管事的皇后外,丽妃就是最高,这些年来基本就没人敢,也没人能和她作对,皇上那般又受着宠,说是丽妃在心计上,演技上多出众还真说不上,充其量就是充分利用了她外形上的资本,再想些办法讨皇上的欢心,没有皇后特意压着她,在后宫里当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根本没人比得上她,她也不见得真有多少脑子,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戳穿某些隐晦的本不该摆到明面上的东西,因此不意外地便把自身的情绪变化露了出来。 比起唐云瑾从前看过的某些宫廷大戏里的妃子们,丽妃显然是差得远了,不管是最开始出言挑衅,还是此时明显的反应,把她扔到那些戏里,怕是第一个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炮灰,还轮得到她来做宠妃?除了一张脸,也没觉得哪里值得人忌惮。 在最先已经见过端庄高贵的皇后以后再看丽妃,她一点都不怀疑皇帝对丽妃根本没有什么情分,最多就是看上这脸蛋和是身材罢了,宠妃什么的……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云霄不在的时候她可以是宠妃,但云霄回来以后会如何,那可就说不好了。 “殿下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会愿意看见殿下在外面受苦呢。”丽妃一脸自以为的情真意切,“不只是我,楚儿也一直很担心殿下,这些年一直想办法寻找着殿下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云霄冷冷看了她一眼,“本殿下说的什么,你心里自当清楚。”若是从前,他当然不会选择如此直截了当又过于直白的话,但现在,他还真不屑再和这些他不喜欢的,也是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虚以委蛇浪费精力。 他们喜欢算计谋划,不代表自己也要奉陪,他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又何必顾虑旁人如何想? “本殿下只想提醒你一句,有些东西,哪怕我不稀罕,该属于我的,我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丽妃身体一僵,面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平常,笑容艳丽道:“那是当然,以殿下的身份,旁的人自然没有资格把属于殿下的东西夺走,这些年殿下即使不在宫里,皇上皇后都一直很惦念着殿下呢,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介怀,楚儿身为殿下的兄长,在殿下不在的时候也一直很关心皇上皇后,也算是代替殿下聊表为人子的孝心。” 唐云瑾无声地勾了勾唇,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什么叫代为表孝心?是暗示云霄这些年没能好好尽孝?还是暗指本该云霄做的,凌楚可以代替,也包括原本属于云霄的东西,身份吗? 秦枭看着丽妃隐晦的挑衅意味和不服输的暗示,不经意地想到了过去秦家后院的那些糟心事,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果然不管是在大宅院里还是这后宫当中,他都对这些争宠争嫡一类的事情厌烦至极。 不怪云霄宁愿留在云瑾身边当一个酒铺掌柜也不愿回宫,换做是他也宁愿永远不回来。只是,若是从专门回来给丽妃这类人找不自在,把她想得到,或者说是想替她的孩子得到的东西夺过来,准确说是夺回来,然后看着她求而不得的模样的角度来说,回宫勉强也算得上是一种报复吧,当做为在宫外时受过的苦讨回点利息,也不算很亏了。 凌然这个七皇子从一开始就没被丽妃放在眼里,这会儿也乖巧地坐在云霄身边不吭声,但听着云霄毫不客气地暗示兼警告向来嚣张的丽妃,还是忍不住心里愉快,捉摸着等会儿回去了一定要告诉皇兄(老四)和母妃,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云霄没有继续反驳丽妃或说更多能进一步气着丽妃的话,只是眼带嘲讽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继续喝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是根本不把丽妃的话放在心上,也是变相地表示他对丽妃话中所暗示的意思的嗤之以鼻。 换在类似秦家的大家族里说,丽妃再得宠也不过就是个偏房小妾,而云霄确实正室所出的嫡子,也就是和秦枭一样的立场,虽然不是长子地位却等同长子,而丽妃还有二皇子凌楚,就和当初的秦牧母子俩所差无几了吧。 第284节 秦牧母子俩起初不也是蹦跶的厉害,惦记着把秦家的产业得到手吗,最后下场又如何呢?不只是秦枭,唐云瑾也不其然地把宫里这些背景和秦家对号入座了一下,然后笑了。 蹦跶得越厉害,背后耍的手段越多,最后下场越凄惨,这是真理啊。 丽妃又岂会看不出云霄这番举动代表的意思,面上虽没没表现出来,心里也是恨得紧,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心里汹涌的火气与不甘,继续在脸上扬起明媚艳丽的笑容。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不管三皇子凌霄因为什么性情和当年完全不同,既然无法从他身上讨到便宜,她也没必要特意去撞枪口给自己不自在,这里这么多人,她身为宠妃若是把面子都丢尽了传入其他妃子耳中,还不知她们背地里要如何嘲笑她! 所以,很快丽妃的注意力便又放到了唐云瑾等人身上,主要还是在唐云瑾身上,至于为什么说是‘又’?自然是因为一开始她就是听了唐云瑾说的话才没忍住插了一句。 “这位就是救了三殿下的唐姑娘了吧?若不是你,殿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我还要谢谢你呢。”丽妃很清楚唐云瑾不过就是个平民女子,若不是有个凌霄的救命恩人的由头,这辈子都没资格踏入皇宫,心里对唐云瑾自然是很不以为然且不屑一顾的,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这个小丫头,说不定凌霄也回不来了! 因此,这句话丽妃说的格外‘情真意切’,同样的,听在除她以外的人耳中,也是分外得咬牙切齿。 唐云瑾淡定笑道:“阿霄的父皇母后已经谢过我了,丽妃娘娘没必要谢我。”你又不是云霄的谁,轮得到你来谢? 丽妃不悦地皱起眉头,既然知道她是丽妃,区区一个平民女子居然还敢如此和她说话?是仗着有凌霄替她撑腰?还是……目光不经意地扫到她身边的秦枭,因为这个据说是阿蚩部落流落在外的王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殿下是事实,如果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开口,我虽然并不是殿下的母妃,但也是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你是殿下的恩人,怎么说我也该有些表示才是。” “不必了。赏赐皇上也已经给过了。”这个时间,估计宅子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来自皇上的封赏才是,等回到家里她就能清点了,估摸着好东西肯定少不了,真金白银应该也不会差。 “那怎么一样。我虽然给不了比皇上的赏赐更好的东西,但也可以聊表一下心意,听说唐姑娘是个生意人,想必也是喜欢金银的,我也就落俗一点,给唐姑娘些金银上的谢礼当做答谢好了。” “丽妃娘娘不必客气,我并不缺钱。”她是喜欢钱没错,要说皇上给赏赐,也确实更喜欢些金银或是硬通货类,而不是些古董字画类的东西,但是,这也要看是谁给。 皇上皇后赏赐,那是真心答谢她,她也就本着让他们心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意思收了,可这位丽妃的东西?抱歉,她还真是不稀罕。 ☆、324 瞌睡送枕头 丽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对唐云瑾的不识相很是不快,目光扫到桌上没吃完的点心,神色微微一动,很快又舒展了眉头笑道:“也对,听闻唐姑娘的生意做得颇大,想来确实是不缺钱的,而且应该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吧,不然也不会连皇宫里给我们这些妃子,还有皇上皇后,以及诸位皇子公主们吃的宫廷御用点心都不稀罕。” 云霄和凌然听了这话纷纷皱起眉头,唐云瑾也挑了挑眉,看了眼桌上的点心,似笑非笑:“我何时说过我不稀罕这些点心了?” 丽妃讶异道:“没说过吗?难道是我听错了?可方才过来的时候分明听唐姑娘说这些点心味道不怎么样呢,这些点心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能成为御用点心的,连皇上皇后都赞不绝口,却没想到原来竟还难以让唐姑娘满意呢。” 唐云瑾神色不变地笑,“我只说味道还不错,如果丽妃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我可以解释的更清楚,意思是,我确实吃过我认为比这些点心更好吃的点心,但也不是说这些点心就不好吃,毕竟是御用点心,自然也有其独特的美味。” 秦枭也冷淡地开口:“宫里的东西固然好,也不代表民间就没有比它们更好的。” 唐云瑾煞有其事地点头,“民间多深藏不漏的高手,能做出比这更好吃的点心也不奇怪吧。” 丽妃道:“可我怎么听着方才你们说的所谓更好吃的点心是唐姑娘你自己做的?”所以你这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也不嫌臊得慌。 丽妃以为唐云瑾会多少有点尴尬窘迫之色,却不曾想,唐云瑾很是心安理得且理所当然地点头承认了,“没错,我做的点心确实不比这些差,这没什么可否认的,日后若有机会,丽妃娘娘自然也能品尝到。”她不打算在京城开分号,现在这个想法也没有变,但这不妨碍她把云记所拥有的好东西拿到京城来卖,不是还有商会,还有景泉客栈等地作为媒介来宣传她的好东西吗? 就算她不亲自做,丽妃总有一天也确实能尝到她的点心,虽然不见得是她亲手做的。 丽妃显然是被唐云瑾的厚脸皮和不害臊惊住了,面上隐约透露出几分鄙夷,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和不自量力,可事实真相又如何呢?她有没吃过,怎么就知道唐云瑾的点心不如宫里这些个玩意?就算真不如,那也最多就是面相上或许没那么精细,但也没粗糙到哪儿去,她专程做了不少做点心用的磨具,做出来的点心跟机器做的差不到哪儿去,大小造型都是一模一样,可不像宫里的,为了凸显其手艺,宫里的点心师傅是必然不能用磨具这种硬件设施,反而要全靠自身的技艺,这固然能体现出一个人真正的手艺,但她的点心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独特也不是宫里的点心师傅可比拟。 简单来说就是,各有各的特色,不论技艺高低,孰强孰弱也不过是端看个人的喜好。 可惜,这只是唐云瑾个人的想法,丽妃却不这样想,“看得出来唐姑娘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自信到把自己比拟宫廷点心师傅,真是好大的口气。 “那是自然的。”唐云瑾继续说着让丽妃无语的话,“若是做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没有自信,又如何拿出来给客人们品尝?岂不是对客人们的失礼?”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东西给别人吃,岂不是和自己不要的东西扔给别人做废物处理一个性质?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个做法。 若真有她没做好的残次品,她最多是在某些酒铺的特定活动当中免费送给客人们吃,让他们花钱买?她可做不出那种折损自己名声的事。 凌然默默听着唐云瑾和丽妃口头上的交锋,也觉得唐云瑾说的很有道理,而丽妃的挑衅与反击显得格外生硬无力,明亮眼睛里闪烁着佩服和暗爽。 云瑾姐姐好样的,气死这个坏心眼的毒妇才好!叫她平时那么嚣张,有事没事的就欺负她母妃!活该吃瘪! “不只是点心,我对自己酿的酒也很有信心。”唐云瑾嫌刺激不够似的继续自吹自擂,当然也算是说大实话,不算吹嘘,可听在丽妃耳里就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了。 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丽妃暗暗磨牙。 “点心不过是我的一个兴趣,平日里偶尔做一做也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喜欢吃罢了,对不对。”唐云瑾看向云霄和秦枭。 云霄很给面子地说道:“除了你做的点心,旁的点心确实差强人意。” 秦枭也嗯了一声。 这下丽妃更说不出宫里的点心天下第一的话出来了,云霄都开口了,她还能当面驳了他的面吗? “毕竟我是做酒铺生意的,老本行也是酿酒,这点心嘛,随便做做就罢了。” 丽妃:“……”随便做做也敢说做的比宫里最尊贵的人吃的点心更美味,你确定这话不是为了给接下来你更擅长的事情做铺垫,以显示自己的高超手艺吗! 唐云瑾也真没让她失望,很是配合地继续道:“我的酿酒手艺可比做点心的手艺好多了。”点心不过是偶尔嘴馋随便做做,纯属业余爱好,有空间三十倍时间流速下迅速发酵的各种果酒葡萄酒的酿制手段才是真绝色! 丽妃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听起来唐姑娘的本事很多呢。”如此喜欢炫耀自己的那么点不值一提的手艺,这小丫头的性子也未免太张扬,欠收拾! “既然唐姑娘手艺如此了得,我之前也听说皇上邀请了唐姑娘参加皇上的寿宴,想来届时唐姑娘一定会为皇上准备寿礼吧。” “当然,既然都说是寿宴了,参加者自然都该送皇上一份寿礼聊表心意。”只不过,她送不送礼和这女人有什么关系?这是要给她使绊子的节奏吗? 云霄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面色不悦地看向丽妃,秦枭更是直接把唐云瑾揽入怀里,毫不客气地,也丝毫不顾虑丽妃身边地冷眼看着她,眸子里的警告意味显而易见。 反正他身上已经被冠上一个阿蚩部落王子的身份,他何不干脆将它用个彻底呢,反正王子怎么都比一个妃子来的强吧。 果然,丽妃被他们二人无声表露出的气势和警告弄的露出几分忌惮之色,可仍然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唐云瑾,打定了主意不放过这个机会。 “一般的寿礼恐怕显得没什么诚意。”丽妃笑得诡异,“唐姑娘救了三殿下,如今在京里已经传遍了,相信唐姑娘会参加寿宴的事情也会很快传入众人耳中,到时候大家必定也会很好奇唐姑娘是何许人也,又有何本事,若是唐姑娘只随便送一件普普通通的寿礼,恐怕会被人看扁,就算唐姑娘不介意,但对三殿下的名声恐怕也会有损。” 唐云瑾听得啼笑皆非,无法理解不过是送个寿礼而已,怎么就能扯出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但丽妃是什么打算她却是隐约猜到了,是想让她准备个像样点的寿礼,免得到时候出洋相给云霄丢人现眼吗?又或者是料定了和其他部落的使者以及文武百官相比,她必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所以故意给她出难题? 不管是任何一种打算,她还真不怕!好东西她多得很,空间根本就是个宝库,她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能让他们所有人趋之若鹜,为之倾家荡产都有可能,还怕拿不出一件像样的寿礼? “唐姑娘或许不知,其实皇上每年都要受到很多寿礼,可大多数寿礼最后也不过是被放入国库当中,有很大一部分甚至皇上可能都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何物,也不可能一一过目,所以哪怕唐姑娘真的准备一份别出心载的寿礼,若是皇上根本没看过,恐怕也是白费了唐姑娘的一片心意。” 咦?唐云瑾诧异地看了丽妃一眼,闹不懂这女人又打算搞什么,不是打算让她送分昂贵珍惜的礼物?或者,不只是这样? 秦枭看着丽妃的目光也越发不耐,云霄则神色冷得让哪怕是曾经很熟悉他的小喜子和玉袖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被冻到。 “明人不说暗话,丽妃娘娘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绕弯子,也听不懂太过委婉的话。”要不怎么说她更喜欢说话行事干脆利落的人,碰上这种喜欢拐着弯说话的人是真烦,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上,浪费彼此的时间,影响她本来不错的心情。 她又不是来玩宫斗的,不过是因为云霄的关系到宫里做做客罢了,为什么要和这后宫里的妃子玩勾心斗角的那一套,在这女人眼里是不是不管做什么都得来后宫里那一套?她当谁都跟她一样吗? 丽妃面色有些僵,像是不悦唐云瑾这副不按牌理出牌的姿态,但仍是故作镇定地笑道:“唐姑娘真是快人快语,为人爽快。”市井来的女子就是上不了台面,连这点基本的礼节都不懂,若谁都如她说的一般想什么说什么,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还真当自己有凌霄和这个阿蚩部落的王子当靠山,就真的万事大吉,没人能把她怎么样了吗?居然面对她这个帝王宠妃都如此无礼! 丽妃的眸子深处划过一抹冷光,那一闪而过的淡淡杀意被唐云瑾和秦枭捕捉到,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微微绷紧,眯起眼看着对面容貌艳丽,笑容明媚的女子。 说个话都能起杀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或许该说,最毒妇人心,好一个蛇蝎美人!唐云瑾暗暗冷笑。 秦枭则差点忍不住将一个风刃割向丽妃的脖子,敢对她起杀意的人,都该死! 云霄虽然没他们二人那般敏锐,但却也眼尖的看出了他们眼角蓦然浮现出的冷意和丽妃身上一瞬间的让他不舒服的感觉,眼神也为之一变。 只有凌然还似懂非懂地看着唐云瑾和丽妃,似乎不明白她们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只是觉得,比起随便送一样皇上不见得会过目的礼物,不如唐姑娘精心准备一个精彩的节目在寿宴当日表演,岂不是更好吗?” “表演节目?”唐云瑾神色一顿,了然地看着丽妃,原来闹了半天是打这个主意? 说到底还是为了看她出洋相吧?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云霄的恩人,这女人却让她去和那些舞女,杂耍班子以及戏班一流一样去表演节目,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想让她为皇帝贺寿,而是想让其他人都认为她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民间女子吧? 不然丽妃自己怎么不说要为皇帝精心准备个节目?精心准备寿礼是很有可能,但让丽妃去给那么多人表演节目,她一定会认为有失身份。 不过,唐云瑾并没有露出丽妃预料中的为难或难堪之色,反而露出愉快的笑容,干脆地点头道:“丽妃娘娘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嗯?丽妃蹙起柳眉,狐疑地看向唐云瑾。 “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唐云瑾笑得坦然,“寿礼不可少,但若是再准备一个精彩的节目,的确能让皇上的寿宴增色不少,或许也能让皇上心情更加愉快,是个不错的主意,多谢丽妃娘娘给我提了个醒。” 之前她是确实没想到这一茬,但现在,丽妃这可不就是平白给了她一个一举扬名天下的机会吗?白来的不要白不要!丽妃自己不愿意上台表演,可每年梨花园那边的机会她还不是照样努力去争取?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那点名气,为了京城第一大戏班,以及紧跟而来的庞大利润。 她唐云瑾和丽妃不一样,不是后宫嫔妃,而是商人,和戏班子一样以赚钱为目的的商人,所以在她眼里,比起像丽妃一样觉得上台表演有失身份,更看重的反而是能在本国最受瞩目,也是最重大的宫廷宴席上露脸,一炮走红!打响云记的名声! 本来单靠着从商会一点点和京城各商户合作,逐渐扩散云记的名声速度也不算慢,早晚云记的名字都会从京城扩散到全国各地,到时候和北方一带接壤,就算是名扬天下了,但现在,这丽妃可谓是瞌睡送来枕头,给了一个更好的,绝佳的扬名机会,她还真该对她说一声谢谢! 在座的除了丽妃和年纪尚幼的凌然,都是商人,从唐云瑾笑弯了眼眸中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再看丽妃自以为得逞似的露出胜利的笑容,之前的敌意反而消去不少,更多的只是对丽妃的愚蠢不自知感到不屑。 这种女人还真不值得他们多费心。 “如此说来,唐姑娘是答应在寿宴上表演一个节目了?”丽妃笑问。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耸肩,“如此难得的机会确实不该错过,我会精心准备一个别出心裁的节目争取获得皇上的欢心的。”最好能为云记求得皇帝的一个墨宝,那就最好不过了,那对于酒铺来说可算得上是最高封赏,也是最好的宣传方式,一般人可求不来。 丽妃目光闪了闪,有些摸不透唐云瑾的想法,也看不出她是真的很高兴得这么个机会,还是只是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可就算她是真的高兴又如何?寿宴上为了讨皇上欢心准备节目的人多不胜数,可每年真正能让皇上龙颜大悦,进而获得他们所求之事物的又有多少,不过一二人,又哪里能轮得到唐云瑾? 旁的人为了寿宴大多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而她?距离寿宴只有短短不到三日的时间,她就不信唐云瑾三日之内就能拿出一个让其他人的节目都黯然失色的精彩节目获得皇上欢心?常年为了获得皇帝欢心而努力的丽妃对龙颜有多难取悦可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她料定唐云瑾最后必定无功而返,唐云瑾这个恩人丢人了,凌霄殿下的脸面又保得住吗?她很期待。 双方人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气氛难得得融洽了起来,唐云瑾和丽妃彼此笑了笑,而云霄和秦枭也没打算再说什么,反正唐云瑾此时心情愉快,也没被丽妃的气势压倒,只要她不受委屈,他们自然也不会打扰她的兴致。 相反的,他们此时也正想着她在寿宴当天会准备什么节目,看她自信的模样,必然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三天的时间能准备什么样的节目?隐约的他们似乎有些想法,但又不太确定。 “啊——!快来人啊!不好了!二皇子那边出事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宫女一脸惊慌失措的大喊出声,惊得凉亭里的人纷纷看过去,丽妃更是霍然起身。 “二皇子怎么了!楚儿怎么了!”丽妃惊怒道。 那宫女看见丽妃先是惊呼一声,又看见云霄和凌然,显然这宫女在他们逛御花园时已经见过他们,所以也没对云霄表现出太多讶异,只是叫了一声‘三殿下,七殿下’,紧接着立刻焦急地对丽妃说道:“回禀娘娘,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只黑色的野兽,二皇子殿下正好碰见,说要把这只畜生抓到驯养起来,结果,结果那只野兽异常凶猛,宫里的侍卫根本抓不住它,反而还被伤了几个,二皇子殿下也差点被伤到,这会儿那边正乱作一团……” 话还没说完,唐云瑾三人已经一马当先地向一个方向赶去。 黑色的,异常凶猛的野兽,除了让黑炎去接过来的炎火以外不做二选,虽然宫女没说具体方位,但唐云瑾何其耳聪目明,已经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骚动了。 丽妃也顾不上别的,深怕自己的皇儿出任何差错,不疑有他地连忙跟了上去,其他宫女太监们听得心惊肉跳,也纷纷追了上去。 宫里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进来一只凶猛的野兽?这大概是除了唐云瑾一行三人外所有人心里都有的疑问。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作一团,宫女太监还有其他侍卫们围成圈,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出来,里面有五六个侍卫正和其中的一只黑色的野兽僵持着,空地的边上还有几个侍卫或捂着手臂或按着腿部面色苍白地躺着,显然是被那只野兽咬到受了伤。 宫女太监们的尖叫惊呼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一道时不时冒出一句‘给我把这畜生抓起来’‘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这么没用’‘你们一起上’这类很容易让已经赶过来的唐云瑾判断其身份的声音。 ☆、325 弄死它! 能用如此嚣张的语气毫不客气地使唤宫里的侍卫,这人肯定是二皇子凌楚没别人了,唐云瑾任由秦枭揽着拨开前面的人流走到前方,正好看见穿着和此时的云霄相似的少年正面带不耐和兴奋,还有少许惊惶地使唤着周围的侍卫,目光中带着不难察觉的贪婪地望着目露凶光,眼神冰冷的炎火。 云霄隔着前面的侍卫看见凌楚露出的神态,又怎么不会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无非是见炎火异常凶猛,起了贪心吧,之前来报信的宫女不也说了,凌楚是想把炎火抓起来驯养的,没想到它会那么厉害,如此多的侍卫都无法擒获,结果现在动静闹得越来越大。 就在他刚过来的空挡,又有两个侍卫身上多了或轻或重的伤口,从战圈里退了出来,其中一人还眼尖地看见了云霄,又惊又喜地行礼:“殿下!” 在宫里待了五年以上,见过云霄的‘老人’想来都是直接叫他殿下,称呼其他人的时候都会加上排名,只有极少数时候会特意叫他‘三殿下’。 云霄只对那人说了句‘带着受伤的侍卫退下包扎伤口’便不再理会,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此时因侍卫们不顶用自己亲自上场的凌楚对上的炎火。他相信凭炎火的本事,应付一个凌楚绰绰有余,怕就怕要是真把人挠死了炎火也讨不到好处。 第285节 但……云霄目光里泛着冷光,炎火身上虽然没伤,可面上的凶厉却是难以掩饰,这副战意十足却格外警惕的模样,要不是一开始就被热惹毛了,根本不可能轻易漏出来,所以,说到底,凌楚必然是自作自受,真让他全身而退半点伤都不受,他都不会答应。 敢动他的宠物的主意,问过他这个主人的意思了吗! 原本围着炎火的侍卫们这时大多退了下来,除了有三个人没有受伤,其他人要么是身上被炎火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几个口子,要么就是干脆被咬了一口甚至两口,有的在胳膊上,有的在腿上,还有手腕上的,不过都不太严重,了解炎火如云霄,唐云瑾自然知道炎火这是知道不能随便重伤人,有意留了力道,不然炎火就算随便给人来一爪子,那人也得皮开肉绽,非死即残,哪会这么便宜,让那些受伤的侍卫们随便包扎过伤口还有力气继续旁观后续发展。 “小畜生!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你伤了这么多人,今天别想好好地离开这里!”凌楚说的气势十足,也带着明晃晃的威胁意味,身后退下却没有离开的三个侍卫也为保护凌楚的安危一直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曾远去,这也让凌楚内心有了更多的自信。 宫里的皇子,尤其是上面几个年纪已经不小,自然也是跟着宫里的武师学过功夫的,凌楚不见得能和什么武林高手相比,但他自认为对付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山野豹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错,在他看来这就是只误闯进来的没人养的山野豹子,他这样想的理由有二,其一,他从没听说过宫里有人养着野兽,还是只这么凶猛的野兽,所以这黑色豹子很有可能是通过后山猎场那边的森林里误入的,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这只野兽和京城里一些被人圈养的动物不一样,充满了野性,它的攻击力,对人的警惕性越强,越代表它并没有被人驯养过,所以才会对他们出手如此干净利落,半点犹豫都没有。 凌楚却不知,他的所有猜测根本就是自作多情,脑补过头了。没有被人驯养?毫不犹豫地攻击他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炎火而言,他们算个屁啊?不是云霄这个主人也就罢了,更不是唐云瑾这个比主人还要特别的存在,哪怕咬死它们了,又与它何干? 它心里只记得一句话,那就是从前在凌城的时候,还有进京之前玉箫对它说过的话:不论是谁,只要对你抱有恶意,想对你不利,不必介意我,尽管扑上去咬! “楚儿小心啊!”丽妃这时也顾不上别的,只看着那些侍卫大多挂了彩,心里焦急,怕凌楚也有个什么闪失,寿宴过两天就要开始,这期间凌楚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而且这野兽如此凶猛,也难保不会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本来她是想说让凌楚别理什么野兽的,可又猛地想到凌霄等人也在这里,不愿在他们面前显得自己这边胆怯这些东西,拉低了自己这方的气势,最后只是咬咬唇,只喊了声‘小心’,而凌楚虽然听见他母妃的声音,这会儿却顾不上她,只是随便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目光片刻不离炎火,自然也没注意到云霄等人的到来。 反倒是炎火最先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已接近它就能感觉到,但此时的它也没移开视线给敌人可乘之机,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凌楚和其他三个侍卫,那冰冷无情的兽眼让人看了只发寒,暗想,不苦是凶猛野兽,就是和家养的阿猫阿狗强多了,也恐怖多了! 便是边境的火狼部落那只酋长身边的狼都不见得有这般骁勇凶猛吧? 凌楚没发现云霄,其他一部分发现的人惊呼或小声行礼,却也没引起凌楚的注意力,云霄也没直接把炎火叫回到自己身边,反而同样保持沉默,冷眼旁观,十足看戏的姿态。 唐云瑾和秦枭也是一样,丝毫不觉得炎火这是陷入了困境需要他们搭救,实际上炎火也是正玩得兴起,本来嘛,大多数时候它跟在云霄身边也没什么出手的机会,这次难得刚入宫就碰上来找茬的,按照云霄以前叮嘱的,它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收拾想抓它的人!只要不弄死弄残,还不是想怎么玩怎么玩?没看见主人都没插手打断吗,那眼神里分明有着鼓励,让它再接再厉! 于是,所有人都发现,本来之前就已经足够令人忌惮的野兽不知怎的气势竟又增长了几分!配上唇角残留的别人的血,整只兽看起来格外地慑人,让人几乎不敢大声呼吸,深怕把它的注意力引过来,然后扑上来把他们的喉咙咬断! 你问人家为什么突然气势大涨?当然是因为自家长辈过来给它撑腰,它觉得有后盾了,不怕了!反正闹出什么事来也有人替它担着,它当然有恃无恐! 凌楚其实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认知错误,他自以为自己归为二皇子,在皇宫里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的身份都不如尊贵,都要听他的话或者给他三分薄面,别说会跟侍卫们一样狼狈,就是有人胆敢伤他这个可能性都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他却脑子充血激动过头的忽略了,炎火根本不是人,它才不管你是二皇子还是三四五六七皇子,对它抱有恶意,还想抓它回去驯养,没安好心的恶人,该怎么咬就怎么咬,别指望可口下留情!敢亲自上阵,就要被人咬的准备! “啊——!”这不,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哎呀!” “二皇子!” “楚儿!” 除了少部分人,没人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只看到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在眼前一闪而过,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突然听见了二皇子的惨叫声。 丽妃一直注意着凌楚,最先发现也听见了凌楚的声音,当下白了脸连忙跑过去,“楚儿!你怎么了!”不过半路被护主的侍卫拦住了,死活不让她进去。 一个跟鬼迷了心窍一样非要抓这只野兽驯养成为自己的宠物,另一个却连野兽都顾不及还想过去送死?没看见二皇子这会儿胳膊上也被花了三道口子吗,还嫌场面不够乱? 宫里如今可没几个愿意招惹这二位的,再加上当年最受欢迎的也是最得圣心的三皇子凌霄殿下也回来了,侍卫们更不可能由着丽妃胡乱参合进来,让场面更混乱了。 不过被恼了一爪子的凌楚此时感觉到胳膊上尖锐的痛楚,之前的嚣张和意欲抓捕炎火收为己用的心思却是一时生不起来了,满脑子都是好疼,好疼啊!没亲身体会之前他只会觉得那些侍卫们没用,可真的轮到自己受伤了,他却怎么都觉得忍受不了!他是尊贵二皇子凌楚,凭什么要受这份苦!? 这只不听话的畜生又怎么敢,怎么敢伤害他!他就算不是万金之躯,也差不多了吧!若日后成了太子,再成为皇上,这只畜生就是弑君!是杀头大罪,把它大卸八块都不足以消心头之恨! 凌楚目露凶光地瞪着同样不甘示弱冷冷看着他的炎火,只觉得满腔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捂着手臂怒指着炎火道:“都给我上!抓到它,本殿下要亲自弄死这只畜生!” “弄死?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东西。”冰冷不带着感情的话语蓦地从凌楚和激动的丽妃身后响起,原本还满心愤恨的人听见这声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题外话------ 昨天熬了一夜,赶紧去补眠zzzz…。 ☆、326 咎由自取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东西?弄死?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冷淡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逼人气势,之前被炎火吓得六神无主的围观宫女太监们这时也被这道声音惊醒了一般,纷纷看向云霄,然后齐齐惊呼出声。 “三殿下!?” 三殿下?凌楚倏然回神,猛然砖头一看,待看清云霄那熟悉的容貌以后,目光顿时惊疑不定,更有一抹冷色飞闪而过,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也只是几乎。 不管是唐云瑾也好,秦枭也罢,都把那一晃而过的冷光收入眼底,扯扯唇角,暂不作声。 云霄这才刚回来就露出这般警惕和藏不住的恶意,说他很欢喜云霄这个皇弟的归来,谁信啊?你装装相不会?偏要刚碰见就让他们这边的人察觉到,虽然这是因为唐云瑾二人过人的观察力,但也同时证明了凌楚还欠火候,隐藏功夫不到家。 “凌霄。” 听听,连三皇弟都不叫,直接叫名字,而且语气一听就不亲近,当然也没露出太多不喜,只是……但从直呼人名,傻子都看得出他们俩肯定是不对付了。 你问为什么只是凌楚叫云霄一声就能看得出‘双方’都不对付?那还用说?云霄一开始开口就足够不客气了,还不算他表态吗? 凌楚?二皇子?就算同为兄长,在云霄心里也不过一个想法——想动炎火,他算什么东西! 侍卫们趁着双方攻击停下,两位皇子说话的空挡,赶紧先把手上的凌楚拉出来,和炎火拉开一段距离,免得它再有更激烈的攻击他们应付不来。 侍卫们受伤还算不得大事,可如今二皇子受伤他们怕就要惨了! 丽妃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漂亮的脸上满是担心和心疼,白着脸扶住凌楚,“我的楚儿,疼不疼?你们这些该死的侍卫,连主子都保护不好,要你们何用!二皇子身上哪怕掉一根头发,你们担当得起吗!”这话语气格外不客气,还带着明显的迁怒,哪怕知道这些侍卫已经尽了力,可她的孩子受了伤,怎么能叫她不愤怒。 也没顾上方才云霄说的话,只是恨恨地看着仍然冷冷盯着他们母子俩的炎火怒道:“你这畜生!看什么看!难不成还想再伤人不成!来人!还不把这胆敢伤害皇族的畜生抓起来弄死!” 丽妃显然是因为凌楚受伤满心都是担心,根本没把云霄说的话放在心上,也没回过味来,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毫不客气,一点不给云霄面子。 反倒是那些听清楚了却还不太确定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面露迟疑地面面相觑。 貌似刚才三皇子有说过‘敢动我的东西’吧?这个‘东西’指的是什么?而刚才二皇子凌楚动的又是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气势十足,又有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怖攻击力的黑色野兽身上。 难不成,这只野兽居然是三皇子凌霄殿下养的吗!?这个想法一冒出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凌楚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或者说他一听见云霄说的话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猜到这只畜生和云霄有关系,可云霄阔别五年重新出现在眼前,哪怕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在这种毫无准备,自己又狼狈受伤的情况下碰见,还是难免晃了下神,直到听见他母妃丽妃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也立刻收起面上的恼火和焦躁,被丽妃和侍卫扶着站起身,勉强维持着他二皇子的架势,忍着手臂的痛楚对云霄扯扯唇角道:“之前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还想着去看看呢,没想到没等我去找你自己就过来了,这五年在外面没少受苦吧。” 语气不冷不热,别人说这话一般都是出于关切,可从凌楚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不是味儿,总有些阴阳怪气和嘲讽的意味,让人不得劲。 而这个不得劲的当然轮不到侍卫和那些个不相干的宫女太监们,而是跟着云霄一通来的小喜子,玉袖等云霄殿的人,以及唐云瑾。至于秦枭,旁观居多一点,除了她的事,旁的很少能牵动他太多情绪。 云霄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对着丽妃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我的东西,没人能动,哪怕是你。想弄死它,你还不够格。” 周围响起阵阵吸气声,这些年丽妃在宫里的话语权可打着呢,几乎后宫里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根本没几个人敢触她霉头甚至于她作对。可要是三皇子凌霄,那又另当别论了。 从前凌霄在宫里就备受重视,在皇子中也是最出类拔萃深得圣心的,性格冷淡并且很有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劲儿,对招惹自己的人毫不客气,不论身份是谁,哪怕是自己的兄弟,哪怕是身为兄长的二皇子。当年云霄虽然年仅十岁,性子也颇为沉稳,只是难免会有少年人的不羁和轻狂,隐晦,却无法忽视,在场的一些老人回想起来才恍然想起当初凌霄殿下和二皇子可是颇有些不对盘呢。再加上如果这只野兽真和凌霄殿下有关系,二皇子又要抓起来驯养又要弄死,如今连丽妃都如此,也难怪凌霄殿下说的如此直白不客气了! 当年丽妃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嫔妃,面对凌霄殿下的时候也必须得恭恭敬敬的,如今这是觉得自己是宠妃,今时不同往日了心大了不成?须知不管再受宠,妃子到底是妃子,和留着皇家血脉的皇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皇族威严岂容得她侵犯!? 所以,在场的人也不是没有人里理解刚回宫的三皇子凌霄殿下为何能毫无顾虑地直接数落,甚至算得上是质问丽妃。这一番话,其实说白了,已经算是在打脸了,而且是连着二皇子凌楚的脸一块儿打!没瞧见凌霄殿下直接无视开口的二殿下了吗! 不过,丽妃在云霄已经开口说不准动炎火以后还敢说让侍卫弄死它,又何尝不是在打云霄的脸?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她敢说,云霄自然也不会和她客气。 凌楚面色沉了下来,一时也忘记了手臂上的伤,丽妃更是面色难看,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笑道:“这只畜生伤了这么多的侍卫在场的宫女太监都看在眼里,这也就罢了,它竟敢伤楚儿,楚儿可是皇子,这和伤了随随便便一个侍卫可不同,殿下难道要包庇它不成?人伤了皇族也是大罪,更何况是连人都不如的畜生,就算弄死它,也不算过分吧?惩戒总是必要的。” 云霄只冷声哼道:“若不是有人想抓它,它又怎么会伤人?凌楚若不带着侍卫们想抓它驯养,自然不会出这些乱子。” 丽妃道:“殿下的意思,还是楚儿不对了?虽然殿下离开宫里已经五年了,可也不能忘了楚儿是您的兄长吧?兄长受伤了您却包庇一只畜生,这怕是不好吧。” 云霄这次却是无视了丽妃,又把视线放回到沉着脸的凌楚身上,“炎火平日里根本不会随便袭击人,除非有人对它抱有恶意,先出手攻击它。若不是有人对它有恶意,它的反应也不至于如此激烈,动物是最遵循本能的,根本不存在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一套。谁对它好,它便给予相应的回报,谁想害它,它便十倍奉还。”微微停顿片刻,目光扫到他的胳膊,“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凌楚磨着牙道:“有什么不能说呢,想说什么,你尽管说就是!” 云霄也不客气地直言道:“你胳膊上的伤,纯属咎由自取,它没弄死你已经算是你走运,若不是我早吩咐过它哪怕面对想伤害它的人,只要不会真的伤到它就不要弄死,你现在也没力气站在这里了。”说完,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在受伤侍卫当中伤势最严重,此时已经昏死过去,腹部几乎被鲜血染红的人身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楚把那个侍卫半死不活的样子带入到自己身上,不自觉地微微抖了抖,丽妃也紧张地更加抱紧他的肩膀。就算云霄说的有些夸张,但是那昏死过去满身血的样子就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 要是真的伤成那般模样……不管是凌楚还是丽妃都不敢想象。 宫女太监们一听这话都暗暗咋舌,却是不敢把他们的想法表现出来,各个惊得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不过刚才那一瞥已经看见二皇子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了。 咎由自取什么的,虽然他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而且难得能看见一向优秀却有些过于高调且不把底下人放在眼里的二皇子吃瘪,还是有不少人暗里给云霄竖起大拇指的,本来嘛,哪怕不是五年前就在宫里的老人,暗地里也挺老人们提过不少关于云霄的事情,字里行间都是对三皇子凌霄的佩服,怜惜,担忧等等情绪,自然而然地也有不少人对哪怕是第一次见到的三皇子有好感。 要是他只是给二皇子教训的话,他们可能还有一部分人觉得三皇子刚回宫就和身为兄长的二皇子起冲突似乎不太好,可加上一个大多数人心里其实都不太喜欢的丽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丽妃吃瘪?九成九的人都只会觉得解气!不只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对丽妃在宫里的嚣张不爽,更主要是因为,皇后的亲‘民’派!很多人都不喜欢丽妃这几年风头逐渐要黏上皇后!哪怕不少人被丽妃收为己用,这世间不还有个词叫阳奉阴违吗? 咳咳,有点扯远了,总之,目前来说,绝大多数人对此时的发展还是很看好,且偷偷在心里给云霄点赞的。 但也有些人怀疑着他是不是借题发挥,毕竟,之前他们也都听说了三皇子归来,可没听说他回宫的时候身边带着这么一只野兽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只宠物,还是这么厉害的野兽了?莫不是正好赶上这次的热闹了,故意给这只野兽撑腰?宫里的人虽说很少能出去,可也知道京城也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养着那么一两只野兽,但无一例外的,家养的野兽多多少少都会失了野性,他们眼前这一只?哪里失了野性,根本是野性得过了头!哪里有家养的样子? 凌楚明显也和其他人想到了一块儿去,对云霄说的这只野兽是他的宠物这一点很是怀疑,只觉得云霄根本就是在找他麻烦给他难堪吧? 刚回宫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吗?哪儿那么容易!他的伤岂能白受! 凌楚同样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霄,“你说它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你有什么证据说它是你养的?”他就不信,凌霄还能有能耐让一只不通人性的畜生和他串通不成!想让他吃亏还不找回场子,想都别想! 回宫了又怎么样,五年的时间过去,宫里可再不是他凌霄一人天下了! ☆、327 警告 “证据?”云霄抬了抬眼皮,略显不耐又很是不以为意,“你想要什么证据?是不是我让它再狠狠地咬你一口,你便认了?” 凌楚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觉得胳膊上的伤口突然疼得厉害,却没等他开口,丽妃当先道:“凌霄殿下可不要开玩笑了!楚儿已经受伤了,你怎么能唆使一只畜生再伤他,这可是蓄意谋害!” “你的意思,是我想蓄意谋害他?”云霄嘲讽地看向丽妃,五年的时间,丽妃爬到如今宠妃的地位,就就这么点脑子,这种话也能随便说? 单说这五年来,谁沾的便宜最多,谁更吃亏,五年来是谁在宫外颠沛琉璃,差点连命都没有,真要论起谁谋害谁的可能性更大,她不认为已经很明显了吗? 丽妃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抿了抿唇,神色变幻莫测,若是平时她当然不会如此失态,可凌楚的伤,记上云霄这次的回归也让她内心忐忑,才一时失了冷静。 好在,这五年也确实没白过,宠妃的位置也不是轻易能混得上来的,很快丽妃便收敛了心神对云霄道:“凌霄殿下,我也只是关心则乱,一时失言,并非本意,还请别放在心上做母妃的当然会心疼孩子,楚儿受了伤我太过紧张,你应该能理解。” 若是如此还揪着不放,到时候宫里的人不会觉得他们母子俩嚣张,反而会说凌霄才回宫便给他们下马威,野心勃勃了吧? 云霄仿佛没看出来丽妃心里的算计,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在乎,很淡定地点头道:“是啊,炎火是我从小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我也一直把它当成我的孩子看待,孩子受委屈了,的确是该替它讨回来才是。” 云霄的目光一直看着炎火,所以其他人也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圈子中心那只野兽。 不过,受委屈?唐云瑾嘴角微微上翘,她倒是真没看出来炎火哪儿受委屈了,一点伤没受不说,还痛快地跟人打了一架。 别看此时的炎火似乎仍然凶狠地,警惕地瞪着凌楚,实则,唐云瑾分明很轻易地感觉到了这只年轻的豹子这会儿愉快的心情,这显然是发泄了一通,正通体舒畅,又知道云霄正给它撑腰,根本不怕什么。 怎的?有人不服气?大不了继续扑上去咬呗!怕什么!用四个很贴切的字来形容此时炎火的心态就是:不服来战! 云霄这话可把丽妃和凌楚气得不轻,特别是后者,这些年来上头没人比他优秀,又有丽妃护着,越发自负的他如何受得了云霄这种明显挑衅的姿态!就算是五年前他没办法和云霄比,现在难道也是如此吗!云霄算什么!当年是很得父皇欢心,可现在难道也是吗!不过是仗着父皇对他有所愧疚罢了! 五年时间他在宫里收买人心,拉拢势力,难道还比不上根本不能接触朝中人,甚至可能顾好自己都费劲的云霄!? “我不想和你争口舌之快,你既然说它是你的宠物,就拿出证据来,否则,它胆敢伤了这么多侍卫,还让我受伤,便是我放过它,父皇若是知道,也不会让这只畜生好过的。”凌楚冷笑道。 第286节 云霄挑眉,“我若拿出证据了,你又当如何?平白无故让这么多人围攻我的宠物,是不是也该做些弥补?我虽是五年未回,但你用这种态度来‘欢迎’我的回归,我想父皇也不见得会有多高兴吧。” 凌楚寒着脸道:“就算它真是你养的,难道就能随便咬人!?我已经受了伤,还和我要补偿?” 云霄不为所动,“我已说过,炎火不会平白伤人,是你们挑衅在前,它为求自保出手又有何错?” “你!”凌楚气得脸通红,可碍于这里人多,他又不好过于针对云霄,只是忍不住怒瞪着对方,眼神中时不时晃过一丝狠厉。 唐云瑾眯着眼看着凌楚那副恨不得扑上去咬云霄的姿态,神色淡然,就这么个货色想比过云霄?云霄就是再失踪个五年,凌楚怕也会拍马都赶不上云霄的一星半点。 明明比云霄年长,性子却没云霄的一半沉稳,轻易就被挑起火气失了冷静,和他母妃差不多,这五年来丽妃能得宠,凌楚能上位,说到底无非是因为没有竞争对手,皇后心思又根本不在这些勾心斗角上,又笃定丽妃再得宠也不可能比过她这个皇后才懒得理会,不然哪里还有他们母子俩得意的份? 唐云瑾虽然今天头一遭入宫,对宫里各方势力不甚了解,可从她见过的这些宫里权利最大,影响力最深的几个人物来看,大致的利害关系还是很容易就判断的出来。 云霄也懒得和凌楚多说废话,直接看着炎火道:“过来。” 炎火瞪着眼看着周围那些警惕地看着它的侍卫宫女一干人等,深黄色的兽眼中有一抹不屑,前爪在地上随意地刨了两下,生生刨碎了一小片的地面留下几个深坑,然后再众人瞬间绷紧神经线的警惕表情中,淡定地走向云霄,为了避免把这群惊弓之鸟吓得抛头鼠窜,还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跑向云霄让他们以为它要再攻击人。 众人一直紧盯着炎火的一举一动,炎火往云霄身边走,他们的目光便也跟着,深怕中途炎火会突然改变走向扑向他们,这也不怪他们,谁让炎火往云霄那边走也就罢了,边走还边时不时地左右看看,目光随意地落在某些人身上,让这些人不由惊得寒毛直竖,浑身冷汗连连。 从云霄话一出口,到炎火毫不犹豫地听话地走向他,凌楚心里便暗暗叫遭,且几乎已经肯定这只畜生果然是他养的,心里的火气更大,同时也冒出一股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被凌霄得了去!这种想法早在五年前凌霄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时常冒出来,可如今,他怎么也没想到过了五年,在他以为凌霄就算真的还活着,也根本无法再与他相比之时再一次冒了出来! 仿佛一下子将他这五年的努力都抹除了一般,凌霄刚一回宫就带着这么一只凶悍,攻击力强大的野兽作为宠物,一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如当年,只要有凌霄,他凌楚的光芒就要瞬间暗淡,只能做他的陪衬! “啧,连杀气都冒出来了,看样子这二皇子是被云霄气得快理智尽消了。”唐云瑾凉凉地开口。 秦枭也察觉到了那股并不弱的杀气,看着凌楚的目光越发厌恶起来,有了秦家的先例还有知道了些阿蚩部落内斗的事情,对于兄弟阋墙之事便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哪怕在宫里,皇子之间相斗是古往今来都很难避免的事。 也是在凌楚的杀气冒出来的同时,本来距离云霄只有两三步距离的炎火猛然回头看向凌楚,头颅微微底下,兽眼中却透露出之前没有的凶厉冷冽,原本因云霄的召唤微微放松下来的身体也猛然绷紧,做出一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样子,警告地冲着凌楚咆哮一声:“吼——!” “啊!”周围围观的人不少被吓得后退两步,嘴里惊呼一声,而首当其冲被警告的凌楚,连带丽妃和另外几个侍卫更是被吓得面色发青,双腿发软。 其中尤其以凌楚感觉最为明显,在被炎火盯上的瞬间他就感觉浑身发凉,仿佛被蛇盯上一样,之前让侍卫们围堵炎火的时候还不曾觉得这只畜生有什么,最多就是攻击力强一点,只要再多来一些侍卫,总能擒获,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之前这只畜生根本就隐藏着实力,也可以说还没真正发威! 当他表现出对凌霄明显的恶意时,方才真正露出了它的獠牙,这一声兽吼分明带着对他的警告与深深的敌意,若是他再不收敛,稍有异动,他毫不怀疑这只野兽会直接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别的不说,凌霄说的一句话他还是深信不疑的,野兽,从来都只遵循本能,在他们眼里,可没有什么平民和皇子之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云霄本来之前注意力都在炎火身上,看见它这突然的举动,才意味深长地看向凌楚,很容易地就想到了为什么炎火会忽然发难,咆哮着警告凌楚,分明是刚才凌楚暴露出了对他的恶意,才让炎火有如此大的反应,敢在感官及其敏锐的野兽面前表现出对他这个主人的恶意,不是找死吗。 丽妃平日里哪里感受过如此惊吓,直接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要不是侍卫眼尖扶了一把,她的脸面也都丢尽了。 也好在凌楚很快就明白了炎火会如此的原因,收敛了心里的杀气,否则,炎火就真的扑上去了,而周围的人在惊吓过后见炎火并没有真的发动攻击,反而在云霄忽然身手抚摸他它的后背后收起了那副攻击的架势,才大大地凶了口气,猛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炎火感觉到后背上熟悉的触感后,冷冷瞪了凌楚一眼,这才施施然地在云霄身边站定,身体放松下来,尾巴也随意地在地面上扫了两下,方才那副凶狠的姿态仿佛众人的错觉一般,露出慵懒散漫的姿态。 豹子嘛,本身就是比较懒的,除了面对敌人和捕猎的时候以外。若不是这里外人太多,又有凌楚这么个看不顺眼的,对云霄抱有恶意的人在,炎火就真的彻底放松下来直接卧在云霄脚边补眠了。 此刻,可再没人敢怀疑炎火是不是云霄养的了,这么明显的事还用说吗!若不是他养的,怎么会他摸?若不是他养的,怎么会轻易让人接近,并且那般放松地站在他身边,那副姿态一看便知是守护的样子,哪怕看着是放松,可那些见识过它攻击力的人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刚才走向云霄的时候它还不是很放松的模样,结果转瞬就冲着凌楚露出比之前更凶悍的样子,那声咆哮声震撼人心,其中包含的警告,还有不经意露出的威压,怕根本不是一般野兽能相比,几乎让人怀疑面前是那所谓的兽中之王! 云霄抬了抬眼皮,冷淡地开口:“现在还要证据吗。” 周围一时间寂静无声,凌楚仍然沉浸在方才被炎火的咆哮与毫无温度的冰冷兽眼中透露出的凶厉当中,也是一声不吭说不出话来。 丽妃?那就更别提了,这会儿还浑身无力地被自己身边的侍卫扶着才能勉强保持站立,短时间内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是真的受惊了。身边的宫女倒是想挥开侍卫自己去搀扶,可奈何她们也是自身难保,双腿发软,甭说扶人,自己都有点站不住。 唐云瑾看着凌楚那被震得一时无法回神的模样,很是嗤之以鼻,就这么点能耐还想驯服炎火?炎火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跟着云霄,可好歹也是在充满能量的空间里出生,本身就比一般的豹子体质好得多,再加上平日里吃的喝的也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好东西,哪怕在凌城的时候只有偶尔有机会把它弄进空间里得到滋养,也不是寻常豹子能比的,哪怕攻击力和它爹黑焰比还差了那么点火候,可面对其他野生的豹子,甚至是老虎狮子,也不会输的,更别说只是人了。 人或许在智慧上优越于所有动物,但论起战斗力却是差得远了,除非是武林高手,不然就这么些个普通侍卫,还真奈何不了炎火。至于暗中那些…… 唐云瑾的眸子不经意地扫过某些看似无人的方向,只要没有真的危及到在场一些比较有身份的人的性命,暗处的人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更何况在暗处的也不只是宫里的人,还有她身边的黑炎呢。 炎火可是让黑炎带进来的,如今炎火在此,黑炎为什么不在?还不是隐到暗处去了?所以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暗处的人能对他们,或者对炎火造成什么危害。或许黑炎之所以隐于暗处就是为了防止这些能危害到炎火的人出手。 “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炎火是我的宠物了。”云霄看着凌楚继续开口道:“我说过,没人能动属于我的东西,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与你客气,这次……看在你也受了伤的份上我便不与你多计较,也免得让人以为我这是刚回宫就要给自己的兄弟下马威,给自己立威,我不稀罕。” 离开五年,云霄也再没有当年在宫里时和凌楚丽妃一样的说一句话得绕十个八个弯的毛病了,直来直往的一言一句都很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直白的同时也留有一丝余地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让周围的人觉得他太咄咄逼人,更不留给凌楚任何反咬他一口的机会。 只不过,面上露出的神态上,却又让人很容易看出他这番话里隐藏着没说的某种意思。 之前他也说过不会让炎火平白受了委屈,可如今又忽然改了口风,再提到凌楚伤势时又露出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分明是觉得,凌楚的伤就算是给他个教训,也算还了对炎火出手的账了! 这是否也就意味着,在云霄眼里,凌楚和炎火的地位一样?说不准炎火的地位还更高一点?毕竟,云霄给炎火撑腰打压凌楚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有血缘关系却还比不过一只亲手养大的野兽,这其中的意味,就很值得让人深思了,不过更多人心里却是心照不宣。 ☆、328 野兽不好养 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纠葛,彼此能力的对比,母妃的身份地位,这里面的事复杂着呢,宫里够资力的人也很清楚二人之间本就没多少真正的兄弟情分,再想想为什么云霄刚回宫,凌楚这边就莫名对上云霄的宠物,是真不知道炎火是他养的,还是装不知道想教训宠物警告当主人的,谁说的准呢? 好吧,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宫里的人大多都有这么个毛病,不管发生任何事,哪怕是很小的事情,都要绕好几个弯子想很多种可能性,简单说就是想太多,宫里勾心斗角的事太多太多,让这些人为求自保不得不多想,多动脑子。 也正是这种多想,反而有利于云霄这一边,反正一开始出手的就不是他,是凌楚那边,不管宫里的其他人再怎么想,脏水也不至于泼到他身上来,他没和凌楚计较他对炎火出手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凌楚被云霄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神情很是阴沉莫测,云霄却懒得理会,只吩咐那些没受伤或受轻伤的人把其他人带下去包扎伤口,让人过后到云霄殿来,会给那些受伤的人补偿。不管怎么说,人是炎火伤的,侍卫们虽然想抓炎火,归根结底也是受命于凌楚,听命行事罢了,他也不至于迁怒他们,只是,敲打还是必要的。 对凌楚说的那番话,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这些侍卫们小心行事,切莫以为只是一只豹子就无足轻重可以任意抓捕了,哪怕炎火伤了凌楚他都要护着,便也是明确地标明了炎火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些侍卫们若下次再听了什么人的命令还要对炎火动手,自该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受云霄的怒火。 如此一收一放,便也算是没有任何差错了,该补偿的也不尝过,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此事为由头找他的麻烦,若找了,他也丝毫不理亏,行事上可谓是滴水不漏不给人抓到把柄的机会。 离开五年,可不代表云霄就真的完全忘了宫里的行事作风和手段。 “做的很好。”云霄摸着炎火的脑袋淡淡道。 炎火在他的掌心噌了噌,尾巴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云霄的小腿,身体和云霄只隔着很小的距离,虽然兽眼中的情绪看起来仍然颇为冷淡,一举一动间却尽显亲昵信赖。 敏锐如唐云瑾以及秦枭,更是能从炎火身上感觉到尚未消散的那股愉快情绪,分明是酣战一场后通体舒畅,心情极好。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云霄殿,没了外人在,云霄绷紧的脸也缓和了下来,看着炎火的目光里更是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鼓励和赞赏,仿佛很是满意它刚刚教训了凌楚等人。 虽然这只是个意外,不是他特别吩咐或真的刚回宫想给凌楚个下马威,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因看见凌楚吃瘪而心情愉快。 就连唐云瑾都忍不住满意地看着炎火点点头,有炎火在云霄身边保护,怎么说在她看来都比宫里侍卫们的保护力度强,也更有保障,没瞧见今天那些侍卫都不是炎火的对手吗,就那么点身手,不怪当初竟让劳什子刺客把云霄劫走了,真真没用的很! 也是因为没了旁人,之前一时没吭声躲在云霄背后,如今也跟着他们来到云霄殿的七皇子凌然坐在云霄旁边,也带着好奇和兴奋之色偷偷地瞄着炎火,还拉着云霄的衣袖紧张兮兮地问:“三皇兄,它……真的不会随便咬人啊?” 亲眼看见炎火和那些侍卫们缠斗,强悍的爆发力,尖锐的利爪,以及攻击时优美的姿态,甚至是最后那一声极具震慑力的兽吼,都让年仅十岁的凌然深深震撼,也为炎火深深着迷,双眼直放光,但同时也对它强烈的存在感感到本能地紧张,还有那么点未平的惶惶。 凌然从小生活在宫里基本没出过宫,别说宫里极少遇见刺客,遇见了也跟他扯不上关系根本不可能亲眼看见打斗场面,就算见识过,能比得上今天的这般精彩,这般让人热血沸腾吗!别看凌然还小,但也是个男儿郎,当有其血性,见炎火那般威风自是也会被激起激情来。 好吧,说的有点夸张了,其实说白了就是凌然第一次见识这么厉害的‘宠物’,各种羡慕刺激兴奋加好奇罢了,小孩子嘛,总是对新鲜事物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和兴趣。 云霄道:“只要对它没恶意,它不会随便伤人。”若是他或者是唐云瑾吩咐,又另当别论。 有了云霄的保证,凌然到底是松下了心头的紧张,剩下的更多是激动,目光从炎火的头一路把它全身都扫过,热切的目光让原本很放松的炎火都不禁瞥了他一眼。 凌然被那一双冷冰冰的兽眼惊得浑身抖了抖,但也看出它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小孩对这些也是颇为敏锐的,所以也就越加放松了。 “三皇兄!你怎么会养怎么厉害的宠物的?这是豹子吧?我还从没见过黑色的豹子呢!”皇家狩猎场里也有不少野生动物,并非皇族饲养,只是生活在狩猎场外围的森林当中,每年皇帝带着朝臣和众多皇子公主们去狩猎时都能看见不少野生动物,其中就包括豹子,不过豹子本身数量很稀少,能看见的几率不高,凌然也就见过两回,而且都是花豹,以前只在书中看过说有黑色的豹子,比起一般的豹子更为少见。 如今亲眼见到了,更是添了几分好奇。 “它叫炎火吗?”凌然虽然略有放松,但到底还是不敢太过靠近炎火,只是目光灼灼,片刻不舍得从炎火身上移开视线,哪怕提问的时候也一样。 云霄道:“炎火是云瑾送的,刚出生没多久就在我身边了。” “云瑾姐姐送的!?”这下凌然倒是转过身看了唐云瑾一眼,面带着惊讶,“姐姐是在哪里找到的?野兽都是生长在山野间,而且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身边难道没有爹娘护着吗?怎么会?” “你怎知我只带回了幼崽,没把它爹娘也一并收了来?”唐云瑾打趣道:“它爹就在我宅子里,只是今次入宫时没带进来罢了。” 当初她把炎火和天啸交给云霄和唐云卓的时候,并没有说炎火是黑焰的崽子,他们心里或许觉得很巧,但她说不是便也没多想,但随着炎火长大,样子越发和黑焰相似,就不得不多想了。 唐云卓还好,没等炎火彻底长大就去从军,也没能见着炎火长大之后的样子,可云霄就不同了,本就从小养着炎火,又经常接触黑焰,怎么会看不出二者之间的相似,以及二者接触时偶尔表现出来的亲近?本该豹子,尤其是雄豹,哪怕是父子关系,成年以后也是彼此互不相干,若碰见了说不得还会打起来。但黑焰和炎火却是不太一样,二者都吃惯了空间产物,吸收惯了空间里的能量,自然也更为亲近,至少黑焰偶尔对炎火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能看出是长辈对小辈的,说白了就是老子照拂或教导儿子。 所以,哪怕唐云瑾没直说,关于黑焰和炎火的关系,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了,今日对凌然这般玩笑似地说起,其实也算变相地确认了本就没多少悬念的事了。 秦枭通过平日里的观察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不太确定黑焰是怎么生出来炎火的,母豹子哪儿去了?没道理她只接手了父子俩,却撇下当娘的吧?但又确实没见过她身边再有另一只黑豹。 凌然听了唐云瑾的话果然更激动了,“真的吗?那它的爹爹是不是也这么厉害?它叫什么?” “叫黑焰。”唐云瑾低笑,“当爹的自然要比儿子厉害多了。”主要也是因为黑焰实战经验比炎火丰富,炎火虽然确实比一般的豹子战斗力强,可到底是从小在安逸的环境长大,哪怕偶尔可以进空间林子里捕猎不让它失了野性,可到底比不过一直在辉云山上靠着自己生存的它老子黑焰。 而且,炎火才刚长大,真要想赶上黑焰,怎么着还得再过个两三个年头才有可能。 凌然一脸羡慕地看着已经在云霄脚边卧着假寐的炎火道:“真好!你们都有这么厉害的宠物,我要是也能养一只就好了。” 云霄道:“野兽可不是那么好养的,更不是所有野兽都能像炎火和黑焰一样。”又能保持野性,还能听主人的话,这种野兽实乃少之又少。 而且,在宫里养野兽本就不太现实,养只小猫小狗的肯定没人管,养一只很有可能随时咬人,咬死人的野兽?皇帝会允许才怪呢,不说咬死别人,最先就有可能咬死饲养人本身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再说了,就算凌然真能养一只,他能保证他留得住吗?不会被别人抢了去?哪怕像炎火和黑焰一样让他从小养,只听他的话,他不怕别人抢不过暗地里下黑手弄死? 怀璧其罪,可不是说说而已,凌然不同于凌楚或者是云霄,在宫里只是很普通的,不怎么受重视的皇子,真要是一下子被关注了,反而要小心小命了。 凌然年纪虽小,这些道理却不是不懂的,这会儿也只是兴奋难消才一时脑热,唐云瑾随口打趣了两句,很快就收敛了心思,只是小脸上难免露出可惜的模样,微微扁嘴,模样煞是可爱。 “算了,养不了就养不了吧,反正今天看见二皇兄和丽妃被三皇兄和炎火狠狠教训了一顿,已经很让人解气了!等晚点回去了定要给母妃好好讲讲,也让母妃高兴高兴!” 丽妃在宫里头风头盛,哪怕其他妃子抢不着她的风头,也抢不过她,她仍然三五不时地就要找找别人的麻烦,饶是凌然的母妃性子和善也对丽妃很是不喜,得知丽妃吃瘪定然也会心情愉快。 唐云瑾若有所思道:“凌楚受了伤,皇上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说起来这二皇子初次露脸也够狼狈的,和当时气势十足的云霄一比,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不及云霄一半出色,相信当时在场的人也能看得出谁的气场更足,不得不说,云霄可能真的是凌楚的克星,一回宫就让他吃瘪,还受了伤。 其实要是只是受了点惊吓,估计不算什么事儿,可就是这伤…… 别的云霄刚才都打点好了不会有问题,但等丽妃那边回过味来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凌楚受伤的事,就算皇上通情达理不计较,丽妃肯定少不得做点文章给凌楚讨回点场子。 装可怜或是恶人先告状,不知那女人会对皇上用那种手段,总归不可能咬碎了牙往肚子吞,当做没这回事吧? 凌然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一点,担心地抬起头看云霄。 确实,比起一只豹子,怎么说也是皇子更尊贵吧?固然,皇上对云霄肯定很愧疚,也会尽可能地弥补,但也只是对他,对他养的宠物会不会也这么大方不计较,就说不好了,就算皇上不介意,听了信儿的朝臣,丽妃二皇子一党又会不会说什么? 云霄今日所做善后虽然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可也只是相对于他而言,不算炎火在内,要是最后丽妃那边非要把炎火处置了才愿意了了事,也不奇怪,就看最后皇上那边会如何定夺。 云霄目光落在炎火身上,语气平淡,“我说过,我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动。”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的父皇。倒不是说他把自己的父皇当做外人,只是单纯地表达炎火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罢了。 若是炎火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也就罢了,只是被人挑衅反击回去,要是他父皇真要严惩炎火,甚至哪怕只是稍加惩戒,他也不会答应的。 他回宫可不是为了让宫里的任何人来伤害他如今放在心里的人,炎火虽不是人,在他心里地位却是不弱。至少,比起凌楚可要重要千百倍。 其实唐云瑾也不担心皇上真的会为难云霄什么,会找麻烦的只会是丽妃和凌楚,皇上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确实不会把凌楚受点小伤的事放在心上,都不可能找云霄的不自在,否则岂不是让刚回来的云霄失望之极?难道还想再来个五年分别不成? 她相信经过五年生死未卜的分别,皇上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但凡有一点可能让他们父子之间再有什么嫌隙或可能让云霄再度离开的因素,皇上都会排除掉。 也正如他们所料,接下来直到入夜时分,云霄殿这边皇上都没派人过来追究或者只是询问这次的事情,但关于云霄养了一只豹子,二皇子凌楚以及不少侍卫受伤的事情却已经传遍了,同样毫不意外的,大多数人都不曾说过云霄一句不是,反而暗里说二皇子容不下云霄,才在他刚回宫的时候找麻烦,少部分说云霄不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分明是凌楚身边人有意诋毁,待听了小喜子和玉袖打听来的话以后,唐云瑾也只是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没放在心上。 只是,本来晚上打算回宅子里的她到底还是临时决定留了下来,今天皇上那边没别的动静,却是让福安总管过来说明早让云霄和皇上皇后一道用早膳。到时候今天发生的事情少不了得被提起来吧?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丽妃还能找不到机会找皇上‘说理’? 虽然她是不打算插手皇室争斗之事,但到底不放心把云霄一个人留在宫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毕竟云霄之所以回来还是因为担心她。他这边出问题了,她当然也是责无旁贷,总要先确认一下皇上的态度才能放心。 第287节 ☆、329 技艺繁多 “刚回宫里可还习惯?昨晚睡得可好?”皇后一脸关切地看着云霄问道,手上还不忘给云霄夹他喜欢的饭菜。 “云霄殿一切如过去无二致,并无不习惯之处。父皇母后皇兄这五年来所赠礼物也很的心意。” “你喜欢就好。”皇后面上的笑容越发温和慈爱,便连原本神色并无外露的皇上听了后半句话也是眼神柔和。 此时正是云霄回宫第二天,云霄,唐云瑾和秦枭正和皇上皇后一同用着早膳,皇后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光惦记着给云霄夹菜了,还是皇上亲自开口,她还自己也吃上两口,再给云霄夹菜。 唐云瑾和秦枭只是陪衬,自然乐得清静,只是默默地注意着这皇族一家子的互动。 出乎意料,又有些意料之中的,皇上皇后都只是关切云霄出回宫是否有不习惯之处,再就是将昨日未来得及细言的这些年来的生活细节一一言说,却是半句没提关于凌楚受伤的事情,别说直接问,哪怕是旁敲侧击都没有,只是皇上在皇后关切之余提到了关于让云霄在众人面前正时露面的事情。 本来今天早朝时就理应露个脸的,毕竟朝臣也已经得知三皇子归来的消息,朝上也很多人询问,可是皇上考虑到寿宴将至,如此喜事自然还是寿宴当日一同庆贺了方更有意义,便直接拍案,表示云霄会在寿宴当日再正式在人前露脸。 提到寿宴,云霄忽然问道:“皇兄赶得及寿宴前回来吗?” “毅儿明日便能回来了。”皇后温声笑道:“他得知你回来,哪里会在路上耽搁,这些日子怕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想早些与你相聚呢,便是你父皇的寿宴怕也不能让他如此激动。” 皇上也打趣道:“宴席每年都有,哪里比得上凌霄回来,兄弟相聚自是更为重要。” 云霄也想到了从前与兄长凌毅之间的相处,以及他对自己的疼爱维护,面色也微微柔和,这种表情也被皇上皇后看在眼里,面上笑意更浓。 唐云瑾和秦枭几乎被边缘化,插不进这一家三口的家常闲话中,也没打算插嘴,更是乐得安安静静地吃着难得能品尝到的宫廷膳食,昨天也和皇上皇后一同用过吴珊,但早膳和午膳菜色本就不同,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哪怕各色荤素菜材料没有空间里的来的新鲜有灵气,架不住厨师手艺高超,味道也不比她做的差分毫,机会难得,自然要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过,到底真把他们彻底边缘化了,身为‘东道主’的另外三个总有怠慢客人兼恩人之嫌,云霄也不可能真让他们被彻底‘无视’,饭吃到一半,便提到了一件唐云瑾想边缘化都不成的事情。 “父皇,寿宴将至,宴席上的节目可都准备好了?” “嗯?”皇上似乎有些诧异云霄怎么会提到这些,至少过去他可不曾关注过这些宴席上的小事。 “昨日下面已送来节目单子,都准备齐了,不过……”皇上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似了然地看了眼云霄,又转向唐云瑾:“丽妃临时对我提及,云瑾也打算献上一个节目为朕贺寿?” 在座几人神色都有些波动。 唐云瑾镇定自若地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就不知已拟定好节目单子,再加我一个,会不会给皇上添麻烦。” 皇上看了她片刻,笑道:“只要云瑾不觉得为难,我自是欢喜的。”他当然知道丽妃提起这件事怕不见得有什么好意,若唐云瑾真有心表演节目为他贺寿,又哪里会让丽妃转达,这还是其次,且说寿宴将至,若不是凌霄临时归来,唐云瑾根本也不可能有机会参加寿宴,又如何提前准备节目?这短短数日的准备又其能保证节目的精彩度? 唐云瑾对他的皇儿有恩,他也看得出凌霄对她很是重视,也不愿意见她被为难,故此时提起实有若她觉得为难便权当没这回事的意思,不过……看她神色镇定,面含微笑,并不像有所为难,莫非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思及此,皇上又朗声笑了两声,“既然云瑾有此心意,朕可就期待着了。” 唐云瑾微颔首:“应当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后也道:“听霄儿言,云瑾又会酿酒又医术高明,懂得颇多,想来准备个节目还是很容易的。”总不会让某些打着坏主意的得逞!便是比不得那些精心准备的,左右皇上也不会因此对唐云瑾有什么想法,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丽妃有意针对唐云瑾这个让她感激的人,却让皇后很是不喜,这些年因凌霄的事无心后宫事,让丽妃越发得势,她都不予理会,可要是把念头动到凌霄重视之人身上,却是绝对不行! 云霄看出他们对她都有维护之意,心里也很是熨帖,就是……他想提的并不是关于她被丽妃挑起要表演节目之事,这会儿话题可是有些歪了。 “云瑾确实懂得很多,除了酿酒手艺好,医术高明,尚有一才华,父皇母后还不知。” “哦?”皇后颇感意外,之前听他说唐云瑾医术高明,为她和皇上诊脉并且精准地说出二人身体状况时已是很讶异,毕竟原本只是听闻唐云瑾有一手无人能及的高超酿酒技艺,没想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直言能让他们身体完全恢复的,如今再听自家皇儿说她尚有其他才华,怎不惊讶。 平民百姓通常有一技傍身,且这一技不仅能养家还能富家的已经非常难得,唐云瑾有两种技艺,不,准确说该是三种,还有个厨艺,其中酿酒,厨艺都算是生活技艺,但医术却是更为难得而珍贵,如此,怕是旁的人少有能及,若是还有其他才华……那可着实让人惊叹了。 就不知这他们不知的才华究竟为何? 皇上倒是不如皇后那般惊讶,怎么说云霄回来也已经有一日之久,再加上他的消息刚传入宫里皇上便已派人打探过,此时对唐云瑾的底细自然了解颇多,哪怕来不及把凌城,洛水镇乃至唐村的全部底细全部探得,从近来京城里的一些事情当中也是能知道不少事情。 排除掉酿酒手艺和医术外,唐云瑾还有一项为人所知的,那自然是…… “云瑾写的戏本,故事非常精彩,在凌城用‘浮云’之名将诸多戏本卖予戏班,让戏班名声大噪,时至今日,原本规模不大的戏班的名气也已扩散到已在凌城周围数城,过不了多久,应当也不会比云记酒铺名声弱。”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又道:“前些日子更是将一个戏本卖予京城海心苑,海心苑也欲将那出戏在寿宴上献给父皇。” 语毕,抬头看了眼他的父皇,后者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为何会突然问及寿宴上节目的事情。 皇后虽然对唐云瑾的了解多数是听过云霄的讲述,可皇上那边也和她提了不少关于唐云瑾的事情,自然知道云记酒铺在北方一带似乎名气很大,近期在京城里也开始有了不小的名气,据闻云记酒水确实滋味的确令人回味无穷,是其他酒铺不能相比。 而能和这样一个很有名气的云记几乎起名的戏班,必然也是非常了不得,听云霄所言,那戏班之所以有如今成就,分明唐云瑾的功劳功不可没,自然她写出的戏本也必定是非常精彩,最后提到连海心苑都打算用她的戏本排出来的戏献给皇上贺寿,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能在其他地方出名,不代表在京城也站得住脚,京城人士到底眼界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能被京城里的人看重的,才是真正足够分量的,海心苑身为京城三大戏班之一,眼界自然很高,能被他们看重,足见唐云瑾之实力。 早前就说过,这个国家的人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看戏,不只是平头百姓,士农工商,乃至皇室里也有很多喜好看戏之人,在这里戏子也并不同于唐云瑾所知的古代一般地位低下,真正有名气有实力的名角儿甚至到某些地界还会受到当地颇具影响力的人物的礼遇。 朝臣当中也有九成以上的人很喜欢看戏,皇上皇后自然也很喜欢,基本可以说是举国上下都喜欢看戏,想当然的,戏班子的人地位并不算低下,而写戏本的人则更是比现代有记载的古代历史中那些写话本没几个钱填不饱肚子的人不可比,这里的人喜欢看戏,同理,眼光当然也高,一般二般的戏情可吸引不了他们,能写出精彩戏本的想来都是些有才学的,不仅如此,还得阅历丰富,颇有见闻,想象力也要足够丰富才能想出各种引人入胜的精彩情节。 如此,真正能写出精彩故事的人,确实称得上一句才华横溢,虽然不见得这种才华被用在了励精图治报效国家上,却也颇受瞩目。 皇后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也是就喜欢听戏,每年寿宴上也是对三大戏班之一献上的戏最为感兴趣,此时听了云霄的话眼睛也是微微一亮,面含期待道:“云瑾竟还会写戏本吗?都写的是什么故事?” 唐云瑾虽然意外云霄提及此事,却也还算镇定,面对皇后的问话也很坦然地说道:“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宅门秘事,沙场英雄,市井轶闻,宫廷争斗,朝野纷争,各种鬼怪传说,皆有涉猎。” 皇上皇后听得惊诧不已,而在她身侧的秦枭,以及对面的云霄见她并不谦虚,眼眉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自信之色,也露出微微的笑意。 ☆、330 能不能摸摸它 皇上挑眉道:“如此岂非囊括了所有种类的故事?这可不了得。” 皇后脸上也满是惊艳,她看戏看得多,自然也更清楚能写得出精彩绝伦的故事情节的戏本先生大多专精一类,要么写江湖快意恩仇,要么写战场豪杰英雄建功立业,或是才子佳人的抵死相缠,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一位戏本先生能擅长所有类型的故事。 要写出各种精彩的故事,总得足够阅历才写得出,能让故事更加饱满不至于太过苍白吧?唐云瑾如今年纪约莫十五六,如此轻的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阅历见闻? 这听起来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可偏生,云霄又绝非会信口胡说之人,他既然说了,就表示唐云瑾确实有此才华,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皇后这时也想起了云霄刚刚提及海心苑,立即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你之前说寿宴节目都已经定好,那今年拔得头筹的三大戏班是哪一家?” 皇上了然地笑道:“海心苑。想来这其中必然少不得有云瑾戏本的功劳。”皇上并没有直接说海心苑今年拔得头筹都是云瑾的功劳,否则岂不是有直接否定了海心苑自身实力之嫌。 便是没有唐云瑾的戏本的年月里,海心苑哪怕比不过梨花园,也是隔个两三年就能赢上一回,苑里实力强的名角儿还是不少的,并不会辱没了京城三大戏班之名。只是,今年既然有唐云瑾相助,怕是还要较之往年更加精彩。 说到这里,就连皇上也免不了对即将到来的寿宴更多了几分期待,唐云瑾的节目,海心苑的戏,都让他觉得这次的寿宴会相当精彩,何况还有……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沉默不语的秦枭,阿蚩部落的那位王子之前还对秦枭有所不利,寿宴或许还会有好戏瞧也说不准。 其实说来最近国内着实有不少烦心事让皇上焦头烂额,比如北境逐渐往南扩散的战事,还有大皇子凌毅所去西南的灾情,无不令人头疼不已,这次的寿宴也不是没有借机缓解一下朝中沉闷氛围的意思,若能让寿宴办得越发热闹,也算没把花诸多心思。 皇后喜道:“如此说来这次寿宴我可真要好生看看海心苑的戏才是。” 皇上也笑着点头。 唐云瑾却是想着,这回海心苑能赢,除了自身实力加上她的戏本,恐怕还得有丽妃的‘功劳’在。云霄突然回归,必然会威胁到丽妃和二皇子凌楚一脉的人,丽妃忙着想办法泽呢应对都来不及,又出了凌楚受伤的事,哪里还有心思管梨花园在寿宴上献节目的事。 给皇帝贺寿取悦龙颜固然重要,但也不差这么一年,相比起来当然是可能与他们失之交臂的太子之位更为重要,故而,没了丽妃吹可能影响皇上的枕边风兴风作浪,海心苑要赢起来也称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好一会儿,皇后追问了不少唐云瑾已经写的,凌霄口中提及戏班的几个戏情,唐云瑾将大致情节说了一下,不出意外地让皇上皇后都提起很大的兴趣,同时,对唐云瑾的能耐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和肯定,也越发在心里感叹着: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呢!皇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升起了管她和秦枭是不是两情相悦,他直接下一道圣旨给她和凌霄赐婚,左右他们也反抗不了的想法,当然,也就是想想,他若是真做了,说不得还得被凌霄怨,这可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 直到一顿饭吃完,把碗碟撤掉,宫女们送上茶水,话题才总算是停下来。 等稍微休息了片刻后,皇上突然看向云霄:“说来,我听人说你养了一只很厉害的宠物,被你留在云霄殿了?怎么没一块儿带过来给朕和婉儿瞧瞧。” 云霄,唐云瑾和秦枭表情都有些微妙。皇上既然没用凶残,凶悍,危险之类的比较惹人正义的词来形容,应该是他对炎火并没有恶意吧? 云霄道:“怕惊扰了父皇母后。” “怎么会惊扰,朕可是感兴趣的很,不如现在就把它叫过来给我们瞧上一瞧?” 云霄思索片刻,应道:“也好。”言毕,也没有唤人过来把炎火叫来的意思,更没有起身亲自去叫来的打算,只是在皇上皇后都露出好奇之色时放从怀里随手拿出一个小笛吹了一下。 “这是?”皇上问道。 云霄收起笛子,“是用来叫炎火的。”虽说大多数时候炎火都是不离他身,但到底偶尔还是会有分开的时候,离得远了就需要些法子把它叫回来,这笛子就是他做出来专门用来和炎火沟通的,因为用了些颇为巧妙的法子制作,所以笛声可以传出很远,至少同在皇宫里的炎火,哪怕云霄殿距离此处很有些距离也无妨碍。 果然,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殿外就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以及侍卫们的呵斥声,甚至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消片刻外面就乱作一团,让殿内的皇上皇后都不禁蹙起了眉头。 “何事如此喧哗!”皇上面色不太好,“福安!” 只是,原本紧闭的大门豁然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原本守在外面听见召唤的福安,而是一道黑色的身影,这影子极快地靠近向唐云瑾等人,而外面看见这一幕的人更是惊呼:“皇上!” “护驾——!” 皇上面色一变,手臂刚要抬起,就听云霄道:“父皇不必担心,是炎火。” 皇上眼神再次微微一变,半抬起的手臂再次垂下,手指更是在下方比了个手势,原本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而另一只手却是握着身边同样身体骤然紧绷的皇后的手以作安抚。 果然,那道身影并没有扑向他们,反而是落在了云霄脚边,也不曾攻击,只是看见殿外跑进来的一干侍卫和福安总管等人时似不耐地发出一声震耳的兽吼,吼声中充满了警告和隐隐的不屑之色。 门口的一干人等仍然警惕地盯着炎火,可看见它不攻击,反而直接无视了他们在云霄身边卧下,原本的惊惶也稍微顿了顿,神色莫辨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福安总管不放心地匆匆来到皇上身边,目光忌惮地看着炎火,“皇上,您没事吧?这只……豹子?” “朕没事。”皇上看了眼侍卫们,随意地摆摆手,“福安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迟疑了片刻,确定那只野兽的出现并不会威胁到皇上以后,便也出去了,临走时也没忘了把门关上,至于出去以后会怎么各自议论,里面的人也懒得理会。 没了闲杂人等,皇上很感兴趣地仔细观察起炎火来,之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早就知道,也经过暗卫们的回报知道了凌霄养的事一只很凶猛厉害的黑豹,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能让一只野性十足的野兽如此听从,甚至很是信赖不防备地卧在身边,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如何不让他好奇。 方才那一声兽吼也让他眼睛一亮,越发觉得这只黑豹很是了得,就不知他的皇儿是如何得了这么一个帮手的。豹子不同于小猫小狗,他自不会当做是寻常宠物,有如此攻击力的‘宠物’比之他身边的暗卫来怕也不遑多让了。 “这就是你养的黑豹,叫炎火?” “是。”云霄淡定地摩挲着炎火的后背,也没等他父皇继续问,直接说道:“炎火是云瑾一次出外游玩后无意中寻到的,当时炎火刚出生不久,带回来以后就一直跟在儿臣身边直到现在,除了儿臣和云瑾身边的人以外,其他人轻易不得靠近,否则必然会发起攻击,同样的,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它,它也不会闲来伤人。” 豹子这种动物,除了捕猎,求偶以及面对对它不利的生物外,向来懒得很,就算不像炎火还有黑焰那般较为特殊的情况以外,大多也不会没事攻击人。 皇上听了他的话,又见炎火真的任由他随意抚摸没有半点排斥抗拒,自然对他的话没有怀疑,之前在御花园里的事其实也已经证明了这只黑豹确实很听他的话,也会攻击对它有恶意的人,至于不招惹它的人,刚刚不也没见它攻击他们吗,之前也没见云霄对它叮嘱过,岂不是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不随便招惹它,它自然也不会为难与人。 此等特殊的‘护卫’连皇上都忍不住有些眼馋了,若是身边留有这样一只黑豹随行,着实威风的很。 不只是皇上好奇,就连皇后也是新奇地盯着炎火看,更大胆地忽然道:“霄儿,母后能不能也摸摸它?” 这话一出,唐云瑾都讶异地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还有这种雅兴?或者该说是胆量?寻常人见了这种一看就很凶悍的野兽都避恐不及,特别是刚刚炎火还那么吼上一声震慑那些侍卫,就更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可这位皇后居然还提出想……摸摸它? 炎火本来半瞌着眼睛,听见皇后的话,耳朵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皇后,而这一举动也被皇上看在眼里,更觉新奇。 它居然听得懂他们说的话?这只黑豹竟如此聪明吗? 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头,云霄对他母后的这点小要求没有任何异议,点点头就答应了,可他却没有和炎火沟通,只是轻轻拍了拍炎火的后背,后者却似懂了他的意思一般起身慢悠悠地走向皇后,为了标明自己对她没有威胁,每一步走的都很缓慢,尾巴懒懒地左右扫在地面上,尽显其放松的姿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没有半点攻击的意图。 本来皇后还有些紧张,见了炎火这般模样反倒很快放松下来,还忍不住笑了笑。 直到炎火在她面前不到半步的距离停下来,抬起头看她时,面对着那双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兽眼才心里稍微一紧,但见它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摸摸’,见她好一会儿没动作,还把前爪地面上拍了拍又动了动脑袋似在催促,如此人性化的动作又让皇上皇后惊叹不已。 “这只黑豹果真好聪明。”皇上不禁感叹,而皇后此时也没了之前的紧张,试探地伸出手,本来是要摸炎火的头,但又想到曾经看过的书中曾看过野兽不喜人摸头,思及之前云霄也只是摩挲它的后背,不论如何,谨慎起见,中途还是改了方向摸向它的后背。 当感觉到它身上的温度,摸到那漆黑的泛着光泽的柔顺毛发,心里也不禁升起很特别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多摸了两下。 炎火看起来并不太适应被陌生人抚摸,初时很明显身体紧绷,但在皇后柔和地抚摸下也不知是因感觉到从她手上传达来的善意,还是察觉到皇后和它主人云霄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渐渐放松下来任她继续抚摸。 第288节 见皇后摸得一副爱不释手不愿放开的样子,皇上也有些手痒,也没问过云霄直接伸出手来也摸了摸。 炎火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别的动作,于是,后背上又多了一只大手摸着它的皮毛,很快,本来柔顺的毛发被这两个本国最尊贵的人摸得乱糟糟的。 唐云瑾和秦枭看着面前颇为诡异的一面,默默不语。 等到这二人摸够了,炎火虽然确实不介意让他们摸一摸,但到底也受不了他们这种摸法,等他们的手一挪开,立刻回到了云霄身边,直到云霄把它背上被摸乱的毛发重新理顺,才舒舒服服地重新在自家主人身边卧下。 皇上意犹未尽地看着炎火,过了一会儿才问唐云瑾:“云瑾当初怎么没有把炎火留在自己身边,反而让凌霄养?” 唐云瑾笑道:“我那时带回来的也非炎火一个,另一只确实留在了身边,名为黑焰,此时只是觉得带进宫里不太妥当,故而留在了京城的宅子里。” “哦?还有一只?”皇上之前确实也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只是当时没太在意,这会儿想起来,再看看炎火,心里也越发羡慕起来。 一只攻击力强的黑豹也就算了,居然有两只在身边,寻常人还真没如此好的运气。 当然,也是此时的皇上并不知道唐云瑾还有个弟弟身边有一只狼,不然他就真不只是有点羡慕而已了,不过,距离皇上知道这件事也不远了,等不久的将来唐云卓在战场上靠着天啸扬名,该知道的自然也是瞒不住,而到那时,就不只是天啸扬名,而是它带领着旗下狼群扬名整个军营,甚至让那些北境进犯的蛮族也忌惮不已。 不过这些还是后话,此时还没唐云卓什么事。唐云瑾身边令人羡慕的,也绝非黑焰一个,黑焰的媳妇母豹,还有空间里那一群日渐壮大的天啸他爹,狼王带领的狼群,那才是她身边令人忌惮的,不容忽视的战力,也是轻易不会显露在人前的底牌。 她真正最大的底牌,谁也不会想到,会是比起黑焰和炎火来格外不起眼,最多只能说是比较另类的小香猪唐唐。 只在神话故事,远古传说中才存在的神兽麒麟,岂是一般走兽能相提并论。 有时候仔细想想,自从有了空间以后,她身边能够保她周全的底牌的确是日益增多,从一开始只有个无法恢复原形的酒鬼贪财小猪一只,到后来有了狼王,黑焰等,她自己也掌握了用精神力攻击人的能力,已经可以说除非真的面对千军万马,不然接下来就算再遇到麻烦,也不必担心会受制于人了。 而在诸多底牌当中,最令她觉得欣慰的,当属最近总算得了红翡玉镯传承的秦枭的新能力了。 在皇上皇后注意力都在炎火身上,围绕着它问云霄不少问题之时,唐云瑾则偏头看向一直只是守在她身边很少开口的秦枭,无声微笑。 ☆、331 太医院 “去太医院?”云霄神色一动。 唐云瑾道:“既然答应了要把你父皇母后的身体调理好,自然是越快动手越好,难道你希望看见他们继续因为身体上的小毛病而抱恙?” 云霄道:“当然不。” “那就是了,太医院了应该有很多好的药材,到时候我也方便给皇上皇后准备适合他们用的药。”她空间药田里当然不缺药材,就连合适于皇上皇后用的现成的做好的药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药并不是只有空间里才有,也没必要一定要她来出吧?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可不是她吝啬地不愿意将自己多得很的资源拿出来给身边在意的人的亲人,而是……难得有机会能进宫,太医院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有这么一个合理的借口在,她要是不去转转岂不是对不起来这么一遭? 就算是观光,总也不能只逛过御花园没去过其他皇宫里比较重要的地方见识吧?左右距离寿宴还有一日的时间,云霄殿里的人此时又都为了在院子里栽种果树把云霄殿打造成‘小型果园’的事忙的热火朝天,她正好也不留下来给他们添乱,去别处走走。 在空间里她可以直接用精神力种树,外面可没这般逆天,所以这种体力活她可不打算插手。 云霄微微蹙眉:“可是,寿宴时你不是要献节目吗,不用准备?”他的确不像让父皇母后身体一直拖着,可也不差这么一两天的功夫,着实没必要让她把更重要的事放下。 皇上皇后固然不会为难唐云瑾,哪怕她的节目并不那么出彩,只是平平,他们也自会护着她,但到底面上有些过不去,说不得到时候最初挑起此事的丽妃又会因为凌楚受伤的是借机刁难,给她难堪,想借此打击他。 不管怎么说,云霄都不愿看见唐云瑾在宫中被人为难,所以这节目他也很是上心。 “无妨。”唐云瑾不咸不淡地笑道:“本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寿宴当日我自当不会让皇上皇后的期待落空,让他们看一出精彩的节目,但这也不妨碍我尽快去太医院给他们准备合适的药物。”别人需要提前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来准备,她却不用,本就是她很擅长又做惯了的事情,又何须特意准备?那些个需要很多时间准备的,除了才出于对皇上寿宴不得有误的慎重,无非是因为不够自信罢了。而对她来说,自信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不缺。 云霄看出她并不勉强,且胸有成竹,也不多言,叫来小喜子给他们带路去太医院,而他自己则留在云霄殿里督促其他宫女太监们重整院落。 “阿霄都担心我节目会出差错,你怎么从头到尾都不问一句?”去太医院的路上,小喜子正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在前方领路,唐云瑾则面带微笑挑着眉看身边的人。 秦枭道:“既然你敢应,自然是有把握。” “哦~”唐云瑾沉吟一声,笑道:“所以你这是对我有自信?那么好奇呢?难道不想知道我准备表演什么节目?”她可不觉得秦枭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别人的事秦枭或许不感兴趣,但她的事,他又何曾有一件事忽略过? 秦枭沉默片刻,道:“我大概猜得出你准备做什么。” 唐云瑾目光一动,眼中的笑意更深,主动牵起秦枭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宽厚的手掌,后者也很自然地回握住。 “你又如何肯定自己猜得准?”唐云瑾有意调笑。 秦枭脚步微顿,侧过头看她,唐云瑾刚要问他怎么忽然停下来了,就见他突然俯身过来,猛然拉近的距离让她一下子愣住,只能眼看着秦枭几乎贴到她面颊上,在彼此几乎相贴的瞬间才微微侧过头,薄唇擦过她的脸颊,在她耳侧低声说了句什么。 唐云瑾面颊微热,秦枭的呼吸打在耳侧让她很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随时有人路过的情况下,哪怕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过于亲热的事情,还是让她这个已经开始适应古代生活的人也觉得略微尴尬起来。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秦枭自然也感觉到了她那一点不自在,更把她泛红的耳根也收入眼底,深邃漆黑的眸子里也掠过一抹浅淡的笑意,待说完想说的话以后不经意地亲了下她的耳垂才离开。 唐云瑾一只手抚着刚被他一触即离的地方,只觉得脖颈的温度又升高了不少,偏偏此时从她进宫以来一直在空间里的唐唐也在里头嘿嘿笑着起哄,更让她难得地有了几分懊恼。 她还真是越活跃回去了,不是稍微亲了一下,又不是头一回和秦枭亲近,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她又不是真是古代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矜持的姑娘们,这么含羞带臊的真是…… lt闭嘴!再多说一句你就一直在空间里待着不要出来了。唐云瑾半真半假地警告了唐唐一句,果然,立刻耳根清净了下来,面上的温度也在面对秦枭平静的神情时逐渐降温,很快恢复自然继续同他一起往前走。自然,也没注意到她转过头时秦枭脸上不经意闪过的一抹促狭。 走了几步,唐云瑾才低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何时也会这般大胆了。”秦枭这种性子冷淡平时少言寡语的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亲近,这可是相当不容易,须知从前他们二人有所亲近也是在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哪像现在,不但前面有个小喜子,周围入目之处也偶尔能看见一小批的宫女太监们经过,更有固定守卫着的侍卫,说不准刚才他们那一番互动就被哪些人给瞧了去。 秦枭淡定道:“心之所至罢了,你不喜欢?” 唐云瑾无意识地勾起唇角:“……当然不,这样很好。”心之所至,她喜欢这四个字。 “而且,也被你猜对了。”刚刚秦枭附耳过来说的正是他的猜测,也正是她准备在皇上寿宴上表演的东西,被他猜到了,其实她也不怎么意外。 秦枭本就是最了解她心意的人,也更清楚她诸多手段和能力,能够拿出来在寿宴上给人看还能吸引人的东西,在她所会的东西当中什么最为合适本也不算太难猜。 “不过,你虽然猜到我准备做什么,但我也不会把从前的东西再拿出来,到时候你也可以期待一下,可以看到点新花样。” 秦枭点点头,其实就算是以前的花样,他也不会觉得腻,只要是她亲自来做,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愿意去期待。 在二人说话间,太医院已经到了。 “唐姑娘,就是这里了。”小喜子恭敬地说道。 “有劳。”唐云瑾笑道。 小喜子道:“殿下有吩咐,太医院的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唐姑娘直接进去将名字告诉他们,就可以自行取用太医院中任何所需之物。” “我知道了,你回云霄殿帮你家殿下的忙吧。” “是。”小喜子微微行过礼便离开了,唐云瑾则抬头看了看太医院的牌子,拉着秦枭走了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凭着她敏锐的嗅觉就已经闻到一股不小的药味,等进到里面,这股药味又浓了几分,而且太医院的院子里也晒着不少药材,从空气中飘荡着的味道就可以判断得出这些药材处理的很好,没有杂质,而且药材本身的质量也皆是上乘。其中她还闻到了不少颇为珍贵的药材的味道,其中就有灵芝,人参,何首乌等,灵芝人参的味道非常浓郁纯粹,她空间药田里这类东西相当多,闻得多了她基本凭借着味道就能大致分辨出年份,此时闻到的都是三百年以上的好东西。 刚走进太医院的殿内,就有一个看起来像药童的少年走了过来,带着些许疑惑地打量了他们片刻,问道:“请问两位是?” “我叫唐云瑾。” 药童啊了一声,态度更是恭敬了几分,连忙把他们迎进去,道:“请两位稍坐片刻,奴才去把刘太医请来。” 药童匆匆去叫他口中的刘太医,唐云瑾则趁着这个时间观察着太医院内部的布置。 这太医院里面看起来和民间的大药材铺差不多,只不过规模比起一般药铺要大得多,药柜也几乎沾满了一整个墙壁,目测至少有上千个小药抽屉,上面都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除了药柜外,另一边还放着一些或晒好或刚处理好还来不及晒的药材,以及药碾子,捣药罐等等物事。至于煎药之处却似乎不在此处,闻着味道……怕是在右侧那个小门通往的后院方向。 再说这里和药材铺相比最为明显的区别,也很明显,正是这偌大的殿内几位明显的同样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看起来也颇为壮观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放着很多书籍,皆是各种和医术相关的书册,佰草集,本草纲目,诸多药方集锦,名医手札,古早偏方,还有些毒药介绍书册等等,种类繁多,光看着这些书册的名字都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有不少唐云瑾也觉得颇感兴趣,只是现下不在自己的地盘,她也不好不问自取。 等她将这个殿里的摆设布置大致扫视了一遍,之前去找人的药童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看上去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应该就是药童提的那位刘太医了。 ☆、332 借阅医书 “你就是唐云瑾?”刘太医看着唐云瑾的目光中带着打量,却没什么恶意或是不悦,只是面上也没什么笑容,看起来颇为严肃。 这倒是让唐云瑾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她这个本不是太医院的人又是个女子的,要越过他们这些本该是他们职责的人给皇上皇后治病,他们心里会有所芥蒂,怎么看起来,这位刘太医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虽说态度算不得多友善温和,却也看不出半点不愿意或是不满,难道是这位太医脾气比较好? 很快,唐云瑾就知道原因了。 “就是你救了三皇子殿下吗?” 唐云瑾这才恍然,原来还是因为她是云霄的恩人的缘故吗?所以宫里的人才对她‘爱屋及乌’表现的格外宽容友善? 其实这也不全是刘太医对她态度不算差的原因,等到刘太医第三句话出来,唐云瑾这才彻底明白了。 “听说你需要些药材要在太医院里选?都是些什么,你尽可说来,老夫会让人给你取之,太医院别的没有,珍贵稀有的药材却是不少。” 等她想明白刘太医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皇上那边虽说通知了太医院这边她会过来取药,却没提及她取这些药是打算做什么!若是这位刘太医知道她用那些药物是准备做一些准备给皇上皇后用的药,估计就不会再是现在这般态度了吧? 像她这样的也没个‘营业执照’和‘资格证书’的算是……‘赤脚大夫’的人给皇上皇后治病,让太医院的大夫们知道了还不得气得吹胡子瞪眼,觉得她胡闹,拿龙体开玩笑? 也幸亏皇上没说,不然就算有皇上的旨意,估摸着她在太医院里也得遭到不少白眼和怀疑,她是看在云霄的面子上才准备给他父皇母后把一些小毛病解决掉,可也没打算因此就给自己找不自在,如此也算正好。 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能和平共处再好不过。 “我确实是有些药材,只希望不会让太医院太为难。”唐云瑾也摆出了比较谦逊的姿态,并不打算以云霄恩人的身份故意摆高姿态。 刘太医见她语气诚恳,神色镇定也没有半点趾高气昂的样子,面上也微微和缓,“并不为难,太医院里的药材很充足,你一人想来也用不了太多分量。” “是。”唐云瑾淡然一笑,“只取很小的分量就足够了。”左右只是为了来见识一下,她又不是真却药材,虽说这太医院里名贵稀有的药材必然不少,但她也可以肯定,再名贵也不如她空间里的名贵,稀有就更不用说了,空间里绝品的药材数不胜数,别说太医院,放眼天下也不见得有,那不是稀有,根本就是没有! 唐云瑾心思一转,竟自己需要的药材告诉了刘太医,后者也直接吩咐药童去把这些药材取来。 虽然每一种药材的分量都不少,但种类却是有二三十种,所以在等候的期间刘太医便和他们一块儿重新坐了下来。 “这些药材你是准备自己用?你懂医术?”刘太医想着刚刚她说的那些药材,这些东西一块儿拿来煎应该是对补身体比较有帮助,但其中也有几味药药性过烈,很容易把其他药的药效破坏掉……她是不知道,还是这些药并不是要一块儿使用的? 唐云瑾谦虚道:“略懂皮毛,药是准备给我一位长辈使用。” 听她成了自己懂医,刘太医也来了点兴趣,“你说的这些药材当中有几味药药性颇烈,这些若是一个药方里的药材,恐怕不太妥当,你那位长辈的身体受得住吗?” 唐云瑾笑道:“是有几味药药性有点烈,不过不碍事,我有办法中和它们的药性,不会让它们破坏了其他药的药效。” “哦?什么办法?”刘太医眼睛微微一亮。 “有药性烈的药,自然也有药性温和的药。”唐云瑾淡定地笑了笑,清楚对于医者而言,能碰见自己不懂的医术医理都会很感兴趣,同时,也只会对一些能对自己有所帮助或有真本事的同行才会格外地另眼相待,所以,她也没打算藏私,将自己打算怎么中和那几味药的方法详细地说了起来。 直到药童把她需要的药都拿过来,二人也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说越多,也越来越投机,不只是唐云瑾说了不少关于如何解决药性过猛的药伤身问题的事,刘太医也将太医院常用的一些与外界不同的煎药方式,还有对不同病症如何施药也说了不少,同样让唐云瑾受益良多。 药童见他们说得起劲,自然不敢打扰,秦枭对他比了个手势,直接从药童手里将她的药收了起来,而药童则冲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退下去继续忙着煎药。 太医院总管整个皇宫里的人的身体,平日里不管是皇上皇后,皇子妃子,宫女太监或侍卫们任何一个有点毛病了都得在太医院里找药,基本上每天都忙得很,后院里还煎着十几份药呢,都不能离人。 本来唐云瑾来太医院取药是其次,见见太医院的太医,交流交流经验心得才是她最需要的,此时和刘太医的交流正合她的心意,故而秦枭也没打算打扰,反而静静地陪在她身边,顺便也听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虽然他大多都听不懂。 那些陌生的药材的名字被二人不间断地提起,不同的药方里用的分量也不一样,治疗的病症也不尽相同,只听得他皱眉,同时又对她能记住那么多的医理知识感到发自内心的骄傲。 看着唐云瑾每每听刘太医说道些似乎是她不太明白的事时生动的眼神变化,秦枭也觉得这一趟没白来,她能有所收获也算是作为帮云霄给皇帝皇后看病的小小报酬了。 本来刘太医是宫里的太医,不该对唐云瑾说太过详细的他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如此详细地说出来,可是唐云瑾是失踪五年的三皇子的救命恩人,正因为有这么一个大前提,刘太医才会哪怕算不上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也仍然将唐云瑾提出来的诸多她的疑问耐性地给出答案。 唐云瑾虽然当初把几乎快没命的紫袍男子的命就回来,甚至把人家的一身内力也保住,但其中更多还是依靠空间灵药的强大药效,真要说她用了多高深的医术却是真的没有,当时她用的方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简单粗暴,如果她行医经验更丰富一点,当时说不定紫袍男子就能少受点罪,而不是只能生生承受那些药物带来的痛楚。 她是看过很多医书,也掌握了很多一般的大夫可能一辈子都掌握不了的救治手段,但毕竟只是看过,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也是徒劳,纸上谈兵谁不会?唐云瑾完全是自学成才,比起有师傅跟的徒弟可要差得远了,要不是空间里有诸多神奇的药物,她还真不敢说她能救治别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今天能和刘太医有这么一番交流,可比她自己看十几二十本医书来的更要有帮助,不少她从前光看医书没办法融会贯通的问题也瞬间迎刃而解,很多还可以举一反三,思考问题的与众不同的方式也往往让刘太医感到惊奇不已。 等二人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二人都分明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第289节 刘太医赞叹道:“不知唐姑娘师从何处?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见地,令师一定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名医!” “刘太医说笑了,我只是自己看医书自学罢了。”要说她有老师,也只有空间里的那诸多医书了。 “不过……”唐云瑾忽然一顿,“在我很小的时候确实有一位老郎中曾经为我启蒙,他去世以后我因对医术感兴趣,才会陆续看了很多医术,也算小有所成,给一些人治过病。” “竟是只看了医书就懂得如此多吗?”刘太医面上越发感到惊奇,同时也有些怀疑,可经过刚才一个时辰的交流,他也感觉得出唐云瑾应该没说谎,这也让他更加确信,此女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懂得如此多,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成就必然会高于他这个老头子! 唐云瑾道:“说来惭愧,学医只是我的兴趣,并不是本行,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钻研。” 刘太医理解地点头,“老夫听说过唐姑娘似乎是经营着酒铺?” 唐云瑾有些惊讶,没想到关于她的消息居然都传到太医院这种偏门的‘部门’来了?看来宫里的八卦消息传得够快的,而且她的消息还真是一点隐藏性都没有。 “没错。我的老本行还是酿酒和经营铺子,平日里我也不敢拿自己这半吊子的医术班门弄斧,行医的经验太少也怕真把人医出个好歹来,不过,因为医书看得多理论知识还是比较丰富,所以便把医学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了我的酒铺内。” “运用到酒铺?这要如何……?”刘太医疑惑。 唐云瑾道:“我的酒铺有不少药酒,对各种身体上的顽疾旧疾跌打损伤等等都很有效果,在这些方面我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药酒吗?”刘太医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唐云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看起来对自己的药酒颇为自信,可方便给老夫带过来一些也让老夫见识见识?” 唐云瑾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明日我就让人去取来一些送给刘太医看看。”刘太医这个要求可算是正中她下怀。 刘太医不提要求,她怎么反过来也找个机会提自己的要求呢。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枭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唐云瑾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再看刘太医毫无所觉的模样,神色不动地继续喝茶。 “说起来,我也有件事想麻烦刘太医。”唐云瑾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何事?但说无妨。”对于难得能和自己如此聊得来,又让自己格外心上的小辈兼三皇子凌霄殿下的恩人,这位速来在太医院以严肃刻板出名的刘太医显得格外宽容。 “不知我可否借阅一些太医院的医书?”唐云瑾的目光瞟向旁边那一墙壁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医书。 刘太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了然地笑了,唐云瑾从一开始就是靠着自己看医书成才,也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学习,如今看见太医院有如此多的藏书,不心动才奇怪。 “这有什么问题。”刘太医很大方地直接拍案道:“你有何想看的医书尽管拿去看就是,别的老夫不敢说,太医院里的藏书绝对是任何地方都比不过的齐全,其中还有很多独此一份的孤本,其他地方根本寻不到,你若都能看看对你也大有帮助,就看你能记得住多少了。” 普天之下医书千千万,学医之人都会看很多医书,可到头来能记得住那些内容的又有几何?能活用到病患身上而不出任何差错的又有几人?珍贵的医书固然难得,但就算看了,还得看个人天赋如何,能够真正将医书里的精髓运用出来,否则就算看了也是白看。 “那我就先多谢刘太医慷慨了。”唐云瑾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愉快。 “医书你拿去随便看,只要别丢了弄坏了就成。” “自然不会。” “若有任何不懂之处,也大可以再到太医院来寻老夫,到时候老夫也可以为你解惑。” “我会的。” “对了,你说要拿那些药材做药丸,等做成之后,可否给老夫一小部分,也让老夫研究一番?” 唐云瑾见刘太医隐约露出些微对医术颇为狂热的眼神,无不可地笑道:“当然没问题,做药丸花不了太多时间,等药酒送过来以后,我会将药丸和药酒一同给您送来。” 刘太医满意地笑着捋了捋胡须,“那就好,那就好。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你还是先去挑挑医书吧,这里的书可多得很,就怕你看花了眼。” “看花了眼也好过没得看,能有如此多没看过的医书,我也欢喜的很。”唐云瑾对刘太医笑了笑,不再多言,直接走向了那偌大的书架去挑自己没看过的医书。 太医院的藏书的确很多,但是真要说她没看过的,倒是不至于真像刘太医说的那般看花了眼,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她看过的,再排除掉一小部分给初学者用的比较粗浅的认草药,认穴位之类的入门书以外,大部分唐云瑾没看过的书就是一些古早偏方集,还有少数刘太医提到的孤本了。 原本她只打算能在太医院里和太医多做交流就已经是很大收获,如今还有这么多连空间里都没有的孤本医书可看,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不消片刻,唐云瑾就已经挑了二十来本孤本医书,这些医书大多并不厚,约莫都只有三四十页,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一本大部头书的分量,以她经过洗髓后超乎寻常的记忆力,这些东西不过几天就能看完并且全部记住。 虽说记住和能够完全理解并且全部灵活运用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先记住总归没错,日后再慢慢用到实际操作上就是,这种能丰富知识的机会可不多见,机不可失,以防万一自然还是把感兴趣的书一口气全看了免得出意外错过了好东西。 刘太医显然也没想到她会一下子拿这么多书,但既然已经说了让她随便看,也就没多说什么,只叫来一个药童帮着记录了一下她取的医书,同时让药童帮着一起搬书回云霄殿,并且再三叮嘱唐云瑾有时间多过来走动,有不懂的问题尽管问他,态度比起一开始热情的不只一星半点。 ☆、333 寿宴用酒 去过太医院以后,唐云瑾就开始准备做给皇上皇后的药,这也只是因为宫里耳目众多,表面功夫必须做全,她也不打算让唐唐打开结界浪费力气,反正只要等她做完了药再和空间里的成药掉个包,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察觉。 答应刘太医的药酒,唐云瑾也把暗处的黑炎叫出来,让他再跑一趟,把药酒,顺带把其他各种种类的果酒也拿一些到宫里来。 第二天,唐云瑾拿着药丸和药酒又去了一趟太医院,同样和刘太医以及大概是听刘太医提过她的另外两位太医又交流了一个多时辰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已经焕然一新的云霄殿。 短短两日的时间,云霄殿内的大多数杨柳以及其他树木都被拔除,满院子都是各种果树,此时花开正盛的果树散发着淡淡的方向,其中还有些已经长出果实的树,让每一个走进云霄殿里的人都能闻到水果的香味,再加上云霄从唐云瑾那儿来得来的许可,从京城商会把她留下来的少部分果酒存货也运进了宫,存放到酒窖内,殿内例外还飘散着一股令人陶醉的酒香。 也是因为这些无法掩饰的酒香,竟意外地把皇上给招来了,本来唐云瑾的确答应日后会给皇上皇后云记的果酒以及她做的点心,但那也是等寿宴结束以后,却没想到因为云霄殿里的改制反而极大地勾起了皇上的兴趣,最后居然差福安总管过来找云霄拐弯抹角地要了两坛酒回去喝,让唐云瑾哭笑不得。 不过早点让皇上喝到对她没什么损失,好笑之后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抓紧时间看医书,明日就是皇上的寿宴,寿宴过后如无意外,估摸着她应该很快就会和秦枭找机会去阿蚩部落看看,能留在宫里的时间不多,医书总得看完了才不会留下遗憾。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福安总管拿着酒离开不出两个时辰,再一次来到云霄殿,而这一趟却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皇上喝了唐姑娘酿的果酒惊为天人,直说这酒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故让奴才来禀报殿下和唐姑娘,皇上决定用这些好久来招待明日寿宴上的满朝文武以及其他小国部落来的使者!” 唐云瑾一下子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愣了,福安总管来的时候她正和秦枭说着什么时候去阿蚩部落看看比较好,听了福安爆出来的消息后,秦枭也反射性地拧紧了眉头。 在皇帝的寿宴上,用云记果酒待客?明日就是寿宴,寿宴上要用的酒必然是早就已经定好,也只会是宫廷御用贡酒,云记酒显然不在此行列内,而且临时变卦也可能引来很多麻烦事,最重要的是,太招摇了,对她并不会有太多的好处,反而可能会被些居心不良的人盯上。 云霄也想到了这一点,第一个想法就是亲自去找他的父皇说拒绝此事,而最好的理由当然是用,云记的果酒分量不够,不足以招待那么多的宾客! 谁知道他刚表现出这个意图,福安总管就仿佛早知道他会如此说一般,直接说云记果酒只是用来招待一些品级高的官员和他国部落使者,而且可以限定分量,每一桌的客人只提供两瓶,其余的则仍然用之前选定的贡酒。如此既能让云记果酒这种不比原来的贡酒差分毫的好酒能被更多人品尝到,也不会为难到云霄和唐云瑾,让他们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分量。 福安走后,唐云瑾低声喃喃:“原来的贡酒,吗……”皇上这是打算做什么? 福安总管是直接照搬的皇上的原话,‘原来的’这三个字可是相当耐人寻味,也似乎透出着某种很重要的讯息。如果她想的没错,那这可不是她很想见到的发展…… 和秦枭的想法一样,把自己推到人前,而且是这个国家的几乎所有大人物面前,太招摇了,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要是被人盯上,以后走到哪儿都可能被人盯着一举一动,很不方便。 别的开酒铺的要是有这殊荣能在寿宴上摆出他们的酒一定感恩戴德,求之不得,可她,说夸张点却是避恐不及,谁爱要谁要,她不想要这种‘荣耀’。 诚然,皇上没真的打算完全用云记果酒取代原来的贡酒,至少不至于真的把她推到风头浪尖上,可也没差多少了,不管是只招待一小部分人还是招待所有人,只要云记的酒插足进来了,必然会引起人注意,多少其实并不重要。 而那些注意到的人必然会猜测皇上如此做的意图,是真的因为酒水滋味好?还是因为这酒的拥有者是唐云瑾,是三皇子凌霄的恩人,想以此作为报答?那么这个报答就不可能只是区区在寿宴上用来待客,还有八九日后提供贡酒的人也会更换,如福安总管……如皇上提前暗示的这般。 那到时候她就真要碍着某些人的眼了,特别是,云霄从玉袖那边获取到某些消息以后接下来说的一句话。 “……现在宫里的御用贡酒的提供者是丽妃下面最小弟妹的家族。” 怎么又和丽妃扯上关系了,唐云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其实她真的无意特别和丽妃或者二皇子凌楚作对,当然,他们对云霄有敌意她也确实不会客气,只是,她没想过用这种方式特意把自己推出去给人当靶子。 皇上是真打算谢她这个恩人,而不是看她不顺眼吗?这一手仇恨值拉得也太好了! “我去和父皇推了此事。”云霄说罢就要起身。 唐云瑾道:“算了,既然皇上看得上云记的酒,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能借此机会彻底让云记的名字名扬全国,也算省了我不少事。”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再让皇上变卦到时候说不准反而让皇上为难,伴君如伴虎,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真看她不顺眼了怎么办? 把她当恩人都能给她拉仇恨值,看她不顺眼了她还不是真得和秦枭一块儿私奔到阿蚩部落干脆再也不回来了? 秦枭道:“可是这样丽妃恐怕会把你当做眼中钉。”之前凌楚的事情发生丽妃和凌楚最多是对云霄更加厌恶提防,对他和唐云瑾的存在只能说不喜,却不至于特别重视,可她这回再明显地危害到丽妃那一脉人的利益,又要另当别论了。 唐云瑾此时已经调整好心态,怎么说呢,该来的总是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无妨。虽说皇上的决定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能给丽妃填填堵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五年前的事幕后主使是谁基本没悬念,既然如此,就当是为云霄出出气好了,对了,还有海心苑,苏家的姻亲那边这些年也因为丽妃的枕边风在和梨花园的争斗上吃亏不少,既然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也顺带当做是给他们出气。 看见敌对的人不顺心,她也就顺心了。 “只是,我们可能在宫里不会停留太长时间,就怕等我们离开以后你会有麻烦。”唐云瑾看向云霄。 本来云霄会回宫是因为她,可她却可能要和秦枭离开去阿蚩部落把云霄留在这里,说真的,她其实也不太喜欢这样,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把云霄拐回去继续给她当掌柜。 反正,现在云霄也还不会太子,也没说皇上一定会立他为太子,而他也一定会答应不是吗?唐云瑾的眸子里有一抹算计的流光极快的划过。 云霄眸色微微一冷,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既然我回来了,有些账总是要好好清算一下。”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在外受到的苦,对得起为他担心难过愧疚的父皇母后,还有其他对他有所期待的人? 唐云瑾看了他一会儿,想到皇上皇后必然都会站在他这边,就算他们靠不住,也还有个炎火在,确实不必太多担心,别人信不过,炎火的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尤其是炎火因为是在空间出生,除了问题唐唐那边可以有些感应,自然她这边也就能知晓,到时候她也能想点办法。要是担心远水救不了近火,临走前她也可以给云霄留点好东西确保不会有人能暗算得了他。 而且,她隐约有种预感,云霄应该不会有事,他的回归只会让他将属于他的东西都得到,再不会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什么。 因为皇上给他们来了一次突袭,不论是云霄还是唐云瑾,都已经预感到,寿宴当天恐怕会比他们原本想象的更加热闹,所以这天都早早地回到了房间,准备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寿宴,原本唐云瑾准备晚上进空间里打理药材,顺便把这几天看到的医书里的一些药拿来做实验的打算也暂时取消了。 临睡前,唐云瑾的眼皮就不停地跳动……这是不是代表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些她想不到的意外? 希望这种意外不要太无趣才好…… ☆、334 寿宴前 “皇弟!”凌毅激动地按着云霄的肩膀,喜得难以自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失态到直接把人狠狠地抱住,这是他失踪了整整五年的胞弟,如今总算回来了,饶是凌毅性子再沉稳此时情绪也有些失控。 还是云霄冷静地轻拍凌毅的手臂,冷淡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皇兄,这些年让你担心了,也辛苦你一人照顾父皇母后了。” 凌毅眼睛发红,“你说的什么话,父皇母后本就该由我好生尽孝,为父皇分忧,倒是你,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都是皇兄没用,没能早点把你找回来。” 云霄摇摇头,“不关皇兄的事。”要怪该怪那些刺客,怪刺客背后的人,早晚,他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一个别想逃! 凌毅激动过后却仍然难掩心疼,一想到这些年弟弟在外受苦,他这个当兄长的就觉得心口纠紧,疼得厉害。 本来凌毅昨日就该回来的,但路上耽搁了一下才会在寿宴当日回来,虽然回来得晚,可是该得到的消息还是已经得到了,比如关于云霄一开始被劫走后的前几年是怎么过的。 他在宫里锦衣玉食,当初劫走云霄的幕后主使这些年又不曾抓到,这让他如何不觉得心痛,不觉得愤怒,不觉得内疚! “皇弟,你放心!不论是我还是父皇,都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凌毅目光坚定,“不管当初是谁想害你,都一定帮你出气!”凌毅虽然无意做太子,可是这也不代表他性子软弱,能力不足,只是在他心里,太子只能是他的皇弟凌霄,再不能是别人,这个别人包括他自己,当然也包括凌楚! “暂且不急,等寿宴过后相信父皇也会彻查的。”比起凌毅来,云霄显得镇定的多,并不会在提起当初的人时露出太多激动的样子。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父皇的寿宴,时辰将至,我们也该去奉天殿了。”此次举办寿宴招待朝臣与使者的地方正是奉天殿,这个时辰该准备的应该也都差不多了,宾客应该也已经陆续来到,他们虽然是皇子,同时也是为人子,理当早点出现为父皇接待那些别国部落的使者。 凌毅也稍微抚平了激动的情绪,深吸了口气,笑道:“皇弟说的对,现在还是准备父皇寿宴的事才好,那我们就快些去奉天殿吧。” “嗯。”云霄语气一顿,道:“不过在这之前还要给皇兄引荐两个人。” “两个人?”凌毅的目光移向云霄右侧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女子和她身边面色平静透着股冷淡的人,“就是他们吗?我听说你把恩人也一块儿带回宫里来了?” “嗯,唐云瑾,还有她的心上人,凌城秦家的家主,秦枭。” 秦枭只对大皇子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倒是一直旁观他们兄弟团聚的唐云瑾笑着说道:“大皇子殿下还是莫要用恩人来称呼我了,我与阿霄感情颇深,一直把他当家人看待,恩人不恩人的听着可是太见外了。”入宫的这几天她可这是听够了恩人这个称呼了。 当初她不过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帮手罢了,哪会知道如今被人如此认真当回事,还想着要各种回报,着实让她感到无奈。 “不过,以阿霄如今的身份,我说是他的亲人也怕人以为我想高攀,我并没有此意,还望大皇子殿下不要如此想才好。” 凌毅连忙道:“怎么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如此想。你把皇弟当做家人也是因真心待他,我相信皇弟肯定也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相信父皇母后也会这样想的,如若不然,也不会邀请你们一同参加寿宴。”而且他早已经从福安那里得知父皇给唐云瑾二人安排的位置就在凌霄身侧,如此也看得出父皇很是看重他二人。 第290节 以唐云瑾如今的能力自然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一个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凌毅对她的感激也不只是表面上,而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如果凌毅不是真心关心云霄,云霄也不会面对这位一母同胞的兄长之时露出同样怀念放松的神色。 唐云瑾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去奉天殿吧。” “说得对,走吧。”凌毅拍拍云霄的肩膀,面带喜色地率先往奉天殿的方向走,云霄与他并肩而行,兄弟俩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一聊,唐云瑾和秦枭则与他们稍微拉开一些距离给他们一点空间。 今日是皇上的寿宴,宫里来来往往的人都非常忙碌,在他们去奉天殿的路上便见着好几批宫女太监手里端着水果酒水以及一些晾盘往同一个方向走,各个位置上守卫的侍卫们也面色严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来往的每一个人,以防止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待走近奉天殿之时一行人也已经看见好些穿着朝服的官员进入奉天殿内,周围的人流也越发多了起来。 唐云瑾忽然想起一件事,侧过头对秦枭道:“你说,苏尘还有苏启他们会不会来?” 秦枭道:“苏太傅在朝中地位不凡,他的家人应该也在受邀范围内,如无意外,应该会来。”一个是苏太傅的小儿子,一个是苏太傅的孙子,都是嫡系的,苏家若是携带亲属,这二人当是首选,不过苏太傅和苏尚书不见得会坐在一起,故而苏启和苏尘该也会各自随同他们的父亲,而不是跟着长兄或祖父。 唐云瑾笑道:“正好也好些天没见苏尘了,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应该也能见见除了苏启以外的苏家人了。”本来这回他们和苏尘一块儿进京,苏尘就打算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认识,奈何因为寿宴将至,加上北边有战事,苏家两个长辈身为臣子都忙得很没能寻得机会,后来她也开始忙自己的生意,就更别提见上一面了,如今倒是接着一同参加皇上寿宴反而有机会了。 秦枭似明白唐云瑾的想法,握住她的手道:“即是苏尘的家人,自然也会喜欢你。”看苏尘和苏启的品行,也可以看得出苏家家教良好,苏家的长辈必然也不会是难相处之辈,就算没见过面,有苏尘在,必然少不得在他家人面前说她很多好话,就算没见过,她应该也给苏家人不错的印象才对。 “希望如此吧。”唐云瑾淡笑。 来到此世以后,她有了自己的产业,身边也有了心上人,家人,友人,但是要说亲近的长辈,还真是一个都没有。秦老爷子那边……可说不上亲近,景家老爷子对她印象倒是不错,但毕竟相处机会不多,也不能说有多亲近,唐家那边打从一开始就被她排除在外忘到脑后去了,算起来,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她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她如今所得已经值得庆幸,不过若是有机会得到,她也不想错过。 啊,也不对。唐云瑾神色忽然微微一动,要说没有亲近的长辈,倒也不尽然,有一个人,确实称得上是她的长辈,也的确待她极好,虽然没什么机会见面,但今天不也同样是个机会吗? 秦枭注意到她的眸子忽然闪烁着光芒,不禁有些奇怪,“云瑾?” 唐云瑾道:“我忽然想起来最近在宫里待得几乎要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嗯?”秦枭面露疑惑。 唐云瑾勾唇道:“你忘了,之前黑炎说过,他的主人也已经进京,虽然黑炎不曾说他主人是何身份,但必然也会在寿宴上出现,如此,岂非能再见到那人了。”虽然她也颇期待你那个见一见苏尘的家人,但更多的,她还是想再见见那人,也对他说声谢谢,谢他对她如此亲厚。 不论是送好几个宅院又送各种物事,还是留了黑炎这般好用的帮手,还有之前留给她的信函,都不像是只是把她当做恩人来报答,反倒是对她很是上心当做自家的小辈一般疼着,她又不笨,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心意,也为之感动,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再见一见那人,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希望。 只是平日里她没什么时间,又怕对方也有事情要忙才不好真的去辉城打扰,如今她在京城,那人也来了,分明是给了彼此重逢的机会,她自然要好生把握才行。 秦枭一直以来也只是听她提起那人,当时她救人的时候也没机会真的见一面,此时也同样有些期待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何对她这般好。 就在二人双双期待之时,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偌大的奉天殿,奉天殿是宫中每次有大型宴会或是封后大典,立太子大典等等大事之时才会用的地方,今日,奉天殿也迎来了每年一次的众多事项,帝王寿宴。 奉天殿的两侧已经摆好了长长的两排桌椅,每一桌两个位置,桌上也已经摆好了各色水果酒水,还有一些瓜子点心等等,除此之外宫女们也正往上面摆放着一些晾盘,少部分的桌前更是已经坐上了人,同桌或者邻桌的人也有说有笑地说着话,看起来格外热闹,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地也好不忙活。 不过殿内外都有无数侍卫把守着,虽然气氛颇为热闹,却是井然有序并不显得杂乱无序。 奉天殿中央偌大的空地上也已经搭好了舞台,寿宴开始后各种舞蹈节目或其他吹弹拉唱以及更为稀奇的表演,还有海心苑的戏都是在这个台子上上演,此时也有好几个人正把一些过后会用到的用具准备好,晚一点要用的先备在台子右下方,当先用的一部分则提前放到台子上备用,同样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此时距离寿宴正是开席也不过仅剩下半个时辰。 在他们抵达奉天殿的同时已经在场的人有不少人眼尖地注意到了他们,而这些人当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云霄身上,其目光之灼热激动让唐云瑾想忽视都难,原本还与身畔之人说着话的此时也都停了下来,有好些更是情绪激动地直接站起身向他们迎来。 有了第一个,后面陆陆续续大多数人都站起,其中不少人纷纷涌过来。 秦枭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唐云瑾拉到自己身边免得被这群人撞到,同时也和云霄凌毅拉开一小段距离,毕竟,谁都看得出这群人的目标是云霄,凌毅身为其兄长兼大皇子,自然也是躲不开的。 “大皇子殿下!” “大殿下何时回来的,老臣还不知道呢。” “大殿下……您旁边的这位莫非就是……” “是三殿下吧!” “一定没错,必然是三皇子凌霄殿下!”一干人等根本没给云霄和凌毅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着,目光热切地看着云霄,面色激动地发红,有那么几个人差点冲过来抓住云霄的胳膊,最后想到对方身份才强强忍住,可那种迫切的心情却仍是表露无遗,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看着面如冠玉,神色冷淡却依旧难掩俊朗的云霄被一群中年大叔乃至爷爷辈分的大臣们围住,唐云瑾的表情格外地微妙。 若是平时,这些大臣们自然不会如此失态,同样的,凌毅也必然会为这乱糟糟的气氛皱起眉头,可此时他却非常能理解大臣们失控的原因,他自己也是至今难以克制内心的欢喜愉悦,所以对待大臣们称得上质问的语气也没有半点不悦,反而笑着点头道:“没错,正是我皇弟凌霄,三皇子凌霄!” 虽然这些大臣们也早就收到消息知道三皇子回归的消息,可毕竟谁也没能亲眼见着,要说今日的寿宴他们最期待的,就是能亲眼见到这位失踪已久的三皇子凌霄殿下了!本来虽然也觉得错不了,可有大皇子的亲口承认,才让他们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同时更大的喜悦激动之情也浮上心头,有两个老臣更是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老泪纵横。 “三殿下果然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没错!老臣早知道三殿下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的!” “是啊!三殿下如此出色的人又怎么会有事的,当初竟还有人说殿下遭遇不测,简直胡说八道!就该把那些人全部置办了,省得危言耸听!” 大臣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说个不停,看得出显然是因为云霄的出现失了冷静,同时也不失为是一种表达他们情绪的方式。 “殿下,这些年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当年被劫走以后可曾受伤?”其中一个老臣关切地看着云霄,喜悦过后想起什么似地面露忧色,“身体可还好?” 其他人也想到当初云霄是如何失踪的,也同样紧张地上下打量云霄,那眼神看起来直恨不得把云霄里里外外检查个遍。 云霄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以及他们露出的关心之色,也微微缓和的脸色,道:“多谢诸位大人的关心,本殿下身体无碍,也没受什么伤。至于受过的磨难,也不失为是一种对自身的历练,如今苦尽甘来,日后必然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不错。”大臣们赞同地点头,“三殿下此番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一定长命百岁,再不会遇到如此糟心的事情!” 诸位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各种好话,其中也不泛偶尔冒出一句说要严惩当初那些歹人的,而这些人露出的愤怒之色也往往格外地真切深刻,仿佛依然知道那些‘歹人’身份,只是碍于某些事情无法实行一般。 唐云瑾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老臣们的神色收入眼底,一脸的若有所思。 “今日是父皇的寿宴,宴席很快就要开始,诸位大臣的心意本殿下已经收到了,还是不要站在这里,请各自就座吧。”云霄开口道。 大臣们激动的情绪也微微平静下来,也觉得一群人堵在这里不像样子,有些面子薄的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直觉得年纪一把了还如此不稳重实在是有失身份,故而纷纷应了云霄的话,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是边走边偶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云霄,好似一不注意云霄又会被人劫走再失踪一次似的,也可以说他们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了。 这些年来不只是皇上为了寻找云霄费尽心思,他们这些看好云霄为未来储君的老臣们也未尝没有尽过一份力在民间寻找,如今云霄总算归来,他们也倍感欣慰,只觉得这次的寿宴真真是值得庆祝。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大臣没立刻离开,而是问起了唐云瑾和秦枭的事。 “他们是本殿下的友人。”云霄避重就轻地说道,也是怕这些大臣再次情绪激动,左右他们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回来,关于云瑾的事情肯定也是听说了的。 果然,云霄话音刚落,留下的大臣看着唐云瑾的目光中便多了些热切以及感激,显然确实是知道唐云瑾置于云霄代表着什么意义。 说白了还是那句,恩人啊! 唐云瑾直忍不住想翻白眼,她真的不想一群人围着她一副见了活观音的样子,她只是个商人,无奸不商的商人,真没兴致当活菩萨,也不觉得自己就真是有多心善的人,而且云霄对她而言是家人,这些人越是对她感激,她反而觉得好像自己成了外人一样,自然是不喜,但也知道他们只是真心担心云霄,有这么多人拥戴,也算是好事,所以也只是回以一笑什么都没说。 余下的大臣们认过唐云瑾的样貌后也只和云霄以及凌毅最后说了两句话,同样各自回位。 凌毅则带着他们到皇子应座的位置上,也是所有位置当中除了皇上皇后最上首的位置外下面右手边最前面的位置,凌毅身为大皇子坐第一位,之后是二皇子凌楚的位置,此时暂时还空着,人还没来,紧接着则是云霄,唐云瑾和秦枭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也被安排在了他旁边。 唐云瑾看了眼把凌毅和云霄兄弟俩隔开的凌楚的位置,扯了扯嘴角,坐到自己的位置,想了想,又道:“阿霄,还是把炎火带过来吧,左右只要它不乱跑,也不怕在寿宴上吓到人。”反正关于炎火和凌楚起冲突的事情肯定也被很多人知晓了,看见炎火,得了消息的人也不至于受惊过度引起混乱。 有了炎火,更是不怕凌楚坐在云霄兄弟俩中间再搞出什么事情来,保证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说不准会自请去其他位置坐,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云霄似乎也猜到了唐云瑾的想法,眸色也微微一闪,点点头对身后默默跟随他们的小喜子吩咐道:“让炎火过来。” 吹笛子是可以把炎火叫来,可这里目前实在是人多嘴杂的颇有些吵嚷,距离云霄殿也有些远,怕是炎火听不见,反正炎火已经认得云霄殿的人,小喜子去传话,自然能跟着过来,否则今日宫里来往的人很多,要是让炎火自己过来,中途再撞见什么人被惊扰,怕还有麻烦。 小喜子领了命匆匆离开,唐云瑾等人则安稳地坐了下来。 ☆、335 再次丢人 桌上的酒不用倒出来也问得出正是云记的果酒,而且还是唐云瑾那专程拿出来的有十年份以上的葡萄酒,哪怕酒壶盖着盖,也能从壶嘴中闻到飘散而出的浓郁酒香。 唐云瑾扫视了一下周围那些给客人准备的桌子,发现距离首座最近的左右两排大约各十桌桌上都有和他们桌上一样的两个酒壶,里面放的应该都是她酿的葡萄酒,而再往外的桌上则各有一壶,后面还有更次座,第二排则又是别的看上去和他们的酒壶不一样的酒壶,想来里面放的就是原来准备要招待客人用的御用贡酒吧。 “这是云瑾酿的酒吗?闻起来味道真香!”凌毅闻着身侧宫女给他倒的酒,赞赏地说道。 唐云瑾这边也有玉袖和另一个宫女替他们各自倒好了酒,之前本来只有嗅觉格外敏锐的唐云瑾和秦枭闻得见的酒香立刻扩散到周围,让凌毅眼前为之一亮,就连玉袖以及凌毅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面露陶醉之色。 这两天虽然云霄殿里新弄好的酒窖里也陆续放入了不少酒,玉袖包括去找炎火的小喜子都闻到过云记果酒的酒香,更是被云霄一人赐了一坛子葡萄酒也尝过味道,但那些味道却并不如此时他们闻到的香醇浓郁,也不是说他们喝过的云霄给的就不好喝,而是唐云瑾从福安总管那边得了消息以后送过去的酒是专程挑选过的比一般葡萄酒费了更多心思,也融进了更多空间溪水的,所以相对来说更加令人沉醉。 “大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去找阿霄讨要,云霄殿的酒窖里如今可是存着不少好酒呢。”唐云瑾笑着说道。 凌毅举起酒杯在鼻前闻了闻,面含期待地尝了一口,面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直接把一整杯酒都干了,然后抿了抿唇感叹道:“果然是好酒!难怪父皇要用此酒来招待朝臣和使者,这酒的确不比贡酒的滋味差分毫。”凌毅没说此酒比贡酒好喝多了,但同时也肯定了云记果酒的好,也算是两边不得罪,宫里人说话总是如此,不会随便给人落下话柄。 唐云瑾笑笑道:“我给阿霄酒窖里填了不少比这还好的酒,以后大殿下尽管可以多尝尝,若是不够,可以让阿霄给往里填。” 凌毅笑着拍拍云霄的肩膀,“这可好得很,就怕皇弟舍不得。” 云霄道:“皇兄想喝酒,尽管去我那里取就是。”本来他弄那么一酒窖的酒也不是为了自己喝的,身为云记掌柜,他可从来不缺酒喝,云记的酒云瑾也从不会说不允许随便喝,反而早就说过随他喝,就连铺子里的伙计们每个月拿工钱的同时都能作为福利一人得到两坛子酒,逢年过节也有两坛,业绩出色还会根据情况给予两坛到六坛,基本上平均每个伙计总能每月拿到至少四五坛,对铺子里的伙计来说,这些福利可比拿到工钱更让他们欢喜。因为若是他们花钱买,哪怕内部人员有折扣可以享受,也要把他们小半工钱都花掉,如今云记果酒的价钱和最初洛水镇第一家铺子开张时可完全不一样了。 有点扯远了,回到正题,唐云瑾这一边两桌人各自品尝着美味的酒水,间或也吃着点心彼此说着些闲话等待寿宴的开始,而其他原本空着的桌前也逐渐有人坐下,奉天殿内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比他们晚来的人当中百分之八十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这边,主要也是因为他们的位置最靠前,又有一个最好认的凌毅在,能坐在他旁边不远处位置的是谁,以最近的传闻猜也猜到了,再看云霄那哪怕已经长大仍然有过去影子的模样,大部分人都立刻认出了他是三皇子凌霄,少部分初时没注意到的人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也认了出来,然后和最初把他们围住的那群老臣一样面露激动或惊喜或复杂的神色,从这些人不同的表情变化,也能多少判断出他们对三皇子凌霄的重新现身保持着怎样的态度和想法,以及……他们是否拥戴这位失踪已久却曾经被受皇宠的皇子。 不过显然,这些人当中比起最初围住他们的那些老臣,真正真心为云霄的归来感到欢喜的,在唐云瑾看来并不多,倒不是这些人的态度明显地表现出了对云霄出现的排斥,而是……哪怕他们面上对着笑容,也有一部分来到云霄和凌毅面前行礼,顺便关切而紧张地问候云霄,可不少藏不住的恶意却被唐云瑾和秦枭同时察觉到了。只是唐云瑾始终保持着微笑,秦枭确实面色更加冷峻疏离,哪怕有一位大臣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问候过云霄以后冷不防地问了秦枭一句‘这位莫非就是阿蚩部落流落在本国的秦枭王子?’时也丝毫不给面子的沉默以待,令这位大臣面露尴尬和些许被人无视的恼意。 还是凌毅察觉到什么,开口缓解了大臣的窘况,顺便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之后本来也想凑过来的一些人发现秦枭面色冷淡,而云霄对他们的态度也不甚热络,加之此时也有一些其他需要他们巴结逢迎的人出现,才悻悻地离开了。 至于秦枭,也不怪他懒得理会,谁让问他话的那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大人不但身上散发出对云霄的恶意,就连问秦枭话的时候,也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对于可能在心里算计自己或打算算计自己的人,秦枭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等这些陌生人不再凑过来了,唐云瑾才叹道:“寿宴还没开始就如此热闹,真是令人有些招架不住。”她还算好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凌毅……主要还是云霄而来,只偶尔如刚才那人问秦枭一样,也会问道她,或说些感激她救了云霄的话,她也不过一笑而过。 先不说这些人是不是真心感激云霄能平安回来,感激她救下了云霄,就说他们根本不是云霄的血缘亲人,要感谢也还轮不到他们感谢,更别说这些人嘴上说感谢的同时说不准心里正骂着她多此一举,失踪的人就让她继续失踪好了,还回来干什么。 能够感觉出明显恶意的这群人,唐云瑾也不多猜测,八成都是拥戴二皇子凌楚,或者说是丽妃一脉的人,而很快,她这个猜测也得到了证实,因为,丽妃和凌楚已经出现了,而之前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里有一半以上都迎了上去,面上露出摆明比面对他们时更加真诚发自肺腑的逢迎谄媚,看着令人倒进胃口。 唐云瑾更是注意到,那些围绕着丽妃和凌楚的人当中,就有户部侍郎胡德,已经工部侍郎赵大人,也就是那个赵灵的父亲,这还是凭借着她过人的耳力从其他人的言谈间得知的,这二人显然也是维护那母子俩的其中一员,果然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倒是身为胡德顶头上司的户部尚书周元,也就是周洺的父亲没有去迎丽妃等人,不过也没过来和云霄打招呼,只是老远地看见的时候恭敬地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走到他自己的位置,然后与身侧的同僚说话,看起来应该是个颇为严谨的人。 丽妃母子出现后,云霄抬了抬眼皮,扯扯唇移开视线继续和凌毅说话,只当做没看见他们。 也巧的很,就在这时,之前去叫炎火的小喜子也在这时候回来了,炎火更是在见到云霄以后不用小喜子继续带,直接飞快地跑到了云霄身边。也幸亏此时守在他们身后的侍卫们认得炎火就是最近几天宫里传得厉害的他们的三殿下带回宫的宠物,否则,看见这么一只一看就非常具有威胁性的野兽猛然冲向三皇子,临近的还有大皇子,他们不拔剑才怪。 哪怕是已经认出来了,出于本能他们都已经握住了腰侧的剑柄,好在没拔出来,今天可是皇上寿宴,大好的日子,什么意外都没发生随便拔剑相向可晦气的很。 云霄也很安定地摸着炎火的后背,或摸摸它的耳朵安抚,让它卧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把桌上的一些炎火喜欢的味道比较清淡的点心拿下来喂到它嘴边,而炎火也很温顺地张嘴吃下,后面的侍卫看见炎火张大嘴露出里面的獠牙,都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深怕这只野兽会不小心咬伤了他们尊贵的三殿下。不过,炎火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只是用舌头卷起点心放入嘴里,就算只是被动地被云霄喂食,也只是在吞咽过后用舌头轻轻舔舔云霄的手心,锋利的牙齿最多也就是在云霄的掌心摸一摸,一点咬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炎火连着吃了几块点心吃得差不多了云霄停下投喂的动作,炎火也满足地舔舔嘴角合上嘴,那些绷紧身体的侍卫才徒然放松下来,然后默默地擦擦已经冒出虚汗的额头。 相比之下,凌毅倒是一开始就没怕过炎火的靠近,哪怕他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家伙,这可以说是他胆子大,当更多的其实还是处于对云霄的信任,既然他让炎火过来,也没提醒自己需要防备,那么必然就是表示炎火对自己不会造成威胁,所以凌毅在最初的惊讶后面上更多的还是惊喜。 “之前我刚回宫就听人说起你带了只野兽回来,就是它吗,长得可真好,看起来也很威猛!”凌毅发自内心地夸赞,炎火也听懂了他在夸自己,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之前虽然凌毅和云霄,唐云瑾等人是一块儿过来的,但实际上并不是从云霄殿过来,而是本来云霄他们就是打算来奉天殿,只是刚出了云霄殿没多久就碰上了本来想来找云霄的凌毅,因此,当时凌毅才没能看见被留在云霄殿的炎火。 “边外有个部落的族长身边也养着一只凶猛的狼,那只狼在部落有战事的时候也会和他的主人一块儿征战,很是骁勇,我们边关处驻守的军队里的人也碰上过,都说那只狼很厉害。”凌毅目光带着探寻和期待,“就不知道你这只黑豹若是对上那只狼孰胜孰弱。” 唐云瑾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关于那个身边有只狼的什么族长的事情他以前也听说过,此时再听凌毅提起,能被堂堂皇子记住,果然那只狼真的很有本事吗?她倒是也好奇若是真对上了,炎火和那只狼谁比较厉害了,虽然她对炎火的战斗力很有自信,那那只狼估计跟着他的主人参加过不少战事,见过很多血,比起炎火来实战经验丰富太多,炎火怕是稍显稚嫩,若是把炎火换成黑焰,估计会更有看头,赢面也很大。 但是,她忽然又想起,比起黑焰,可能还有更合适对上那只厉害的狼的好对手,比如……同样伸出军营,虽然目前可能还没有战事只驻守的自家小弟身边的另一只‘战宠’天啸。 同样是狼,天啸还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狼群,离家这么久以来想必也是添了很多经验,而且同样算是深处军营,这两只狼要是哪一天真能对上,才更有看头吧。 就在唐云瑾出神时,秦枭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道:“丽妃和凌楚过来了。” 唐云瑾立刻回过神来,原本围绕着炎火的话题说话的云霄凌毅兄弟俩也听见了秦枭的话,同时止住话语看向丽妃那边,果然看见原本被不少大臣围着的母子俩依然走近了他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并且面带着得体的笑容。 不论是穿着还是笑容,丽妃都是一如既往地给人艳丽的印象,而凌楚则一改那日的狼狈穿着一身和云霄凌毅相似的皇子服昂首阔步,尽显傲然,只不过一只手臂稍显僵硬显然是伤势未愈不易活动幅度太大。 之前面对众大臣的恭维逢迎,母子俩显然都找回了在这两日因云霄而狼狈之前的意气风发如鱼得水,看见凌毅和云霄时也想趁机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他们的落落大方,顺便打压一下云霄或者凌毅的风头,毕竟,他们出面的时候已经发现云霄等人的桌前很是冷静,根本没人靠近,所以他们便也先入为主地以为云霄失踪太久,哪怕回来了也没多少人会如从前那般拥戴他,最多只是观望。 第291节 也因保持着这样的想法,母子俩都是暗算为自己那一日因为炎火而狼狈不堪的局面出一口气的,虽然丽妃的位置是在对面妃子们坐的地方,可却仍然是带着后面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随凌楚一块儿过来给他压阵,并且在距离云霄仅有那么一两步距离的时候站定,张嘴就要说什么。 可就在此时,原本假寐的炎火忽然站了起来,本来被桌子挡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丽妃和凌楚的面前,而丽妃刚要出口的话也瞬间憋了回去,施了上好的脂粉面色红润神色得意的丽妃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无法克制地惊呼一声,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更夸张的还是凌楚,丽妃当日最多也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被炎火咬到,可凌楚却是真真切切地被之前让侍卫们忌惮的炎火的锋利獠牙在胳膊上不留情地狠咬了一口,几乎把那一块儿肉都咬掉!哪怕他再想从云霄身上扳回一城,想保住自己的面子,此时再见到炎火也彻底失了冷静,惊叫出声,“别过来,来人!快把它弄走!快弄走!” 因为丽妃和凌楚的大反应,后面的宫女太监们也吓了一跳,待发现源头以后那天同样目睹炎火如何伤人,如何咬凌楚的一部分人也大叫出声,一下子乱作一团。 这边的骚动很快被离得近的人注意到,纷纷看了过来,云霄附近的侍卫们看着丽妃和凌楚都面露古怪之色,但却没有人动弹,也没人依照他们的吩咐一般真的把炎火弄走,他们虽然不见得见过炎火发飙,但听其他人描述可是说了不少,他们可不敢去触它的眉头,别看它现在很‘温顺’没有半点攻击意图,要是他们真的动了,它还会如此温顺吗?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也要步那些受了伤的兄弟的后尘?想起方才近距离看见的炎火的獠牙,所有人都选择当聋子,装作没听见丽妃和凌楚的命令。 虽然都是皇子,但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是两个人,二皇子只有一个,所以,二对一,他们选择听从三殿下这边的吩咐,显然,云霄不可能让人把特意叫过来专门给丽妃和凌楚添堵的炎火弄走。 这也就导致了在场的只有丽妃和凌楚这边的人‘亢奋’着,而云霄唐云瑾这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淡定地该喝酒的喝酒,吃点心的吃点心,只让丽妃和凌楚再演猴戏。他们愿意丢人给周围的人看,也不关别人的事不是吗?反正今天是皇帝寿宴,本来就是为了庆贺,图乐子,既然有人愿意提供乐子,何乐而不为啊! 周围看见丽妃和凌楚失态的大臣们也露出怪异的神色,其中有些云霄抱有善意的大臣们看着他们直皱眉头,也有些露出嘲讽不悦之色,而之前对丽妃凌楚逢迎谄媚的那一群人,则面露尴尬和焦急,又似和其他人一样对看戏看兴趣,但因为自己的立场而不敢真得看热闹,那种纠结的表情也着实引人发笑。 好在,丽妃这边也不是所有人都吓得失了理智,丽妃身边的大宫女就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也立刻发现了周围人的目光,还有并没有如那天一般做出攻击架势的炎火,心里暗暗叫遭的同时立刻扶住仍然不停地推着后面宫女们想后退的丽妃,忙道:“娘娘,您别急,那只畜……那是豹子并没有动,您别急。”然后紧接着又对同样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凌楚小声提醒道:“殿下,这里是奉天殿,还有很多大人们看着呢。” 之后大宫女赶紧给其他宫女太监们使眼色,其他人也慢慢回过神来,想起此时的地点,也连忙各自扶着主子小声安抚地安抚,提醒的提醒,不消片刻,丽妃和凌楚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待感觉到周遭的视线后,再也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了种和那天面对炎火时相似的狼狈之感。 本来还想用实际他们掌握的人脉对刚回宫没有任何人脉的云霄打压一番的母子俩此时面色都很是难看,几乎维持不住哪怕是表面上的和气,其中尤其以向来在宫里身份无人能及,能力最出色,却被一只畜生咬伤的凌楚的表现最明显,那愤恨的目光几乎毫无掩饰地瞪向了面无表情喝着酒的云霄。 ☆、336 萨奇再现 从丽妃和凌楚见到炎火的身影慌乱起来开始,云霄的表情就没变过,眉都没有皱一下,甚至端着酒杯的手都不曾顿住,仿佛面前根本就没这两个人,或者说这一群人。 而原本哪怕是面对并不是真心过来问候云霄,只是多番试探的大臣们都还算给面子的凌毅此时也保持着沉默,将对丽妃和凌楚的不喜不经意地表现了出来,主要也是因为凌毅本就不擅长与人有口舌之争。 那些看热闹的费大臣们也注意到了炎火,因为都听说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有不少人脸色都有些变化,与邻桌的同僚彼此交头接耳。不过好歹言行还算收敛,怎么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倒也不至于像平头百姓里那些喜欢嚼舌头根凑热闹的闲人一般大肆议论。 “使者们将至,寿宴也即将开始,不要给父皇的重要日子惹麻烦。”云霄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冷冷看着丽妃和凌楚,说话的对象显而易见。 丽妃和凌楚的脸色都一阵青一阵白,既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云霄会突然让炎火发难,可不说又觉得周围的那些目光格外的不舒服,让人丢尽颜面,一时间只是粗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时间又倒退到那天被炎火找麻烦的时刻一般,令人难堪,愤怒,耻辱! 丽妃忌惮地看着炎火道:“三殿下,你这只宠物……寿宴上重要的客人很多,若是惊扰了他们恐怕不妥,你何不先把你的宠物送回云霄殿,也免得出事?”最重要的是这只畜生偏偏在她皇儿要的位置这一侧,岂非楚儿要和这只畜生紧挨在一起!?凌霄这是存心为难楚儿的?故意想看楚儿出丑不成! 云霄头也不抬地说道:“只要不要揣着不该有的心思被炎火察觉,它自然不会做什么。” 丽妃一噎,这意思是,若是这只畜生真做了什么,也是被攻击的人自找的,因为心里先有了不好的心思!?这根本就是推卸责任!还想把责任推到受伤的人身上他就没事了吗!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 丽妃刚要张嘴,凌毅突然道:“炎火这会儿不也没伤到任何人吗,只要没人惹它,它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出手伤人,毕竟,这里侍卫众多,动物可比人更懂得趋利避害。”除非是真的有人非要惹恼它,又或者对它重视的人,比如云霄有什么恶意。 凌楚同样厌恶又带着愤怒地瞪着炎火,仿佛要生撕了它,可当炎火冷冷看向他时又浑身一抖,惊恐地连忙移开视线,受伤的胳膊也开始隐隐作痛,让他想起那一日被炎火那骇人的獠牙狠狠咬住时的场景和痛楚,头皮也开始阵阵发麻。 “娘娘。”丽妃的大宫女忽然凑在丽妃耳侧低声说了句什么,原本还脸色难看的丽妃一听突然看向身后,那里正有几位衣着与在场众大臣们迥异的人走过来,正是云霄口中所言的使者,神色立刻微微一变。 然后很快,脸上的忌惮也好不快也罢统统收敛了下来,顺便碰了碰凌楚的胳膊提醒他,后者也看见了那些使者,知道云霄说的没错,他们不能在寿宴即将开始之前闹出什么事端来,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费了不少劲才把胸口的火气压下去,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得体的笑容。 “三皇弟说的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要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时间了。”凌楚将‘无关紧要的小事’咬的极重,暗暗磨着牙道:“既然三皇弟都说只要没人招惹它它就会安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笨得去招惹它。”只要他什么都不做,还怕凌霄能抓到他什么把柄发难不成?若是炎火真的再次发狂咬他……就算拼着再受伤,他也一定会把云霄拖下水,给他好看! 云霄扯扯唇,冷声道:“最好是这样,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如此愚蠢。” 凌楚脸皮一阵抽动,可到底还是忍住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母妃,您也回您的位置去吧,其他的妃子们也来了,寿宴开始之前您可以和她们说说话打发时间。” 丽妃也再次勾起完美的笑容,一只手扶了扶头上戴的金钗,点头道:“楚儿说的是,你们兄弟也好生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现在没办法给云霄好看,等会儿总会有机会!她绝不会让云霄有夺走属于她皇儿东西的机会的! 母子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丽妃率先带着身后一群宫女太监离开,而凌楚……目光仍然不敢从炎火身上移开地一点点走到自己的位置,直到确定它确实没有攻击意向,并且几乎无视了他,才勉强压着心中的惊惧坐了下来,可即便如此,也是尽可能地往凌毅这一边坐,根本不愿意接近云霄那一桌,那可以说是不愿意靠近炎火。 他之所以敢坐下来倒不是真的被云霄那句疑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说辞说服,而是这里的侍卫远远多过那天,如果炎火发狂,侍卫们就算一人给它来一剑,想来它再厉害也躲不掉,必然会被戳成筛子,如此他才敢坐在离炎火仅有一米左右距离的地方,饶是如此,身体也一直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余光一直注意着炎火。 唐云瑾看了眼凌楚那僵硬的身体,嗤笑着移开视线懒得理会,反而注意力移到了已经陆续开始现身的各个部落来的使者,当然这些使者都只是来自目前和本国有着友好邦交关系,或干脆就是附庸的部落,那些正在北边和他们这边的军队打仗的几个联合起来的部落的人肯定是没有的。 这些使者们身上的衣着和本国人很不一样,看上去像是她认知里的少数民族的族服,样貌上也有些不同,就连说话的口音,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颇为古怪的腔调。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外族部落的人,之前不就有人不要命地来绑架她吗,那人不也是外族部落的?准确说是阿蚩部落的人,但他说话的腔调倒是很正常,听不出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除了这些使者以外,其他的皇子妃子们也陆续出现,皇子们都穿着各自的皇子服,而妃子们则和丽妃一样穿着各色或美艳或清新淡雅的华丽衣裳,彼此互相攀比争锋。 从四皇子到八皇子为止一共五位王子也都到了,其中七皇子凌然看见他们这边以后还用力摆手笑着,不过因为中间隔着不少距离所以没过来打招呼。 本来四皇子该坐在云霄旁边,但因为有了唐云瑾和秦枭,反而是挨着秦枭而坐,看见云霄以后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却没有特意说什么,尽管四皇子和七皇子是一母同胞,云霄和凌然关系也很不错,但四皇子性子和云霄相似都比较冷淡,哪怕是云霄当年失踪以前二人之间的来往也不多,也谈不上兄弟情分多深,自然是没什么话说。 不过,好歹四皇子不是个会算计云霄的人,比起凌楚来好事好太多。 五皇子六皇子,还有更小的八皇子,虽然对云霄同样带着探寻和好奇的目光,却都因着各自心里的计较而没主动和他交谈,当年云霄没离开之前老五老六本来也不算很大,哪怕当时心里有些心眼讨好这位很受宠爱的三皇兄,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早就改了与二皇子凌楚拉近关系,就算云霄回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弄不清楚局势就随便改变立场,老八当年比凌然还小,五年过去对云霄的记忆都没剩多少了就更谈不上主动凑上来了,只是仍然有些好奇,便也就就近询问凌然关于云霄的事情。 “云瑾。”在唐云瑾注意这些个皇子的时候,秦枭忽然开口,语气里还透着股很容易发现的冷意,就连周围的气息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气压低了不少。 唐云瑾侧目一看,秦枭的目光正落在一群刚来到奉天殿的人身上,准确说是这群人当中为首的那个人,目光毫无温度,且从那天以后一直很平静的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蠢蠢欲动起来。 唐云瑾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就连本来很安分待在空间里的唐唐都炸了起来。 lt啊!那不是那天绑架你的那个混蛋吗!唐唐在空间里大喊。 可不是吗,那个被秦枭注意到,能够让秦枭有如此反应的人,可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地敢拿她威胁秦枭的,阿蚩部落的王子,萨奇吗。 唐云瑾不想秦枭在无法确定能够完全控制住体内能力之前出什么岔子,将手附在秦枭的手背上,很快,那股骚动的,只有她感觉得到的庞大能量便再一次沉寂了下来,回归平静。 同时,那人仿佛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 萨奇似乎早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反而面带着微笑地看着他们,看起来就好像很亲切一般,可唐云瑾分明从他的笑容中感觉到了一股不比丽妃或凌楚差到哪儿去的恶意,还有那一双眼睛里对秦枭的嫉恨也根本不加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337 凌楚找茬 “这算是冤家路窄吗。”唐云瑾冷笑一声,“看上去这位萨奇王子还没死心地想算计你呢,枭,就不知道还打算做些什么。” 有一瞬间,秦枭眸色仿佛要把人灵魂都吸入一般黑得深不见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管他想做什么,上次做不到,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的确。”唐云瑾深表赞同。 上次她中招只因正好赶上空间升级各方面能力都降到最低才被萨奇钻了空子,如今不但状态恢复,唐唐也能变回原形,就连秦枭的能力都觉醒了,萨奇又能做什么?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论做什么都只是无用功。 只不过,今日这副人模狗样的德行对比起那天疯狂偏执的嘴脸,着实让人嗤之以鼻,该说心怀鬼蜮之人向来脸皮子都很厚吗?哪怕碰见自己曾算计对付过,也同样被反击回去令其狼狈不堪之人,也能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虽然这个微微一笑的技术含量还有待增加。 双方对视了片刻,便同时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唐云瑾这边继续享受自家的好酒,萨奇那边则被陪同的人引到个阿蚩部落的人准备的位置。 紧跟着萨奇之后,唐云瑾接着又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之前曾经念叨过的苏尘和苏启,与一个老者和中年男子随行而来,那二人的样貌和苏尘叔侄俩有些相似,不出意外定是苏太傅和苏尚书了。 不过,他们尽管是一块儿来的,却也如她之前所料,是各自跟着自家父亲就座,中间隔着一些距离。 苏太傅和苏尚书坐下后先是和左右的同僚说了两句话,然后苏尘和苏启就分别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二人神色一顿便看向了唐云瑾这边,唐云瑾本来也在观察这两位初次见面的长辈,正好对上了眼,微微一怔以后也很客气地对他们微笑着点头问好。 两位长辈看着她的目光里挨着打量和略微的审视以及好奇,很明显,但也毫无恶意,甚至苏太傅也面露微笑以作回应,苏尚书看着没什么表情,但也微微点了下头,看上去也不像是对她印象不好,或许是性格使然? 因为时间地点不太对,唐云瑾也不方便亲自过去打招呼以表示尊敬长辈的态度,那边也不合适过来,因此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两位长辈便继续和其他人说话,而唐云瑾则看向了苏尘。 苏尘早料到她会看过来,举起酒杯向她示意,顺便一阵挤眉弄眼,目光瞟向那个萨奇王子,又看看秦枭,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此时,奉天殿里该来的客人都来了,皇子妃子,众位大臣,外国的使者,以及……唐云瑾不认识的但这段时间在京里听过不少人提起的一些皇亲国戚。 这么多人当中,他们这边除了和萨奇有过节,还得算上丽妃和凌楚也不对付,再加上虽然接触机会不算特别多,但也关系不睦的那个什么户部侍郎,对了,还得再算上杜将军府的人。 只可惜今日杜振并没有来,来的是杜家的大公子,同样在朝为官的杜振,样貌上和杜振很相似,但看着却比杜振显得正派得多。 要不怎么说五感敏锐就是好,不用人特意给她介绍,光用自己的耳朵听就能把一些自己注意的人物的身份弄清楚,很是方便。只是,这么一算完她才发现,他们这一行来京城待了也没多久,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不对付的人了?虽然有些是看她不顺眼,有些则是针对秦枭和云霄,但既然都是自己人,和他们不对付,当然也等同于找她麻烦,也没什么分别了。 客人们来的差不多,寿宴开始的时辰也将至,就等皇上皇后出现,就可以宣布开始了。 唐云瑾微微凑到秦枭身侧,低声笑道:“我有种预感,今天晚上会很热闹。”她观察其他客人的同时也没忘了注意丽妃和凌楚的动静,虽说凌楚依旧因为有炎火在身侧而神色僵硬,表情不太自然,但这也没耽误他和他的母妃暗地里多次交换视线,而且每次一个眼神交流以后,就会撞死漫不经心地瞟向她,或者是云霄,这不摆明了是在算计着什么吗?当别人都是瞎的看不见吗? 秦枭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萨奇身上,可也同样没错过丽妃和凌楚的无声交流,也微微点了点头,再想到等会儿她还要表演节目,皱眉道:“你过后要用到的东西,应该不会被他们动手脚吧?” 唐云瑾一怔,随即莞尔笑道:“不会,放心吧。” 虽然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的确都交给了寿宴上准备节目的那些人,但真要在那些东西上动手脚可没那么容易,不说能不能瞒过她,就算真动过手脚,她照样可以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和空间里的相同的东西掉包,根本不可能出差错。 秦枭从来不会怀疑她说过的话,也没多问,只是说起了另一件唐云瑾之前在意的事。 “你想见的那人,没来?” 唐云瑾知道他说的是谁,目光也再一次仔细地将整个奉天殿内的宾客们都扫了一圈,然后微带着遗憾的摇头,“没来,也不知是有事耽搁了,还是本来就没打算来。”如果是后者,那她想见到人,大概得等寿宴结束,他们离开皇宫以后了,也许那人此时已经在宅子里等她? “会不会是来了,但没有现身?” “……应该不会。”唐云瑾略微迟疑过后便肯定地说道:“如果来了,黑炎应该会告诉我。”虽然黑炎仍然隐藏在暗处,但这不影响如果有什么需要告知她的事情,暗里给她传个音。没动静,那就是他的主人没来。 云霄听见她和秦枭之间的对话,想到一件他一直忘了告诉她的事情,张张嘴就想说什么,可随即又不知因为什么,到底还是闭上嘴没有开口。 就在此时,奉天殿最上首的位置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立刻停止了各自的话头纷纷看了过去,此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安。 福安将奉天殿大略扫视了一遍,然后清了清嗓子,用略显尖细的嗓音大声道:“皇上皇后驾到——!” 随着这一句话,奉天殿内所有人都齐齐站了起来,迎接皇上皇后,而福安总管则微微弯腰往后退下,紧接着,皇上皇后便相携着从右侧出现,一身明黄色的尊贵龙袍,配上一身端庄华贵的凤袍,二人站在一起便给人一种无限尊贵匹配之感,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当然,也没什么人真的敢直视本国最尊贵的两个人,包括哪些外国部落来的使者们,也在这二人出现的同时微微低下了头,整个奉天殿的人齐声喊道:“恭迎皇上皇后!” 等到皇上皇后各自就座后,皇上才说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必如此多礼,都坐下吧。” 然后又是齐齐地一声‘谢主隆恩。’所有人再次坐了下来,皇上看着下面的人,尤其是哪些外国来的使者们,说了两句欢迎他们到来,以及让他们尽情享用美食美酒以及接下来的节目以后,举起酒杯,与所有人一起喝了杯酒,便给福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请再一次走上前,大声宣布:“寿宴开始——!奏乐!”霎时,奉天殿内便扬起了一阵带着欢快氛围又不会显得太过跳脱的悠扬乐声。 并没有任何冗长的开宴前的陈辞,直截了当地开始,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奉天殿中央的舞台上也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群舞姬,随着乐声的响起翩然起舞,而众大臣和使者们也彼此互相敬着酒,吃着各色美食,气氛很快热络了起来。 唐云瑾在开宴前询问过云霄,按照惯例,皇上的寿宴都是要等开场舞结束后再过个三个节目以后才是轮到献贺礼的环节,如无意外,分别是从哪些外国使者开始进献,然后是皇子妃子,其他皇亲国戚,众大臣。若是这当中有人特意为皇上准备了节目贺寿,那么贺礼也是在节目过后奉上,但一般这种情况下,节目也都是安排在合理的位置,比如该轮到皇子贺寿之时,若有皇子准备了节目,那么节目也是差不多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至于她……当然也是等表演过节目以后把准备好的贺礼一同奉上。 在欣赏开场的舞姬们的舞姿的同时,唐云瑾也悄然注意了一下皇上皇后那边,发现那二位正面带着惊喜地喝着酒,偶尔说两句话,也满意地笑了。 她拿出来让皇上待客的酒水除了大多数十年份以上的葡萄酒,还有少量的二十年陈化期的三种白兰地,以及三日醉,而这些她特意嘱咐过福安总管是给皇上皇后享用的,此时那二位喝的正是三日醉,从酒被倒出来她就闻到了那股在场任何一种酒,哪怕是她的葡萄酒也比不过的浓郁芳香。 这回她拿出来的三日醉可不是最初她得到的那些猴儿酒,而是成酒以后她又特意放了一段时间,以三十倍的时间流速已经有了十年以上陈化的效果,这时的三日醉,才真正是‘喝一口,醉三日’,名符其实! 当然,皇上每天都要上早朝,还有很多政事要忙,她可不敢真让皇上醉得三日人事不知,提醒过福安总管这酒的会造成的后果以后,也特意拿出了一瓶醒酒药丸,保证皇上既可以享用美酒,又不用担心后遗症。 不过,若是想印证其究竟是否能真的令人一醉三日,皇上说不准会给别人喝一口试试,也可能皇后娘娘感兴趣亲自一试。 很快,开场舞结束,众舞姬最后齐声喊着皇上万寿无疆的话然后退下,下一个节目的演绎者们也已经上台,也是一个舞蹈,只不过不同于开场舞的热闹繁杂,是四个姿容秀美的女子跳着一种据说是本国流传几百年的一种传统舞蹈。 那些外国使者们颇为认真地欣赏着,偶尔彼此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 后面陆续又再上了两个节目,一个还是舞蹈,另一个则是两个样貌清俊的公子琴箫合奏一曲很有种波澜壮阔之意的曲子,据说这二位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当然这两位才子肯定也是有背景的,不然光有才华也不可能有那个资格在皇帝寿宴上表演节目争得露脸的机会。 凌毅听了此曲也是一脸赞赏,“这曲子弹得真不错,比宫里乐师弹奏的水平似还要高上一筹。” 云霄也还算认同地微微点了点头。不只是他们,就连皇上在合奏结束以后也开了尊口说了句赞赏的话,然后一挥袖,赏! 那二人面带微微的喜色,但仍然很克制地谢恩然后才退了下去。 相比在场大多数人对那二人的欣赏,唐云瑾反应平平,秦枭也没任何表示,看上去并不觉得这两个人表演的多好的样子。 第292节 弄的凌毅不禁好奇地问道:“云瑾,你不喜欢方才那二人的表演吗?” 唐云瑾轻描淡写地笑道:“怎么会,他们弹奏的很好。”只不过比起她所知的一些名曲还是差了一截罢了,论波澜壮阔,那曲子远不如《高山流水》,论起合奏水平,也更比不上当初她所看过的某部戏里二人的一曲《笑傲江湖》来的默契十足,所以……有比较才知好坏啊。 一直沉默的二皇子凌楚这时突然嗤笑一声道:“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认为他们弹奏的很好。” 此话一出,不只是凌毅,云霄和秦枭神色都有了些许变化,秦枭最为明显,直接冷嗖嗖地看着凌楚,体内能量再次起了波澜。 其实凌毅也觉得唐云瑾的话说的有水分,可他也只是疑惑,却不像凌楚这般跟逮到机会一样带着恶意地开口挑刺。 唐云瑾对凌毅态度和气,可同样的,面对凌楚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态度,本来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算我不认为他们弹奏的多好又如何?二皇子有何意见吗?”她觉得不怎么样就是不怎么样,难不成一个表演的观感还必须得符合大众的选择不成吗? 这凌楚管的是否太宽了点?而且,他这是已经开始适应跟炎火当‘邻居’不怕了才敢再次挑衅,不怕炎火再给他一口?胳膊不疼了是吧? 凌楚道:“他们二人可是京城四大才子中的前两位,称得上是本国最出色的两个人,他们的弹奏水平也是公认的高,连宫里的乐师都比不上,父皇方才也称赞他们弹得好,怎么唐姑娘却居然不认同父皇的话吗?”言下之意,你这是和皇上对着干? 唐云瑾当时就笑了,觉得凌楚能把这么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扯到和皇上对着干上面,实在是……略有些蠢。这就是典型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让唐云瑾,或者说是云霄这边的人出丑的机会。 但唐云瑾会让他得逞吗?别逗了。 “我不认为他们弹得够好,是因我见过比他们水平更高的人,听过比此曲更令人沉醉的曲子,这有什么问题?”唐云瑾镇定自若地反问:“二皇子难道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吗?他们就算是京城最有才华的人又如何?难道其他地方就不能有才子了吗?就不能有比他们更出色的人才了吗?如此泱泱大国人才辈出,又岂会只在京城才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富有才华的人?该说,我国遍地人才,处处都可见令人惊艳的人才才是,所以二皇子这疑问……着实让我觉得很好笑。” 你无知不代表别人也无知,自己没见识还非要拉着别人和你一样没见识? 凌楚气得脸涨红,但很快又道:“可是父皇方才也夸赞他们,难道你的意思是,连父皇的见识都不如你不成?” 唐云瑾挑眉,“他们虽然不见得就是最出色的,但有这份心意为皇上贺寿,皇上夸赞两句以勉励他们继续努力,让他们日后能够成酒更高,是含着对他们未来的期待,这又有什么不对?皇上博览群书,见识自然非我等平民百姓可相比较,二皇子把我和皇上相提并论,可真是折煞我了。” “你!”凌楚憋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也开始意识到,唐云瑾的口才很是了得,觉得她是个商人,而商人嘴皮子向来都很厉害,自己和她争口舌之快实在不明智,也有失身份,于是立刻改口道:“既然你认为那二人的弹奏不够精彩,那么难道你就能弹奏出比他们更好的曲子吗?你不是说听过更好的吗?不如趁着今日也为父皇弹奏一曲当做贺礼?” 唐云瑾一脸诧异地看向凌楚,后者却以为她终于为难了,露出一脸的得色,却不知,唐云瑾这哪里是为难,而是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蠢! 她只说自己听过,又没说自己就会弹,他是脑子有问题理解不了她的话,还是还是耳朵有问题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云霄和秦枭此时看着凌楚的目光也越发不善,对他如此紧追不放的态度很是厌烦,还是唐云瑾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才强忍下各自的冲动,云霄移开了本想放到炎火身上让它咬凌楚一口的手,而秦枭也勉强暂时散开了已经聚集在掌心的一股旋风。 凌楚这蠢货根本不知道他愚蠢的行为差点让自己再次受创,而且绝对不会比他身上已有的那一道伤口浅! 唐云瑾安抚下两个人,才悠悠道:“我的确是知道更好听的曲子,也会弹,但我今日准备的节目并非弹奏曲子,没有必要另换节目。”就算要变,凭什么凌楚让她变更她就变更?他算哪根葱? “再说,方才那二人依然弹奏一曲,我若是谈一曲胜过他们的,到时候又让他们如何自处?”唐云瑾轻哼,“二皇子也说他们乃京城两位才子,若让他们升起了自惭形秽的想法,从此一厥不振,到时候皇上失去了两个人才岂不遗憾?到时候,则责任莫不是二皇子来付吗?” 凌楚张嘴就想说‘凭什么让我负责’,可又觉得说出这种话太有失身份,同时更是对唐云瑾这一番自负过头的态度感到难以置信,居然半天都没能反驳上一句。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舞台上的节目也暂时停了下来,外族部落的使者们此时也已经开始陆续开始进献他们准备的贺礼。 唐云瑾早没有耐性继续和凌楚的掉智商的话题,随口说了一句‘二皇子有时间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挑我的毛病,倒不如准备好自己的贺礼,免得贺礼不合皇上心意没得一句好,反倒还不如那二位得了皇上夸奖的人’,然后就再不理会被她的话说的脸色发青的凌楚了。 凌楚气得忍不住想发难时,偏偏云霄碰了碰炎火,后者冲着凌楚毫不客气地露出獠牙,低低地发出两声警告的声音,吓得凌楚立刻收回了找麻烦的心思,推回到紧挨着凌毅的位置。 ☆、338 血玉 外族部落的使者们给皇上献上的贺礼大多是他们各自部落里珍贵的物品,有些是稀有矿石制成的一些有吉祥寓意的精美雕塑或首饰挂件,有些则是独具匠心做工精细且锋利无比的宝刀宝剑匕首等物,看着令人眼花缭乱不说,也着实眼馋得很。 唐云瑾就是这眼馋的其中一份子。 那些精美雕塑首饰之类她是看不上眼,空间里以前那人送的一盒子宝贝一点不比这些东西差,所以她一点都不羡慕眼馋,倒是那些宝剑匕首什么的,她觉得自己日后有必要也弄来一两个收藏着,也可以当做是遇到某种危险的时候防身用。不见得是真的防身,而是摆个样子,以防她的特殊能力别人发觉或怀疑。 秦枭一直注意着唐云瑾,自然看见了每每有人献上武器一类贺礼时微微亮起的眼睛,隐约猜到她的想法,暗暗将她的反应记在心里,想着以后给她专门定做几个趁手的防备携带的兵器。 送皇上的那些贺礼,虽然造型都格外精美,刀锋尖锐,但实际上还是偏观赏性,使用价值不高,他若是要送唐云瑾,自然是会优先于实用性,然后才是外观上的精美,不过像那些观赏型武器一般手柄处还镶嵌着偌大宝石的做法就算了,太碍事。 很快,各个部落的使者们都已经献完了礼,只剩下最后一位,正是来自阿蚩部落的萨奇王子。萨奇一站出来,奉天殿里一小部分人的表情就格外地微妙,其中更少一部分不着痕迹地看向了秦枭,显然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秦枭除了商人意外的另一重身份,这一部分人包括苏太傅,独家大公子,还有两个最开始的时候问候过云霄的两个老大陈,从他们紧挨着苏太傅的位置来看,在朝中的影响力应该是相当的。 不只是他们,就连最首位的皇上看着萨奇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尽管这个动作只有一瞬,却仍然被眼尖的唐云瑾注意到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萨奇哪怕是个部落的王子,也不能改变他敢在京城胡来的事实,这里又不是阿蚩部落,在别人的地盘来给人贺寿居然还敢惹是生非,那么巧,他招惹的绑架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好不容易平安回来的儿子的恩人,这让他如何对萨奇有好感? 阿蚩部落和本国的邦交关系相对于其他部落来说还是颇为不错的,并没有太多暗地里阴奉阳违的举动,几十年来也没有过想发起战事的意图,所以皇上对部落本身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哪怕他们内部的王权内斗激烈,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所以大可以忽略不计,而萨奇……说是王子也不过就是个侍君生的,名不正言不顺,根据调查在阿蚩部落也不算特别受重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厌恶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对秦枭出手无非就是怕他日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吧?这样想也没错,怎么说秦枭的身份哪怕对他的母亲都有威胁性,更别说他这么个不太受重视的王子了,只是,哪怕是孤注一掷,他也不该在这里动手,太不知死活也不知轻重了点,而且,运气也很背。没能真的把秦枭怎么样,也注定了他回去以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上可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萨奇在京城做过的事情让人转达给阿蚩部落了,虽然有意隐瞒了萨奇意图谋害的重要人士其实就是他们自己部落里大王女的儿子。他本来也没必要特意提醒他们不是吗?而且真说了部落内部该更混乱了,他可是为阿蚩部落着想,当然,也是为了避免部落在秦枭过去之前过于警惕起来。 比起萨奇,他可是觉得秦枭这个流落在本国的部落王子各方面都出色得多,若是他日后能想办法继承了阿蚩部落,说不定部落和本国的关系会更加紧密,要是秦枭真有这个意向,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帮秦枭一把,谁让秦枭是唐云瑾的心上人呢,也算是一种报答唐云瑾的方式好了。 萨奇并不知道在他献礼的时候皇帝陛下正不断地在心里嫌弃他,甚至考虑着帮秦枭把整个阿蚩部落都弄到手,更不知道皇上心里很是不喜他在京城动手,更撺掇了杜振和他一起算计唐云瑾,而杜振,或者说杜家与丽妃交好,哪怕并不能算是一个派系,却也一直不得皇上喜欢,所以萨奇算是各方面都把皇上得罪了个遍,却自以为自己是阿蚩部落的王子,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 是啊,皇上面上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这不妨碍皇上给他添堵,让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蚩部落送上的贺礼是一块鸡蛋大的血玉,血玉红中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紫光,这种玉在属于的玉中也算得上是极品,当萨奇一脸藏不住傲然地打开盒子将里面的血玉漏出来时,周围看见血玉的人都不禁发出惊叹声,显然也很惊讶阿蚩部落居然如此大手笔,把如此珍贵的血玉当做贺礼送过来,要知道,哪怕在本国,血玉也是非常少见的,皇宫的珍宝阁里也有血玉,但也比这一块要小上一圈,之前那么多部落的使者们送来的贺礼虽然都很珍贵,但都算不上是独一无二,而萨奇奉上的血玉,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无人能及了,这如何不让人惊叹。不少爱玉之人看着那血玉的目光也格外地灼热。 而最意想不到的是,当血玉在空气中暴露出来,本来一直很安静的空间里的唐唐瞬间炸了起来,同时,本来漫不经心的唐云瑾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波动。 lt主人!能量!能量!好多能量啊!虽然不如秦枭之前那个红翡玉镯,但里面也有不少的能量!唐唐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和兴奋,在空间里双眼直冒光,一脸眼馋的模样。 其实不用它说,第四次升级以后唐云瑾也开始对一些特殊的能给空间提供能量的东西有所感觉,比如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着的战字玉佩,升级后空间也不担心里面的能量太过狂暴,能带进去吸收了,里面的能量也是没玉镯里的多,但那股狂暴的能量却也格外精纯,对空间很好。 这块血玉……能量纯度感觉起来似乎不太够,但论能量大小,或者说是数量应该比战字玉佩的多,又少于红翡玉镯的,也算得上是好东西,至少别的质地一般的玉还比不了。 先是红翡玉镯,现在又是这么大一块血玉,都是质量相当高的好玉,这不得不让唐云瑾猜测,难道阿蚩部落生产高级玉料?难道有上好的玉矿脉? 好奇之下,唐云瑾低声问云霄:“阿蚩部落里有很多好玉吗?那儿附近有玉矿脉?” 云霄发现她虽然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看着那块血玉的目光却透露出她的兴趣,想了想,道:“阿蚩部落附近确实有两处玉矿,虽然不大,但偶尔却能出一些非常罕见的极品玉石,阿蚩部落与其他部落或者与本国交换所需物品时也大多用那些玉制品来交换,玉品是阿蚩部落的一大特产。” 唐云瑾了然,果然不出所料。 唐唐还在空间里咋呼着想要那块血玉,唐云瑾却只是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去一趟阿蚩部落的决心,想着左右她手里不缺钱,去了阿蚩部落最好能购置一批上好的玉品,给空间多增加点‘口粮’。 云霄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你喜欢那血玉?等寿宴结束我可以向父皇讨来。” 唐云瑾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笑道:“看其他人的反应,这血玉可是珍贵的很,你就不怕你父皇不答应?” 云霄道:“再珍贵也不过只是个装饰品,父皇收下以后也只会让人送到珍宝阁放着,与其让它蒙尘,还不如给更合适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块玉感兴趣,也不认为她只是喜欢玉制品,但她既然需要,自己给他弄来也没什么。 唐云瑾笑笑没说话。 反倒是秦枭看着福安总管将血玉接过去以后沉思片刻,对唐云瑾道:“等去阿蚩部落,我会给你更多你需要的玉。”既然知道阿蚩部落有她需要的极品玉,那么……似乎有必要多争取一下在阿蚩部落的话语权。 虽然在这之前秦枭想去阿蚩部落一趟只是为了弄清楚关于他娘的事情以及当年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有多少人追杀过他娘,还有其他一些身世相关的事,并没有想过真的要‘认祖归宗’继承阿蚩部落或卷入他们的内斗当中,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王位什么的他确实依旧不感兴趣,也不想自己以后被束缚在那里,因为他知道唐云瑾不是个会愿意被束缚在那里的人,她更愿意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自己想停留的地方经营酒铺,活得逍遥自在,而不是被困在一个部落里。 但是,王位不要,却不耽误他谋取属于他应得的东西,他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他做交易的。 唐云瑾听见秦枭的话以后再看他的神情,也大略猜到了他的想法,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哎呀呀,看样子以后不怕没有足够的能量提供给空间,耽误再一次升级的时间了。 唐小猪,听见没有,你还惦记着区区一块血玉,秦枭说不定此时都已经在琢磨着以后怎么直接给她把玉矿脉都包揽了,血玉算什么? ☆、339 如意龙凤佩 尽管皇上看萨奇不顺眼,但萨奇送来的阿蚩部落的贺礼却比其他人的更要珍贵,所以皇上还算是勉强说了些让他代为感谢他母亲的话,顺便挥挥手让福安给萨奇送去回礼,让他回部落以后交给他的母亲。 萨奇自认为圆满地完成了部落交给他的任务,心满意足地回到位置上,期间还不忘挑衅地看看其他部落的使者,又隔着老远扫了眼秦枭,无声地嗤笑一声,回到座位上。 唐云瑾对萨奇这幅作死的模样无言以对。 使者们全部退下,接下来自然是轮到皇子妃子们各自献礼,而舞台上的各色节目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着,不过为了不打扰到献礼的众人,此时的节目都比较平和,不会太过出彩夺人眼球,但也不至于落到无趣的地步。 妃子以丽妃为首,皇子以大皇子凌毅为首,最先站出来献礼,丽妃送的是自己亲自绣的山河日月图,看起来很是大气滂沱,不过到底是不是她绣出来的就说不好了,那么大一副图丽妃那种性格的人会花上个把月的时间去绣?讨皇上欢心是一回事,让自己受那种罪她会愿意?那里面能有个十分之一是她亲自动手就不错了。 但皇上对那副刺绣图倒是还算满意的样子,也夸了两句,丽妃一面表示谦逊,一面又示威一般看着其他妃子,以及……似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一眼正喝着茶的皇后娘娘。 其实作死的又何止是萨奇王子呢,不安分的人可多得很。 凌毅倒是不博多出彩,只是很诚心地送上了一道他从国寺求来的平安符,一共三道,不只有皇上的份,还有皇后以及云霄的那一份,实际上这平安符他每年都会去为云霄求,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而这件事皇上皇后也知道,如今再看到这熟悉的平安符,两位长辈再次忆起这些年来如何为云霄担心,不禁脸上都露出动容之色。 尽管相比之下凌毅的贺礼并不是花大钱的东西,却是目前来说最能触动皇上心弦,让他最满意的一个,比起其他不走心的贺礼可好太多了。 丽妃和凌楚都看见了皇上面上明显的表情变化,暗里恨得牙痒痒,丽妃还算能忍,但凌楚却是恨恨瞪着凌毅,根本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恼火。 云霄摩挲着炎火的后背,余光看见凌楚狰狞的表情,却懒得理会,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凌楚虽然名义上也是他的皇兄,但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凌楚肯定会忍不住出言讽刺凌毅,说他用如此廉价的东西当做贺礼根本就是不重视父皇的寿辰,只图个方便一点都不珍贵,但此时看见他的父皇直接让福安把平安符拿过来握在手里小心摩挲的样子,却只能咬牙忍着,免得惹得父皇不高兴,反而对他生怒。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凌楚难受极了,仿佛自从云霄回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过不去,不只是被云霄养的畜生咬伤,现在居然一直以来都不敢与他正面对抗的凌毅都敢和他对着干了!(想太多……) 皇上摩挲着了一会儿平安符,将属于皇后的那一份也交到她手上,看着下面恭敬站着的凌毅,道:“你有心了。” 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夸赞礼物有多好,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四个字,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出了皇上语气里的温和以及欢喜,显然是非常满意大皇子送的贺礼。 丽妃和凌楚的脸色却再次因为这四个字变得难看起来。 唐云瑾低笑,再次觉得皇上拉仇恨值的本事确实相当高。 与此相对的……接下来凌楚献上的削铁如泥的两把一对的弯刀,虽然够稀有,够两眼,却也只是被皇上挥挥手,让福安总管和其他人送的贺礼放到了一处,没得过多的青睐。 凌楚忍了又忍才勉强保持着身为皇子该有的风度回到了座位上,这会儿却连对炎火的惧怕都顾不上了,坐在座位上不愤地连灌了两杯酒。 按照这些年的惯例,接下来本来该轮到四皇子,但今年,失踪的三皇子凌霄殿下回来了,那么自然该按照长幼顺序来,殿上的所有人也纷纷像云霄这边看了过来,原本小声说话的人们也默契地全部静了下来。 舞台上的歌舞也恰好结束,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特意吩咐过,在云霄走出来时,台上也再没出现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们。 和其他人不同,当云霄站在殿前时,皇上却率先开口道:“今日的寿宴,除了是为朕贺寿,犒劳近日来众位爱卿的劳苦,同时,也有个好消息要宣布。想来应该已经有不少人已经知道是何事。” 话音刚落,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云霄。 “五年前,宫里来了一批刺客,胆大包天地劫走了朕最引以为傲的三皇子凌霄!这些年来朕不断地派人寻找都一无所获,朕知道有不少人暗地里觉得三皇子已经遭遇不测,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哼!简直胡说八道!朕的儿子又怎会轻易被宵小之辈谋害!今日,我就当着满朝文武以及其他部落使者的面告诉天下!三皇子已经平安归来!而当初那些宵小之辈背后的人,朕也定会一个一个全部揪出来。”皇上的目光隐隐发寒,“但凡有份参与者,不论身份,全部处以极刑!” 后面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重,语气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整个奉天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有些人的心也跟着那句处以极刑而微微颤了颤,面色微变。 唐云瑾倒是欣赏地看了眼皇上,很想竖起大拇指给皇上点个赞!说得好!好一句不论任何身份!如此才算是对得起云霄在外辛苦的那几年! 诸位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心思也分外复杂,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被皇上斩钉截铁的语气震得心神一荡,直觉接下来的日子朝中怕又会掀起一阵动荡,原本还沉浸在寿宴热闹氛围中的人此时也忽然没了兴致,可又碍于不想扫了皇上的兴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食不知味地吃着原本很美味的食物。 云霄镇定自若地说道:“多谢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儿臣相信,心怀叵测之辈,哪怕藏的再深,终有一日会露出他们丑陋的獠牙和包藏的祸心。” “哈哈哈!”皇上朗声大笑,“说得好!没错!就算现在查不出来,早晚有一天朕会诛尽所有胆敢谋害算计你的人!” 这所谓的早晚有一天,也不过只是顺口一说,实际上皇上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五年,难道还要再耗费一个五年才能替云霄出气?怎么可能!也不过只是蒙蔽一些心存侥幸的人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皇上如此明明白白的说法已经充分将他仍然很疼爱三皇子的事实表露无遗,原本还不太确定该如何对待三皇子的人此时心里也有了谱,哪怕失踪五年,三皇子凌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不曾有分毫改变,他依然是当年那个深得圣心的凌霄殿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他的地位,不论是他的同胞兄长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凌楚。 大皇子凌毅面带着喜色和欣慰,由衷地为他的弟弟感到高兴!在外受了那么久的苦,也是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以十倍百倍记!所以,从不肯吃亏这一方面来说,皇上和大皇子不亏是亲父子俩,思维非常同步! 云霄等皇上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奉上了自己准备的贺礼,其实也不完全是他准备的,其中还有唐云瑾之前交给他的答应了皇上皇后的两瓶要,另外的两个配对的玉如意才是他的贺礼,如意并不大,但做工却非常精巧,而且两个如意的模样也和一般的略有不同,上面还各自有着龙凤的图样雕刻,和在一起更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圆,看起来很是新奇。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再加上奇特的样式,精巧的雕工,都称得上是上品,但也不见得就是绝品,至少过了今日以后说不定京城有名的玉器店里就会出现不少仿制品,也说不上是仿制品,因为如果是真有本事的师傅,确实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但前提是雕刻的并非龙凤这种容易惹麻烦的图样。 不管怎么说,单说云霄送的这块玉的价值,还是那句话,对于皇上皇后来说,礼物不在贵贱,重在心意! 第293节 “呈上来。”皇上当即让福安把玉拿上来,一脸喜色地拿起玉佩细细摩挲,然后把其中刻着凤的那一半递给身边的皇后。 “此玉是……” “此玉叫‘如意龙凤佩’是儿臣借今日送于父皇母后的礼物,愿父皇母后如意安康,感情和睦,举案齐眉,恩爱百年。并两瓶补身体的药丸,希望父皇母后能够龙体凤体吉祥,这些年……儿臣劳你们挂心了,不能侍奉在身边,是儿臣不孝。” 并没有太过华丽的措辞,只是很朴实无华又真诚无比发自内心的话,却让皇上皇后再次深深地被触动,甚至心思细腻的皇后更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疼惜又愧疚地看着云霄。 明明受苦的事云霄,可此时却是云霄在安慰他们,这实在是让为人父母的最尊贵的两个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只能用力攥着掌心冰凉的如意佩,一刻不舍得从云霄身上移开视线,这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最自豪的儿子!这一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同时,举案齐眉,恩爱百年这八个字也同样深深触动……或者说刺痛了丽妃的心,嫉恨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再也难以克制地瞪向了皇后,只不过因为大多数人都在为云霄的话微微震动或感慨,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 也只是几乎。如唐云瑾,如秦枭,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唐云瑾一方面也为云霄能有真心疼爱他的父母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更同情丽妃和凌楚,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真心对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而是……今天的寿宴似乎就是为了专门其他门一样,真的是任何事都会让他们母子俩气得脸色发青。 皇上皇后感动的时间并不长,也可以说是他们收敛情绪调整状态的速度比较快,哪怕心里仍然感动,却不会一直表现在脸上,把玉佩小心地收好,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和玉佩放在一起的两个药瓶,想到之前唐云瑾答应给他们研制条例身体的药,心里了然这两瓶应该就是,皇上也越发觉得熨帖,眸色温和地看向唐云瑾,道:“云瑾,你且上前来。” 众人都被皇上这突兀的话弄的微微愣住,连唐云瑾本人也没想到皇上会忽然叫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眼秦枭,后者的脸上不出意料地露出不易察觉的忧色,唐云瑾冲他安抚地笑了笑才依言上前。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坏事。 ☆、340 好东西 待唐云瑾走到云霄身侧站定,皇上对着所有人朗声道:“想必众爱卿昂中也有已经得到消息之人知道她是何人,三皇子凌霄会所以能够平安归来,正是因为有她的相助,三皇子是朕和皇后的儿子,深受诸位的爱戴,对于本国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唐云瑾救了他,就等同于朕的恩人,是整个皇族的恩人!” 皇上话刚说完,殿里的人全部哗然,显然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言语间将唐云瑾捧得极高,居然连整个皇族的恩人这样的话都说出,岂非明摆着是要护着唐云瑾了?当然,唐云瑾救了云霄,皇族庇佑她,报答她,上次她,都是应该的,这无可厚非,不过……那些和唐云瑾不对付,甚至有仇有怨的人脸色就不太自然了。有皇族当靠山,还是皇帝金口玉言,这后盾那可是强的有点过头,也让人嫉妒恼火得牙根痒痒了。 萨奇面色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想来也是不知道唐云瑾居然在皇上心里有这样的分量,那么他之前绑架唐云瑾意图逼秦枭就范,会不会被唐云瑾和秦枭拿到皇上面前去做文章找部落的麻烦?萨奇胡思乱想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其实他在唐云瑾而女人心里根本没任何分量,也根本不值得费心思,更别说还让皇上和阿蚩部落过不去。阿蚩部落是部落,萨奇是萨奇,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就能代表整个部落,他的荣辱也就是部落的荣辱了?这不只有被害妄想,白日做梦的倾向也不小啊。 皇上那边说完了想说的话以后对福安一挥手,福安总管便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捧着走到了唐云瑾跟前,交给她。站在她旁边的云霄看见那东西眸色也微微一动,唇角勾了勾,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满意。 皇上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暗自感叹:莫不是离宫久了,心也野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迹象怎么如此明显?既然是恩人,他还能亏待了唐云瑾吗? 不只是云霄,座位离的近的,眼神好用的人看清楚那东西的样子以后也纷纷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睛衣服难以置信的表情,而这种反应也让唐云瑾立刻明白,这怕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唐云瑾低头看着手里金黄色的约莫两寸长的方形物件,眼中闪过一抹兴趣,这东西先不说有什么用处,是什么东西倒是好认的很,一块令牌!而且是纯金的令牌!就这么一小块牌子,都比得上云记一个月的盈利了吧? “朕知道用区区一个令牌当做报答根本不够,朕也没打算如此,此令牌就当做是朕给你的见面礼好了,有了它,日后你尽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若有人想为难你,此物也可以帮你一二。” 皇上的语气听起来很有些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意味,但当他说‘区区一个令牌’的时候,不少人的表情都透着古怪,提到其功用的时候这种古怪更是攀升了一个高度,有那么几个人甚至嘴角微微抽搐,表情格外地不自然。 而唐云瑾本人,表情也有那么点说不出地古怪,不过原因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因为皇上随意的语气,而是他这种说辞,似乎和当初那人给自己战字玉佩时的嘱咐类似,这两样东西,怎么听起来能起到的作用很相似?就不知道拿一个用处更大,权利更大?唔……应该是皇上给的令牌吧?毕竟,那人的身份再高也高不过皇上。 既然不是第一次收这类东西,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唐云瑾自然不可能不给皇上面子把东西再退回,而且看起来其他人似乎都很羡慕她能得到这东西,既然如此……还是让他们继续羡慕好了。 唐云瑾干净利索地把令牌收了起来,面带着得体的笑容道:“谢皇上赏赐。”干脆果断毫不犹豫的动作惊呆了一片人,这也太不谦虚了!但是很快又想到,换做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能得到这么宝贝的东西,估计都不会多此一举地装腔作势,万一真被收回了怎么办!得不偿失啊! 尽管唐云瑾已经猜到这块令牌作用不小,可还是低估了它的稀有程度,至今为止,此令牌皇上也只送出过两块,一块是当年云霄还没失踪以前给了他一块,另外一块,就是她这块,令牌的效果和免死金牌类似,更有见令牌如见圣上的功效,虽说要说有什么实际权力也没有,可只要拥有了它,能做的事情却很多很多,比如,哪怕唐云瑾要做京城商会的会长,亮出令牌原来的会长,也就是户部尚书周大人就得把权利移交给唐云瑾! 不过,唐云瑾也不可能真的做这种事,京城商会的管辖权历来都是在户部手上,她若是夺过来了反而会妨碍了户部的行事,副会长,那是苏启,她更不可能抢自己人的饭碗了,但除此之外她在京城商会再想做什么,也必然比以前方便很多,比如,很多程序上需要浪费的时间她可以直接跳过,不同商会之间来回运送货物不需要付太多的运送费用,甚至可以完全免除,诸如此类的‘特权’很多很多,令牌的存在基本就属于是金字招牌,今日皇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送给她,在京城她就算不特意拿出令牌来,她的名字,她这张脸也就相当于那块令牌了。 这还只是从最有利于唐云瑾的角度去考虑能够得到的好处,其他方面比如在允许的范围内,可以合理地调遣一些兵卫,碰见不长眼睛的地方官乃至京官找麻烦,也可以甩出令牌解决麻烦。至于担心找麻烦的人官太大,震不住的情况……也基本不可能发生,本国内官够大的官员此时都在场亲眼看见唐云瑾的令牌,也看见皇上对她的重视了,还会蠢的去找唐云瑾的麻烦?会挑事的只可能是一些不长眼睛的蠢货。这些都是唐云瑾不太可能遇上的情况,所以皇上也没打算详细地说明,反正等寿宴结束,他相信云霄还有凌毅都能给唐云瑾一个满意的答案,让她清楚如何善用令牌。 谢过恩唐云瑾便和云霄一起回到了座位上,接着他们后面,献礼的人继续献礼,舞台上的节目也继续着,但殿内的人注意力却大多集中在了云霄他们这几桌上,唐云瑾能听见很多人在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云霄,关于她,还有那块令牌。 这也没办法,不论是皇上说的那番令人震惊的话,还是他拿出来的东西,都让唐云瑾大出了一次风头,令那些还没听说过她,或者今日才第一次亲眼见到她的人都记住了她,也各自分享着自己所获得的关于她的消息,比如出身地,手里有几家铺子,是凌城商会的会长,酿酒的手艺很好,刚来京城没多久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在京城小半部分地方都铺了她酒铺的货,也让不少人知道了云记的名字,记住了云记的酒,就连他们此时在喝的让很多人都沉醉其中的酒水也出自她手,也就是云记果酒! 他们获得这些消息的速度之快让唐云瑾咋舌不已,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一个国家最高权力的集中地,消息传递就是快!她可不相信他们是今天才一点点知道这些的,恐怕是他们刚进京城以后就有人把她还有秦枭的基本信息都已经掌握,记录在册了吧。 在听那些人议论的同时,唐云瑾也认真地听着云霄和凌毅二人详细地给她说明令牌的用处,也就是上述的那些内容,唐云瑾一方面惊叹与一个小小的令牌居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外,另一面,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从前那人把战字玉佩给她的时候虽然没有详述玉佩的具体‘权限’,但应该也和她刚入手的令牌相差无几,她不知道自己是根据什么做此判断,但就是莫名地这样觉得。 “云瑾,很快就该轮到你的节目了。”秦枭目光扫过舞台上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杂耍表演道。 云霄和凌毅同时停下说明,也看了过去,之前他们已经看过寿宴上的节目单子,按照顺序,杂耍表演以后还有一个某位妃子的连襟献上的独舞,之后就是唐云瑾了。其实进行到现在除了人数比较多的宫廷表演,个人的独奏,独舞,表演者都是年轻貌美,待嫁闺中的妙龄女子,其目的,也无非是想入得皇上的眼,或者被哪一位皇子看上当个侧妃,这所谓的目标人物也就是从大皇子到四皇子,再往下年龄有点太低了。 唐云瑾大概是个人表演的人当中唯一的一个例外,目的也绝非想勾搭上谁,硬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被赶鸭子上架?虽然她个人也很期待看见丽妃算计落空事的扭曲表情,那应该相当有趣。 凌毅颇为关心地问道:“需要提前开始做准备吗?” 云霄虽然没开口,但看向唐云瑾的目光里也表露出相同的意思,反而是秦枭除了一句提醒外,并没有丝毫担心之色。 “若是没有足够的自信,也没有像样的拿得出手的技艺,还是莫要上去献丑了,否则,刚刚被父皇如此夸赞捧高,表现得不好丢尽脸面可就不只是摔在地上那么简单了,丢的人也不只是你自己的。”丢的还有云霄的脸,更有他父皇的脸面!让满朝文武看见唐云瑾丢人的姿态,让他们以为救了凌霄的人就是这幅尊容?那可真是可笑之极。 不用说,会在他们友好交谈之际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插嘴暗含讽刺的人,除了凌楚没有别人了。 除了唐云瑾以外的三个男子都不悦地看向凌楚,眼中的警告和敌意乃至对凌楚的厌烦都表露无遗,丝毫不怕凌楚看出来,或者说本来就是给他看的。 可凌楚是谁?在宫里横了五年,满以为很快就能成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皇子,又岂会在乎他们这毫无杀伤力的眼神警告?只是,不爽还是有的,凌毅和云霄也就罢了,同为皇子身份相当这没什么,可秦枭凭什么?就算他真是阿蚩部落流落在外的王子又怎么样?区区一个不落的王子能比得上他们泱泱大国的皇子吗?居然还敢瞪他!? 凌楚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其他人都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精心准备,而你们只有两三天的准备时间,以为随便滥竽充数就能过关了吗?奉天殿里如此多的官员使者们,眼睛可都不瞎,别想投机取巧,蒙混过关!”等唐云瑾丢了人,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棒打落水狗,一同数落云霄的机会! 唐云瑾淡定道:“二皇子尽管放心,为皇上准备的节目,我当然不会滥竽充数。”说完又看向凌毅,“该准备的早已经准备好,只等轮到我时上台便是。” “真正有能力的人可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去准备,之所以花费诸多时间,也只能证明他们技艺不够纯熟吧。”唐云瑾扯扯唇,“二皇子可不要把我和那些半吊子相提并论,我会很困扰的。” 二皇子:“……” 其他人:“……” ☆、341 表演开始 “你!”二皇子被唐云瑾这嚣张的语气惊呆了,同时火气也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发作,旁边假寐的炎火就忽然发出一声暗含警告的哼声,同时长大了嘴巴露出獠牙。 凌楚立刻把火气硬憋了回去,脸色变得通红,一脸羞辱又惧怕地瞪了炎火一眼,又不敢多看,很快移开视线,看见唐云瑾幸灾乐祸的眼神恼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不过你以为有一张嘴皮子就可以了吗!” “我似乎没说过要靠嘴皮子。”貌似从头到尾都是这人自己主动找茬吧? 凌楚气急反笑,“死鸭子嘴硬可没什么好处,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可别以为坊间那些不入流的玩意也能当做节目来给父皇母后众位大臣看,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夸下如此海口就怕你跌得太惨后悔莫及。” 唐云瑾理了理衣摆,又稍微弯起过长的衣袖,神色不变地笑,“我会不会后悔,拿出来的东西又是否不入流,很快就会有分晓,二皇子又何须心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独舞也已经开始,而且已经进行到一半,负责这些节目安排的人也已经隔着舞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唐云瑾对那人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妥当,然后不再理会凌楚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向了舞台那个扭动着小蛮腰,眼波流转,不停地像云霄放电的衣着暴露的女子。 其实在这女人刚一上台时唐云瑾就发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灼热视线了,哪怕他们正与凌楚对峙,那视线也不曾被她忽略,主要也是因为这位女子的目光太灼热了,眼角眉梢都透着股风情,目光只盯着云霄,分明是正使劲手段地想勾云霄,挑起他的兴趣,却不曾想,云霄压根就没注意到,也可以说懒得理会,一直紧盯着凌楚,提防着凌楚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她或者其他人的手段来。 不只是这个女人,前面也有好几个女子表演舞蹈,或者是弹奏琵琶古筝,甚至还有现场作画,其目的似乎都是云霄,也不知道是早就定好的目标,还是临场改变了想法,总之就没一个成功引起云霄注意的,说起来也可怜得很。 很快,独舞结束,女子说了句祝贺皇上万寿无疆的话,便欠了欠身子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眼云霄,目光中透着一抹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 唐云瑾对秦枭一笑道:“我去了。” 秦枭点点头,“小心。”这个小心当然不会是凌楚以为的怕丢人,怕把表演搞砸,而是……怕有人蓄意给她搞破坏,想让她出丑。 唐云瑾轻笑一声,眉宇间露出一抹自信,“放心。” 此时,已经有人尖声喊着她的名字,原本喝着酒的皇上皇后,还有其他大臣使者们忽然停止了各自的话头,都把注意力落在了神色自若得走向舞台的唐云瑾。 其他表演他们或许只存着可有可无放松心情的态度随便瞥两眼,但轮到唐云瑾这个话题人物,就不得不让他们瞩目了。 知道她才刚来京城没多久的,还有些得了内幕消息的人自然是知道唐云瑾几乎是被人赶鸭子上架,而且根本没多少时间去准备节目,如此,那么接下来她会有何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能不能真的拿出像样的节目?或者只是敷衍了事,皇上是否会因为她是所谓皇族的恩人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介意? 这时,不论是看她顺眼的不顺眼的人都升起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看她不顺眼的是想看她出丑,对她没特别想法的则是好奇和怀疑,至于有好感的几位……那当然是只有满心的期待。因为太了解她的能耐了,唐云瑾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创造令人震撼的奇迹! “她没问题吗?”苏启侧目看了眼宴席中途坐到身边的苏尘,微微一挑眉,“你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而且,还很期待?” 他是知道唐云瑾酿酒的手艺很是不凡,还会写戏本,但是这些都不是能作为现场表演先给皇上的技艺吧? 苏尘笃定道:“当然不需要担心,她既然敢应了在寿宴上表演,那么必然是有足够的自信应对,而且,阿启,你可不要小看了小瑾,她会的东西可多得很,我甚至都不敢肯定我知道的那些,是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因为每次他觉得已经是她会的所有东西的时候,她总能再弄出更多新鲜的东西,带来更多的惊喜。 苏启看着已经在舞台中央站定的唐云瑾,问道:“那你可知道她今日准备表演什么?”歌舞?看起来不像,弹唱……似乎也不对。 苏尘耸了耸肩,“自从他们进宫以后就没离开过,我哪里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刚说到这里,看见有两个太监正往唐云瑾跟前的长台上摆放一些器具,忽然眼神微亮,“咦?难道……” “难道什么?” 苏尘邪邪一笑,“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原来是这样,嗯,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表演,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她究竟准备做什么?那些东西是他的?做什么用?”苏启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陌生器具,面露不解,看看周围的人,明显也是对那些东西感到奇怪,脸上也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和身旁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只有如秦枭,云霄还有苏尘这些人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不但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更想到,今天一定还有脸他们都会眼前一亮的惊喜等着,因为按照唐云瑾的性格,她不可能只把一些已经为人知晓的东西拿出来,必然还会有新的,连他们都没见过的新鲜式样! “如果我想的没错,小瑾应该是要现场调酒献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苏尘看着那些熟悉的用具,透明的玻璃酒杯,还有一桶已经凿碎的小块冰,一脸渴望,“我也好想喝啊……” “调酒?”苏启并没有听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看着唐云瑾那边已经开始摆弄手里的东西,再加上‘调酒’这两个字当中的酒字,脱口道:“莫非她是要现场酿酒不成?”可是酒水需要发酵,根本不可能现场酿造完成马上就喝…… 而且,以唐云瑾和苏尘的交情,她酿的酒他还能没喝过?怎么还露出这么一脸垂延之色? 苏尘看着苏启拧成一团的眉毛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一只胳膊搭着他的肩膀道:“是调酒,可不是酿酒,完全是两回事,用于调酒的酒水本就是已经发酵好的酒水,经过小瑾独特的调制方式只会让那些酒发生更加奇妙的变化,并不需要再花时间发酵了,小瑾调的酒滋味可是说不出的美妙。” 边说着,苏尘还有些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尤其是长岛冰茶,嗯……自从回京以后就没机会喝了,还真是有点想念,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喝上一杯,小瑾不会只给皇上皇后调一杯吧,要是也能分我一杯就好了,唔……不过血腥玛丽还是算了,其他酒都好,唯独这一款我是怎么都喝不惯。” 苏启:“……”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苏尘的表达有误?为什么苏尘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连在一起他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冰茶,什么血腥,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酒? “你说的这些酒,云瑾之前运送到商会的酒水单子里似乎都没有记录?也是云记的果酒吗?” 苏尘笑道:“那些酒可没办法运过来,只能现调现喝,不能放的。而且,这些酒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但味道好,调制的过程也非常夺人眼球。” 苏尘眼神一动,了然道:“听你的意思,云瑾之所以表演这些,目的不但是为了把酒献给皇上皇后,还是为了将调制的过程展现出来?”严格说起来,过程才是唐云瑾要表演的东西? “没错!”苏尘提醒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等会儿云瑾开始以后千万不要眨眼睛,否则错过了最精彩的地方可就有你后悔的了。” “我会的。”既然光听苏尘的解释还无法完全理解所谓的调酒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自然是要用自己的一双眼睛亲眼去看个清楚。 坐在苏尘苏启左右两侧的官员也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和苏启差不多,也一样没太听懂苏尘的话,更不理解何为调酒,但他们都知道了唐云瑾似乎是真的对自己的表演很有自信,而不只是装样子,并且,她的表演重点在于过程! 于是很快,苏尘他们这一边的不少人得到了这个消息,都打起精神睁大了眼睛准备不错过唐云瑾的每一个动作。 皇上皇后那边也从福安总管那里知道了苏尘之前说的那些话,也面含期待地看着还在做准备工作的唐云瑾。 此时,唐云瑾面前的长台上除了调酒用具,酒杯,冰桶等等东西意外,还摆放着她需要用到的各种基酒,以及其他鸡尾酒中需要放入的一些东西,比如柠檬片,樱桃,一些盐等等。 等准备妥当以后,唐云瑾对皇上微微欠身,道:“接下来便是我所准备的节目,请皇上和诸位大人们看好,不要错过了。” 皇上笑道:“你按着自己的步调尽管放手去做就是,朕期待着你的成果。” “是。”唐云瑾淡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活计上,虽说今日是打算现场调酒给在座的人开开眼界,但等真的开始以后,唐云瑾也没多余的心思在意其他人的感想,而是全心的,认真地动了起来。 因为是皇帝寿宴这种非常重量级的宫廷宴席,哪怕是被赶鸭子上架,唐云瑾也很是重视,因此,她今天的工作量还是很重的,因为她准备把迄今为止她在自家酒铺里调过的所有鸡尾酒全部调出来!除此之外还要并上另外两种新式鸡尾酒。 也可以说,这两款比较特别的鸡尾酒本就是她准备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调制而专程留出来的一个小小底牌。本以为会是在某个云记的大型回馈顾客的活动日调制出来,没想到赶上参加皇帝寿宴,既然赶上了,那么索性她也再出一次风头,也让那些想看她出丑的人看看,她的丑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首先,是从最开始在‘蝃蝀阁’公开的十种,先从最受欢迎的长岛冰茶开始,因为古代没有可乐,其实唐云瑾调制的长岛冰茶和正宗的冰茶味道还是有些许差别的,好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可乐为何物,也没喝过正宗的冰茶,因此,就当做她的长岛冰茶就是这个时代最正宗的好了,反正其他鸡尾酒里有些需要的配料古代没有的,也都是她用其他口味相近的东西取代。 将金酒,朗姆酒,伏特酒(伏特加),龙舌兰以及橘橙酒(君度),柠檬汁,砂糖等材料全部倒入柯林杯,然后合上杯盖,抬头看一眼皇上皇后,再扫向秦枭和云霄,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傲然的笑容,正式开始了她的表演。 从前在‘蝃蝀阁’,在还没有教会钱安二人调酒的手段之前,唐云瑾自己独掌‘蝃蝀阁’,每天都要调成百上千杯的酒,忙得连轴转,调完酒还要算账,整理铺子里的酒水库存,和一些商户谈合作,根本没有空余时间,理所当然的,调酒的时候也不会多此一举地用很多花式,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很普通地调酒,可尽管如此,那些五彩缤纷的鸡尾酒仍然吸引住了所有客人的目光,让人惊叹不已。 第294节 也只有偶尔,比如云楼(凌城第二家新开铺子别名)开业后,她从一个月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后为了感谢云记的客人们,曾有一天全天表演了很多花式,让云记的客人们都大饱眼福连连惊叹,而此时,则是她即将让这些一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一群人也和那些平民百姓一样惊爆眼球,惊掉下巴的时刻! 唐云瑾打算毫无保留地将她会的所有花式全部展现出来,不过因为长岛冰茶是相对比较简单的一款鸡尾酒,她也没特意卖弄,只是简单几个基本动作,手心横向旋转,然后是纵向旋转,手腕翻转瓶,正面两周翻起瓶,最后将已经调好的酒倒入就被当中。 当众人看见那与他们认知中的酒完全不同的鲜艳颜色倒入透明的就被当中,再看唐云瑾用柠檬片装饰,在里面放几块碎冰,插上纸吸管,从来没见过的酒水,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瞪直了眼睛。不,准确说是在唐云瑾表演花式的时候他们就傻眼了,看着她如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面上十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翻转柯林杯时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信手拈来,有好几次众人都以为她要将杯弄掉时她却轻松一个翻转又把杯重新抓在手里,那令人惊叹的手法,花式都让人目不暇接,舍不得移开视线! 为了不让冰化掉,趁着味道最好的时候品尝,唐云瑾将两杯长岛冰茶直接交给守在旁边的小太监,在台上朗声道:“两杯长岛冰茶,请皇上皇后品尝。” 小太监连忙小心地端着两杯酒给皇上皇后呈上,而殿内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那两杯颜色鲜艳的酒杯移动,当酒被送到皇上皇后手中时,才有人猛然醒过来,暗自想着,这酒颜色如此古怪,能喝吗?该不会有毒吧? ☆、342 精彩继续 但凡颜色鲜艳的蘑菇不也都是带有毒素,不能食用的吗? 如丽妃,凌楚等对唐云瑾很不顺眼的人在从之前精彩的表演中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也是升起在这种念头,还恶毒地想着唐云瑾说不定是想对皇上不利,更恨不得见到她立刻被缉拿。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有脑子的,知道唐云瑾再蠢也不至于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下毒,所以自然也没把这些引人注意的话说出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杯酒看个不停。 皇上皇后各自端着酒水,一方面觉得颜色鲜艳很是新奇,另一方面也是有些迟疑的,只是,他们也同样相信唐云瑾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恶意,而且这两杯酒的味道……也着实让他们沉醉,浓郁甜美的酒香令人垂延不已。 唐云瑾提醒道:“此酒酒劲有些大,还请皇上皇后不要喝得太多,等一下还有更多好酒将奉上。”说罢微微行了个礼便继续做下一种鸡尾酒的准备。 在再次开始表演之前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皇上皇后手中那艳色的酒水,而当事人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碰了下杯,试探地尝了一口,其他人则不自觉地很长了脖子翘首等待着看他们的反应。 那‘酿制’过程格外奇特,艳色奇异的酒水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喝?味道又是否很好? 皇上皇后喝了一口长岛冰茶,然后面上同时露出差异之色,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究竟是好喝,还是不好喝,为什么表情如此震撼奇异!? “好酒!”皇上突然夸赞一句,然后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面上的惊叹转变为享受,微微眯起眼道:“如此味道的酒水朕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皇后也认同地点头,“味道虽然比较辛辣,但的确是好酒。”味道越是辛辣代表酒水度数也更高,如唐云瑾所言,喝多了容易醉酒,所以尽管同样觉得酒很好喝,皇后却很矜持地只喝了两三口便把酒杯放回了桌上,只是面上带着满意的,欣赏的笑容看着舞台上正忙活着的唐云瑾。 本来她还担心唐云瑾今天可能会有麻烦,却没想到她再次给他们带来了惊喜!不愧是她的皇儿看中的人! 看见皇上皇后真切的反应,下面的人的议论声也散开了,看着那两杯酒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只恨不得自己亲自品尝一下那从不曾见过的酒水究竟是怎么个好喝法! 苏尘看着那两杯他在所有调制酒水当中最喜欢的冰茶,同样在感叹,好像喝啊……他一点都不怕醉酒,皇上皇后的酒还剩很多,太可惜了!苏启注意到他的垂延之色,也有些无奈,同时也对唐云瑾这种新鲜的所谓调酒有了兴趣。 过了今日,他或许该找机会请教请教唐云瑾这方面的事情。 就在众人心思蠢蠢欲动之时,忽然又人道:“她又要开始了!” 紧接着,本来还交头接耳的人都立刻看向了唐云瑾,几乎无一例外,其中也包括同样被之前唐云瑾的花式调酒吸引住目光的丽妃,凌楚这类对她不顺眼的人。 唐云瑾开始调制的第二杯鸡尾酒是龙舌兰日出,并没有选择继续花式,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在座的人,她调的酒并不都是用柯林杯来完成,哪怕只是把各种材料直接导入就被当中,同样能调出颜色令人惊奇的酒水。 先将装龙舌兰日出专用的高杯内倒入适当分量的龙舌兰酒,放入几块冰块,再用新鲜榨取的橙汁使得杯子里的液体一直满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量,然后用调酒勺将少许石榴糖浆顺着杯壁慢慢倒入,鲜红色的糖浆一点点沉入杯底,下红上黄的颜色比起之前的长岛冰茶又似添了更多惊喜。 在场众人之前也喝了同样带有颜色的葡萄酒,但因为颜色很深,而且也有些人听过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偏远部落里也有人用水果酿酒,酒水带有暗色,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唐云瑾的这些酒的颜色却是让他们想不注意都难,而且,在他们看来就算一种酒水有颜色,也该是一种颜色,怎么能像这杯酒一样分别有两种颜色?当然,看起来也确实比之前那一杯更加好看就是了。 最后,在杯沿用一片橙片做点缀,龙舌兰日出就算完成了! 已经有了一个开端,接下来的步骤就很简单了,唐云瑾每调制好一款酒水,旁边的太监就会很自发地将酒水给皇上皇后呈上去,皇上皇后的反应和第一次一样,每每惊叹,对酒水的滋味赞叹不已,让更多人心痒难耐。 随着鸡尾酒调制的越来越多,唐云瑾的动作便越发流畅熟练,直接在酒杯中调制,或需要用柯林杯用花式调制的酒,交叉着调制,而花式的花样也从一开始的三四种,变成一款酒水七八种,正倒手,手腕翻转瓶,背后直立起瓶,背后抛投酒瓶,绕腰部抛掷酒瓶手背立,外向反抓,抢抓瓶,卡酒回瓶等等花式相互组合,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多少人长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就连秦枭,云霄和苏尘三人都看得有些怔愣,他们的确不是第一次见唐云瑾玩花式,但从前唐云瑾并没有今日这般放开了玩,一种鸡尾酒也就玩个两三个花式摆个样子就是了,可今日……别说其他第一次见的人大开了眼界,他们也看得舍不得移开视线。 苏启也感叹:“云瑾果然很厉害……”难怪苏尘那般期待,如此精彩的节目,错过了的确可惜,比起其他什么歌曲弹唱好太多了! 苏尘道:“……我虽然知道她会些花样,但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多,啧,我就说小瑾总会给人带来惊喜的,不过,今天这惊喜确实太大了!” 第三杯是蓝色玛格丽特,冰蓝色的颜色再次震人眼球,但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所以尽管蓝色的酒闻所未闻,大家也只是惊叹一声,之后就没别的诸如‘该不会里面有毒’这类可笑的想法了。 然后是专程给皇后调制的红粉佳人,天使之吻,后面还有苏尘始终喝不惯的血腥玛丽,以及秦枭喜欢的干马提尼,以及蓝色夏威夷,斗牛士,新加坡司令,深水炸弹,螺丝起子,红色玛格丽特等等唐云瑾调过的酒。 到后来,众人已经连惊叹的功夫都没有了,只能紧紧地盯着唐云瑾的每一个动作,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时刻。 唐云瑾今天拿出来有哪个的基酒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陈化期较久的,打底十年,最多二十年以上,因此就像也格外浓郁,虽然不至于十里飘香,但香味扩散整个奉天殿却没有任何问题,这也使得更多人即使还没喝过那些五彩缤纷的酒水,仍然为这浓郁的酒香迷醉。 唐云瑾也想到皇上皇后不可能喝下那么多的酒,也可以说是他们已经知道她要调制的种类不少,所以都只喝上一口,偏爱的就多喝两口,因此从第二杯龙舌兰日出开始,唐云瑾便减少了酒水的数量,增加了杯数。 皇上又何尝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热切目光,所以也很慷慨地直接挥手将那些酒分别赐给了一些大臣,皇子以及使者们,虽然不能让他们喝到每一款,但至少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尝到至少一种。 苏尘和苏启也一人得道一杯,正好是后来唐云瑾为了不让酒水不够分,特意又补上的长岛冰茶,以及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因为苏尘说过想喝冰茶,苏启理所当然呃把冰茶留给了他,自己则选择了蓝色玛格丽特,反正他两种都没喝过,喝哪一杯都没差。 如此一来,在场的除了那些宫女太监侍卫们以外,所有人终于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令尝尽各色美酒的皇上都赞叹不已的好酒,或辛辣,或甜辣,又或者偏甜不辣等等不同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相连而坐的人还会互相交换着品尝另外一种口味,感受到和自己喝的完全不同的味道以后更加震撼,也想到,这些酒的味道全都不一样,而唐云瑾仅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就弄出了这么多不同口味的酒水,如何让他们不心神震荡! 就连凌楚想故意挑毛病,都在喝过酒水以后没忍住多了好几口,最后碍于面子才强忍着留了个底而没喝个精光,但饶是如此,也足够标明他也觉得唐云瑾的酒是不可多得的,也无法挑刺的好酒了!再者,这么多人都没一人说这酒不好,他要是站出来说酒水差强人意,是人都知道是在挑刺找茬了,所以也只是舔舔嘴唇,隐藏着心里的意犹未尽,绷着脸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 殿内有很多人边喝边忍不住连声赞叹,唐云瑾也暂时停下了动作,给他们点时间好好品酒,免得酒没享受好,又想看她继续表演,弄的两边都不能尽兴就不好了。 皇上喝了一口烈性的干马提尼,面上藏不住激赏地看着唐云瑾道:“之前就听凌霄提及你很会酿酒,没想今日竟如此大开了眼界,云瑾,你这一手酿酒的手艺怕是普天之下都没人能超越了吧!”之前那些葡萄酒,白兰地等不同口味的果酒已经让他对唐云瑾不同于常人的酿酒手艺惊叹,可如今他方才知道,那不过是些皮毛,今天她所展示的这些,才是真正令人叹为观止的! 唐云瑾也没有谦虚地说什么‘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这些虚话,只道:“本就是为皇上贺寿而准备的酒水,能得皇上以及皇后娘娘的喜欢便足够了。接下来还有最后的两款酒水,还请皇上皇后品尝。” “还有?”皇上惊讶,他还以为唐云瑾既然停下了,就是已经全部都酿好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两种!而且,既然放到最后,想必应该是压轴的吧? 皇上期待道:“那你尽管开始吧!”他倒是要看看,唐云瑾还能给他人带来多少惊喜! “是。” 接下来,当唐云瑾再次拿出一个细长的高杯,又准备上调酒勺以后,一些聪明人就猜到了她要调制的酒应该类似之前的龙舌兰日出一样会有不同层次的颜色,但是这些人再聪明也只是想到或许是和龙舌兰日出的红黄不同的两种颜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根本没打算只调出两种颜色。 如果只有两种颜色,又何必特意放到最后当做压轴来展示出来? 而如秦枭,苏尘等人看见她又要继续动手,初时也疑惑了一下,因为之前调制的那些已经是他们知道的‘蝃蝀阁’内的全部酒水了,可如今既然还在继续……果然她是打算再调两种新的花样了吗? 先从红石榴浆开始,挖一勺倒入酒杯最底层,紧接着就是唐云瑾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出来的味道相似的‘伪’咖啡酒,同样用勺子沿着杯壁被缓缓倒入,那些猜到她要调制不同颜色酒水的人自以为自己猜对了,纷纷露出得意之色,可是,当看见她再次拿过来一瓶酒水,似乎酒还没调好的样子,不禁表情一愣。 这又是打算做什么? 秦枭却已经猜到这一款酒最终会是什么样,其实也不算很难猜,因为她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需要用到的酒水,而那些酒水的种类,可远远不止两种那么简单。 ‘咖啡酒’以后是绿薄荷酒,步骤都一样,倒入的分量也相差无几,都是沿着杯壁倒入,然后是同样味道相似却不正宗的‘白可可酒’。当唐云瑾开始把白可可倒入形成四层颜色分明的酒水时,整个奉天殿都已经陷入寂静当中,有不少人甚至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那杯神奇的酒。 一种酒竟有四种颜色!?怎么可能!简直闻所未闻!更令他们震撼的是,唐云瑾的动作之后居然也没停止,反而继续往里倒酒! 第五层,第六层,七层,当蓝橙力娇,君度,白兰地也全部被倒入酒杯中,使酒水变成如彩虹般绚烂的色彩时,连皇上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可唐云瑾本人却仿佛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继续又开始拿出另一个空杯调制另一款,取了一个杯壁较厚的酒杯,先把朗姆酒,龙舌兰以及从她准备将鸡尾酒也作为云记一大特色开始就准备好的加利安侬,杰克丹尼等基酒全部倒入酒杯当中,然后抬头看看皇上。 皇上已经知道唐云瑾每次特意抬头看他都是在提醒,接下来会有很精彩的戏要上演,所以也笑着更加集中注意力,而其他人也已经知道唐云瑾这种做法,自然整颗心都被提及,直勾勾地盯着那杯酒看。 唐云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节灯芯,用火折子点燃,先将酒杯四周加热,然后小心地避免灯芯上的蜡滴入酒水中,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忽然点燃了酒水! 蓝色的火焰突然在酒杯中绽放,不少人立刻变了脸色,也有些妃子胆子小的更直接惊呼出声。 “火!” “起火了!”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惊住,一些大臣甚至升起了唐云瑾是不是有什么恶意的念头。 可不等他们做出什么措施来,唐云瑾便朗声道:“此为调酒所需过程,请诸位不必惊慌。”平静清透的声音让众人砰砰乱跳的心逐渐平稳,确定唐云瑾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和意图,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是更加的不解。 怎么从没听说过谁家的酿酒师父酿酒还要点火的?可真够……新鲜的。 没了危机感,众人欣赏精彩表演的心情又回来了,看着酒杯里蓝色的火焰,也纷纷露出叹服的神色,有人低声道:“这火焰可真美。”不少人深有所感地点头。 唐云瑾确定皇上皇后那边没有收到惊吓,也就没再理会其他人,继续接下来的步骤,取了另一个开口较宽的高脚杯,将已经点燃的在空气中随微风轻轻摇曳的蓝色火焰基酒慢慢倒入杯中,浅金色的酒水,配上蓝色的火焰,这杯名为‘今夜不回家’的火焰酒如同一缕极昼之光惊艳了所有人! 金黄的加利安侬也让皇权至上的反古人越发觉得尊贵异常,作为献给皇上的当做压轴的酒水,再适合不过了!因为在他们心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皇上更加适合饮用这一款酒水。 皇上自己也颇为满意地笑了,从太监手里接过酒水,好奇地问唐云瑾,“此酒可有名字?” “此酒名为‘不归’。”今夜不回家这样太过白话的名字当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拿出来,所以唐云瑾很自然地临时给它起了个疑似相近的新名字。 “因为里面包含的几种酒水都很烈性,酒劲极大,所以喝过的人自然会醉倒,无法归家,所以才名为‘不归’。” 皇上倍感新鲜地看着这一小杯酒,又觉得很有道理地点头,“是个很贴切的名字。” 唐云瑾继续解释道:“也是因为酒水过烈,此酒是专属于男子饮用的酒水,酒水被火然后以后更有伤口上撒盐的刺激感觉,口感厚重,浓烈,辛辣,只有敢于挑战的真正的强者才能喝得下此酒,皇上身为天子,自然是最强者,故而献上这一杯‘不归’,请皇上品尝。” 皇上忍俊不禁,他倒是没想到唐云瑾竟也会说出这番恭维的话,其他人说的很多,他也听得多,但从唐云瑾嘴里听来,怎么就有种很有趣的感觉?当然,他也能感觉得出唐云瑾和其他某些阿谀奉承的人不同,是法子内心地这样说,所以也很受用地笑着接受了。 不过…… “这酒还燃着火,朕该如何喝才好?” 皇后也有些忧心道:“是啊,点着火的酒怕是会被烫伤吧。” 唐云瑾指着一块儿奉上的冰冻过的纸吸管以及冰镇过的柠檬头解释道:“喝之前先用柠檬头盖住火焰,然后将冰过的习惯插入杯底,立刻快速吸食酒液便可。此酒喝起来确实比其他酒水要费些力气,但味道却也比其他酒更加新鲜。”要是真的操作不当伤到了,反正皇上不会怪罪她,她也有办法给皇上最快速度地治疗。 皇上也很富有挑战精神,反复确定了一下过程,然后便按照她说的弄蒙头冰吸管用上,没有任何意外地顺利喝到了酒水,而酒水的味道,也正如她所说,浓烈,辛辣,比前面喝过的十几种酒水的味道都要刺激数倍! 烈酒入肚,连胃里都被辣得够呛,可也让人觉得格外地痛快!皇上脸上也露出了身心愉快的笑容,大赞:“好酒!” ☆、343 墨宝 见皇上真的没有任何损伤,本来提着心的众位中心的大臣,以及其他皇子们才松了口气。当然,某些别有意图的人则暗暗露出遗憾之色,若是皇上真被烫到了,哪怕只是小伤,也足以向唐云瑾发难,可惜了…… ‘不归’之后,之前那一杯彩虹酒也被奉上,而这一次,唐云瑾很贴心地对皇上说,此酒也可以点燃火焰,皇上可以亲自尝试着点燃,喝法这和‘不归’一样。 果不其然,皇上对亲自点燃火焰很感兴趣,就连皇后都在身边一脸的忐忑期待,既想试试又似乎怕不小心被烫到,其他大臣或年纪小的皇子们也稀奇地看着皇上,对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喝酒方式很是好奇。 很快,皇上就成功点燃了彩虹酒,近在咫尺的酒杯中的火焰传来的热度让皇上惊叹不已,下面也有不少人在火被点起时下意识地低呼一声,然后在确定不会给皇上造成任何威胁以后又放松下来。 “有趣!果真有趣!”皇上哈哈笑了两声,显然龙颜大悦,和皇后一同欣赏了一会儿便按照之前的方式将彩虹酒也喝了,彩虹酒的味道没有‘不归’那般刺激,所以皇上还让皇后也尝了尝,和其他没有点过火的酒与众不同的体验也让皇后端丽的面上露出几分激动。 一杯‘不归’,一杯彩虹酒,可以说是整个调酒表演当中最大的亮点,作为压轴的分量也足够大,但这也不代表前面的表演就被完全盖住了,前面十几种玩的各种花式同样是一个亮点,还有各种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口味,准确说唐云瑾的表演从头到尾都是亮点,只是最后又来了个爆发罢了。 如此,唐云瑾的所有酒水总算全部调制完,因为种类很多,还都是混搭,就算皇上皇后每一种只喝一口,混着喝也差不多要醉了,唐云瑾特意将解酒醉的唐氏特制醒酒茶做了两杯也献上,这才算是为这一场表演拉下一个圆满的落幕。 至此,唐云瑾令人炫目的表演终于圆满结束! 当唐云瑾把所有的用具全部收好在舞台中心站定,让所有人知道她的表演已经结束,片刻的寂静后,奉天殿内突然出现一道掌声,是秦枭起得头,然后便像连锁反应一样,如雷的掌声瞬间席卷整个奉天殿,持久不散! 秦枭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唐云瑾,此时,冷淡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唇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皇上面色愉悦地看着已经走下台的唐云瑾,道:“云瑾,你且上前来。” 收起掌声的众人知道,这是要给唐云瑾赏赐了,之前表演的好的人也能得到皇上的一些赏赐,唐云瑾的表演,可以说是碾压所有人的表演,不论是集体歌舞还是个人表演,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唐云瑾这样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皇上皇后还能亲自参与进来跟着娱乐一把,最后龙颜大悦,这必定是要好好赏赐一番的! 可是,也有人想了,之前因为唐云瑾救了三皇子殿下,皇上已经将极为珍贵的‘金龙令’都赐给她了,再赏赐,会不会让唐云瑾恃宠若娇?到底她不过只是个民女,给予太多也不见得就是好处吧?说不准反而会遭人嫉恨惹来诸多麻烦,如现在,抛去那些本来就和唐云瑾以及她身边人有些龌龊的人以外,一些心眼小的本不认识她的,此时也有少部分心怀嫉妒瞧她碍眼了。 事实上,皇上自己其实也有些困扰,并且还将困扰直接说了出来。 第295节 “云瑾,你这表演可是让朕大开了眼界,震惊这奉天殿所有人。”皇上无奈笑道:“如此精彩的表演,朕理当大大地赏赐与你才不负你的辛苦才是,可是,一时间朕还真不知道该赐你什么好了。” 前面的人得到的赏赐无非就是些金银首饰,偶尔那么一两个自己提出请求的无非就是请他给赐个婚,才华好的他则给留在翰林院里当个文职之类。可轮到唐云瑾了,这赏赐还真不好说。 金银首饰?他知道唐云瑾根本不缺这些,恐怕她名下产业以及其他一些收入加起来哪怕是和京城的一些富商相比都分毫不差。赐婚,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眼秦枭,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他也没必要特意插上一手,说不准人家两个小辈自己心里早就有底了。 如此一来…… “云瑾,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要求?若是有,尽可提来,只要不太过分,朕都可以答应你。” 众人在心底哗然一片,这赏赐可不小啊!什么叫不过分的要求?只要别是什么杀人放火有违国法的事情,恐怕以皇上对唐云瑾的欣赏都会答应!能得皇上一个承诺可是相当珍贵的! 凌楚那边嫉妒的目光几乎成实质地射向唐云瑾,要不是炎火再一次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恐怕凌楚早就爆发出来了。 虽然他真正看着碍眼的是凌霄,可是这个唐云瑾的存在也让他觉得非常地不痛快!她能得到越多他父皇的欣赏和喜爱,他就越对唐云瑾厌烦不已! 要不是她,说不定凌霄早就死在外面,而不是再一次回到宫里,再一次成为妨碍他前进的绊脚石,再一次将父皇的所有目光都吸引住,再一次抢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一切的源头,都是唐云瑾! 云霄紧挨着凌楚,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隐藏不住的杀气,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若不是不想毁了他父皇的寿宴,他甚至想直接让炎火对准凌楚的脖子用力咬上一口,再不济也一爪子抓瞎那一双狠狠瞪着云瑾的眼睛! 比云霄感官敏锐更多的秦枭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他根本不把凌楚放在眼里,如果情况允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划开凌楚的喉咙,而且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是他下的手。 有了特殊的能力傍身的确很方便不是吗? 同样察觉到却无视掉凌楚的当然还有身为当事人的唐云瑾,此时她正考虑着要怎么回答皇上这非常人性化的‘赏赐’。 须臾后,唐云瑾淡然笑道:“我不敢求皇上给多大的赏赐,若是皇上不介意,恳请皇上赐我一副墨宝吧。” “墨宝?”皇上来了兴致,笑问:“你希望我写什么?” 唐云瑾道:“我打算将皇上的墨宝挂到自己的酒铺内,所以……如果可以,皇上可以将对我所酿的,调制的酒水的评价写下来,也好给那些到云记酒铺来买酒的人做一个参考。” 皇上了然,明白这是唐云瑾想给她的酒铺求个活招牌,皇帝的墨宝,可比其他任何宣传都来的有效,而且酒铺的档次上也瞬间攀升,和一般的酒铺拉开距离!身为生意人,这样一种赏赐,的确要比赐些金银首饰来的更合适,也更长远!因为有了这样一件墨宝,日后云记酒铺的声望更上一层楼,日后能赚到的钱,绝对会比今日能得到的赏赐更多! “好!朕就赐你四个字!”皇上一挥手,“福安,笔墨伺候!” 很快,福安总管便将纸笔全部呈上,皇上大笔一挥,用粗毛笔在偌大的纸上刷刷刷地写下了四个大字。 唐云瑾和其他人在下头自然看不见皇上写的是什么,但皇后看了以后却笑说:“是很贴切的四个字,给云瑾很合适。” 皇上随手把毛笔递给福安,然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私印,在右下角用力印了上去! 唐云瑾看着那一块方形的印章,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所谓皇帝的墨宝,其珍贵就珍贵在有皇上的印章,这印当然不是玉玺,只是皇上用于自己的书画或是收藏上的私印,但凡能流传到民间的和皇室扯得上关系的有历史的有当朝的古董字画上的印都是这类私印,很有收藏价值。 现在她可以拿这样一幅墨宝挂在凌城的云记酒铺,日后等她的子孙后代继承了她的家产,在当朝仍然可以继续用,若是改朝换代了,也可以是收藏品保存,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时间越久之前,日后的升值空前还是很大的,怎么想都是她赚到了! 皇上让福安总管和另一个太监将纸拿起,如行云流水般大气潇洒的四个黑色大字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琼浆玉液。”有人念出了那四个字。 唐云瑾看见这四个字眸子里也闪过一抹光芒。 好字! 琼浆玉液,这可称得上是对酿酒之人的最高赞赏了!唐云瑾虽然早就想着表演过后向皇上求个墨宝,但也没具体想过是什么字,但这四个字却是超乎她的意料,算是意外惊喜。 因为墨还没完全,字先收了起来,等寿宴结束以后唐云瑾可以直接拿到已经裱好的成品,直接拿回酒铺挂起来就可以,非常人性化! 此时,大部分人都觉得唐云瑾风头出够了改退场了,就连皇上也这样认为,但就在此时,唐云瑾却忽然道:“皇上,我还准备了一份寿礼尚未呈上。” “还有寿礼?”皇上惊讶,其他人也傻了,还有后戏? 唐云瑾在所有人面前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笑得云淡风轻。 ☆、344 延寿丸 其实唐云瑾准备了寿礼这并不奇怪,毕竟很多人表演过后都会献上自己的贺礼,可是唐云瑾的特殊就在于,她的表演太精彩了,如果给寿宴上的所有表演排一个排名,她的绝对可以得到第一名。 正因为表演太精彩,所以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场精彩的表演就是她献给皇上的寿礼,而亲眼见过那些花式调酒的人们也觉得这份寿礼不比任何人的差,就算唐云瑾没单独再拿出一份寿礼,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很正常。 可却没想到,她居然准备了! 皇上皇后先是惊讶,但很快又觉得这很合理,因为他们忽然想起,唐云瑾之所以会有刚才那一番表演,初衷是被丽妃撺掇的,一开始她自己根本没想过要表演这些!那么,她主动地,自愿地给皇上准备一份寿礼,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吗? 换句话说,表演得到的称赞和赏赐是意料之外的,额外的收获,她自己准备的,才是她的重头戏? 不少人忽然开始觉得,有了唐云瑾的存在以后,他们想在寿宴上出点,哪怕是很小的风头来谋取一点好处都很困难!唐云瑾就是专门来克他们的啊!一时间众人看着唐云瑾的表情既无奈又复杂,还有些眉毛都揪成了一团,神色纠结。 苏尘更是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看着唐云瑾的眼神中居然还透着赞赏,仿佛在说,干得漂亮!就应该如此!难得进京一趟,难得能参加皇上的寿宴,不捞够了好处赚够回头率怎么行! 唐云瑾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回过头对仍站在舞台旁边的,之前一直给她打下手(递酒水)的太监比了个手势,让他把之前叮嘱过的那一坛子酒拿过来。 等到小太监把酒交给她,才抬起头对皇上说道:“我一共准备两样寿礼献给皇上,论珍贵度,或许无法与其他殿下或大人使者们相比,不过也是我仔细考虑之后精心准备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礼轻。” “怎么会。”皇上笑了两声,心里却暗想,表演的那般精彩,他可不信唐云瑾准备的寿礼真的像她所的那般比其他人的差。 皇后看着她抱着的酒坛子道:“其中一份寿礼肯定就是你怀里的酒了吧?此酒有什么讲究吗?” 唐云瑾道:“要说讲究,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此酒足够独一无二,就连我的云记酒铺内都不曾拿出来卖过,而且酿造的数量非常稀少。” 皇上道:“因为用料珍贵?” “不。”唐云瑾摇了摇头,“因为陈酿期太长。” “哦?有多长?”一般来说像女儿红,状元红那一类二十年的就很珍贵的,三十年以上就是千金难求,毕竟女儿红大多闺女出嫁的时候就拿出来的,大多都不超过二十年,而状元红,过了三十以后还考不上状元的也就代表没那个天赋,也不会一直留着让酒水继续陈着。 在座的人听说陈酿期长,也大多是按照他们所知的女儿红状元红这一类酒作为参考,他们各自的家中一般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二十年以上陈酿期的好酒,再加上唐云瑾今天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怎么想也不可能有比他们收藏的酒陈酿期更久的,所以不少人对这一坛子酒的珍贵度并不怎么看重。只觉得,唐云瑾那句‘不如其他人’‘不要嫌弃礼轻’是说的大实话,而不是过谦。 就连秦枭,云霄等人也不太确定唐云瑾这酒究竟有多长时间的陈酿期,因为按照他们所知的,唐云瑾开始酿酒卖酒开酒铺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哪怕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开始酿酒,只不过一直没拿出来,总不至于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酿了吧?即便如此也不会超过二十年。 这一回,就连他们都不敢肯定唐云瑾真能再一次惊呆所有人了。 唐云瑾仿佛没注意到其他人不以为然的神情,只淡定自若地说道:“也不算很长,不过五十年以上罢了。” 五十年以上罢了!五十年以上,罢了!? 都五十年了,她居然还轻描淡写说是罢了!? 全场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忽然哗然。 “她这是正在说笑吗?” “五十年?此女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居然敢说有陈酿期超过五十年以上的酒!?” “口气倒是很自信,难道是真的?” “如果不是,岂不是欺君犯上?她应该不会如此蠢笨才对。” 丽妃和凌楚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唐云瑾,只觉得这女人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如此猖狂且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居然都敢说?真以为皇上不会治她的罪就胡言乱语,大放厥词吗!? “也许,她只是从其他途径弄来了五十年以上的佳酿?并不是她自己酿造的?” “这倒是有可能,不是说她自己经营着好几家酒铺吗,还说是凌城商会的会长,那么理当有不少途径能弄来好酒。”一般的酒铺里卖的酒也不见得就是自家酒坊里酿造的,也可能是从其他酒坊引进,所以这种猜测还是很合理的,在大多数人都不太清楚云记只卖唐云瑾和她的徒弟们酿的果酒的时候。 众人不停地议论,各种猜测说法层出不穷,说唐云瑾说谎的有,从其他途径买来的酒有,可就是没人认为是她酿造的,想也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怎么可能酿的出五十年以上的酒,难道是她上辈子酿造的,这辈子挖出来献给皇上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没人会升出那种可笑又没有任何道理的念头。 比起其他人的各种惊异,唐云瑾就显得镇定多了,不就是五十年以上陈酿期的白兰地,也就是所谓的路易十三吗?有什么可奇怪的?她有空间在手,不过二三年的功夫就能弄出路易十三来很奇怪吗? 严格说起来按照现在空间内的三十倍流速,就算是新酿的酒,只要有一年半多的时间就能酿出一批路易十三了! 最初的时候,她也觉得能酿出一批路易十三就是极高的追求了,知道空间流速越发快,她慢慢就觉得五十年真的没什么,虽然这一批路易十三因为前期空间流速比较缓慢,是她酿的第一批酒存放至今才才刚刚过五十年陈酿成路易十三,但日后显然是不再需要如此漫长的等待了。 当然,这一批半月前才刚成的路易十三比起其他酒水的无数库存来说,只有不到三千斤,只能算是皮毛,数量也正如她方才对皇上所说,非常稀少,但三千斤的路易十三啊!这要是在她上辈子的时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且能让那些爱酒之人都疯狂起来! 可惜这里的人不知道路易十三的珍贵,但五十年以上的陈酿这几个字也足够让他们明白一些了。 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皇上在听见唐云瑾的话以及其他人的议论以后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有些不太确定似地问道:“你说,此酒竟有五十年以上的陈酿期?是真的?” 唐云瑾扫了眼之前说她欺君罔上的大人,那些人似乎都是之前去奉承谄媚丽妃和二皇子的人? “在皇上面前,自然不敢有任何期盼,此酒陈酿期确实有五十年以上。” “可是,陈酿期如此久的佳酿,你又是如何获得的?”皇上倒不像其他人那样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他相信以唐云瑾的品性不会说谎,她说有五十年以上就不会少哪怕一年!只是,这酒的来源,也着实让他好奇不已。 唐云瑾道:“为了给皇上准备寿礼,自然是我花费了不少功夫寻来的。”她还不至于蠢到说就是她自己酿制的,要是说了,那就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往好了想……不,根本没有往好了想的可能,要么是被人认为她脑子有病,要么就是极为聪明的人猜到她有某种特殊的,能让酒水陈酿期加快的方式或手段,比如像萨奇,如果脑子够聪明,以他们部落本身有很神奇的玉镯能提供特殊能力的习俗?来说,他要是猜到倒是有可能。 而一旦有人猜到,绝对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猜不到,她也会很麻烦。 只是献个寿礼而已,她还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被无数人惦记,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还要开门做生意呢,总不能为了不被贼惦记以后连铺子都不开了吧? 所以,哪怕是不能承认这么珍贵的酒就是出自她手,她也认了!就算不是她酿造的又如何?她能弄来就够了!不但能给皇上当做寿礼献上,日后还能以此为噱头进一步提升酒水的珍贵度,给它标个天价摆在云记当新的镇店之宝! 那些之前议论不断的人们听了唐云瑾的解释也觉得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就说不可能是她酿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费工夫从其他地方弄来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而且,五十年以上的佳酿,就连在座的最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身份贵重的皇子公主皇亲贵胄们轻易也弄不来,唔……准确说他们几乎就没人听说过谁手里有五十年以上的佳酿!更别说要弄来自己收藏或品尝了! 其中有少见的有三十年以上收藏的人也甚至这类酒的珍贵以及价钱的高昂,虽然说是天价很夸张,但绝对是酒水中的极品,最贵的酒却是必然的。 那么,比他们所喝过的三十年佳酿更贵重的五十年佳酿又会是怎样的价钱?平常人就算有,又怎么会轻易卖给别人?恐怕唐云瑾也是花了很大一笔钱才能弄来这么一坛! ……如果这些人知道唐云瑾的空间里还有两千多斤,云霄的酒窖以及那人给她的京城的宅子里的酒窖里加起来被她存放了好几百斤‘路易十三’,大概会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吧? 就连云霄本人这会儿还不知道他酒窖里有如此珍贵的酒呢,当时从京城商会那边运来留下的一批酒时,她特意从空间里取出一批路易十三放在了酒窖最深处,也还不知道云霄何时能发现呢。 皇上让福安将酒呈上来,然后好奇地看着唐云瑾问道:“朕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唐云瑾道:“当然,本就是给皇上的寿礼,如何处置自然是皇上说了算,此酒因为陈酿期很长,一旦开封,酒香至少能飘十里,三日不散。”本来真正的路易十三自然没这么夸张,但她在里面还放了一些其他的‘配料’,因此,此更新版的路易十三绝对有这样的效果。 皇上听后眼前一亮,让福安将酒坛子放在桌上,然后动作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酒开封! 才刚打开一个小口,奉天殿的所有人就闻到了一股让他们昏昏欲醉的浓郁酒香,比之前那些鸡尾酒更香醇,比他们桌上那些十年以上的葡萄酒更浓郁,他们仿佛已经在空气中看到那种无形的香气飘散到鼻前久久不散,酒量稍微弱一点的真是只是闻到这酒味就已经微醺地红了面颊。 当然之前就已经小酌过也是一大原因,再经由这五十年以上的佳酿香味一熏陶,就把之前没怎么醉的脑子都熏晕了。 皇后倒是也有些酒量,可是因为离得太近,闻到的酒香也格外浓烈,此时也是嫣红了面颊,看起来格外动人。 “好浓郁的酒香!”皇上也有些沉醉其中地感叹。 其余离得近的宫女太监侍卫们也都眼神迷蒙,一脸陶醉,仿佛已经置身于美酒的海洋当中无法自拔,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所有人都同时中了什么毒开始迷失意志了呢。 “皇上。”唐云瑾清透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中响起,也同时让很多迷醉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其中也包括皇上。 唐云瑾提醒道:“酒香虽好,可是开的太久而不喝,反而会失去了它最佳的味道,浪费了难得的佳酿。” 皇上一听,立刻重新把酒坛奉上,不过殿内的酒香却仍然久久不散,按照唐云瑾所说,这香味要持续三日呢,就算把酒坛子封上了香味也不可能马上就消失。不过,至此,可再没有人会怀疑这酒的陈酿期不足五十年了! 二三十年的佳酿味道也很香,可也没如此夸张,夸张到让人都要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毒,酒量极好的人都忍不住眼神微微迷醉。 第296节 皇上喝了一口之前还余下的一些‘不归’,原本被路易十三的香味惑住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而后看着唐云瑾的目光越发透着光芒,也再次肯定,决不能相信唐云瑾自我谦虚的话!她拿出来的东西就没见有不令人惊喜的!根本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皇上默默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凌霄,暗道,他究竟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宝贝的,而且,既然找到了怎么不纳为己有,居然让秦枭捷足先登了!少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媳妇,绝对是他们皇家的一大损失! “皇上。”皇后在他身边低声提醒道:“云瑾弄来这么一坛酒恐怕是真费了不少心思,可不能让她吃亏了。”虽说宫里也确实没有如此珍贵的佳酿,但是怎么说在其他方面也该给唐云瑾一点补偿吧,说不定人家花了大价钱才弄来这么一坛讨皇上欢心的酒,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唐云瑾不觉得有什么,恐怕他们的皇儿都得对他们有意见了。 皇上无奈笑:“婉儿,朕可不曾亏待过云瑾,之前不是也给了她不少好处吗。”一块有极大权利的令牌,以及足够让她的酒铺生意和名声更上一层楼的墨宝,分量都不小了吧? 再来一次赏赐,恐怕其他人都该有怨言了。 而且……皇上目光扫向唐云瑾手里的木盒,寿礼可还剩下一份呢,还是先看过最后一份‘惊喜’再决定如何给予唐云瑾最合适的赏赐更妥当些。 皇后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也恍然想起唐云瑾之前说过一共有两份寿礼,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守在身边的宫女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想压一压仍然没完全退去的醉意。 “云瑾,你说的另一份寿礼又是什么?”皇上打趣道:“你这一次次地给朕和众位爱卿带来惊喜,可是让人有些难以消化,不若干脆地把最后一份惊喜也快些揭晓了吧,也免得吊着胃口惹人好奇。” 唐云瑾点点头,也没卖关子,其实从轮到她表演以后她就没卖关子,一直都是很干净利落地动作的不是吗?只不过她调的酒,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其他人闻所未闻,所以才让他们接二连三地受刺激,只能怪他们见识不够,难道还怪她准备的太充足吗? 唐云瑾打开手里的木盒,这一回不像之前的表演和皇上开封路易十三,都有着惊人的视觉或嗅觉效果,木盒里的东西……很普通,就只是两粒很小的,褐色的小药丸。 唐云瑾准备的两份礼物其实种类并不多特别,酒水,药品,其他人也送过,只不过她的这两样东西,和其他人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就是,独一无二! 路易十三,普天之下除了她,没人能酿的出来,哪怕真有人能熬五十年,或许也能成就另一种佳酿,但味道绝对和路易十三不一样,而且远不如路易十三的口感。至于药…… “此药丸是何物?有何功效?”皇上早知道唐云瑾懂医术,而且颇为了得,所以看见两粒药丸也没觉得太惊讶,只是,好奇还是有的。 能被她特意拿出来作为寿礼,他很期待这两粒药丸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不是一粒而是两粒这一点都是没什么可怀疑的,必然是给他和皇后准备的双份。 功效,给他们补身体的药之前凌霄已经奉上,那么这两粒肯定不是为了弥补他们身体某方面的小毛病。 “此药丸我为它起名为‘延寿丸’。”其实她最初本想起名为长生不老药的……不过这名字太扎眼,也太令人难以置信,所以还是勉为其难得改为了类似的,又不会显得太过火的名字。 “延寿丸?”皇上神色微动,其他人也讶异地长大了嘴巴。 这延寿丸,难道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吗? “这药的功效莫非是……”皇上的声音显得格外不确定。 “药如其名。”唐云瑾的回答言简意赅,却也让所有人轻易地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延寿丸,延寿,延寿,延长寿命!所有稍微上点年纪的大臣或使者们眼睛都亮得出奇,看着唐云瑾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就连那些年纪轻的,意识到此药的珍贵以后,也蠢蠢欲动起来,就算他们现在用不上,日后也能用不是吗!能够延长寿命的药物谁不想要!? 宫里的太医也不是言之不出延年益寿的药物,但只不过是保健品,旨在调养身体,而不是延长寿命,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有这种功效的药物,可从来没有一人能研究的出来,因为没人知道什么样的药物才能延长人的寿命,总不可能是把那些对身体有益的药物全部融合到一起就行了吧?目前为止有吊命的功效的也就是那些很珍贵稀有的千年,几千年的人参,那也不过是在危急时刻吊命,并没有所谓延长寿命之效果! 延寿丸,如果此药真的有与其名字一样的功效,绝对能让全天下的人都为之疯狂! 皇上也意识到了此药的珍贵,但首先,他需确认此药真的有延长寿命的功效,并且弄清楚,如果真的能延长寿命,又能延长多久。 “云瑾,朕问你,此药真的能够……延长人的寿命?” 问题一出,所有感兴趣的,动了心的人都本能地禀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唐云瑾,目光中透露着藏不住的迫切和焦急期待。 献给皇上的这两粒他们不敢觊觎,但唐云瑾既然能弄来两粒,说不定还能弄来更多不是吗!只要能确认功效!以后他们自然有的是方法能从唐云瑾这里弄到药! 秦枭在唐云瑾拿出延寿丸以后周身的气息就变了,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瞬间对唐云瑾露出觊觎,窥视,贪婪甚至是恶意的人,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延寿丸,这样的药物拿出来,太招人眼了!会把唐云瑾立刻推到风头浪尖上!她之前不是一向奉行低调行事,哪怕出风头也不至于太夸张吗?可这么一种药物一问世,恐怕无数人都会惦记上她。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秦枭并不认为唐云瑾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她应该有别的什么打算,又或者,此药其实并没有那些人以为的值得他们不择手段都要得到手般的珍贵? 唐云瑾悠悠道:“此延寿丸最多可以延长一个人十年的寿命。” 十年!全场震惊! 一个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六个,七个?古人的平均寿命本就比较低,普遍活到六七十就很不错了,而八九十的非常少见,百岁根本没听说过。 若是一个人原本只能活六十岁,可有了延寿丸却能生生再增加十年,让他活到七十岁!十年的时间能做多少事情?光想想都觉得飘飘然难以克制,不少人激动地满脸通红,难以自持。 “若是此药真的如此珍贵,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药可不能乱吃,若吃出了毛病,你担待得起吗。”一句刺耳的话突然冒出来,让那些大脑发热的人突然顿住,齐齐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本来同样心动的皇上皇后也向那处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再也看不下去唐云瑾大出风头,憋不住找茬的二皇子凌楚。 对面的丽妃大概是没想到凌楚会突然出声,面色也是微微一变,隐晦地看了眼皇上,却没对凌楚使眼色阻止他继续,因为她心里其实也有类似的话想说出口,只不过不想成为太多受人瞩目的对象才闭口不语,如今她的皇儿既然已经起了头,倒不如继续往下说,也免得让唐云瑾以为什么事都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能延长人十年寿命的延寿丸?可笑!宫里的太医都弄不出如此神奇的药,她从哪儿弄来的?莫不是想谋害皇上性命故意弄来的穿肠毒药吧! 皇上问二皇子,“你想说什么?”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护着唐云瑾之意,也没有责备凌楚怀疑她的意思。 凌楚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忍住脱口的话,但大半个寿宴上一直憋着口气,这会儿难得能开口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遂站起身恭敬地对皇上行礼说道:“父皇,古往今来无数人想得到长寿不老的丹药,但从来不曾有人寻到,也没听说过什么人研制出来过,唐姑娘忽然拿出这种药物……儿臣不得不考虑此药是否真的具有那么神奇的效果。毕竟,此药是拿来先给父皇的,若是药效方面有半点差池,恐怕不妥。” 虽然没直接说这药不能随便吃,吃了可能会吃死,可他想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地传达给了每一个听见的人。 也正如他所言,药这种东西确实不能乱吃,尤其是,还没经过任何检查验证,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成分为何!此时有不少人也逐渐清醒过来,找回自己的理智,开始思考此药的真实性。 就算想延长寿命,也得先确认它真有这种作用,并且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副作用吧?否则寿命没见延长,反而变成短命鬼被一粒药丸给害死了或者弄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皇子是怀疑我的药里面有有害于身体的成分,有损皇上龙体,甚至更过分吗?”唐云瑾直勾勾的看着凌楚,似笑非笑地问道。 凌楚也淡定回道:“本殿下只是关心父皇的身体,若是此药真的有你说的那般神奇的功效,那么在给父皇之前先让宫里的太医们研究一下里面的成分也没什么不是吗?” “那自然没问题,不过……”唐云瑾勾唇,“此药研制的过程非常复杂,成功研制出一粒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若是在太医们研究的过程中折损了药性,再想研制一粒恐怕级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凌楚哼道:“宫中的太医医术何其高明,又怎么会做出有损药效的事情来,唐姑娘多虑了吧。” “可不是我多虑。”唐云瑾语出惊人,“此药是我亲手研制,身为研制者,自然最清楚药的功效和复杂程度,即便我自己,在研制成功以后也不敢轻易再动它,更遑论是其他人。” 震惊接二连三,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这两粒延寿丸居然是唐云瑾亲自研制的!一个区区十几岁的女子居然研究出了能够延长人十年寿命的神奇药丸!?这让他们如何相信!他们本以为此药必然也是唐云瑾透过某种特殊途径,或者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 明明比之前的五十年以上的佳酿还要珍贵的多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是出自唐云瑾之手,这太离谱了!比凌楚怀疑药的真假和效果都来的离谱的多!凌楚的怀疑是合理的,可唐云瑾的话,却让他们反而开始怀疑此药该不会真是民间那些糊弄人的虎狼之药吧! 若真若此,唐云瑾敢把他们献给皇上,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凌楚注意到不少人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透着怀疑,面上露出一抹得色。 就该如此!凭什么所有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着唐云瑾,凭什么她一介民女吸引住了如此多大人物的目光,还让人对她欣赏有加,连父皇都对她各种青睐!?好处都让她占尽了,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奉天殿如此多人的面前班门弄斧!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这里不是她能胡来的地方!这里的人也不是民间那些好糊弄的百姓!延寿丸?如果真有延寿丸,她会无私地拿出来献给父皇,而不是自己留着或者给她的姘头秦枭甚至是凌霄?他可不信! 皇上并没有责备凌楚什么,也同样默默地等待着唐云瑾的反驳,虽然延寿丸的出现的确也让他震惊,很难相信,但他觉得,如果没有一定的功效,唐云瑾不可能会拿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想推翻之前的话也不可能吧,到时候就算他不说什么,其他人也必然会指责她欺君。 皇上沉默也让凌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话得到了认同,他的父皇也根本不相信唐云瑾能拿出如此神奇的药丸,所以面上的神色越发得意起来。 “别人研制不出来,不代表我也研制不出来。”唐云瑾道:“我自问医术还算可以,凌城的很多百姓也可以证明这一点,这药丸也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成功研制出来,功效我可以保证。如果二皇子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是为了让皇上以及在场其他人有所怀疑,我倒是不在乎以身示范,亲自吃一粒证明它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危害。”只不过,你们舍得只是为了示范就弄没一粒宝药吗?唐云瑾在心中嗤笑。 果然,话一出口,很多人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一脸的不舍,明明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可一想到这种好东西只是为了试验就要吃掉一粒,就觉得肉疼的要命。 唐云瑾嫌刺激不够似的又道:“若是有人怀疑我可以实现吃其他能够消除这药里所谓对身体有害的成分的药物,也可以让换其他任何一个你们信得过的人来尝试它的药效。虽然没办法立刻确认它有延长十年的寿命,但是让医术高明的太医检查一下身体,至少能确认体内是否多出了某些对身体有碍的成分不是吗?” 这下众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唐云瑾说的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但是这所谓的信得过的人又能选择谁?有些人倒是想说自己愿意尝试,可要是真吃出毛病了怎么办?换别人尝试,他们又觉得亏得慌。 所以说,人这种动物总是心思复杂又非常自私的,一方面保持着怀疑,另一方面又不舍得把好处让给别人,自相矛盾。 就连咄咄逼人的凌楚,此时也没开口,显然心里也有同样的挣扎。 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当中,皇上皇后不知道该如何确认药效或缓解唐云瑾被人怀疑的立场,其他人也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用掉一粒药丸来确认其功效呢? 他们显然又忘了这药根本就不属于他们,决定权也不在他们手里,而且,虽然唐云瑾说研制此药很是费工夫,但也不代表以后就再也做不出来了不是吗?没人知道这类最初级的延寿丸其实她空间的药阁里摆了好几十瓶,每瓶里面都有二十粒。 要是她全拿出来,估计在场半数人都能吓得心脏病发。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主动开口,唐云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一拍手,道:“说起来,之前被二皇子殿下打断了我的话,有件事我倒是忘了说了。” “嗯?”众人再次抬起头来。 “什么话?”皇上问道。 唐云瑾笑得云淡风轻,“此药虽然确实能够延长人十年的寿命,却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什么前提条件?” “必须身体康健美玉偶任何疾病的人服用,方有延长十年寿命之功效。” 皇上听后愣了一下,又觉得很有道理。的确,不论是再神奇的药,若是服用的人身体本身比较孱弱,药效肯定有不少都要被用到修复人身体上的毛病,如此肯定会影响总体药效,毕竟就算是所谓延长寿命的药,也不是二皇子口中所谓的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其中的差距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本来在纠结的众人此时却露出了‘理当如此’的恍然和释然的表情,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 在他们心里,越是没有任何副作用,药效逆天的药横空出世,欢喜之余反而是挥之不去的满心怀疑,反而此药有了这类前提条件或者说是缺点,倒是让他们觉得更容易接受了! 有时候,太好的东西就不能拿出来!拿出来了一般人也不敢轻易相信,反而给他们拿次一等的东西,他们用着反而心里倍感踏实,也不知是什么心理。 之前一直纳闷她为何会做出如此引人注目的事的秦枭此时也懂了她的意图。趁机展示一下她的医术,让人明白她的价值绝非他们心中所以为的那么一点,同时又不会显得太过夸张,比如能制作长生不老药的神医这类难以置信的事实。 如果只是会酿酒,懂得经商手段,在众人心里她到底不过是个商人,就算有皇族的恩人这么个名头,她本人背地里还是难免被人看低,可要是拥有很高超的医术,医者不论在何时都是很受人尊重和重视的,敢轻视?等你有病没处医的时候就知道哭了。 见大多数人都恢复镇定,唐云瑾带着嘲讽地看了眼凌楚,侃侃而谈道:“此‘延寿丸’虽然能够延长人寿命,但必须是身体康健能够完全吸收其药效的人才能完全发挥作用,延长十年寿命,若身体稍微有些小毛病,那么或多或少都会影响药效,也许只能延长七八年的寿命,若身体孱弱,则大部分药效都用于调理身体,或许最后孱弱的身体终于逐渐健康起来,但却没办法再延长哪怕一年半载的生命了。” 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让众人消化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病重或伤重随时可能断气的人服用,则几乎没有任何效果,这不是起死回生的神药,没办法把已经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话虽然白,但道理摆在那里,没人能反驳什么,哪怕是再想挑刺的诸如凌楚一流也不行。 “而且。”唐云瑾又道:“这种延寿丸人一辈子只能服用一粒,再多的药丸就算有,服用了也再不会有任何功效了。” 这延寿丸算是初级延寿丸,她手里当然不止有这一种,从第四次升级以后她就可以将碧湖水参入药丸当中让药丸发生质变,进而有很神奇的效果,就如这次拿出来的延寿丸。 这种初级延寿丸效果就像她说的,最多延长十年寿命,但中级甚至高级的,那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五十年都有可能了,虽然搞基的她还没做出来,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做得出来。但有初级和中级就已经很珍贵了,而且这两粒还是初级中的初级,若是里面再稍微放点珍贵的药材,其实是可以把她上述的那些可能影响药效的缺点都弥补掉,让延寿丸发挥它十成功效的。 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他好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拿出来的。 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不只一条的缺点,以及唐云瑾坦然表示自己可以尝试,甚至可以随便让任何一个不可能与她合谋的人尝试,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同时也相信了‘延寿丸’的功效。它确实能够延长人十年的寿命! 皇上想到之前唐云瑾给他和皇后都研制了调养身体的药丸,再看她拿出两粒‘延寿丸’,结合她所说的必须身体康健的人服用才能完全发挥药效,岂不是她之前给他们调理身体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服用这‘延寿丸’吗! 皇上皇后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心里再没有半点怀疑,看着唐云瑾的目光也越发柔和,几乎就像在看着他们自己最亲近的小辈。 那些暗中为唐云瑾紧张的人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题外话------ 唔……昨天码字中途接了个电话,结果煲电话粥煲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只更了三千字%_lt% 今天没人打扰,果断弥补一下来个爆发o(n_n)o~ ☆、345 中毒 唐云瑾亲自消除了所有人心中的怀疑,皇上也直接命福安把两粒延寿丸连同木盒一并拿过来,并且叮嘱小心保管不得有误。 其他人的目光一直紧随着福安总管而动,让福安如芒在背,格外地不自在,双手捧着的木盒也觉得格外重,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 之前皇上还想着给唐云瑾的赏赐已经足够令所有人对她新生艳羡乃至嫉妒,再多给恐怕好事也会变成坏事,但‘延寿丸’的价值超乎想象,若是他什么都不赏赐,实在不妥。 其他大臣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也同样露出古怪之色,以前只有想方设法求得赏赐的,今日确实头一回,居然有人让皇上找不到合适的赏赐之物。 若是一般的赏赐,哪怕对于被赏赐者而言并非多合适的物事也无碍,只算作是聊表心意就是了,可偏偏,唐云瑾献上的东西太过珍贵,哪怕药丸有一些缺点,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为之疯狂,如此珍品,便是唐云瑾提出任何听起来无理的,不合理的要求也不过分。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皇上随便拿点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当做封赏,反而是辱没了奇药的价值。 这着实有些难办了。 第297节 要是唐云瑾开口说不需要赏赐,之前的令牌和墨宝已经足够,倒是解了皇上的困扰,可如此也并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式,说不得日后传出去要有人说是皇上仗势欺人贪墨唐云瑾的奇药。虽然原本就是她主动献上的…… 苏尘低笑着凑到苏启耳边道:“这回小瑾可真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你说,皇上会如何解决?” 苏启侧过头看着几乎紧贴在他身侧的人,淡淡道:“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为难到皇上。” “哦?你这样觉得?”苏尘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皇上能否想到合适的赏赐给小瑾?” “怎么赌。” “我赌皇上找不到合适的赏赐。” “找不到……那你又认为皇上会如何应对?” 苏尘耸肩,“或许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处理吧。”至于具体是什么方式,这就超出他们打赌的范围内了。 苏启沉思片刻,无不可地点头,“好,那么我就赌,皇上会找到合适的赏赐赐予云瑾。” “彩头呢?没点彩头可就无趣了。”苏尘笑得奸诈。 苏启道:“若是我赢了,日后你就留在京城,不许再离开。” 苏尘一愣,转过头看向苏启,发现后者也正用极为认真的目光看着自己,“你……” 苏启道:“怎么?不敢赌?还是,让你留下来那么为难。” 苏启的语气很平静,可苏尘却仍是听出了他隐藏起来的不满和失落。 苏尘沉默了片刻,忽然扬起一抹勾人的笑容,“当然不为难,怎么会为难~若你赢了,我就留在京城不走了,不过,若是我赢了……” 苏启微微沉下脸,“不许用永远不回来之类的赌注。”以苏尘不羁的性子,若是他真说出这种话来,自己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他也绝对忍受不了苏尘以此为赌注。 苏尘笑得越发愉快,“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拿这么离谱的事当赌注,这里是我家,我在意的人都在这里,怎么会不回来。” 苏启神色缓和。 “若是我赢了……下次我去凌城的时候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苏启一愣。 苏尘却仍然笑吟吟地说道:“说起来这几年你还从来没去凌城找过我,怎么,我不回来你也不愿意去看我吗?我只是出去玩几年,又不是离家出走。”最后反倒弄的跟怄气一样彼此也都不见面,这可让他很有些苦恼,虽然他当初离开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告诉苏启,但也没必要三年多都不曾联络吧,就连给他送点东西或大厅他的消息都是透过其他人。 稳重如苏启,此时被苏尘无奈又有些委屈似的目光看的也有些不自在,但随即,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也有些愉快。 “好,若你赢了,我就同你去凌城。”虽然要是苏尘想继续一直在凌城待着,他因为身兼京城商会副会长,还有京城很多商铺要打理,不可能长期作陪,但去看一看这几年苏尘所待之处,他经营的行当,倒也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边二人刚达成共识,皇上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二人立刻看了过去,关乎接下来的赌约,自然要格外注意。 “‘延寿丸’珍贵异常,云瑾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于朕,朕倍感欣慰。”皇上说的情真意切,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皇上说的话必然是发自肺腑的,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 唐云瑾并没有‘这是应该的’‘皇上不必谢我’这种虚伪的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皇上,静候他未完的话。 说什么这是应该的那完全就是假话,诚然,皇上皇后是云霄的父母亲,她作为寿礼送点好东西确实理所应当,但所谓好东西也有个度,能延长寿命显然是超过了这个能让人心安理得接受的度,此时再抓着她和云霄的交情打发她,可就不合理了。 本身她拿出延寿丸除了为了达成不被人轻视的目的外,也是本着趁这机会能多拿点好处就多拿点的意思,因为她并没打算在京城长期发展,能在皇宫里停留,甚至有机会得各种赏赐,大概也就这么一回了。 等去过阿蚩部落,她终归是要回到凌城,她并没有因为凌城已经发展地很好而再转移阵地的打算,凌城是秦家的本家,她最大的生意,两家生意最好的铺子也尽皆在那里,那里便是她的跟,哪怕在凌城她的生意已经做到极致,北方一带也还有很多发展空间,京城一带,权力争夺,官商合作,各种错综复杂,如此环境她并不喜欢,她只想纯纯粹粹地开酒铺,做她的商人。 嗯,做北方第一大酒铺,北方第一大女富商就算是很不错的目标了。 在唐云瑾走神时,皇上那边的话也仍在继续,“金银首饰想必云瑾也不缺,且根本无以于‘延寿丸’的价值相提并论,其他的……云瑾可有所需之物?或是想做的事?” 唐云瑾道:“并无。”各种灵丹妙药,她自己的医术就足够了得可以自行研制,金银财宝样样不缺,心上人也有了,身边也并没与自己无法解决的烦心事,故而,真要她说出点需要的东西或要求,还真没有。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心里总有那么几件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想要却得不到的物件,偏偏她样样不缺,生活称得上是非常圆满。 这也都是多亏了她拥有一个足够逆天的空间作弊器,以及虽然大多数时候很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给她极大帮助的唐小猪。 看着唐云瑾面上淡淡的微笑与平静,就算她不回答,其实皇上也已经猜到,唐云瑾并不缺任何东西,之前给她令牌算是额外给了她不少好处,而他的墨宝,也算是给唐云瑾本来就很红火的酒铺生意锦上添花,旁的,还真是想不到什么了。 皇上也觉得很是无奈,若不是这里人太多,换做私底下,他怕是要对唐云瑾感叹一声,你这般生活美满毫无所求,真叫人生不起半点成就感啊! 往日里皇上随便赏赐给一些人需要的东西,那些人都会感恩戴德,感激不尽,让他多少有点成就感,也觉得身为帝王,他确实能给很多人给予他们所需之物,他从不曾想过,有一日他竟是连想赏赐别人都想不到该赏赐什么,一筹莫展。 半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皇上才道:“既然没有最合适于你之物,那么……朕就承诺一件事吧,不论是日后有了你需要的,却弄不来的物件,还是有办不到的,希望朕替你办到的,只要不有为国法,朕都会答应你!” 这下在座的人可受了不小的惊吓,皇上金口玉言承诺答应唐云瑾一件事,这可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了!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可转念一想,他们也拿不出‘延寿丸’这种好东西,要是唐云瑾献礼的对象换成他们,别说一件事,就是答应三件,十件,恐怕他们都不会太犹豫,因为此药,值这个价! 想通以后,很多人在羡慕之余也微微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个运气能得到如此逆天的奇药!特别是那些年过花甲古稀的老臣们,说不得何时身体受不住就要辞官隐退,若能再得十年寿命,至少能再继续为国分忧个七八载。 不过,他们也没忘记‘延寿丸’必须身体康健之人才能完全发挥功效,要是真给他们吃,恐怕最多也就是能治愈他们依然各种旧疾缠身的老体,延长寿命,终究是妄想了,用了药反倒浪费。给皇上服用,能让皇上更长久地保重龙体,也算是本国之福。 思及此,那些忠心为国为民的老臣们看着唐云瑾的目光倒是越发温和,透着满意之色。 而苏尘和苏启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苏尘看着苏启的目光中也透着得意之色,弄的苏启连连摇头,神色无奈,不过也因为苏尘提出的彩头他并不排斥,反而也觉满意,倒是没有半点失落,反而同样淡定地笑着。 秦枭那一头,也因唐云瑾又得了一种保障,神色缓和。 虽说日后不见得她会需要用到皇上的这一承诺,但如此好事确实不那么容易遇到,当真遇到了,也算是对自身与身边在意之人生命财产各方面上的一个保障。 唐云瑾很坦然地微微颔首,“谢皇上赏赐,云瑾愧领了。”虽然她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但面上总还是要做出个样子。 如此,唐云瑾的风头总算出够了,再无波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路上‘享受’进了万众瞩目的滋味。 待唐云瑾坐定后,秦枭和云霄尚来不及说什么,另一头的凌楚就酸溜溜带着恼火地冷哼一声,“唐姑娘今日可真是出尽风头,好生了得,连‘延寿丸’这种珍贵药物都能弄到手!”显然,凌楚并不相信‘延寿丸’真是唐云瑾研制的。 其他人里或多或少也有心存怀疑者,当然也同样有认为唐云瑾不会在皇上面前说谎而相信者,但不论是哪一种,总不至于像凌楚这般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 唐云瑾气定神闲道:“这也没什么,若是二皇子羡慕,也尽可以使劲手段博得皇上的欢心,届时,相比皇上也不会对二皇子吝啬才是。”就怕他根本不把心思真正放在如何让皇上欢喜,而是专心致志地想着如何算计云霄,如何想方设法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得到更大的权利。 和这样的人,她实在很难有共同话题,也没办法聊到一处去,实乃话不投机半句多。 “唐姑娘之所以能在寿宴上如此出彩,还是因为我母妃建议你在寿宴上表演节目,唐姑娘可要记得知恩图报才行,莫要做不知感恩的无耻之徒。” 秦枭神色一冷,之前散去的掌心旋风再次卷起,眸子里也隐隐闪烁着一股隐藏的风暴。 唐云瑾也在心中冷笑不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也亏得他还是个皇子,如此颠倒黑白的话也说得出口?到底是谁无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唐云瑾冷淡道:“若真有恩与我,我当然会知恩图报,若是想看我出丑,故意给我使绊子,我也不会与之客气,二皇子不必担心,我唐云瑾速来恩怨分明,自不会做出二皇子所说的那种无耻之事。” 凌楚没想到她一个区区民女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反驳他,莫非是仗着父皇给她撑腰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连他皇子尊贵的身份都不顾及了? 可是,再一次蠢蠢欲动的炎火,以及不知为何忽然让他升起一股强烈危机感的秦枭冰冷的视线,让凌楚一时间竟再不敢找唐云瑾的麻烦,反而背脊微微发凉,不敢有丝毫妄动。 云霄冷声道:“寿宴尚未结束,若你还有些头脑,就专心欣赏接下来的表演,莫要再找云瑾的麻烦。”换做五年前,或许云霄哪怕和凌楚关系不睦也不至于表现的太过明显,至多冷淡不予理会,可而今说起话来却真实毫不客气,直言不讳,丝毫不掩饰对凌楚的不耐与厌烦。 丽妃为何让她表演节目,目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来这一套做给谁看?不过只是让自己更丢人现眼罢了。 刚回宫时听不少人说这几年二皇子凌楚如何如何能干,如何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为皇上分忧,可如今看来,也不只是夸大其词,还是云霄的出现让凌楚本来灵光的脑子忽然变笨了,言行举止越发显得愚蠢不可理喻起来。 唐云瑾之前那般出风头,哪怕现在回到座位上,仍有不少人暗中关注,凌楚连半点忍耐都没有,她刚坐下就发难,纵使其他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观察神色,再从唐云瑾与云霄的交情,云霄和凌楚间的关系,难道还猜不到凌楚在找茬?更莫说皇上此时也不见得没在注意着,凌楚这番行为,着实只能用愚蠢来形容。 凌楚因云霄的警告之语面色阴霾,却不知何故当真不再言语,只是沉着脸喝酒,仿佛真的听进了云霄的警告一般。 唐云瑾等人虽然觉得凌楚的反应有些奇怪,可思及凌楚一直很忌惮炎火,秦枭此时能力也有所波动恐怕影响到了凌楚让她心有警惕,有所收敛似乎也很正常? 不论如何,没了碍眼的人插嘴,唐云瑾也乐得和秦枭以及云霄一通继续欣赏接下来的节目,虽然不见得比她自己表演的更精彩,但能够在皇帝寿宴上表演的人,自然也有其精彩之处,如此盛宴平时确实很难碰见,所以她也保持着愉快的心情欣赏着。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此时的舞蹈结束以后,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的海心苑的戏开场了!等戏结束后寿宴也就接近尾声,作为压轴大戏,今日海心苑也注定要如唐云瑾一般大出风头,二度让在座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舞台上。 很快,舞蹈结束,舞姬们退场,报幕的太监尖声喊了一句:“接下来是海心苑为圣上准备的大戏《龙凤店》!请圣上与众位大人使者们欣赏——!” 然后很多戏里需要用到的道具陆续被抬上来,已经换好戏服画好妆容的角色们也陆续在背景伴乐中登场,因为每年最后的一场大戏都是寿宴中的重头戏,太监一报幕,很多人便停下话头逐渐看了过来。 戏本虽然是唐云瑾所写,但实际上她也没亲眼见过海心苑最后准备好的成品,故而不只是没听说过《龙凤店》之名的人面露期待,就连唐云瑾这个知道情节的著者也同样一脸兴致。 当戏开始约莫一刻钟,戏情已经发展不少,精彩情节也出现,不少人连连发出赞赏声,时而还伴随着笑声,气氛很是热络不凡,就连皇上皇后也面露惊奇,偶尔露出笑容彼此有说有笑,似在讨论戏情。 “这戏以前从不曾听闻过,是海心苑的戏本先生新写出来的故事吗?倒是有趣的很。” “确实很有趣,从前海心苑的戏也都很精彩,但今日这一出却是格外新鲜。” “不错不错。如此有趣的戏,还是第一次瞧见,海心苑不愧是京城三大戏班之一啊!” 几乎所有人的议论尽皆是称赞之语,娘家中人为海心苑竞争对手并且今年失利的丽妃此时一方面不由自主地被情节吸引住注意力,另一方面又暗恨那不知所谓的什么‘浮云先生’的多管闲事! 没错,丽妃早就打听到海心苑此次得的戏本并非出自他们自家的戏本先生,而是找了外援,若非如此,梨花园又怎么会输给海心苑! 先有唐云瑾,后有海心苑,今年的寿宴所有风头竟都被别人抢了去,这如何让丽妃甘心!手中的锦帕几乎被她撕扯得不成样子,面上始终保持着艳丽的笑容,可内心却已经扭曲得几乎坐不下去。 目光落在舞台上正演到精彩部分的戏,心中却已经在暗暗思考着该如何让那些碍事的家伙付出代价!比如,唐、云、瑾!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到了发作的时候了…… 刚这样想着,忽然对面某个位置处传来惊恐的尖叫声,丽妃迅速看过去,当看到某人骤然倒下的身影,面上那艳丽的笑容越发真挚,但很快又收敛下去,和其他人一样面露惊恐担忧之色。 “啊——!殿下!” “怎么回事!” “皇儿!” “莫非是有刺客不成!” “护驾!快护驾——!” 各种嘈杂慌乱的声音响起,原本喜庆热闹的气氛瞬间陷入恐慌当中,舞台上的角儿们和伴乐声也同时停下,所有人都一脸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不在状况和惊慌,守在奉天殿内的侍卫们一部分人飞快地赶往皇上身边护驾,而另一部分与一些大臣们则冲向了那倒下的人,将周围团团围住。 最上首的皇上皇后也面露焦急地看向那处被人围住的方向,尽管前面的侍卫统领一直喊着让他退到安全之处,仍然毫不动弹,反而恼火地拂袖道:“没看见大皇子出事了吗!哪儿来的刺客!还不让开让朕过去!” 没错,那毫无预警地倒下的人,不是唐云瑾,不是秦枭,也不是云霄,反而是并不算多受人瞩目,也让人想不到会被人谋害的大皇子,凌毅! 唐云瑾等人距离凌毅不远,忽然看见他突然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倒在地上,也大惊失色,云霄更是直接把凌楚退到一边连忙扶起凌毅,唐云瑾则直接抓起凌毅的一只手腕给她诊脉。 秦枭挡住那些欲靠近的人,冷声道:“不要围作一团,给大殿下留些空间免得空气闭塞对他身体有碍。” 众人虽然心里急切同时也不满秦枭这个毫无官职的外来者指手画脚,但也都很担心大皇子的安危,也不敢违逆,唯恐真因为他们让大殿下有任何闪失,立刻空出一些地方以保持空气流通,只不过谁也不愿意再远离半步,仍然目光急切地盯着面露痛苦嘴唇发紫的凌毅。不过那些外国部落来的使者们却为了避嫌没有靠近过去,免得多生事端,惹麻烦上身。 有人看着凌毅紫黑色的嘴唇大叫:“大殿下怕是中毒了!” “没错!嘴唇发紫,是中毒迹象!” “太医,快叫太医!” “可是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大殿下下此毒手!”众位大臣们纷纷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虽说大皇子凌毅并非皇上和众位大臣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可也是皇上所出嫡长子,身份何其尊贵,如今居然在皇上的寿宴上毫无预警地被人下了毒,这如何不让他们惊怒交加! 自从五年前三皇子失踪以后,宫里的诸位皇子们就再不曾遇到过任何不测,是皇上费尽心思保护,也是某些或可能对一些与自己派别不同的皇子下手的人有所收敛恐成为众矢之的,如今突然在这种场合大皇子出了差错,又恰逢三皇子刚刚回宫,这又让一些心思缜密之辈开始深思,宫里是否又要乱起来了,三皇子的归来,大皇子中毒,是否就是征兆? 而且,大皇子三皇子一母同胞,皆为皇后所出,前有三皇子失踪,后又大皇子中毒,受益的又是谁? 虽然心急大皇子安危,可那些几十年在朝为官的老狐狸们还是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此事背后隐藏的阴谋。 ☆、346 物证 第298节 就在唐云瑾给凌毅诊脉,云霄面色阴沉,众大臣心思流转之时,皇上皇后也已经赶了过来。 皇上怒道:“还不都给朕让开!” 众人大惊,连连后退,给皇上皇后让出路来,同时也将云霄,凌毅和唐云瑾的身影露了出来。 皇后面色惊慌地走过去,忙问道:“皇儿!霄儿,你皇兄怎么了?真的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皇儿!” 皇上也眼睛发红地看着面露痛苦的凌毅,不过并不如皇后那般惊慌失措,反而在注意到唐云瑾正面色严肃地为凌毅诊脉,立刻问道:“云瑾,可有结果了?” 唐云瑾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仍然严肃地继续诊脉,好在皇上也没发火,知道这正是唐云瑾聚精会神为凌毅诊断之故,也安静下来等待她的结果。 其他人本来还觉得唐云瑾一个小丫头居然给大皇子诊脉太不知轻重,可而今见皇上似乎对她信任有加,暂时也没敢开口谏言说些惹恼皇上的话。 丽妃和之前被云霄推开的凌楚此时也站在人群当中,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与云霄关系并不算多和气,二人也没特意做出副多担心的样子,凌楚面无表情,丽妃则稍显得惊讶,后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也对凌毅中毒很是意外一般。 恰到好处的反应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但,身为最大受益方,难道在场这么多人就真的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来吗?再转念一想,若真是他们动手,最容易引起怀疑的也是他们,反而让人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如此蠢笨才是,不管是丽妃还是凌楚都不是宫里的新人,不该轻易做出惹人怀疑的事才对。 除非,他们有更有的铁证能证明事情和他们无关。 过了片刻,唐云瑾动了动,皇上立即问道:“如何?” 此时外围处也有人喊着‘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很多人连忙让开地方让太医过来,唐云瑾在皇上问话的同时从怀里,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枚缓解毒性的药丸放入了凌毅的嘴里。这一幕恰恰被太医看见,立刻低呼:“你怎能随便给大殿下用药!” 其他人也露出不赞同之色,“这吃的是什么药,还没检查过,怎么能随便擅作主张。” “是啊!” 这太医并不是之前和唐云瑾聊过的那一位,因此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敢给大殿下用药,面色很是难看,刚要向皇上谏言,却听皇上仿佛毫不在意唐云瑾的举动,道:“云瑾,毒可接了?” 甭管为什么中毒,是谁下的毒,追查之前皇上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凌毅的安危,先保住性命,再查不迟。 唐云瑾道:“暂时可以压制体内的毒性,若要解毒,还需更深入地诊断一番,方能对症下药。”其实她拿出一个药效足够的万用解毒丸是可以轻而易举解毒的,但是要是有人因此怀疑是她下的毒怎么办?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就正好有能解毒的解药? 皇上也不觉得奇怪,本来也没以为她能立刻拿出解毒药来,不过……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毒?” “我不会让大殿下有事的。”她没说不论任何毒她都有办法解,免得太过笃定的语气反而引人怀疑,但给皇上和皇后一个定心丸吃却也无妨碍。 可饶是如此,一位衷心的老臣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还是先让太医诊断一番吧,不然这位……唐姑娘的医术,要是有个万一错过了最佳的解毒时机怕是不妥。” “是啊皇上,还请皇上要慎重行事。”就算唐云瑾拿出了‘延寿丸’,就算有一部分人相信唐云瑾有些能耐,可在这节骨眼上,关乎大皇子的性命安危,还是没人敢拿来开玩笑,一切当以最慎重的方式处理,不只要让太医诊断,还得让数个太医一起诊断放能最后得出定论,以免弄错。 皇上冷哼着看向太医,“那还不快去诊断!若诊不出来,解不了毒,也不用再留在太医院了!”虽说太医院里的太医医术都很了得,可真正出事的时候,在他的心里,这些太医们会说的只有‘微臣无能’,就没见过一次能马上解决问题的! 比起他们,他倒宁可相信能给他和皇后准备调理身体,延长寿命的奇药的唐云瑾! “是,是!”太医连忙过去给面色发青的凌毅诊脉,此时,却也有一些人,比如苏家人都注意到了之前浑身疼得缩成一团的凌毅除了脸色和嘴唇仍然发青发紫,身体却不再抽搐了,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也微微舒缓。 原本苏太傅和苏尚书对唐云瑾在此时出头也是不太认同的,倒不是也不想醒她的能力,毕竟苏尘在他们面前强调过很多次唐云瑾很能干了,只是,大皇子出事,怎么说都是大事,她随便参合进来,还是在解毒这种至关重要的环节,要是出半点差池,恐怕都要惹上天大的麻烦。 唐云瑾在太医接手以后就很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秦枭身侧,面对他关切的表情回以一抹镇定自若的笑容,然后看向一直守在凌毅身边扶着他的云霄,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对云霄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放心’。 要是太医说这种话,云霄不见得相信,但唐云瑾给他如此保证,之前慌乱的云霄也镇定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和缓。 之前那人命在旦夕都能被她救回来甚至恢复到巅峰之时,后来秦枭被安家害得中毒差点命丧,也是被她救回来,凌毅自然也不会有事。 “怎么样。这回皇后率先开口询问太医,后者皱紧了眉头,一脸为难,额头也冒出点点虚汗:“这……微臣无能,查不出大殿下究竟中了何毒,只知,目前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没有性命之忧。” 皇后面色不太好看,皇上更是直接冷笑,他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些太医昏庸无能! 不只是皇上皇后面色难看,就连那些大臣们看着太医的眼神也很是不善,更带着丝丝尴尬和被人打脸的感觉,之前唐云瑾那般肯定得说大殿下会没事想来是有法子救治,而太医口中所说毒性被压制,必然也正是她之前喂下的那颗不知名的药丸的功效,而换做太医,竟连中了何毒该如何诊治都不知道!这让他们这些大臣们也觉得颜面无光。 之前皇上相信唐云瑾,而他们却说要太医诊治方为妥当,如今岂不是证明了皇上是对的,反而是他们弄错了真正医术了得的人? 有人又道:“不如让其他几位太医也试试吧。” “也好也好。” 皇上哼了一声也没反对,既然他们想让诊断那就诊断好了,也是因为他看的出凌毅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看上去并不太痛苦,只是也一直昏迷着,而唐云瑾也不显得很焦急,想来性命无碍,否则他可不管众大臣如何想,太医如何想,直接让唐云瑾赶紧想办法就是了。 但现在,为防众人事后找她麻烦,还是让他们各自尽快出主意把该尝试的都尝试过才能绝了后患。 也亏得唐云瑾是云霄的恩人,很得皇上信赖,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护着她,为她着想。能得皇上如此重视,也算唐云瑾的福气了。当然,反之亦然。 没有她,凌毅身上那毒的毒性,也活不过三日。 另外两个太医也分别为凌毅诊断,诊脉,观其面色呼吸等等,望闻问切的手段都用遍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还是那句—— “微臣无能。” 皇上和众位大臣的面色已经非一般的黑。 有时候这些太医的存在的确是让人觉得很多余!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们的确很无能。”皇上冷冷说了一句,然后将周围那些大臣们的神色一一扫过,道:“大皇子身上的毒交给唐云瑾来解,还有人有异议吗。” 这下再没人敢提出怀疑或疑问,他们以为最能解决问题的人都已经说他们束手无策了,除了交给唐云瑾还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受折磨吗? 很快,众大臣便齐声道:“皇上英明,唐姑娘医术高超,大殿下必然能平安度过危机。” 唐云瑾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凌毅的救治问题。 皇上刚要发话说把凌毅抬回他的皇子宫,尽快开始诊治,一直沉默的丽妃却忽然道:“皇上,解毒治疗确实是重中之重,可是中毒的根源却也不得不差,若是查得根源,说不得能更快地寻得解毒的方法也说不定。” 大臣们纷纷觉得有理,连连点头:“娘娘所言极是。” “居然敢对大殿下下毒,的确应该彻查!” “对了!还不知毒究竟是下在了哪里,若能查到,说不得也能查出下毒之人的身份,到时候若是能直接把解毒药也弄到手大殿下就更安全了。”众人都认为唐云瑾就算有办法救凌毅,肯定也要费些功夫,若有解药,凌毅岂不是能少受些苦楚? 有人看着凌毅之前所坐位置上的东西,道:“被下了毒的物事必然在这桌上的某样东西上,这里的东西恐怕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妥当。” 苏太傅捋了捋胡须,虽然不认为丽妃提出此种建议安的是什么好心,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看了看桌子,对太医道:“诸位太医就算查不出大殿下中了何种毒药,这里的东西当中那些带毒却该能查得出来吧。” 三位太医忙点头道:“那是自然。”然后纷纷看向皇上。 皇上道:“那就快查!” 太医们不敢有片刻的耽误,赶紧走到桌前仔细地开始检查每一样物件以及桌子的角角落落,周围的侍卫们也在皇上的命令下将桌子团团围住,免得有人把重要证物拿走。 皇后见他们开始查起来,心里焦急,问唐云瑾道:“云瑾,你可否能现在就立刻为我皇儿诊治?本宫怕时间拖得久了皇儿要受更多的罪过。” 皇上也认同地看向唐云瑾,“若有任何需要之物,朕让太医院的人取来给你。” “诊治倒是无妨,需要之物……”唐云瑾重新回到凌毅身侧,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有一个小针包以及几包包好的药粉以及几粒药丸,道:“我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些应急之物便足够,暂时并不需要什么,不过皇上可以准备一些药性温和的补药,等解毒以后给大殿下服用,因为解了毒以后大殿下的身体怕是要虚弱上一阵子。” 众人看唐云瑾随身竟还携带着各种药物以及针灸针,越发相信她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否则一般人怎么会随身携带着这些医者用的东西? “那就快些开始吧。”皇上催促。 “好。”唐云瑾也不多话,让小喜子端来一个小方桌,把各种药粉药丸一一摆上,又把针灸包摊开,一应物事准备妥当后对云霄道:“我等会儿开始的时候把大殿下扶住,免得他挣扎起来影响到我。” 云霄点头,“好。” 唐云瑾又对秦枭道:“帮我打下手。” 秦枭没说话,只是也来到她身侧,随时准备给她递东西。 本来唐云瑾治疗是不需要这诸多复杂过程,也大多用不上针灸的,比如要是一般的小病痛,比如脊椎痛,腰腿痛,关节风湿痛等等用针灸可以缓解,也可以慢慢治疗,但中毒,大多都是解毒丸一枚就搞定,偏偏此种场合不适合她直接拿出立刻解毒的药物,所以她也很无奈,只能一方面对凌毅说声抱歉,另一方面也想着,大不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当是磨练她的技艺了。 平日里可没有多少能用到针灸的时候,她又不是本行就是从医,跌打损伤的药酒倒是弄了不少,却也没必要特意用医术去帮人诊治,因此她也可以说是空有很多理论知识,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 这倒不是说她没经验纯粹把凌毅当做试验品了,她还是可以保证治疗过程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只不过是手法熟练或稍微有些生疏的区别罢了。 唐云瑾先是在凌毅头颅上方的几个穴位上将针扎入,防止毒性扩散到大脑,然后一只手继续放在凌毅的脉搏处,另一只则直接伸向秦枭,头也不回地说道:“把放在最左边的白色三角形药包给我。”之前她放在小桌上的药粉,也可以说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本就是准备需要的时候拿到明面上用的锦囊里放置的这些药粉,都是用不同的形状,不同颜色的纸包包装,并没有在上面清楚地写上是什么药,主要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知道她用的都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内里的成分有多珍贵等等。 她此时让秦枭递给她的药粉也有抑制毒性扩散的作用,但同时,也有稀释毒性的效果,服用一包以后能够让中毒者将一部分毒逼出来,方式…… 在云霄的帮助下给凌毅服下整包药粉以后,唐云瑾直接从就近的凌楚那一桌将果盘拿过来,水果随处一扔,空果盘放到凌毅嘴边,不消片刻,原本昏迷着的凌毅突然闷哼一声,然后闭着眼睛扭过身对着果盘就是‘呕’地一声。 很快,空果盘里就被一盘秽物盛满,被在边上候着的福安总管接过去,交给外围的小太监们处理掉。 唐云瑾给凌毅擦擦嘴,又让人拿了杯清水过来给凌毅喝下,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凌毅的脸色又好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尽管嘴唇还是有些发紫,可方才唐云瑾的一番作为确实有作用也是事实,这也让众人松了口气。 总算,看这情况大皇子的性命是无碍的,而接下来,最重要的怕就是要把那下毒之人给揪出来。 在唐云瑾开始讲扎入凌毅头顶的几根针拔出来时,不少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正检查凌毅所坐那一桌上物件的三位太医身上。 也是差不多在同时,其中一个太医忽然惊呼一声,“找到了!” “毒是下在何处!”立刻有一直注意着的大臣问道。 可是,那位太医却一脸震惊,半点没能说出话来,待皇上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更似为难地不知如何开口似的,怪异的反应越发让人觉得其中有鬼。 “到底查到什么,还不快说出来!”皇上不悦地催促。 太医擦了擦冷汗,立刻恭敬垂首:“是,回禀皇上,各种水果菜色以及酒壶当中都并未查到其中有任何毒素,唯一一个占有毒素的是……大殿下所用酒杯的杯沿。” 杯沿?很快,众人齐齐看向桌上的就被,白色此酒杯一开始就被三位太医检查过早就放到一杯,而仅剩的另外一支,却是很多人都在今日才第一次见识的做工巧夺天工的玻璃酒杯。 不少人此时反应过来什么,也面色骤变,眼神诡异。 不怪太医面有难色,原来竟是——! 那玻璃杯分明是之前唐云瑾用来盛放她调制的各种酒水用的专用酒杯,其独一无二之处根本容不得有人掉包!被下了毒的物件居然是唐云瑾拿出来的酒杯?这代表什么!? 唐云瑾再次成为焦点,一些人看着她的目光中重新带上了怀疑,甚至是愤怒,怒他们这些老狐狸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瞒骗住了,同时更有人忽然慌了神,脱口道:“皇上!快让她离大殿下远点,这要是再下手——” 后半句即使没说完,其他人也都听得懂他的意思,若真是唐云瑾下的毒手,现在再让她解毒谁知道会不会反而给大皇子下更毒的毒? 但也有人想了,说不得唐云瑾是贼喊捉贼,下了毒又解毒,想得到更多的赏赐,也让皇上更加感激她呢?只不过她可能没想到太医们会这么快就查出源头,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总之各种恶意的猜测层出不穷,把唐云瑾想得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少部分半点没有怀疑的,大概也只有苏家人了,苏太傅和苏尚书都不是愚蠢之辈,自然很快就能相通其他人的猜测和怀疑很不合理,唐云瑾若真害人之心,不该如此疏忽大意把最重要的物证留下来,之前凌毅倒下的时候她也不会最先冲过去给他诊断,在人群混乱之时趁乱把玻璃杯掉包不是更聪明吗?反正也只有她才能不引人察觉地掉包,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现在这般明显的所谓物证,反而让办过无数案件的苏尚书怀疑不已。 其中苏尘曾经好几次对他们说过唐云瑾的品行与能耐也是让他们不曾怀疑她的一个主要理由。而且,三皇子既然那般信任她,从头到尾都没对她提出任何异议,任由她随意地给他的兄长治疗,也足以证明唐云瑾其人,可信! 那么,为何酒杯杯沿处会查出毒素,就很耐人寻味了。 周围的议论声,质疑声越发剧烈,可皇上却始终不发一语,皇后也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云瑾的动作,以及注意着凌毅的面色。 她又不瞎,自能看得出他的皇儿此时身体到底是越发痛苦还是逐渐好转,什么玻璃杯上面有毒,她根本不予理会,此时此刻除了她皇儿的安危,其他的根本都没办法引起她的主意,更惶恐去怀疑能治好她皇儿的唐云瑾的清白与否了。凌霄不曾怀疑,那么她也不会怀疑! 秦枭,苏尘等人同样不曾怀疑这是毋庸置疑的,同样没什么反应的还有唐云瑾本人,虽然心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凌毅体内还残留不少毒素,她也没工夫应付这些栽赃嫁祸的糟心事,一切等解了毒以后再说。 “枭,绿色的那颗药丸递给我。” 秦枭把药丸交到她手里,唐云瑾毫不犹豫地直接摆开凌毅的嘴喂进去,对于那些厉声制止她的声音充耳不闻。 不过!以后再说是以后再说,这会儿凌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她也不需要全身心地注意着,抽出点心思去思考这件事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倒也无不可。 第299节 比如,像那些人所怀疑的,为什么她的玻璃杯上会带毒,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之前她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为了以防有人动手脚,已经暗中将所有杯子都和她空间里的杯子调换过来,她可以保证不论是杯子还是酒水都没人会中毒。 不知道下毒的时机,也不知道下毒人的身份,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嫁祸给她,同时或许也有确实想除掉凌毅,或者至少也要凌毅没半条命的意图。 她的表演独一无二,她的玻璃杯独一无二,这本都是好事,可正因为这独一无二,反而成了无人可以作假的铁证,成为了别人嫁祸给她的最佳道具! 不得不说下毒之人还真有点脑子! 只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着实令她恼火。唐云瑾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冰冷的光芒,只是,除了与她有所感应的秦枭察觉到她瞬间的情绪波动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所包含的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 皇上本来还只是保持沉默对其他人的怀疑不予理会,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口,其中也有不少忠心耿耿,位极人臣几十年的老臣时,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只是这不好看却不是因为也被他们说的开始怀疑其唐云瑾,而是,这所谓的铁证的存在让他感到恼火! 正如苏太傅和苏尚书能想到其中不合理之处一样,难道皇上就想不到吗?唐云瑾和凌毅无冤无仇,更不涉及任何利益纠葛,就算真的有,那也该是和大皇子凌毅以及同胞兄弟,也是与她熟悉的凌霄站在一边,又怎么可能无端会给凌毅下毒!?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云霄的恩人身上!这代表什么?就是想让他们反目! 唐云瑾之能耐,她与云霄有交对他必然大有助益,单说今日他和皇后各自饿了一粒延寿丸就可见一斑!有人设计她,必然是为了排除异己,扫清碍事的障碍! 可是,尽管他心里清楚,却不能只说相信唐云瑾就罔顾铁证的存在,此番做法必然难以服众,也无法为唐云瑾洗脱嫌疑,所以才可气!可恨!其背后之人用心之带毒昭然若揭! 若是让他逮到那人,若是让他逮到!皇上的目光越发令人胆寒,站的近的一部分人注意到皇上的神色,骇人失色,面色发白地浑身发抖,明白皇上已是龙颜大怒,本来还在厉声质问着唐云瑾,抱持诸多怀疑的大臣们也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注意到皇上的不对劲,逐渐消了声音,只是面上仍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怀疑。 丽妃和凌楚倒是安然而很,哪怕是在查出玻璃杯上沾了毒以后,他们也没开口煽风点火引人注意,低调行事降低存在感反而能尽可能地增加其他人的怀疑。要是丽妃在最先提出要查看桌上物件以后又得理不饶人似地一再强调唐云瑾就是下毒之人,反而会让人怀疑是她下的套。 至于究竟是否确实就是她下的套呢?丽妃在无人注意时淡淡笑开,一整晚的憋闷也似乎在此时倏然缓解。 周围嘈杂的质疑声渐渐平息下来,福安总管那边也突然道:“大殿下醒了!” “醒了?是不是毒解了?” “太医再去诊断一番,别只是表面上看着解了毒,实则——” “皇儿!”皇后不等那人的质疑说完直接拉住凌毅的一只手,心疼地抚摸他仍然苍白的面颊,不过好在,嘴唇已经不再发紫,只是仍然惨白一片。 “皇儿,感觉如何?可还有何处觉得不适?” 凌毅此时头脑还很迷糊,隐隐约约听见皇后的声音,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模糊的哼声,没办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唐云瑾道:“大殿下身体还很虚弱,毒素虽然清楚却还是伤了身体,须得好生调养,否则恐留下隐患日后也会受影响。” 皇后一听以后也要受到影响面色微变,“这可如何是好,云瑾,你难道治不好吗?” “可以。”唐云瑾轻声安抚,“但目前还需多加调理,等大殿下身体好些我会为殿下将隐患都解决掉,请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真诚地对唐云瑾道:“云瑾,多谢你了。” 唐云瑾只道:“是我应该做的。”凌毅是云霄的亲哥哥,她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皇上见治疗已经告一段落,见唐云瑾对他点点头,便一挥袖道:“将大皇子送回去好生伺候着,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等不得轻易靠近大皇子!” “是!”一众侍卫们分出一部分人小心地抬起凌毅,其余人则守在周围,防止再发生任何意外,虽然今天没出现刺客,可谁又能保证此后就真的没事了?前有中毒事,之后任何人都担待不起大皇子再有任何闪失的罪过了! 原本以云霄重视其兄长之心,该是会一同离去的,可因为唐云瑾的事还没有定论,吩咐炎火跟过去保护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等大皇子一行离开后,场面忽然陷入凝滞当中,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皇上……”一位性子比较急的将军忍不住当先开口。 其他人都在瞬间绷紧了精神,而唐云瑾也在此时拍了拍手,神色淡定地站起身来,将之前那些开口质疑过她的人一一扫过。那些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莫名地悚然一惊,发现她真的是只扫过那些对她心存怀疑,厉声质问之人,而对于保持沉默或根本不曾怀疑过她的人,却没有太过关注,也可以说,是没有用那种无法形容的,明明看上去很平静,却让人打从心底里胆颤的目光看他们。 皇上没有看那个开口的将军,反而面向唐云瑾,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唐云瑾思索片刻,淡然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酒杯上会沾了毒,至少我之前检查之时并未发现杯中有毒。那么多人都用过酒杯,却只有大殿下的酒杯中有毒害他中毒,不是很奇怪吗?何况,我也并不知送酒的太监会将那一杯酒交给大殿下,难不成只是随机在一只玻璃杯上下毒,也不知道会中毒的人是何人?这就更奇怪了。” 不少人神色微怔,也觉得这番话颇有道理,之前他们只想到玻璃杯只有她有,别人恐怕很难作假,可想到动机,以及如何肯定大殿下会拿到那杯下了毒的酒,都很值得怀疑。 从凌毅中毒开始就不曾开口的云霄忽然冷冷道:“就算毒是下在玻璃杯上,难道只能玻璃杯的拥有者下毒,和皇兄离得近的人就没机会碰到玻璃杯了吗。”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变得更加寂静。 丽妃的面色也微微一变,凌楚更是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霄看他一眼,道:“字面上的意思。” 凌楚怒道:“难不成你这是在暗示是我下的毒不成?” 云霄道:“我只说离得近的人也有机会,何曾说过是你?皇兄身边的宫女太监,身后守着的侍卫尽皆有可能。”又没指名道姓,却急不可耐地冒出头来自己对号入座,说心里没鬼,谁信? 此时也有些人决出不对来,越发觉得他们之前的猜忌确实有失公允,有失理智,诚然,有物证在是很有说服力,可其他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比如有人栽赃嫁祸,只要但凡有一人能碰到玻璃杯,所有人都会最先怀疑到唐云瑾身上。而这个栽赃的时机,很多人也都能想得到!之前海心苑表演吸引住大多数人目光的时候! 或者更早的,在唐云瑾表演压轴的两款酒水之时,那时各桌的酒也都已经送到个人面前,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如此算来,竟有两次不会引人注意的下手的机会!想到这里的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也是在此时,忽然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这个时辰寿宴应当还未结束才是,怎么表演停了,都聚在一起看的什么热闹。” 沉稳,透着股说不出的贵气与威严,又带着股似有若无的漫不经心的声音让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这声音分明是——! 连一直保持镇定的唐云瑾脸上都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在所有人瞪大眼睛的时候猛然转身看向身后! ------题外话------ 你们一直期盼着的人终于被我写到了……o(n_n)o~明天正式登场呦呦~ ☆、347 战神王爷 一身并没有过度招摇花纹点缀的深紫色长袍,袖口衣襟处皆绣着彰显贵气的金丝边,衣摆处也绣着不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的流云纹,低调而尊贵,即便乍看之下并不显得多华丽,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无法移开视线。 挺拔的身姿,看似并不多魁梧的,甚至称得上是修长的身形,可认得眼前之人的都知道,包裹在这件紫色锦袍下的身躯中蕴含着怎样惊人的,不容人忽视的爆发力!男子漫不经心中又仿佛透着股说不出的逼人气势的淡淡目光,还有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的,都是在场所有人哪怕模仿都模仿不来的无与伦比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强势气场,同样不显得张扬,却又处处透着挥之不去的淡淡紧迫感,甚至令人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深怕惊扰了面前这位……慵懒的狮子! 男子面容看起来约莫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眼角隐约可见不易察觉的细纹,却也看得出保养得极好,哪怕以至中年,可周身气势却仍然让那些自认为在朝中颇有地位,也在战场上厮杀过见过血的处在最巅峰状态的将军们都不敢有丝毫轻视。 在此人面前,他们根本连大声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也提不起那种胆子!只是与他不经意地对上眼,都有种发自灵魂的震颤! 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人,哪怕此人已经很多年不曾进京,京城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敢忘记他的面孔,忘记这种只要见过一次就终生难忘的存在!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深深的震撼,或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或惊骇地倒吸一口凉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应对此时的场面,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步履沉稳地走向他们的人,心跳声‘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要说少数不像其他人那般震撼的说不出话来的,也有,比如皇上,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却是露出了惊喜之色。 再比如唐云瑾,在转过身看清那身的容貌,不,准确说在看见那熟悉的紫色衣摆……或者是听见那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时就知道,是那人来了!一如他之前承诺的一般,京城再见! 她不是没注意到周围人看见他时露出的震撼表情,不论是皇上面上的神色,还是那人方才那一句话都彰显了此人不同寻常的身份地位,对此,她也早有猜测,也不显得太过惊奇。 此时欠缺的,也不过是有人点出他的真正身份罢了。 在那人逐渐靠近时,周围外围一直守着的侍卫们都不约而同地分成两排,左右站好让出路来,面上也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敬畏的神色,本能地挺直了腰板,用自己最佳的面貌,眼神中带着激动与紧张地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让人高不可攀的尊贵之人。 就在那人距离一干人等还有三步距离之时,原本只跟着一个随行护卫的那人身后空着的一边,忽然无声地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 此人的突然出现让侍卫们瞬间紧绷起身体,不少人都面色骤变,可紧接着看见黑衣青年恭敬地跪下来给那人请安,嘴里还说了句‘主人’时,神色微动,再看那人神色不变的样子,很快都放下了警惕。 既然叫那人‘主人’,想来是他身边伺候的人,总不会是刺客一流,今天出的事已经够他们发愁的,要是再出现个刺客,恐怕场面还要更乱套。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黑炎的样貌,震惊地发现,这不是之前跟在唐云瑾身边的人吗!虽然黑炎自和唐云瑾一块儿入宫以后几乎没在明面上多露脸,最多也就是在带着炎火进来的时候在明面,之后就一直隐在暗处,可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也足够一些人记住他的样貌了! 那么,为什么这位身边的人,却出现在唐云瑾身边?是有什么目的?还是根本就是这位派过来的?想到这种可能性,脑子转得快的便悚然一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其实之前黑炎之所以处在暗处,一方面是为了暗中保护唐云瑾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被太多人认出来。他当初跟在主人身边的时候虽说不见得经常露面,但皇宫里的一些影卫却也认得他的样貌。 影卫都是皇上直属,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但其他人,也不能保证就没一个人认得他的样貌,在主人和唐云瑾的关系还没人知道之时,他自然凡事都要低调行事。 但这种低调到今日也算是到头了,接下来再低调就没有意义了,该让人知道的,今日都将再次揭晓,那些敢怀疑,栽赃唐云瑾的人也会知道,她不是能随便动的人!别以为她背后无人! 那人看着皇上面上毫不掩饰的惊喜,淡然道:“皇上龙体可安好。” “朕一切都好,你……”皇上似有很多话想说,可真正见了人,却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之前因凌毅中毒,唐云瑾被嫁祸而愤怒的心情却因此人的出现逐渐消散。 那人对皇上点点头,“叙旧之话容后再说,眼下……”目光扫过之前那些质问怀疑过唐云瑾的一些老臣,淡淡的并不多犀利的眼神却让那些人瞬间有种头皮发麻,如坠冰窟的感觉! “还是先把大皇子中毒之事解决一番比较重要,皇上以为如何。” 提及此,皇上原本喜悦的神色也再次沉下,心情微沉地点头,“是该尽快解决。”眼前这人的出现倒是的确给他解决了很大的一个问题,至少,他应该不需要再头疼如何不偏不倚,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地维护唐云瑾了。 有此人在,自会将唐云瑾牢牢护住,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动她。 也是在他们的对话中,之前愣神的人也慢慢回过神来,终于有人将唐云瑾一直想知道的那人的身份爆了出来。 “瑞安王爷……” 瑞安王爷!?那不是皇上的兄弟吗?之前她和秦枭还曾亲眼见过瑞安王一行人进京时的光景,那人的身份竟然是瑞安王,一国王爷?虽说今日寿宴上也来了不少皇亲国戚,可大多也就是后宫嫔妃的娘家人,真正属于皇室血脉的少之又少,皇上的兄弟姐妹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算有所谓的公主,也不是皇上的亲姐妹,而是表的堂的能扯上点关系的,唯独这位瑞安王,虽然和皇上不是一母同胞,却从小亲近,皇上登基以后为了兄弟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 唐云瑾听他和皇上之间丝毫听不出上下从属关系的对话语气便隐隐猜到他的地位极高,可似乎,终究还是想低了点? 她本以为,以他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该是个武将,可武将就算再位高权重,哪怕官衔最高,也不可能和皇上有如此对等的谈话,若是王爷,倒是说得通了,本来就是兄弟,再加上关系从小很好,登基以后也一直辅佐,感情必然极其深厚,哪怕仍有君臣之别,相处时也必然与其他臣子不同。 唐云瑾心里惊了一下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等她把这段时间从京城人的嘴里零零碎碎听来的一些关于瑞安王爷的事情都想起来,看着那人的眼神也更加精彩起来。 那人注意到唐云瑾想来淡然的面上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也不由地勾起一抹笑容看了过来。 之前已经开始猜测这二人之间关系的人注意到这一幕更是心惊胆战,再联想这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众人质问唐云瑾,针对她的时候出现,这就不得不让人猜测,他是否就是专门为了唐云瑾才现身? 若真是如此,那今日恐怕更要热闹了。 唐云瑾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些人看见瑞安王会这般惊讶,宫里的侍卫们甚至会本能地露出尊敬之色,因为,瑞安王爷还有另一个称呼,也是更被大众承认的,习惯了的称呼。 “战神王爷!”再一次有人高呼出声,而这一次,带着难以掩饰地崇敬与隐藏不住的畏惧,那是哪怕瑞安王爷已经很多年不曾在人前出现,都难以消除的留给人们的深刻印象。 没错,战神王爷!这个称呼的由来无他,因为他曾是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从征战沙场开始至今,从不曾打过一次败仗! 不同于众位大臣以及年纪小却也听说过他们这位皇叔的皇子们,外国部落的使者们却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别看现在他们部落和本国是友好邦交,皇上寿宴还特意送使者过来献礼祝贺,当年,这些部落当中不泛和本国有战事,意图侵略的!当初让他们低头的,把他们打怕的,正是凌战! 凌战留给他们的印象也始终停留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无所畏惧,从无败绩的杀神!哪怕已经不再是敌对的关系,再次见到凌战,这些使者们还是不由地绷紧了身体。 而唐云瑾也恍然想起了之前她给这位战神诊断之时云霄的反应,那是云霄第一次难得对她提出请求,让她治愈那人,当时她觉得稀奇却不明原因,现在算是知道了。 瑞安王爷论身份是云霄的皇叔,皇叔性命垂危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而那时云霄的记忆应该大多恢复了才对,所以才能认出他的皇叔,不过那人没认出云霄来却是不知道是何缘故了,总不可能是认出了却没相认,或许还有其他缘由。 云霄仿佛知道唐云瑾心里疑惑,在她耳侧低声飞快地解释了一番关于他皇叔的事情。 瑞安王,也就是战神王爷,其名为凌战,十八岁便开始征战沙场直至三十八岁整整二十年,未有一次败绩,可忽然在某一次战役结束以后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封地从此深居简出,哪怕是每年京城有重大的活动也从不来参加,至今已经有八年多的时间。 可就算是他突然隐居之前,距离云霄上一次见他也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也就是说,在凌战心里,对云霄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很小的时候,哪怕云霄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也一样。所以当初凌战看见云霄的背影时才会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300节 凌战退下来的原因众说纷纭没人知道,或许皇上是知情的,却不曾透露给任何人,只说凌战为他,为国家做的已经够多,也该休息了,可是才不过四十多岁就休息,身为他们最引以为傲,塞外蛮族最惧怕的战神,如此早就退下来还是很难让人相信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比如,身患顽疾?这就是凌战退下以后民间谣传的最主流的猜测。 至于什么功高盖主是被皇上逼着退下之类看似寻常实则离谱的推断是完全没那个可能性。 有谣传说凌战身体有碍,并且已经影响到他在战场杀敌,说不定还有可能危及性命,也是因为这些年来凌战不曾入京用的就是‘身体不适不宜长途跋涉’的理由,这也更给了那些猜测者们信心。 同时也更不确定就是了,因为说不准这只是凌战为了隐藏真正的原因随口编的,总之就没有人真正弄清楚过凌战退下的原因,以及他是不是真的身体有碍。 就连这次,民间也有些人在猜,瑞安王阔别八年重现京城,该不会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来见皇上最后一面的吧,这种猜测就真有点离谱了。 别人不知道,唐云瑾自然是知道那些伤重危命的猜测是对的,完全正确,凌战的确是得了重伤再加上身有旧疾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可是,现在早已大好,别说身体了,就连一身高超的武功都恢复到巅峰时期或者更胜从前,今日一现身,周身的气势也足以打破之前所有的传闻,那些胡乱猜测之辈再也不敢乱说,也没机会证实他们的猜测实际上是对的了。 哦,对了,唐云瑾忽然想起她总算知道之前云霄来到京城住在凌战给她的宅子时为什么半点不惊讶了,因为他早就知道那里是凌战在京城的住处,是当年凌战没退下来的时候立下战功时皇上赐给他的宅子。 这些关于凌战的事情看似很多,但云霄言简意赅又将重点说尽却只花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话音刚落,凌战那边也再次开口,说话的对象,正是之前质问唐云瑾质问得最激烈的一位大臣。 “之前本王似乎听见已经查到是何人给大皇子下毒了,可有此事?” 皇上猜到凌战怕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只是在最关键时刻才现身罢了,他对那些只凭着一样所谓的物证就各种责问唐云瑾的行为也很是不喜,自然也不会反对凌战出面。 有些事情,他身为皇上反倒不适合多言,凌战却没有这个顾虑,一直以来凌战在朝中,在百姓心中都有着绝对超然的地位,这并不是靠着身份得来的,都是他用一双手,在战场上厮杀而来,靠他的实力获得! 那被凌战目光扫过的大臣在朝中算是中立派系,在诸位皇子这边看似没有任何站队,可实际上暗地里已经和丽妃一脉有所接触,他之所以之前那样质问唐云瑾,也不过是因为丽妃一脉明面上那些人为了避嫌不方便做得太明显,所以才由他出面,也算是真正成为丽妃一脉的一种审核。 可是,当对上这位‘战神王爷’凌战之时,想到曾经流传的,至今仍在流传的关于凌战的传奇,之前的叫嚣便再也瞧不见,反而紧张地满脸通红,既激动又有些忐忑,一时有点闹不懂战王爷的意图,但想到这是自己向丽妃以及二皇子表忠诚的机会,咬咬牙还是开口道:“没错!诸位太医已经找到吐了毒的酒杯,此酒杯的所有者正是唐云瑾。”因为担心战王爷不知道唐云瑾是何许人也,还特意提醒道:“就是这个唐云瑾救了三皇子殿下,三殿下才能回来。” “哦?”凌战一挑眉,不咸不淡道:“凌霄和凌毅皆是皇后所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她既然救了凌霄自然是和他站在一边,却为何会无缘无故毒害凌毅,反而让自己失了在京城最大的靠山?” 别人不敢说的如此直白,可凌战却没有任何顾虑,完全是随口而出,不担心自己的话会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这……”那人迟疑了起来,心里的忐忑随着凌战的态度越发浓重起来,有些闹不清楚战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认为证据不足不该往下推断,还是别有意图? “不就是个酒杯吗。”凌战随手理着平顺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徐徐道:“这也能当做证物?寿宴时有多少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有任何武功,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诸位可曾想过?” 众大臣面面相觑,似乎隐约明白了战王爷的立场,似乎,好像……是准备维护唐云瑾?难道也是看在唐云瑾救了云霄的份上? “别说她做不到,便是她能做到,就代表是她做的了?”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真叫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有可能做到,物证又确实和唐云瑾相关,怀疑她难道不也是合理的吗?怎么听战王爷说的好像他们无理取闹似的? 凌战没有看唐云瑾,只是看着那些面露迟疑,神色古怪的大臣道:“奉天殿内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暗中都有人守着,保护皇上和其他人的安危,同时提防着任何突发情况的发生,而这些人的身手必然也是最出色的,真要说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这些人才是可能性最大的吧。” 皇上嘴角微动,想说自己手下的暗卫不会做这种事,但到底也没打断凌战的话,沉默以对。 “便是本王,随便是换个手底下的人也能做到这一点,如此,你们还认为区区一个酒杯上沾了毒,酒杯的拥有者就是施毒者了?”凌战略显淡薄的扯扯唇,“本王倒是不知,过了这么多年,朝中的大人们竟是已经愚蠢到这般地步,竟连最基本的辩明是非之能都没了吗。” 众人被他说的脸色不太好,可又不敢反驳,同时,之前被酒杯的存在挑起的猜忌怀疑退去,理智回笼,也觉得战王爷所言非虚,光凭此物,的确不能就此断言施毒者就是唐云瑾!尤其是在唐云瑾对皇族有恩的大前提下,如此怀疑她,若是事后发现一切都是他们弄错了,到时候怕不好收场,也会叫唐云瑾寒心。 凌战的出现,反倒是让唐云瑾这个主角并不怎么被关注,不经意的,一切都已经被凌战主导,众人的想法也逐渐被凌战牵引着。 “更何况,她也没有下毒的动机不是吗。毒害大皇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反而把现在拥有的自己往外推?”听起来可不只是有点蠢而已,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做这种自断臂膀的事。 这回,对唐云瑾打消了怀疑念头的又多了不少人,看着此情此景,原本还心情愉悦的丽妃却心里一沉,她已经听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战王爷分明就是想维护唐云瑾!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影响力还没这么大,可是这是凌战!战神王爷!他的一句话,胜过任何铁证!他说唐云瑾没罪,就没人敢再把屎盆子往唐云瑾脑袋上扣!哪怕可能犯下的罪名极大——谋害皇子! 看连皇上都不曾说什么就知道,凌战此番行为,皇上根本就是默认,说不得还是支持的! 原本大好的形势突然变了风向,而接下来说不准就是排除掉唐云瑾的嫌疑再彻查真正元凶,丽妃不禁开始焦躁起来,内心深处还透着股难言的不安。 战王爷的出现出人意料,这位速来性子冷淡除了征战沙场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的人突然维护起一个民女更是令人直感不可思议,正因为有诸多无法解释之处,才更令人不安,深怕凌战会再出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比如—— “还有一点本王似乎没说。”凌战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再一次落在唐云瑾身上,面上冷淡的神色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缓和,道:“瑾儿,到我这里来。” 众人一惊!猛然看向同样露出意外之色的唐云瑾。 瑾儿!?这,又是怎么回事?苏尘也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可联想到黑炎当初出现在唐云瑾身边她说过的关于黑炎的身份,以及当初她救下了某个似乎身份很了不得,对她极好,连安家的家产都能全送到她手上的人,那个他一直没机会得见的‘高人’的身影此时和战王爷重叠在了一切! 如此,就全说得通了!难怪! 唐云瑾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平静下来,明白他这是准备光明正大地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偏头看了眼秦枭,然后直接走向了凌战。 她已经肯定今天她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很快就抵达,不过,当在凌战面前站定时,唐云瑾却迟疑了,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才好。 像从前那样叫大人?他说过下次见面希望她不要这样称呼。那叫王爷?她直觉他不会喜欢自己这样叫他,她自己也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和其他人对他那般生疏恭敬。 凌战将唐云瑾的神色尽收眼底,猜到她的想法,忍不住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唐云瑾看清楚他所表达的含义以后,瞬间瞳孔一缩。 ☆、348 唯一的继承人 ——叫父王。 短短三个字,却让唐云瑾浑身一震,一时竟不太敢相信自己看见了是什么,可随后,注意到凌战眸中的一丝鼓励和期待,以及淡淡的笑意,震荡过后又很快释然,在自己都不曾发觉之时,依然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父王。”本以为真正叫出口肯定还是多少有些别扭之处,可真正叫了才发现,不是形势所迫,更不是顺势而为,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一声并不在预料之中的称呼,唐云瑾叫的却一点都不勉强,反而透着股自然而然的亲近,连凌战都听得心神微微震动,眼底的笑意更深。 “嗯。”凌战轻应了一声,抬起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哪怕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如此举动也足以证明这二人关系匪浅!弱智淡淡唐云瑾单方面地乱叫人也就算了,凌战居然答应了,就表示是承认了这个称呼!父王!?怎么可能! 可转念一想,以战王爷速来生人勿近,鲜少与人亲近的冷淡性子,居然主动摸唐云瑾的头顶表示亲近之意,若不是有特别的关系,必然不会这样做。所以说,是真的? 看着凌战那只仍然缓慢摩挲唐云瑾长发的动作,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这…… 本以为胜券在握,唐云瑾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必不会再那般受重视的丽妃也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不曾现身的战王爷突然出现,居然会维护唐云瑾!? 这唐云瑾究竟有哪里好,先是凌霄,然后是皇上,就连战王爷都对她另眼相待?怎么好处都让她占尽了!有战王爷的插手,今日想让唐云瑾栽跟头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本王这些年一直不曾进京,倒是忘了知会一声了。”注意到秦枭一直紧紧盯着自己放在唐云瑾发间的手,凌战眼底掠过一抹促狭,放下手转而拉住她的一只胳膊把人转过来,然后搭着她的肩膀,看着其他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瑾儿,是本王认的义女,是本王承认的,瑞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战神王爷不曾有王菲,连妾室都没有一个并不是秘密,当然,也没有孩子,以前倒是有人曾打过这个年头,给王府送没人,或者将皇室旁支的优秀者送过去,试探着能否让王爷过继过去,可最后都被王府那边遣走,无一例外。 可现在,战王爷居然自己亲自认了个女儿!?这个女儿不是官家小姐也不是皇族旁支,居然只是个民女!虽然唐云瑾是云霄的恩人,心上人似乎还是阿蚩部落流落本国的王子,可也改变不了她本身只是个民女的事实! 如果只是心血来潮认个义女也就罢了,可战王爷亲口承认她是王府的继承人,这事可就大了! 战王爷哪怕退下来,也只是不再上战场,不代表手里兵权也没了,就算日后被收回,他仍有一支他私人培养的能以一敌百的三千骁勇铁骑,王位也是世袭罔替! 这代表唐云瑾将继承战王爷拥有的王位,封地,钱财,三千铁骑!权,钱,兵,应有尽有!真正飞上枝头成凤凰,从一介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尊贵无比的王女! 众人此时的表情比刚见到凌战的时候更加震惊,就连熟悉唐云瑾如苏尘!饶是他猜到战王爷就是当初被她救的那人,对她也极好,可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义女?瑞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这消息也未免太过震撼! 丽妃在战王爷接二连三抛出这些唐云瑾的筹码以后,更是如遭雷劈,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如果说丽妃在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打从心底里忌惮敬畏的人,就是凌战了!在他面前,仿佛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被一眼看穿,那种似能看透你灵魂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做任何不该有的小动作!一旦敢,说不得就被凌战回首间拧断了脖子!曾经亲眼见识过凌战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处置外族人的丽妃很清楚,对于凌战,这位战神王爷而言,人命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图他保卫之国,动他珍视之人,但有一人敢触他底线,无一例外都只有一个结果——人头落地! 就连凌楚,也再不表现出半点得意或是幸灾乐祸,凌楚最惧怕的人,和他母妃一样,也是凌战,在他皇叔面前他根本连半点抵抗心态都生不出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一。 在他记忆当中,能记事以后第一次见到他的皇叔凌战就是在对方刚刚从战场凯旋而归事,那是的凌战连战袍都没有脱下,直接欲血而归,战袍上,手里拿的兵刃上,甚至是那丰神俊朗的面庞上,都是鲜血淋漓,这种画面对于年仅四五岁的孩童而言太有冲击性,之后凌楚整整躺在床上三天不能下床,高烧不退,从那以后他对凌战就有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别说见面,就是听见凌战的名字,称号,都会吓得面色发白,有掉头躲起来的冲动,哪怕是现在,这种惧怕也不曾有分毫减少! 凌战和唐云瑾这种出人意料的关系,让他第一时间就升出了后悔之意,后悔动了他皇叔承认的人的主意!要是被他皇叔发现是谁搞鬼……凌楚几乎头皮发麻起来。 其他人倒是不像这对母子一样既心虚又惊惧,只是在震惊过后感到无力,想想之前唐玉金如何地皇上重视,这会儿又多了一重王女身份,有本国战斗力最强,权利只在皇上之下的战神王爷护持,便是半点嫉妒之心也生不出来,也不敢生了。 因为,战神王爷的威严,从来不容任何人进犯。 “本王的女儿,你们还认为会无缘无故给大皇子下毒?”凌战神色冷淡,目光中含着淡淡的锐利扫过那些脸色发白的大臣,尽管语气听起来并无嘲讽之意,也没露出任何讽刺的眼神或笑容,可那些人就是感觉到了战王爷眼底深处隐藏着的对们不分青红皂白质问唐云瑾,脑子犯糊涂的愚蠢的嘲弄,让他们面颊只烧得慌,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更无人再敢说半句怀疑唐云瑾的话。 如战王爷所说,有了王女身份的唐云瑾,的确没有任何理由谋害大皇子,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大皇子有的,她根本不缺,皇上能给予大皇子的,战王爷同样能给予她,甚至更多!当然,除了皇位。 皇上摸了摸鼻子,放下心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似乎局面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给控制住了,果然哪怕这么多年都不曾露面,凌战留给众人的印象都不曾有任何改变吗。 战神王爷,的确名符其实,皇上无声地笑了。 而且,本来皇上是一位凌战既然寿宴上一直没出现,可能只是打算私底下与他见个面,不打算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如今,似乎他猜错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唐云瑾解决麻烦而出现,还直接将唐云瑾退到了瑞安王富唯一的继承人的高度上,如此高调的行事,他是否可以认为,这是在昭告天下,沉寂已久的战神王爷,终于要回来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可算得上是此次寿宴上最大的惊喜了! 接连的刺激,震撼之后,众大臣都彻底冷静了下来,对唐云瑾的新身份心思复杂,一时难以适应之余,也觉得战王爷说的非常有道理,只是,排除掉唐云瑾的嫌疑,一时半会儿确实没办法再找出第二个嫌疑大的人,而且,哪怕再有道理既然唯一的物证是直指唐云瑾,总得先查一查,哪怕只是走个程序进一步确认……吧? 有那么几个大臣试探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战王爷,然后又看向保持沉默对王爷之语没有任何表示的皇上,试图表达他们的意思。可惜,不论是凌战还是皇上,都没打算理会,凌战更是直接视而不见,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忽然伸出手对准某张桌子用力一吸,站的近一点的只感觉到一股风吹过,就看见一直就被凌空飞向凌战,然后被他稳稳地握在了掌心,里面的酒水微微晃动了一下,确实一滴都不曾洒出。 唐云瑾离得最近,更是几乎感觉到了那股肉眼看不见的气劲的轨迹,干净利落的手法让她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漂亮! 众人也是一惊,纷纷面上露出佩服之色,可紧接着,当看清楚那杯酒,当看见战王爷即将喝入口中,脸色大变地失声喊道:“王爷小心!” “不要喝!” “小心毒!” 凌战丝毫不曾停顿地直接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唐云瑾听了那些人脱口而出的话,也只是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毒?”凌战随手将空酒杯扔给不远处的一个太监,后者一脸惊慌失措地双手接住。 凌战对那小太监道:“这可是瑾儿的生财之物,拿好了。” “是,是,王爷,奴才一定拿好。”小太监受宠若惊又有些激动无措地连连点头,说话的声音还微微打着哆嗦。 倒是一些有人信,诸如苏家人,诸如皇上,还有秦枭等人听了凌战似别有意味的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凌战看着刚才开口的那几位大臣,“涂了毒的酒杯不是已经保管好了吗,本王这一杯又怎么还会带毒?几位大人未免过虑了些。何况,便是真的有毒,以瑾儿的医术,也必不会让本王有事。” 那些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战王爷那一杯的确不是之前那杯,是他们杯弓蛇影反应过头了。他拿的是唐云瑾那一桌上,之前秦枭给她留的一杯红粉佳人,可惜还没来得及喝就发生了中毒事件。 “说起来,本王觉得很疑惑,瑾儿的医术,可以说普天之下都没几个人能比拟,若真要下毒,难道还不会寻一种无色无味,再查都查不出来的毒药,非要下一种随便一个太医都能查出来的劣质毒?” “……”觉得之前被所谓‘劣质毒’害得差点有性命之位的大皇子何其无辜的大臣们。 不过,战王爷对唐云瑾的医术也如此推崇,给予这般高度评价,这就不得不让人考虑,难道她的医术真的那么了不起?这么说,之前的延寿丸,也真是出自她手!?若真如此,吧不属于他的罪名扣到她头上,这可就不太妙了,人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得罪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绝对不是件好事。 曾经,凌战提醒她不要太锋芒毕露,免得惹祸上身,可现在,也算是时机成熟,她的后盾足够让任何想动她的人在动手之前做一番深思熟虑,看得罪她,拿她开刀付不付得起相应的代价! ☆、349 霸气侧漏 在众人沉思之际,凌战却偏过头对唐云瑾到:“酒的味道很不错,有机会再给我调几杯?”面对她,凌战并没有用本王自称。 唐云瑾一怔,很快便笑道:“当然没问题,想喝多少都可以。”粉红佳人的味道对于男子而言恐怕太过温和甜腻,可她还是说不错,这却是让她比听其他人夸赞千百句来得更愉快几分。 要说合适这位战神王爷的酒,恐怕还是之前她献给皇上的那杯‘不归’才是最佳!对了,还有路易十三,趁着这次的机会,也可以让他带回去一些,嗯……找个时间拿出一千斤好了。 第301节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唐云瑾在想什么,恐怕都要吐上一口血不可,他们在这里抽的要命,她这个本人却在考虑着送人酒水,而且,还比她给皇上的多出数十倍!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在他们说话间已经有些人看了过来,唐云瑾也暂时收起心思,觉得也差不多该自己亲自澄清一些事情,免得让人以为她只能靠着别人,自己却只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解决不了。 “众位大臣先听我说几句。”唐云瑾不卑不亢地开口到:“既然有嫌疑的人是我,那么不论如何,我总要为自己的清白解释几句,不能只因为父王的话办撇清关系,这样对大殿下也并不公平。” 唐云瑾并不仗着战王爷身份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坦然姿态获得了很多人的好感,也让余下的极少部分还有些狐疑的人也相信了她确实是无辜的。那些本就打着往她身上泼脏水主意的人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秦枭望着她的目光越发专注,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苏尘那边也是一派支持且期待的态度,就等着看她如何用她舌灿莲花的口才一举洗脱自己的嫌疑。 皇上也终于开尊口道:“这样再好不过,云瑾,你又和想说的话,但说无妨。朕和你……父王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断然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谢皇上。”唐云瑾在众目之下不见半分胆怯,泰然自若地开口道:“为什么我的酒杯上会被涂了毒,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我也不便多说什么,暂且不提,先说说不可能是我下毒的理由好了。” 并没有人打断她的话,她环顾四周,然后伸出三根手指:“理由有三。首先,没有动机。大殿下和阿……和三皇子凌霄是皇后所出的亲兄弟,关系极好,而我与三皇子也是至交,虽非我可以谋求,可终究因为当初我收留三皇子,如今我从皇上这里得了诸多好处与赏赐,说的直白一点,我与三皇子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对我百利而无一害。可我若谋害三皇子的兄长,那么这些益处也将不复存在。若说是有人背后指使,雇我下手,那也该有足够让我心动的酬劳,可是,什么样的酬劳才能让我心动到去谋害皇子?金钱,权势?还是别的什么?可是这些,我缺吗?”听上去似乎很狂妄,但也是不争的试试,有战王爷做后盾,她确实不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拥有的,在场大多数人都无法比拟,又有谁能够请得起她下手? “利诱不可能,还剩下一个威逼。我自问虽然不见得坦荡到心中没有一丝秘密,可也同样没做过一件见不得人到能让人当做把柄来威胁于我的亏心事,而我身边所在意的人,尽皆都在此处,所以也不可能是被图谋不轨之人抓去逼我就范,所以,威逼的可能性也可排除。因此,我没有任何动机去谋害大殿下。” 稍作停顿后,见所有人都陷入思索当中,才继续道:“其次,方式不对。众位想必,也知道我做的是酒铺营生,在北方一带也创出了一些名声,分号不少,生意也都很红火,云记的盈利,不夸张的说,所有铺子加起来每年几十万两丝毫不费力!每年有这么多,那么要是十年,二十年呢?虽然还要除掉一些开铺子的成本,但余下的也不在少数,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钱财,难道我会为了一次下毒就轻易葬送掉,选什么方式不可行,非要用云记酒铺专用的酒杯下毒,让天下的人都不敢再光顾我的酒铺,怕也被我的酒毒死,让我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一杯现有价值和未来的潜在价值至少上百万两的毒酒,这可真算得上是全天下最昂贵的毒酒了!”活得不好听一点,凌毅的命可真够值钱的! 在唐云瑾说道她的酒铺所赚音量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脸色就变了,几十万两!他们从没想过一家酒铺,还是家民间的,并没有官家插手的,更非是贡酒的酒铺一年居然能赚这么许多!就是京城里的酒铺,哪怕是其他营生的大商铺,也不见得一年就能赚如此之多! “若施毒者真是我,那么我的行为无异于自砸招牌,自断后路,若是东窗事发,还有性命之危,几乎就是人财两失。我图的什么?”她脑子里得进多少水才能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来?直接去跳海好了。 之前凌战将酒杯扔给小太监时随口说的那句话,也不无暗示这一点的意思。 凌战看着唐云瑾的目光中也带着满满的赞许,知道她所说的不是实际数字,其中必然有些水分,可这样却刚刚好! 有锋芒固然是好事,但到底不能太过,否则引人忌惮只怕就是事倍功半了。 凌战对唐云瑾的酒铺的了解元比外人要多得多,可他不知道空间的存在和功用,不知道她酿的酒水成本有多么的低,猜到有水分,却绝对想不到这个水分,是在几十万两的基础上,少了一个零! 这足以比你国库收入的数字却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宣之于口的。须知,祸从口出。 饶是如此都能让众人震惊不已,足见唐云瑾的未雨绸缪并不多余。 和唐云瑾熟悉的几人都被她说的目光灼灼,神情激动,哪怕是情绪起伏很少的秦枭也同样表现出难以隐藏的激绪。 此时侃侃而谈的她太耀眼,谣言到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又不忍移开视线, “这不是几百两,几千两,而是几十万两!有人敢说自己不在乎吗?至少我不敢。我斗胆问一句,就连皇上,恐怕也不敢肯定地说不在乎吧?” 皇上没想到还被点名了,但仍是略有些无奈地点头,几十万两,他的确做不到毫不在意,若真有这些银两,几乎足够养活以防百姓一整年不愁吃穿了,他如何能不在乎!只是,唐云瑾一介商人都能轻易赚到这么多钱,相比之下国库的收入倒显得不甚多了,一国之力却只比她一人之力多区区十倍!该说她太能干,还是他,以及满朝文武太无能? “或许也有人会说,以我和父王的关系,就算真放弃了这些,又何愁没有一世荣华?话是没错。可是,难道我就要坐吃山空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吗?说的俗气一点,就算父王会让我一世荣华,可谁又会嫌钱多呢?何况这不是个小数目。便是我不在意,怕是父王也不会允许我平白不要了这么多的钱财,单说凭这些银子能给边关的将士们提供多少粮草,以父王的性子就断然不会舍弃掉吧。” 提及粮草,很多武将们都纷纷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他们揪心的事,就连凌战,也被她的一番话触动了,望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几十万两,若都拿来买粮草,那些镇守边关的将士们将再无后顾之忧。 “可能也会有人认为我赚的也都是百姓的钱,说这种话未免显得太过虚伪,可父王既然认我为女,我自然也该做出符合身份的,不令他失望之事。若百姓需要,必然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回馈给让我受益的百姓,所以我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存在什么问题。” 此刻,已经连那些揪着唐云瑾的话小声议论的声音都没了,仿佛都被唐云瑾的话语震住,久久不能言语,皇上更是在心中感叹,唐云瑾的品性和胸怀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么便只能是,不是皇女,却胜似皇女! 唐云瑾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为什么自古以来商人的社会地位总是最低?无非就是因为商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却不会做惠及百姓的事。对社会缺少贡献,地位当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她反其道而行,做慈善总行了吧?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并不介意真的拿出自己一部分财富来给更多的人带来更好的生活!如此从惠国惠民的角度出发,并且确实地愿意付诸行动,便是站在了大义上,谁还能说她一句不是? 与此相比,在这深宫大院当中为了一己之私阴谋算计,栽赃嫁祸这些个不入流的手段,就显得格外地惹人诟病且不值一提! “综上所述,我不可能放弃这于国,于民,于我,都有诸多助益的偌大利益,自然不会用到会影响酒铺收益的方式来下毒。”绕了个大圈子,唐云瑾还是绕回到了正题上,并没有因为谈及的的事情牵扯面太广而偏到十万八千里去,依旧保持着她应有的节奏和条理。 这第二个理由的分量也太重,由不得人不信。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怀疑是唐云瑾下的手了,除了那些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不好承认的人。 唐云瑾明明看出了他们已经被自己说服,可还是没打算停下来,接着把最后一个理由也说了出来。 “最后,查出来的物证太明显了。不会有人笨到做出毒害皇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会在把证据藏起来的最关键环节上出错,留下罪证等着人来抓吧?”她看上去那么没脑子吗? “要说时间上没来得及藏就被发现了,也很不合理,难道还能是临时起意,事前毫无计划?这未免太荒谬了。”要是这样都能成事,宫里的皇子早死绝了。 “三者并上,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谋害大皇子殿下,所谓的嫌疑,物证,不过是有人心怀鬼胎试图嫁祸给我罢了,我相信,皇上和众位大臣们应该都不至于会相信这种可笑之极的嫁祸手段吧。” 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唐云瑾,久久不能言语,这哪里像一个嫌疑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在皇帝和几十个朝中位高权重的高官面前完全震住了场面,让他们哑口无言,这,这要是说出去,谁信?可事实是,她的确做到了! 其实在凌战为唐云瑾出头之时,又或者说,早在最初有人对她提出质疑之时,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应对,如何洗脱嫌疑,所以才能说的顺畅无比,各种论据信手拈来。 三个理由,也是三个论据,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去相信,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其逻辑之缜密,诸多方面无一漏掉地细数下来,有些居然是连在场那些速来善于分析,工于心计的老狐狸们都自叹不如,有些点还是在唐云瑾的提醒下才恍然反应过来! 这样一个奇女子,心系百姓,有着无私奉献的精神,说她会把心思放在深宫里的勾心斗角当中,还真是很难让人相信。被唐云瑾的三条有根有据的理由说服的众人,此时就算是在她身上搜到了凌毅所中的毒药,估计也会说是有人提前放到她身上去的吧? 丽妃一脉的官员们倒是想说些什么反驳,可一方面他们确实找不到有力的说辞,另一方面,也担心一旦他们在这种时候出头,反而会被人怀疑事情和他们有关,联想到他们,那么猜到丽妃和二皇子身上也只是时间问题,可别忘了,除了玻璃杯的主人唐云瑾有可能下手,就坐在凌毅旁边的二皇子不是也有很大嫌疑吗? 唐云瑾抬头看向凌战,后者对皇上道:“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公断。瑾儿的嫌弃,是否也算是洗清了?” 皇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当然,朕原本便不相信云瑾会做出这种是来,如今云瑾这番话,也该能说服之前有所怀疑的众位爱卿了。若是朕妄抓好人,还是云瑾这般对我皇族有许多帮助的人,恐怕要被人说成是昏君了。” 连皇上都发话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凌战忽然道:“瑾儿没了嫌疑自然是好事,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却不能轻易放过。” 众人心下一凛,的确,唐云瑾的表现精彩到让他们赞叹不已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她之所以说这些,无非是因为大皇子凌毅中毒差点丧命一事!她是没了嫌疑,可这也表示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到!而且之前他们指找到一个玻璃酒杯作为物证,如今这物证直指唐云瑾的一个嫌疑也没了,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恐怕还少不了要多番调查,费很多功夫才行。 皇上的面色也再次沉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胆敢当真朕的面对皇子下毒,的确不能放任!”如此胆大包天之徒若是不尽快揪出来,日后谁又知道不会做出更骇人听闻之事? “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再找瑾儿对峙核实。”说罢凌战低头看唐云瑾,后者也同意地点头。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调查途中再找她过去,反正总不会再让人有机会拖她下水。 “只是,有一点皇上还需注意。”也亏得凌战的各种战功超然于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武将,其自身身份又是王爷,和皇帝是兄弟,所以凌战此时用提醒皇上的平等语气,其他大臣们也没表现出不满,而皇上本人,也不觉得他逾越,反而点头问道:“你尽管说。” 凌战道:“不论最后查出对方是什么身份,哪怕身份也很了得……”后面几个字故意放满了速度,让某些本就心怀忐忑的人身体微微一抖。 “如此恶毒之辈,绝对不能轻饶,当秉公办理,谋害皇子是何罪名,就当如何论处,不能有任何轻判,任何一丁点的放纵,最后导致的结果,只会是对方的变本加厉和得寸进尺。” 皇上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赞同,其他人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虽然听起来不近人情,可是本来就是对付犯了大罪的犯人,难道还指望他们心怀同情不成?凌战既然被称为是战神王爷,行事作风上自然也是杀伐果断,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心软,不论对方是任何人,只要对他和他重视的人有威胁,斩草除根,就是他速来的做法! “皇上切莫忘记,这个仍然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差点害的瑾儿蒙受不白之冤,更险些让大皇子也命丧黄泉,虽说他们二人最后都平安无事,可也不能因为他们化险为夷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并且让他们的平安成为给歹人脱罪的借口。” 凌战这话算得上是把未来某些人暴露以后最有可能拿出来当说辞的话,以及可能会替某些人求情之辈会拿来用的后路都给掐断了!敢动唐云瑾的念头,就别指望他会留任何情面,哪怕,对方可能与他,或者说是皇族有点关系! 能对有血缘关系之人动手,此种不顾亲情的皇族中的毒瘤,他可一点都不介意替皇上拔除掉!否则,日后谁又知道会不会不只危害皇族其他人,还会危害本国的百姓? 凌战说完以后不经意地扫了眼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从他出现以后就几乎没说过话的丽妃和二皇子凌楚,目光里一抹冷光划过,杀气若隐若现,那二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森然之意,不禁面色惨白一片。 皇上也大概知道凌战在暗示什么,虽然心情沉重,可也知道他所得没错,扫了眼周围同样面色各有不同的大臣们,斩钉截铁地道:“朕会的,若是查出背后主谋,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绝不放纵!” “下毒谋害大皇子,的确不能放纵。”苏太傅身为文臣之首,当先附和皇上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理当如此。 武将们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很多武将当初就是跟着凌战这位战神王爷征战沙场,可以说是被他一手提拔,哪怕是后来,也就是在凌战深居简出的这八年间被提上来的,也无不听过关于战神王爷的传说,也可以说就是以他为目标一致努力着保家卫国,所以有他的态度摆在那里,更是无一人不赞同! 皇上立即下了命令,着刑部尚书苏鸿,也就是苏尘的父亲彻查大皇子中毒一事,若查到嫌疑犯,不论其身份为何,都允许将人缉拿归案! 苏鸿自然面色严肃地领旨,并表示会尽快破了此案为皇上分忧。 至此,此突发情况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等待刑部那边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才会知道这里面会不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大皇子中毒的事情一发生,寿宴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不过鉴于原本就已经进行到尾声,只等海心苑的戏演完也就该收尾,因此众人也不觉得多遗憾,皇上宣布寿宴结束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关于中毒事件的事,寿宴反倒已经不重要了。 倒是凌战,若有所思道:“本王来的有些晚,倒是把寿宴错过了,没能给皇上贺寿却是有些遗憾。” 皇上怔了一下,心里觉得熨帖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凌战的确很多年没回京,他们这些年也几乎很少见面,好不容易今年的寿宴他能来,却有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想到因为有人阴谋算计都耽误了他们兄弟二人叙旧,更觉得心里很不痛快。 凌战注意到皇上皱起的眉头,淡然一笑,道:“虽然寿宴是错过了,但寿礼总还是能送的,只希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本王这里可没有那些个能让人惊叹不已的奇珍异宝可进献。” 皇上一听,原本不快的心情反而明朗了几分,笑道:“你说的哪儿的话,只要是你送的,朕自然都很欢喜。”比起礼物之贵重与否,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心意。 其实,对他而言,凌战能再一次进京,已经是最好的寿礼了! 凌战知他意思,微微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站在外围处的那些前来贺寿却围观了一场如无意外该是算得上‘家丑’的突发事件的部落使者们,徐徐道:“寿礼,就献上一份捷报好了。” “捷报?”皇上神情一动,其他大臣们也心里一跳,面面相觑。 这怎么忽然还冒出来个捷报? 皇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露出一抹激动之色,忙问道:“你说的捷报莫非是……”要说如今国内,或者说是边塞处的战事,就只有一处,难道他? 凌战道:“来回京之前,本王绕了个路去了趟隆城。” 隆城……众随时关注着战事的大臣们忽然呼吸再次变得急促,瞪大了眼睛面含期待地看着凌战。 “王爷,您……”有人忍不住开口。 只听凌战一派云淡风轻地说道:“额里骑部落已经被本王三千铁骑屠尽,从今以后,世间再无额里骑部落。” 众人瞳孔骤然缩紧,不可置信地看着神色泰然,眼神冰冷的凌战,尽管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隆城就在东北方边关,过了关外面不远处正是凌战口中的额里骑部落。可是……他说什么? 额里骑部落被屠尽了,屠、尽、了!? 也就是说,额里骑部落——没了? 那些外围的部落使者们更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凌战的目光中透着无穷的恐惧,仿佛再一次响起了当年他们站战场上见到过的战神王爷的凶悍与无情!其中更以曾抓过唐云瑾的萨奇王子反应更大,身体几乎无法克制地发起抖来,几十年前,阿蚩部落和本国同样有着冲突,虽然当时他尚未出世,可是部落内关于战神王爷凌战的传说,与对子孙后代告诫绝对不能惹他的警告却让人从不曾以往这个已然沉寂的人。 萨奇也是一样,从小到大听来的关于凌战的可怖让他本能地害怕,想到对方可能得知自己对唐云瑾做过什么事情,更是面色惨白,甚至隐隐发青,眼前也有些发黑。 没有人怀疑凌战只是随口胡诌,根本没这回事,战神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也从不拿这些事情开玩笑,哪怕他已经八年不曾上战场,也没人对他突然再次发威感到奇怪,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战神王爷征战沙场,打胜仗,在他们心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他们反应过来以后,所有人都激动了! 因为额里骑部落正是此时北方一带的战事当中联合起来的几个部落之一,虽然人数比一般部落少,可却是个非常好战的部落,战事被挑起也好,还是众部落联合起来,当中都少不了他们的撺掇。 少了一个额里骑部落,战事上就不会太过吃紧,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更遑论如今凌战的出现,那些人得知以后说不定会直接吓回老家,再不敢露头! 作为寿礼,凌战这一份当属最让皇上龙颜大悦,情绪难以自持了,不只是因为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更是因为,凌战既然再次动用了他的铁骑,就表示,他是真正打算回归到属于他的战场了! 亲自出面,除了当做多年不曾动手的热身之外,更是在告诉所有的外族人,沉寂八年的战神王爷,回来了! 那些胆敢在他不在的时候进犯我国的人们,你们,准备好承受来自战神王爷的反击了吗! 只要一想到凌战将再次重现当年的霸气,不论是曾经亲眼见证过的老臣们,还是那些年纪较轻只听说却不曾见过的年轻一辈的杰出者们,尽皆露出了无法克制的激动情绪,仿佛已经看见了凌战在战场上力压群雄,征战无数,一次次创下永垂不朽的传说的画面! 秦枭,苏尘和云霄等人也无一例外都对凌战投以敬佩不已的目光,他们也都是从小听着战神王爷的不败战绩与辉煌成长,哪怕不曾亲眼见过,身为男儿郎,内心深处也都对凌战有着无法克制的敬畏与崇拜,只是比起其他人的外露,他们的更显内敛罢了。 就连不是男子的唐云瑾,不说被凌战及其骨子里的热血,也不禁为他所做之事,以及他此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霸气与威严叹服不已,正是因为她的感官最为敏锐,又紧挨着凌战,才能最真切的,最深刻地感觉到来自凌战体内的,那股正熊熊燃起的滔天战意与热情!那是与他看似冷淡的性格完全不同的灼热!那才是眼前这个人毕生最大的追求与梦想! ——保家卫国,纵横沙场! ☆、350 证人 额里骑部落的消失不可谓不是大事,寿宴之后皇上和大臣们立刻筹备起来,开始考虑着额里骑部落的事对他们有哪些好处,他们又该如何将这些利益最大化,最重要的事,如何让北方的战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上风,并且大获全胜! 包括凌战这个亲自灭了额里骑部落的人也被皇上叫去一起商讨,其他大臣们能久违地和战神王爷一起商讨战事,更是激动万分,卯足了劲地表现,不知道见了恐怕还要以为凌战才是皇帝。其中又更以武将们最为热情,哪怕凌战八年多前隐迹之前早就把最高统帅的帅印叫出来,也不能改变他们崇拜跟随的心。 第302节 帅印算什么?单单凌战这两个字一出,全国所有的将士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号令,那才是真正的统帅,他们的精神领袖!而且,帅印虽然没了,当年皇上却没有收凌战拿出来的虎符,反而硬是让凌战留下,当时的想法,也无非是希望这凌战有一天还会回来,是向凌战传达着他的想法,同时也是给他自己留有一个希望,一个能让本国经久不衰的强盛下去的希望。 在有这样一个让人心安,倍感信心的战神王爷的参与下,包括皇上在内,所有人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毫无异议,定然是主动出击,彻底击溃那些胆敢来犯的外族! 可就算要主动出击,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比如京城偏南,距离战场有些远,调动兵马赶往需要花上一些时间,在这期间必须保证战场上不要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影响了战局。 这方面,因为凌战把他的三千铁骑留下了千人赶往战场,控制局面当是没有问题的,可除了这些,还要考虑粮草问题。新调动的兵马若是直接带着粮草一起走,必然会降低速度,要是去的晚了怕事态有变,最好还是兵分两路,兵马先行,粮草紧跟其后。 诸如此类的布置很快地一一罗列出来,而在提及粮草的时候,不少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寿宴上唐云瑾说的那些话,最关键的还是那第二个理由的内容。 目前国库充盈,粮食丰收,自然是不缺给兵士们准备的粮草,众位大臣也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唐云瑾身上,只是,却也有人忍不住想到—— 战王爷和唐云瑾之间让他们意外的这一层父女关系,到头来,究竟是谁占便宜?诚然,一开始他们都认为是唐云瑾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得战王爷的喜欢,可当唐云瑾在寿宴上说完那番话,他们又觉得,唐云瑾也不差。 战王爷是有钱,有权,有兵,有封地,可唐云瑾拥有的也不少啊!光是钱财,说不定比王爷的还要多(现钱)!还有那一身得王爷承认的高超医术,连中了太医们根本无从分辨的剧毒的大皇子都能救回来,足以证明,确实医术不凡。这就代表有唐云瑾在身边,相当于多了好几条命,轻易不会死! 再加上能延长寿命的延寿丸……唐云瑾真真就是个移动宝库! 凌战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也不在意,只要没人敢轻视她就足够了。比起这些,他反而遗憾战事起得不是时候,好不容易能重新见面,却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而皇上那边又何尝不担心刚解了毒,仍然身体虚弱的大皇子凌毅?奈何身为帝王,他必须国事为重,也不能去探望,只能让皇后辛苦着,唐云瑾那一头不能和凌战好好说话,又正好是凌毅的‘主治大夫’也顺理成章地到凌毅那里去随时照看着。 云霄担心兄长,秦枭紧跟唐云瑾,也都暂时在凌毅的浩然殿住下。 “云瑾,怎么样?”皇后面含担忧地看着正在给凌毅施针的唐云瑾。 唐云瑾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大殿下就会醒过来。”此时,寿宴已经过去三天,可这三天凌毅一直都昏昏沉沉,处于持续昏迷状态,很少有清醒的时候,皇后为此担心不已,每过个一两个时辰就要问她一遍凌毅的情况,让她再给看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其实凌毅之所以一直没醒,还是因为她给喂了一种养身体的药,服下这种药以后就会陷入昏睡当中,让身体减少消耗,留存体力,保持放松状态更好地吸收药效。 也是因为凌毅中的毒对身体损伤极大,若不做特别的调理,就算毒素都清除,以后也会留下极大的后遗症,她才不得不给他喂一粒药丸。由此可见,施毒者之心思歹毒,令人发指,简直没人性! “那皇儿何时才能完全恢复?” 唐云瑾从秦枭手里接过刚熬好的汤药,又让云霄把凌毅小心地扶起来,才道:“大殿下大病初愈后恐怕还要虚弱半月余,须得好好照料。” 她倒是有办法让凌毅三日内再次变得活蹦乱跳,但那些下毒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毒性的影响?她要是真这么做了,被人怀疑,又要多生事端。她是医术高明,能妙手回春,但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要是被人以为她施了什么妖法,那才好笑。 皇后本来听凌毅无碍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可再听还要虚弱半个月,顿时又是愁眉不展,似被什么事情困扰一般。 因为凌毅还没醒过来,云霄连同凌毅身边的亲信太监小顺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喂完了汤药,小顺子看着自家主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样子,眼眶又红了,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将那下毒的人在心里骂了个遍! 唐云瑾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这也难怪,三日来,皇后也一直没好好休息,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云霄听闻,也抬头看向皇后,微微皱眉道:“母后,云瑾说得对,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皇兄不会有事的。” 皇后摇头道:“母后没事。” “还说没事,要不要让小顺子去拿镜子过来,您看看。”云霄一脸的不认同,“您要是也累倒了,父皇一定也会很担心。此时父皇和皇叔正忙着北边的战事,您难道希望他们再为您分心吗。” 皇后立刻犹豫起来。 唐云瑾温声道:“皇后娘娘,你稍微去休息一下,晚一点再过来看大殿下,到时候殿下一定也已经醒过来了,我相信大殿下也不愿意醒过来以后发现您为了他如此操劳,难道您希望他为此感到内疚吗?” “当然不。”皇后握着凌毅的手,一脸的心疼,她的皇儿此次经历磨难已经够可怜了,她这个做母后的又怎么会还让她的皇儿心里有负担。 “那本宫就去休息片刻。”皇后打定了主意只回去小憩片刻就赶紧回来守着她的皇儿,只是,三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若真睡着了,真想很快醒过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皇后临走前,云霄更是不放心地吩咐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叮嘱她等皇后睡下之后哪怕吩咐她要叫醒也不要听,等皇后休息够了自然醒就好。 大宫女虽然不愿意违背自家主子,可也知道自家主子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身体极为疲惫,本身这些年身子骨又一直不好,便也听从了云霄的吩咐。 等皇后走后,又让小顺子把空药碗拿下去,屏退了左右,云霄才问唐云瑾:“皇兄的情况如何了?”他知道在他母后面前,唐云瑾必然是有些保留的,不只是如此,或许是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看,她可能都要多有顾虑。 唐云瑾也没隐瞒,直接把这三日来为什么凌毅会一直昏迷的理由,以及她有办法让他尽快复原,但下毒的人知道以后恐怕会怀疑的顾虑都说了出来。 秦枭听过以后最先说道:“这样很好。”虽然凌毅是云霄的兄长,能让他更早恢复健康是好事,但要是可能危害到她,他宁愿让凌毅再多受几天的罪,左右要是没了她的救治,本来凌毅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多虚弱几天又不会怎么样。 难道就为了少受几天罪反而累她日后要有诸多麻烦? 云霄沉吟片刻,也毫不犹豫地说道:“皇兄前些日子一直忙碌,休息些日子也好。”虽然凌毅是他的血缘兄弟,按理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唐云瑾于他,也非是一般人可比,他也不愿意让她冒哪怕一丁点的险。 他相信即便是凌毅要再虚弱些日子,她也会让他尽可能地不要太难受。 果然,唐云瑾微微一笑,道:“大皇子最多也就是身体稍微无力一点,却不会有什么病痛折磨,这点你尽管放心,而且趁着这段他不能费神,只能好生静养的日子,我也可以给他开些强健身体的保健药物,让他日后都少会生病,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云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道:“多谢。” “和我还这么客气?”唐云瑾轻笑,“你过去帮了我这么多,这些也不过是我应该做的罢了。” “对了,为了以防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大皇子再遇到类似的麻烦,过后我整理几样效果好的解毒药留给他。” 这回云霄没再道谢,只是嗯了一声,小心地扶着凌毅躺下,给他掖好被子。 为了不吵到凌毅的休息,三人退到了外室,并且吩咐回来的小顺子守在凌毅身边,一旦有什么情况或者他醒过来了再告诉他们。 “这次的事……”唐云瑾刚开了个头,云霄的眼神就变得格外的冰冷,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这样情绪激动的云霄唐云瑾也是头回见到,但想到他也是对有人想害他的兄长感到愤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唐云瑾拍拍他的肩膀道:“放松点,放心,我相信有战神王爷监督,皇上绝对不会放过背后主使者的。哪怕……” 云霄目光发寒地接口道:“哪怕这个人同样是皇族,同样和我皇兄有着血缘关系!”就算只是一般血缘,可也抹不掉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事实。 没错,根本不需要再考虑或怀疑,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或者是谁指使的,不过是还没找到证据罢了。就连皇上那边,要说一点头绪都没有,谁信? 秦枭道:“定是你回来刺激了那些人,才会让他们狗急跳墙。”老实说,这次凌毅中毒一事事发突然,可事后再想,又不觉得奇怪,可以说对方动手反而有点过于急躁了,个中布局怕也不够缜密,否则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唐云瑾摆脱了嫌疑,还不是因为家伙手段不够高明? 这也证明了对方下手前就算有计划,也不够周详,或者说唐云瑾和云霄出现的时机太晚不够他们筹划,最佳的机会——寿宴又来的太快,最后才导致了这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的漏洞百出的行动。 但,饶是如此,想从这漏洞百出的行动当中揪出背后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至少这三日来,刑部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说明这一点了。 刑部尚书苏鸿的能干,是闻名全国的,他刚就任刑部尚书一职以后的两三年内就侦破了国内的很多陈年旧案悬案,破案率之高无人能及,这次的案子应该也不会太过麻烦才对,唯一的麻烦大概也就是有嫌疑的人恐怕身份都不简单,很难说毫无顾忌地把有牵扯的人弄到刑部去审问,哪怕有皇上那句‘不论身份尽管缉拿’的口谕。 唐云瑾道:“寿宴当日我们离大皇子的座位最近,就算我已经洗脱了嫌疑,按理说刑部那边也应该叫我过去问话才对。” 云霄道:“这边的情况就算我们不说,苏尚书那边自然也有途径可以获得,皇兄情况未稳定之前他不会随便过来打扰。”毕竟破案重要,但皇子的性命安危却更重要。 但今天唐云瑾说凌毅接下来不会再有危险的消息一被刑部那边知道,恐怕苏尚书也很快会找上门来,皇上那边希望尽快能出结果,苏鸿自然也不敢有任何拖延。 不出所料,在他们的话题结束不到一个时辰以后,外面就有人传话说刑部苏尚书前来探望。 这探望是真,但肯定也少不了借着探望的机会顺便‘审案’。 “微臣苏鸿,见过三皇子殿下,云瑾殿下。”苏鸿一进门看见云霄和唐云瑾便恭敬地颔首行礼,又侧目看了眼秦枭,也道:“见过秦公子。”虽然已知秦枭是阿蚩部落流落在本国的王子,但毕竟没认祖归宗,他也不好叫他王子。 ‘云瑾殿下’这种称呼,这三天来唐云瑾也不是头回听了,一开始她以为称谓上会有变化也就是有人叫她郡主,但听云霄说只有被皇上赐了封号才能被称为郡主,其他则不论男女,亲王之子女一律为‘殿下’,她自然也无法避免这种称呼。要说让他们别叫了,又有否认凌战之女身份或过分虚伪之嫌,便也只能慢慢适应。 而且,被人称为殿下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苏尚书请坐。”云霄道。 苏鸿谢过以后坐在了右侧下首。云霄坐在最上首,旁边空着,唐云瑾和秦枭则坐在右侧,正对着苏鸿所坐的位置。 “奉茶。” 很快,便有宫女端着热茶走进来放到苏鸿身侧的桌上,苏鸿再次谢过,端起宫女倒好的茶水微微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后才放下茶杯转向云霄,道:“微臣听闻大皇子殿下身体有所好转,特来探望。”虽然主要目的并不是探望,但苏鸿这话说的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大皇子凌毅身为嫡长子本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选,但其本人却并无此野心,为人处世也并不适合做一个帝王,但其性格耿直敦厚,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皇子,就算不能成为太子,成为这个国家新的帝王,也必然会成为能够辅佐帝王的好帮手。 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也可以说是皇上和众多大人们最属意的太子人选是三皇子凌霄,他二人是一母同胞,若日后凌霄真的登基为帝,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正如现今的皇上和战神王爷一般。苏鸿身为人臣,自然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而不希望大皇子在如此年纪便因为些心思恶毒之辈暗害。 云霄道:“皇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还很虚弱,尚未苏醒不宜见客,苏尚书可以等皇兄身体好些以后再探望。” “如此甚好。”苏鸿点头道:“微臣也不愿惊扰了大殿下的休息。” 接下来便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苏鸿没有再开口,反而是唐云瑾微笑道:“苏尚书此番前来应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谈吧?尚书大人不用有所顾虑,尽管开口便是,我和阿霄都会配合尚书大人的工作。”苏鸿是苏尘的父亲,也不算外人,唐云瑾也没刻意生疏地叫云霄,反而是一副很自然的,将苏鸿当做自己人的随意态度。 苏鸿也早知她和自己的小儿子关系很好,听她语气如此平和称得上颇为亲近,紧绷着的严肃面孔也微微放松下来,点点头道:“云瑾殿下明察,微臣这次前来却是为了调查大殿下中毒一事。” 唐云瑾又道:“有外人在的时候尚书大人叫我‘殿下’没什么,不过私底下就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然我一想到你是苏尘的父亲,却要对我这般客气恭敬,反倒很是不习惯。” 苏鸿迟疑片刻,确认唐云瑾是认真的,也点头应了,只不过到底没有马上就直呼名字,战神王爷之女,这个身份哪怕是有了她和苏尘交情匪浅之下的缓和,还是没那么容易逾越,尤其是对于苏鸿这种性子比较保守固执的人而言。 “微臣今日来的原因,想来聪慧如你,应该是能猜到的。”苏鸿语气比起一开始已经没那么僵硬。 唐云瑾道:“是来收集证据,找我们对口供吧。” 苏鸿严肃地点头,“不错,当日坐在大殿下周围的,离得最近的就是在座三位,微臣想先确认一些事情,也好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查方才正确。” “苏尚书有何疑问,但说无妨。”云霄道:“只要能今早查到幕后下毒之人,我等自当尽力配合。” “那微臣便先谢过殿下了。”苏鸿立刻问道:“不知当日三位可曾发现身边任何人有任何异动?” 云霄最先道:“不曾发现有任何异常,也没人做出惹人怀疑的举动。” 秦枭则道:“云瑾表演节目之时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或许便是那时有人趁着不备下的手。”他,云霄以及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唐云瑾身上,也包括那些侍卫们,当时可以说是守备最松,也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唐云瑾也道:“我为表演节目中途离席很久,就算真有人有异动,恐怕也没办法发觉。” 苏鸿对他们的答案其实也不感到意外,如果真的注意到了什么,他们也不会一声不吭。 苏鸿沉思了一会儿,神情中略有些犹豫,可很快目光又再一次坚定下来,定定地看着云霄,道:“那么,关于二皇子殿下,三殿下可否发现什么?” 唐云瑾三人等同时一怔,云霄的眸光更是瞬间划过一抹锐利。 苏鸿心思一动,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对? 可是,很快云霄便冷声道:“凌楚当时并没有任何异动。” 苏鸿愣住。 唐云瑾也有些无奈地叹气,对苏鸿道:“二皇子凌楚,确实不是直接下手之人。” 苏鸿的神情有些微妙。 不是直接?唐云瑾是在暗示是……间接?又或者是背后主使吗? 二皇子一脉和大皇子三皇子有竞争的立场,加上三皇子失踪期间丽妃和二皇子几乎一家独大,如今三皇子回来确实双方是有最大利益争斗的,要说最有可能下手的,的确是丽妃一脉不假。 苏鸿之所以敢大胆地直接表示了自己对二皇子的嫌疑,一方面是因为查案本就不能排除任何一个可能性,何况二皇子凌楚的位置离大皇子最近;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有足够的动机,就算座位不在一起,他也同样要怀疑。 只是,按理说唐云瑾和三皇子站在一边,应该也会怀疑二皇子才对,怎么这语气听起来反而非常肯定不是二皇子下的手? 苏鸿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方才说为了表演节目离席许久,怎能如此肯定二皇子,不曾下手?” 唐云瑾道:“我的确没办法证明二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异动。”她也不愿意给凌楚当这个证人,但是…… “其他人被我的表演吸引住注意或许忽略了他,致使他有了下手的机会,可却有一个绝对不可能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能够证明凌楚没动手的证人。”致使,这个证人的人字要打上引号。 “哦?”苏鸿一个机灵,忙问道:“此人何在!?” 唐云瑾偏头看云霄,后者再次拿出随身的细笛吹了一声,很快,本来在后院晒着太阳的炎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偏厅里。 苏鸿因为寿宴当日远远地见过炎火,方才进浩然殿之前更是在外面碰见了小喜子,得知这只黑豹很听云霄的话不会随便攻击人,因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恐,只是就近观看,被它矫健的动作与扑面而来的不容忽视的威胁感感到微微地惊讶。 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苏鸿身为刑部尚书也是见惯了血腥,即便是面临对自己有所威胁的野兽,也不曾露出如那一日二皇子凌楚那般的失态。 第303节 至于这只黑豹为什么会咬伤二皇子,各种缘由不许多加猜测,苏鸿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也不能成为他对炎火有所忌惮的理由。 只是,三皇子突然叫来这只黑豹是为何?扭过头正好看见唐云瑾看着炎火的纠结神情,苏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禁微微瞪大眼睛。 难道说之前说的所谓的证人居然是——!? ------题外话------ 今天写完有检查过一遍修改错别字,不过也不能保证没有漏掉的,欢迎大家捉虫提醒!o(n_n)o~ ☆、351 审问 正如苏鸿所预料的一样,能证明凌楚‘清白’的证人,就是此时再次习惯性地卧倒在云霄脚边假寐的炎火。 那天把炎火叫过来坐在云霄身边,本事为了防止凌楚有任何异动,或再主动对他们挑衅时让炎火震住凌楚,可到头来,炎火的存在,却反而成为了证明凌楚清白的证据。 不得不说,这对于唐云瑾等人来说,很是讽刺。 “这……”苏鸿这时也有些发蒙,隐隐猜到了他们把炎火叫过来的意思,以及唐云瑾所说证人恐怕就是面前这只黑豹,可是……一只豹子如何当做证人? 唐云瑾看出苏鸿的疑惑不解与迟疑,解释道:“炎火虽然只是只黑豹,但也颇为同人性,想来尚书大人也应该听说了炎火非常听阿霄的话吧?” 苏鸿虽然还有些不适应唐云瑾对三皇子的称呼,却也点头道:“不错。” 唐云瑾叹道:“之前阿霄刚回宫不久就和二皇子有了点冲突,起点也和炎火有关系。” 二皇子找三皇子宠物麻烦的事情宫里都传遍了,这方面不用唐云瑾细说苏鸿也清楚。 “阿霄与二皇子关系算不上太和睦,尚书大人也知道。”说不和睦已经很委婉了,估计在凌楚心里,他和云霄的关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不死不休。 真不知道兄弟之间哪怕再为了争权夺利,哪儿来的这种跟面对杀父仇人一样的刻骨恨意。 “那天之所以把炎火叫过来,就是为了避免在重要的寿宴上二皇子再次发难做的保险,也就是说,从寿宴开始一直到后来大殿下中毒起了骚动,炎火都被阿霄命令紧盯着凌楚。” 动物比起人类可敏锐多了,哪怕凌楚有一丁点的妄动,一根手指头稍微乱动了一下,炎火也能察觉得到。 苏鸿神色微动,“如此说来……” 唐云瑾道:“一旦二皇子有任何风吹草动,炎火必会立刻发难。”而事实是,寿宴上除了凌毅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往后,在那之前炎火可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就表示凌楚在寿宴上的确很老实,先不说背后主使是不是他,下毒的肯定不是他。 本来嘛,恶人做恶事也不见得非要亲自动手,更何况还是很有身份的皇子,当然,就算背后的人是丽妃,也是一个道理。 说的再清楚一点,打从一开始他们要找的下毒的人就不是丽妃或凌楚,乃至是他们这一脉还有可能有机会下手的人!再计划不够周详留下漏洞,他们也不至于蠢到让自己人动手,给云霄这边抓到他们把柄捅到皇上那儿去的机会。 所以,他们该找的,是那个被他们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法子唆使的,被拿来当枪使的棋子。 苏鸿也想到了关键点,一脸的若有所思,“那一日在诸位殿下周围负责守备的侍卫们微臣都已经审问过,也包括大殿下身边的宫女太监,还有二殿下以及殿下您身边的人,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人不妥。” 碍于大皇子身体状况,苏鸿直到今天才亲自过来向他们取证,但其他宫女太监们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三日来轮着都已经叫过去审问过了,可却没有找到一个有嫌疑的人,所以苏鸿今日也是抱着很大的期望来找他们的。 只可惜,最后局面还是回到了原点,没有任何进展。 好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凌楚这个嫌疑最大的人,反而获得了清白。 唐云瑾意味不明地问道:“不知几位皇子身边之人是由尚书大人亲自审问,还是?” 苏鸿顿了一下,立刻道:“虽然不是微臣亲自审问,却都有旁听,从证词以及他们的表现来看,确实没有很明显的疑点。”至于有些紧张的,害怕的,也不过是怕自己被牵累或被当做替罪羊的恐惧,乃人之常情,算不得疑点。 唐云瑾了解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看向秦枭,而后者也非常有默契地看他,二人刚好四目相对,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一处去。 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过了片刻,秦枭微微点头,唐云瑾笑了一下,回过头来对苏鸿道:“我有个建议,尚书大人不知可愿意听一听?” 苏鸿道:“请说。” “不瞒大人,我和枭早些时候有些特殊境遇,都得到了一种颇为奇异的法子,能够辨别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哦?”苏鸿一脸惊异,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 这可不是说他信不过唐云瑾,而是……这听起来确实太过不切实际,能分辨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若只是用一些巧妙的技巧,刑部的人,他也做得到,可唐云瑾却说是得到了奇异的法子。 难不成是什么古怪的法术之类?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外族有不少古怪的术法能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难道唐云瑾指的也是那种? 就连云霄的目光也有些奇异,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言,而且他也从不知道她有这种能力……不对! 云霄神色一顿,忽然想起之前还在凌城的时候她不就有办法让张虎那些人说出实话,还拿到了招供的证词吗?那时用的特殊手段,莫非就是她此刻所说的? 就算她有所隐瞒,但既然敢说,肯定是确实有办法辨别真伪,那么……别的就显得不甚重要了,只要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又有何相关? 苏鸿看出云霄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暂时也没提出疑问。 反而是唐云瑾看出他不太相信,直言道:“若是尚书大人不相信,尽可以找个人来先试上一试,让我引出那人隐藏着的某些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之事。又或者尚书大人提前告诉接受实验者某些关键词,让他绝对不能告诉我,哪怕是他死!但我仍然可以让那人将关键词告诉我,哪怕他想说个假的词,我也能分辨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苏鸿就是再怀疑,也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了,因为按照她这种说法,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因为苏鸿真要找个做实验的人,必定是找他极为信任并且不可能随便被人套出话来的人,更何况还要下个‘说出来就要死’的死命令! 消除了怀疑,苏鸿也不免有些激动了,若真有这种手段,那岂不是接下来要顺利很多,那些他和刑部的人都不曾察觉到的疑点,那些看似无辜的人当中隐藏着的真正的犯人,是否也会无所遁形!? 唐云瑾看出苏鸿瞬间燃起的隐在严肃面孔下的热情,自信地笑开。 一个人就算表面上能保持冷静,神色自若,可被问及自己心虚恐惧的问题时,情绪必然还是会有明显的起伏,寻常人等无法发现这些细微的,看不见的波动,但她和秦枭却能。 不论动手的人是谁,既然那人敢动手,怎么说心里也已经有了些觉悟,那么自然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苏鸿虽然破案了得,可也不能保证审问犯人的环节上不会出现问题,要是真遇上演技好的,面不改色地说谎而不被人发觉不对劲的,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时候,她和秦枭的存在就尤为重要,也可以说能对案件的发展大有帮助。 在这种没有测谎仪存在的落后古代,他们二人的特别能力却能作为人工测谎仪帮助苏鸿把有问题的人揪出来。 苏鸿将目光投向云霄,后者一如既往地用平静却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云瑾既然说做得到,就不会有假,苏尚书按着她说的重新将有嫌疑的人审问一遍就是,相信很快就会揪出给皇兄下毒的犯人。” 既然云霄已经说了这话,苏鸿自然也不会反对,左右不过是再审问一遍,即便是效果并不如唐云瑾所言那般显著,也没什么损失,若真能揪出犯人……便也达到他们的目的了,更是再好不过! 除了当日执勤的几个侍卫以外,云霄身边的人此时也在浩然殿,所以为求效率,苏鸿当机立断地便决定先审问过浩然殿和云霄殿,也就是大皇子三皇子身边寿宴当日伺候在侧的宫女太监,之后才是审问二皇子身边的人以及其他侍卫。 不过,唐云瑾觉得二皇子那边恐怕查不出什么,既然都不会亲自动手,还会用自己身边的人来惹人怀疑吗?就算真的如此,都过了三天该处理掉以绝后患的也该处理完了。但,这三日来苏鸿已经密切地监视住了所有和事件有关的人,并不曾发现有任何异动。 这就代表,不论对方是谁身边的人,目前还没有来得及擦好屁股,他们也还有机会追查到对方。 云霄也不觉得苏鸿怀疑他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对,直接将那一日的那些人再一次叫了过来,这些宫女太监们之前已经被审问过一次,再次被传唤虽然有些纳闷为什么还要再审第二遍,但也都没什么异议,很配合地恭敬等在一边。 大皇子凌毅身边额人也由小顺子召集过来,两边加起来一共有宫女太监加起来十人,其他宫女太监当日则被留在了各殿中留守,所以可以先排除掉他们的嫌疑。 云霄按照唐云瑾说的,分别准备了两间空房间,然后让那十个人一边五人地在房间外等候,按顺序进入房间分别接受唐云瑾和秦枭的‘审问’。 唐云瑾道:“除了阿霄和苏尚书,任何人都不能旁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皇宫里几乎无孔不入守在暗处的暗卫们。 不需要空间内沉寂许久不甘寂寞的唐唐特意提醒,凭此时她的敏锐感官,也能隐约察觉到暗处那微不可觉的几道气息,相信秦枭也能感觉得到。 苏鸿虽然感觉不出,却知道暗中必定有皇上的人守着,对他们没有恶意,不过是为了掌握宫中的事情罢了,平时更多只会守在帝王寝宫,但浩然殿这边最近也很紧要,皇上派了人过来暗中保护也不奇怪,可是,唐云瑾又是如何知道的? 只是猜测吗?总不可能是察觉到了吧?宫中暗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身手何其了得,只要他们不主动现身,根本没什么人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能察觉的,大概只有战神王爷那种级别的人吧,但唐云瑾?总不会她成为王爷的义女,连王爷的高超武功和敏锐都继承了? 苏鸿摇去脑中荒谬的想法,询问地看云霄,后者冲空气中挥挥手,冷声道:“若是不想妨碍我等寻找谋害皇兄的犯人,便暂时退下,父皇那边我事后会解释。” 暗中并没与什么动静,但唐云瑾却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率先走进了左手边的房间,而秦枭紧跟着她进了右边那间。 云霄看了苏鸿一眼,道:“苏尚书随云瑾进去,我去秦枭那边。”若是不让苏尚书亲眼见见云瑾的本领,怕说服力还是不够,哪怕苏鸿愿意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内心深处怕也会或多或少心存有一些疑惑。 还是眼见为实吧。 很快,最先的两个宫女各自进入了两个房间,第二次特殊的‘审问’,开始! 十个人,要说嫌疑犯的数量,确实算不上很多,哪怕是加上二皇子那边的人,还有那些侍卫们,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十人。第一次审问的时候,苏鸿并其他刑部的人一共七人之前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疑点,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所有有嫌疑的人审问完,但换做唐云瑾和秦枭…… 半个时辰后,十个人全部轮流进入房间,唐云瑾和秦枭更是再没多待直接走出来,并且干净利落地将有嫌疑的人报给了苏鸿,然后告诉他可以继续下面的审问了。 苏鸿经过这半个时辰的‘洗礼’,几乎无法再保持他老姜的沉稳冷静,只能目光错愕地看着神色泰然的唐云瑾和秦枭。 “这,这……”半个时辰的见闻,几乎让苏鸿颠覆了这么多年来在刑部的经验,唐云瑾用的特殊‘审问’之法也让他无言以对,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尽管排查出了两个有嫌疑的人,可是直到走出房间,苏鸿还是弄不明白唐云瑾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没错!就是完全不明白,所以才很颠覆!明明唐云瑾只是很随意地询问那些宫女太监一些问题,但那些人却每每能给出让苏鸿震惊的回答。 其中有不少问题是他和刑部的人曾经问过的,这也是唐云瑾提前询问过他的结果,他没想到原来她问第一次的审问结果居然是为了第二次再次询问一遍,而结果……也的确和第一次有很大的出入。 倒不是说大多数人都在说谎,只是,确实有不少人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有一些人实际上是其他宫妃或皇子收买来监视浩然殿或云霄殿内发生的事情然后回报给他们真正的‘主子’,再比如说还查出有宫女与侍卫私通,在寿宴当日趁人不备的时候还找没人的地方亲热过,这类事情除了那么个别一两个人以外,几乎人人都有一两件!只不过其中和中毒事件有关的事情几乎没有,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没必要说出来,选择了隐瞒。 虽然最后还是被唐云瑾问出来了。 不论用了什么方式,唐云瑾的确能让人把某些不愿意说出来的隐秘之事主动坦白是事实!苏鸿想不明白的同时,却异常地激动,越发相信很快就能揪出真正的犯人! 趁热打铁,不用云霄或唐云瑾提醒,苏鸿直接命人将其他有嫌疑的人也都叫到了浩然殿来,只是这一回,苏鸿却主动提出要旁听秦枭那边的审问。 云霄也没说什么,跟着唐云瑾进房间。 苏鸿提出这个要求主要是为了确认,唐云瑾和秦枭能做到相同的事,是否代表他们都拥有那种他无法确认方式的某种特别的法子让人坦白从宽?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本领吗? 秦枭也只是随便问那些人一些他也曾问过的问题,然后再结合其他一些问题来让那些人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余下的人也都审问过一遍,这一次苏鸿出了房间以后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果然……”二人用的方法居然真的一模一样,没有多余的引人注意的特别动作或话语,只是单纯地询问一些问题,却再一次揪出了一个有嫌疑的人,尽管他至今不知道这加起来一共三人的嫌疑犯到底是哪里有嫌疑。 等把其他人送走只留下那三人,云霄转向左侧正给秦枭递茶水的人,“云瑾。” “嗯,我知道。”唐云瑾了然地看向看上去快被她和秦枭莫名的行为纠结地五官都要拧在一起的苏鸿,莞尔笑道:“苏尚书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三人可疑吧。” “是。”苏鸿也不隐瞒,“虽然至今不明白你们究竟用了何种方法才能让他们说出原本隐瞒的事情,但是当凭这些也不能证明哪些人是无辜,哪些人是可疑的。”可他们二人却是一出房间就直截了当把可疑的人指了出来,毫不犹豫!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根本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能有误,显然是对他们得出的结论非常自信。 可这不是小事,要是真被定罪,谋害皇子,就算不株连九族也要人头落地,再无平凡的聚会,要是弄错了…… 唐云瑾悠然道:“苏尚书若是担心错判好人,大可不必,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做保证,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冤假错案,最后揪出来的,只会是真正下毒的人。”就算她想早出冤假错案恐怕也很难,难不成没做过这事的人她还能硬逼着人说谎吗? “如果苏尚书一定要我拿出一个能够说服大人的理由……”唐云瑾沉吟片刻,道:“别的我不能说,但有一点倒是可以作为提示。” 苏鸿道:“愿闻其详!” “任何人,哪怕演技再好,表面上能保持冷静,可当问及一些心虚之事时,内心也并不如看上去那般镇定自若。” 很简单的一句话,除了这句,唐云瑾再不打算说跟她和秦枭特殊本事有关的话,但单这么一句,也足够苏鸿猜到什么了。至少,他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知道了他们是透过什么判断出一个人有没有嫌疑,那就是内心的动摇! 他在刑部许多年,对于从一个人的表情当中观察出疑点早已驾轻就熟,那些人的神态变化看成毫无漏洞,可唐云瑾二人却还是看出了什么,至于怎么看出来的…… 这就是唐云瑾不打算说的部分了。 “比起担心这些,我认为苏尚书还是考虑一下怎么从目前的三个人当中把犯人揪出来比较好。” 苏鸿一愣。 “苏尚书不会以为这三人都是犯人吧?” 第304节 这回苏鸿却第一时间否认了,“不可能!下手的人必然只有一人,要说有合谋配合者,恐怕几率也很低。” 唐云瑾笑问:“何以见得?” “谋害皇子本就是滔天大罪,绝不容有失,一旦有所失误,便唯有一死一种结果!说不定还有可能把背后的谋算者也暴露出来,因此,下手的人,或者说知情者越少越好。人越少,败露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到最低限。” “不错。”唐云瑾道:“下个毒而已,根本不需要三个人协作,只要身份适合,能找到最合适的机会又不会引人怀疑,有足够的可能性能够成功而不暴露出来,哪怕只是一人也能轻松办到,人多了反而更容易出岔子。”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只有……”唐云瑾目光瞟向殿外的三个人影,微微眯起眼。 云霄此时更是彻底冷下脸色,眸色阴沉得看着那三个人。 这三人分别是,凌楚身边的一个宫女,大皇子凌毅身边另一个亲信太监,以及当日守在大皇子身后的一个侍卫,这三人当中,就有一个下毒谋害凌毅的人! 唐云瑾笑得意味不明,“就让我们看看,这个胆敢在满朝文武和皇上面前犯下滔天罪行,又能瞒过刑部众位破案高手的眼睛的能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吧。”之前的审问最多只能算是热身,接下来才是真正精彩即将开始的时候! “你说云瑾他们帮助苏鸿审案?”皇上诧异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那人低垂着头,单膝下跪,一手撑着地面,语气恭敬地将之前发生在浩然殿,以及目前正在进行的二度审问的事情无一丝隐瞒地全部报了出来。 此时,御书房内只有皇上和凌战,二人听了暗卫的回报都露出了些许兴味。 皇上忆及自从唐云瑾入宫以来不断给自己制造的意外惊喜,本能地认为唐云瑾这次也必然不会他失望,在注意到凌战面上也露出几不可察的自豪之色,不禁感叹:“皇兄能得如此能干的义女,可真是幸运。” 这两个兄弟俩年岁一般,但凌战却比皇上要大上半年,所以,皇上的确得称呼凌战一声‘皇兄’。 凌战也微微勾唇道:“我能与云瑾相遇,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否则,他恐怕早就化为一抔尘土,根本没机会再次进京,更是拥有了能再一次征战沙场的能力。 皇上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神色也微微一动,沉默良久,才叹道:“不管怎么样,云瑾既然主动提出会帮忙把犯人揪出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等审问有了结果,以她的性子,应该会让人请皇上过去,我们只需要静候佳音便可。” 皇上也认同地点头,对仍然跪着等候命令的暗卫吩咐道:“继续注意浩然殿的动静,有任何新的消息再来禀报。” “是!” 宫里注意着浩然殿的又何止是皇上一人?其他人也密切关注着,但因为从唐云瑾的审问开始以后,除了那些确认是皇上身边的暗卫的行动不受限制外,任何人都不能妄动,更惶恐往外传递消息,所以其他宫的人都没办法知道浩然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苏鸿查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程度。 可这种几乎全殿封闭的态度,反而让那些本就心虚的人心里越发忐忑,坐立不安,总觉得再等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要说做些什么?要是本来无事再因为他们自乱阵脚反而被人察觉,也只能是自取灭亡! 等,他们只能等!不只是心怀鬼蜮的人在等,皇上和战神王爷凌战也在等,那些不曾参与进来的中立派们也在等,等着那仿佛即将到来的风暴!在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中静静等待! 同一时间,唐云瑾和秦枭这回也没有分别用一个房间,而是一起走进同一个房间,然后开始把之前三人一个个叫进来注意审问,云霄和苏鸿也面色紧绷地坐在一边,目光紧盯着被审问的人。 这三人要说他们很熟悉,也算熟悉。首先大皇子身边那个除了小顺子以外的亲信太监,还有二皇子身边的宫女,都是宫里的老人,也都是在云霄还没有被劫走之前就一直在他们身边伺候的,云霄对他们都有印象。另一个侍卫,他回宫以后这名侍卫就是主要负责云霄殿的守备工作,也见过数次,玉袖也说这名侍卫性格耿直,人品端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所以也被云霄记住。 乍看之下,最可疑的就是二皇子身边的宫女红铃,可在座的四人心里却清楚,其实最没有嫌疑的,也是红铃。 她的身份太明显了!明显到根本不可能是她下手,哪怕她当天就站在凌毅和凌楚中间伺候着凌楚,负责给他倒酒,称得上是比凌楚离凌毅更近的人。 当然,嫌疑低也不代表一定不是她,也有可能幕后黑手就是为了给他们这种错觉才特意故布迷阵,所以该审问的还是要审,只不过,着重的还是另外两个人,当确认这两个人不是下手的人以后,方才能下最后定论。 正如苏鸿所担心的,事关重大,他们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绝不容有半点失误! 好吧,这也不过是表现给人看的态度,实际上有唐云瑾和秦枭双剑合璧一同坐镇,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失误,经过第四次空间升级,精神力已经被洗涤过不只一次的唐云瑾如今的敏锐度,可是秦枭这样出掌能力的人完全没办法比的。 连秦枭都能轻松应付这些人,唐云瑾亲自出马还能错得了? 这第二回审问,秦枭退居二位没怎么开口,基本都是唐云瑾来看,可一开始,也没有马上马力全开,问得大多也是上午的时候问过的一样的问题。 云霄微微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虽然不明白她的意图,却不打算打断她,尽管静观其变就是了。苏鸿有之前亲眼所见的事情垫底,哪怕心存疑惑也保持着沉默,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不从旁打扰。 第一个被审问的正是那个据说能力很不错的侍卫,上午的时候这个侍卫也是唐云瑾审问,这回再面对相同的问题也觉得奇怪,但仍然一板一眼,毫无隐含地一一回答,态度非常配合。 审问过程似乎和上午没什么两样……? 就在苏鸿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也是在唐云瑾接连问了十来个之前提过的问题后,唐云瑾面上平静的神色忽然微微一变,目光锐利地看着正襟危坐的侍卫。 “从现在开始,我的每一个问题,你都不能说谎!” “什么?”侍卫愣了一下,面上有片刻的茫然。 唐云瑾也不介意,再次重申了一遍,并且强调道:“听懂了吗!是就算你想说谎,也做不到!只要我提问你必须将真正的答案说出来,一旦错误,便是——人头落地!” 侍卫浑身一震,目光登时变得严肃起来,后背也本能地挺直,“明白了。” 苏鸿根本没想到唐云瑾会突然有此一言,上午审问的时候她可没告诉这些人她在‘做什么’!而那些被文化的人也仿佛中了邪一样理所当然地被她套话,就连事后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可现在?这种匪夷所思又容易引起人警惕的话,说出来真的好吗?而且为什么要说出来?说什么人头落地,在没查清楚真相之前也不可能如此轻率地把有嫌疑的人随意处置了…… 莫非,是陷阱?故意给对方下的套? 这回苏鸿是真想多了,唐云瑾这样做的目的根本不在嫌犯身上,而是……说给旁听的人听!也就是他,苏鸿! 而且,不只是此时此刻,从第一次审问开始,她就已经在给苏鸿一种错觉了,一种,她和秦枭用的特殊审问方法并不是万能,并不是毫无限制的错觉。 如果只是想知道是谁下的毒,她大可以直接了当地问一句,是不是你下的毒,纵使被问的人演技再好,也不能说出任何欺瞒的话,可她没有。 她用了循序渐进的方法,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用看似逐步诱导的方式,这便会给苏鸿一个错觉,一个,认为这是她那种能让人说实话的法子必要的一个步骤! 事后,哪怕皇上那边已经知道她和秦枭也参与了审问,但不知道详细情况,肯定要找苏鸿问,她需要的,就是苏鸿能将她所希望的对她能力的解释告诉给皇上。 也免得皇上,或者是其他后来慢慢听到风声的人以为她有非常逆天的能力,生起利用之心,再多生更多事端。 可事实是否真的需要把过程变得这般繁复才有效果?上面已经说了,其实不过是一个问题就能解决的事情!哦,不对,严格说来应该是两个问题,第一先确认下毒者,第二让对方供出背后主使者。 只是如果她真这样做了,以后就真别想有安生日子了,还想陪秦枭去阿蚩部落?一旦这种能力暴露出来,哪怕有凌战护着,说不定都没那么容易离开京城。 帮云霄找出害他兄长的人是一回事,可真要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又是另一回事了,怎么说,她和凌毅中间到底还隔了云霄这一层,真要说亲近到可以无所顾忌,还真算不上。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只身一人在京城,还有秦枭在,秦枭本来就被阿蚩部落,也可以说是萨奇盯着,要是被她连累了,说不定麻烦更大。 总而言之,唐云瑾考虑的很多,一切行动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为她和秦枭的安全多按几道保险,也别觉得她这种想法太自私了,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才是天经地义的吗?何况她也不是毫无作为。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只要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审问结果就够了吧? 果然,接下来唐云瑾才逐渐开始讲比较犀利的问题提出来,侍卫的回答也再没有最初的毫不犹豫和快速。 这不是说他有所隐瞒,嫌疑加大,而是唐云瑾的话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深怕一个紧张,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倒霉地让自己人头落地。 问题的犀利连苏鸿听了都有些心惊,更为唐云瑾的直白忍不住抹汗,可好在她有那种他看不透的本领能让侍卫不得隐瞒,所以哪怕唐云瑾到最后直接问一句‘给大皇子殿下下毒的是不是你’这种问题,也只是目光同样锐利地瞪向侍卫,除了期待,再没有其他心思。 这回,侍卫却再一次恢复了第一次审问时的回答速度,那般快速而不迟疑,“不是!” 苏鸿和云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更加紧绷起来,秦枭一直注意着此人的情绪波动,就算不停他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也知道答案了,所以反而没什么反应。 “你可以出去了。”唐云瑾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谢谢你的配合。” 侍卫恭敬地行礼,然后退出房间,留下其余四人沉默相对。 过了片刻,却是云霄最先道:“不是他。” 苏鸿也点头,当然,侍卫自己也回答说不是他了,在唐云瑾面前他根本不能说谎,自然不是他。 “那接下来……”苏鸿开口。 云霄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审皇兄身边的太监,小安子。” 苏鸿的面色也沉了几分,在宫女红岭的嫌疑不是很大,侍卫的嫌疑又被排除,这个叫小安子的太监…… 苏鸿不经意间看见唐云瑾面上露出的不易察觉的兴味,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只是,真的会是如此吗?这个太监分明是跟在大皇子殿下身边近十年的亲信太监,可能会害他的主子吗? 很快他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奴才小安子,参见三殿下,云霄殿下,苏大人,秦公子。”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白白净净的清秀小太监恭顺地向云霄四人行礼。 除了唐云瑾一脸的似笑非笑,其他三人皆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安子。 不过介于这三人的性子,平时脸上也没见有什么表情,此时又是个很严肃的场合,小安子也没怀疑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问话。 唐云瑾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对小安子笑道:“你可知我等审问几十个人,最后只留下三个人是因为什么?” 小安子垂着头恭敬回答:“定是余下三人的嫌疑最大。” “没错。”唐云瑾点头,“而方才已经审过第一个人,也就是在你之前进来的刘侍卫,经过审问,已经确认刘侍卫是清白的,他没有给大皇子下毒。” 小安子微微皱眉,看神色似乎是在思考着既然排除了一个人,是不是马上就能找到敢给他主子下毒的恶人了。 要说光看表情,还真要以为这是个关心主子,想给主子出气找到犯人的忠心耿耿的亲信太监,特别是他知道自己也有嫌疑,没有特意不着痕迹地说些把自己摘出去,却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到红铃身上去,反而让人觉得他坦荡荡,根本不怕被怀疑。 越坦荡,越代表此人是清白的,可同样的,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此人演技之好,性子之虚伪,依然超乎很多人的正常水平。 换做现代,必然能成就一代影帝! 他的表情是‘坦荡’了,如果没有唐云瑾和秦枭,他最后也必然会被苏鸿排除掉嫌疑,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在唐云瑾说出这句话时,面上坦荡的小安子情绪却骤然一跳,那种加快的心跳声以及若隐若现的情绪波动,用秦枭的经验来说就是——心虚。 唐云瑾从秦枭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云霄和苏鸿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的互动,此时面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对小安子,和之前对侍卫时的态度区别很大,侍卫被问了很多问题,可最后却排除了嫌疑,可小安子…… 正因为侍卫没了嫌疑,红铃这个明显的目标物会下手的几率又偏低,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尤其是方才,唐云瑾显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没说出口罢了。 云霄本就了解唐云瑾,苏鸿也已经观摩许久,也不至于透过观察唐云瑾的一些细微表情来获取一些讯息的能耐都没有。 云霄和苏鸿二人有若实质的,令人如芒在背的眼神,饶是小安子再想保持镇定,时间久了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忍不住抬起头来。 刚要张嘴,却见唐云瑾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起唇,一字一句地问道:“给自己的主子下毒,这三日来你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在其他人只注意到小安子似有不对时,唐云瑾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小安子明显发青的眼底,那是比小顺子更加明显的黑眼圈。 要是其他人见了,恐怕会说,瞧瞧,这是个多么关心主子的仆从,主子中毒,他也担心地夜不能寐,黑底青黑一片。 可要唐云瑾来说,这分明是做贼心虚才睡不着觉,何来的关心主子的衷心仆从?别说笑了。 ☆、352 小安子 “给自己的主子下毒,这三日来你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个问题在小安子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小安子只能错愕地看着唐云瑾,似听见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一脸的茫然。 “啪,啪,啪!”三道掌声慢慢响起,唐云瑾悠悠道:“真是好演技啊,有这么好的演技,当个太监倒是可惜了,当初怎么没去加入一个戏班子?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红透大江南北了,又何必连个真正的男人都当不成,还当了个良心被狗吃了的背主之徒?” 唐云瑾一拍脑门,恍然道:“对了,也不能太早下定论说你是背主之徒,说不定打从一开始你心中承认的主子就不是大皇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如此想来就解释的通了,只是,十年以上的蛰伏,你的忍耐力也不必演技差多少呢。” “奴才没有!”小安子本能地脱口而出,终于从她最初那句话中回过神来,一脸泫然欲泣道:“奴才心中的主子一直都是大殿下,断不是其他人派来的细作!” “不是?”唐云瑾挑眉,“那你又为何要给你心中的主子下毒?”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哪怕是云霄颇为了解唐云瑾,也被她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弄得怔忪,苏鸿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怎么唐云瑾什么和案件相关的问题都没问,就直接进入主题了?不,该说直接认定了就是小安子了! 诚然,以之前唐云瑾的态度看得出她和秦枭的确似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但至少,也要先确认一下吧? 第305节 小安子也没想到唐云瑾会突然发难,焦急地张嘴就想说‘我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不由得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小安子再次尝试着要张嘴,依旧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前审问其他人的时候也遇得到过这类情形,届时有人有所期满想说谎的时候露出的反应,等唐云瑾再问一遍相同的问题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如倒豆子一般把他们想隐瞒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唐云瑾轻笑,“是不是想否认,却说不出来?” 小安子本来安定的心绪被唐云瑾似看透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忐忑,仍然尝试着想说话。 “别试了,你若是想否认掉就是你犯下的嘴型,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因为在我面前,你根本说不了谎。”上午审问时之所以有那么几个人第一个问题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想否认,结果一下子哑了,还得让她再问一次,那是因为那几个人意志力比一般人要强一点,而她当时也觉得审问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精神力才会有点小失误,可是小安子? 小安子演技够好,意志力当然也有些,上午那几个,可都是精力严格训练的侍卫们,宫女太监,那可一个都没有值得她将一个问题反复念第二遍的。 小安子也算是个例外了。 唐云瑾也不管小安子焦急中带着狐疑的目光,再次换了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在我的玻璃酒杯上涂了毒。” 不是! “……是。” 小安子瞳孔剧烈一缩,焦急的面上瞬间划过一抹惊恐,然后本能地捂住了嘴。 云霄在小安子开口时便不自觉地掰断了所坐椅子的手柄处,苏鸿更是阴沉下一张一本严肃的脸。 唐云瑾顿了顿,不知道因什么缘由,又忽然问道:“你说你心中的主子一直都是大皇子殿下,可是真?” “是!”这次再没有犹豫,也没有困难地直接说出口,小安子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安心之色。 可这个回答,又让云霄和苏鸿皱起了眉头。 这又算怎么回事?小安子不是别人派来安插在凌毅身边的人? 难不成这年头所谓衷心的奴才就喜欢给他们的主子下毒谋害主子?这算什么狗屁歪理! 看出云霄和苏鸿的疑惑,唐云瑾解释道:“既然小安子在大殿下身边伺候了十年以上,深得大殿下信任,那么必然还是他平日素行并没有任何问题,不可能是其他人暗插进来的人。”凌毅或许是不如凌楚和凌霄出众,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蠢货,身边伺候的人的底细肯定都会查得清清楚楚,不可能会将别人安插进来的人当亲信,那些没有了下毒嫌疑的人里也有好几个是其他宫里的人,不是也没见其中有任何一个得了凌毅的信任吗。 “既然如此,为何这贱奴居然敢对自己的主子下毒!”已经确认了是小安子下的毒,苏鸿的语气也毫不客气。 大皇子中毒的事事关重大,说不得也是牵扯极深,他们也早知道真正下毒的只是个棋子,可当这个棋子被查出来居然是大皇子身边的亲信,这结果就让人很不痛快也难以接受了! 唐云瑾盯着终于没办法继续保持镇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面露少许慌张的小安子,淡淡道:“可还记得之前我在寿宴上提到的我不可能下毒的三条理由当中的第一条。” 秦枭最先明白她要说什么,云霄和苏鸿也很快有了猜测。 “示大殿下为主,却依然下了毒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无非是……威逼,或者利诱。”唐云瑾直勾勾地看着小安子,“就不知,你是哪一种?” 小安子心里一跳,刚要张嘴,又听唐云瑾道:“大皇子身边的亲信太监这个身份,想被利诱应该也不容易才对。” 要是换做以前,或许他可以改投某个比凌毅更有前途的潜力股,以谋求最大利益,可云霄已经回宫的现在,显然,还是从一而终地跟着大皇子才有肉吃的可能性更大。否则,云霄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敢背叛他兄长的奴才。 “如此说来,这贱奴是受了何人的胁迫,被逼下毒?”苏鸿紧紧皱起眉头。 在他心里,哪怕是被人胁迫,小安子给大皇子下毒都是事实,这也绝对不能成为对他从轻发落的理由,不论理由为何,他下手了,下场就只有一死!不但他要死,还得把威胁他的,他背后的那人给供出来! 唐云瑾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思索着,也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候,要不要去把皇上请来,让他亲耳听听到底是谁主使?但是要是这所谓威胁小安子的人也不能证明就是某些他们早就认定了的人指使,皇上也算白跑一趟,暂时还是先问问再说。 思及此,唐云瑾刚要张嘴,就听见苏鸿冲小安子厉声喝道:“还不快招!到底是何人让你给大皇子下毒!” 唐云瑾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上了。 算了,既然苏鸿都问了,她就歇一歇。 秦枭也非常有默契地在这时给她递过去一杯茶水,唐云瑾忍不住笑了笑,接了过来,神色自若地看向被苏鸿猛然的气势逼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面色也开始发白的小安子。 小安子的脸上开始露出挣扎的神色,苏鸿已经知道这奴才演戏很有一套,当然不会给他继续欺瞒的机会,立刻再次质问道:“还不快说!再不说就直接去刑部用刑!”反正已经确认了是小安子,也不怕有屈打成招的可能性。 这种贱奴就该狠狠地惩罚一顿让他自尝恶果! 在这第二声质问当中,小安子终于‘扑通’一声贵在了地上,满脸眼泪也说来就来,看的唐云瑾和秦枭都面露诧异。 这小安子就算被逼到不得不招供了居然还能保持如此高超的演技? 不对,也不全是演技。唐云瑾神色怪异,她能够感觉得出小安子心中的悔恨和惧怕,可同时,又隐隐约约还有种有些解释不清的情绪,比如……怨恨? 明明是他下毒害人,现在难道还反过来怨恨大皇子不成?因为什么?……总不至于是认为他被人胁迫是因为大皇子没有保护好他? 唐云瑾很快挥开这种可笑的想法,低头看露出愧色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安子,盯着一章清秀的白净脸蛋,这哭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梨花带雨的意思。只可惜房间里的人都没心情欣赏。 “奴才招!奴才全部都招!”小安子边抹着眼泪边开始招供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在寿宴开始的前两天的一天夜里,他去茅厕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所劫持,当时他想大喊却被捂住嘴,还被警告敢喊就把他杀掉,所以只能老老实实。 那黑衣人问他是不是叫小安子,宫外老家是否有一老母,还有很多小安子入宫前的底细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显然是事先做了很详细的调查,之后便说要让小安子替他办一件事,办得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到,不但他要死,连同他家中的老母和其他亲朋好友都要死! “奴才不奢求自己一条贱命得以留存,也不稀罕那什么赏赐,可是奴才不能让奴才的老母与其他亲人都被那人害死,所以,所以……”小安子说道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从表情上看,亲人性命受到胁迫的确是真的。 “那人让你做的事便是给大殿下下毒?”苏鸿寒着一张脸。 小安子点了点头。 唐云瑾在小安子开始招供的时候便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苏鸿没注意到唐云瑾的变化,云霄也一直紧盯着小安子没瞧见,秦枭倒是看见了,或者说是知道唐云瑾会如此的理由,只是拉住她的一只手,一声不吭地也沉默看着小安子。 接着小安子开始交代黑衣人给了他毒药,然后又告诉他合适的下毒机会,以及事后用什么说辞来摆脱嫌疑,当然,也因为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亲信太监,所以也有可能根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本来是说趁着一些人进献很稀奇的宝贝给皇上,吸引住大多数人的目光时下手,但中途唐云瑾的表演算是意料之外,不但足够吸引人,是个好机会,她更是将调出来的酒分给了其他皇子与大臣,使者们。 本来小安子没想着要特意涂毒在玻璃杯上,但那个黑衣人却暗中提醒他,让他涂在玻璃杯上,排除掉他自己的嫌疑外,还能祸水东引。其他酒水都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给倒的,可只有唐云瑾的酒却不需要他们来倒,也就表示没什么碰的机会,如此也能更大程度排除嫌疑。 小安子便听从着,在后来唐云瑾调出‘不归’和彩虹酒时趁机涂了毒,没让任何人发现。 唐云瑾冷笑一声,“为了保住你自己亲人的性命,就要谋害你的主子大殿下?你可知大殿下的命可比你的亲人都要贵重多了!你跟在大殿下身边十年以上,难不成对大殿下的重心还比不上那些当初因家中穷困把你送进宫中当太监,只图你能给家中送钱的凉薄亲人!?” 之前小安子交代黑衣人抖他宫外的事情,也详细说了他当年进宫的原因,无非是家里缺钱让他进宫赚钱送回去,他的家人在外面过着好日子,而他却连个男人都不成,还得在这处处危机的宫中步步小心。就为了这种家人,他就受威胁要谋害将他当做亲信信任的凌毅? 她倒不是说那些人的性命不如凌毅,人命确实没有贵贱之分,但身份上却有着绝对察觉,不说别的,单说一旦凌毅真出了事,牵扯之大就不是小安子的老母亲以及其他亲人能相提并论的,到时候会死的也可能就不是那么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是数以百计,甚至更多的人!因为一旦揪出来一个人,皇上一个震怒就有可能是株连九族,那又会是多少人?大家族的话至少要有上千人! 小安子大概也明白唐云瑾说的话,又或者,在他心里,本来皇子的性命就比一般百姓要金贵得多,身体猛地一颤,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唐云瑾看着他这幅好像受了多大委屈,逼不得已的姿态很是不痛快!做都做了,还装什么相?要是真感到愧疚后悔,为什么时候没有主动承认!?那黑衣人不是说只要能成功下毒就算他做到了吗?他也的确做到了,他亲人的性命也得到了保证,他既然说不稀罕自己一条贱命,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然后以死谢罪!? 说到底,还不是惜命!也或许是担心他就算主动招了,皇上龙颜大怒也会诛了他的九族,到时候他的亲人还是不保?不管是因为哪一种,都只能证明,在他心里,他和那些凉薄的亲人的性命都比他主子大皇子的性命更重要。 苏鸿听得愤怒不已,只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心思歹毒,自私自利的贱奴以消心头之恨!云霄的反应更是直接,直接狠狠地一脚冲着小安子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小安子整个人都飞出去,直接砸在了墙壁上,痛苦地闷哼出声,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一脸痛苦地揪起了五官。 云霄冷冷道:“你以为,你对大皇子下手以后,你的亲人还有活路?简直愚蠢之极,而你自己一条贱命,更是死不足惜,纵使千刀万剐,也不能和大皇子一根头发相提并论!” 小安子颤抖的身体微微一顿,仍然面露痛苦地闭着眼睛,他其实也知道,对方让他动手,最后为了不被人查到,十有八九要杀人灭口,包括他,也包括宫外他的老母亲和其他人。 可是,他总是抱有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会有转机,尽管这种希望根本不可能发生。而他,也在明知道最后自己还是会性命不保,就算不被刑部查出也要被灭口,可还是选择了下毒谋害对自己极好的主子。 正如三皇子殿下所说,他一条建明,的确死不足惜,纵使千刀万剐,也抵不过他的主子所受的苦。 沉默了片刻,待疼痛稍微缓解,小安子又跪着回到原来的位置,低声道:“那黑衣人告诉过奴才,此毒并不会让主子……让大殿下丧命,等事情发生以后让我找机会把解药喂给大殿下。” 唐云瑾再次冷笑,“怎么,你这是想表达自己虽然为了家人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却没有要害死他的打算?这样是不是就能让你心里少一点愧疚?这是想说服我们,还是只求你自己一个心安?”这奴才第一眼看,觉得颇为顺眼,可看透其性格以后却发现,此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恨! 哪怕他没下毒,这种思考事情的方式,这种不论何时都要为自己辩护的姿态,便已经足够惹人厌恶。 “先不说你有没有办法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给大殿下服用解药,就算你能找到机会,恐怕也绝不会是在奉天殿上。”当时她和云霄最先冲过去,其他人云霄根本不允许靠近,之后也只有皇上皇后,几个太医能接触到凌毅,小安子根本没机会接近,皇上也不会允许一个太监随便接近。 要说可以再买通一个太医,暴露的可能性还会增加,也不可能。 也就是说,不论小安子能否给凌毅服用解药,到时候毒性都已经扩散到凌毅的全身,哪怕毒解了,也会留下很大的后遗症。她是不知道那所谓的黑衣人是否真的没打算害死凌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必然是对凌毅没安好心,而且是抱有要毁了凌毅的念头! 最可气的是,小安子这种为自己狡辩的态度! “你事后便是能给大殿下解毒,也会让他落下严重的欧一怔,从此这辈子便算是毁在你手上,可即使如此,对你而言,只要没打算害死他,就能让你稍微减轻罪恶感,是吗。”唐云瑾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地平静,可有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云霄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凌迟着被唐云瑾的话惊得身体一震的小安子。 “你是否认为,你没打算害死大殿下,你就罪不至死,至少不算是不可饶恕?还留有一丝人性?” 小安子不敢吭声,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心安,至少当初那人告诉他大殿下不会死的时候,他的确松了口气,哪怕明白就算不死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云霄此时已经快克制不住想掐死小安子的冲动,要不是还留有一丝理智,知道还得靠着这个贱奴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他早就动手了! 这个贱奴真是死一万次都难以弥补他所犯下的罪行,尤其是,他根本没打从心底里承认自己罪不可恕,居然还妄想着能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宽恕,只为了求得一丝……心安!? 唐云瑾不用特意扭头也能感觉到云霄剧烈的情绪起伏和心底的愤怒,还有苏鸿此时也再没了那副严肃的样子,反而一脸不加掩饰的愤慨。 她也不打算继续刺激这两个人,只看着小安子那张多看一眼都让人厌烦的嘴脸,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谓的黑衣人的身份,对方身份是否非常了得。” 云霄和苏鸿同时面色一变。 小安子更是明显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唐云瑾,面露惊恐地想否认,可之前曾经遇到过的诡异情形再一次出现了。 他否认不了!张大了嘴巴,最后说出来的确实—— “是!” 云霄眼神顿时一厉,苏鸿更是面露凝重。 小安子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妙,脸上的惊恐再也无法掩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否认,可他却终于明白,唐云瑾之前说不能在她面前说谎是真的! 唐云瑾嗤笑一声,真当她那么蠢,会相信什么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这种说辞?也亏得问他话的是苏鸿,不是她,否则小安子一开始就没有再次试图蒙混的机会。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老实,真是个贱骨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觉得他一旦把背后的人供出来会死得更惨?哼,就算他不把人供出来,他也别想死的太舒坦! 唐云瑾冷静地对苏鸿道:“苏尚书,你可以去请皇上过来旁听了,我想,皇上会非常愿意亲耳听一听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谋害大殿下。” 苏鸿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 唐云瑾笑道:“既然这贱奴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背后主使者是谁,那么当然要让她供出来,为了避免事后某些不曾亲耳听见的人又要说是我们捏造证据,还是请皇上亲耳听最为妥当。”总不会还有人敢说皇上也参与‘伪造’证据? 从听小安子承认他知道拿所谓黑衣人的身份,苏鸿就知道这贱奴又隐瞒了些事情,可真的听唐云瑾说要让他供出主谋者,还要让皇上亲自过来听,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知道前面忙活了那么久都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苏鸿不疑有他,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然后对云霄恭敬行礼,便匆匆离开赶去见皇上。 唐云瑾这边则趁着皇上还没过来额时间把最后一个嫌疑犯,二皇子凌楚的贴身宫女红铃审了一遍。虽说已经找到了下毒的人,可也不能完全排除红铃的嫌疑,万一真漏掉一个同样有份参与的,那才真是阴沟里翻船,丢大人了。 等遣走了红铃以后,云霄问道:“你如何知道他知道背后主谋的身份?我不认为对方会让他一个小小的太监知道身份。” “把毒药交给小安子的时候,他或许确实不能确信。”怀疑嘛,总是会有的,因为宫里会对大皇子不利的,又有如此胆子的人本就不难猜,但真要确认…… “他之前说的话有句很明显的漏洞。”唐云瑾眯着眼道:“寿宴当日奉天殿周围,暗中至少有几十个暗卫守着,可他却说那黑衣人在寿宴进行到中间,我上台表演时提醒他要把毒涂到玻璃杯上。” 唐云瑾嗤笑道:“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只是个暗卫的监视下,怎么提醒?”一个身份不明,还一身黑衣的不明人士敢出现在奉天殿上? 云霄立刻想到了哪怕不是唯一,却也是最有可能不被人发觉地给小安子传递消息的人选,神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若是如此,也难怪她会认为小安子必定知道主谋是谁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因为提醒他的那个人,正是主谋! 第306节 ☆、353 又一个从犯 早在小安子不知为何在唐云瑾面前招认自己知道背后主使者身份之时,便已经面如死灰,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 他以为接下来再不会有任何让他更加恐惧的事情发生,到了这一步,左右他已经没了活路,坦白从宽,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地供出来,可是,当苏鸿请来的不只有皇上,居然还有战神王爷凌战时,小安子却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浑身发起抖来。 那标志性的紫色锦袍,让人想认错都难! 战神王爷的威名他同样如雷贯耳,他是十二年前进宫,当时战神王爷还不曾隐迹,正是在战场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传奇的嘴巅峰之时,他对待敌人的冷酷,直让本国的人都胆寒,小安子在宫里当然也听过不少,此刻亲眼见到这位当年的战神王爷,哪怕没有刻意用气势压迫,光是对上那一双漆黑如墨,如剑一般锐利无比的深邃眸子,便足以让小安子吓得肝胆俱裂,心神震荡! 效果竟是不比唐云瑾用精神力可能导致的后果弱上半分! 皇上冷笑一声,“怎么,敢给皇子下毒,如今却只被一个眼神吓成这般德行吗。你的雄心豹子胆呢!”区区一个太监居然也敢对他的皇儿下毒!简直罪不可恕! 皇上的目光虽然不如凌战那般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却也同样有着上位者,或者说是帝王者特有的威压与霸气!哪怕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这么一个奴才也敢对他的皇子下手这个事实着实让他震怒不已,因此,看着小安子的目光也比之凌战更显得锐利异常,和之前的云霄一样,若不是为了让这贱奴把后面的人招出来,他同样恨不能让人将此人五马分尸扔出去喂狗! 唐云瑾也没想到凌战会过来,但想到这几天他们应该都在忙着商讨北边的战事,正好碰见了一道过来也不奇怪。 凌战对她微微一笑,又看向面色铁青浑身发抖,直翻着白眼的小安子,神色比皇上平静的多。 “胆子确实不怎么样。既然已经下了毒,还怕面对让你惧怕的人?早在你决定下手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当然,他的出现算是个例外,或许这奴才要是知道他也会出现,还会站在他想嫁祸的唐云瑾这边,大概也没胆子动手了吧。 唐云瑾道:“皇上,请先喜怒,容我先将之前审问的结果详细地说与您听。”想来就算路上苏鸿对他们说了一些,恐怕也没说的详细,而且有些内容她也没具体对苏鸿说过。 凌战道:“瑾儿说的有道理,皇上,我们还是先坐下再说吧,左右既然把这奴才揪出来了,瑾儿都能有办法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不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子动怒。”在他看来,接下来很快,会有真正让皇上龙颜大怒的事情被唐云瑾查出来才对。 凌战说完对福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让人将两个软椅搬过来,请皇上和凌战坐下。 唐云瑾目光掠过皇上身边的福安总管和随行侍卫及两个小太监,正想着怎么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凌战那头却似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对皇上道:“皇上,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不太方便太多人旁听,把人都撤了吧。” 皇上也没说什么,直接挥挥衣袖,目光却仍然死死地定在浑身瘫软地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小安子身上。 “都下去吧。” “是!”以福安为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凌战看着房间的某个无人角落,淡淡道:“你们也都退下。” 虽然没点名,但暗中那几个本来跟随他们一同来的几个暗卫的气息也悄然消失,唐云瑾感觉到以后才舒展了眉头。 凌战正好发现她这一细小的表情变化,面上也闪过一抹兴味,似乎瑾儿能感觉到那些人的气息?她分明并不会武,却如此感官敏锐吗?倒是有趣的很。 还有她的心上人秦枭,凌战不着痕迹地掠过秦枭冷淡的面容,发现此人的感觉和瑾儿有那么点说不出的相似之处,似也发现了那些暗卫。他只听说一些夫妻之间在一起久了面容上会越发相似,也就是有所谓的夫妻相,但是这种特殊的敏锐感官难道也是‘夫妻相’的一种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枭不算强壮的修长身体内,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股很危险的感觉,仿佛这个身体里潜藏着某种可怜对他都能造成威胁感的爆发力存在着。 凌战心里对秦枭这个‘女婿’的兴趣也不比唐云瑾低上多少,或许以后接触的久了就会了解这种感觉是什么了吧。 闲杂人等都已经出去,偏殿内便只剩下最首座的皇上以及战神王爷凌战,皇上的身侧是云霄和苏鸿,凌战这边则是唐云瑾和秦枭。在他们面前不远处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便是小安子。 唐云瑾确定没了其他多余的人以后,开始把之前问出来的结果无一遗漏地详细说给皇上和凌战听,从第一次审问时开始想办法揪出有嫌疑的人,再到锁定三人进行第二次审问,其中也包括了苏鸿离开以后他对云霄说过的,为什么能判断出小安子是在说谎的事情。 听到最后一段,皇上的面色便依然有了明显的变化,那一双越发冰寒的目光已经说明了,有些事情,就算接下来唐云瑾不继续审,他也已经了解了! 比如,谁是主谋!就算不是主谋,也必然是参与者!不过是主犯和从犯的区别!而这种区别,若这二人中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其实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凌战自然也知道唐云瑾的话代表着什么,苏鸿更没想到唐云瑾之前居然没对自己说如此关键的事情,也不禁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来,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接下来恐怕并不是他这个非皇室的人该随便参与的,可偏偏,不论是皇上还是王爷都没打算让自己也退下的意思。 苏鸿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等待接下来的重头戏! 唐云瑾先是看向凌战,后者见皇上只是冷冷看着小安子,便道:“瑾儿,开始吧。” 随着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地上那发着抖的人的身体却微微一震,紧接着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唐云瑾却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再重复些问过的问题,也没继续问新的问题,反而把苏鸿去请人期间准备好的纸笔拿出来放到小安子的面前,道:“先把你之前对我们招供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写下来,然后再岸上手印。” 她已经把那些事情向皇上汇报,接下来小安子再主动把供词写下来按上手印,这一份认罪状才算有效,而不是她或刑部靠着逼供得来的伪证。 接下来嘛,就是直接进入主题再问出更多东西了。 小安子眼中的惊恐越发浓烈起来。 在唐云瑾面前坦白,和在皇上以及战王爷两位最尊贵的人面前坦白对他而言是完全两个性质,唐云瑾就算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他不由自主地招供,却不能直接下令处置他。 可皇上能!战王爷同样能!小安子只要一想到这而未看见他的证词以后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让他人头落地,又或者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先惩治一番,就觉得背脊窜起一阵阵寒意。 最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他仍然无法反抗唐云瑾的话,就像她的话里带着某种他没办法抗拒的绝对命令,让他只能听从,不容抵抗。 小安子颤抖着手缓慢地写着,花了近一刻钟才写完了正正三页把他动手的前因后果写清楚的认罪状,连包括他之前提及的黑衣人,得到了毒药,怎么找机会下毒,又打算事后如何给大皇子服用解药等等,巨细靡遗。 唐云瑾接过认罪状看了看,看见黑衣人那段时挑了下眉,看样子这小太监虽然没说出背后主使者的身份,但最初劫了他的的确是个黑衣蒙面这一点倒是不假,只不过估计所谓‘不明身份’这一点,还有待商榷,她之前没针对这方面提问,所以认罪状上也没写。 将认罪状交给皇上和凌战过目,后者还好,但皇上……正如小安子的预料,看着那些之前唐云瑾已经口述过一次的事情经过,气得差点撕碎了这些纸。 “好!好!好!”连着三个好字,皇上说的咬牙切齿,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捏着软椅的手把,力道大得指节发白,额头也浮现出青筋来,正是怒极即将爆发的模样。 “皇上。”凌战拍了拍皇上的肩膀,用沉稳的语气安抚道:“还是先让瑾儿审到最后吧。” 皇上气得呼吸急促,面色也隐隐发红,饶是往日里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再无法保持冷静,也亏得有一个能让他听进去话的凌战在,否则说不定就真的要出现之前唐云瑾所担心的,龙颜大怒之后血流成河的流血事件发生了。虽然等审问结束以后恐怕流血事件也少不了,但到时候就不是拿些弃子,小人物发泄,而是真正将那些幕后黑手解决掉! 皇上强压下心中不断涌起的怒火,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暂时平静下来,可开口时的声音却仍然让人感到忌惮惧怕。 “云瑾,让他继续招!” 虽然话里的冷意和怒气不是针对唐云瑾,可以她的敏锐感官,却无法避免地被小小波及了一下,弄的连秦枭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安子。”唐云瑾问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在我面前,你是说不了谎的。” 小安子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带着怨恨地瞪向唐云瑾,到了此刻他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反正也没了活路,不敢直视皇上和战神王爷,却忍不住对唐云瑾升出怨恨。 没错!就是她说的这种完全反抗不了的,只能说实话的古怪本事,害得他什么都隐瞒不了只能全盘托出,保不住自己的亲人,背叛自己的主子,连自己的性命也即将葬送,甚至接下来他把更不该暴露出来的那些人的身份抖出来以后,他的老母亲和其他亲人说不定也会被那些人在暗中用残忍的方法杀掉泄愤! 这些都是唐云瑾的错!如果没有她,他说不定根本不会暴露,到时候老母亲没事,他也没事,大皇子也没事,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她要破坏原本大家都能平安无事的现状!为什么! “再敢用你的狗眼瞪她,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秦枭没理会他是否不适合随便开口,特别还是直接越过皇上和凌战,可仍然看不惯有人敢在自己眼前对唐云瑾表现出敌意,之前几次被刺激到的能力也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 之间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锐利细风瞬间划过小安子的眼侧,几乎是同时,小安子瞪大的眼睛毫厘之下便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约莫有一寸长的血痕,紧接着他身后只对着的墙壁上也有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响起,同样留下一道相似的痕迹。但那一道细风却已经悄然散去。 这一突然的能量爆发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加上风本就无法用肉眼捕捉到,除了凌战靠着其非凡的战斗经验和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在心里咦了一声,皇上,云霄还有苏鸿都没有发现,只是在看见小安子脸上突然出现一道血痕时露出一抹惊异。 小安子感觉到眼底的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刺痛感也不禁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眼泪干涸后绷紧的面颊上隐隐有些许液体划过的感觉,也让他越发惊惧,本能地看向最有可能出手的凌战。 能如此毫无预警又让人完全捕捉不到动作地攻击,非是战神王爷这等传奇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哪怕按照刚才的发展,该是发出警告的秦枭有所动作……这种可能性也被小安子本能地忽略了,而皇上那边三人也惯性地看向了凌战。 凌战无端替秦枭背了‘黑锅’,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安子,“你看着瑾儿的眼神是让人很不愉快。” 虽然没办法立刻弄清楚秦枭方才究竟做了什么,连他都没办法捕捉到动作,也弄不懂是怎样发动‘攻击’,但既然秦枭是她的心上人,便不妨碍他帮这小子当个挡箭牌。 秦枭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颔首。 唐云瑾也没想到秦枭会突然发难,可按照他对自己的重视,又似乎在预料之中。好在,除了凌战隐约发现了点什么又不打算说出来,包括云霄都没发现不对劲,也是幸亏有凌战这样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战神在,所有人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身上。 云霄上回在她被萨奇王子绑架的时候虽然出现,但也没能亲眼看清楚秦枭的能力,刚才那一下又很隐晦,自然也不可能发现。 有这么一下警告,小安子再次惊惧起来,也再不敢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将自己的罪过全部怪到别人的头上,只能唐云瑾问什么,他答什么,这回可算是比前两次都痛快多了,也免了唐云瑾再多用精神力施压的必要,稍微一暗示,小安子没完全抖出来的事情就都能给问出来,而且,收效也比前两次显著的多,甚至比唐云瑾之前预期的都要多! 比如,唐云瑾只料到能在寿宴中途提醒小安子在玻璃杯上下毒的是二皇子凌楚,那被派去抓小安子的,则是丽妃培养在身边的高手,具体是什么身份不清楚,但肯定是丽妃的势力,唐云瑾没想到的……那就要属他们交给小安子的毒药的来源了! 原来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不只打算把下手的人的身份往唐云瑾身上祸水东引,连毒药都是专程从阿蚩部落那边得来的!和他们做交易的,正是萨奇王子! 她也突然想起来,阿蚩部落的人,也可以说当初一直找秦枭麻烦的那些人,可不就非常善用毒吗!虽然这次凌毅中的毒和当初秦枭中的不是同一种,但要论起毒性的剧烈,以及不及时解毒还会留下眼中后遗症这种歹毒的地方,倒是如出一辙! 不出意外的幕后黑手——丽妃和凌楚,其二人身份已经足够重量级,再加上是宫廷当中最常见也是最禁忌的兄弟阋墙,现在居然连伙同外敌都有了,这岂非有与外族合作意图夺权的嫌疑! 就算没有谋朝篡位如此胆大包天的野心,也必然是为了削弱云霄这边人的力量,毒害一个,再陷害一个,一口气解决两人,就算云霄再出色,刚回宫不久没有能辅佐,哪怕只是支撑他站稳脚步保住自己的人,也不可能单靠一人赢得了丽妃和凌楚以及他们这五年来发展的势力! 就算皇上皇后都更属意云霄,皇上也必须考虑诸多势力平衡,优先从一国之君的角度考虑,也可能有顾不上云霄的时候,到那时,又是否是五年前的事情的重演?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惹怒皇上,等小安子结束招供,殿内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苏鸿面色发黑,后背湿成一片,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幕后黑手是何人,可真正听小安子招供之后,仍然感到一阵胆战心惊。若只是二皇子和丽妃,他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可一旦牵扯到另一个部落,这事情恐怕还要更大!稍有差池,可能便是本国与阿蚩部落关系彻底决裂的导火线! 如今北方战事虽然因战王爷的出现或很快有转机,基本能确保不会败掉,可一场战事已经足够劳民伤财,若是再和阿蚩部落因参与谋害皇子而开战,怕事情也会越闹越大。 但要说不追究?难道大皇子的毒就白中了?白受了那么多苦还差点丧命?绝对不可能! 还有唐云瑾的心上人秦枭,也是阿蚩部落的王子,若开战,他的立场又会如何?唐云瑾又当如何?苏鸿忍不住在心里将各方面的利弊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牵扯之广让人头痛欲裂。 唐云瑾这边可没有苏鸿那么多的考量,她毕竟不是朝廷命官,也不会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太多,顾虑太多,她唯一的想法就只有,这萨奇王子此次作为使者造访,就是来找死的,而且同时还把阿蚩部落也一起拖下了水,真是作的一手好死!没人比他更蠢了! 不论理由为何,在他身上贴着使者身份的时候敢妄动,给部落招惹大麻烦,都代表他是个不合格的使者,也可以说是阿蚩部落本身没有挑人的眼光,将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根源主动送了过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自寻死路。 要是没等秦枭去阿蚩部落走一圈,弄清楚关于他娘以及红翡玉镯和特殊能力的事情,部落已经因为惹怒本国皇帝而遭到灭顶之灾……那秦枭可亏大了。 ☆、354 传闻 “意外还真是接二连三。”殿内的低气压维持了许久,凌战才率先打破了沉默,神色莫测道:“阿蚩部落的萨奇王子吗,自己部落的内斗还不觉满足,竟敢把手伸到本国来,还敢提供给皇子下毒用的毒药……阿蚩二王女可真是生了个好‘能干’的儿子。” 就不知道这阿蚩二王女究竟知不知道他送来的使者王子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或者,这其中根本就有阿蚩二王女的唆使? 第二种可能性倒是不大,就算阿蚩二王女再有野心,这野心也不敢刷到他们这边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这点衡量双方能力之差的本事都没有,阿蚩部落早就在那女人身上败落了。 凌战对秦枭淡淡一笑,“说来你是阿蚩大王女之子,按理,该比二王女之子,甚至是而我您闺女自身都更适合继承部落,不如你去收了它,可好?”他也忽然想起阿蚩部落似乎很有些特殊之处,而刚刚秦枭的不同……看上去他果然比那二王女更适合接管阿蚩部落吧? 秦枭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神情半真半假的凌战,后者又道:“这种不安分的部落,若不是值得信赖的人掌权,留着也是个祸害。”  “皇兄所言极是。”皇上附和地点头,也多看了秦枭一眼,尽管没像凌战一样只说,但目光中的含义却很是相似,同样有着让秦枭去阿蚩部落夺了王位的意思。 那萨奇王子的参与已经让他彻底出离愤怒,要不是还记得秦枭与那部落的关系,他都在考虑要不要等北方战事结束以后直接往阿蚩部落过去,趁热打铁把这部落也给灭掉,以绝再来搅乱他们宫中安宁的可能性! 唐云瑾对凌战和皇上的话有些意外,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秦枭更是不可能回答什么,说‘愿意’?那以后恐怕也没得安生了,秦家的家业不管了?秦老爷子虽然‘退休’了,要是知道秦枭撇下秦家的家业回了他的娘家估计也会气得追过去的。 说‘不愿意’,又怕皇上真的一时怒极升起灭了阿蚩部落的念头。要是真要灭……至少也等他们去过一趟回来以后再说,反正她知道秦枭对那个部落根本没有一丝好感,也不会有惋惜不舍之情。 片刻后,唐云瑾心思一转,看向小安子道:“皇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置这奴才,以及其他事情吧。” 皇上和凌战再次沉默,许久后,皇上才开口道:“来人!” 殿门很快别人打开,以福安总管为首,后面后跟进来两个侍卫。 “将此贱奴压入天牢,严加看管,不得允许任何人探视和接近!” “是!”两个侍卫把已经任命瘫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的小安子抓起来带走。 之后皇上又对暗中的暗卫比了手势,示意让人也跟去天牢严加看管,不得任何人试图杀人灭口,这证人,他还需留着! “苏尚书,随朕去御书房。”皇上看了眼一直保持沉默微垂着头尽可能不看不听的苏鸿,后者心里咯噔一声,无声叹息,然后恭敬道:“是。” 第307节 凌战则拍拍唐云瑾的肩膀,笑道:“瑾儿,辛苦你了。等忙过这两天,再和你好好说说话。” 唐云瑾道:“无妨,你去忙就是。”凌战阔别八年回京,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和皇上商议战事,也可能还要面见很多武将们,比她可忙多了。 皇上那边也对唐云瑾点了点头,却因为心情欠佳而没说太多,只对云霄说了声‘照顾好你皇兄,你和婉儿也注意身体’的关心之语,得到云霄回应后便直接离开了浩然殿。 看着已经被侍卫带着走得老远快看不见人影的小安子,唐云瑾扯了扯唇。 现在,她大概知道之前感觉到的小安子的情绪里除了愧疚外为什么还会有怨恨的情绪了,无非是觉得自己是被无辜牵连进了争权夺利当中,为自己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性命被其他人掌控的可悲命运感到怨恨吧? 怨恨的怕不只是后来识破他的她,以及没能保护他的大皇子,还有其他人,比如二皇子凌毅,比如丽妃。怨恨他不过是个安分守己的奴才,却终究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最后被弃如敝履。 可说到底,这难道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虽然她也不愿这样想,可毕竟时代不同,他们这些奴才的命也可以说是早就注定的,若不想死后也被人骂,自动挡做好他分内之事,作为奴才最不应该做的,首当其冲就是背主! 或许对他们而言,为主子而死,才算是最有价值的死,而不是因背主而被打入天牢,最后只能落个身首异处,更甚者满门抄斩,或株连九族。 这种株连的刑罚在古代的确称得上是残暴,但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以儆效尤无可避免的一种刑罚,因为一个皇子被毒害死,牵扯的可能比一个太监的九族更广,大胆地假设一下若是后来丽妃等人为了找个替罪羊随便揪出来一个人,此人必定要具有足够分量才不至于落忍话柄,到时候要九族全诛的话,该有多少人?若小安子的九族有三四百人,那么能被定罪与有胆子给皇子下毒的人的九族,或者其中牵扯的其他相关者加起来,至少也得超过三四千人。 到时候又是哪一方更加牵扯更广,不言而喻。 这回有了小安子的证词,再加上如果能掌握其他二皇子丽妃一脉犯下的其他罪行,或许就有机会让他们自尝恶果,而不是牵连不相关的,或只是揪出些无关紧要的替死鬼,放掉大鱼了。 严格说起来就算真要处置丽妃等人,也根本不可能株连九族,因为丽妃的夫君正是皇上,二皇子更是皇族,最多也不过会把丽妃母族处理掉。 当然这些还只是最好的结局,唐云瑾不需要去考虑政治问题,不代表皇上也不需要,真把丽妃一族连根拔起的可能,说实话,她觉得不太多。 不论如何,只希望皇上那边还记得凌战之前说的话,不要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放任下去,否则对凌毅,对云霄都太不公平,也未免会让云霄感到失望。 唐云瑾回过神来发现秦枭一脸的如有所思,不禁恍然,拉住他的一只手,道:“枭,刚才战王爷说的话,你……怎么想?” 秦枭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面颊噌了噌她的脖颈,低声道:“你呢,你希望我如何做。” 唐云瑾道:“不用太顾虑我,你如何想便如何做,我都会支持的。”自认识秦枭以来,似乎总是他迁就着自己的行为,她要做什么,他便帮,她想去哪里,他紧紧相随,这些她都记载心头,如今面临秦枭自身未来的选择,她总不好也因着自己的想法就替他做决定。 就算他真有了接手阿蚩部落的想法,老实说她也不觉得就完全是坏处,若不愿意一直留在那里,以后也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秦枭沉默许久,直到唐云瑾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靠的太舒服睡着了,刚要侧过头看看,就感觉到耳垂处一阵让人发软的触感传来。 “嗯,枭……” 秦枭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笑:“不急在一时,等亲自去过阿蚩部落再说也不迟。” 唐云瑾不自觉地抓住秦枭的衣襟,身体靠在他怀里微微闭上眼睛,温顺地嗯了一声,“好。”然后被秦枭捏着下巴扭过头,四唇相贴。 之前忙了那么久,偶尔也该放松一下,仔细想想,他们也的确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亲近一番,交流一下感情了。 唐云瑾微微勾起唇角,笑着伸开双臂勾住秦枭的脖子,张开嘴欢迎着他。 …… “听说了吗!已经查到给大殿下下毒的人了!” “我也听说了,居然是浩然殿的那个小安子!他跟在大殿下身边都有十年了,居然还会背叛大殿下!真是可恨!” “我听人说,好像是遭人威胁,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威胁了他宫外家中老母的性命才不得已下次毒手的,也不能完全怪他。”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胡说!有什么道理!他一个奴才居然敢给主子下毒还有道理!?就算家中老母被抓了他也不能这么做!从他入宫那天开始,从他伺候大殿下开始他的一切都都该是大殿下的,他做的一切都该是为了大殿下,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家人就罔顾主子安危!他的家人性命如何与殿下的相提并论!简直荒谬!” “没错!如此刁奴就该千刀万剐!也不看看大殿下遭了多少罪!虽然好像已经醒过来了,却仍然不能下床,被自己信任的奴才下毒,还不知道该多失望呢。” “哎,可不是吗,被个外人害了也就罢了,居然是被身边亲近的人害,哪怕是受人威胁,也足够让人心寒了。” “可不!大殿下对自己殿内的奴才们的好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十年的相处那奴才都不知道得了大殿下多少恩惠,居然还做得出这般狼心狗肺之事,当真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就是就是!” “诶,那不是小顺子吗,他手里端的是给大殿下送去的药吗,咱们去问问他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顺便问问他怎么想那小安子!” 这些个聚在一起八卦的宫女太监们大多都是其他宫妃那儿的,除了自己背地里因为好奇互相议论,也有着他们主子那边让他们打探浩然殿情况的意思。 “小顺子!” “你这是要给大殿下送药吗?” 小顺子瞥了这些人一眼,道:“几位有事?这汤药要趁热喝,可不能在这里误了时间。” “我们只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是啊,放心。” “什么问题?”小顺子看着这些人面上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 “听说给大殿下下毒的就是小安子,是不是真的?” “有人说他是被人威胁了老母性命,是不是真的?还是,他其实早就被什么人给收买去了,在大殿下面前一直都是阴奉阳违?” “你平日里与他相处最多,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会不会认为他很可怜,毕竟也是迫于无奈才——” “都闭嘴!”小顺子脸色难看地打断他们的话,怒不可遏道:“那种背主的无耻之徒有何可怜!我只觉得他愚蠢之极,可恨至极!” 众人立刻全部闭上嘴巴,愣愣地看着素来脾气很好的小顺子难得发怒。 “老母性命被威胁?”小顺子冷笑,“那又如何!他的命都是大殿下的,就因为老母被威胁就敢害主子?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真被威胁,身为奴才,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以示效忠,也断不该有谋害主子的歹毒心思!”否则事情败露,真以为他老母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兼职愚不可及!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都没想到小顺子会对小安子一点同情都没有,反而如此深恶痛绝,可仔细一想,小顺子和小安子不同,他可以说是从小跟在大殿下身边,都有十五年以上,资历比小安子久,宫外的亲人也早断了联系,全身心地伺候着大殿下,可以说是真正值得大殿下信赖,绝对不可能背叛大殿下的奴才,会对小安子感到愤怒,甚至露出一副恨不得生剐了小安子的恨意似乎也不奇怪。 小顺子说完便再不理会这些人,扭头走人,面上仍然满是无法克制的满腔愤怒,本来秀气的五官都几乎要因怒火而扭曲。 什么老母被威胁,什么迫于无奈,在他看来,小安子在遇见所谓的黑衣蒙面人,被人威胁要害大殿下的时候就该以死明志,而不是后来不但给大殿下下毒,居然还陷害到云瑾殿下身上!这次要不是有云瑾殿下救治,恐怕大殿下就真的要被那贱奴给害死了! 浩然殿,凌毅的寝室内,云霄接过小顺子递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喂到靠坐在软枕上的凌毅,后者无奈道:“我可以自己喝。” “皇兄身体尚且虚弱,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云霄不容置疑地继续喂。 凌毅知他是在关心自己,在唐云瑾打趣的目光下也只能接受云霄的喂食。 喝过药,凌毅的确仍然感觉到身体的劳累,靠在枕头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唐云瑾坐在床沿道:“把手伸出来,我再替你把把脉。” 凌毅笑道:“有劳。” 唐云瑾仔细为他把了一会儿脉,脉搏比昨天刚醒过来的时候要强了很多,之前给他服用的她做的药丸药效也发挥的很好,这也多亏凌毅本身身体状况就很不错,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把药效吸收了七八成,接下来再调理一段时间,等完全康复以后身体必然能比从前还要好上三分。 “毒素都已经清楚干净,只是身体尚且虚弱需要好好调理,这两天最好不要乱动,好好在床上休息,等过些天身体好点再出去走走,对身体恢复会比较有帮助。” 凌毅思索片刻,问道:“需要休息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唐云瑾道:“至少半月,半月后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更好,但若是休息不够反而操劳,则反而身体不如从前,有可能很容易生病。”后半部分完全是她瞎掰,但云霄肯定不希望凌毅经此一事还要继续忙碌,能找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可是……”凌毅皱眉道:“原本寿宴结束之后我就要回受灾之处镇守,若我去不了,恐怕那边事态无人能压得住。” 对此事,唐云瑾也有所耳闻,最近朝中主要为之忙碌的无非两件大事一件就是北边的战事,另一件就是之前凌毅去处理的南边受灾地区,南边今年下雨过多造成山洪,让周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来不及救治的尸体最后堆积没有妥善处理还引发了一定范围的瘟疫,灾情着实不轻,要不是这次正好赶上皇上寿宴,又听闻云霄归来的消息,皇上让他以汇报灾情之名回来了一趟,本来凌毅该是仍然镇守在那边才对。 说不定也可以避免了这次中毒事件。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接下来那边受灾之地肯定不能让他再去了,虽然凌毅这会儿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她说的这般夸张,但皇后那边不论如何都肯定不会再让凌毅去灾区了。先不说路上舟车劳顿有可能再伤了身体,到了灾区说不定因为大病初愈无法抵抗瘟疫,也被传染,到时候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皇后经过中毒事件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断不可能允许凌毅再逞强行事。 云霄也不赞同地开口道:“皇兄的身体情况我已经汇报给父皇,我想父皇也不会允许皇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边受灾处派其他人去就是,朝中总不会除了皇兄外没有能胜任的能人。” “可是……”凌毅皱紧眉头,显然不太能接受。 云霄道:“这些日子母后一直担心皇兄,难道皇兄还想母后继续担心吗。” 凌毅顿时犹豫起来,就在半个时辰前,皇后才被他们劝回寝宫,临走前也不断叮嘱凌毅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劳累,若是他真提出要去南方,恐怕皇后会更加忧心不已,甚至把自己的身体也给熬坏了。 这几天来皇后身体的疲惫也没有完全消退,凌毅自然也将她母后眼底的疲乏看在眼里,一向孝顺的他自然也不舍得自己的母后为他劳心劳力。 还别说,也是亏了有唐云瑾给的调理身体的药,皇后也自寿宴那日收到以后就一直按时服用,不然这几天皇后还真有可能已经累倒了,这却是凌毅所不知道的了。 秦枭这时缓缓开口道:“是否要再将殿下派去南方,自有皇上会定夺,殿下大可不必多想。” 凌毅神色一顿,很快释然了,的确,他想得再多,若是父皇心中已有定论,他想再多也是无用,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让母后以及弟弟再为他担心,身为长子,兄长,原本都该是由他来守护他们才对的,如今反被他们照顾担心,着实心有愧疚。 “对了,小安子那边……”提到那个给自己下毒,背叛自己的太监,凌毅脸上又是一片怅然,还有隐隐的愤怒。 一方面他对小安子被人威胁落到如此田地感到遗憾,另一方面,却更是为小安子居然陷害唐云瑾感到愤怒不已。诚然,他的确很信任小安子,但这也不能成为让小安子能够对自己下手,以及陷害他人的理由! 至于觉得小安子可怜,值得同情之类的情绪,是一点都没有!硬要说的话,也只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如之前小顺子对其他宫女太监所说,小安子一开始就以死明志,凌毅或许会心有怜悯,命人好生安置他在宫外的亲属。可当小安子选择背叛他以后,这些怜悯之情也再不复存在。 这也可以说是因为古人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作祟,身为主子,身为皇子,凌毅并不会太多地为一个奴才着想,尤其是一个已经背主的奴才,就算当初再如何信赖,现在也只剩下愤怒。 凌毅一直以来也从不曾亏待了自己殿里的宫女太监,所以他绝对称得上是问心无愧,如此还被人背叛,不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能成为让他原谅的理由。既然对方已经犯下了罪行,就该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提到小安子,云霄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沉声道:“暂时关押,等时机成熟,父皇定会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代价,无非就是一死!而且还是不会让小安子多痛快的死法! 后面候着的小顺子脸色也很黑,要不是这里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插嘴,都忍不住想将那良心被狗吃的了小安子大骂一通。 凌毅沉默了下来,看着云霄和唐云瑾,秦枭的神色,知道他们定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或许是关于那所谓威胁小安子就范的人的身份吧?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他也多少猜得到,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选择下手的人居然是他,而不是云霄。这不是说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被谋害,只是根据五年前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这样想。 不过,真的中招的成了自己,他反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和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法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楼空的空荡荡的云霄殿,那种不能保护自己弟弟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一遍了。 云霄不知道凌毅的想法,这会儿他正思索着关于今天在宫中传开的关于小安子还有那黑衣蒙面人的传闻。 知道那天审问结果的除了他们三人,苏鸿以外,就只有父皇和皇叔,唐云瑾和秦枭都不会无缘无故散播这种传闻,苏鸿更不会,那么就只剩下父皇和皇叔了,其中又以父皇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原因呢? 传出来的传闻不是别的,偏偏是黑衣蒙面人为中毒事件主谋的版本,而没有黑衣人背后还有主子的说法,这是否代表着,父皇因为某种考量,打算再次放过丽妃和凌楚? 还是,只是为了故布迷阵,让他们掉以轻心? 不只是云霄在想这些,就连唐云瑾和秦枭也在思考着皇上这番举动究竟用意何在,往好了想,有凌战在寿宴当天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上也说认同凌战的做法,那么这就有可能只是故意为之,别有目的。 往坏了想,那还是因为政治上的顾虑,朝野平衡各种方面,皇上不得不大事化小。 若真是如此,就着实让人失望了。 ☆、355 信物的用处 “阿霄,你猜……你父皇是怎么想的?” 第308节 云霄沉默许久,才道:“……我只知道,五年前的事,加这次谋害皇兄,父皇不可能无动于衷。”但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敢说。 唐云瑾沉吟片刻,道:“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早晚要酿成大祸,皇上心里也该清楚。”要是明知会有何后果,仍然能因为顾虑太多而有放纵之向,光想着二皇子也是皇子因着亲情而心软,最后导致可能让云霄再次遇见危机,那她可不能把云霄留在这里。” “要是皇上所做决定并不如我们所希望的,反而给你留下隐患,大不了到那时你跟我再回云记好了。”和她一块儿虽然身份没什么尊贵,但胜在日子还算悠哉,至少没人总惦记着他的命,而且她也看得出云霄很喜欢当掌柜的日子。 云霄很认真地点头,“也好。”正如唐云瑾所想,他的确也很希望,不,可以说回云记当掌柜才是他最希望的。 唐云瑾一边满意地笑着点头,一边不厚道地想着,要是皇上皇后知道她有意拐着他们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继续给她打下手,他们的儿子也的确选择了和她走,估计会 秦枭忽然道:“我想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召见我们了。” “嗯?”唐云瑾和云霄都向他看了过来,唐云瑾更是附和道:“的确。”知道传闻中隐藏真相的人只有他们,听见传闻会有想法的也只有他们,如果皇上那边真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应该会告诉他们,不直接告诉也该有所提示,而不是让他们想歪了,万一误会了什么,恐怕皇上也不会愿意吧? 果不其然,午后他们刚吃过饭,皇上那边派过来的人就过来了,先是问候过大病初愈的大皇子凌毅,然后才说是皇上要召见三皇子凌霄,唐云瑾和秦枭,三人都刚好就是那天参与审问全过程的人。 “宫里传开的传闻,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见了皇上,不等他们主动开口,皇上直接率先问出了口。 唐云瑾直觉地先看了眼坐在她上首的凌战,后者仍旧对她淡淡一笑,目光中透着股让她安心的沉稳。 三人一齐点头。 皇上沉默片刻后,沉声道:“不论是丽妃还是凌楚,他们这些年积累的势力都不小,朕一旦有了动作,便很有可能牵一发动全身,招来更大的麻烦。” 唐云瑾三人听见这句开场白,心里微微沉了沉,但紧接着不等他们深思,又听皇上继续道:“但正如之前皇兄所言,朕不能因为有诸多考量,不论是朝政上,还是亲情上的顾虑,便选择轻判。” 唐云瑾在心里咦了一声,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个转折……该说,您老说话就不能直接点,非得先抑后扬让人心情也跟着上下起伏? 但对皇上的想法,她却也能大致想得到。或许皇上确实有各种顾虑,可要是再想想,他所顾虑的亲情,要除掉的他的亲子,可难道被害的就不是他的亲子了吗? 兄弟阋墙不说,害的还是皇后嫡长子,这罪名可大了!既然双方都是亲,倒不如干脆撇开这些不贪,完全秉公办理,这样对深受其害额大皇子才算最公平,也能向天下百姓和朝臣们交代。 皇上愿意把他的打算告诉他们,已是非常难得,想来也是不希望和云霄之间有任何隔阂吧。五年前云霄失踪一事,到底是给皇上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如今云霄好不容易回来,他自是不希望云霄再对他有任何误解和失望。 果然,云霄原本听他第一句还有些沉的脸色再次回复平静。 皇上见状心里松了松,道:“暂时还不是最好的处置时机,既然小安子那边的确供出了一个黑衣人,暂时就用这种说法安一安丽妃那边的心。” 唐云瑾深以为然,那天皇上和凌战都亲自到浩然殿一起旁听审问,丽妃和凌楚那边恐怕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深怕小安子会说出什么,其实本来他们在事后就有拍过人想干脆杀人灭口的,可奈何浩然殿内当时暗卫众多,还有个比暗卫更敏锐的炎火,稍有一动就会低吼引起人注意,让他们没能灭口成,就连被打入天牢以后的小安子,他们隐晦地尝试了一下也没能找到灭口的机会!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着急!要不是今天传出了受到不明身份黑衣人威胁的传闻稍微安定下来,恐怕没等皇上有所动作,丽妃那边先坐不住要反了。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北边战乱,南边灾事,要是再挑起宫里的夺权之争,这国家怕是要彻底乱了,断不能让事态发展变得难以控制,所以目前来看,最稳妥的法子,的确是按兵不动。 等南北两边的事情都妥善解决之后……宫里的毒瘤,也该到了拔出的时候。 皇上目光隐隐发寒地说道:“不只是这次害大皇子之事,包括五年前把你劫走的事,这一次,朕都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云霄心里震了震,看向皇上,后者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次,朕定要将那些想害你的人,想夺得属于你之物的贪婪之徒连根拔起!” 唐云瑾心里吸了口气,心说皇上这话可算是直接在云霄面前明确表明他的态度了,什么是属于云霄之物?指的无非是这个国家吧?换言之,皇上心里的太子人选,下一任的帝王之选,从一开始至今都不曾变过,一直都是云霄! 啧啧啧,这么说来她当初捡回来的何止不只是个乞丐而是皇子,还是未来的皇帝啊!真是捡了个不得了的人回来!唐云瑾对自己慧眼识英雄的精明眼光很是满意! 对皇上这种决定也颇为满意和放心,皇上越重视云霄,云霄在宫里的安全也越能得到保障,宫里各种暗藏的危机,不见得靠着感官敏锐的炎火就能完全抵挡得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有皇上也费尽心思保护,才能最大程度地确保安全问题。 这样,也才能让她不会因为担心她走后云霄遇到什么麻烦了,否则,她怕自己会让唐唐现原形直接踏平了什么丽妃凌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管他什么势力崩盘,主谋直接给踏平了还怕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敢玩,就让唐唐来一个踩死一个,来两个踩死一双! 给过变相的保证,接下来皇上的神色放松不少,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唐云瑾道:“说起来苏尚书对云瑾和秦枭能让小安子招供一切所用的手段可是佩服得很,要不是因为你二人身份都比较特殊,恐怕他连把你们拉到刑部帮忙的心思都有。” 唐云瑾三人愣了一下,尤其以两个主角为盛,显然是没想到苏鸿还会有这种想法? 可仔细一想好像也不奇怪,这种测谎仪功能在‘刑侦’部门当然是大有助益的,只可惜,正如皇上所言,他们身份特殊,不方便啊! 唐云瑾不但是个女流之辈不得为官,还顶着个战神王爷的义女身份,也算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降贵去刑部给人帮忙?秦枭也是阿蚩部落的王子,刑部就更不能随便把他招揽过去。 这对苏鸿而言不得不说是一大损失,但好在苏鸿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知道此事不可谓便也打消了念头,反而想着他凭着自己也一样会最大可能呃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同时,暗暗感慨着自己小儿子能和这般出色的人相识相熟,也算没白跑出去折腾三年! 这些就是皇上和唐云瑾等人都不知道的了。 “催眠。” “嗯?”唐云瑾猛地扭头看向凌战,一脸难以掩饰的诧异。 他说什么?催眠!? 皇上也好奇地看过来,“皇兄方才说什么?催眠,又是何意?” 凌战见她如此明显的反应,不禁莞尔,“前些年我重伤之前曾在一个如今已经被灭掉的部落中听闻过有这等特殊的手段,可以把人催眠,让人无意识中将自己隐藏在心中的秘密抖露出来,我只是觉得,瑾儿用来审问人的法子与其有些相似。” “只是相似吗?难道不是?”皇上挑眉,老实说他对她这种特殊的本事也很好奇,而且连秦枭都做得到,就表示这种本事并不是唐云瑾独有的吧? 唐云瑾愣了一会儿,很快回过神来,同时也感叹着凌战果然是见多识广,连催眠都知道。 “只是相似罢了。”凌战略微沉思,“若我记得不错,用催眠之法时,被催眠者应当是神志不清的,可小安子当时看上去却清醒得很。”在清醒状态下能让一个人把不愿意说出来的话都主动供出来,这已经不只是催眠,而几乎等同于操控了吧? 若是这种方式被用到某些不该用的途径,会起到的作用恐怕更加令人震惊。 皇上忍不住问道:“云瑾,你这种法子可是对任何人都有效?”若是如此,岂非表示在唐云瑾面前任何人都不能抱有秘密,甚至有可能被操控都不自知? “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唐云瑾毫不犹豫又不会显得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淡定回答。 她本就是为了不让皇上以为她和秦枭的能力很逆天才特意用了比较缓慢的审问过程,又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就不会轻易受影响。像小安子那般本就做贼心虚,哪怕面上表现得如何心虚,内心深处都是非常忐忑不安的,这样的人最容易受影响,也很容易把话套出来。可若是对问心无愧之人,意志强悍者……”最后几个字特意看了眼凌战,“我这种法子就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了。” 凌战看了眼秦枭,“秦枭也和你一样吗?” 唐云瑾看着秦枭道:“枭的能力可以说是和他母亲部落那边有点关系,不过大体上确实与我差不多,但要论水平来说,还是稍差了一点。” “原来如此。”皇上对唐云瑾这番说辞没有怀疑,本来他就觉得不可能真的有那般毫无缺点的逆天本领存在,听她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这样才更为合理,也让人容易接受。 皇上问云霄,“你也早知云瑾有这能耐?” 云霄道:“不知详细,不过云瑾会的东西很多。” 皇上扬了扬眉,这话的意思是,因为她会的东西太多,所以他也不完全清楚她究竟有多能干了? 皇上忍不住再次感叹,“皇兄,你倒是运气好,被云瑾救了还能认她为女。”他早知道没机会让唐云瑾给他当儿媳妇,却也有过认为义女,赐封个公主的念头,可寿宴上凌战的表现却直接绝了他这种想法。 唐云瑾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皇上竟是知道她救了凌战一命吗?不对,应该是之前凌战提起他重伤时皇上脸上也是半点惊讶之色都没有,显然是早就知道! 想想也不奇怪,堂堂战神王爷八年不露面,身为皇上,退一万步说,身为兄弟,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原因?所以,皇上打从一开始就从凌战这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她救了凌战一命,还让他恢复到最巅峰时期吗? 如果真是这样,以前的疑惑倒是可以解开了,从她刚入宫那会儿皇上莫名对她的医术非常信赖,让她给他和皇后诊断是身体情况,还放心让她研制给他们调理身体的药物时她就纳闷,皇上就不怕乱吃药吃出问题来,也不让太医过问一下她研制药物额过程,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敢情人家是确实很清楚她医术高超,连命在旦夕的人都能救回来,怎么可能只是给人调理身体都调理不好! 在寿宴上显得很夸张地说她是整个皇族的恩人,现在看来,也算正常吧? 先是收留了云霄,让他得以有一日有能力平安无事回宫,还救了对本国极为重要的重量级人物战神王爷的一命,又给皇上皇后调理身体,四位都称得上是皇族最有分量的人。 试想想,要是战神王爷死了,云霄也没了,皇上皇后再积劳成疾,国家还不要乱套了?做最坏的打算,没有一个唐云瑾,这国家都可能陷入动乱之中。这次北边的战事也有可能给国土内的百姓们带来灭顶之灾! 唐云瑾不敢也不会给自己居这么大的功,却不难理解皇上对她的感激。 “皇兄之前传信时怎么没提过已经认了云瑾为义女。”皇上半真半假地责怪。 凌战淡笑,“当时寿宴上本就是临时为了表明立场,让在场的人知道瑾儿揽入我的羽翼之下,免得有人动她的念头,不过实际上,我还没询问过瑾儿的意思呢,只希望瑾儿别怪我擅作主张才好。” 唐云瑾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这件事,而且目光中带着温和笑意地看着自己,隐含着一丝宠溺与期待。 “当然不会怪你。” 凌战道:“我在战场征战一生,一直没有迎娶王妃,未来的日子里也没这个打算,自然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对你,我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若你并无不愿意,寿宴上的话,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做我的女儿。” 皇上虽然意外于凌战原来还没真正认了唐云瑾,但思及他一生未国,身边连妻女都不曾有,心中也有些酸涩,趁机帮凌战说话,“有皇兄护着,日后你也不怕有任何人敢找你麻烦了,而且那一日皇兄可是都说了日后你就是瑞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白送上来的好处不要了可是可惜了。”后半句有着明显的打趣意味,可也有着缓和气氛,不要显得太过僵硬尴尬之意。 他看得出唐云瑾对凌战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凌战对她也是好的没话说,父皇当初赐给他的府邸都直接过给唐云瑾,足见对她的重视和疼爱。 唐云瑾想到她来到这里以后面对过的那些所谓的长辈,再看凌战面对她时似乎总是会柔和下来的俊朗面容,认真道:“若您愿意,我自是没有不愿的。”至于什么继承瑞安王府之事,倒是其次中的其次,根本不重要。 凌战唇角的笑意见深,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唐云瑾的头,不过为了不想被秦枭再次瞪一次,很适时地收了回来,果然,秦枭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其明显的反应让凌战忍俊不禁。 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掩饰对瑾儿的占有欲,不过如此最好,这样才显得他足够重视瑾儿。 皇上朗声笑道:“这下可真正成为一家人了!” 凌战也点了点头,“的确是一家人,皇上可别忘了给瑾儿这么好的侄女见面礼。” 皇上笑声一顿,哭笑不得,“还见面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寿宴当日云瑾如何出彩,朕可几乎要把家当都要拿出来赏赐给云瑾了,后来实在不知有什么她需要的事物,只好应承了一件事才算保住了朕的颜面呢,不然可成笑话了。” 皇上也是打心里真把唐云瑾当成了一家人,知道秦枭及其重视她,便也没把他当外人,否则自然不会说出这番根本不能在人前随便说出的话。 “再说,有你三千铁骑,可比朕送任何一样东西都好多了吧。”皇上对唐云瑾道:“云瑾,你可别不稀罕瑞安王府的东西,别的你不缺,但这三千铁骑,可是战神王爷的最高战力,成为瑞安王府的唯一继承人,就代表以后这些人也都尽归你所有,可是保护自己以及身边重视之人的保命符!” 唐云瑾张了张嘴,惊异地看向凌战,却见他在皇上话音刚落之时便出言纠正道:“不是日后,现在瑾儿也能调用三千铁骑。” “咦?”皇上心里一惊,连云霄也不禁看了过来。 皇叔的三千铁骑之骁勇,当年他也是如雷贯耳的,而且这三千铁骑除了皇叔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调动得了,完全是只听从皇叔命令,甚至连父皇都不见得会理会的私人精锐兵。 皇上惊道:“莫非你将自己的信物给她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三千铁骑听从唐云瑾的调遣,那些人可是只认凌战的。 “信物?”唐云瑾若有所思,见凌战笑而不语,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伸手借衣襟的遮挡把已经能随意放入空间的战字玉佩拿了出来。 皇上一看见玉佩,神色一动,暗道:果然是这样! “你果真将玉佩都给她了。”皇上感叹不已,能让三千铁骑认可唐云瑾,也唯有她身上拥有同样代表得了凌战的唯一一件信物,这块玉佩了! 这玉佩乃是先皇在世之时赐给凌战的,他身上也有块写着‘天’字的玉佩,也被他随身佩戴着,同样是能代表他的信物,其作用也比之前给唐云瑾的‘金龙令’更大,至今,乃至以后他都没打算随便拿出来给人。 当然,如果是云霄的话,或许有一天他会给他吧。 ☆、356 皇上的请求 唐云瑾摩挲着冰冰凉凉的玉佩,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玉佩还有如此大的作用,能调用战神王爷身边的最高战力吗?这可真是了不得的用处!比她从前想象的贵重太多了! 这几天她也听了不少宫人因再次见到凌战重新提起他当年的各种辉煌战绩,其中三千铁骑也被反复提起,这些铁骑兵各个骁勇善战,身手不凡,在战场上四杀额经验也非常丰富,可以说每一个都曾浑身浴血,个顶个的是一尊杀神!而凌战就是站在这些人顶端的,唯一能够统帅他们的最强者! 光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她也可以成为统帅这些人的其中一人吗?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好大一块金元宝,砸得她都有点晕眩。 凌战不等她开口便道:“东西我早已送出,可不许你再让我收回。” 轻描淡写额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唐云瑾还在犹豫,根本没来及提出的话。 “……” 凌战道:“我无儿无女,日后我的东西早晚都是属于你的,除了你,也找不到其他能让我心甘情愿给予这些的人了。”这玉佩的功用又不比其他物件,万一被些心术不正或能力不足之辈得到,也不是什么好事,退一万步说,哪怕日后他真有一天娶妻生子,他也不会将玉佩送出去。 除了唐云瑾,的确没人能让他把自己的信物交出去。 第309节 凌战看似说的随意,实则心意包含在其中,唐云瑾低头摩挲着玉佩,还真没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出来。 仔细想,有她的治疗,凌战现在开始往后排除掉发生意外的可能,少说也能再活好几十年呢,几十年以后,未来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何必非要现在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吧,那我就先收着,若你日后改变了主意,尽可以告诉我。”虽然凌战现在说不是娶妻生子,但以后说不定遇到合适的人就成亲了呢?到时候她可不要又霸着王府继承人的身份,还拿着凌战唯一的信物,外面的人得怎么说她? 要是唐云瑾把她的想法付诸于口,凌战必然会摇头,因为唐云瑾认为未来他说不定会成亲,是认为他此时不娶只是没遇到对的人,可实际上,他的情况却与她想的不同,不娶,不代表不曾遇到,也可能是……已然失去。 皇上是清楚凌战想法的,听了唐云瑾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凌战能把玉佩送给她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惊诧,要说以后凌战还有可能把玉佩转送给其他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因此不论是他还是凌战,对唐云瑾的话也不过一笑而过。 “对了,之前寿宴上发生意外,我倒是差点忘了一件事。”皇上一拍手,道:“云瑾,你的那些酒,朝中不少人都赞不绝口,甚至有人和朕提起希望能将你的酒纳为宫廷御酒,朕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你的意见如何?” 其实从第一次尝过唐云瑾酿的酒,他就认为那些酒比宫廷御酒的味道都好多了,只是当时没特别深想,只想着云霄殿的酒窖内存了不少,日后必然是不会缺酒喝的,但寿宴后有人提到了这件事,倒是也让他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如此也能让唐云瑾得到更多好处和方便,也算帮她宣传生意了吧? 宫廷御酒这么一个头衔,可比他的一个墨宝的效果来的更好吧?足够让唐云瑾本就很红火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而且,对于以酿酒人而言,也可以说是最高荣耀了。 “宫廷御酒?”唐云瑾怔住。 云霄和秦枭也看向皇上,都有些意外居然忽然提到了这方面。 云霄到此刻也仍将自己当做云记掌柜,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开始思索云记的酒如果成为宫廷御酒会为云记带来多大的利润和影响,脑子里飞快地计算起来。 秦枭也想着这次大皇子中毒事件不但差点让她遭人陷害,还劳她费神照顾凌毅,虽说是看在云霄的份上,但如果能从皇上这里再得点补偿,也未尝不可。但很快,这种念头便消去了,因为,直觉告诉他,她不会答应的。 “谢皇上美意,不过宫廷御酒……还是算了。” 果然,唐云瑾几乎没怎么犹豫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云霄那边计算到一半也停了下来,看了眼唐云瑾,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 所谓宫廷御酒,其实说白了对于酿酒者或者说酒铺而言,名和利,名的分量更重一些,大多数人当然也更看中这一点,有此美名,或许未来几百年甚至更久,只要酒铺能继续传承下去,日后都能有曾经为宫廷御酒额招牌来保证酒的名气和利润。 但,对唐云瑾而言,名从来都不是很重要吧?她可能会更喜欢真金白银多一点。就目前来说,她一点都不缺钱,云记的生意情况,有后来凌战派黑炎过来将安家的产业也在北方其他城镇改为云记分号以后,就算没有宫廷御酒的名头,钱也是越赚越多,新得来的墨宝作为卖点,其实也算足够了。 若是云记酒铺的优势再多,被推到更高的高度,赚的钱再多到会引人忌惮的程度,好事也要变成祸事了。 这是云霄的考量,但和唐云瑾的想法比……还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同。 她主要是不想和皇宫里的牵扯太多,虽说目前她都成凌战的义女了,算得上是和皇族沾亲带故,也是个皇亲国戚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因为‘宫廷御酒’这么个名头搞得日后还要不断和皇宫这边打交道有生意上的往来。 而且云记的酒成为宫廷御酒,那么势必会碍到一些人的眼,比如原本也是宫廷御酒的酒家,或同样有竞争关系的那些酒家,而这些人大多也都是有后盾的人,其背后的利益纠葛恐怕更多,哪怕因为凌战的关系没什么人会轻易动她,可毕竟也是无形中在树立敌人,惹来人的不喜。 她不怕事,但作为生意人,除非是真的有什么过节怨恨,她还是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不要太抢别人赚钱的机会比较好。 如云霄所想,她的确不缺钱,所以也不差宫廷御酒这么个美名了! 还有一点考虑就是,她对云记酒铺的定位是薄利多,走平民路线,而不是以有钱人为目标,走价格高昂,数量稀少的‘贵’族路线。这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同样都能让云记的酒扬名天下,可真正能品尝得到美酒的人两相对比却要少得多。 她宁愿让更多的老百姓都能喝得到,买得起她的酒,家家户户只要一想到喝酒,首先想到云记!这才是她的野心! 何况宫廷御酒要是发生点意外,被人在酒里动了手脚,麻烦可大了,尤其是经过凌毅中毒事件以后,她越发坚定了少和皇宫里的人打交道的打算。 云霄是自己人,以后少不了偶尔要过来探望他,这没什么,凌战虽然是皇族,但人家本来就有自己的封地,之前他让她没事去辉城找他,也可以游玩,想来那一片就是他的封地所在,那里距离经曾也算是天高皇帝远,她就算以后有机会去,也不用担心会发生这次一样的事情。 所以,只要她不主动揽下像皇上提出的这类事情,未来还是能很大程度地避免频繁出入皇宫或京城。 如此这般诸多考量之下,唐云瑾的答案才是毫不迟疑的否定。 皇上本以为按照她在寿宴上特意求了个墨宝的举动,对此该是会欣然接受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一时间有些愣神,想不通这么好的事她为什么要拒绝。 “云瑾,你可知道你的酒若能成为宫廷御酒,对酒铺而言可是未来很久以后都能受益的大好事,名声远扬,而且说不定还能千百年地流传下去,更能让你赚到比现在更多的钱,难道你不愿意吗?” 是谁在满朝文武之前扬言,谁不嫌钱多的?怎么她现在倒是嫌钱多了? 唐云瑾轻笑,“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也的确能让云记的名字流传下去,钱赚的也会很多。”估计要真是如此,举国上下她都算得上是首富了吧。 对皇上的心思,唐云瑾也多少能猜到,遂淡笑道:“不过,目前我所赚到的钱已经够多了,没人会嫌钱多,但同样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还有一句话不是也说,有钱大家赚嘛,我何必断了其他人的财路呢。”如无意外,她的酒真成了宫廷御酒,本来的御酒肯定要有人被踢出去吧。 还是那句话,皇上这又是无意识地给她拉仇恨呢,她会答应才怪! 皇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和赞赏,凌战则目光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并不作声。 “你可是打定了主意?” “是。”唐云瑾点头。 皇上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了,左右朕想喝的时候可以去云霄殿讨要。”说罢看向云霄,后者也直接说道:“父皇想喝尽管派人过来取就是。” 唐云瑾道:“若是酒水不够了,尽可以到京城商会派人去取些,云记虽然没有成为宫廷御酒,但日后也少不了和京城各酒铺酒楼间的合作,商会那边会定期运送一批酒水的,阿霄是云记掌柜,以后也会一直是,所以他可以随便取用酒水。” 云霄也没有拒绝,“有需要我会去取的。” 皇上面上的笑意更深,要是随便换个人听到唐云瑾居然敢说在她心里对方永远都只是她的掌柜,说不定都翻脸了,可皇上却觉得这是唐云瑾重视云霄的表现,反而乐见其成。做不成夫妻,如今也算是成为义兄妹了吧?也算是一家人,感情好是好事! “云瑾如此为霄儿着想,果然是把他当自己人,当亲人看待了吧。” “当然。”唐云瑾不避讳地直言道:“阿霄在我心里早就是亲人了。”在她心里,称得上是亲人的,除了唐云卓,秦枭,也就是云霄了,现在还要算上一个凌战。 皇上笑容渐深,忽然道:“既然将霄儿的亲人,朕是霄儿的父皇,又和皇兄是兄弟,对云瑾而言自然也不算外人吧?” 唐云瑾道:“当然。”皇上都主动开口这样说了,她哪儿敢说是外人?虽然和云霄在她心里的地位肯定差远了,但要说是自己人,也不算错。 “那么,朕是否也可以不见外地拜托你帮朕一些忙?”说道这里,皇上原本明快的神色也有了些忧愁。 唐云瑾心思一动,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注意到凌战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知道这恐怕也是今日除了将他们叫来说中毒事件的后续打算外的另一件正事了吧? 会是什么? 从最近他们在忙碌的事情来判断,北方的战事,轮不到找她帮忙,怎么也该是凌战要操心的事,那么就只有…… “凌毅在回来为朕贺寿之前曾被朕派到南方受灾之地的事,云瑾也该知道吧。” 果然是这样! 唐云瑾面色上没有任何异样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猜到皇上想让她做什么了。 “凌毅如今身体尚且虚着,南方如今灾情严重,瘟疫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朕不放心再派他前往,婉儿也不会安心,可南方不能无人。” 唐云瑾微微皱眉,怎么听这意思,是打算让她代替凌毅去?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好在,皇上的话并没说完,只是想到最近传回来的南方的情况微微顿了一下,发现她脸上的疑惑后很快又道:“朕并非是想让你代替凌毅去,只是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医术救治那些受瘟疫困扰的百姓。” 唐云瑾了然,也觉得这样才合理。 南方的受灾情况具体的她是不清楚,但问题有哪些还是听凌毅提过的,无非就是大雨毁了今年的收成,洪涝冲刷垮了房屋,让百姓流离失所,又颗粒无收,闹水灾紧接着闹饥荒,堆积的尸体又引来瘟疫,进一步加重灾情,而最初没能做出妥善措施则是因为当地官员们没有及时上报,错估灾事严重程度,导致一步晚,步步晚,小灾变大灾,一发不可收拾,导致至今灾事已经发生月余却仍然没有缓解。 “朕知道这可能有些为难你,不过,朕相信你的医术,如今,除了你朕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能够尽可能的多多救助百姓。”皇上的语气里透着沉痛和无奈,同时也带着毫不作伪的恳切。 凌战此时也道:“这个主意是我向皇上提的。” 唐云瑾立刻看向凌战,后者道:“我相信以瑾儿的医术是不怕染上那些瘟疫的。” 唐云瑾也没刻意藏拙,此处也没有外人,她便也干脆地漏了点自己的底,“我的确不怕瘟疫,甚至任何毒药也不怕。我的身体早已百毒不侵。” 皇上和凌战同时神色微微一动,都很是诧异。 “百毒不侵吗……”凌战喃喃一声,很快笑道:“这是好事,也可以让我彻底安心了。” 皇上本来就算知道她医术高超也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会儿听她如此说也大大地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便更容易地说出了口。 “其实朕的意思是,云瑾尽可能多的救治那些得了瘟疫或被灾事所累伤病的百姓们,若能将源头之瘟疫也抑制了便是最好的结果,而代替凌毅去南方的人选……”皇上侧目,“朕属意的便是霄儿。” 皇上的神色很是严肃,“原本你刚回宫不久,朕不该再让你离去的,只是,目前朕却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不但是出于办事能力上朕对你的放心,更是因为这次你皇兄中毒事情发生以后近来宫中以及朝中格局对你的影响。” 说得这份上,也算是很直白了,就是想让云霄暂避风头,免得有人再兵行险招,或者说是出阴招! 把最有可能成为靶子的云霄和唐云瑾都遣到南方,那些人的手就算跟着伸过去,影响力也不会比在京城大,也可以因为云霄没办法在宫里发展那些人所担心的势力,以及皇上这边暂时不做任何让人警惕的动作,短时间内稳住他们。 凌战道:“去南方的途中,以及抵达以后的安全方面,我会留下百人铁骑随同你们一通前往,保护你们周全。”有他的命令,加上唐云瑾身上的信物,百人铁骑到了南方除了会保护她的安全,她若有其他需要,她的命令也会言听计从,可以最大程度防止意外的发生。 唐云瑾没想到凌战还打算给她安排百人的铁骑,可很块又觉得理所当然,要不是有这些保障在,又相信她不会被瘟疫害,凌战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及让她去南方帮忙救援? 在她看来,凌战的确一直为保卫国家征战沙场,足见他的爱国之心,可这种形态,却不足以让他愿意让身边重视的人随意去冒险。国固然重要,可是没有家,何以为国?家又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们所在之处。 她自认在凌战心里,自己该属于是这个范涛之内。 “我愿意去南方。”唐云瑾坚定地说道。 云霄也道:“定不负父皇所托,尽我所能地稳定南方灾事。” 皇上面上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便听一直沉默着的秦枭开口道:“我也会和云瑾同去。” 不是请求,只是声名,所以是会同去,而不是要同去。 皇上对此也不意外,只道:“这次进京你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见到了阿蚩部落的人,难道不打算去阿蚩部落看看吗?” 唐云瑾也想起了之前他们的打算,原本要是凌毅没有中毒,寿宴已经结束,他们该死差不多准备出发去阿蚩部落的,可现在,恐怕计划要变更了。 果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吗。 秦枭道:“我不会让云瑾独自前往。”言简意赅,却坚定的标明了态度。 阿蚩部落?部落是死的,又不会跑,何必急在一时,总有一日,他会去的,但云瑾,他却不可能由她一个人去南方,哪怕知道她会发生意外的几率很低,他也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秦枭想了想,道:“秦家三个粮仓内届时满仓,我可以给南方的百姓们提供一些赈灾粮。” 这算是他为了堵住皇上的嘴,让他们心甘情愿让他同行主动给予的好处了。 只是,皇上却没打算接受,“这大可不必,赈灾粮并不缺,如今国库也算充盈,虽然南方所需赈灾粮,以及重建款项更方面所需极多,也不至于需要你们百姓来出。” 皇上并没有把秦枭当做是外部落的人,只纯粹从他的百姓角度来考虑,眼下的确没到需要在民间征粮的程度,没必要让秦枭有此破费,让唐云瑾前往,他心里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哪儿还能让秦枭再掏腰包。 “你想陪云瑾去大可以同去,朕不会反对的。” 凌战也道:“你尽管陪瑾儿去就是,你和她要去,我也更加放心。”在他眼里,秦枭一人对唐云瑾的保护力度,恐怕不会弱于他的百人铁骑,尽管他仍然没弄清楚秦枭究竟有何特殊的能耐让他有此感觉,他只是纯粹相信自己的直觉。 “既然已有定论,那朕明日便颁下旨意,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尽快赶往南方。”皇上郑重地看着云霄,唐云瑾和秦枭,道:“南方的灾事,朕就交给你们了!” ------题外话------ 昨天身体状况欠佳,停更了一天,抱歉没有提前通知。在这里也特别说一下,特殊情况,可能会有停更来不及通知的时候,不过一般每月都会尽量保证停更次数不超过三次,也不会连续停更。所以没有更新的情况,请大家尽量体谅一下。 ☆、357 出发前准备 皇上和唐云瑾等人谈过以后的第二天,便在早朝之上颁下了旨意,让三皇子云霄代替需要休养的大皇子前往南方赈灾,同行的还有唐云瑾,名义自然是为了以自己的医术救治百姓。秦枭算是家属同行,圣旨里倒是没特意提及,但众人都听说了他也会一同前往。 圣旨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显然都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有此决定,不少人一听好不容易回宫的三皇子又要走,反应都极大,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各种说如此恐怕不妥当,万一再有意外损失太大,可最后都被凌战一个眼神,以及一句‘这是皇上和本王一通决定的,不容更改’被逼退了回去。 丽妃和二皇子凌楚也同样为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感到难以置信,原本自唐云瑾和苏鸿在浩然殿审案,后来还把皇上和战王爷请去,关押了太监小安子似,他们还因担心行迹败露而忐忑不已,没想到皇上却突然打算把云霄派到南方赈灾!? 这算什么? 这个答案,皇上在颁下圣旨以后也给他们解了惑,对满朝文武交代了一番关于中毒事件的进展。 第310节 内容和已经在宫里传开的版本差不多,无非就是说有个身份不明,心思歹毒的黑衣人威逼浩然殿的小太监小安子给大皇子下毒,然后栽赃陷害唐云瑾。经过查证,小安子已经被收押,其罪不可恕,但因尚未查明黑衣人身份,为防止日后还有他用处,所以暂不处置,但日后死罪是绝对逃脱不了的。 众官员们自然不关心一个太监的死活,他们在乎的是那没查出来的黑衣人的身份,同样的,这次的事件也让他们想到了至今没查出来的,五年前劫走了三皇子凌霄的人,当初不也是黑衣蒙面人吗? 虽然当时的刺客后来证实都已经被杀了,无一活口,可这五年来宫里一直相安无事,也再没有过刺客,突然再发生意外居然又出现了,这由不得他们不往同一个方向想。 当初那些黑衣人死了,但背后的人没查出来,谁知道那背后的人是否培养了不只那一批黑衣人? 既然当年的事至今未能查明,这次的事又能查得清楚吗?那些多少知情的,和完全不知情的,兀自胡乱猜测的,对幕后主使者身份的想法各异,却有志一同地想到,既然在这节骨眼上皇上把三皇子派到南方去,那么短时间内,中毒事件恐怕要有什么大进展很难了。 主角都不在了,还查什么?说不得就是真查到了什么,又碍于那背后人了不得的身份,有所顾虑而动不得,才为了避免三皇子为其兄长出头与某些人起冲突才暂时让他离开。 苏鸿算是此次事件上唯一的除了皇上等人外的知情者,朝中官员自然不少都像他打探,但苏鸿早就被皇上封了口,自然不敢乱说话,说出来的内容和皇上宣布的别无二致,让人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也无法确认他究竟知不知道内情。 苏太傅在朝为官一辈子,又身为苏鸿的父亲,哪怕苏鸿隐瞒的很好,又岂会当真不知他隐藏了些什么?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他也一清二楚,只不过装作不知罢了,如今三皇子,战王爷都已经归来,后宫里,又或者说是那些皇子间的争斗,未来储君之位,不久的将来都会有定论,现在暂时看似偃旗息鼓,不代表皇上就真是投鼠忌器。 满朝文武当中,和苏太傅一样对皇上此举猜到几分的,屈指可数,而这些人的做法也和苏太傅一样,故作不知,作壁上观。 中毒事件的后续,目前到底是不可能有了,眼下最重要的,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最应该尽快解决掉的南方灾事!是三皇子即将出发去南方,路途上的安排以及抵达以后该做怎样的措施等等。 灾事不可拖,又因为临时换了负责人,众人必然要尽快想出个章程来,也让云霄能尽快掌握目前南方的现状,好到时能随机应变,做出最妥善的处理。 刚回宫就要离开,安全方面固然让人担心,可同时,这也算是云霄回宫后第一次即将处理的事务,也关乎着朝中官员们对这位五年前备受期待的皇子目前能力的评估。 不论是丽妃一脉,还是中立派,又或者是皇后一脉云霄的支持者们,无比对此事慎重以待。 同时,听闻了消息的大皇子凌毅更是对云霄内疚不已,只认为要不是他临时出事,也不至于要他好不容易回宫的胞弟替他出行,还是去那等瘟疫横行的灾地!若是有个万一,也染上了瘟疫,叫他这个做兄长的如何心安?如何和父皇母后交代!? 圣旨一颁下,凌毅就躺不下去了,找到云霄不放心地劝说,还说要去亲自找父皇,叫他收回成命,其言行间的愧疚担心让云霄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 圣旨都下了,又岂是能随随便便收回的?何况,除了他,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无法,云霄只得让从有了决定以后就几乎泡在太医院准备出行时要携带的药物的唐云瑾叫来,解说她能够确保不会让他染上瘟疫,再三保证不会不会出现问题,才勉强让凌毅稍稍安了心。 要说出发之前谁最忙碌,除了唐云瑾是真没有第二个人了。 因为包揽了保证医务方面的事情,出行时要携带的,需要的药物都是唐云瑾负责准备,药材什么的自然是直接从太医院里拿,不够的分量皇上那边也会直接派人从京城各大药铺收购过来,不需要唐云瑾自己掏腰包。 但是光有各类草药不成啊,还得做成成药啊!但若想能在灾区够用,那已有的成药分量肯定是不够的,因此在其他方面的准备尚未妥当的期间,唐云瑾,以及太医院的众位太医,药童们就要配合着一起制作尽可能多的外伤药,治腐烂的,治脓疮的,还有止血化瘀的,总之能想得到的水灾以后可能引发的疾病,伤势方面用得到的常用药物都要大量的准备。 这是个很大的工程,没有点药理知识的又怕弄错了药的分量,所以外行人也不得一同准备,唐云瑾几乎是起早贪黑地忙碌!这还只是人前能看得见的,人后入了夜,进了空间里忙活的分量也不比白天在外面做的少! 而且在空间里只有她和唐唐两个动手!唐唐医理方面懂得也不多,只能按照她说的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准备所需药材的活儿,好在在空间里可以动用精神力批量制作,不用像在外头一样手动的,还要每份药材都经过精准称量才能确认分量。用精神力批量制作的效果基本和用机器差不多,基本没有误差! 效率高,但同时这些工作也机器枯燥,初时唐唐还有点新鲜感,帮忙帮的很积极,但忙了一整个晚上以后第二天就腻了,说死也不愿动弹,趴在地上就开始耍赖,直到唐唐说尽快做好准备出了宫才能放它出来,否则就算去了南方也让它一直憋在空间里,不能出去放风,也不给机会让它霸气侧漏,这才让唐唐再次提起了精神。 尽管细数起来他们进宫也就不到十来天的功夫,可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唐唐只能在空间里看热闹没得参与,这对于已经恢复一定力量,还能在外展现片刻真身的蠢蠢欲动的唐小猪而言该死多憋闷的一件事啊!光想想都觉得怄! 对它而言,最吸引它的已经不是酒,也不是美食,更不是金银首饰了!因为这些它根本就不缺啊!空间里有的是啊!它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由! 求放风啊! 也因为有这么一个能吊起唐唐积极性的动力在,在空间里准备药物的效率才能进一步大大地提高。 说实话,一般的外伤药之前唐云瑾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已经制作很多了,起源于从唐云卓那里知道起了战事以后。只是没想到最后需要用到的地方却是在受灾地,这么一来,那些外伤药就显得不太够了。 太医院那边准备的外伤药可以勉强够应付到了灾区以后的所需,不够的她可以暗中把自己准备的药拿出一部分,可最为重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药物其实是针对防治瘟疫的药! 不论是在预防,还是治疗方面,对瘟疫所需的措施才是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一个任务! 除此之外,在准备药物之余,唐云瑾也和苏家人在私底下吃了顿饭,苏尘当即表示了他也要同行的想法,还说会主动和皇上提起,却被唐云瑾否定了。 理由是,“我和阿霄都离开了凌城,如今云记可没有个能担当大任的人,短期内铺子里的伙计们还能撑得住,也能拜托天白照看着,但天白也有景家的生意要忙,也不能总让他看顾,我还想让你回凌城替我看店呢。” 对于在寿宴上就很大程度地表现出了对自己事业重视程度的唐云瑾而言,有这样的顾虑一点都不奇怪。 “更何况,我是因为医术高明,去了帮得上大忙才会和阿霄通往,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如果只会普通的打下手,皇上自会排一队人马给我们。” 这一句话也算是堵死了苏尘的后话,的确,去了灾区严格说起来需要他的地方确实不多,准确说,是没有非他不可的地方,但反过来,云记酒铺那边,要让唐云瑾找一个她足够信赖,又能抽得出足够精力和时间的人,就只有苏尘了。 苏尘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保证在她不在的期间一定不会让她的铺子出现任何问题,等她回去就能拿到一大笔银子作为犒劳! 苏鸿之前经过审问时和唐云瑾的接触,也算比较熟悉,苏启就更不用说,和苏家人的会面,主要近距离接触的主要就是苏太傅,而苏太傅在寿宴当日见识过唐云瑾的各个方面的出色能力以后,对她的印象也极好。 在提到南行之事时,也温声道:“路上多加小心,南行之路路途遥远,灾区情况也非常混乱,你虽然医术高明,但若不提高了警惕,总会有失算之时,切莫大意。” 这话前面听着像是提点小辈出行小心,可后面听着,怎么就有股子暗示什么的意味? 唐云瑾笑着点头答应着,心里也特意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想着,这恐怕是苏太傅根据最近局势判断出了某些事情,才在他们出发前稍作提点吧? 和苏家人吃饭,她是和秦枭一同前往的,但云霄可不在,或许,这也是苏太傅想通过她转达给云霄,或者同样让她注意着云霄安危的意思? 不管是哪一种,她感觉得出苏太傅是真心关心,便把这份情谊记了下来。 圣旨颁下五天后,终于所有准备都已经妥当,以三皇子凌霄为首,唐云瑾,秦枭,以及皇上派遣的一堆人马携带着大批的物资,在皇上和其他官员们的亲自相送下,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向南方出发! 说起他们这回带的大批物资,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也算是在唐云瑾看来颇为好笑的事,那便是关于丽妃那边出的幺蛾子,尽管最后吃亏的还是丽妃他们自个儿。 在皇上宣布让唐云瑾也和云霄一通前往灾区的第二天早朝时,丽妃一脉的某个臣子便突然提议,愿意以私人名义捐赠给灾民们所需被褥衣物聊表心意。 朝廷下派的物资在凌毅之前被派去的时候已经送去一批,这次跟着云霄也会再带一批,公家的算是都备妥当了,这人提出自己掏腰包再给捐一些,皇上自然是欣然答应。 受灾百姓何其多,物资还嫌多吗?有人愿意捐是好事!皇上大笔一挥,直言道捐赠之物也和云霄等人此行一同送往灾区,并且给这些捐赠物资的大臣们都记上一笔功劳,待日后灾情缓解,便将名单公布下去,也能在百姓们当中得个美名不是?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当然少不了有跟风的,又或者可以说,大多数官员们或多或少都捐了些,不论是比较直接的捐赠金银,还是实用点的被褥衣物,甭管是真的为百姓们着想还是只为了避免被人戳脊梁骨说没人性,至少结果是好的,积累下来白来了一批分量不少的物资,皇上的确很高兴,也觉得是好事一桩! 官员们主动掏腰包捐赠的同时,倒也没人提出让京城或其他没有受灾的百姓们也捐赠事物以作支援之用。他们捐赠,只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卖个好同时表示他们的爱民之心,并非是物资缺少,若提出让百姓们也一通捐赠,就可能有意图搜刮民脂民膏之嫌了。 不过……本来这事的确是好的,可就因为最初提出的人是丽妃一脉的人,后来又有人似有若无地引导,等到统计过满朝文武的捐赠物数量以后,就有人想到了唐云瑾的家底之丰厚。 不能让百姓们捐钱捐物,那唐云瑾呢?她既然是战王爷的义女,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当初不是也说过若有需要,她的财物尽可拿出来惠及百姓?怎么这次却不曾听皇上说有此一事?难不成那些好听的话都只是说说罢了,根本做不得真? 到底还是舍不得了吧? 在几乎所有人都有所表示时,突然想到这么一个比任何人都有家底的,也同样有背景的人却一毛不拔,这就让人忍不住心里开始多想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种隐隐开始指责唐云瑾的倾向刚露个头,苏太傅一句‘亲自前往,当比之捐赠物资来得更珍贵’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谁说不是呢?人家都亲自前往了,论起心意,难道不比只送物资来得更重?送物资的人是多,可要是让他们也去南方赈灾,又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去? 本来丽妃一脉的人是在丽妃的指使下才想给唐云瑾使点小绊子,却没想到被苏太傅轻描淡写地给化去了,最后绊子没使成,反而白白多捐了一笔不小的财物! 须知,丽妃一脉的人为了彰显他们的无私,提出愿意捐赠之物在所有官员当中都是颇客观的,全部加起来也的确是比不晓得数目!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丽妃暗地里几乎气得咬碎了牙,却只能看着云霄等人带着大批物资离开! 唐云瑾知道此事后出发时的心情也格外愉快!看着那些多出来的物资也格外顺眼!白来的东西看着怎么不叫人欣喜! 只不过……离开了京城也不代表就万事大吉,可以暂时摆脱那些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了。 苏太傅不是说了吗,南行一路,路途遥远,非是一日半日就能抵达,又运着大量物资,更是要拖一拖行程,这一路上,谁能保证不会发生点意外? 唐云瑾坐在马车内抚摸着离开京城时与她会和的黑焰,怀里抱着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唐唐,身边坐着秦枭,云霄,以及昏昏欲睡的炎火,无声地勾起唇角闭上双眼。 这一路,怕还有些精彩事等着他们呢。 ☆、358 出发 lt总算能出来了,这些日子可算憋坏我了!唐唐在马车里跳来跳去,片刻不得安生,肥嘟嘟的小脸更是激动地发红。 唐云瑾品着茶水无语地看了它一眼,懒得理会。 秦枭看着格外活泼的唐唐,沉吟片刻,道:“这些日子把它留在宫外,怕是想你了吧。” 唐云瑾:“……”她能说每天唐唐都不甘寂寞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吗?能说最近发生的任何事情它都有‘参与’并且发表过不少意见吗? 只不过她嫌烦,这段时间事情又着实太多,基本都不予理会罢了,这也是唐唐越发觉得憋闷的原因,唯一一个能交流的人都不好好理理它,它能不闷吗! 这回终于出来,真可谓就是农奴解放! 唐云瑾无视唐唐激情燃烧的模样,只是摩挲着黑焰柔顺发亮的黑色皮毛。真要说想她的,怎么也该是这些日子确实被留在宅子里的黑焰才对,和这头披着小香猪皮实则是瑞兽麒麟的货有什么关系? 看唐唐卖蠢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它哪里像麒麟。 黑焰可比唐唐稳重多了,半点没有跳脱额表现,淡定地窝在她身边,尾巴不时地扫过她的身侧,仿佛在圈划自己的领地。被她摩挲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享受之色。也就这么一点不经意的表情能看得出它对唐云瑾也有着依恋和想念。 不过,黑焰比唐唐的确要有眼色的多,身后的尾巴只扫过唐云瑾右侧,坐在她左侧的秦枭那一头却聪明地避开没有抽风地去挑衅‘男主人’的权威。 唐唐在马车里蹦跶了大半天,精力过剩半点不觉得疲惫,还是唐云瑾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才把几乎都要蹦出马车的蠢猪压制了下来。 “差不多得了,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扔出去让你在后面跟着马车跑!”不是精力过剩吗!给你的机会消耗精力总行了吧? 果然,唐唐立刻萎了下来,讨好地蹭到唐云瑾跟前,咧着嘴嘿嘿笑,一只猪,哪怕是只长不大的宠物小香猪咧嘴笑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唐云瑾抽了抽嘴角,按捺着想胖揍它一顿的冲动,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直接把唐唐的嘴堵住,“安分点,很快就要和下一批人会和,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一只整天卖蠢的宠物。” lt主人!你这叫什么话!我哪儿卖蠢了!我明明如此英明神武,威风凛凛,霸气侧漏!唐唐昂首挺胸,腮帮子鼓鼓地吃着嘴里的点心,与唐云瑾精神交流的同时,外界的秦枭和云霄却只看见它‘拱拱’地叫个不停,还因为嘴里塞满了点心的缘故声音都有点走调。 云霄,秦枭:“……”如果他们听得见唐唐说的话,一定会说,这的确是在卖蠢! 云霄摸着炎火的头暗想,幸好他没把炎火养歪,不然性格如此……与众不同的宠物,他还真不太愿意养在身边。 唐唐老实了,马车里也重新恢复平静,唐云瑾掀开侧面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已经能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有人迹出现的农田,前方也隐隐可见一个城镇的影子逐渐清晰,这是他们路过的第一个镇,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位于南侧的一个小镇,同时,也是订好了和凌战给她留下的百人铁骑会和之处。 说是百人铁骑,其实也只不过是三十人罢了,余下的七十人,其中最精锐的二十人哪怕到了南方,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会出现,会一路在暗中跟随,除在这个小镇会和的三十人外的五十人则会在路上的几个他们定好会落脚休整队伍的城镇分批会和。 之所以出京城时没有直接一道出发,主要就是为了麻痹某些打着坏主意的人。不给他们点错觉,让他们以为此行南下的人安全守备方面并不多严密,又怎么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对方不下手,他们又如何掌握更多有利的,对方心思不轨的证据?区区一个小安子哪怕当证人,分量可有些轻了,想把人一网打尽,筹码不能少。 五年前的刺客都死光了,寿宴上的黑衣人也没了踪迹,他们手里就只剩下一个小安子,远远不足,必须再多抓几个人才行,这些人不能是类似小安子这般还盯着大皇子原亲信,受人胁迫的身份,最好就是那些人亲自培养,专门用来作恶的道具!如此才更有说服力! 没有百人铁骑同行,出京城的时候,和他们同行的只有皇上给配备的从阳城军队选拔出的一批优秀的将士,一共五十人,负责保护云霄,唐云瑾和秦枭三人的安全,以及他们携带物资的保护和运送。 说到这五十个从阳城挑来的士兵,就不得不提一下同样被调到阳城的唐云卓了,本来她是以为唐云卓也会被安排过来的,没想到临行前凌战却对她说,准备带唐云卓去北方的战场! 这可是相当出乎她的意料!凌战的意思不是说专门把唐云卓调到他身边带着去战场,而是在点兵之时会把唐云卓也点上一块儿跟着大部队去,就以普通的一个士兵的身份跟着上战场! 凌战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好的将士必须到战场上经过战斗的磨练,经过血液的洗礼,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唐云瑾初时还有些担心,可听过凌战的话以后又觉得这样才是对唐云卓最好的,因为那孩子的理想也是成为能够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将领! 当然这不是说她就完全放手由着唐云卓不要命地去拼杀,有她给的各种保命药物还有天啸以及天啸征服的狼群,只要唐云卓别冲动行事,稳扎稳打地一点点努力,基本上是不会有性命之危的,何况凌战既然敢让他去,她也不觉得对方真的会不留意唐云卓的安危。 话说回到正题,在说被调过来的这五十个护卫。 他们出行时算上路上需要用到的吃食加上送往南方的物资,一共有12辆专门压货的马车,每车周围有四人跟随,唐云瑾三人所坐马车则由剩下的两个护卫,以及两个原本上次跟随凌毅一同南下过的属下行保护之职。看似的确防御不足,但等到了小镇,多出来的三十人铁骑就是专门保护他们的存在了。 这么一大批人马的到来,足以引起整个小镇人的瞩目,也同时把小镇上的镇长以及当地的镇官招来。一切对外应酬都由凌毅的两个属下负责,唐云瑾等人都没打算露面,三十人铁骑也没在镇上,而是在镇外十里处的一个坡上等候,他们在镇上除了由唐云瑾出自特意又多买了些出行所需之物,顺便再多采买了一些由皇上临行前提供的‘赈灾款’在各个药铺购买一批药材外,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小镇。 一路上要路过的城镇还多着呢,他们又只出发刚过半天多,当然要继续赶路,免得耽误更多行程,本来要不是有一大批物资跟随,应该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这里才对的,结果都快黄昏了才抵达。 下一个小城距离这座小镇足有两天的行程,毫无意外的,他们只能露宿街头,并且这一路上露宿额次数也绝不止一次,基本上可以说除了需要和百人铁骑会和的几个休整处以外,都是露宿! 没办法,谁让他们忙着赶路而不是出来游玩呢,就算明知道继续赶路没得好的歇脚处,唐云瑾三人还是有志一同地决定尽最快速度赶路! 第311节 不过目前,他们刚刚才和三十铁骑兵会和,虽然还要继续往前走,但稍作休息还是不成问题的。唐云瑾也趁机下了马车见见凌战的铁骑兵,顺便活动活动手脚。 战神王爷的私人三千铁骑的名头,唐云瑾自发这回来到京城就听到了很多次,从凌战刚出现在寿宴上的时候也知道后来数次听见宫里的人提,皇上提,凌战在出发前夕对她的讲解,但真正亲眼见到却是今日才是头一遭。 说真的,她也非常好奇这三千铁骑如何能举国闻名,并且靠着仅仅三千人就曾经剿灭过数个中小型部落,并且以三千兵马最多胜过十万大军!是真正杀的十万大军溃败,不说各个能以一敌百也差不多了!要不如何能和战神王爷一同名扬天下呢! 这三千铁骑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在一个军营里担当一个出色的将领!也正因为有如此了不得的能耐,这三千铁骑才除了凌战的命令,谁都不从,也谁都不服! 唐云瑾若想从心底里让他们对她也有着如同对待凌战一样的敬畏和崇拜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有凌战的命令在,他们也绝不会对她阳奉阴违,会誓死保护她,如同保护凌战一样,这就足够了。 在唐云瑾下车的同时,一直隐在暗处的黑炎也出现在她的身侧,一如平日里的悄无声息。 唐唐因为刚被自家主人训过,跑到了秦枭怀里窝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煽动着灵动的光芒看向不远处的三十人,目光中透着兴奋和好奇。 云霄此时也下了马车,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一下来,同行的四人立刻也跟在了后头,不过因为在云霄和唐云瑾身后各自跟着看外形几乎一样的两只威风凛凛的黑豹,又自觉地隔开一段距离不敢接近。 三十铁骑兵说是铁骑兵,但此番却并没有骑着马,而是清一色穿着轻便的轻甲,腰侧悬剑,骑兵的目标和他们专属的甲铠都太容易辨认,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原本松散地或坐或站的一群人看见唐云瑾以后都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齐齐站好,微微颔首恭敬道:“属下参见小主子!” 黑炎叫她‘主子’,叫凌战‘主人’,但这些骑兵对她的称呼又稍微区别,他们是称凌战为‘主子’,称她为‘小主子’这其中究竟有何区别唐云瑾暂时不好区别,她仅知道,黑炎也同属这三千铁骑的行列,并且在其中也该是个头头,因为他们刚喊完她,又对黑炎恭敬地低头,没有称呼,但行为举止已经证明了他们之间的身份高低。 “此行南下要有劳你们随行护卫了。”唐云瑾没有用命令的语气,只是很平静地如此说道。 三十人又是齐齐的一声,“单凭小主子吩咐。” 唐云瑾嗯了一声,细细观察这三十人,越发对凌战亲自培养的兵马感到满意,这三人给她的感觉和黑炎很像,同样的面无表情,说不定多俊朗的样貌,但也都算是样貌端正,看似是放到人堆里几乎记不住的长相,可偏偏身上却透着股无法忽视的铁血气息,凌然,掩饰不住的戾气。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既然你们此行跟着我,又是我父王身边的将士,我便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后面第三辆马车里是我私人为你们准备的一些吃食酒水,酒水都是我亲自酿造的酒,你们可自行取用不必客气。”唐云瑾也没特意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只是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用稀松平常的语气,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傲慢得如同施舍。 也正因为她这种语气,三十人铁骑也没表现出任何排斥或拒绝之色,只是略微带着点询问之意地看向黑炎,待黑炎无声点头以后,也很痛快地对唐云瑾道:“谢小主子!” 初次会面双方都非常满意,三十人铁骑也越发对他们主子的眼光有信心,能被主子看中的人,自然也是个值得他们追随的人!哪怕目前唐云瑾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小丫头,他们也绝不会有任何轻视!何况他们别的爱好没有,好酒这一年几乎是无一人幸免的,有好酒喝自然心情指数也上升不少。 兵者本就大多为人好爽痛快,也不多扭捏,唐云瑾对他们没有特殊的嘱咐和命令,他们也同样不客气地直接四五个人过去拿酒喝,等到一人一个大碗地尝过那些酒香浓郁的烈酒,更是各个眼睛放光,忍不住赞一声,“好酒!” 坐在马车附近的唐云瑾正和秦枭,云霄一块儿吃着他们迟来的午饭,听见那边气氛越发热闹起来的人群,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想和这些铁骑兵们搞好关系并不难不是吗?并不需要真的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就让他们为自己肝脑涂地,只要能和平共处,没有任何不甘,彼此都有点好感,哪怕他们本就心甘情愿听从凌战命令,有这样额前提条件,也能让他们,让双方心理都更加自在一些,如此,南下之行自然也会更加顺利顺心。 ☆、359 等待 从京城到进入南方灾区哪怕加快速度,因为物资的拖累,也需要花上整整十天的时间,除了头一批三十人的铁骑兵出发当日便和唐云瑾会和意外,余下的还有明面上五十人分别要在五天后,以及八天后会和,这些铁骑兵因为没有物资负累,提前他们出发在前面也有着开路的作用。 云霄带队的这一批人马不论是从装备上还是衣着上看都知道是官方队伍,一般人轻易不敢来犯,但也不能保证有些亡命之徒不会打歪主意,若真有不长眼的拦截,会不会有损失是一回事,耽误了行程也会很麻烦,因此有铁骑兵在前面扫清一些可能出现的障碍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 因为唐云瑾等人一路过来听到了不少关于哪里哪里的山贼不知道惹到了哪路仇家被剿灭了,又或者某镇上的一些长期盘踞,无恶不作的地头蛇们也被整顿了一顿诸如此类。 让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骁勇战士们做这种大材小用的事,说真的,唐云瑾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今晚就在这里歇脚吧。”云霄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偌大的客栈说道。 唐云瑾怀里抱着唐唐拉着秦枭的手也跳下马车,嗯了一声,看着后面一干人等各自安排着人去打点房间,或留下一批人守着物资。 最初和他们会合的三十人铁骑也留下了十人照看马车里的物资,其余人则各自去休息。 距离从京城出发已经有四天,今晚他们就决定住在这座叫胡阳镇的小镇,等明早起来赶路,差不多到晚上就能抵达下一个城,在那里,还有三十人铁骑等着唐云瑾。 秦枭在自己房间里放下行李后便直接来到了唐云瑾的房间,很快,云霄也过来了,三人一同坐在靠近窗边的圆桌上,看着窗外并不怎么美丽的景色,唐云瑾道:“明天以后我们的守备力量会比之前还要严密。” 秦枭徐徐地喝了一口热茶,“如果有人要动手,今晚会是个很好的时机。” 云霄沉默以对。 之前几晚,他们一直都是露宿在野外,周围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附近若有任何人靠近,第一时间便能发觉,尤其是在他们这边有对杀气非常敏锐的凌战的私人铁骑兵在!也因此,尽管野外按理说应该更危险,但实际上这几天他们却过得非常平安,没遇到半点麻烦。 反而是这个他们第一个歇脚休整的胡阳镇,恐怕不会太平静。 胡阳镇周围也只有南边不远有一座中等规模的城,也就是他们明晚要抵达的地方,周围三个方向至少三日行程内都见不到大的城镇,零散的倒是有几个小村庄,可以说胡阳镇是周围来往的行人们很重要的物资补寄处,尤其是前往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客人们都会在这里准备很多路上需要的吃穿用度,也因此,这里虽然规模不大,但人流量却不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看衣着,听口音也听得出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当然,因为最近南方一直闹灾,从南边来的比较少,就算有也是有点钱,在灾情刚开始的时候就往其他地方迁移逃难来的,除此之外,大多是其他三个方向的人互通有无。 “我很好奇,对方有多大的能耐才会敢在战神王爷身边的铁骑兵有三十人在此镇守的情况下还敢出现。”唐云瑾揉捏着唐唐柔软肥嘟嘟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之所以在出发刚半天就先和三十铁骑会和,就是为了最大程度避免某些人找他们麻烦,尽可能少得耽误行程的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物资或人员方面有任何损失,但恐怕,某些人是怎么都不肯罢休的。 既然不论如何都是要动手,倒不如给他们一点机会,所以,后面两批会和的人员才会特意放在稍晚一些的时间段。 既要避免意外,又要等待意外,听起来很矛盾不是吗。 “对方会对人,还是物资下手,也要仔细考虑。”秦枭沉吟道。 唐云瑾也认同,“的确。”要说对人出手,最大的可能性当然是最碍眼的云霄,但云霄身边有炎火守着,铁骑兵晚上也会有六人守在房间附近,想突破这些防御可不是容易的事。 若云霄不成,也有可能把目标定在她身上,要是她出了意外,这一行主要的医疗方面的事就没人负责,南方灾事也有可能没办法尽快抑制住,并且云霄等人也再没了能够抵御瘟疫的信心。老实说,要是她真出了事,他们估计连赈灾的心思都要没了。 从给人打击的程度来考虑的话,唐云瑾才是最合适的目标,但她身边同样有黑焰在,铁骑兵不用说,还有个在铁骑兵当中都是非常特殊的领头人物黑炎,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凌战身边得用的左右手之一,有几人能在唐云瑾有他保护的情况下还能伤她? 唐云瑾和云霄对自己身边的保护力量都很有信心,于是,哪怕他们才是最容易被袭击的人,可还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枭。 唐云瑾笑道:“说不定那些人今晚偏偏就给了我们一个意外也说不定呢。” 云霄道:“出其不意,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可能性很大。” 秦枭当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手腕处的纹路,抬头与唐云瑾交换了一个眼神。 “若他们敢来,我自当欢迎。”秦枭神色莫测的冷冷扯了扯唇角。 秦枭抛开商人身份,也算是阿蚩部落的流落王子,小有身份,可毕竟是别的部落的王子,铁骑兵也只是意思意思地被唐云瑾派遣了两个人负责在秦枭房间外守着,看上去,的确是他这边的防备最弱。 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出门在外有高手随行保护固然是好事,可前提是,被保护的人真的需要这些保护吗?不论是秦枭也好,唐云瑾也把,最强的防守力量从来不是旁人,不是那些护卫,也不是那些铁骑兵,而是他们自己。 手腕上相似的配对的纹路,可不光只是看着漂亮。 “那我们便耐心等待吧。”唐云瑾悠然笑道:“赶了几天的路我可有些累了,让客栈的人快些准备吃食吧,你们难道不饿?” lt我也饿了,主人,我想吃草莓,还想吃桃子,你多拿出来一点好不好。唐唐爬到桌上露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用蹄子摸了摸,扁着嘴道,lt每天只能在马车上随便垫一垫,根本不能好好吃一顿,还不如在空间里来得舒服呢。尤其是马车还很颠簸!它的屁股都要裂成四瓣了! 唐云瑾瞥了它一眼,不予理会,要说这几天谁吃的最多,就属这头小猪了!马车里准备的那些水果,点心,有一半都进了它的肚子,那可是她给包括黑炎在内四个人准备的份,结果他们根本没吃多少!这头小猪自从能恢复原形以后似乎肚子也变成了无底洞,以前就很能吃,如今比起从前至少又能吃了三倍! 不怪它顶着猪的外皮!内里也和猪没什么两样!最可笑的是,唐唐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什么‘这是为了安抚它不能穿戴它喜欢的饰品的受伤的脆弱玻璃心’。 也不想想,他们这回可是要去灾区!去那些受瘟疫,疾病困扰,吃不饱饭的灾民所在地,这只蠢猪居然还想继续戴它那些招摇的金饰!这里可不是有钱人遍地的京城! 要是真让它一路戴着那些金饰到南方,不是刺激人吗!一头小猪崽都这般奢侈,是想引起那些灾民们暴动吗?逼急了,饿急眼的百姓们可是会把它当成肉猪宰了吃的!别看看着没几两肉,可到底也是头猪崽吧?油水还是有的! 唐云瑾不轻不重地掐着唐唐肚子上的肉,微微眯起眼,lt想吃就给我老实点,晚上不出意外会很热闹,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唐唐得意地扬起下巴,lt我怎么会给你惹麻烦!要是敢有人来找你麻烦,我一爪子把他们都拍死不费劲!根本不需要凌战身边那些铁骑兵出手。 唐云瑾一扬眉,lt就算没有那些铁骑兵和你,我自己也照样能解决麻烦。她现在的精神力又不是看着玩的,弄死几个人可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这回要是真逮到人了也不可能真弄死。 秦枭这一头在唐云瑾开口以后便直接叫了人过来给他们送晚饭,看见唐云瑾捏着唐唐眼神中情绪流转便知道她又在用她特殊的方式和唐唐沟通着。 秦枭仔细注意着唐唐,发现似乎从他也有了那种仿佛可以随意操纵风的能力以后,也可以说是他的感官变的敏锐以后,对唐唐的情绪波动也隐约能捕捉到一点了,他是否可以把这当做是一个好的开始?或许日后终有一日,他也能听得懂这只小猪整天不停地叫唤都在表达着什么。 如此,是否也能和她更近一些?他感觉得出她身上还是有一些仍然不曾说出口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和唐唐有关,也或许和她的能力有关,哪怕他们如今已经非常亲密,他也有自信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胜过任何人,也为由真正彻底了解她,拥有她的时候,他才能彻底安心! ☆、360 深夜访客 入了夜,吃过晚饭,云霄最先离开了唐云瑾的房间,之后秦枭一直逗留到戌时才离开,等他离开以后,六个会为她守夜的铁骑兵也在出现在了唐云瑾的房间附近。 他们入住的客栈规模并不算大,但客人却不少,再记上他们这一批客人,已经客满,甚至那五十个护卫其中除了晚上守夜保护物资的人以外,其余人都住到了另一家客栈。 也是因为客人多,唐云瑾等人的房间并不相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给了某些有心人士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白天的时候唐云瑾虽然让铁骑兵们在镇上注意了一下可疑人士,可这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不胜数,真要说可疑人士,指不定能找出好几拨人,也不好确定目标,因此他们也只能着重注意一下客栈里的人,想着若真有人想动手,也许会伪装成同一间客栈里的住客麻痹他们。 事实上,唐云瑾和秦枭却很意外地没在客栈里发现任何可疑人士,准确说,是没发现任何针对他们的恶意。 是他们猜错了?又或者是对方隐藏的好?第二种可能很快就被二人否定了,她可不相信有人隐藏功夫好到能瞒住她。 难道某些人打算放过这么好的下手机会吗?古人的作息时间本就比较早,除了一小部分因为特殊原因不曾入眠的,亥时临近子时,客栈里的人都已经陷入熟睡,而这一小部分没睡的,也各自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毫无声息,若没有特意去瞧过,从听起来很均匀的呼吸声中也只会以为是睡过去了。 也唯有仍然守在房间外的铁骑兵们的存在让人无法忽视。 不过,这天下间也并非只有他们是高手,又或者,哪怕身手不如他们,只要有其他方面的一些特殊技能,比如隐藏功夫了得的特殊人才,想避过他们的耳目靠近目标也不算难事。 某房间,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唐云瑾感觉到外面突然出现的三道若隐若现的恶意,在一片黑暗中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即使在漆黑中仍然难掩光芒的明亮眸子里也划过一抹异样的流光。 来了! 而且,看上去他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对方没有盯上她和云霄的任何一个,又或者是看似防备最弱的秦枭,而是……全部都盯上了! 呵,好大的味道!也不怕撑死! 还是,只是打着大面积撒网,随便哪一边得手都算他们赚到的主意? 唐云瑾感觉到被子里某个凸起动了动,用极轻的动作按住了那个小团,用手捏了捏,无声警告。 lt安分点,别坏事。 被团里的东西扭了扭,lt我想出去看看,我现在都能恢复原形了,要是谁敢来找你麻烦,我一爪子就能拍死一群! lt你还准备在这里现原形不成?没等你把人拍死,先把其他人给吓个半死了,老实点!不是说了晚上用不到你吗。 lt……可是人家也想看热闹。捂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见的猪表示很忧桑啊! lt忍着!等会儿自然有你看热闹的机会!现在乱动要是让外面的人察觉到里头的动静,跑了怎么办? 唐云瑾和唐唐暗里交流的同时,就卧在床边的黑焰比她稍慢一步也感觉到了外面的一丝异动,耳朵无声地动了动,但因为唐云瑾之前有过叮嘱,即使半夜有客人上门也让它当做没发现,于是除了尾巴无声地在地上扫了扫,也仿佛仍然沉睡一般悄无声息。 三个带着恶意的气息分别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在她,秦枭,以及云霄房间附近,说目标不是他们谁信? 秦枭和云霄那边她并不担心,本来就已经猜到今晚会很热闹,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太可能会吃亏,若真有意外也可以立刻叫房间外的铁骑兵们解决,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等对方动手后她才反击,还是现在就把人拿下? 只要她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能精准的找对方向和位置,哪怕看不见人,想动用精神力攻击也不是难事。 但是,唐云瑾很快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看对方打算做什么。 “噗。”很小的一声纸窗被戳破的声音传入唐云瑾敏锐的耳朵里,原本兴致盎然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从很早以前她就在想,古人的安全意识实在让人忧心,窗户是纸糊的,门窗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用跟木头拴住,拿个刀片之类扁平的道具就能把木栓直接划开,就这样,古代的犯罪率得多高?完全是给那些偷鸡摸狗的不安分之辈制造机会! 被捅破的窗户是背对着唐云瑾躺着的方向的,从她的角度虽然看不见那扇已经破了的窗,但这不妨碍她猜到对方打算做什么,无非就是从破掉的缝里戳进来一根竹筒之类的东西,然后往里面吹迷烟,或者射毒针? 还是那句话,角度问题,毒针估计射不到她身上,所以必然是像先用迷烟迷晕了她。 果然,很快唐云瑾就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以及似有若无飘进来的香味,只是……当她察觉出这种香味代表的意义以后,原本还觉得对方的手段毫无新意的目光却骤然一变,眸色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就连被她按在被子里的唐唐此时都抖了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这毒烟,只是同样察觉到此毒烟的毒性,一丝亢奋地抖了一下罢了。 第312节 唐云瑾的眸色中带着嘲讽和寒意。 她早该料到的!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压力地设局毒害凌毅,这都已经距离京城老远了,还能只用普通的迷烟这种不上档次的货色?这种香味,分明是药力丝毫不弱于当初秦枭,以及凌毅中过的毒! 对方根本没打算先把人迷晕了再下手,而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直接下黑手,弄死她,哦,不对,也许是弄死他们! 一个战神王爷的义女,一个当今圣上最疼爱的皇子,一个阿蚩部落流落在外的王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很多人忌惮,偏偏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一口气对三个人动手! 是狗急跳墙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论如何,这种一出手就是下死手的举动多少还是惹恼了唐云瑾,只见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冷笑一声,本就蓄势待发的精神力对准窗外人所在的方向,毫不客气地攻了过去! 能来到她窗边都没惊动外面那些铁骑兵,表示这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有其他方面的特长,但不论是哪一样,终究抵挡不了无形又很强力的精神力攻击!只听轻微的‘扑通’声一响起,外面立即有人厉声喊道:“什么人!” 紧接着,便听见外面的铁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窗外发出声音的方向,与此同时,唐云瑾也霍然起身,走到窗口,看见窗户上的破口只是冷冷一笑,划拉一声推开了窗户,唐唐从被子里钻出来,也目光发亮地噌的一下窜到了窗边,一跃而上跳到她的肩膀上! 唐云瑾的房间在二楼,这一人一猪一个冷淡一个激动地同时低头一看,发现动静的四个铁骑兵正手持泛着冷光的兵器瞪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打滚,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黑衣蒙面人,目光中透着凶厉和狐疑,似乎不明白这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偷袭的人反而一副被人偷袭的德行? 铁骑兵中有人听见上面的动静抬起头来看她,唐云瑾看了那发出闷哼声看起来很痛苦的人一眼,那人不知因何忽然不再发出声音,直接昏死了过去。 唐云瑾淡淡道:“把人看好了。”这些黑衣蒙面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人培养来专门做些极危险勾当的死士,任务失败当先就会选择自尽,但唐云瑾却没有提醒铁骑兵们防止他自杀,因为,有她的精神力控制着,那人是死是活,还得她说了算! 从有带着恶意的生人开始接近便骚动不已,在唐云瑾嘱咐下才勉强保持平静的黑焰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兽眼才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在窗口扫了眼地上被铁骑兵捆起来的人,见唐云瑾准备出房间,立刻跟了上去! 同时,黑炎也无声地出现在房间里,千万别误会,他可不是本来就暗藏在唐云瑾‘闺房’里。 “另外两边也行动了。”黑炎沉声道。 唐云瑾没说什么,先扔给黑炎一个解毒丸,虽然认为黑炎自己应该也有些措施,但为防万一还是小心点。黑炎同样不多说,直接接了药丸就放入了嘴里。 至于他说的另外两边的事,唐云瑾当然知道!不但知道也去了人,她动手的时机也是在感觉到另外两边的人的气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以后,显然那两边也动手了!要是在另外两头都还没动静的时候她这边就事发了,她还怕有人逃跑呢。 谁规定只需来偷袭,不对,来暗杀的人可以存着一网打尽的想法,他们就不能同样把这些暗杀者们一锅端了?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这出手的时机也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我们去看看另外两边吧。”唐云瑾脚步加快地率先推开房门走向秦枭的房间,同时精神力也直接分成两缕飞射向那两道仍然能感知得到的恶意所在的方向,率先防止那二人自杀的可能性。 ------题外话------ 我会说我还这几天卡得汗蛋疼吗……我这人经常性进入倦怠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写不出东西来╭(╯^╰)╮大家担待一下吧! ☆、361 好奇 来到秦枭房间的时候,不出意外,同样一身黑衣蒙面打扮的人已经晕死在房间里,只是和去袭击唐云瑾的那人不同,此人身上明显有七八道像是被利刃划伤的伤口,夜行衣也染上了大片血迹,就连地上都已经有一小滩血。 房间的椅子也坏了两个,东倒西歪呃散落在窗边,就连圆桌都被劈成了两瓣。 黑炎看见房间里的惨状时脚步不禁微微顿了一下,才跟上唐云瑾毫不意外似的平稳的脚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同样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彰显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之前也用了同样的招数准备对付秦枭,只可惜,他不知道他的下手对象早已经有了百毒不侵的身体,就算他用的毒粉药效很强烈,也丝毫影响不了秦枭。 铁骑兵们在进房间之前就被秦枭拦在了外面,因此并没有人中毒,他无法确认铁骑兵们都有办法防毒,他们是凌战派给唐云瑾的人马,他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有任何折损。 唐云瑾见了守在门口的人也直接一人给了一粒解毒丸,现在没事以后说不定也能用上。 黑衣人和她那边那个一样,绑了听候处置,唐云瑾走到秦枭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受半点伤才放下心来。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伤得了他是一回事,没亲眼确认总归还是不太放心。 秦枭也看见了她带着关切的目光,神色缓和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转而牵起她的手。 二人正想去云霄的房间,后者却已经带着跟死了一样的黑衣人来到了秦枭的房间,而且,明明不像她和秦枭一样有特殊能力,却看上去在这短短时间内把那去偷袭他的黑衣人整得很惨。 要说怎么做到的?云霄也会点防身的功夫是不假,但对付这些人肯定不够,主要还是……唐云瑾的目光落在云霄身侧的炎火身上,再往下看,炎火的前爪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迹,已经明确地告诉她是谁把黑衣人抓得浑身浴血的。 唐云瑾勾唇,“看样子去找你麻烦的家伙算是最倒霉的。”就算不至于只剩一口气,也去了半条命了,对于想谋害云霄的人,炎火出手可不会客气,该说,但凡云霄没特意叮嘱的,炎火身为野兽本来就根本不知道何为客气! 对它们这样的野兽而言,只要有危害到自己的可能性,都该是不死不休!拼个你死我亡! 三十人铁骑之前并没有提前得到唐云瑾的提醒知道今晚会有这些‘客人’过来,但京城的局势他们多少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凌战在他们离开前也曾提醒过要‘谨防偷袭’,单单就这么四个字也够他们自己猜出些东西来,所以真抓到这三个黑衣日恩他们也不觉得很意外。 真正意外的是,唐云瑾,甚至还包括秦枭和云霄居然都能毫发无损,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忙就把人给逮了!如唐云瑾所料,铁骑兵们的确有些手段可以防止中毒,或许是屏息,或许是有好用的解毒丸,但真正闻到房间内味道察觉出不对的唐云瑾那边几个铁骑兵却知道,这种毒毒性非常剧烈,不是他们靠自己防得住的。 可唐云瑾却可以!她一不会武,二没有内力,三不会屏息却靠着一粒解毒丸就轻松避祸! 当然最后一条纯属他们的猜测,因为不知道唐云瑾百毒不侵,之前她给了他们效果极佳的解毒丸,便也自顾自地以为她也是吃了那东西。 总之,保住自己的情况下还能用不知道什么路数把偷袭者也抓了,这些偷袭者又意外地居然没有自尽!还是三人同样做到了这一点,这就足够让这些铁骑兵们另眼相待的同时也费解不已。 “小主子,他们怎么处理?”一个铁骑兵收敛下心底的疑惑,指着三个被擒获的黑衣人道。 唐云瑾道:“当然是审问一通,让他们把目的,指示者,曾经都犯下过什么罪行。既然都把人抓到了,不问出点什么岂不是亏了?”她好歹因为这些人还用掉了不少解毒丸呢,她不计较不代表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只是,铁骑兵们却面面相觑,心说,这些人就算这次不知为何没有自我了断,可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培养的死士,就算不死也不可能会说什么,哪怕是他们,也很难从死士嘴里掏出有用的话来。 唐云瑾看出他们的狐疑,只是淡淡一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论他们是死士还是哑巴,只要不是死人,我总有办法叫他们开口。” “……” 铁骑兵们下意识地看向了始终默默守在她身后的黑炎,见他面上半点疑惑之色都没有,似乎对她的话,或是对她能做到这一点丝毫不感到奇怪。 再联想今晚的事处处透着诡异,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黑衣人会被抓,唐云瑾这边的黑衣人没受伤却莫名跟自己中了毒一样浑身抽搐直到昏迷,秦枭那边更是不明原因地受伤,偏偏明明是被利刃所伤,秦枭却是两手空空,也不像用过暗器。 也只有三皇子那边的人身上的痕迹能明显看出是他身边的野兽所为。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还真是很想问问黑炎统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铁骑兵们并不八卦,平日里也甚少对人对事有任何好奇,可这不表示他们就真的全无好奇之心,尤其是,他们中有部分人想起了之前在京城听见的传闻,关于刑部找出毒害大皇子的黑衣人的过程,似乎就有唐云瑾的参与? 难道她真有什么办法能从死士嘴里套出东西来? 黑炎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只不过,很淡定地无视掉了。他会说连他也不知道唐云瑾所用的是什么法子吗?嗤。 “找个空房间。”黑炎看了眼三个黑衣人,冷静地吩咐道。 知道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们什么了,铁骑兵们只好收了心思直接把人弄走。 唐云瑾偏头看身边的人和云霄,道:“我们也走吧。” “嗯。” 他们这边的骚动发生的时间很短,从三个黑衣人出现到被抓住,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可谓结束得相当迅速!又因为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毒杀未成也没打起来,客栈里几乎没几个人被吵醒,这也省了他们还要想办法堵住其他人的嘴。 至于明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客栈的伙计会发现房间里的异常,这就无所谓了,反正这镇上也不是没发生过斗殴事件,把银子赔了客栈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临时作为‘审问’的房间里,铁骑兵们把三个黑衣人扔进去以后,在黑炎命令下都退出房间在外面收着,房间里只剩下唐云瑾三人,而黑炎本来也是想离开的,却被唐云瑾叫住了。 “你不用避开。”唐云瑾这样说,“若等会儿他们有任何反抗之举,你也可以立刻压制。” 黑炎沉默着留下。 审问,套话的过程这里就不多加描述,不外乎就是之前在宫里用的那些路数,只是因为这里不是皇宫,也没有需要顾虑的对象,因此唐云瑾用的是比较简单粗暴的法子,不绕弯子,直击主题,三两个问题让黑衣人们跟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细数说了出来,并且写在纸上再按手印! 也因为没多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除了让他们把罪行写下来花了点时间,整个过程非常简短干脆!并且收获颇丰! 不只是这次的事情,他们还供出了这一路上至少还有三批人马在前路上伺机而动,一旦找到机会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下手!最主要的目标当然是让云霄这一趟有去无回,但要是杀不了云霄,她或者秦枭,弄死哪个都算赚! 幕后主使也不用说,丽妃和凌楚的名字也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最让他们,尤其是云霄触动的,则是这几个黑衣人甚至还知道关于五年前的事情!虽然不是当年的参与者,正如之前所言,当年的那些刺客早就死光了,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那次的事情是谁干的。 他们的主子嘛! 皇上那边也不见得就不知情,五年的时间如果连个主谋者都查不出来,这皇帝当的也未免太无能。只不过,皇上那边还有朝中局势要考虑,更重要的是,还得有更多无法让人推翻的有力证据! 越是身份不凡的人,想定他们的罪,还是想把他们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就需要更多的,更让人信服无从辩驳的证据!否则,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无疾而终了。 那怎么成!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就该让他们早死早超生!免得三天两头光惦记着祸害人! 从这三个黑衣人身上,他们不但知道了幕后主使,知道了接下来对方在他们前行路上的布局,更是连萨奇部落的同谋者也被他们供了出来。毫无意外的,又是那个作死的萨奇王子! 对此,不论是唐云瑾,还是秦枭,云霄都不感到有任何意外。自打注意到今晚的人是毒杀,他们就肯定了其中必然又有萨奇的插手!否则,本国人玩暗杀除了少数杀手喜欢用毒之外,很少会专门毒杀,用的毒也很少能让凌战私有的铁骑兵们都无法防范。 如此用毒高手,除了已有过先例的萨奇,不做他想! ☆、362 抵达 唐云瑾一行人在胡阳镇逗留的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时,趁着街上还没什么行人便盯着晨露早早地出发,昨晚抓到的三个黑衣人也被悄无声息地转移。 那三个黑衣人既然是丽妃一脉暗中培养的死士,任务失败即是死,没回去复命自然就代表着失败,想来丽妃那一头也必然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既然如此,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就是,让他们先‘死’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活’过来!到时候相信丽妃和凌楚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路上据说还有三批人马啊,可真够热闹的。”唐云瑾嗤了一声。 云霄冷着脸道:“那也要看他们胃口够不够大。” 秦枭道:“只要丽妃那边不知道第一批人已经全盘托出他们这次的偷袭计划,后面的人便不会改变原定的计策,一网打尽,刚刚好。”多几个筹码岂不是很好?也算是作为敢盯上他们性命的代价了。 唐云瑾道:“也幸亏提前知道了这些人都会在哪里下手,否则,毫无准备之下说不得就要被耽误不少时间。凌毅离开灾区也有些日子,等我们抵达,那里恐怕已经有大半个月甚至近一个月无京城的人镇守,还不一定会不会,或者已经出了什么乱子呢,可不好耽误时间,哪怕是一丁点。”路上他们多耽搁一会儿,都有可能让灾区出现更多的受难者。 既然是去帮人,救人,自当尽全力地努力尽早抵达,为他们供应物资,提供医疗,最大程度降低灾情,为了那些满脑子只有争权夺利的人浪费时间可一点都不值当。 云霄和秦枭都认同地点头,已经抓了一批人,他们对接下来再抓三批人马毫无压力,更不认为有多大的难度。可以说,此时在他们心里,丽妃派过来的这些人,压根就是给他们送证据来的,他们巴不得多来点,多套出来点丽妃和凌楚做过的龌龊事,不只是这些年来如何算计谋害其他宫妃及未能出世的皇子或公主,又或者是结党营私,暗中拉拢势力等等。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之后的路上,唐唐也没了一开始的激动,外加忙着赶路也不可能沿途心上风景或者游玩,整天闷在马车里,也让它反而开始怀念起空间里的辽阔和清新舒服的空气。 从胡阳镇到下一个和铁骑兵会和之处,中间也会经过两个大小城镇,但都不会逗留,只会夜宿野外尽量缩短行程。 在离开胡阳镇的两天后的一天夜里,也就是和第二批铁骑兵会和的前一晚,又一批黑衣人出身,这一次因为是在户外,不可能放迷烟迷倒所有人,对方用的是淬了毒的暗器,手笔也颇大,铺天盖地地几十上百个暗器直接冲着唐云瑾几人聚在一起的方向飞射而出,而黑衣人本身却没有现身,反而在暗器透出的瞬间就撤走。 但是,来都来了,是那么容易走得了的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就算了,在该知道的人都被提醒过,早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要是还能让他们跑了,铁骑兵们和跟过来的几十精兵护卫也不用混了! 暗器飞来的同时,早有准备的十几个铁骑兵便同时飞身而起打掉了一半的暗器,隐在暗处的黑炎也立即把余下的一部分扫掉,再剩余的,秦枭暗中使力,一股强风毫无预警地吹过来,暗器也偏离了目标射在了周围的树上或落在地上,只有护卫中的两个人不小心被划伤,也从唐云瑾那儿得到解毒丸,性命无忧。 不过,暗器攻击倒是让炎火和黑焰都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躲开那些让它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云霄身边有人贴身保护,秦枭有能力自卫,唐云瑾理所当然地依旧负责把黑衣人逮住! 不过,这次还是发生了点意外,那些黑衣人在发出暗器的同时也不管成功与否,弄死多少人,几乎是毫无停留地直接掉头就跑,武功高跑的速度自然也快。唐云瑾虽然在暗器发出前就感觉到周围出现的恶意,但因为有一段距离,也没办法精准地锁定住人,等暗器发出,明确确定人的位置了,对方开始跑了,距离又被拉远,远离了她的精神力攻击范围,自然免不了会有漏网之鱼。 把人放跑是万万不能的,可离得远了精神力攻击确实弱了很多,当对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当机立断地自我了断,哪怕有几个铁骑兵早就潜藏在周围等着抓人,最后抓回来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这所谓的漏网之鱼不是只人跑了,而是人死了,没能让他们达到抓到证人的目的。 而且死的这一个之所以没被精神力攻击弄晕反而能自尽,也是因为此人是这第二批黑衣人当中领头的人,原本所在位置便比其他人要远些,算是远程操控,再第一时间跑掉,当然是离他们最远,最容易放跑的。 本来要是能把此人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不得不说算是唐云瑾的一个漏算,比起第一次出手的三人都擒获,第二次一共六人,抓了五个,头头死了,只能算是赢一半输一半,亏大了! 好在,这些人身上还随身带着一些据说是阿蚩部落独有的毒药,也可以当做是一种证物留存,不算毫无收获,至于口供,和头回抓到的那三人没太大区别,用处不大。 照旧,又几个人悄然把这些人转移走,不让丽妃那头发现他们并没有死,铁骑兵那边也要再做些特殊的收尾,比如,要是丽妃那头的人来调查,收尸怎么办?没有尸体岂不是惹人怀疑?烟雾弹也得做好,这方面唐云瑾也没具体问铁骑兵们用的是什么手段,她知道知道没问题就够了。 之后,第二批铁骑兵和他们会合,队伍再次壮大,安全性也加强许多,路程过去一半多,途中经过的城镇或哪怕只是在周围无住屋的官道上,偶尔也能看见稀稀拉拉的一些明显是逃难过来的人,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行色匆匆,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吃不饱饭,又颠沛琉璃路途上受了不少苦,精神不济,甚至在仅剩下三天路程之时,他们在距离下一个小镇不远之处停下来休憩时,还在附近发现了几具明显是被人扔出来的尸体。 看那些尸体的样子,有的是饿死的,有的则是胳膊腿上有腐烂掉的伤口,身上其他部位也长着脓疮,而这一类的尸体上面明显有焚烧过的痕迹,不出意外,应该是死于瘟疫。 第313节 从难民的影子越来越多,周围所见百姓们的生活也远不如他们一路看见的那般精神抖擞,唐云瑾一行人周围的气氛也有些沉闷了起来。 “把这些尸体都烧干净。”唐云瑾皱着眉说道。 没烧干净的染了瘟疫死的尸体只会把病毒透过空气进一步地扩散,唐云瑾立即让人从物资当中拿出一些石灰在周围撒上以防万一。 虽然早就想到了灾区情况必然很严重,可还没抵达地方,却已经发现周围也收到影响,而且看来不轻,没有亲眼见过的人们还是难免心里沉甸甸的,云霄是皇子,从小受到的教导也让他本能地为百姓考虑,更是比一般人面色还有沉重些。 这些年来各地嫌少有大灾害发生,比如之前的唐村,虽说也闹了几年干旱,但也并不严重,如唐家比较贫寒的,也能勉强养活一家子,尽管唐云瑾经常要饿肚子,但毕竟不会饿死人。可今年这种南方洪涝影响一大片区域又闹瘟疫死了不少人的情况,着实是有点过于严重了,仿佛是把前些年的平静一股脑儿地打破,积攒到一块儿爆发出来! 本来唐云瑾还对再次对上丽妃凌楚的人马,多抓点人,多探听点隐秘事很感兴趣,如今心思也没那么强烈了,人是还得抓,但精力却不用放太多,虽然还没抵达此行的目的地,她却不得不开始提前调整好状态,检查所有的药材储备,路上尽量地让路过的城镇村的管事官员们能弄点药材就多征用点,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而且,颇有些意外的,第二波飞暗器的偷袭者之后,后面应该还剩两批的偷袭者,中途却只出现了一批,且数目也变回到最初的三个人,而且比第二次更加谨慎,没有正面出现,反而是在他们入住的和最后一批铁骑兵会和的镇上客栈内提供的饭菜里下了毒! 要不是唐云瑾经过第二次的教训以后特意提高警惕最大范围地提防保持恶意的人接近他们,说不定就真把这三个根本没打算直接动手的人都放跑了,而那些饭菜,尽管她和秦枭都隐约闻出味道不对,但因为并不明显,大概也是对方怕他们察觉,放的计量少,因此直接吃进了肚子里,百毒不侵的身体就算吃下了毒的饭菜又能有什么反应? 还是唐唐急不可耐地也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就直接吐出来,才让唐云瑾立刻制止云霄的动作,也赶紧出去提醒其他人! 饶是如此,也有十多个人中了招,其中只有两人是铁骑兵,其余则是从京城跟来的护卫们,最可气的还是对方下的毒也不是所有饭菜下的计量都一样,经过查看,护卫们的饭菜里的毒下的更重,也因此,在唐云瑾赶过去的时候,吃的急得几个人已经有三个毙命没能来得及等她的救援。 三个下药的黑衣人,虽然也被抓到了,可依旧又死了一个!还没到目的地就死了三个护卫,让唐云瑾和云霄的脸色都格外地难看,再加上近几天里开始陆续看到越来越多受灾害影响的百姓和逃难过来的灾民,心情也越发恶劣起来,因此,被抓得两个黑衣人也被唐云瑾的精神攻击好好地折磨了一通,几乎只剩下半条命,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 要不是还有理智在,她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把人弄傻了。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全都失败了让丽妃那头的人心生警惕,之后竟没了据说还剩下一批人马的偷袭,很顺利地进入了灾区范围内第一个城,洪城! 空气中的湿气远远大过其他地方,接近城门时已经能看见很多面色灰暗的难民们毫无精神地坐在各个角落,即使没真正进到城内,唐云瑾和秦枭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从城里飘散出来的挥之不去的郁气和沉重灰败的情绪,连带让他们的情绪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唐云瑾下了马车看着洪城的牌子高高挂在城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叹息,总算到了! 接下来,该忙起来了! ☆、363 形势严峻 唐云瑾等人来到洪城城门口时,提前得到消息的洪城官员已经在等候,知府,知县,以及其他有点头衔的小官们以及官府的差役加起来几十人迎接他们的到来,看起来阵仗颇大。 不过,毕竟这里正闹灾,要夹道欢迎,做出多大的排场肯定没那个条件,人都来齐了已经很不容易,而且从这些人的外表看就知道他们这些日子过得也非常不好。 精神不济,神色疲惫,但面对他们这些从京城过来赈灾的‘钦差’们,仍然强作精神,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他们带来了一大批再去继续的资源!粮食,衣物,药物等等! 哦,还不能忘了他们听说了此次前来的正是早些年失踪的三皇子殿下,以及据说是那位传说中的战无不胜的战胜王爷所收的义女!如此身份可丝毫不比之前来的大皇子殿下差,当地的地方官员们当然不敢怠慢。 “下官刘达,见过三殿下,云瑾殿下。”以知府刘达为首,后面几十人也跟着向一行人当中最前方的云霄和唐云瑾恭敬行礼问候。 云霄看着这些人,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对这些官员们的举动有什么不满,而是从他们的精神面貌,以及路上看见的,进了城看见的这些百姓们的情况让他下意识地皱眉,直觉不太对。 在他们出发之前,凌毅因为不放心他们,说了很多关于灾区的事情,包括目前灾区情况如何,百姓因为洪涝灾害死了多少,染上瘟疫的有多少,以及各个受到洪老影响的周围的城镇都具体是怎样的情况,都说的巨细靡遗。 按照凌毅的说法,洪城并不是受灾最严重的中心地区,可以说算是在外围,一些在受灾最严重的重心城镇生活的百姓们经过洪水活下来的能跑掉的大多都会来洪城落脚,再远的,身上没点盘缠就算想去都去不成。也因为洪城是收容比较多的难民的城,当初凌毅刚南下以后也在这里留下了不少物资提供给难民们,按他的说法,染了瘟疫的难民们都被隔离在重心地带不得离开,洪城没怎么受到瘟疫影响,他回京的时候洪城的状况算是趋于稳定,百姓们饿死病死的也控制在很少的范围内。 可现在,刘达和其他官员差役们给云霄和唐云瑾等人带路,沿路看过来,路两边几乎都看得见面黄肌瘦,神色中带着木然的百姓们,房屋明显也被雨水冲刷的有些破落,街上行人不多,少有的那些也行色匆匆,完全看不出半点生气,以及凌毅所谓的‘稳定’。 只是,也有一些百姓们在发现他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特别是后头装满了东西的一辆辆载着物资的马车时目光亮起,露出几分跃跃欲试和激动,也有人注意到了每辆马车周围都守着看上去非常了不得的‘官爷’,并且这些‘官爷’身上还带着刀剑,或多或少露出点畏缩之色,可仍然藏不住面上的急切,直到看见还有两只看起来格外凶猛的野兽才忌惮地不敢靠前。 灰败的脸上终究是迟疑犹豫取代了期待,哪怕觉得在饥饿面前就算和官府的人作对都在所不惜,可想到可能没等他们抢到什么就被那两只野兽撕得粉碎,到底没一人敢真的冲上来。 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变化要是还发现不了情况和他们所想完全不一样,那唐云瑾等人的眼睛也算白长了。 侧过头看刘达等官员们的神色,也颇为复杂难辨,恐怕果真是凌毅走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超出预计的意外。 众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见情况比他们所了解的似乎严峻得多,心情也越发沉重,这才刚抵达外围按理说受灾最轻的地方,若是再往里走,莫不是他们还要见到尸横遍野不成? 就连惯常喜欢耍宝卖蠢的唐唐此时也安分地窝在唐云瑾怀里没有动静,不只是认为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更是因为,这些难民们别看忌惮黑焰和炎火父子俩,可有那么几个人看着它这头被唐云瑾养得很好的肥肥的小猪崽却眼睛直冒绿光,饶是它自喻乃空间灵宠,真身是唐云瑾口中所谓的瑞兽麒麟,被这群饿急眼了的人当成一团肥肉看待也觉得后背发凉! 很快,众人来到了刘知府给他们安排的驿馆,原本云霄,也包括唐云瑾和秦枭都以为他们会直接住到官府去,毕竟非常时期人员还是聚集在一起才方便行事,却没想到居然单独给他们安排在了距离洪城主街道颇有点距离的驿馆。 “先把这些放粮食衣物的马车安排到后院去,再多派些人看守。”云霄对身边的护卫命令道。 “刘知府,你尽快给我们说明此处的情况。”云霄的脸色不太好看,“皇兄对我说过他离开时洪城情况还算稳定,但今天一见,可不像是稳定的样子,在皇兄不在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也该给出个解释来。” 刘达面容苦涩,不敢有丝毫怠慢,忙恭敬道:“下官不敢隐瞒,自当为三殿下解惑,请殿下里面坐。” 云霄一路看着百姓们受尽磨难,也没有心思多说什么,直接一拂袖走了进去,唐云瑾和秦枭也跟在后头。其他铁骑兵们则该在外面守着的守着,其余人去休息,等待接下来不出意外即将要到来的忙碌。 驿馆内还算干净,不过哪怕是驿馆内接待他们的人员,看起来脸色也很差,显然日子过得也不甚如意,就连给他们端来的茶水味道都有股怪怪的味道,不过这会儿也没人会介意这些了。 除了刘达外,跟进来的只有刘达身边的师爷,以及知县三人,其余人等也在外头等候。 “还不快说。”云霄连茶都没喝便沉声质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洪城的百姓看起来并未得到妥善对待,反而饱受苦难,吃不饱穿不暖各个面黄肌瘦!皇兄可是说过洪城的粮食足够至少给百姓们提供一个月的分量!”虽然不见得能吃得饱,但是做些粥食馒头,也能让人吃个半饱不至于饿脱形,可现在呢?别说吃个半饱了,饿死的都没少见! 尽管云霄没有勃然发怒,可低沉的面色和冷冷的声音却让刘达不敢轻视,忙道:“三殿下所言不假,当初大殿下的确让人在洪城留了不少粮食,原本情况不会如此严重的,可是十天前下的一场大暴雨却一下子让局面严峻了起来。” “大暴雨?”云霄神色一沉,“说清楚。” 刘达这才开始详细说明洪城发生的事情。 起初,凌毅刚回京那会儿,洪城的情况的确比灾难刚开始时要稳定的多,虽然仍然不能吃饱,可也不会饿死,百姓们心里也逐渐有了生的希望,虽然有瘟疫横行,可因为及时控制在了最严重的一片地区,少部分前期就逃难跑出来的人让瘟疫多少又扩散了一些,但也没到失控的程度,更多的反而是中途饿死或因瘟疫而死,被人发现的把尸体烧掉也没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看起来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把瘟疫解决掉,花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场灾难就要过去的时候,却偏偏再一次下了一场三天三夜的大暴雨!南方雨季比北方长是不假,今年雨水又特别多,也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洪涝灾害,可如今雨季本该已经过去,按往年来看,别说暴雨,就是小雨点子都该很少下了,这一场暴雨着实是天降噩耗!把那些好不容易生出点希望的百姓和当地官员们的心狠狠得砸碎了! 雨还没停下,麻烦就已经开始了。 最初是原本存放粮食的地方扛不住暴雨,漏雨弄湿了不少粮食,官府这边发现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抢救,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损失了一部分。这还不只,也不知道百姓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本就因为暴雨人心惶惶,再听说粮食快没了?还不吓破胆? 恐慌过后便是暴动,就算官府出来人安抚他们,也没办法平息他们心底浓浓的不安,暴动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觉得官府的人都在骗他们,激动的冲到官府去砸门,唐云瑾等人之所以没被安排在府衙,就是因为那里在暴动的时候就被砸得面目全非,府衙的大门被砸坏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砸得稀碎,至今也没能好好休整。 暴动的人太多,官府的人又不好动用太多武力,结果就让这些百姓们找到存放粮食的地方疯了一样地争抢,完全丧失了理智的人你争我夺,反而糟蹋了不少东西,更有疯狂者丧心病狂地生出‘你们不给我粮食你们也别想吃’的念头,半夜不知道怎么溜进来放了一把火,直接把本就损失不小的粮食又烧没了一半,可谓是雪上加霜! 除了烧毁一半的粮食,就连存放在另一边原本打算要送往受灾最严重,也是隔离着染了瘟疫的人群的地区的一些药材也被烧了个精光!这下可把官府的人都给惹火了,也顾不上什么不能对百姓动武,直接抄起武器暴力镇压,那些暴动中不断煽动人群的人该抓的抓,该用刑的用刑,用最快的速度把百姓们震住,让他们再不敢发起更大的暴动,因为经过那么一次的暴动,洪城的情况就已经非常严峻了,再来一次,全城的人都会被拖累,就算不会大家一起饿死,也会让本来不会死的人增加好几倍乃至十数倍!最严重的就是全城人都要一同迁移了,到时候路上没有足够的粮食补给又能活着抵达可以开始新生活的地方,谁也不知道。 好在总算百姓们发泄过一次,雨也停了,再经过官府镇压后逐渐也恢复了理智,待知道暴动反而把洪城的粮食储备平白消耗掉了大部分,导致他们最迫切需要的食物被他们自己作没了,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 官府这边当然也会尽可能采取措施,粮食不够那就只能想办法从有粮食的地方匀一些了!可周围的城镇都在闹灾,民不聊生,临近的没受多少影响的城镇能拿来赈灾的粮食早在灾难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征集过了,如今也只是能保证自己地盘百姓们的生存所需,再多拿出来,又要多一个地方的百姓要饿肚子,导致的结果可能就是进一步的扩大受‘灾’区域,是万万不可以的。 因此,最后征集到的粮食非常有限,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唯一的法子就只能是等待据说已经赶往灾区运送物资赈灾的三皇子一众人的到来。可就这么几天里,本就吃不饱的百姓们在经历过这么一场刺激后心情起伏过大,没能等到就饿死病死的百姓们急剧增加,几乎是灾难开始以来洪城平均每天失望人数的三四倍!刘达等官员们每每听见底下人统计死亡人数,走在街上看见满城的百姓脸上都写着麻木,绝望,一方面心里愤恨这些人自食恶果又连累其他人,一方面又没办法坐视不理,心情复杂又没办法切实地解决问题,同样是心力交瘁,身心条件都不见得比百姓们好到哪里去,也都是强撑着一直等到云霄带领着人马和物资赶过来。 若是他们再玩来个三五天,到时候洪城就算不是死城,怕也人去楼空只剩下空城了。 等刘达解释清楚停下来时,在场的人不论是云霄这边还是另外两个官府的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很是低沉萎靡,半晌,云霄才道:“可知道其他受灾城镇的情况如何,暴雨过后,其他地方受到的影响和洪城比又如何。” “其他地方因为情况都比洪城严重,大殿下离开前做的准备也更多些,因此虽然多少都有损失,但并没有比洪城更加严重。”明明是受灾最轻的地方,却偏偏在这以为灾害即将过去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苦不堪言,真有种还不如这里就是受灾最严重地区的想法了,如此,情况严峻也算理所当然,多少能让人心里平衡一些。 云霄沉吟片刻,道:“虽然其他地方不曾有洪城这样的大型暴动发生,此处原本打算送过去的药物又没能运往,瘟疫的情况怕也是刻不容缓。”此次的瘟疫本就是因洪涝以后腐烂的尸体没有及时处理好引起的,经过这么一次暴雨,虽说也能冲刷走那些尸体,可更多的反而是污染了水源,极有可能进一步扩大染上瘟疫的数量。 “既然洪城最缺的是粮食,我会留下一批粮食,你等尽可能地收拢城内的百姓,尽最大努力地帮助他们,减少死亡人数,安抚民心。” 一听会留下粮食,刘达和其他二人都露出激动的神情,他们翘首以盼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粮食!不管是真心为百姓着想,还是担心百姓死伤太多他们乌纱不保,他们盼着粮食,盼着能尽快安抚城内的百姓的心却是不假! 而接下来,当唐云瑾开口说‘留下粮食以后我们不会停留,还需尽快赶到瘟疫爆发处’他们也认为理所当然。经过这次的暴动,他们也知道绝对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说不定什么时候当他们认为灾难过去的时候,老天爷就会突然开一个大玩笑,降下更大的灾难。 粮食紧缺,百姓不停地饿死已经很糟糕了,万一瘟疫那边也没能继续克制住往他们这边扩散开来,到时候恐怕跑都来不及了! ☆、364 发现瘟疫患者 “这可比我们想的还要麻烦得多。”等刘达三人出去后,唐云瑾叹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道宣城那边的情况如何,暴雨过后恐怕染上瘟疫的人也会增加。”若是爆发瘟疫之前来这么一场暴雨,或许还能把那些堆积的尸体一下子全部冲刷走,可如今瘟疫横行,再被雨水这么一冲,反而水资源也被污染,重灾区怕是比起粮食,水源会更成问题,只希望那里的人能想到这一点,别毫无察觉地就把带着病毒的水喝进去,那瘟疫恐怕又要进一步扩散了。 云霄道:“洪城的百姓最缺的是粮食,虽然也有些伤病者,但靠着洪城本地的郎中们足以,我们最好还是尽快启程赶往宣城。”宣城也就是受灾最严重的重灾区,瘟疫也是从宣城开始,如今染上瘟疫的,可能染上的难民们都被集中隔离在这里,其他人能跑的在洪涝开始时就都走光了,如今宣城留下来的除了不能跑的官府的人和少部分因为家里有人染上瘟疫不愿离开的,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周围城镇的人嫌弃抛弃的弃子。 如果唐云瑾去了以后能把还活着的人治好,想到办法能防治瘟疫,这些人便还有活头,若她也没办法,所有人也就只能等死了! 皇上给他们下的旨意也是,尽最大可能救治染上瘟疫的百姓,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放弃他们,不能因为这些人进一步地害了更多的百姓! 听起来是很无情,却也是为了更多无辜的百姓们着想不得不下的决定,换做是唐云瑾,她也会这样做。不是任何努力都不曾做过就直接抛弃这些受瘟疫折磨的百姓,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皇上又或者其他大臣们或许有人会怀疑唐云瑾也没办法解决瘟疫引起的麻烦,说不定这次的瘟疫也会如历史上的诸多例子一样死伤无数才会逐渐平息下来,可她却很清楚,有空间内的各种灵药和药效比外面好得多的药材,以及针对各种瘟疫的防范和治疗所著的医书,她必然能做到其他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让百姓们彻底摆脱掉这该死的瘟疫! “明日午后我们就启程吧!”唐云瑾严肃着脸道:“晚出发一天恐怕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哪怕是现在他们在这里说话的功夫,也说不准宣城染上瘟疫的人有多少等不及他们而离开这个世界。 云霄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洪城的情况超乎他们想象的严重,虽然刘达说宣城和其他地方并不曾听说有大型暴动,瘟疫也没扩散过来,但这不表示那边的情况就会比洪城好到哪里去。洪城本来还算稳定都出了这种事,宣城本就到处都是染了瘟疫的人,怕是本就没多少生机,此番……只希望他们去的时候不要真的面对一座死城才好! 抵达洪城以后要说唯一能让他们稍微省点心的,大概也就是不用再担心丽妃再派人过来暗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丽妃和凌楚折腾来折腾去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权利,为了满足他们那点野心吗!正因为有野心,所以他们才更加地惜命!云霄和唐云瑾都已经来到灾区,随时都可能接触到染上瘟疫的人,若是丽妃再派人过来,不说失败的几率仍然很大,就算成功了,能保证回去复命的人身上不会携带着病毒吗?要是直接把瘟疫也带回去了,这‘惊喜’可太大了,显然任何人都不愿意消受。 不用在赈灾,想办法解决瘟疫一事的同时还要时刻防备有人偷袭,对唐云瑾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刘达等人搬完粮食以后也没耽误时间,几乎是立刻就让人赶紧做成粥开始在府衙前张罗着准备施粥,上次暴动后,可以说官府的威信全无,这次总算等来了救灾粮,还不赶紧活动起来争取能尽快挽回一些,也让饿了好些日子的难民们也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粥。除了米面之类的粮食以外,运过来的食物里还有很多容易保存的番薯,土豆,萝卜等,刘波也切成块做成了小咸菜给百姓们下粥。 施粥的消息一宣布,全城的百姓一开始不相信,可经过亲眼见到云霄唐云瑾一行浩浩荡荡京城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相信也相信了,确定不是假消息以后都跟疯了一样涌向了官府! “慢慢来,不要挤,不要挤,人人有份,大家好好排队。” “不要都挤在一起,这边人比较少,那边的人往这排过来一些,免得还要等太久,你们也想尽早排到吧!” “每个人只能领一碗,不要偷偷到后面再排队,若是今天都吃光了明天就没了,难道你们还想饿肚子吗。” “大家都好些天没能好好吃东西,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否则身体会受不了,到时候想吃都没得吃了!” “吃过粥身体有不适的人到衙内郎中那里去,可以免费为你们诊脉!” 府衙前一众差役们边施粥边喊着一些注意事项,也有一部分人在周围守着秩序,避免饿昏头的百姓们又在激动之下做出某些极端动作耽误了施粥。一次暴动已经够他们受了,没人愿意再来一次! 唐云瑾等人因为决定了明天午后出发,今日也有空闲时间,除了留下一部分人守着要带到宣城以及其他灾区的粮食物资外,也都来到府衙前帮忙维持秩序。 唐云瑾则是在城中被招来的几个郎中那里也站了个座给人诊脉治疗,顺便也注意一下洪城是否有染上瘟疫的患者需要隔离处置。 秦枭不懂医,但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于是便临时充当药童,在她要给人振过脉以后给她递一些常用的外伤药或捏成丸状的治疗伤寒的药物。 还别说,唐云瑾刚坐下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就已经发现了四个有染上瘟疫迹象的人,为了不引起恐慌,她并没有直接说‘你们已经染上瘟疫,需要隔离’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秦枭一眼,后者再给他们身边守着的铁骑兵使眼色,等这些人离开以后再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和一般民众隔离开,免得再让更多人染上。 也幸好重症者几乎都被留在宣城,这几个人可能是无意中解除了染了瘟疫的人,但接触不深,也许只是碰见了已经死了的人?不论如何,症状比较轻微,只要治疗得当,很快就能痊愈。 有染上瘟疫的百姓的消息一传入刘达耳朵里,可把他吓得够呛,哪怕唐云瑾说她有办法治疗,仍然不放心地让人将那些人所在的周围房间都空了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人随便靠近。 染上瘟疫的人本就要隔离处理,刘达这种做法也算方便了唐云瑾,之前遇到过的染了瘟疫的都已经死了,这还是头回碰见活着的,正好趁着没去宣城之前仔细研究一番这次的瘟疫具体是怎样的。 之前因瘟疫而死的尸体她也研究过,根据初步判断,这回的瘟疫并不是不是黑死病,天花等,而是人在经过洪涝以后身上有外伤溃烂发脓,其中滋生出某种异变的病毒所引起的,按照这里的史料来看,此前并没有先例,算是一次比较特殊的灾害,也因为从前不曾发生过,这里的郎中医术再高明,在古代医术本就落后,甚至连什么是病毒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想弄清楚病因以后对症下药就非常困难了。 好在,对唐云瑾而言还不算太麻烦。于她而言,她反而更清醒不是鼠疫或天花一类,在现代社会,天花早已经绝迹,而在古代天花也属于绝症无从治疗,若真是天花泛滥她反而也会头疼,鼠疫也不会容易处理到哪儿去。 “怎么样?可有把握?需要延迟出发的时间吗。”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云霄皱着眉看向安置那几个人的房间。 唐云瑾正忙着写瘟疫引发的症状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听见云霄的话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必,这几人症状并不太严重,我把需要服用的药物,还有接下来一直到痊愈为止需要做的防护措施逐一写下来,之后只要让刘知府那边叫来其他郎中时刻盯着照做就可以了,没必要耽误行程。相反的,应该今早出发。洪城是边缘地带都已经有染上瘟疫的人,而且若不是我特别留意,其他郎中也不曾发现,这表示瘟疫到底还是往外扩散了,宣城的情况恐怕不太妙。” 云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道:“那么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吧。” 第314节 “嗯。洪城这边的郎中那里我也会告诉他们如何分辨染上瘟疫的病患,我怕其他人那边会有漏掉的,必须让他们仔细注意着。”否则等他们走了以后瘟疫爆发,到时候就算解决了宣城的麻烦,回过头来洪城又要出事,根本就是恶性循环。 待写好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简单的防治手段以后,唐云瑾沉吟一声,道:“除了粮食外,恐怕我们还得给他们留下一部分药材。”除了瘟疫以外的灾害过后的一些创伤也需要药物治疗,尤其是其中有不少人的伤口都溃烂流脓,不及时做好处理要是再碰见染上瘟疫的,也是最容易传染的,同时也可能同样引起病毒异变成为新的病毒源。 云霄道:“这方面你最了解,你决定就好。” “留下的也不用太多,这里也没有重症患者,即使做好防御措施有些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珍贵的药材。”消毒,隔离,预防做好,完全有办法防止染上瘟疫。 比起多留药物,反而是多留点石灰等消毒用的东西更使用一些! 唐云瑾把写着瘟疫方面各种注意事项和防御措施的单子交给刘达,而就在她写下这些并且给那四个瘟疫患者采取相应的措施时,其他得到提醒的郎中那边又发现了两个人,几率不可谓不高,也让他们更加提高警惕不敢有半点轻忽。 刘达更是庆幸此行前来的除了三皇子以外还有唐云瑾这个意料之外的瑞安王之义女,要不是她,说不定洪城又要再来一次中创,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没人发现已经有人染上瘟疫,等他们赶往宣城以后,是否洪城也完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粮食运送过来的同时还送来这么个女华佗! 洪城的郎中医术也都相当不错,从前也有人碰见过瘟疫,就连宣城那边专门为了解决瘟疫去的郎中,下暴雨之前也曾与洪城互通有无,当时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可唐云瑾偏偏轻而易举地就写出了诸多防治和治疗的法子!这不是女华佗是什么!? ☆、365 开花升级? 出发前往宣城之前,在洪城,唐云瑾和其他郎中们在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一共找到了二十个有初期瘟疫症状的患者,十几个身体情况有可能病变成瘟疫的人。若是以往洪城人丁鼎盛时期,算上周围村落小镇共有七八万人,城内常住人口也超过一万六七千人!可灾后,经过统计,洪城目前在活着的,也可以说是没有离开跑到其他地方去的人共有约莫一千人,称得上是十不存一,而在这不到一千人的人口当中就有二十多人染上瘟疫,几率不可谓不高! 刘达之前还以为洪城最大的麻烦就是没有粮食无以维持生计,可真正经过唐云瑾仔细诊断检查后才发现,原来洪城竟还存在这如此可怖的隐患。试想想,这二十个初期瘟疫患者若是不曾被发现,很快就用转为重症,然后在洪城到处走动,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千人的人口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部遭殃!那结果,那景象,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为了确保洪城的情况不会在他们离开以后恶化,唐云瑾可以说几乎忙了一整个晚上,再三确认城内没有漏掉的染上瘟疫的人,又强调让刘达等官员们注意,不要随便让人进城,若有人出城,回来的时候也要严格检查,杜绝一切可能将瘟疫患者再携带进来的可能性! 如此,才算是在第二天放心地被洪城官员以及受惠前来的一部分百姓的相送下离开了洪城,向宣城进发。 宣城和洪城之间还有两个小镇,不过刘达说那两个镇的人早就走的走,死的死,还活着的却染上瘟疫也被转移到了宣城,因此他们也不怕路上会再耽搁时间,可以直接赶向宣城,按照他们的速度,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抵达。 lt你是说,把这些瘟疫解决,也可以积攒功德,对空间有好处?马车上,唐云瑾面上闭目养神,内里却正和唐唐沟通。 lt不对,准确说是对主人你好处更多!因为空间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空间的主人,功德落在空间,也就等同于落在你身上,空间能得到的好处无非就是里面的灵气更浓郁,而灵气浓郁以后种下的粮食蔬菜水果味道也会更好,药材的效果也会更好!所以这些好处都会惠及在你身上。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就是有功德的人日后的人生也会比一般人更顺畅! lt人生更顺畅?怎么说?这种说法倒是头一次听说,路上唐唐开始是激动兴奋,后来激动过去了就蔫儿了,也没记得跟她说她来解决瘟疫一事居然还能让她积累所谓的功德。 唐唐看似窝在唐云瑾怀里睡觉,内里却是一本正经地给唐云瑾科普一些以前忘了说,也可以说是没机会说的知识。 lt这么说吧,一般来说,一个人活一辈子总要经历一些磨难,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但有些人磨难会多一些,有些人磨难则少一些,这其中的差别可能和上辈子的债或德行有关系,同样也可能是一个人身上的气运不同。比如云霄他爹,也就是当今皇帝,就属于是大气运者,所以才能当上帝王统治这个国家;再比如那些行乞的乞丐,便是没有这种气运,也可能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阴损事这辈子要来偿还,因此磨难诸多,维持生计都非常困难。 唐云瑾听得认真,也不曾打断难得能正经一次的唐唐,而且,这些内容听起来也的确新奇,以前她觉得空间已经够神奇了,还能让他有类似超能力一样的东西,而今又听什么气运啊,功德的,都让她有种是不是是打算让她修仙以求长生不老的错觉了。 lt气运这种东西本就很虚无缥缈,大多也都是与生俱来,很少有后天积累,而这个很少的情况,就是积攒功德了! 看来是重头戏来了! lt一个人如果积攒很多功德,自然相应的气运也会增加,气运高,当然以后做什么都会很顺利,不会遇到太多磨难。但是功德这种东西同样很飘渺,看不见摸不到的,且就算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实际上的回馈,最多下辈子或许能投个好胎吧,这个因为无从考证也说不好。但有了空间就不一样了!唐唐的语气明显透着得意。 lt有空间在手,只要做了好事积攒了功德,会直接落在空间内,让空间慢慢改变,唔,也相当于升级吧,不是之前的那种升级,而是质的改变!然后再回馈到你身上,让你受益。换句话说就是,攒了多少功德,就能让你直接得到多少益处,而不是积累到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下辈子!并且这种直接把功德用掉的法子还不会影响以后投胎转世!你说是不是很棒! lt原来如此。听上去的确不错。不得不说,空间这一特殊之处的确是让她心动了。 虽然她自认为这辈子的几年过得也不算多艰苦,也不觉得遇到多少磨难,但如果以后能过得更顺利,又有何不好?生活美满,生意红火,碰见麻烦事的几率又低,岂不是美哉? 而且…… lt若是我的人生会比一般人更加美满,那我身边的人是否也会多少受影响?毕竟,她的生活想过得很如意,身边的人也不能太倒霉吧?否则身边人倒霉,她难道会一点影响都不受? lt当然也同样能受益!你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受益,虽然只是间接的,但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本来命中有一大劫可能会丧命,但若此人与你关系非常密切,可能是亲人或是非常亲密的友人,那么死劫就有可能变活,丧命也许就变成只是缺胳膊断腿,又或比这还轻,只是受点皮外伤。 还有一点唐唐没说出口的是,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唐云瑾本人以外,当属她未来的伴侣了!等到她和秦枭成亲,东方以后,空间的真正神奇之处才会发挥作用啊!要知道,到时候空间内的一部分东西或者说是功用可是可以和伴侣共享的!虽然前提是要经过唐云瑾的同意。 不过,以唐云瑾和秦枭之间的感情,她会不同意的几率恐怕很小吧? 唐云瑾不知道唐唐此时的想法,但仍然为它说的这些内容暗暗咋舌,毕竟,这听上去的确很逆天!连身边的人都能如此受益,不难想象她这个直接受益人会有多大的好处!若她命中也有死劫,恐怕毫发无损地度过都有可能! 啧啧,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空间的妙处和神奇,可随着了解越多,越会发现总是有更多不曾发现的神妙留待发掘,如此对她大有助益的宝库,她之所以能物尽其用发挥出最大功用,也是多亏唐唐,没有它,恐怕就算她能自己探索出一部分空间妙处,但更多的却仍然无法善用,空有宝山却不能得。 既然她机缘巧合得了这难得的机缘,不论如何都不该错过,这次瘟疫之事定要认真处理,争取在解决的同时尽可能多地挽救生命! 秦枭原本正翻看着唐云瑾之前写的瘟疫相关的记录,忽然神色微动,侧过头看了眼怀里闭着眼的唐云瑾,敏锐地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 从抵达洪城以后他们这一行人的情绪就不是很高,包括他,也包括她,不过怎么这赶路途中忽然心情变好了?他知道唐云瑾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或许在思考着到了宣城以后的事,也或许在想别的什么,只是,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能让她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放下手里的册子,秦枭一只手轻轻拂过唐云瑾额前的一缕发丝,后者感觉到他的碰触,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唐云瑾眨了眨眼,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唐唐脖颈处的软肉,眼底带着些许笑意看着秦枭,过了片刻,才道:“……我只是在想,等南方的事情处理完,陪你去一趟阿蚩部落,也就差不多要过年了吧。” 秦枭神色一怔,仔细一想,似乎真是如此。虽说现在还只是九月份,但他们少说也得在这边忙上个把月的瞬间,再去阿蚩部落,路途又颇为遥远,哪怕在哪儿不做太多停留,等他们结束一切回到凌城的时候,恐怕也是明年的事了。 忽的,秦枭想起等明年,唐云瑾便及笄,而他们也早就说好到时候成亲,想到终于能够让唐云瑾成为自己的妻子,真正成为她的人,与他一起生儿育女,共度一生,秦枭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意,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温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希望时间快点留过,让他能今早把她的一切都拥有! 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唐云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坐在马车另一边的云霄,发现云霄正靠在炎火身上熟睡,想来是昨晚睡得不太好,眼底也有些青黑,不过既然睡着,自然不会发现他们这边的事情。 回过神来看着秦枭眼底闪现的灼热与深情,唐云瑾一方面有些意外自己的话竟让他反应如此大,可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秦枭对自己的情意之深,对她的重视,她从不怀疑,此时有如此举动必然是想到了明年成亲的事吧,唐云瑾面上也有点热,本来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一直信誓旦旦地想着绝不会像这里的女子那般过早成亲,至少也要成年以后,甚至有可能过了二十后。可这里的女子二十岁的时候恐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若真等那时都没成亲,怕在很多人眼里都会觉得是嫁不出去…… 自从遇到秦枭以后,她的坚持仿佛非常不堪一击,轻易就会为秦枭而打破,最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发展! “若是没有发生灾害就好了。”秦枭低沉地叹息道。 唐云瑾莞尔,总觉得秦枭的感叹中虽然也有着灾害发生会是很多人感到同情的成分,但更多的,似乎是在埋怨着南方灾事耽误了他们早点回家成亲吗? 唐云瑾忍笑道:“就算南方没有闹灾,时间也不会过得更快,正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更好吗。”尤其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宣城大展拳脚,在京城时不知道空间还能赞功德给她,还想着在帮人的同时也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特别之处,可现在,她倒是不介意从空间里拿出些东西来更迅速更有效地解决瘟疫了。 既然她身边的人也能受益,秦枭和自己最为亲密,一定也是受影响最大的吧?等灾害的事情处理完去阿蚩部落,如无意外怕是会有不少麻烦,秦枭在那里又没有自己的势力,要是被人找茬,还是有点后盾来的保险一点。 “帮人是没问题,不过一定要先顾好你自己。”秦枭路上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此时却是认真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若你不能保护好自己,管他是多少人,我都不会再让你冒险!”别说他自私,在他心里,哪怕再多的无辜老百姓送命,也没有唐云瑾一人的安全更重要! 那些人死了或许很无辜,可说的冷血一点,与他何干?又不是他散播了瘟疫,不论是他还是唐云瑾都没有那个义务一定要救治他们,如果这些瘟疫真的会危害到唐云瑾,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她远离这里! 唐云瑾又如何看不出,感觉不出秦枭的认真,正因为明确地感受到了他传达过来的想法,反而心里格外的熨帖,也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流入心尖,又仿佛直入灵魂深处,在那里留下了名为‘秦枭’的印记。 不由自主的,也说不出为什么,就在这一刻,唐云瑾忽然想着,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找个机会就把空间的事情告诉秦枭!原本是打算成亲的那一天再坦白,可她突然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坚持呢,秦枭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亲密的人,胜过任何人,她也绝对相信秦枭即使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对她有害的想法,既然如此,一些莫名的坚持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吗? “枭,等解决了宣城的事情,瘟疫的情况趋于稳定以后,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秦枭眸色微动,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但见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认真,还低头看了眼唐唐,很快又似有了些明悟。他一直都知道她还有些事情没告诉自己,包括她的那种和他不一样的特殊能力,还有唐唐身上的一些秘密。 那么,她所谓的要告诉他的事情,是否就是这些? 伸出手握住她随意地摆在腹部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看着一大一小两只手交错在一起,神色越发柔和,“嗯,不论任何时候,我都会等你说给我听。” 既然她连那些一直不曾提起的秘密都愿意与他分享,是否表示在她心里,他们彼此已经是不分你我,最为亲密的存在?思及此,秦枭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甜蜜包围,差点连速来的冷漠都难以维持,俯身将唇贴在她的颈侧,用力握紧了她的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也环住了她的腰肢。 情不自禁的动作让唐云瑾明白秦枭此时内心的激动,也越发觉得此刻的决定无比正确。 从来都是秦枭总为她考虑,哪怕每次她遇到什么事不喜欢旁人插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地默默在她身后守候,除非触到他的底线才会爆发出来,犹如上次萨奇将她绑架那一次,直接将红翡玉镯的能力都引发了出来,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不得不说是很大程度的迁就和让步。 试问,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在自己的女人遇事的时候愿意站在后面什么都不做?正常人都会觉得没面子或者认为自己不被信任,或是没有任何用处之类的吧?大多数男人总有些大男子主义,都希望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秦枭这种愿意任她乱来的可以说相当少见。 不过,要说任何时候秦枭都会随她的性子来?也不是。正如方才他说的,如果可能危害到她的性命,他可不会妥协的!哪怕她反对,也会强行把她带离危险之地!不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这就是秦枭不容任何人,包括她触犯的底线。 也是因此,不论她走到哪里,秦枭总是陪在她身边,为的也不过就是亲眼确认她的安全罢了。 正因为秦枭这样全身心地为她着想,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迁就她,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宠爱她,她才会同样不断地打破自己的坚持,在这个她始终没完全融入进来的陌生世界将自己的心交给一个男人。 lt主人!唐唐忽然在唐云瑾脑子里大叫一声,lt快看你和秦枭手腕上的纹路,它变样子了! 同时,唐云瑾和秦枭都感觉到了各自交握在一起的手腕处传染一阵热感,低头一看,瞳孔同时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秦枭皱起眉头,没怎么顾上自己,反而摸着她的手腕急问道:“怎么回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唐云瑾也很意外,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有点热,你呢?” “一样。” “怎么忽然开始发热了?而且纹路好像也有点不同。”唐云瑾仔细注意了一下现在他们手腕上的纹路,以前只是细细的蜿蜒的藤蔓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可现在,藤蔓上……开了几朵花? 二人注意到那几多小巧精致的花纹,都有些错愕,闹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变化,在这之前可是半点征兆都没有! 回想最初这纹路是怎么来的,秦枭的能力是如何出现的?当时是他因为她被萨奇绑架情绪波动强烈,期间大概是和本就一定滴血认主过但不知道为何没有反应的玉镯产生了共鸣?反正唐云瑾是这样认为的,秦枭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换句话说,想让玉镯有反应,必须是秦枭的情绪某些地方让玉镯有所触动?可他们现在的环境十分安全,她也没再遇险刺激到秦枭啊,那又是怎么回事? 秦枭看着那奇异的纹路,目光不经意地对上唐云瑾的,一个念头就这么浮现了出来,嘴唇动了动,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心意相通?” 唐云瑾愣了愣,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他们刚刚那一番互动,的确,如果能让玉镯触动的情绪不只是愤怒一种,那么方才她的确比之从前对秦枭的感觉更加强烈,也的确有种和他更亲密了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心意相通,因此也让玉镯产生了变化?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唐云瑾问道。 不管怎么说,玉镯最大的受益者,嗯,也可以说是主人,应该是秦枭,那么最能感觉到不同的也只能是他,至于她,除了手腕上还有点热,倒是没其他感觉。 秦枭也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特别是玉镯的特殊就是赋予了他那种仿佛可以随意驱使操控风的能力,他也特意感知了一番体内的那股平日里很平静的能量。 这么仔细地一查探才发现,那些在身体各处潜藏着,没有他的驱使便犹如处于休眠状态的能量此时竟微微骚动了起来,而且……比起从前感觉到的还要强上几分!好像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能力变强了? 秦枭也没隐瞒,直接把他感觉到的告诉了唐云瑾,结果后者也难得地傻住了。 “变强了?你是说,你的能力……升级了吗?”唐云瑾的神色有些古怪。 秦枭点头,“差不多。” lt主人!空间,空间里的能量好像也变得精纯了一点!唐唐此时也激动地说了一句,也算是肯定了秦枭的说法。 既然连她的空间都能受影响,那秦枭这个当事人的能力的确升级了怕是不假。 可是,理由呢?空间升级需要在空间里种,养各种生物,从生物身上产生的特殊物质来增加能量,可秦枭的玉镯呢?它升级需要的东西又是什么?不是能量?难道还能是秦枭的各种情绪吗? 听起来似乎不太靠得住,而且也不太好分辨究竟玉镯需要的是秦枭什么样的情绪,上次是愤怒,这次是……激动?感动?情,动?唐云瑾神色微妙。 弄不清楚玉镯升级的条件,他们也没办法人为性地努力不是?这可有点不好办了。 不过不是通过能量来升级倒是应该没问题,仔细想一下,玉镯本身可能就是一种能量载体,期内包含着很庞大的能量,恐怕根本不需要额外再获得更多的能量了吧。 唐云瑾想到的,秦枭自然也想得到,只是同样找不到根源,同样无济于事。 二人对视一眼,唐云瑾道:“算了,想不通暂时就不想了,左右不是坏事。” “嗯。”的确不是坏事,他的能力越强,日后也能更好地保护她。 秦枭摸着她的手腕问道:“还热吗?你有没有其他感觉?” 唐云瑾道:“和你一样的提升倒是没有,不过也的确有点好处。”不过因为眼下不是很合适的提空间事的场合,她也没具体说,不过秦枭想来也听得懂。 果然,接下来秦枭没继续问,只是确定她不会受到不好的影响也就放心了。 唐云瑾打趣道:“至少通过这件事我们也算知道了,若是日后我们手腕上的纹路再有变动,也许是再开几朵花,就表示进一步的提升,也算是个比较好认的标记了。” 第315节 秦枭嗯了一声,其实于他而言,有足够的能保护她的能力固然重要,但前提还是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否则,再高的能力他也不稀罕。 如果萨奇,包括其他阿蚩部落争抢权利,迫切想得到秦枭这个能力的王子们知道他的想法,恐怕扒他皮和他血的冲动都会有。 ☆、366 精神力交流 秦枭的能力以外得到提升以后,本来还没什么,但和唐云瑾说会儿话没多久就晕了过去,一开始把她吓了一跳,后来仔细替秦枭一诊脉却发现身体情况非常好,还是后来唐唐说可能和她每次空间升级时的特殊情况差不多,她才稍微放下了心。 空间升级时虽然她会昏睡几天,但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硬要说有,也是身体越发的健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来秦枭的应该也没多大区别。 后来云霄睡了一觉起来发现秦枭睡着了还觉得很奇怪,因为秦枭很少会在白天补眠,不论有多累,可这一次,秦枭却注定要让云霄惊讶了,因为他不但白天‘补眠’,连晚上都没醒!准确说,接下来一直到宣城为止,剩下的路程他一直‘睡’着。 这时候要是云霄还发现不了不对劲就怪了,不过看唐云瑾半点不担心的样子,也就没多过问什么。 直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到了宣城地界,老远也已经看到了城门时,秦枭总算悠悠转醒,但刚睁开眼睛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唐云瑾刚要问一句‘怎么了’,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也用上她的心头,让她一瞬间甚至有种想吐的冲动! “呕——”到底没忍住扭过头干呕了一下,秦枭也顾不上别的,立刻坐起身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样?不舒服?” 唐云瑾拧紧了眉头一只手按着胸口,“很恶心,头也有点疼。”说着又抬起头,“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皱眉?” 秦枭的眉头也一直锁起不曾舒展,“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我也是。”唐云瑾觉得不太对劲,本来靠在黑焰身上的唐唐忽然跳到了秦枭身上,冲着她叫了两声。 lt主人!是因为你们的感官太敏锐了!秦枭本来比你差了不少,不过这次醒过来好像也变得更敏锐了,你们看宣城那边。 听了唐唐的话,唐云瑾立刻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秦枭不明所以,也从另一边看过去,几乎是同时,二人都感觉到了更明显的范围干,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帘子。 二人面面相觑,秦枭道:“是因为宣城的情况吗?”总觉得方才那一眼让他心头涌上来一股很压抑,阴沉沉的感觉,说阴沉沉还不太准确,那种感觉该说是……死气沉沉。 “应该是。”唐云瑾脸色有些沉,之前到洪城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可也没宣城这般明显,要说洪城只是生气,活力少,那么宣城给她的感觉就只有死气! 若不是确定城里应该还有不少人在,包括染上瘟疫的患者,官府的人,以及一部分死都不愿意离开的百姓,她几乎都要怀疑这就是一座死城了!明明有人,却感觉不到半点生气,唯一的解释就是,里面的人情况都非常糟糕,哪怕没死,生的希望也没剩多少了。 人一旦没了生的希望,说难听点,和行尸走肉没多大分别,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生气。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云霄语气很沉,望着宣城的目光更是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 唐云瑾不但五感敏锐,视力也比他们要好得多,他们现在虽然远远地能看见城门,实际上却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其他人看不见,她却是清楚地看见宣城的城门,连带城墙,都有很大一片塌掉了,墙壁上还有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看起来格外地破败,根本不像是有人住,反而像是荒废已久的废城。 除了他们三人,黑焰和炎火也不太舒服地在马车里动了动,兽眼中依稀可见焦躁不耐,明显也是感觉到不舒服,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车外的铁骑兵们没他们这般敏锐,但一路上走过来也猜到宣城情况必然比洪城严峻许多。 因为打从从洪城出发,除了一开始还零星见到过几个活人,之后除了他们自己,根本再没见到过一个人!哪怕是路过一些村落附近,也没有半点人烟,田地也都被大水冲刷的面目全非。 lt主人,你碍事稍微封闭一下五感吧。唐唐冲着宣城的方向吸了吸鼻子,皱起眉毛,lt宣城里的情况很糟糕,你太敏锐了反而对自己很不利,会把城里的死气吸进体内,到时候空间恐怕也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唐唐其实也很意外这次的灾害居然严重到这种程度,居然能积攒足以影响到唐云瑾的郁气死气,看来是这个国家近些年来真的没发生过大灾害,以至于积攒到一块儿一次爆发出来,影响格外地大。 不过,情况糟糕也预示着,如果唐云瑾能顺利解决好,功德也会很多!算是有好有坏吧,端看个人如何把握。 唐云瑾了解地点点头,稍微闭上眼用精神力封闭了一下五感,使得自己的感官敏锐度和一般人相差无几,果然,刚刚调整过,那种不适感立刻就降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过来。 秦枭见后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法子缓解,稍微放下了心,可紧接着唐云瑾却又看向了他,然后又低头看唐唐。 lt秦枭的情况能不能我来想办法?虽然不知道秦枭身上所系的玉镯能力是怎么个升级的体系,以至于才升级一次居然就拥有了和她一样敏锐的感官,但是眼下最主要的是怎么让秦枭也封闭一下他的五感,否则他没有空间身体,或者说是精神也会有所损伤吧。 lt这个……唐唐揪起眉头看起来很是迟疑。 秦枭看出唐云瑾怕是正和唐唐沟通这什么,也没有打扰,尽管自己身体仍然有些不是,但只要她没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lt到底有没有办法。唐云瑾催促。 唐唐无奈,lt如果你们已经成亲,还是比较容易的。身心结合,她想给秦枭的身体调整一下一点都不困难,但现在嘛,就有点难度了。 唐云瑾隐约明白唐唐的意思,但这会儿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 lt直说吧,枭的脸色很不好,别耽误时间。唐云瑾语气不太好,唐唐也不敢再迟疑,lt虽然你们还没成亲,不过秦枭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只要让他不要抵抗,让你的精神力进入他的大脑,你可以帮着他封闭五感,不过要注意着点力度,一旦精神力用的不当,也会伤到他的。因为这种法子本身就是一种精神力的运用手段。 用的少了,可以给人暗示,用的多了,就会成为攻击手段,而把秦枭的五感一定程度上封闭起来,也属于是一种延伸出来的使用手段。 唐云瑾自问目前对精神力的运用还算熟练,又仔细询问了唐唐风险大不大,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赶紧向秦枭解释了一下。 秦枭倒是没问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反而问道:“对你会有害吗?会不会帮过我以后你会虚弱?” 唐云瑾毫不意外他会这样问,“不会,对我没影响,只要你在我帮你的时候尽量不要抵抗就好。” “不会的。”秦枭很放心地按照她的意思放松了身体,眼睛里是对她不加掩饰的满满的信任。 云霄之前就注意到他们脸色不好,唐云瑾后来恢复了但秦枭仍然面色微微发白,如今听他们这三两句话,尽管不能确定唐云瑾打算做什么,也知道是为了缓解秦枭的反常,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 唐云瑾也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贴近秦枭,与他额对额,闭上眼慢慢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输入秦枭的大脑当中。 虽然秦枭很早就知道唐云瑾有种特别的能力,并且和他的不一样,可这一次还是头一遭自己亲自体验一把,在脑子里隐隐有股异动传达过来的时候,心里也产生了股很奇妙的感觉。 若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本能地提高警惕紧绷起身体,可当唐云瑾这种‘能力’进入他体内,他却只觉得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特意去做什么,他的本能会最先选择不会伤害到唐云瑾的方式,他怕自己但凡稍微紧绷起来,会对她造成任何不好的‘反噬’。 而这种全身心地敞开向唐云瑾的举动,也让二人之间的‘交流’更加亲密无间,顺畅无比,唐云瑾的精神力在秦枭脑子里没收到任何阻碍不说,还犹如在自己的脑子里一样如鱼得水,那种无法言喻的滋味让唐云瑾忍不住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秦枭似有若感地环住她的腰肢,本就贴近的距离因这一动作显得越发亲昵,呼吸交错,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热了起来,让守在一旁的云霄晃了下神,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顺便把在他们二人跟前仰着头一副看戏姿态的唐唐也揪了过来。 既然那么通人性,还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云霄无视唐唐的挣扎,非常果断地捂住了它的双眼。 因为沟通异常顺利,唐云瑾很快就封闭了秦枭过分敏锐的五感,当她收回精神力以后,秦枭能感觉到的,听见的,闻到的,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再不会受到不该受到的影响。 而且,这一番交流似乎还有额外的收获让唐云瑾感到诧异,当她的精神力回到体内,她可以明显地从那些精神力当中感觉到一些秦枭的气息,而她的气息恐怕也留在了秦枭的大脑内,这也让他们之间的感应越发强烈起来,哪怕是五感不再敏锐也能感应到彼此的一些情绪。 当唐云瑾略带着诧异看向秦枭时,也正好对上了他同样惊异的目光,证明她的想法并没有错,秦枭也感觉到了。 唐唐好不容易扒开了云霄的手以后也注意到了唐云瑾体内的不同,瞪大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看来看去,最后撇了撇嘴。 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尽了,这两个人上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会如此好运?特别是秦枭!自从遇到唐云瑾以后就压根没再有过任何大挫折吧?当初要不是她,秦枭也早就死在外面连秦家都回不去了。 真是便宜他了啊! 唐云瑾和秦枭可不知道它的想法,唐云瑾只是特意留意了一下秦枭的脸色,确定的确好转不再受影响,也不再多研究刚才那番举动带给他们具体什么好处,眼下本也不是合适的时机,最重要的还是先赶紧了解一下宣城内的具体情况。 在他们说话交流的这空挡,一行人离宣城也已经很近,破败的城门和城墙也已经近在眼前,一股哪怕他们嗅觉不再敏锐仍然无法忽视的焦臭味也逐渐飘散了过来。 烧焦的味道中夹杂着东西腐烂的臭味,还有熟肉味,从进入灾区以来便闻到过的特殊气味让所有人都猜到了是什么! ——尸体烧焦的味道! ☆、367 只剩两千 一阵阵尸臭味夹带着烧焦味扑鼻而来,让不少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脸色很是难看。 倒不是因为无法忍受臭味,这方面的原因当然也不能排除,但更多的却是从这些味道重判断出宣城情况的严峻!这么浓烈的臭味,该是烧掉了多少尸体?尸体多代表什么?死人多!是死于瘟疫,还是死于饥饿?又或者其他原因? 按照凌毅当初所言,他离开的时候宣城还剩下约莫五千人,其中有一半都是瘟疫患者,可如今,这些人还能剩下一半吗? 在洪城时,看见他们这一行人,不论情况如何,好歹城内的官员们都出来迎接了他们,可此时,宣城门前却仍然荒无人烟,放任一度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没人了,至少,城门上是没人看守着,门外也没有城卫守着,否则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到来? 洪城却粮食,因此翘首盼望着他们的到来,宣城就算不缺粮食,也该缺药,却能够解决瘟疫的郎中大夫吧?若是明明殷切需要,却连时刻盯着是否有人抵达都无法做到,只能说宣城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根本没有任何余地让他们考虑其他了。 “加快速度。”云霄对外面赶车的车夫催促道。 “是,殿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宣城的不对劲,尽管已经近在眼前,仍然开始加紧脚步。很快,终于已经到了城门下,尸臭味几乎是铺天盖地,挡都挡不住,唐云瑾直接让他们拿块布巾遮住口鼻,免得病从口入,而且这种臭味如此只浓烈,她都不敢肯定是否会依附在皮肤上被吸入进去。 好在,从洪城出发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一些防御瘟疫的药丸发给了每一个人,让他们服用以后再进宣城,否则恐怕刚进城过不了多久,他们这一行人里就得有抵抗力弱的染上瘟疫,到时候人手不足,反而病患增加,可就真是雪上加霜,完全地拖后腿了! 进城前,唐云瑾和秦枭都下了马车,从空气中的臭味的浓烈轻重程度可以判断得出这些尸臭味,烤焦的味道是从城门附近两边传来的,想来是城内的人把死于瘟疫的或者说是因其他原因死去的人的尸首都扔到了城外焚烧处理。 没在城内随便烧掉了事虽然也算得上是做了一定的措施,但就这么点距离,一刮风,味道都被吹进城内,空气中飘荡着的病毒还不是要飘入城内被里面还活着的人吸收?实际上根本毫无作用! “留下十个人把城门周围的尸体都处理掉。”唐云瑾黑着脸命令道。 因为路上已经不只一次处理过,护卫们也都知道唐云瑾所谓的‘处理’不只是扔到一边,还要确认所有尸体都已经焚烧殆尽没有遗留,并且在原来你房子尸体的地方撒上石灰以作消毒作用。 留下是个护卫在城门口处理尸体以后,唐云瑾,秦枭以及云霄,在黑焰和炎火的左右同行下,并着后面一种铁骑兵和四十护卫及物资车在内一同进了城。 刚进城,入目可及之处满是狼藉,街道上垃圾遍布,房屋被雨水冲刷的塌了不少,路面上也有不少脏污的积水,各种牌匾,街上摆摊的木头板子碎裂倒塌横在路中间,放眼望去周围一个人都看不见,包括死人都不见一个,在加上几乎成雾状的还带着恶臭的糟糕空气,宣城真恍若一座死城。 “人都哪儿去了。”直到他们走了好几百米,周围半开的或根本连门都没了的屋子里,街道上也没见出现半个人,云霄越看越觉得心里有股很不好的念头。 难道他们真的来晚了,人都死绝了吗? 唐云瑾也特意通过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发现在他们半径千米的距离内居然真的一个活人都没有! lt唐唐!唐云瑾摸了摸唐唐的后颈。 lt城里还是有人的。唐唐的精神力探知范围比唐云瑾广得多,特别是经过上次升级以后,如今轻轻松松就能覆盖半个城池,再稍微认真一点就能感知到整个宣城范围,不过这也是多亏宣城面积不算最大,像京城几乎就是宣城的两倍大,唐唐也没办法探知到所有。 lt人都在城南一片,唔……看起来剩的确实不多了,而且气息都很弱。 唐云瑾拧紧了眉头,也不隐瞒地直接说道:“人都在城南。” 云霄愣了一下,很快对后面的人下令,“往南走!” “黑炎。” 被叫到的人一如既往地无声出现在唐云瑾身后。 “你功夫好,先过去看看情况。” “是。”很快,身影再次消失,这回却不是继续隐在暗处保护,而是先去城南打探情况,他们人太多,又有物资,移动速度太慢,到城南恐怕要走上个把时辰,黑炎施展轻功过去估计来回最多也就花上一刻钟,短了估计也就两盏茶的功夫,效率要高得多。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了解若是贸贸然地过去,那边的防御措施不得当,不适合人轻易赶往,他们的人员毫无准备之下若有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按照唐唐所感知到的,整个宣城就只有城南还有一些人,其他地方半点人烟都没有,而当初凌毅说的确实当时城里的人并没有集中到一起,只是染上瘟疫的人被单独留在官府内隔离,但宣城的官府就在临近城中心的位置,并不是城南,因此,到底还是凌毅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全部转移到城南的变故。 知不知道这种变故是什么样的。是如洪城那样的暴动?瘟疫再度严重?粮食紧缺?又或是又发了一次水? 唐云瑾让几个铁骑兵特意去已经没人的官府跑了一趟,结果回来的人说那边最近恐怕的确被洪水冲刷过一次。宣城是最严重的重灾区,距离河坝也不算远,洪水以后堤坝坍塌,只要下一场大雨城里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洪涝侵袭。官府所在的位置还把相对其他地方又有些低,最先被放弃也不奇怪。 至于暴动的迹象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官府已经成了瘟疫患者的集中地,但凡要命的都不会跑到官府去闹暴动,还嫌死得不够快怎么着? 随着逐渐开始接近城南,空气中的污浊之气也越发浓烈起来,走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唐云瑾忍不住道:“先停下来别走了,等黑炎回来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事。” 云霄也认同地点头,“让他们先休息片刻吧,从进城以后就有不少人不太舒服。”这个不舒服和之前唐云瑾和秦枭的那种不一样,更多的其实还是心理不舒服,身体上有唐云瑾准备的药丸倒是还没什么影响。 这时候众人正好走到一处比较空旷的空地,云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围着物资车直接席地而坐稍作休息,不少人看着周围破败的房屋街道小声议论着,期间间或能听见不少叹息声,一众护卫们的脸上也有着不难发现的担心。 从京城出发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洪城也亲眼见过那些饿极了的难民,可真正到了重灾区看见处处透着不详,一点都不想有人住的空城,护卫们心里还是不满忐忑,要不是路上几次遇袭时中毒受伤者都是唐云瑾给就回来,让他们非常信任她的医术,又事先附庸国防治瘟疫的药丸,再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如此放心地在城里坐下来休息。 铁骑兵们比起护卫们要强得多,虽然看见这死气沉沉给人很不好感觉的空城忍不住皱眉,却并不会显得太担心甚至就怕,在战场上他们见过的场面比这要残酷多了,这里还只是个空城,战场上却是铺满了尸体,处处可见血腥杀戮,相比之下虽然这次的灾害死了不少人,到底是没法和战场相比。唯一让他们触动的大概也只是,战场上史上的都是自愿报价为国征战的将士,死于灾害的确实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第316节 将士们从上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对自己随时可能是在那里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些百姓们,却是面对天降横祸,毫无准备就要丢掉性命,要说可怜,的确非常可怜。将士们在边关战斗,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些百姓吗,结果一场灾害降临,却让他们的努力付诸流水,损失诸多,着实让人感到遗憾。 “殿下,喝点水吧。”随侍在云霄身边的护卫拿出水壶递给云霄,后者刚接过来就被唐云瑾取走。 “空气不干净,水壶开久了也可能进入瘟疫病毒,等我把药丸融进去再喝。”说是药丸其实只是一些保健丸里面加了空间溪水,溪水可以起到净化作用,保健丸就当是给他们增加免疫力了。 唐云瑾拿出一小袋药丸交给云霄身边的护卫,“发下去,给所有人的水里都融进去一粒,没了再找我要。” “是。”护卫如获至宝地赶紧接过药丸下去发,唐云瑾拿出越多的东西给他们让他们防备,他们的安全也就越能得到保障,自身安全得到了保障,他们自然也能更专心地去帮助宣城更需要帮助的百姓。 “食物不要紧吗?”秦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 “无妨,多喝点水,就算食物上沾染了一些也不会有影响。”唐云瑾从油纸里拿出糕点,送到秦枭嘴边,后者也很配合地张嘴咬下。 “如果这里情况很严重,恐怕我们要在这里滞留的时间也会增加。”看这里的空气,十有八九宣城最麻烦的就是瘟疫又严重了,而疾病本身就是不容易好的,特别还是传染性强的瘟疫。 三人食不下咽地吃了点东西,再看身边的黑焰,炎火,同样看上去没什么食欲的样子,显然也是受到了这里污浊环境的影响,唐唐倒是还好,因为是空间灵宠,哪怕身处外界,仍然能吸收空间里的能量,因此并不会太难受。 为了救人多停留无可厚非,但想到停留期间都要忍受这种环境,却让人忍不住头疼起来。这种环境根本不适合患者待啊!待时间长了本来能好的病都好不利索了!也不知道城南的空气是不是会好一点,还是因为病患太多,反而更加严重。 “黑炎该回来了。”云霄突然说了一句。 唐云瑾神色一顿,的确,距离黑炎离开已经超过一刻钟了,照理来说也该回来了。 秦枭道:“恐怕是城南的情况不理想,留意的地方太多。” 以黑炎的性子,必然会把一切值得注意的地方都小心确认过以后才会回来汇报给唐云瑾。 lt唐唐? 唐唐四脚朝天地趴在唐云瑾的腿上,抬了抬前蹄,lt正在回来的路上,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到了。 唐云瑾道:“黑炎很快就会到了。” 秦枭和云霄都没有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只耐心等待着黑炎把城南的情况带回来。 果然,正好一炷香的时间以后,一阵微风吹过,黑炎站在了他们面前。 “如何?”唐云瑾递给黑炎已经融了药丸的水。 黑炎也没客气地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壶,然后抹抹嘴道:“很糟,还活着的人不到两千人,其中染上瘟疫的人有大约一千三百多人。” 三人同时瞳孔一缩,云霄的脸色更是格外地难看,“两千人?皇兄说当初还活着的人超过五千,你的意思是,其余三千人都死了?死于瘟疫?” 黑炎摇头,“不,大皇子离开以后宣城死的人超过五千。” “什么!?”唐云瑾惊讶,“可你不是说还剩两千人?” 秦枭皱眉,“是后来从其他地方又来了人?” “是。大皇子离开以后其他地方陆续染上瘟疫的人也被送往宣城,总人口差不多增长了近三千,陆续死了不少,前些日子暴雨之后更是死了一大片,其中也包括宣城的一部分官员。现在宣城级别最高的官员也只是县令。” 三人一时无法言喻。 多了三千,也就是说宣城本来有八千人以上,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其中一大半还都是染上瘟疫的人?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本来唐云瑾还想着若是物资不足想办法不引人怀疑地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结果现在呢?就这么点人,物资相当足够了!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要说为什么情况如此严峻宣城却无人上报?不是不报,而是他们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大皇子离开时就说过寿宴结束他会立刻赶回来,可就算马上赶回也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这期间人都死一大半了!本来情况没这么严重,后来瘟疫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抑制,反而还变得更加厉害,死亡率更高,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再加上官员死的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县令想办法稳定局面已经是焦头烂额,哪儿还想得到别的,就连最近京城的人可能会抵达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 “虽然还活着差不多两千人,但这些人犹如行尸走肉,都是等死的状态,且其中染上瘟疫的人有差不多二三百人非常严重,随时断气都不奇怪。” 唐云瑾沉声问道:“就算没办法治疗瘟疫患者,吊着命难道也不成?城南可缺药物?粮食呢?那边的环境和这边比如何?” 黑炎道:“粮食还有,但恐怕不多,我去的时候正好在施粥,粥很稀。药物怕也不够了,环境……呼吸起来比这里要好些,死掉的尸体都被运到了城门外,因此那里虽然染病的人多,可看起来也做了一些措施,因此不算太糟糕。” 云霄道:“郎中呢?既然官员都死了,那么大夫是否也会染病的?” 黑炎道:“我只看到两个郎中在给染了瘟疫的人喂药。” 云霄道:“皇兄说他离开前一共有八位郎中。”如今只剩下两个,那么另外六个也凶多吉少了,就算活着,肯定也是在那些瘟疫患者的行列中,又或者看出不对后离开了宣城。 唐云瑾站起身,“走吧,知道那里什么都缺,很多人性命堪忧就足够了,不要再耽误,尽快赶过去吧!我要确认究竟染上瘟疫的人此时是什么情况。”黑炎所说的二三百个随时可能断气的也得尽力救治,用人参,或者空间灵药把命吊住再想办法治疗,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尽可能多得挽救生命。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死下去,这次灾害的损失就太大了! 周围围着他们坐着休息顺便保护的护卫和铁骑兵们早从黑炎回来以后就一直注意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唐云瑾一发话,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各个眼神凝重,表情紧绷。 “那些人可看见你了?”唐云瑾问黑炎,后者道,“我只在那县令面前现了身,其他人并不曾见过。” “那县令可说了什么?” “只说了一句‘终于来了’便泣不成声。” “……走吧。” 一行人重新出发,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两个活人人影,这两个人正是还活着的县令郑德,以及一个差役,郑德的师爷染了瘟疫,暴雨以后也死了。 “微臣郑德参见三殿下。”年过花甲的郑德看着这一行浩浩荡荡上百人,激动地浑身发抖,弯曲着后背老泪纵横地向云霄跪拜。 云霄扶住郑德的肩膀阻止他下跪,不多废话地直言道:“不必多礼,直接带我们去你等暂居之处,这里情况究竟如何你快些说明。”说罢又看了眼唐云瑾,道:“她是我皇叔的义女唐云瑾,也是这次同我一起来救治染上瘟疫的百姓,医术很是了得。” 郑德身体一颤,震惊地抬头看向唐云瑾,虽然云霄没说是哪个皇叔,可当今皇子们的皇叔,或者说当今圣上的兄弟,除了最有名的瑞安王,也就是战神王爷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了,也就是说,她是战神王爷的义女!? “您说这位……” “唐云瑾。”唐云瑾自己说道。 “云瑾殿下,您的医术……您有办法治好这次的瘟疫吗?”郑德的面上难掩期待,同时也有满满的忐忑不安,毕竟之前也有不少郎中一起想法子救治,可结果却是死的只剩下两个人了,古往今来瘟疫都是最难治愈的,准确说是大部分瘟疫实际上一直都没有有效的救治手段,最多能防范一些,真正得了病的就算最后真的活了,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不治而愈的。 即便是有些瘟疫确实有人研究出了救治手段,也并非是和这次的瘟疫相同的症状,根本起不到作用。 虽然他只是个县令,但看着剩余的人死的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人都没了生的希望,只是坐着等死,心里也酸涩地难以自持,不,该说即便他不是县令只是一方百姓,看着其他人麻木地锁在角落里浑身灰败,被一股股死气缠绕,也会倍感痛心! 若是有人真的有办法解决了这可恶的瘟疫,他,就是让他少活十年他都愿意! 唐云瑾感觉得出郑德心中殷切的盼望,那种希望强烈到即使她现在五感在一定程度上被封起来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 “放心,虽然不能说有百分之百有信心能治好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唐云瑾道:“过后你先把染了病的人和健康的人区分开,我会让人弄出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让那些身体无碍的人暂住,和患病的人接触太久就算那他们现在无事,也说不准何时就会染上病,先不要让他们照顾那些患病者,与我们同来的护卫们会负责照料。” 郑德忙道:“微臣全凭云瑾殿下吩咐,只要能让那些百姓们活下来,微臣做什么都愿意!” “放心交给我就是,郑大人只要帮着三殿下一起安抚住这些百姓,并且尽量让他们配合我就可以了。”已经对自己还能活着不再抱有希望的人很难让他们重新‘活’起来,他们这些远来的陌生面孔就算给他们承诺也不见得会被听进去。 郑德在这种最艰难的时候都陪在百姓们身边,由他出面安抚效果会好得多。 她是有办法治好那些染上瘟疫的人,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病患自己有求生谷欠望,也要尽可能地增加自身免疫力,吃好喝好,心态放平,配合治疗,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任何病症都不是只要大夫给开药就一定治得好的,患者自身的配合也非常重要。 要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抱希望而最终治疗失败死了,那就真的死的太冤枉太不值了。 “好,好,微臣一定好好安抚他们!”郑德激动地眼眶再次湿润,这段时间以来他心力交瘁,原本还算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如今总算又看见了希望,消瘦苍白的脸上也忽然焕发出了一股精神劲儿! 说话间本就没剩下多少的距离也已经走完,唐云瑾等人已然看见了郑德和其他两千余人所在的环境。 这里的房屋相对之前他们从进城以来所看见的坍塌的房屋来说还算留存的比较好,但里面湿气太重,并不适合病人居住,因此那些染病的人都被安置在一个个帐篷内。 没错,在他们眼前的一大片一大片相同的‘临时住所’不是房屋,全部都是帐篷,而且是这里的军队用的那种制式帐篷,不像现代那般各种形状不同颜色,但质量绝对要好得多,也很挡风。 ☆、368 救治进行中 帐篷周围走动的人并不多,也听不见帐篷里有人的说话声传出,这么一大片住着两千人的区域里却近乎诡异的安静。 外面走动的几个人大多都是身体没问题,帮着郑德照顾那些瘟疫患者的人,此时忽然看见上百人的大队伍过来,前面还有郑德领路,纷纷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人反映过来可能是其他城里派过来帮助他们,或者给他们送粮食的队伍。 本来要是洪城人,这会儿就该激动万分地一拥而上了,可这几个人却半点没露出激动兴奋的神色,只是叫了郑德一声,除了有一个人走过来以外,其他人都麻木着一张脸继续端着手里脏污的毛巾或药碗忙进忙出,丝毫不受这些人的影响。 诡异的一幕让唐云瑾等人都倍感诧异,可观察着这些人麻木不仁的表情,又似乎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大概在这些人心里,来再多的人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帮助吧。 粮食?药材?是,他们的确能提供,可是能治好瘟疫吗?治不好的话就算吃得好一点又有什么帮助?不过是白白浪费粮食。 来这么多人也没有用,之前也不是没来过人,周围的城镇里的差役,自愿过来提供帮助的百姓,还不是来多少是多少?这些人为什么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因为在他们心里,唐云瑾这些人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这段日子以来宣城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见惯了死亡,也对自己的生死毫无感觉,当然没有反应了! 因为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就算看见十几车明显是装着物资的车辆也毫不心动,因为麻木,反而比洪城那些疯狂的百姓理智的多,他们这段时间根本没能吃好,又整天对着那些比他们更麻木的瘟疫患者,身体发虚,精神不济,就算他们真对物资心动,能打得过这么一群一看就非常强壮的士兵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看似不在乎性命,却又舍不得豁出一切地去争抢什么,其实也算是一保命的办法。 反正,这些物资既然运过来了,就算他们不抢,本来也是为他们准备的吗?那又何必多费体力去抢,说不定惹怒了这些人物资就没了! 从郑德口中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以后,众人都沉默了,唐云瑾更是注意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十四岁的壮年,女子也差不多,小孩老人几乎一个都瞧不见。 是因为免疫力低下,最先染上瘟疫都死了?还是?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就算这些人没指望他们真能做点什么,并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他们总要尽力而为。 云霄道:“我们带过来的粮食药材也需要一个地方安放,可有合适的地方?” 郑德忙道:“有,地方有很多。”人都快死绝了,整个城都空了下来,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 “找个适合存放粮食的干燥整洁之处。” “好!”郑德对身边的差役吩咐了一声,“你去带路。” 和唐云瑾等人同行的护卫们直接把车拉着跟着那差役走。 唐云瑾道:“郑大人,先带我去看看病得最严重的人吧,我怕他们等不了太久。” 郑德激动道:“好,劳烦云瑾殿下,微臣这就带路。” 病得最严重的正如之前黑炎所查探到的,足有两百多人,要不是他们来的及时,郑德本来都要放弃这些人了,这些人的情况太过严重,一开始他还派人负责照料,可是负责照料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在两三天后也染了病,染病的人多了,人手自然也少了,此消彼长,他哪儿还敢轻易让人去照顾,那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扔吗。 无奈,只得让人准备他们仅有的一些药材放到那些重病的人帐篷附近,然后让里面的人自己取了服用,这些人病得很多都神志不清,又如何能好好喝药?也就是那么少数十几二十个还保持清醒的人强撑着给自己,也给其他人服药,这么个照料法,又怎么可能有好的治疗效果。 每天帐篷里都有人死,里面的人把死掉的人扔出来,郑德就让人把尸体运出城去焚烧。 就在唐云瑾等人来的前两天,重病敞篷里还有近四百人,如今也只剩下两百六七了,平均一天要死上六七十人!惊人的数字令人不寒而栗! 重病患者所处的帐篷一共有五顶,一顶帐篷内约有五十人,再多了郑德也不敢都安置在一处,怕空气过于污浊,人死的更快。 走近这些帐篷,唐云瑾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空气质量又比其他地方要差得多,帐篷附近也没有一个人走动,里面更是时不时地传出人痛苦地口申吟声。 云霄负责整理物资把他们所需的食物药材等等尽快拿出来让他们使用,并没有跟过来,来的只有唐云瑾和秦枭,以及唐唐,就连两只豹子都留在了云霄身边。 走到一个帐篷前,郑德刚要开口说什么,就惊悚地发现唐云瑾竟在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云瑾殿下!”郑德失声大叫,“不可!” 可唐云瑾已经走进去了,秦枭也跟着走了进去,根本不听郑德的呼喊。 郑德急得满头大汗,也不犹豫地赶紧跟进去试图把人劝出来,他都已经活到这岁数了,就算真染上瘟疫死了也不在乎,可唐云瑾可是那位战神王爷的义女,若是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啊! “云瑾殿下,您还是先出去吧,至少蒙上口鼻在进来,这里面的环境非常差,要是您也染上了病该如何是好!”郑德急得劝道。 可唐云瑾却恍若没听见一般皱着眉头将帐篷内的情况一一扫过,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走向躺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 第317节 正如郑德所言,这里面的环境的确非常差,所有患者下面都只是铺了薄薄的一层被褥,再下面便是地面,因为不久前发生过洪涝灾害,地面哪怕稍微经过处理仍然显得非常潮湿,哪怕隔着一层被褥也和直接躺在地上没什么两样,在这种环境下这些本就体弱被病魔折磨的人又如何好得了? 而且就刚刚那一眼扫过去,她已经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身上都有腐烂生疮的伤口,少数几个没有的便是相比之下勉强还算有些精神的,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这么几个人注意到了,其他人则是疼得闭着眼睛直哼哼,半昏迷的神志不清状态,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 更让唐云瑾皱眉的是,她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的五十个人当中已经有两个断气了,只不过其他人还没发现。 唐云瑾蹲在那位一条腿烂得发臭发黑的大叔,严肃着脸先给他号脉,然后有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掰开嘴看舌头,身上各处看看还有没有没发现的伤口,如此快速地查探一番以后确定暂时性命无忧,便先给他服用了一粒有止疼效果的药丸,又从怀里拿出一根黄绳系在他的手腕处,然后继续去看下一个人。 郑德在旁边劝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最后只能紧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为一个个病患诊治。 不过,看了一会儿便发现实际上她并没有具体地做出什么看似在治病的行为,只是查探了一番以后每个人喂了一粒不知道有何作用的药丸,然后在这些人手腕处系在一根或黄或红色的细绳,看起来似乎是在做某种标记? 虽然之前听他们说唐云瑾医术高明,她也扬言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救这些染病的人,可如今见她几乎没什么作为地只是查探,郑德心里又有些迟疑起来。 只是在没确认她究竟在做什么之前也不敢贸然询问,深怕万一把人惹怒了这些病人就真的没救了。 秦枭比起郑德来更清楚唐云瑾不会做无用功,郑德看不出那些药丸的区别,他却判断的出来每一种药丸的效果都不一样,因为他和唐云瑾在一起很久了,也几次见过她用身上的药,因此大多数药丸的功效他也都认得出来 有些是止疼的,有些是消肿的,还有些止疼加助眠的,通常最后这一类是给那些疼得快昏厥过去却又偏偏昏不过去,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患者。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被唐云瑾频繁拿出来的药丸秦枭也认不出是什么药,只从她给服用的那些人的症状判断……大概是续命的。那些人看起来都已经奄奄一息,哪怕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疼得要死,却没有半点动静,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 每碰见这样的人唐云瑾都会拿出那粒浅绿色的豆大的药丸,那些人服用下去以后不消片刻便会舒展眉头呼吸也平稳起来,不过从他们气息仍然很微弱上可以判断得出此药只能吊住一口气却不是能把病都直接治愈的灵丹妙药。 看了好半天,郑德总算也看出了点什么,而那些细绳的作用也隐约明白了,大多病得非常严重,在他看来随时可能死的那些患者手腕上系的都是红绳,相对来说症状稍微轻一些的则系着黄绳。 唐云瑾那一头聚精会神地给每个患者查探,做最基本的救治措施,秦枭也紧跟在其后,不过知道她的举动的用意以后再看郑德也跟在他们后面,便直接道:“郑大人,你叫来两个人把系着黄绳的人和红绳的人分开安置,方便云瑾治疗。”说完从怀里拿出之前她给的一袋有预防瘟疫作用的药丸道:“让那些来搬人的一人吃一粒,可以一定程度上预防染上瘟疫。” “好,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帮忙!”郑德此时对唐云瑾已经非常信服,又见秦枭给他能预防瘟疫的药,更确信她必定能彻底改变他们这里的糟糕局面,布满皱纹的脸上难掩喜色。 连这些随时可能断气的重病之人都能救治,还怕过来帮忙的人染病吗!恐怕情况稍微轻一点的根本不用怀疑,必定都会被唐云瑾治好! 郑德再不犹豫,急匆匆地离开帐篷去叫人,很快,本来死气沉沉布满阴郁之气的帐篷内就突然涌进来五六个人,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生气。 这些人虽然仍然看得出心中的麻木,眼睛里却有隐约有一些光芒,进来以后看看地上躺着的人们,又看向扔在给人诊脉的唐云瑾和秦枭。有人发现这些染病的人情况似乎比之前他们见过的要好了一些,不禁眼里的光芒越发明显起来。 虽然郑德不让他们随便进这几个帐篷免得染病,但他们也是大概知道重症的人有多痛苦的,可如今进来以后却发现这些人已经很少有哼哼地直叫疼的人了! 尽管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把如此吓人的瘟疫治好,可见那年纪不大的丫头能让这些人看起来舒服不少,进来的人也不多废话,按照县令大人说的把手腕上系着不同颜色细绳的人分别开始安置起来。 第一个帐篷里的五十个人唐云瑾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全部初步诊断结束,其中系着红绳的人足有三十五个人,的确如黑炎和郑德所言,这里的人很多都是随时断气都不奇怪的重症者。 紧接着唐云瑾也没休息,直接往下一个帐篷走,秦枭照旧跟在后面,并且从这里开始直接把系绳的工作也接手了过来,按照唐云瑾说的系不同颜色的细绳,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她开口,看她给喂什么样的药丸便能自行判断是黄绳还是红绳,尽显二人之间的默契,也因此,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第二个帐篷少花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接着又是第三个帐篷,第四个,第五个,等到所有重症帐篷全部查探完毕,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还要多一点,而一共两百六十六人当中,红绳重症患者一共有一百九十六人!足足占了四个帐篷!余下的七十人虽然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不至于随时断气,因此挤一挤都安排在了同一个帐篷内。 本来按照这两天的死亡人数,唐云瑾诊断的这小半天的时间里本来少说也该有个十几二十个人被送出来运往城外的,可事实是,除了她查探的时候就已经断气的一共六个人以外,但凡过了她手的,就没一个死的!这个事实终于是让这些早已经麻木的难民们心里涌现出一股隐晦的,不敢自信的希望。 难道,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真的能治好他们吗? 在把五个重症帐篷的人搬来运往的途中,不知不觉的,麻木的难民们死寂一般的心里犹如被人扔进一粒小石子的湖泊一样升起阵阵涟漪,并不明显,却又无法忽视。 注意到这种迹象的郑德再一次湿润了眼角,面上忍不住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心里也隐隐生出预感,唐云瑾的到来便是预示着这场灾害即将过去! 云霄亲自坐镇施粥处看着难民们过来领粥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身上明显有所改变的情绪,微微挑起眉,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他早就知道唐云瑾总有办法改变其他人都做不到的糟糕局面,只是,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让他们如此,仍然让人难免惊讶。 因为他们来时拿了不少粮食,这里的人剩的又出乎意料地少,因此粥非常地稠密,并且还做了很多白花花的馒头花卷,还有好几种萝卜黄瓜做的小咸菜,食物算得上是相当丰盛,也并不像在洪城那般限制一人只能另一碗以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会缺粮食,只是在他们领粥的同时会提醒一声不要一次吃得太饱免得身体受不了出问题。 唐云瑾在初步吊住重症病患以后趁着他们这边四周,也让人给他们送了一些过去,人是铁饭是钢,这些病患本就被病魔折磨,若是再不好好吃点东西,又怎么会有力气坚持下去? 同时唐云瑾也抽空吃了点粥补充一下体力,小半天一直忙活着也确实有点累了,疲惫到不至于,但也好歹需要喘口气,和两百多个重症病人不断接触,虽然她不担心被传染,可情绪也一直处于压抑状态。 这些人对她生起的期待她也不是没感觉到,如果她趁热打铁在此时说让他们放心,以后都不会有人再因为瘟疫而死了,或许他们的希望会更强烈,但她没有这样做。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她只会怕让这些人一下子抱有太高的期望,一旦稍微出了点意外,很可能会让他们瞬间又跌入谷底,让他们情绪起伏过大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 既然都已经开始重新燃起希望,那就让他们一点点适应,一点点靠着自己去确认这种希望到底有多大吧。 她目前也只是初步地诊断,也说不上已经开始治疗瘟疫或已经治愈这些人,只是暂时地缓解患者的痛楚,吊命,真正麻烦的还是接下来真正的治疗。 她不敢保证会不会辜负了这些人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她只能保证,只要她仍然在这里,就尽量不让任何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死掉!只要不死,他们总会重新燃起信心,也更加积极地配合她的治疗。几乎快成为死城的宣城也中将重新充满生气! 吃过粥,唐云瑾让郑德把城里还剩下的两个郎中叫了过来,这两个郎中本来也是宣城一带很有名的医术了得的郎中,可是面对此次的瘟疫却同样束手无策,勉强能采取一些防范措施却也是收效甚微,眼看着百姓们一个一个地失去了生命,他们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极大的质疑,自认为行医一辈子却在关键时刻毫无用处,还学来做什么?枉他们曾经还都从被他们医好的百姓那里得到过夸赞他们医术高明的‘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牌匾。 什么悬壶济世,他们根本谁都救不了。 本来他们听说此次从京城来的‘名医’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时还觉得这是京城那边也已经放弃了他们,可不到半天的功夫很多人就开始传这位小名医是女华佗在世,从她开始给病患们诊断开始就没人死过,这让两个郎中都不禁一个激灵。 难道京城没放弃他们?这个年纪很轻的女郎中真的有办法救这些百姓? 两个同样年过花甲的老郎中在被郑德叫过来之前都特意去重症帐篷瞧了一眼,亲眼看见那些他们束手无策的病人情况明显有所缓解,都不禁激动起来,来到唐云瑾面前时有听郑德说此女乃是瑞安王爷的义女,更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唐云瑾提出希望他们给她打下手帮忙煎药时也毫不犹豫地应承了,表示只要能救人,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同时,二人也希望如果方便,在唐云瑾为病人们治疗时可以从旁观摩。 听了二人的要求,唐云瑾笑了,“当然可以,若是两位也能帮着一块儿救治,相信这些受病魔折磨的百姓们也能更快地痊愈。” 唐云瑾毫不藏掖的举动更是让两个老郎中对她敬佩不已,如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如此广阔的胸襟,不愧是能被战神王爷收做义女的人! “这是需要你们煎熬的方子。”唐云瑾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方分别递给两个郎中。 方子里写的并不知一种药,唐云瑾把她能想得到的会对预防和治疗瘟疫多少有帮助的药都写了进去,零零散散加起来差不多有近十种,其中包括银翘散,三消饮,桑菊饮,藿香正气散,清宫汤,地黄汤,柴胡养营汤等等,根据病人表现出的不同症状对症下药地让他们服用这些药饮。 方子里清楚地写明了这些药物的效果,针对的症状,以及需要的药材,虽然是偏向于预防方面的药,但也足够在这个对资料瘟疫尚没有任何体系的时代的郎中们如获至宝,喜不胜收,激动万分了。 单单就这么一张方子,两个郎中就将受益一生,日后若再有瘟疫,只要不像这次这般非常偏门不常见,只要有这方子里的药,大多都能很快地克制住扩散速度。 两个郎中对唐云瑾多番道谢,也不耽误地赶紧出去煎药,如今药材什么的也都很充足,他们丝毫不用担心药不够病患们没办法得到最好的治疗,同时,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验证这些药饮的效果。 唐云瑾给他们的药多数都是针对那些瘟疫症状还比较轻,或者并没有染病的人,至于重症帐篷的两百多人,这些药的效果非常少,还得她亲自来! 下午的时候,唐云瑾几乎一直泡在四个重症帐篷内,秦枭也由系绳的工作转为记录唐云瑾口述的病患的症状以及她准备对病患下的药的成分,效果,以及会出现的反应等。将这些详细地记录下来一方面是给后世的人留下经验,让他们从中学到治疗瘟疫方面的知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自己在治疗的同时可以清楚地区分出不同症状的患者服用药物以后出现的反应。 不论她医术多高明,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瘟疫患者,第一次治疗瘟疫患者,哪怕看了很多医书,手里有很多能保住这些人性命的药物,却不能指望以后但凡遇到瘟疫都只能靠她一个人吧?总要为将来考虑,也要防止理论知识和实际情况相撞,若真出了问题,总也得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该如何解决。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下来流传下去怎么都比用脑子记来的更稳妥! 经过近一天的诊断和治疗,唐云瑾很意外地发现,这些瘟疫患者所患瘟疫竟也并非同一种!这可是相当让人震惊,她可从没听说过瘟疫横行之时同一个地方会流行起两种不同的瘟疫! 这两种当中占据比例最多的自然就是由伤口腐烂发脓以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后创口处的细菌异变滋生出一种病变的病毒,从而引发瘟疫,而另一种就是比较常见一些的温病了,主要也是因为灾害过后气候条件,生活条件的恶劣导致的,也是一般自然灾害以后容易出现的温病。 后者有她提供的那些药饮,倒是能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而这些人当中也只有那么个别几个人被安排在了重症帐篷内,若不是如此,她还真发现不了居然有两种不同瘟疫的患者。 多亏及早发现,唐云瑾特别提醒了一下另外两个郎中,让他们先把得了一般温病的病患找出来给他们服用药饮,并且安置的地方也要区分开来,免得交叉感染再弄出来第三种更棘手的瘟疫出来。 第一天,唐云瑾一直忙到深夜近子时才在郑德准备的帐篷里睡下,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秦枭也直接和唐云瑾睡在了同一间帐篷,甚至是同一张床上。 原本以秦枭的性子,在成亲之前是不想坏了她的名声的,不过被唐云瑾一句很随意的‘早晚的事’否决掉,直接把他按倒,自己躺进他怀里舒舒服服地在找了个位置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唐本来在唐云瑾怀里,秦枭嫌它碍事,直接扔到郑德准备的另一张床上,低头看看在自己怀里安眠的唐云瑾,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手臂一览,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天蒙蒙亮开始便忙碌起来,为了保证精神抖擞,唐云瑾特意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整壶的溪水喝,给她自己,也给秦枭,又让人给云霄送过去一些。自从第四次升级以后,就算她拿出来点并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空间溪水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了,而空间溪水也是最佳的提神之物!还能消除疲劳! 经过第一天初步了解瘟疫患者的症状,第二天唐云瑾已经开始试着对症下药,而这种对症下药主要针对的是症状较轻,又一般的患者,对于那些重症患者,唐云瑾并没有多耽误太多时间,反而是用她专门研制的,说得通俗易懂一点,类似包治百病的万灵丹,为的是不想让这些重症患者太过痛苦地熬着。 这些万灵丹的功效差不多要三天以上才能发挥,等三天过去以后,这些重症患者除了及特殊的二十几个人以外,大多都能转移到中等程度的病人们住的帐篷里了,之后就要循序渐进慢慢治疗了。 那二十几个特殊的主要是在灾害发生时或被重物压到废了一条胳膊或一条腿,又或者是伤口没有及时做处理以至于整个手臂或腿部坏死,再加上染了瘟疫,情况才更加麻烦及复杂,这一类患者,首先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截肢! 这个时代的医术上并没有截肢方面的内容,就算真的碰上身体某个部位不能再留着需要砍掉,也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并不能做好妥善的处理,以至于存活率完全看个人运气。 唐云瑾显然不可能做这般粗暴且拿患者性命开玩笑的事,因此这天除了给重症患者们的一些伤处做紧急处理及喂食万灵丹缓解情况外,主要就是做简陋的‘外科手术’了!需要截肢的患者足有二十几个,每一个都要花上至少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在唐云瑾不断用止血散,又费了很大功夫给失血过多的患者输血的情况下才能保持的速度,二十几个人要全部搞定,一天根本不可能办得到,只能尽可能从症状严重地开始进行‘手术’。 两个郎中听说她要给病人们‘砍’掉胳膊腿,先是受了惊吓,紧接着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征求她的同意想在一旁旁观。 唐云瑾能说不让吗?必然不可能!别说旁观,他们还得给她搭把手呢!整个宣城就他们三个懂医术的,秦枭虽然也能给她打下手,可毕竟不能动刀子也没办法帮着缝合,只能给她递递用具或擦擦汗,帮着稳定住患者的肢体之类,还有很多唐云瑾一个人做不到的工作需要让那两个老郎中协助。 当然,唐云瑾事先提醒过他们场面必然会比较血腥,让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尤其是,不要手抖!虽然实际动刀的不是他们,但如果他们协助的时候除了差错,也可能前功尽弃!而且动手术期间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中途就算疲惫也不可能停下来,唐云瑾自己倒是还好,但两个老郎中毕竟年事已高,再强撑着也最多能坚持个半天就必须休息小半个时辰才能缓过来,即使唐云瑾给他们喝兑了空间溪水的水,也只能勉强让他们稍微回过神来却也没办法连续作业。 这并不是溪水的效果变差了,实在是从没见识过动手术场面的两个郎中一方面几个时辰一直绷紧了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体力消耗极快,连带精气神耗得也不少,再加上从灾害开始就不曾好好休息,身体情况不算最佳,消耗和补充不成正比也怪不得他们。 如此一来,手术便只能是做半天,歇一会儿再继续,如此循环,效率有些下降,以至于给这二十多个人全部做完手术,花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期间很遗憾的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失血过多的情况下突然心脏病发,古代又没办法电击急救,最后出现了第一个唐云瑾来了以后的死亡例子。 不过好在,虽然一开始有人听说唐云瑾要把人的胳膊腿砍掉觉得是要草菅人命,但连着几天连续下来的确救了不少人,并没有人因为死了这么一个人就怨恨唐云瑾医术不够好,胡乱治疗。 他们都清楚,如果没有唐云瑾,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没命了,哪可能只死一个? 唐云瑾这几天不断地做手术,心里压力也并不轻,哪怕有空间,空间里有很多灵药,真正眼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底下缓缓流失,饶是她也没办法完全不当回事,要不是心理素质够强,说不定死了一个接下来剩下的几个她就不敢下手了。 那种自己能力不足才害死人的愧疚感袭来之时若不能及时把心态扳过来,一般人很容易从此一蹶不振,也因此,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非心理素质过硬者无法胜任! 秦枭也通过这几天随时的陪同,见识到了唐云瑾另一个从不曾见过的一面,那些曾经在凌城,在其他城镇见过的某些药铺里挂着的‘再世华佗’‘杏林春满’的牌匾,仿佛就是在形容手术时神色认真的唐云瑾。 也唯有有她这般高超的医术,不放弃任何一个哪怕所有人都说已经没救了的患者的医者,才真正当得起这些称赞! 在他们这边忙着做手术时,云霄则负责给他们提供食物,并且探查宣城周围受灾以后的地理环境,以及接下来是否还有可能发生其他衍生灾害,考虑接下来宣城存活着的百姓们以后的去处。 经过洪水的冲刷,堤坝已经塌了,需要等灾害彻底过去以后尽快重新筑起,在新的堤坝完成之前,哪怕瘟疫也同样过去,少说两三年内宣城也不适合人居住,等唐云瑾那边把瘟疫症病人治好以后,确保不会复发,不会再传染给其他人,便要准备一起转移到洪城去,如无意外,恐怕在宣城整顿好之前,这些人都将定居在洪城,正好洪城经过灾害也死伤不少,城里空得很,到时候重新正编两个城的人也能尽快恢复元气。 不过这些都要留待整理好上报给皇上,经过朝中大臣们商议确定下来后方能真正实行,目前他们需要做的还是稳定局面,等待瘟疫情况好转,先把人转移到洪城去。 按照唐云瑾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初步确保了所有瘟疫病人的性命,接下来还要慢慢观察,小心谨慎地逐一治疗,并且每天都要观察治疗效果,一旦有问题又要改变方案,瘟疫不比其他好治疗的病症,不但难治愈,还容易反复,容不得半点轻忽。 要把所有染了病的人都治愈然后转移到洪城避免二度乃至三度受灾,至少也要等上大半个月甚至可能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这个时间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再缩短了。 “你尽管放手去做。”这是云霄听唐云瑾具体分析过以后唯一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着对她完全的信赖和托付。 他不懂医术,可灾区如今最严重的就是瘟疫,最难解决的也是瘟疫问题,除了交给她,他也不认为有更好的办法了。 “云瑾殿下,您先歇一歇吧,这边我们来照看就好了,若是有问题我们让人去叫您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对唐云瑾说道。 另一个差不多年纪正给一个老汉受伤的小腿上药的妇人也忙道:“是啊,云瑾殿下,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您这几天都没能好好歇歇,可别再累坏了身子!” “是啊,您去歇息片刻吧,不碍事的!” 帐篷内照顾着病患们的几个人纷纷友善担忧地劝着唐云瑾,后者虽然并不觉得多疲惫,但也领了他们的好意。 “那就麻烦你们多照看着点,我去休息一会儿。”说完确认了一下帐篷内的病人们情况都还算稳定,便和秦枭一起离开了帐篷。 “哎,云瑾殿下人可真好!一点皇室的架子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都亲力亲为地为病人们诊治,哪怕再脏再累都半点不介意!” “可不是!以前的官老爷们哪一个不嫌弃我们这些百姓们命贱不值几个钱,哪有真正关心我们的!郑县令还算是好的,一直都没抛弃我们,之前也染了瘟疫死了的那几个官爷在自己得病之前看着我们的眼神,那嫌弃劲儿,藏都不藏一下!那些人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也就云瑾殿下这般菩萨心肠地为我们着想,给我们治病,给我们活路!” “是啊!幸好这回京城派过来的人里有云瑾殿下,不然光送来粮食和药材,那些药材郎中都不知道哪些能治好我们的病,也是白搭不是!” “就是!我们能活下来都亏了有云瑾殿下,等病好了以后可要好好谢谢殿下才行!” “没错没错!哪怕是给云瑾殿下为奴为婢做报答也值了!” “云瑾殿下那般良善的才不会让咱们给为奴为婢呢!” “说的也对!” 帐篷内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除了一开始的两句唐云瑾没远走之前被她听进去,其他的也被唐唐一字不漏地转述,听得唐云瑾无奈摇头笑。 回到自己的帐篷,唐云瑾笑着对秦枭道:“我都快成活菩萨了。” 秦枭拉着她躺到自己腿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为她按摩,“你救了他们的命,他们感激你也是理所应当。” 第318节 “可我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私。”唐云瑾低声叹息。 她虽然确实不可能见死不救,但真要说她半点私心也没有,这些人就把她看的太好了,她一方面是救人,一方面更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功德,说到底也是存着自私的念头的,只不过她的自私并没有建立在用人命来搭的前提下,因此才显得很伟大。 秦枭道:“对他们而言,知道有你,他们才能活下来就足够了,古往今来的各种受百姓称颂的杰出人士也不见得便是好无私心地全心为百姓服务,你大可不必介怀。”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唐云瑾莞尔,“反正我又没打算害人,不论我真正谋求的是什么,结果都是他们保住了命。” 秦枭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唐云瑾伸了伸懒腰,看着上头秦枭认真为自己按摩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忙活,不累?” “没有你累。”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真正费神的事都是她在做,他充其量就是在旁边帮帮小忙,晚上等她入睡以后为她按按摩,舒展舒展筋骨,有空间溪水在,本身得了玉镯能力后体能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倒是一点都不曾感觉到过累。 “接下来的日子就不会这么忙碌了。”唐云瑾道:“重症的那些如今都得到了改善,没有‘手术’要做,也不必担心随时有可能有人病情恶化危及性命,也不必全天候地在帐篷里守着。” “你打算做什么?”其他人听了这些话或许会以为她这是打算稍微休息几天解除疲劳,但了解她如秦枭自然是知道她肯定是又有了其他打算。 果然,唐云瑾笑了笑,道:“昨天听方郎中说这阵子药材消耗的非常快。”方郎中就是那两个郎中当中稍微更年长一些的,也是原本就在宣城的郎中,另一个姓徐,原本是宣城附近一个叫宣德镇的地方的名医。 到今天,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十天,虽然他们来时带过来的药材不少,哪怕在洪城留下一小部分仍然颇为充足,并且这里的人也少,按理来说不至于用的太快才对。 可麻烦就麻烦在别看人算不上特别多,可一千多个患者,又夹杂着两种不同的瘟疫,还有截肢的患者们的身体调养和和其他人不同,用药就非常麻烦。 内服的,外服的,预防瘟疫的,针对术后感染的,增强免疫力的,分门别类的消耗是出乎意料的大!尽管目前药物看起来还很充足,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再补充一些比较安心一点。 这还是在唐云瑾偶尔会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药材的情况下才能控制在目前的消耗量上,再多拿……就可能引起人的主意了,虽然目前这里的人看似并没有可能会针对她的,但也保不齐某些自从他们来到再去以后就销声匿迹的人没在暗地里注意,总归是大意不得。 “我之前注意过这附近的地形,宣城西郊那边有几座山头,我也问过方郎中他们,那几个山里长了不少药材,发洪水的时候也因为那边地势高没被冲刷到,应该能找到不少,我想阻止一些人和我一起上山采药。” 上山?秦枭本能地皱起眉头,“这里不久前才刚发生洪涝灾害,山上也不见得安全。”虽然那几座山头他也注意到了,并且看得出并不算特别高,他们来到宣城后也没下过雨,发生山洪的可能性不高,他还是不太敢冒险。 唐云瑾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道:“放心吧,我详细地问过,山上的地形还算稳固,有一半都是石山,不至于被雨水冲刷就发生山洪。”她再怎么为百姓着想或想积攒功德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命都没了还能谋算什么?她可是特意让唐唐留意过山上的地貌,并且也让黑焰跑了一趟,结果回来的黑焰爪子上很干燥,连半点湿润都瞧不见,显然山上的环境要比山下好得多。 唐云瑾把自己提前做过的调查也对秦枭说了一遍,后者的眉头总算没皱得那么厉害,但仍然不放心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唐云瑾叹气,“这些日子你总和我一起为那些病人治疗,我不在的时候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照看呢,放心,我会带着黑焰一块儿去,也会带着四个铁骑兵,只是去采药而已,还能出什么问题。”一般的小问题根本对她构不成影响,退一万步说,万一又出现了丽妃他们派过来的人,她的精神力攻击就足够应付了。 怎么想都没必要让秦枭特意跟着跑一趟。 “你很不希望我跟去?”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做易碎的花瓶。”唐云瑾无奈,貌似她也没发生过什么让秦枭难以忍受的伤害,以至于需要他时刻盯着吧?嗯……之前安家那件事上因为拿出一颗红缨昏迷一个月的事不算,那只是不可抗力的一种意外。 “你这些天一直跟着我忙碌也辛苦了,采药你又不懂,就算跟去了对我的帮助也不大,你留下来替我照看着病人,万一有人恶化了你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唐云瑾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丸,“这里有应急用的药丸,若你不确定该如何处理,直接喂这里面的药就好,这些东西不方便交给方郎中和徐郎中,我只能给你。” 云霄虽然也会每天询问她一边病人们的情况,但到底不是主要负责这一边,也不好把药丸交给他,怕没办法及时发现问题。 秦枭接过小袋子,沉默了片刻,总算答应了,别的不说,要是她不在的期间真的又哪个病人病情恶化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恐怕有人会埋怨到她,他替她注意着也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吧。采药不可能只去一趟就够了,我打算接下来的日子直到采到足够分量的药之前每天早上都去一趟,距离也不太远,加上采药花费的时间,估计来回也就花上两个时辰。” “你那么肯定山上的药足够?” “不够的话就只能想办法就近看哪个没有受灾的城镇还有药材可以提供,救救急了。”其实只要有采药这么一个行动,到时候她大可以再从空间里拿出来点存货出来也不至于被人怀疑。 “我知道了。”秦枭不再多言,继续为唐云瑾舒展眉头缓解疲劳,心里却在想着,他们之间彼此有感应,若唐云瑾真的遇见危险,他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一旦有任何不对,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就是了。 她的能力他也清楚的很,如她所言,她的确并非无法自保的弱智女流,他该对她多点自信才对。 ------题外话------ 今天rp爆发,写的格外地顺利!大家看的爽不爽?反正我挺有成就感的o(n_n)o~至于明天会不会写的顺利,说不好╮(╯▽╰)╭总之,我尽量加紧速度~明天见!(爬去继续想新书大纲~) ☆、369 遇险 得到秦枭的首肯,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唐云瑾便带着黑焰,十个铁骑兵以及六个有点药理知识能辨认出一些基本药材的人一起上了离宣城最近的山头采药。 说是离宣城最近的山头,实则走过去也要花上小半个时辰,之前唐云瑾对秦枭说来回最多花两个时辰,其中有一小半都花在了路上,真正采药的时间也就一个时辰多点,并不算很多,收获恐怕也不会太多,除非山上是专门用来培育药材的,但这显然不可能。 也幸亏她只是想要这么一个名头来想办法从空间‘偷渡’一批药材出来,并不是真的打算完全依靠山上的自然库存。 宣城附近几座山头因为并不高,也不算很大,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因为正好有两个挨在一起看着模样相似大小略有不同的山,因此被叫做双头,今天唐云瑾带着其他人去采药的就是大头山,因为距两个郎中说,大头山上的药材比小头山上要齐全些,分量也多些。 “从这里开始你们分成两个一起沿着三个方向采药。”唐云瑾指示着随她一起过来的六个人说道,“南方由我负责。” 六人中最年长的中年大叔道:“云瑾殿下,你一个人没关系吗?要不我一个人去,让阿才和你一起吧?” 阿才就是中年大叔旁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听了他的话也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唐云瑾,目光里还隐约闪烁着对她的尊敬和佩服。 唐云瑾道:“不用,我身边不是还有护卫跟着吗。”她说的护卫自然是这次同行的是个铁骑兵。 “我给你们给留下两个人跟着保护,免得在山上出岔子也没人帮忙,我身边带着四个人足够了。” 虽然铁骑兵跟过来主要目的是负责保护她,不过既然唐云瑾已经开口,向来绝对服从凌战的铁骑兵们如今对她也同样是绝对服从,哪怕心中担心她身边的人不够用,也没人会提出半句异议。 他们上山之前也早就查探过附近,山下不远处其他铁骑兵们也都候着,若真有什么偷袭的人上山立刻就会察觉,说不定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已经被山下的人给拦截住,真要说危险也就是山上可能碰到野兽。 可双头山上本就没有多茂密的林子,就算真有点野生动物也肯定是体型较小的,唐云瑾身边还跟着黑焰呢,怕什么?是个铁骑兵跟随,足够了。 见唐云瑾很坚持,中年大叔也不再劝,按着唐云瑾的吩咐各自两两组在一起分别往东,西,北三个方向出发。这六个人都是宣城本地人,也时常会上山采药或踏青,因为并不显得很生疏,直接在各自负责的方向往他们所知的药材比较多的位置走。 铁骑兵们也两两跟了上去,最后唐云瑾身边只剩下四个人。 唐云瑾摸了摸身边黑焰的头,问道:“你们当中可有识得药材的?” 四个刚毅的汉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只认得几种常见的。” “也可以。”唐云瑾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道:“我这里有比较常见,我们又比较需要,并且这大头山上找得到的药材,你们按照上面的图样找,就算不确定也可以先采了最后我再确认,这样也能尽可能多采一点。” “可我们的指责是保护小主子你的安全。”铁骑兵们面露迟疑。 “你们可以分四个方向围着我,在我能看得见的范围内找,这样我若是有什么事你们也能及时发现。”唐云瑾又指着黑焰道:“有它随时在我身边,总不至于等不到你们赶到我就出什么意外吧?你们可是你们的主子最引以为傲的铁骑,难道这点自信都没有?” 铁骑兵们神色一凛,其他什么都好说,但质疑他们有失凌战的栽培可就绝对不允许了,仔细一想,他们只要在能看得见唐云瑾的方位,倒也确实没什么问题,他们可不相信有人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他们四个方位牢牢把唐云瑾护在中间时还能对她造成不利。 达成了共识,四人各自拿了唐云瑾的纸,仔细观察了片刻,便各自分散开开始找药材,以防万一,也是因为才刚刚开始,四人也没敢走太远,基本保持在和唐云瑾差不多有十米的距离内,再记上中间的唐云瑾,以这样的距离和无死角的搜索,几乎算得上是地毯式了,长得再角落的药材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很快,算上唐云瑾的五个人便各自都有了收获,只不过铁骑兵那边不太确定找到的和纸上画的是同一种药材,不管怎么样先揣起来再说! 双头山上以往也经常有人上山来,找些常用药材不难,但要找珍贵的,稀有的就没那么容易了,五人到处找了小半个时辰,都颇有收获,但都只是常用药材,也是预防温病的,唐云瑾给写在方子里交给两个郎中的药饮需要的药材,当然,并不那么全,但多少能给消耗很大的药材库存减轻点负担。 今天才第一天,有这样的收获也很不错了。 等到一直忙了整整一个时辰,五人也不过才查探了半径千米内的范围,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的他们忙呢,把收集到的所有药材整合到一起,唐云瑾在把他们误采的杂草扔掉,留下来的药材也装了满满两筐!和其他人汇合以后再一整合,更是足足有七大筐,比唐云瑾预想的要多多了!如果每天都能有这些收获,甚至都不需要她特意从空间里拿出药材来补充了!最多也就是一小部分山上找不到的药材,或者分量非常少不够用的才需要她来出。 不管怎么样,有这样的收获也总算没白跑这么一趟,没白决定每天都要忙活这么小半天,更是没白让秦枭在城里替她担心,也算物有所值了! 回到城里,两个郎中也好,郑德,云霄都很惊讶,没想到会找到这么多的药材,其实这也是因为灾害发生以来都忙着逃命的逃命,活命的活命,根本再没人上山去采药,宣城因为是重灾区,其他地区送过来的物资虽然不算丰富却也不至于缺乏到需要上山采,前后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确实也够山上多出来一批药材了。 他们的归来受到了城里所有人的欢迎,其中也包括那些瘟疫患者,有了唐云瑾强而有效的预防瘟疫的药饮和药丸,尽管染上瘟疫的人还并不曾有完全康复的,但已经不会再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让他们只能龟缩在帐篷里呼吸污浊的空气,唐云瑾主张让他们每天都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古稀新鲜空气,所以这些病患们也很热情地向唐云瑾问好打招呼,一个个抢着说‘云瑾殿下辛苦了’‘殿下您喝点水歇歇’之类体贴的话。 唐云瑾出发上山以后秦枭虽然却照看这些病患,但实际上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她,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才彻底放下心,也对让她单独上山采药没那么担心了。 七大筐的药材交给方郎中和徐郎中以后,唐云瑾便和秦枭一道跟着云霄去了他的帐篷,路上看着聚集在周围的面上大多带着希望的笑容的百姓,也倍感安慰。 如今这里已经几乎瞧不见他们初来时那般麻木毫无希望的百姓了,每个人的脸上哪怕没有笑容也洋溢着明亮的光彩,眼睛闪闪发亮,对明天充满希望,而这一切虽说不完全是唐云瑾的功劳,也要算她大头。 特别是自从第一个重症病人的症状得到极大改善,本来意识不清识不得人,前两天却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人住的帐篷内,还能自己走出来走动,打那开始百姓们的情绪就空前的高涨,至今热情都未曾消退。 “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吧。”进了帐篷,云霄递给唐云瑾一杯水说道。 唐云瑾一口气喝光了还带着甜味的白水兑溪水,杯子刚放下,唇边就出现一方帕子给她擦水渍,侧过头一看,正是秦枭目光认真地动作着。 唐云瑾也老老实实地让他擦,直到帕子被收回才回答云霄,“还好,山头也不算特别陡峭,采药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时辰,这点体力我还有。”当初还在唐村的时候她不也是天天上山采药采野菜番薯维持生计吗,对她而言这反而是最熟悉的事情,毕竟当初可是连着做了好几个月呢。 说真的,现在做起来还挺怀念。 “明天打算继续?” “嗯,今天这几筐药材看着不少,但这么多人用,也最多能用上两三天就没了。” 云霄点点头没说什么,这回秦枭也没再反对,既然没有危险又确实能补充药材,那就由着她来就是了。 “对了,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今晨你出发以后没多久就有人快马加鞭送了信过来,不过不是京城送来的,而是北边来的。”云霄把早上拿到的信函交给唐云瑾。 唐云瑾边拆边道:“北边,那就是你皇叔他们那边传来的消息了?”战场上的消息吗?难道这么快就打赢了?应该不会吧? 照例说从京城到北边战场的距离比他们到宣城的距离还要再晚上一些,哪怕凌战和铁骑兵可以快马加鞭赶过去,大队人马肯定是要晚的,算一算,这时候大队人马抵达战场估计也不会超过十天,之前北方的战役拖了好几个月,就算有凌战出马,还能只短短十天的时间就能结束战争? “战事目前陷入胶着当中。”云霄皱眉道。 唐云瑾也一直拆了信开始过目,信上写着在边关侵犯我国的部落除却已经被灭了的那一个,还有共四个部落,这四个部落当中又有两个是规模比较大的,其中一个更是同样极为善战的战斗部落,打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因此一开始凌战的打算是先谈判,看能否避免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用比较‘温和’的办法结束战事。 云霄所谓的胶着,其实就是指谈判的结果仍然未明,对方一共四个部落,自然任何事情都要互相协商,难免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谈判的结果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出,若换做其他一个将军提出要谈判,那四个部落可能根本不会理会,继续打就是了!正因为出现的是让他们都非常忌惮的战神王爷凌战,才更加让人犹豫不决。 虽然因为是敌方,他们这边不能确定那四个部落各自保持着怎样的意见,但既然久久没有回应,那必然是其中有人退缩,也有人想继续打,并且可以肯定,想继续打的怕是占多数,又或者是在部落整体人数上占据优势,因为哪怕谈判结果还没出来,但凌战暗地里派过去查探的铁骑兵却已经发现了往战场接近的军队,那些军队显然是那四个部落的援兵。 如果真的不打算打了,还偷偷摸摸叫援兵来做什么?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说到底还是要打! 比起宣城这边的顺利进展,北边的情况显然没那么理想,那些援兵总数也有三万,虽说我方将士比他们要多,可那些外族部落的人哪怕不是战斗部落也非常善战并不是秘密,再加上明明已经知道凌战坐镇仍然敢挑衅,又是否是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阴谋打算伺机而动? 凌战之所以按兵不动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不想打没把握的仗,更不想让己方将士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吧。 谈判期间小打小闹的倒是不少,却只会相互间的试探,部落联盟军里没有高手出现,凌战这边也更是一个铁骑兵都没放出去打,彼此都没能试探出对方真正的实力。 等唐云瑾看完信里的内容以后,也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如果可以,她倒是也想去战场看看,并不是因为出于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战争,只是不太放心,总要亲自确认过自己在意的人平安。 凌战,唐云卓都在北边,就算北边的事危害不到她身上,她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地当一个旁观者。 只可惜目前瘟疫虽然好转却也离不开她,否则她真恨不得也赶紧赶到北边去! 秦枭看出唐云瑾眼底的急躁,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放心,战王爷既然被称为是‘战神’,必然不会败给那些部落的人,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虽然他知道以唐云瑾和凌战现如今的关系让她真的毫不担心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还有唐云卓也在那里,但也不能忘了那可是战神王爷,征战沙场几十年都不曾有一次败绩的,难道还会在此次吃败仗吗? 比这次更严峻的战事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还不是都被战王爷给赢了? 唐云瑾也知道秦枭想表达的是什么,又想起秦羽也和唐云卓一起去了北边,要说担心,秦枭不会比她少。 云霄也道:“秦枭说的对,以皇叔的能力,不可能会让那些外族的人得逞进犯本国的领土,我们在南,他们在北,就算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在瘟疫彻底解决之前,甚至于哪怕是瘟疫过去了,也要有人留在这里整顿宣城,负责重建堤坝之事。 唐云瑾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的确,他们目前最该注意的还是灾区的事情,若因为北边战事分了心出了岔子,那才是最不应该的。 在其位,谋其事,若真那么不放心,她应该做的也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而是更改加快速度尽快把那些病人给治好,如此,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她还可以敢去北边多少提供点帮助,不论是任何方面的,只要她做得到,医疗,粮草,甚至如果战力不足她也可以帮忙! “我只是在想,那些人之所以有恃无恐,恐怕是知道凌战以前受了重伤,认为他身手不如从前了才少了惧怕。”但这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兵法上不是还有一招叫示敌以弱吗?虽说这并不是凌战素来的行事作风,但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不是?平白无故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底牌都露给别人看。 说不定目前这些局面,凌战也早就预料到了,毕竟是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将,这点预料难道还做不了吗? 第319节 想通了关键之处,唐云瑾眉头舒展地露出笑容,道:“你皇叔那么厉害的人,的确不可能输给那些可恶的入侵者!”更有可能,这一切正中凌战的下怀也说不定。那些被叫过来的援兵,不已经是对方泄了点底的证明吗?至于其他隐藏着的什么阴谋诡计,也早晚会露出头来! 当年凌战都能被称为战无不胜的战神,如今有她的粉缨及各种对身体有助益的药丸,凌战的体质,身手,内力都比从前还要更上一层楼,没道理变得更厉害了以后的复出之战就败给那些阿猫阿狗吧! “嗯。”云霄也从不认为他的皇叔会输给任何人,如果堂堂战神王爷的不败神话那么容易打破,也不会被尊称为‘战神’了!战场上打胜仗,甚至没打过败仗的常胜将军本国不是没有,可只有凌战被称为‘战神’这便是底气!便是实力! 那些仍然心怀野心,试图进犯的外族人显然还没真正地了解到战神王爷的可怖之处!若他们以为凌战出现以后没有直接打起来是因为怕了他们,是因为八年不曾上战场变得谨慎了不敢放手一搏,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他们真切地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必定是他们将付出血的代价的时候! 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才能让他们终身难忘,才能让他们再不敢有侵犯自信,但凡听见凌战的名字都会胆寒地抱头鼠窜! “京城那边的消息呢?还没来?”为了压下蠢动起来的情绪,唐云瑾眨了眨眼,主动移开话题。 云霄道:“上次的消息之后还没有新的消息送过来,不过父皇应该已经派了新一批人马赶过来才对,不出意外,十天内应该赶得到。” 他们刚抵达宣城了解清楚情况以后便把这里的事情让人快马送回了京城,在这之前在洪城的时候也送过一次信,四天前京城的回信也到了,信上说又派了一队人马来宣城,其中有大夫,也有不比这次好的物资和人手,当然这些人手里并没有凌战的铁骑兵。 除了留在她身边的百人铁骑意外,余下的两千九百铁骑都跟着凌战去了北边战场。京城派来的人除了一部分是从京城出发外,还有一批是从周围能调人手过来的城池赶来,如此才能尽快地给他们补充人员,不至于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如果瘟疫的治疗顺利,那些人又抵达的早,也许唐云瑾就真的能和他们做过交接以后赶到北边去了! “云瑾殿下,您在里面吗?”帐篷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唐云瑾三人的谈话,唐云瑾听出这是在瘟疫病人帐篷内负责照看的一个妇人的声音,对云霄摆摆手,“应该是病人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先过去看看。” 秦枭道:“上午有三个病人出现呕吐的现象,我给他们服用了你给我留下的药丸,之后他们便睡下了,或许是醒了。” “呕吐吗?”唐云瑾若有所思地笑了,“是好现象,多排出体内的有毒之物病好的也会更快。”说完便率先出了帐篷。 一上午的空窗,下午的确不能再少了她的照料,接下来一直到天黑为止,唐云瑾都在忙着给那些已经出现好转现象的病人缓解不适。 她对这次瘟疫的主要治疗方式之一就是通过让病人们把体内的毒素以上吐或下泻的方式排出来,这算是相对见效比较快的方式,只是并不能适用于所有人,不实用的患者则又用其他方式。 不过不论是见效快还是慢,都是在唐云瑾看来,在其他人眼里,她的治疗方式见效之快,之显著,已经是足够令人惊喜了! 之后的几天,唐云瑾都是每天天刚亮便出发去采药,先把大头山地形比较平坦的地方都转了个遍,采集了不少药材,顺便还把一些野蘑菇,木薯一类也挖了带回来丰富食物,大头山上采一圈之后又去小偷山,小偷山上虽然药材比大头山少一点,但野菜啊蘑菇一类却又多一些,也算收获颇丰。 只是,到底是不像唐云瑾一开始想的那么美好,光山上采的药就足够补充大批药材库存,她也趁人不注意时一点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小批药材。就这样每天上午采药,下午回来再给病人们看病,连续进行了七天,期间除了一个跟着去采药的人不小心崴了脚算是个小意外,其他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几乎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也包括秦枭。 直到第八天—— 经过七天的补充,不论是药材还是粮食都得到了不少补充,病人们的症状也都好转,甚至已经陆续出现痊愈的人,可以说瘟疫基本已经过去,再不用担心还会有人病死!接下来最多三五天的时间新一批的人马也会抵达,唐云瑾等人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 今天便是唐云瑾打算再走最后一趟,山上也没剩多少地方没被他们‘采’过,她是准备去稍微边缘一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点被遗漏的珍贵药材,要知道有不少价值高的药材都是生长在石缝间,甚至阳光找不到的阴暗处,这类地方他们之前可是很少会逛得到。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出发,和往常一样的人手,十个铁骑兵,六个采药帮手以及黑焰跟着唐云瑾,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两样,秦枭很平静地目送着她离开便回到帐篷内继续忙,谁也没想到意外发生的如此突然! 就在唐云瑾等人出发一个半时辰以后,小头山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仿佛山崩一样令人打从心底震颤!同时,城里的人甚至感觉到地面都在隐隐晃动! 所有在帐篷周围走动,忙着准备食物,或煎药,或照看病人,又或者躺在帐篷内休息的病患,甚至于守卫中的铁骑兵,护卫们纷纷震惊地抬头看向声源处,眼力好的人发现小头山附近竟隐隐约约看得见一阵尘土飞扬!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什么声音!?是山上传来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山上滚下来了?”人群里顿时慌乱一片,也顾不得手上的伙计纷纷惊恐地看向小头山,脸上都是一副惶惶无措的神色。 这些好不容易重新对生活有了希望的百姓们有如惊弓之鸟,再受不了半点刺激,听见这种令人恐惧的巨响更是唯恐又要发生什么他们无法承受的灾害,不少人腿软地倒在地上,更有胆小的直接哭了起来,场面乱作一团! 秦枭和云霄才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也从帐篷内跑出来,确定这不明原因的巨响和震动是来自小头山方向当场面色大变,根本顾不上稳定混乱的局面,满身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唐云瑾还在山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巨响并不单单只是一声,而是接连的一阵,而震动是在巨响传来之后才感觉到,明显是受了那巨响的影响。 黑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秦枭和云霄面前,急速道:“小头山上有大片山石滚落,恐有危险!” 这所谓的危险会最先祸及到谁,不言而喻! 这时人群里也忽然有人惊呼:“云瑾殿下今天不是也去采药了吗!难道——!” “啊!殿下难道还在山上!?” “怎么会!” “天啊!” 众人反应过来唐云瑾可能遭遇危险的同时,秦枭也猛然胸口一纠紧,面色越发铁青一片地死死瞪着小头山,将云霄的叫声抛诸脑后,更顾不得其他人怎么看,如一阵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云霄立刻厉声道:“快追上去!”说着自己已经动身。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铁骑兵,他们在这里的指责就是保护唐云瑾,如今唐云瑾就在那可能出事的山上,他们自然不敢有片刻耽误火速向秦枭和云霄追去,等铁骑兵走走光了护卫们才反应过来,赶忙要追上去时却被黑炎拦住。 黑炎强压着心里的急躁神色冷咧地对护卫们道:“你们去了也没用,留下来照顾百姓,山上的动静可能会危害到这里,确保所有人的性命。”包括暗中一直蛰伏着的二十铁骑,一共百人已经全部赶往小头山,一马当先的又有秦枭在,这些护卫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说罢不等他们的回应,也直接掠身而去。 “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有人稍微冷静下来以后突然提议道。 “是啊,还不知道云瑾殿下是不是受伤了,去看看吧!” “郑县令,你看我们——” 郑德此时也从方才的巨响中回过神来,看着百姓们越发激动地表示想赶过去帮忙,又看看被留下来的几十个护卫,摇头道:“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云瑾殿下身边的那些铁骑兵们已经赶往,若有事他们应该可以帮忙,你们去了若是遇到危险,反而对不起云瑾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的救治。” “可是让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也实在没办法安心啊。” “刚才那位穿黑衣的官爷似乎是说山上的巨石滚下来了?云瑾殿下该不会……”被压到下面了? 后半句话那人没说出口,可在场的人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脸上的担忧急躁几乎无法掩饰。 唐云瑾对他们而言就是救命恩人,如今恩人可能手上甚至……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可他们也知道郑县令说的没错,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也不能肯定那些巨石已经滚完了,若是他们去的时候再滚下来一些巨石把更多的人压了,岂不是反而给人增加麻烦,还要伤亡更多的人? 众人不只是担心唐云瑾,还有那六个跟着去采药的人,其中四个都有亲人还活着,此时也急得满脸眼泪,深怕最后那几个人是被抬着回来的,要不是护卫们揽着,恐怕也不管不顾地过去找人了。 郑德费了不少功夫才劝住他们,最后为了安抚,还特意让两个差役去看看情况,若真需要他们,再回来叫人。 再说已经赶往小头山的一众人,虽说最先动身的是秦枭,可认真说来铁骑兵和秦枭也就是前后脚罢了,可令人震惊的是,明明秦枭并不会武,也没有内力,可这些铁骑兵们居然无一人跟得上他的速度!只能保持在和他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处追赶却又始终无法超越! 这让铁骑兵们再难以保持冷静的神色,各个或面色凝重,或难以置信,仿佛看见了极不可思议的事!事实上,这也的确很不可思议!试想一下,一直以来以为武力值不强,或者可以说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普通人,突然爆发出他们无法想象的,无法超越的能力,这叫他们如何相信? 他们可从不知道小主子的心上人如此厉害!难道他一直以来都在藏拙?可是为什么? 就算藏拙,这么多双眼睛,上百人,还要加上一个眼力极为锐利的黑炎统领都不曾发觉,秦枭是真的隐瞒了自己会内力的事情,还是他确实没有内力,现在这是……因为心上人可能出事突然爆发出潜能? 本就担心护主不力无法圆满地完成主子交给的任务心里急躁,再有秦枭这么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人在前面,更让他们难以保持冷静。 云霄虽然在当‘乞丐’的时期学了点拳脚功夫,当初还在宫里时也曾有人教防身之术,可毕竟不能和这些有内力傍身的铁骑相比,因此是被一个轻功好的铁骑带着走的,否则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他也注意到了铁骑兵们看向秦枭的震惊神色,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震撼?只是因为早就隐约知道秦枭也和唐云瑾一样有种特殊的能耐,他此时能保持如此快的速度多半也是仰仗着这种能耐,因此也只是保持缄默。 秦枭速度够快也好也能尽快赶到小头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也已经看见了山上的情况,放眼望去几乎南边山腰处的山壁整个崩裂,巨大的山石几乎堆满了整个南侧的山脚,看起来格外壮观!但只要一想到那下面可能埋着人,埋着的还可能是唐云瑾……只让人觉得眼前发黑,头皮发麻!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被埋在里面!云霄不断地在心里喃喃自语,目光却仍然死死盯着巨石堆积之处不曾移开。 不到两盏茶的时间秦枭便最先抵达巨石滚落处,紧接着百人铁骑也纷纷停在了他身后,黑炎虽然比他们又晚出发片刻,却几乎和其他铁骑兵同时到达,也落在了秦枭身侧。 此时山上的巨石已经没有继续滚落的迹象,之前飞扬起的尘土也随风消散,众人看着巨石堆第一时间便迅速将周围查看了一番。 “怎么样?” “没看见人。” “也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铁骑兵们纷纷向云霄汇报。 “她不在这里。”秦枭盯着另一个方向沉声说道。 云霄皱眉,刚要张嘴问你怎么确定,但想想秦枭不可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他说不在这里就是不在,既然不在,自然没必要多浪费时间。 “到处看看,若有发现任何人,立刻回报。”黑炎命令道。 “是!”铁骑兵们立刻四下分散开。 秦枭望着西南方向,也同样再次动了起来,云霄和黑炎不多犹豫地直接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枭会如此肯定地往那个方向去,但既然他毫不迟疑,必然是有能找到唐云瑾的方式,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云霄和黑炎都选择了相信秦枭的‘感觉’。 巨石堆的范围很广,秦枭打头往西南方向走了近百米,仍然能看见很多巨石,途中更是发现了一个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已然断气的六个采药人之一。看着那人的尸体,云霄的心情也更加沉重几分。 在秦枭还没离开宣城之前,准确说是那一阵巨响,这些巨石从山上滚落之时他可以明确地感觉到唐云瑾出事了!这并不是说唐云瑾受伤甚至是……只是当时唐云瑾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以至于也强烈地影响到了他,让他感知到了大概的位置。 可真正来到这里以后,这种感应却弱了下来,直到最后勉强感知到她的位置大概是在西南方向,更多的便怎么都感知不到了。或许是因为情况稳定,她的情绪也安定了下来,又或者真的受了伤昏迷了过去?更严重的情况……他并不愿意去考虑。 很快,秦枭在一处巨石堆积得格外严密的地方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两块石头之间的一块碎布,眼睛发红,面色煞白一片。 云霄和黑炎也认出了那一块碎布正是今天唐云瑾所穿衣裳的衣角!瞳孔同样骤然一缩,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云霄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块碎布,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原本平静的空气中忽然挂起一阵飓风,笼罩在他们周围聚而不散,并且又越来越强烈的迹象,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越发凌冽的风是以秦枭为中心在不断地聚拢着,骚动着,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黑炎感觉到从秦枭周身散发出的难以掩饰的惊怒,恐惧,暴戾之气,也不禁神色凌然,知道秦枭已然处在爆发边缘,可目前还无法确定唐云瑾是否完好,也不能就此就认定了她出了事。 秦枭是关心则乱隐隐有无法保持理智的迹象,但黑炎毕竟久经沙场,尽管同样内心焦急却还算勉强保持着镇定,在风暴来临之前俯下身来仔细注意起周围,发现除了那一块碎布外还有一些黑色的毛发,看样子应该是黑焰留下的。 护主的黑焰是绝对不会离开唐云瑾身边的,既然他的毛发会掉落在这里,唐云瑾的衣角也被留在这里,那么巨石滚落之时他们就在这附近是不会错的!只是不知现在在何处。 秦枭双手用力握成拳,力道重到指节泛白,掌心也被指节嵌入,血液一滴滴地滴在地面上,黑炎看着那几滴血忽然神色一动,四下观察了一番,立刻道:“这里并没有血腥味!” 秦枭和云霄同时神色一变,几乎要爆发的飓风也瞬间平息了下来,如同突然出现一般再次凭空消散,不见半点踪迹,若不是周围地面上的碎石和小草都被席卷,几乎要让人怀疑刚才的只是他们的错觉。 “秦枭。”云霄叫了一声,声音意外地有些哑,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秦枭沉默许久才举起一只手将那一块衣角拿起来,一字一句道:“她、没、事!” 云霄看着那块衣角,半晌,才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没事。” 秦枭珍而重之地把衣角收入衣襟,不经意地扫到自己手腕上开了花的藤蔓纹路,心头浮现出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或者是玉镯在告诉他,只要纹路还在,唐云瑾便没事,若纹路消失了…… 事实是,纹路还完好无损,所以——唐云瑾一定没事! ☆、370 有消息了 在秦枭等人找到唐云瑾衣角的同时,其他九十人铁骑也陆续找到了跟着唐云瑾上山的人,包括十个铁骑在内。 跟着唐云瑾的十人铁骑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有的是因躲避突然滚落的巨石,有的则是为了保护那几个采药的普通百姓,铁骑兵无一人死亡,但采药的人却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其他人也受了不小的伤。 这还是多亏了铁骑兵的保护,不然采药的六人恐怕都得被巨石砸死。 “巨石滚落时你们在何处。”看着面前四个身上有几处擦伤,有一个小腿骨折的四个铁骑,这四人就是今天跟在唐云瑾身边的人,也是在秦枭找到唐云瑾衣角的四周不远处寻到的。 其中一人道:“我们离小主子的距离不超过十米,当时巨石突然滚落只听见小主子冲我们喊着小心,我们本能地躲开,周围被巨石扬起一阵尘土,等我们回过神来,小主子已经不见了。” 第320节 小腿骨折的那位则道:“小主子喊出声以后我想过去拉她,但腿上被石头砸头拖延了片刻。”之后就和另外一人说的那样,发现的时候本来还在自己跟前的唐云瑾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巨石堆。 “之后这附近又滚落了不少石头,确定小主子不在以后我们便暂时撤远了些。” 虽然唐云瑾不见了,但他们也不傻,更不会光顾着自己的性命逃跑,躲避前也是一起确认过这里并没有人的生气,也没闻到剧烈的血腥味,确定并不是被埋在石堆里才逃远了些。可是,终究是没能找到人,唐云瑾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情况,铁骑兵们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给出一个答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实际上这种情况都预示着失踪的人已经,遇难了。 可是如今那失踪的人是唐云瑾,不论对秦枭和云霄,还是对这些铁骑兵,甚至还活着的百姓们,代表的意义都不同,没有人能接受唐云瑾因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有任何闪失。 “找!把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云霄沉声下令。 铁骑兵们自然是毫无异议地四下散开仔细寻找,若唐云瑾真有任何闪失,他们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结果也不过是回到主子面前以死谢罪!何况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也是越发地对唐云瑾敬佩不已,本就无法接受在他们的保护下还让唐云瑾发生意外。 黑炎拉住一个铁骑兵,道:“去把城里能活动的百姓们都叫来一起找,速度更快。” “是。”铁骑兵立刻朝着山下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山下立刻出现了一大批面露焦急的百姓们,还有不少之前被留下来的护卫们,百姓们听说唐云瑾不见了以后完全顾不得什么巨石滚落可能危害到他们自己的性命,纷纷赶过来想帮忙寻找。 一下子又多出了好几百人,接下来寻找探索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可是,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却仍然一无所获。 除了之前秦枭发现的衣角,再没发现任何和唐云瑾相关的东西,更别说是她人了。 当所有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气氛异常地沉重,秦枭始终站在最初找到的那一片巨石堆前,抚摸着手腕上的纹路,面沉如墨。 他的感觉清晰地告诉他,她没事,可偏偏,翻遍了整座小头山都找不到她人!她到底去了哪里!? 天黑以后再想找人会非常困难,加上这些百姓当中也还有一部分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复原的人,云霄摆摆手让护卫们带着百姓回去,只留下了铁骑兵们继续寻找,至于秦枭……他知道不可能把人劝回去,也没做声,他自己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只要一想到唐云瑾可能还被困在这山上的某个地方,让他如何能安心地回去休息? 最后,铁骑兵们直接在山脚下平坦的地方扎营。 而在这些人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唐云瑾的时候,在秦枭一直压抑着内心的狂暴之时,她又在哪里呢? 唐云瑾闭着眼感受着外面就站在她不远处沉默不语,面色阴沉的秦枭,好半天才暗暗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入目可及之处,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空间灵田,不久前新种上的粮食已经近乎成熟,放眼望去一片黄橙橙的看起来格外喜人。 只是,显然唐云瑾现在没心情欣赏这美景。 没错,在外面的人找她快找疯了的时候,她正待在空间里! 之前黑炎他们猜得没错,落石时她的确就在此时秦枭所处位置的附近,准确说是刚好在当时大片巨石滚落的正下方!以她的身手根本躲不开那些看起来几乎要遮天蔽日的巨石群!在提醒了周围四个铁骑兵的下一瞬间便直接抓着黑焰进了空间! 若是她再晚一点进去,恐怕秦枭他们赶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她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尸首了,她根本无法想象秦枭若是看见她的尸体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但即便如此,她的脚腕上还是被跟着巨石一同滚落的碎石子划破留下一道不小的伤口,并且左手手腕当时也不只撞到了哪里肿了一大片,骨头也有点裂了。 要问她为什么在保住性命以后不趁着秦枭他们还没赶到之前出空间和他们汇合?唐云瑾感受着外面那一大片巨石,只能无声叹息。 她进空间的时候原本是在那些巨石的下方,那么理所当然的,如果她要出去,也必然会出现在那里,可那里如今都是巨石,她一出去就直接被压扁了。 这也是她除了感知一下外面的情况却无法出去安抚秦枭的根本原因,虽然秦枭此时在外面感觉不到唐云瑾,但唐云瑾却能感觉到秦枭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内心狂暴如龙卷风一样的情绪起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又偏偏始终不曾爆发,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能将他隐忍着的惊怒惶恐瞬间爆发出来,而到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怀疑以秦枭已经升级的能力有可能直接把小头山都摧毁掉! 最可能成为这一契机的自然就是唐云瑾的安危!生,便是安全,死,便是要让所有人给她陪葬。这就是秦枭此时的真实写照。 唐云瑾哪怕不至于探查得如此清晰,也隐约猜得到秦枭心中毁天灭地的冲动。 在他们寻找她的时候她也曾试图联系秦枭,可明明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五米,却怎么都无法让对方感应到自己!直到唐唐看不下去告诉她,是因为他们不再同一个‘平面’或者说是位面上。 空间是另一个不同于世间的地方,独一无二,绝无仅有,除非她将空间升级到最顶峰才有可能自如地与外界联络,否则就只能查探!而空间升级到最顶,却是一共十级……现在在才不过升级四次,距离十级太过遥远了,她总不可能一直别再空间里,秦枭真的会疯的。 “主人,你的伤口真的不打算处理吗?”唐唐看着她只是稍微治了血的脚腕,还有肿的厉害的手腕,一脸的纠结加心疼。 唐云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两个伤处,道:“虽然现在我在空间里不得而出,但肯定要尽快想办法出去,到时候如果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空间里有诸多灵药,甚至她只要用碧湖水稍微浸泡一下,这点小伤口很快就会痊愈,可为了出去以后有点说辞,理智告诉她这些伤口还是留着比较好。 更何况,这点痛楚比起秦枭此时因为她而承受的心理煎熬可要差远了。 唐云瑾捏着唐唐的后颈把它提溜到自己眼前,眯着眼道:“真的没办法把我平安的消息传给秦枭?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很能干,很厉害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唐唐一脸丧气地耷拉着肩膀道:“我本来就很能干很厉害!不过……空间和外界的确没那么容易联系,我也没办法啊。”它怎么会想到只是来采个药居然还要受到这种无妄之灾啊! 什么时候落石不行偏偏在她上山的时候落,还那么巧就在她头顶就有一大片巨石!当时除了进空间也别无他法,保命要紧,哪儿还会想到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唐云瑾毫不客气地冷笑:“没用!” 唐唐瞬间脸涨得发红,又气又羞愧,憋了半天才道:“他们怕你被埋在巨石底下,肯定会想办法把石头都搬开!等这里的石头都没了我们不就能出去了嘛!”看吧看吧!谁说它没用!它还是很聪明的! 唐云瑾道:“把石头搬开了,然后我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把我当成怪物看待?” “呃……”唐唐呆住,缩着脖子试探道:“好像,好像不太好吧……” 唐云瑾眉头一挑,这何止是不太好!是根本行不通吧! 唐唐也很无奈对着蹄子委委屈屈地扁嘴,“那怎么办。” “……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明天肯定会开始搬石头,估计少说也要搬上三四天才能全搬走,在这期间最好想办法告诉秦枭我会出现在哪里,让他想办法为我打掩护。”否则就只能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又或者出去以后给所有看见她凭空出现一幕的人‘洗脑’,消除记忆。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这样做,不只是因为给数百人甚至上千人修改记忆,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消耗也非常巨大,更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平白无故地只为了自己的方便就随意篡改别人的记忆,有一就有二,她怕以后她习惯了这样做,到最后终究再隐瞒不住。 唐唐也猜到了她的顾虑,它也不赞同修改那么多人的记忆,可是要说办法…… 唐唐纠结地想了好半天才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我想到了!” 唐云瑾忙问:“有办法了?” 唐唐道:“唔……算是一个办法吧,不过可行不可行还不确定。” “先说说看。” “……托梦吧。” “……”唐云瑾诡异地看着唐唐,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托梦?是我理解的那种,托梦吗?” 唐唐嗯嗯点头。 唐云瑾神色越发诡异。 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托梦,一般都是死人给活人传达某些消息,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坊间谣传做不得真,但她还真没听说过活人和活人之间还可以托梦的。 “你不是在说笑?认真的?” 唐唐表情严肃,“当然!”这种时候它哪儿敢说笑,多怕她因为担心秦枭拿它泄愤! “那为什么说不知道此法可不可行?”唐云瑾皱眉,“是说有可能失败,无法托梦?” 唐唐拧紧了眉头无奈地耸肩,“主人,你觉得在你失踪以后,生死未卜时,秦枭还能睡的着吗?想托梦,首先要被托梦的人睡下才办得到吧。” 唐云瑾难得被唐唐说的语塞,好半天才无奈叹气。 的确,想也知道在没确认她的安全之前秦枭怎么可能睡得着,可如果他不睡,她又没办法给他托梦,没办法托梦就不能让秦枭安心,不能安心秦枭就不会睡,根本是恶性循环! “说到底,还是没办法?”唐云瑾揉了揉眉心,随口道:“总不能一直等到他撑不住昏死过去再托梦吧。” 唐唐道:“或许如果他一直不睡觉,云霄怕他撑不住,会强迫他去睡?” 唐云瑾神色一顿,有些迟疑,这种可能性倒也有,但更不能排除连云霄都一直强撑着找她,若是黑炎的话,可能更能保持理智一点,正如之前所表现的一样。从他们找到现在秦枭所占的位置开始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当然也知道最先回过神来查探的就是黑炎。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就怕秦枭在黑炎意图强行让他睡觉之前先把黑焰撂倒……以秦枭如今的能力应该不难做到,到时候就真没人能让秦枭给她一个托梦的机会了。 “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想了这么半天都没能想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只能等明天再看看情况了。 看着秦枭在外面不动如山地站立,唐云瑾虽然因为之前的落石意外受了点伤最好休息一下,却不愿意眼看着秦枭一人在外面辛苦,于是稍微把脚腕上的伤口包上后便开始在空间内忙活起来。 去灵田里收成熟的粮食蔬菜,去果园摘水果,酿酒,制药,就是不让自己卸下来!也幸好在空间内可以直接意念操控,哪怕一只手腕骨裂不能乱动也不妨碍他做这些。 不停劳作的同时,她也没忘了每个半个时辰就看看外面,又让唐唐也时刻盯着,如果秦枭有任何动静立刻告诉她。 可直到第二天天亮,秦枭都不曾动弹半分,只是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底也微微泛青,看的唐云瑾心揪。 正如她和唐唐所料,天刚亮,城里的百姓再次赶过来,这次足有近千人,其中也包括已经快痊愈的瘟疫患者听说了唐云瑾的事情请缨过来帮忙,加上百人铁骑,上千人开始加紧搬起占据了一半山脚的巨石堆。 这些巨石最小的也至少有五六百斤重,大的上千斤甚至四五千斤的也有,而这些巨石哪怕是铁骑兵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先想办法击碎再分别搬运。 上千人听起来是很多,可相比起这些巨石却显得非常少,除了实在累及时稍作休息时顺便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其余时间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耽误地不断搬运,可饶是如此,忙活了一整天下来也不过才搬完所有巨石当中的仅仅五分之一。 照这个速度,至少要五天才能全部搬完,如果唐云瑾真的被困在这其中的某个地方,难道让她等待五天之久吗?不吃不喝的五天下来人怎么还撑得住! 而且这些巨石大多堆积得非常紧密,有些地方说是严丝合缝都不为过,下面真有地方能容纳一个活人,不会把人压扁吗?没人知道。 百姓当中,甚至是一些护卫们心里其实也已经认为唐云瑾可能已经死了,可他们没办法放弃,只能不断地抓紧速度,哪怕搬得腰酸背痛,手上被一些石子的锐角划破也不曾停歇。 唯一让这些人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放弃希望! 因为秦枭一直守在最初的那个位置不曾移动,第一天的时候云霄便直接下定让人把这附近的山石先清除,因此头天唐云瑾的希望就达到了,被搬走的五分之一的巨石都是以她进空间的位置为中心往周围延伸的。 现在她需要的就只是联系到秦枭,然后不引人怀疑地出去了! 秦枭在看清楚巨石下面空无一人,不见尸体不见血的时候,哪怕心里清楚唐云瑾平安,仍是暗暗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情也微微松懈,可紧接着,想到她仍然去向不明,又死死地皱起眉头。 云霄站在他身侧,低声问道:“你找不到她吗。”他不明白为什么秦枭不帮着一起搬巨石,如果是他的那种说不清的特殊能力,应该能更快把石头清除才是。 是担心能力被人发觉惹来麻烦……不对,和唐云瑾的安全相比,任何事都不重要,不可能是这个理由。那么,是秦枭察觉到什么,认为就算把所有的巨石搬走也找不到她吗? 沉默半晌,在云霄以为秦枭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他说:“我感觉不到她的位置。” 云霄神色微微一动。 感觉不到位置,这是个很奇怪的说法,不是找不到,而是感觉不到,这是否意味着他能透过某种特别的方式知道她在哪里?这所谓的感觉不到,应该也不是映射她有性命之危又或更严重……不对,更准确地说,回想意外刚发生时秦枭的脸色,言行举止,无一不说明当时他感觉到了和唐云瑾有关的什么,所以他来一路一直找到这一片巨石堆,然后发现了唐云瑾的衣角吗? 那么现在感觉不到,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事。”秦枭又道。 云霄本就担心感觉不到是她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许不致命,但也足以影响得她连向这里这么多人求救都做不到,可听秦枭如此坚定的语气,又认为是自己猜错了。 那究竟为什么他们几乎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找到她?秦枭一直站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总不至于还认为她在这附近吧?巨石没了,面前只有一片被巨头压得扁平的杂草地,看来看去也不像是哪里有藏身之处。 若不是知道秦枭不可能放弃她,也是最担心她安危的人,他几乎都要以为秦枭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了。 “既然她没事,你该去休息一下。”虽然他同样没睡多少,可至少也算稍微休息过,其他人搬石头的时候他也亲自动手帮忙,活动了些筋骨,也不至于像秦枭一样一动不动并且不吃不喝,这样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一定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云霄不认同地拧着眉道。 秦枭不为所动,“我要等她。她若不希望看到,自会亲自出现。” 唐云瑾在空间里听了他的话直觉得恨不得立刻出去揪着秦枭回去休息,可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并不明智,只能咬牙忍着。 云霄见劝不动,也没再多言,继续让其他人搬石头找人,哪怕秦枭真的曾经感觉到什么,他也不能停下让他们搬石头的举动,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秦枭弄错了,唐云瑾被困在其他地方,他也不会放弃! 就这样连续搬了两天的石头,一小半范围内已经清理干净,唐云瑾依旧未曾出现,秦枭仍然守在原地。 两天后的午时左右,郑德那边传来消息说之前说的要来的那批人马已经赶到,云霄当机立断直接让人上山帮忙,很快,又有上千人加入到搬石头的行列,这一次效率明显变快了不少。 第321节 仅仅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把大多数的巨石都搬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比较小的,并不会影响他们找人的石头,众人重新又把周围搜索了一遍,不出所料的,还是一无所获。 秦枭……已经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唐云瑾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虽然感觉得出并没有到达秦枭的极限,可她却再也看不下去了,抓住唐唐的脖子狠狠道:“想办法!不管是让他睡还是别的什么法子,我要立刻,马上告诉她我没事,我就在这里!如果做不到,我现在就出去!” 这三天来她几次要出空间,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大不了把看见她出来的所有人的记忆都抹掉,也总好过这样眼睁睁看着秦枭为自己搞垮了身体,可最后都被唐唐揽住,而且是直接变回原形揽住她!理由是,她对这些并没有损害到她利益和生命财产安全的人的记忆动手,算是有违天意,对她非常不利,日后可能空间升级也会变得困难,甚至对她自身也有损伤。 而秦枭,很快就会熬不住了,就算熬得住,云霄和黑炎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去休息,到时候她立刻托梦就能让秦枭放心了。 可三天过去秦枭还是保持原样,云霄和黑炎想对秦枭动手把人拉去休息,果不其然被之前见识过的狂风阻拦,秦枭甚至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惊呼和慌乱,最后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二人只得作罢,和唐唐一样想着很快他自己就会熬不住了,可到头来都低估了秦枭的执着和底线。 唐唐知道没办法再继续拦着唐云瑾,只好道:“那我试试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弄晕吧。” 唐云瑾手上力度瞬间加大,“你能把他弄晕?不是说空间内没办法链接外面吗。” 唐唐迟疑道:“我已经能恢复原形,或许可以试试把原形时的一些天赋能力引出来,毕竟我是空间灵宠,说不定可以想办法攻击。” “攻击?你所谓的弄晕是攻击他?”唐云瑾眼睛有些发红,秦枭现在身体依然很虚弱,要是再被唐唐的原形攻击,还有命了吗! 唐唐忙道:“放心,我不会用太多力的,而且本身能不能成功都无法确定,就算真的成了,也最多只能让他晕上片刻,你必须抓紧机会,集中精神去想他!之前你不是用精神力进入过他的大脑吗,就像那个时候的感觉,以你们之间的牵绊,应该不难链接才对。” “我明白了,你动手吧。”唐云瑾目光坚定地‘看’向外面,松开了对唐唐的钳制。 唐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变,瞬间变回了麒麟的外表,原本圆滚滚的眼睛也变为无声地散发着某种威压的极为慑人的金黄兽眼。 唐唐高昂起脖子扬天发出一声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兽吼,然后将头转向秦枭的方向,猛然再次咆哮一声,唐云瑾只感觉到一股飓风又或者说是某种无形的能量从耳边扫过,整个空间都仿佛被这种能量震颤到,紧接着,她便看见外面的秦枭突然露出些许痛苦之色,僵直的身体也无法承受一般忽然单膝跪在地上。 唐云瑾从唐唐变回原形就一直集中精神去感受,当秦枭跪在地上的同时,她便隐隐感觉到之前只能单方面感觉到秦枭的状态有了变化! 枭! 外面,秦枭突然感觉到头痛欲裂,身体也瞬间发软无力站立,勉强单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栽倒,顾不上迅速赶过来的云霄和黑炎猛地瞪大了眼睛。 “云瑾!”意识之间模糊,头痛也越发强烈,可刚刚那一瞬间他的确听见了她在叫他! 你在哪儿!云瑾!云瑾! 空间里的唐云瑾面露喜色,立刻回应。 ——就在你面前,我没事,只是没办法‘出来’,你想办法让周围的人都离开! 这一次,秦枭更清楚地感觉到了唐云瑾的想法,只见原本阴沉萎靡几乎死寂一片的情绪瞬间消散,深邃的双眸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秦枭,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秦枭!秦枭?” 秦枭对云霄摆了摆手,匆匆说了句没事,开始思索唐云瑾传达给自己的话中的含义。虽然还不太明白什么叫没办法‘出来’,从哪儿出来?为什么没办法?但知道已经确定她的确平安,也隐约能继续感觉到她的气息,这就足够了! 而且,话里最重要的几个字秦枭记得清清楚楚,唐云瑾,就在他面前! 他的面前只有空空如也的一片空地,可在重新感觉到唐云瑾开始,他便隐约感觉出她说的是真的,他就在自己身边!他并没有弄错,这几天也一直隐隐约约有种她离自己很近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清晰,加上自己也‘看不见’,才只能固执地守在原地,如今证明他的做法并没有错! 如果不是他一直守在这里,又怎么能等到她的消息? 就在云霄和黑炎以为秦枭是连守三天身体出现了问题打算趁着他虚弱无法用能力,直接把人打晕了送去休息时,秦枭的头痛也开始缓解然后迅速完全消失,在黑炎动手之前重新站了起来,并且在黑炎仍然打算给他一手刀时回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她有消息了!” 黑炎的手在几乎已经碰到秦枭后颈时猛地停住,眼神立刻就变了,云霄也变了脸色,抓紧秦枭的胳膊,“你说什么?你说她——!?是真的?她没事?她在哪儿?” 秦枭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周,虽然他们这边的情况还没人发现,但周围放眼看去的确看得见不少人影,铁骑兵,护卫,百姓,零零散散的能看见十几二十个人,若是按照她的说法,她能够逃过这次的意外必定是拖了她那特殊能力的福,而一旦她出现,极有可能让人发觉到什么不同之处,因此她才让他想办法把人弄走。 这么说来,这三天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可能就是因为这几天周围人一直都很多,聚而不散,根本没给她出现的机会!便是刚才那句话,他也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非常急促,仿佛是怕二人之间的联系再次断掉一般。事实也是,一句话结束他便再听不见半个声音,只是仍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她。 “秦枭,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话呀!”云霄皱着眉催促,对秦枭这时的走神非常不满。 秦枭冲云霄和黑炎各自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一愣,然后见他扫了眼周围的人,这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吗? “换个地方说!” 秦枭迟疑了一瞬间,想到既然她已经有了消息,又说只要让周围的人离开就能‘出来’,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空地,点点头和云霄二人一道去了这几天他们休息的帐篷。 刚进帐篷,云霄便支走了外面守着的铁骑兵,又让黑炎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偷听到他们的交谈,才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有她的消息了?”可秦枭不是一直不曾挪地方吗?又是如何得到她的消息的? 秦枭看见桌上放着装有空间溪水的水壶,忽然觉得喉咙异常地干涩,想到自己三天滴水未进,若唐云瑾一直就在他身边,必然也一直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或许也是又心疼又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吧,思及此,秦枭神色微缓,拿起水壶将一整壶水都灌了进去。 云霄和黑炎一看,更加确定他这是真的有她的消息了,否则怎么会突然来了精神,再不见半点低迷,反而还记得补充水分了? 唐云瑾把云霄和黑炎都当自己人看待,秦枭也没打算隐瞒他们,先不说为什么他和唐云瑾能够这样沟通,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不过排除了能够传递消息的原因,那句话的内容却清楚地转述给了他们。 二人一听,冷淡焦急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如果不想引起其他人的主意,最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让他们远离那里。”黑炎最先道。 云霄紧接着说:“不但如此,云瑾出现以后也需要一个不会引人怀疑的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整座山都翻遍了都没找到她,她却突然回来了。”既然唐云瑾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特殊之处,那么这些地方他们就都要考虑到,免得留下隐患。 虽说这里的人都对唐云瑾非常敬佩或感恩,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秦枭沉吟一声,道:“山的另一头山腰处也有一片岩壁,过后我会想办法让那些岩石也滚下来,一旦听见响声,感觉到震动,黑炎可以带着附近的铁骑兵去查探,云霄让百姓们车里这一片地域,免得被巨石砸伤。” 二人都没想到他会出这么个主意,让另一头的岩壁上的岩石滚下来?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也就是像秦枭这般有他们无法理解的特殊能耐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种乍听起来非常离谱,实际上却又只有他才做得到,又不会引起怀疑的话! “那云瑾突然出现的借口?” “可以说是三天前巨石滚落时这里的地形有了变化,她被困在了夹缝当中,当我们抵达的时候夹缝消失,所有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找到她。” 云霄立刻明白了秦枭的意思,“你是打算利用这次的‘调虎离山’再次让那个‘夹缝’出现?” 秦枭点头,他能让山腰上的岩石滚下来,为什么不能人工地做一个夹缝出来给其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夹缝的位置也可以直接就在唐云瑾出现的地方,之前为什么哪怕被困了却没呼救,可以说是困进去以后就昏迷了。 看上去并不是多天衣无缝的计划,但也没有明显的漏洞,更何况在这种不可抗力的自然意外中,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再怎么听起来不可思议,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人为性的方向。 “那就这么办吧。”秦枭已经不想再耽误半点时间,只希望尽快见到她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云霄和黑炎也同样击破,废话不多说,调整了一下情绪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各自分散开来继续做出一副为唐云瑾失踪伤神的模样。秦枭则并没有出去,也是让外面的人以为他方才的异动是真的撑不住了因此被留在帐篷内休息,直到听见再次岩石滚落的声音再被惊出去,也算顺理成章。 一切准备就绪,秦枭憋了三天的瑾儿终于缓解,此时为了给她扫清障碍,几乎是瞬间便积蓄了一股极为庞大的风力,如果真把这股能量甩出去,别说只是把岩壁上的巨石弄下来,半座山都有可能被席卷踏平。 重新挤压再挤压,尽可能地抽出一部分不至于造成大灾害的能量,透过帐篷的缝隙深深看了眼唐云瑾所在的区域,然后看向山的另一头,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巨大的能量穿透帐篷直接涌向了山腰处的岩壁! 几乎是在下一刻,众人熟悉的巨响,震动再次传来! ☆、371 坦白一切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啊!快看那边!又有石头滚下来了!” “天啊!” “糟了!怎么又来了!快跑!” “大家快跑啊——!” 那些发出狐疑声的显然是并没有经历第一次意外,也不曾听见和感受到那种震动的后来的一批人,亲身经历第一次落石事件的人在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听见那震耳的,不祥的震动时便已脸色大变,面露惊恐地纷纷逃窜。 云霄和黑炎在感觉到震动的第一时间便隔着人群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按照说好的各自行动起来。 “你们跟我去看看,若是看见附近有人可能被落石砸到,立刻救援!”黑炎下完命令直接打头率先冲落石的方向飞掠而去,后面很快跟上二十几个铁骑,都是正好处在唐云瑾进空间位置周围的人。 云霄那头也让护卫们把周围的百姓们尽快带离小头山,尽可能地避开可能被落石波及的地方,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自己也跟着一同离开。 最慌乱恐慌的就是百姓们,其他铁骑兵和护卫们都还算理智,知道不太可能波及到他们这边,只是急于安抚并带着百姓们离开,若他们不注意,百姓们推推嚷嚷就很可能出现踩踏事件,平白增加伤者。 也正因为场面乱成一团,没有一个人想起帐篷内还有秦枭在‘休息’,云霄眸色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安抚着百姓们在护卫们的保护下下山,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眼帐篷,然后也急匆匆地离开,心里盼望着当重新见到秦枭的时候,在他身边能看见唐云瑾的身影。 很快,人都走光了,秦枭确定周围无人以后立刻从帐篷里出来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 地面的震动已经停止,但偶尔还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几道落石声,云霄等人已经远去,黑炎那边查探过后也会和云霄汇合,短时间内山上不会再有人上来。 制造了这样一个无人的条件,该附和她说的要求了吧? 秦枭仔细注意着面前的空地,不敢眨眼地静静等待。 唐云瑾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震动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恐怕是秦枭和云霄他们想好的对策,说不意外是假的,她没想到秦枭居然会提出再来一次落石的主意。 她很肯定这种法子除了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秦枭本人以外,不论是云霄还是黑炎都不会提出来,因为他们并不清楚秦枭那特殊能力的底线在哪里,又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当然,通过这次的事他们已经心里有底了。 秦枭在空地前站定不到片刻,唐云瑾便直接出了空间。 秦枭瞳孔剧烈一缩,看见唐云瑾真的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直到直到唐云瑾急匆匆走到他跟前摸着他的脸色怒声喊了一句:“就算为了找我,你也该让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身体再好也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有特殊能力并不是能折磨自己罔顾身体的借口!” 本来唐云瑾是没打算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对秦枭吼这些的,可是出了空间她才发现她在里面感觉到的秦枭的情绪,大概的身体状况要比实际上的轻了至少一半!秦枭此时的状态根本是随时累晕过去都不足为奇!比起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紧绷让他的体力消耗的更快! 还真亏他在被唐唐攻击的时候居然连唐唐所谓的晕上片刻都不曾,只是稍微晕眩了一下甚至没真正‘睡’过去,那时她还当他情况不算糟糕,却没想到居然是凭着毅力死撑! 再多来几次秦枭的身体再好也要被他折腾坏了!哪怕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唐云瑾仍然忍不住恼火和心疼! 对于唐云瑾噼里啪啦的一通骂语,秦枭置若未闻,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的眉眼,然后用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死死地把她紧紧抱住,仿佛要确认她的存在一般,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云瑾,云瑾,云瑾……” 随着这一声声深入骨髓般的呼唤,唐云瑾的心也忍不住狠狠地颤动,不由自主地回抱住他,将头埋入他的胸口,一只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摩挲安抚。 “嗯,我在。” “云瑾!” “我在。” “云瑾!” “嗯,我在,枭,没事了。” 秦枭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当感觉到肩头微微的湿润,唐云瑾的身体轻轻一颤,面上露出动容之色,对秦枭的心疼越发浓烈,后头忽然觉得格外地干涩,哑着声音闷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秦枭的回应是直接扳过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嘴唇用力地吻上去!用彼此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去确认她的存在,用好无缝隙的紧密相连却确认怀里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唐云瑾被秦枭这一番举动弄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心疼得紧,也同样情绪不平地勾着秦枭的脖子回吻。三天来一直只能在空间里看着他为自己心焦,难过,近乎狂暴,她又何尝不痛! 如果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他安心,她不介意再给他更多的,一个不够就两个,亲到他满意为止! 良久,秦枭才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深邃地几乎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让唐云瑾都忍不住怔忪了一下。 …… “三殿下,秦枭还在上面。要派人去接应吗?”一个护卫忍不住开口询问看着山上出神的云霄。 云霄并未答话,只是始终看着他们下山的那条路,期盼着看见自己希望的那个身影。 突然,身边的黑炎道:“来了!” 其他人还不明白黑炎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的话音刚落,云霄便已经看见了秦枭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而就在秦枭的怀里,正躺着那个他们找了三天都没能找到的人! “云瑾!”云霄难掩激动地迅速迎了过去,同时黑炎也动了。 后面的大批人马愣愣地看着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的人,看着那人怀里的女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322节 “你是……云瑾殿下?”有人不确定地开口。 毕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很多人都觉得唐云瑾已经死了,哪怕不愿相信,可实际上心里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可现在,他们看见了什么? “是云瑾殿下!那天殿下就是穿的这一身衣裳!” “还活着,云瑾殿下还活着——!” 一旦确认了那个被秦枭抱在怀里看起来似乎昏迷着的人正是他们找了好几天的唐云瑾,所有人也跟着蜂拥而上,将秦枭几人团团围住,不停地叫着唐云瑾的名字。 “云瑾殿下!” “云瑾殿下!” “太好了!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有人甚至喜极成泣。 当然有人激动也有人还保有一些理智,注意到唐云瑾的脸色苍白得过分,忙关切地询问:“云瑾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郎中呢!快让方郎中徐郎中来给殿下看看啊!” “啊!快点殿下的手腕!” “还有裙摆!” 众人的目光落在唐云瑾放置在腹部的手腕,那无法忽视的红肿刺痛了无数人的眼睛,还有裙摆处的一滩已经干涸的褐色痕迹分明是血迹!定然也是受了伤,几天的时间下来血都干的变色了! 身上受了伤却一直没能得到治疗,是否会恶化?是否有性命之危?想到这些,百姓们又是慌乱一片。 “她怎么样?”云霄皱眉看着似乎陷入昏迷中情况很是糟糕的唐云瑾,这和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秦枭不是说她没事吗!手腕上的红肿看起来骨头怕也折了,裙摆处的血迹,恐怕不是腿上就是脚腕上也有伤口,而且恐怕不小,否则也不至于留下那么一大片血迹,这叫没事!?特别是再想到唐云瑾已经三天滴水未进,虽说秦枭也是这般,可毕竟他没受伤,唐云瑾却是受伤了!怎么看都是没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秦枭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小心地护着唐云瑾不让情绪激动的百姓们碰到她伤到她,抬头看了眼黑炎,后者会意地对铁骑兵们比了个手势,立刻又十几个铁骑兵过来把百姓们隔离开。 秦枭冷冷看着那些围着他的人,也不管他们是否只是在关心唐云瑾的安慰,只冷声道:“她需要休息,让开。” 云霄看出秦枭情绪不太对,也大概猜到他恐怕也没想到唐云瑾会是这种情况,再看周围堵得一点缝隙都没有的人群,也拧紧了眉头,在铁骑兵们把百姓们隔离开的同时也开口道:“云瑾需要休息,身上的伤也需要包扎,都先各自散了吧。” 皇子殿下都发话了,百姓们也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他们这么围着耽误了唐云瑾的治疗反而不好,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让秦枭过去,云霄又让人去把郎中请来。 既然唐云瑾已经回来了,众人也再没有继续在小头山逗留的必要,为了给唐云瑾一个舒服的休息之所,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宣城,路上秦枭和唐云瑾上了唯一一辆马车,郎中也上车为唐云瑾治疗。 马车外的人们心急于知道唐云瑾的情况,都边走边不停地向马车里张望,只可惜车帘挡住了里面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里面也听不见半点声响。 方郎中严肃着脸为唐云瑾查看手腕上的伤处,又向云霄和秦枭请示过后掀开裙摆处查看脚腕上的伤口,当云霄看清楚她脚腕上一道两寸多长的皮肉都有些外翻的痕迹时,不禁红了眼睛。 方郎中也不禁低呼一声,赶紧拿出各种药粉和清水,迅速做清洁然后上药,手腕处的伤处也要做处理,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收起药包道:“云瑾殿下三日脚腕处的伤上了药以后养上十来天便能痊愈,不过可能会留疤,手腕上骨头有些裂了,这段时间必须注意不要让云瑾殿下再使用手上的手臂免得有碍骨头愈合,骨裂的情况恐怕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逐渐愈合,至于痊愈,少则三月,多则四月,虽然骨头没有折,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腕骨又较为细弱,时间又要更长一些。” 云霄道:“伤愈之后可会留下病根?” 方郎中有些迟疑,“若是受伤期间不会再度受创,应当不会。云瑾殿下的医术要比老夫的强得多,虽说医者不自医,但以云瑾殿下的能力随时了解自己伤处的愈合情况保证不会落下病根该是没有问题的。” 云霄仔细一想也对,比起让方郎中做判断,倒不如等她醒了以后看她自己查探过以后怎么说。 “她的身体情况如何?脸色很苍白,看起来也很虚弱。” “是的,云瑾殿下三日不曾进食身体确实很虚弱,这几天只能喂一些流食,并且不能太多,要养些日子才能恢复,不过想来云瑾殿下平日里身体变十分康健,因此问题并不大。”方郎中说着这话时面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欣慰,能亲自确认唐云瑾身体无恙,他也格外地安心和感到高兴。 虽说骨裂要养三四个月,可比起丢了命,这点伤势就显得不足挂齿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老夫要为云瑾殿下煎药了,三殿下,您看?” 云霄摆摆手,“去吧。” 方郎中对云霄行了礼便下了马车。 等马车里只剩下秦枭,云霄和同样一直保持沉默的黑炎,以及昏迷中的唐云瑾,云霄才抬头看向秦枭:“云瑾的情况真的如方郎中说的那样要养那么久?” 一开始他还有些恼火秦枭所谓的没事和自己想的出入太大,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如果真的如方郎中说的那样,秦枭不可能只是沉着脸却并不会让人感觉气压低到压抑,就像前几天感受到的那样吧? 秦枭一只手替唐云瑾整理着略显凌乱的长发,原本阴沉的脸色在听见云霄的话以后竟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云霄一看这样就知道他必然有所隐瞒,之前那些,怕是做给外人看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原本紧绷着的情绪也逐渐松了下来。 “她究竟怎么样了?” 秦枭道:“你可以直接问她。” “直接问……你是说!?”云霄瞪大眼睛猛地看向唐云瑾,发现不知何时本来‘昏迷’的唐云瑾已经睁开了眼睛对他露出一丝安抚的微笑。 “放心,我没事。” 云霄:“……” 黑炎还好,在看见唐云瑾的时候就隐约注意到了唐云瑾并没有真正昏迷。 唐云瑾在秦枭的搀扶下微微坐起身,后背仍然靠在秦枭怀里,说道:“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确实是真的,不过没方郎中说的那么严重,我也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才没处理这些伤口,如今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最多三五天就能痊愈了。”就是这个数字还是她怕太吓人才故意加上的时日,不然其实她只要泡个把时辰的碧湖水,不管是脚上的伤口还是腕骨骨裂都能痊愈。 这些在秦枭发现她的伤口后她就已经说过,因此秦枭并没有什么反应,云霄和黑炎倒是对和方郎中相差巨大的时间差感到震惊,可唐云瑾连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瘟疫都能治好,还能做出延长寿命的灵药,能让伤处尽快愈合,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没事就好。”云霄说道,“那身体的虚弱?” 唐云瑾道:“也是我弄出来的假象,我没事,比起你们来,我除了流了点血,状态算是非常好了。” 这话倒是没人相信,哪怕她的确情况比他们好很多,可身上受的伤流的血他们却不会忽略,他们虽然这几天心焦,却都是完好无损的。 “抱歉,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我也没想到会突然碰见这种事。”唐云瑾的语气很是无奈。 不管是云霄还是黑炎都不可能去责怪她什么,她能平安回来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已经别无所求了。 至于她这三天到底在哪里,还有之前和秦枭说的那句话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云霄也没打算追问,既然从前她一直没说,这次又只向秦枭转达,必然是她没办法让太多人知道的极隐秘之事。 秘密,越是知道的人少越安全,有秦枭一个知道就足够了,如此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至少通过秦枭,他们也不至于像这次一般如无头苍蝇一样慌乱难以自持。 云霄道:“外面的人都认为你身体虚弱又受了不轻的伤,最好一两天内你都继续‘休息’。” “嗯,我知道。”唐云瑾点头,“我本来就打算这样做。”让自己人放心,她可以把自己的实际情况说出来,但对外人,必然是要把戏做全了的。 “山上的情况处理好了吗?”云霄问秦枭。 秦枭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目光不曾从唐云瑾身上离开。 云霄不再多问,只要确定善后做好了,事后有人再去山上看,也不需要他们把说辞都编出来,相信会有人自己联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你身上有伤,先好好休息吧。” “嗯。”唐云瑾靠着秦枭重新闭上眼睛,三日来虽说她在空间里环境比他们要好得多,但也没有片刻的放松,精神上也的确是有压力的。 而且,她还要和唐唐就某件事沟通一番。 接下来一路上马车里都归于平静,云霄这几天虽然偶尔有歇息过片刻,可还是疲惫的很,在抵达宣城之前也睡了一觉。 半个多时辰后,一众人终于进了城回到城南暂住地,本来新来的那一批人该立刻着手重建宣城事物,却因为落石事件被耽误,如今一切平息,下了马车后云霄也让他们开始忙他们该做的事情。 百姓们看着秦枭抱着唐云瑾回到他们的帐篷,又再三向方郎中确认过唐云瑾虽然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也各自散开去休息的休息,照顾病人的照顾病人。 为了安抚百姓们,云霄也让人把今天的饭菜做的更丰盛了些,算作了这几天让百姓们劳苦的回报和庆祝唐云瑾平安归来。 三日来围绕在城内的低气压也一下子消散开,所有人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等秦枭把唐云瑾放到床上,后者便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秦枭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等这边的事结束以后要和你说的关于我的秘密吗?” 秦枭一只手仍牢牢地握着她,嗯了一声:“记得。”现在想来,她要说的,恐怕也和这三日来无法解释的失踪,凭空出现的神奇之事有关吧。 唐云瑾严肃着脸道:“现在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秦枭看着她,半晌,才说道:“好。” 唐云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随手一挥,秦枭再一次看见了大变活人的戏码,只是这次并不是‘人’,而是从唐云瑾出现以后他就一直没见到的唐唐,还有黑焰。 因为已经亲眼见过她凭空出现,对唐唐和黑焰,秦枭在惊讶过后也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唐唐和黑焰不论何时都是和唐云瑾在一起,既然她没事,那么这两只自然也没事,或许也一直和她在一起也说不定。 唐云瑾一直注意观察着秦枭的表情变化,确定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狐疑或警惕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并且毫不避讳地直接看着唐唐道:“唐唐,枭到底能不能进去?” 不同于以往只是通过意识交流,这次唐云瑾有意直接把和唐唐之间的交流说出了口,果然就见秦枭神色变了一下。 尽管这种口头交流能给秦枭表现的依旧只是她单方面的,唐唐还是‘猪叫’,但至少明确地向秦枭表达了,他们的确能和人一样彼此交流的意思。 还有,秦枭也注意到了她说道‘进去’,上次出现前她也说过‘出来’,能用这两个词形容的,必然是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又是否就是他们怎么着都找不到她时她所处的地方? 也是她想告诉他的事情吗? 唐云瑾并不知道秦枭已经透过她的只言片语隐约猜到了真相,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反正她很快也要直接把他带进去了,前提是,如果带的进去的话。 在这之前,唐云瑾可从来没把任何人带入过空间,也从不曾想过要把谁带进去,理所当然的,也不曾问过唐唐,除了她这个空间主人以外,其他人是否也有进去的资格,会不会有什么限制。 来的路上她也问过唐唐,但唐唐很坚决的说不能!之后在她的逼问下又开始支支吾吾,态度不坚定起来,明显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唐唐也看出她这是打算向秦枭坦白了,而且这种想法非常坚定不会被它改变,只好无奈地哼哼起来。 lt主人,我没有骗你,除了你之外真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但还是有人能进去对吧。”唐云瑾一阵见血的指出唐唐话里的漏洞。 秦枭也知道他们是在沟通很重要的事情,而结果会直接和他能否进入那个‘地方’挂钩,于是也沉默地和唐云瑾站在一侧等待最终结论。 唐唐一脸的纠结,lt除了你以外的确还有人能进去,秦枭要说身份上,也勉强算符合。 “什么叫勉强?”符合就是符合,不符合就是不符合,为什么还要加个‘勉强’? 唐唐无奈摊爪子,lt因为你们还没成亲,没洞房嘛! 唐云瑾:“……” lt空间内除了主人以外唯一能进入的人就只有你的伴侣,相公,并且必须两个人之间心意相通,这一点你们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光心意相通也不成,必须身体也……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唐云瑾:“……” 秦枭不明白为什么唐唐叫了半天她却忽然保持沉默,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侧目一看,却发现她的表情似乎带点尴尬,又带点羞恼? 唐唐说了什么让她露出这般神态? 过了好一会儿,唐云瑾才又道:“你的意思,除非……否则他不能进去?” 这回唐唐倒是有点迟疑了,如果不知道唐云瑾已经打定了主意对秦枭坦白,它可能立刻会点头,可她既然都已经有了想法,它身为空间灵宠,也理当顺应她的意思。 lt也不见得,或许还有希望。唐唐说的非常保留。 唐云瑾道:“怎么说?” 唐唐看了看秦枭,又看看她,lt理论上没洞房之前是进不来的,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系’不够紧密,硬要带进去很可能会反噬到你身上。 唐云瑾不自觉地微微皱了下眉,而秦枭一直注意着她,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唐云瑾神色一松,对秦枭淡淡一笑,“放心,我没事。”然后低头看唐唐,“继续说。” lt虽然很可能反噬,但秦枭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不是也有个和空间一样很神秘的玉镯和继承自玉镯的能力吗,而且这玉镯还将你们二人用某种特殊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唐唐指了指他们的手腕上的纹路。 第323节 唐云瑾总算明白了它的意思。 lt我说的不确定,就是不确定通过玉镯建立起来的你们之间的‘联系’是否能和洞房以后产生的‘联系’对等。如果可以,那么秦枭应该是可以进入空间的。 因为没有证实过,一切都只是猜测,所以唐唐也没办法肯定地说能,还是不能。 唐云瑾想了想,将她和唐唐的对话内容无以保留地转述给秦枭,后者一听可能反噬到她,当即皱眉,“如果可能伤害到你,还是算了。” “也不一定会伤到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告诉他,她并不想只因为这点不确定因素就放弃。 “唐唐,如果只是尝试一下,不强行带他进去,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唐唐愣了一下,嗯嗯点头,lt嗯,没问题,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只要一旦发现不对的地方你立刻停下来就可以了。切记,不能随便带人进入空间算是空间内自行形成的‘规则’中绝对不能反抗的,不要尝试着强行突破,一旦反噬,结果绝对不是上次你救他时拿出粉缨果后仅仅昏迷一个月就能了事的。 唐云瑾没想到唐唐忽然如此严肃地提醒,不,准确说都称得上是警告了,可回想起上次还是多亏了它的帮助她才‘只’昏迷了一个月,若真有它说的那么严重,恐怕是真的可能危害到生命的。 “我明白,我不会勉强的。”唐云瑾认真地保证道。 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又一再对秦枭也保证过她不会乱来,才总算达成了共识。 唐云瑾对秦枭微笑道:“做好心理准备,进去以后你恐怕会大吃一惊的。” 秦枭微微点头,刚想开口说‘放心’却只见眼前一成不变的灰扑扑的帐篷忽然转变为了另一种景象,且一股清新的让他从毛孔里感到舒服的气息也汹涌澎湃地扑鼻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待看清楚呈现在眼前的是何种令人无法言说的惊人景观后,便是再无法掩饰的巨大震撼!之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准备在眼前辽阔的田野,远远看得见的山顶还飘着一股白烟,颇具灵气的自然景观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秦枭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唐云瑾笑着站到他面前,说了一句‘欢迎来到我的空间’,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可面上的神情却仍然异常僵硬。 “这里是……” 唐云瑾如何看不出秦枭心底的震撼,安抚地握着他的手道:“之前失踪的三天,我就是待在这里,巨石滚落的瞬间就进来了,因为从哪里进就从哪里出,被巨石阻碍了出路后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出去。”一开始是真的出不去,后来就是因为各种顾虑不好出去。 这方面的事情秦枭倒是了解,因此也没多问,只是……这个唐云瑾口中的‘空间’还是超出他的想象太多太多,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突然面对如此巨大的震撼,也没办法保持多少理智。 他们进空间以后是出现在竹屋前,唐云瑾要对秦枭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关于空间的,关于一直以来很多没有对他详细解释过的事情的内情,都要慢慢告诉他。 唐云瑾拉着秦枭的手带着他走向广阔的灵田,边走边开始向他交代那些迟来的解释。 一切,都要从最初的唐村,死去的老郎中的茅屋里找到玉佩开始说起,遇见他以后意外地滴血认主,成为空间主人,然后开始靠着在空间里种粮食种蔬菜水果如何一点点改善自己的生活。 在唐云瑾的讲述中,秦枭逐渐平息下心里的震颤,也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那是一直以来藏在他心中的,从来不会主动逼问她,却一直不曾忘记的关于她的秘密,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知道了! 除了一开始如何利用空间给自己积累做生意的本钱之外,唐云瑾也颇为详细地给秦枭说明了一下空间内时间流速不同于外面的对作物的影响,还有灵田,药田,甚至包括碧湖的洗髓伐筋作用,自己当初用这种方式才解决了原来怪病的事情,以及碧湖重心的红缨神树上长得两种果实,每次空间升级时她会休眠几天的事情也都逐一告诉了他。 唐唐一直跟在他们后屁股走,初时还对唐云瑾对秦枭的坦白程度感到震惊,小声嘟囔,待听她连关于碧湖和红缨树红缨果的事情都无一隐瞒,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憋半天最后连埋怨嘟囔都放弃了。 再提到关于她的精神力攻击时,唐唐已经彻底麻木了。 算了,反正空间是她的,她爱说就让她说个够好了,反正秦枭也不是外人!哼!反正就算它反对也没有用! 秦枭也是这时才真正知道了当初为了救他让她昏迷一个月的真相,竟是因为把不能拿出去的红缨拿出去给他才导致她被空间反噬! “你不该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秦枭不赞同地蹙眉。 唐云瑾淡定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毒害死?那时唐唐也说过不至于让我性命有忧。”明明她有能力救,也不至于一命换一命,为什么不救? “换做是你,难道就不会救我了吗?” 秦枭沉默,可仍然对因为自己害得她昏迷一个月感到心痛。 唐云瑾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这样做,你如果不希望看到我再昏迷一个月,就不要再中毒,也不要受伤。”虽然现在她如果拿出红缨,可能最多也就是睡上三五天,但如果可以,当然是连这三五天都不要有,这应该也是秦枭所希望的。 秦枭用力握紧她的手,“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为我牺牲了。 “好。”唐云瑾含笑点头。 二人路过灵田,唐云瑾随手从果园里摘了两个看起来格外美味的桃子,递给秦枭一个。经过一而再的刺激以后,再看见唐云瑾凭空‘摘’了两个水果秦枭也不再那么惊讶了,只是觉得颇为新鲜,尝了尝手里更大,看起来更可口的桃子,果不其然,味道非常地鲜美,但同时也很熟悉,正如他们在凌城的时候她家里备着的那些水果的味道。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润物细无声地给他们吃空间里对身体有益的东西了,而他们却并不知情。从蔬菜水果,到点心果酒,但凡出自她手的,总是对他们有益处的。 “对了。”刚走到放养各种野生动物的林子前,唐云瑾回过头指着一直跟着他们的唐唐道:“唐唐是空间灵宠,它的本体并不是小猪,经过第四次升级以后它已经能在外面暂时恢复原形了。就是上次我被萨奇抓走的那一次空间刚好升级,它也恢复原形。” “原形吗?”秦枭看着唐唐若有所思,“现在也能变吗?它的本体是什么?” “是传说中的一种瑞兽,据说,能给人带来祥瑞。”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麒麟的说法,不过所谓的传说嘛,这里本也没有系统地书籍,她也不担心秦枭会奇怪她如何知道这些。 “唐唐,变一个给枭看看。” 唐唐:“……”它是杂耍班子的猴子吗?还变一个看看。 唐唐哼哼一声,但还是猛地一蓄力,瞬间变成了麒麟的样子!在空间里并不像外面那般费力,只要它想,随时都能本体和小猪体随意转换。 唐唐的本体其实也有几个不同的大小,这次它故意变成大象大小,也是有意想惊一惊秦枭。 只是……效果意外地很小。 秦枭只略微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比小猪大得多。” 唐唐顿时身体一歪差点栽倒,瞪着眼睛自认为有威严地瞪向秦枭,它明明这么威武霸气,怎么秦枭完全没有半点敬佩崇拜的意思!?唐唐不服气地特意动了动蹄子,在周围卷起一阵飓风给自己造势,可秦枭……却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它故意散发出来的气势,淡定地一拂袖。 被唐唐卷起的飓风像是突然有了灵性,在秦枭面前更是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安分下来,立即消散于空气中。 麒麟唐唐铜铃大小的兽眼里满是错愕和呆滞,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在它可以随心所欲的空间内,在除了它没人更熟悉的空间内,它的操控力居然不如秦枭——!? 唐云瑾也有些意外的样子,她早就知道就算唐唐顶着小香猪的外皮,面对其他生物的时候都有着绝对优势,可没想到秦枭居然能压制它吗? 唐云瑾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对唐唐道:“应该是枭的能力和风有关,刚好克制住你了吧。” 秦枭也同样这样认为,虽然把风撤了,却并不会认为自己就能比唐唐强,他没表现出来不代表是轻视了唐唐的能耐。 唐唐虽然也猜到了原因,可还是难免有些泄气,嘭地一声又变回了小猪模样,恹恹地趴在地上耍赖,看的唐云瑾和秦枭都哭笑不得。 “好了,别闹脾气了,我还没带枭进林子里给其他家伙们认认人呢。”说着已经往林子里走去。 其他家伙?秦枭面露狐疑,唐唐哼了一声,也扁着嘴跟了上去。 在林子边缘处,秦枭看见了无数鸡鸭鹅精神抖擞地到处蹦跶,还有野兔,狐狸,松鼠各种小动物也在林间,树上穿梭,越往里走,看见的动物提及也越大。树上穿梭的动物也从松鼠变成猴群。 唐云瑾也带着秦枭去看了她收集猴儿酒——三日醉的猴群定居的地方,虽然从前就听她说过,可亲眼看见猴子们往树洞里扔各种果子进去,走到附近更能问道那股熟悉的‘三日醉’的芳香,秦枭还是免不了在心里赞叹大自然的神奇。 “看那边。”离开了猴群不久,唐云瑾指着一个方向道:“黑焰和它媳妇儿来了。” 平日里黑焰会在竹屋附近休息,但黑焰的媳妇儿,那只母豹子却喜欢在林子里到处窜,偶尔黑焰就会陪着一起。 唐云瑾也顺便解释了一下当初他们一块儿去辉云山时碰见的事情。听了她的解释,秦枭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原来那时除了黑焰外居然还有一只母豹子,而这只母豹子更是怀有身孕,生出来的小豹子就是现在的炎火!他一直猜测黑焰和炎火必然有些关系,却没想到真是父子俩! 当初唐云瑾去辉云山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多抓一些动物进空间,后来也不是不小心走散,而是故意单独离开好方便收动物! 秦枭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本以为基本洞察了她隐瞒的那些事,到今天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还真是瞒了不少事!她若不说,他还真不知道! 他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等等!不对! 秦枭看着黑焰和另一只略带着警惕看着他的母豹,猛地转向唐云瑾,“你当时可是把炎火和天啸一块儿带回来的,如果炎火是黑焰的孩子,那天啸?” 既然是一起带回来的,炎火的爹娘都在这里,天啸又是哪儿弄来的小狼崽?也没见她身边有狼……该不会!? 秦枭忍不住看向林子深处,唐云瑾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天啸的爹娘就在空间里,我带你去见见它爹,狼王。” 秦枭木着脸被唐云瑾拉着往林子深处去,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树叶沙沙的声音,很快,一批批或灰色或棕灰色的狼出现在了秦枭的视线范围内,并且在极短的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的片刻内,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露出锋利的獠牙! 随便一扫便可知这狼群绝对超过百只,和一般只有十来只,多的也不过四五十只的狼群相比,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上百只狼同时出现,场面非常壮观,换了别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或者晕过去了!密密麻麻的狼冲他们露出獠牙仿佛随时会扑上来的场面格外地可怖,直叫人头皮发麻! 饶是秦枭自认为有能力傍身,也相信在空间里不会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她,还是禁不住本能地身体绷紧,浑身都进入戒备状态,这不能怪他过于警惕,只能说是人的本能不可能无视这些极具威胁的动物,哪怕潜意识里知道可能它们并不会发起攻击。 野兽本就不会轻易让人靠近,尤其是秦枭对他们而言还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当然不可能像面对唐云瑾时那般无害,要不是从秦枭身上能感觉到些许唐云瑾的气息,又看见他们很亲密地站在一起,早就有狼直接扑上来疯狂撕咬秦枭了,前提是,如果它们碰得到他。 唐云瑾明显感觉到秦枭的身体绷紧,忙拍拍他的手背安抚,“放心,没事的,它们不会随便攻击人,只要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狼群中忽然让出一条路来,有着一身非常纯粹的银灰色毛发,比任何一只狼看起来都要帅气威武的狼王徐徐地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停下,然后用一双琥珀色接近黄色的兽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枭。 在唐云瑾的安抚下,秦枭略微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一大群的狼,还有眼前这只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狼,忽然冒出一个很微妙的想法。 外面那些偶尔见到黑焰时都会忌惮地不敢放肆的人,如果把这么一大群狼放出去,那些人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应该能看见相当有趣的画面吧…… 唐云瑾没注意到秦枭的走神,只介绍道:“它就是狼王,也是天啸的爹,是整个狼群里的头狼。当初在辉云山上的时候狼还没有这么多,被收进来以后逐渐扩大规模才有了现在这么多,还有一部分没过来,是一些怀孕的母狼,全部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只。算是空间里最强的战斗力,在这片林子里他们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王者。”黑焰的媳妇虽然战力也不弱,可毕竟势单力薄,没法和整个狼群比,它们双方也不会起冲突。 当然,她所谓的王者,并没有把唐唐也算进去。 秦枭不同寻常的反应,身体的紧绷和面上露出的警惕都没能逃过唐唐的眼睛,小猪顿时不爽了!它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明明它更厉害,凭什么秦枭看着这群狼崽子的反应比看见他本体更剧烈,更明显!? 唐唐忽然蹦到唐云瑾和秦枭前面,冲着狼群,更冲着狼王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的兽吼:“吼——!” 一声巨大的兽吼震得周围林子里的树上的树叶都被震落无数,鸟兽也惊恐地私下逃散,狼群里也被唐唐吓得本能地瑟缩起身体,虽然没有逃跑,却掩饰不了打从心底里对唐唐的惧怕。就连狼王都往后退了两步,忌惮地看着唐唐,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低下头表示顺服。 在绝对的威压面前,再拥有野性的野兽为了自身安全也不会做无畏的抵抗。 虽然唐唐没有特别变回原形,可这一声兽吼却足够让所有听得见声音的动物们都感受到里面包含的威慑。 吼声过后,唐唐冲着秦枭得意地哼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去用短小卷曲的尾巴对着他。 唐云瑾,秦枭:“……” 唐云瑾嘴角一抽,这算是在争宠吗?刷存在感也不是这么刷的吧?不是嫌她对秦枭太过坦白了吗?它又主动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算怎么回事? 秦枭对唐唐的性情也算了解,很容易就猜到了它这么做的理由,也不禁有些无奈,和唐云瑾对视一眼,然后俯身把唐唐抱起来放到怀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当做安抚。 “既然唐唐这么厉害,应该也能好好保护你的安全。”秦枭如此说道。 果然,话音刚落唐唐卷曲的尾巴都绷直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卷起,还微微地左右摇晃着。 “……” 这话虽然有一半是安抚唐唐,但也不无发自肺腑的感叹。有如此多的后盾,唐云瑾真想碰见危及生命的麻烦的确很难。人为性的危险,攻击向的可以用精神力反击,暗杀下毒类的也有有诸多灵药能护身,对了,不论是她还是他如今都已经是百毒不侵的身体,本身也不惧怕任何毒物。 若真有一天又遇上了人力无法反抗的天灾,她照样可以躲进空间里避祸,这样,也算是能让他最大程度地对她的安危放心了。 但,也仅此而已,想让他彻底放心绝是不可能的,事实也证明,他还是应该让她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免得又出这次一样的事情! 秦枭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不过……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唐云瑾微微一愣,很快释然,知道是这次的事情吓坏了秦枭,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亲,与他额对额,浅浅一笑:“好,听你的,不论走到哪里,都让你陪着我。” 既然离开视线就没办法安心,那就永远在一起好了!她,乐意之至! ------题外话------ 这几天rp连续爆发,看的爽不爽?\(≧▽≦)/不晓得能坚持几天,总之继续努力~! 第324节 ☆、372 战场出事 “云瑾殿下,你的身体不要紧吗?再多休息休息吧。” “是啊,云瑾殿下,我们的病已经不打紧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可不是,您看您手腕上还有伤口呢,这玩意不小心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快些回去休息吧。”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唐云瑾微笑着对周围热情的百姓们点了点头,和秦枭一同走向瘟疫症患者们住的帐篷。 距离她被秦枭从小头山带回来已经过了两天,这些百姓们对她的热情和关切却仍然很浓烈,看得出来这次的事情的确吓坏了他们,要不是伤亡人数不多,又出了她的事情让他们完全慌了神,恐怕又够他们低迷一阵子了。 现在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只要她出了帐篷就各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哪儿还有闲情去伤春悲秋地想着他们怎么不断地遭到各种自然灾害的迫害? 不过也是经过这次的事情,那些铁骑兵们不论她走到哪里都务必会跟着二十个人,免得又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不足和没办法查明她的安危甚至方位的失职感,二十几个人一同行动,看起来浩浩荡荡,就算她不想被太多百姓围住,也因为人太多而不得不受到关注。 其实铁骑兵们对于她的回归还是有人心存着狐疑的,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动动脑子总会风险一些违和处。 比如,第二次落石发生时,云霄真的会疏忽地把秦枭给忘了吗?虽然他们不算特别了解如今的云霄,可也都听闻过当年的三皇子处事非常严谨认真,偶尔皇上给他留一下‘功课’也都完成得非常完美从不曾有过纰漏。就连这次治理灾后情况上,各方面的事情他也是安排得非常稳妥,不论是安抚百姓情绪,还是安排人一点点整理宣城,又或去查探清楚堤坝的情况等等,都让人揪不住半点错处来。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那些并不会波及到他们,只是为以防万一而把百姓转移的不算特别紧急的情况而忘记了秦枭还被留在帐篷内?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而且,被留下的秦枭还那么巧就找到了唐云瑾并把人带了回来,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可偏偏他们也找不到实际能证明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的证据,因为第二天不只是铁骑兵在黑炎的命令下上山查探,就连一些百姓听了云霄转述秦枭当时救回唐云瑾时情况的话以后也跟了过去,亲眼看见了围困住唐云瑾的那个因第二次落石而出现的缝隙,缝隙当中的确能容纳下一个体型不大的人,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也因此,那些存有疑惑的铁骑兵们并没有将疑问问出口,反正结局是好的对他们而言就足够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不该管的别管,这样才能活得长长久久,以后还能跟着自家主子征战沙场。 就算云霄和秦枭隐瞒了什么事情,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护唐云瑾,他们的小主子吧?那他们就更不该有任何的怀疑了! 落石事件过去,云霄那一头也真正开始和新来的那批人马交代宣城的一应大小适宜,今晨时运送物资的那批人也来了,也同样忙的热火朝天,听说了落石时他们最尊敬敬佩的战神王爷的义女受了伤,也同样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和关心。 对此,唐云瑾也只是让云霄自己看着应对,自己并不打算去见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人,以身体尚未痊愈还需要多加休息为理由否了他们提出的会面,只在他们忙活着搬运物资不可能过来找她的时候从帐篷里出来去看看还剩下的没治愈的三十几个瘟疫患者。 没错,仍然没能痊愈的患者如今已经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了,并且这几个人最多也就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彻底大好了! 原本给瘟疫患者住的帐篷如今也只剩下一顶,其他的都直接被烧毁处理,那些痊愈的患者们当时都亲自烧毁帐篷,看着那些帐篷变成灰烬,各个都露出雨过天晴的灿烂笑容,仿佛之前的绝望也随着一把火被全部带走一样! 如今的宣城尽管人还是很少,可只要有人烟的地方都处处透着欢笑,等余下的三十几个人也康复以后,便能全员一同转移到比宣城更早一步所有瘟疫症患者都痊愈的洪城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到了病人的帐篷处,再一次受到所有人的关心,唐云瑾一一回应之后便认真地给他们诊断,虽说有个三五天就能大好,也不能再关键时刻掉以轻心,要是让症状反复了又要麻烦。 待确认过所有人的情况,唐云瑾才松了口气,确定不会再出现反复了!这就意味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离开宣城,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新来的那批人了。 据说凌毅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之前赈灾的事情一直都是他负责,因为中毒才勉强才京城养了一阵子,如今知道情况好转,便是皇后也没办法拖住他的脚步不让他过来了,到时候有凌毅坐镇,也不怕有人在重建宣城的时候贪了赈灾款项和做豆腐渣工程。 等唐云瑾给余下的病人们按照不同症状分别开了药留下一些药丸,又嘱咐方郎中二人继续给他们喂药饮,时间也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秦枭适时地开口,“你身体尚未痊愈,该去休息了。” 病人们也立刻附和,“是啊,云瑾殿下,您快去休息吧。” “嗯,我也确实有些受不住觉得乏了。”唐云瑾半靠在秦枭怀里,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看的病人们越发觉得她是菩萨心肠,明明自己身体也受了伤,还很虚弱却仍然坚持给他们看病! 空间内的唐唐看着这夫妻俩,不对,未婚夫妻俩一搭一唱地刷百姓好感度,不禁撇了撇嘴,什么身体虚弱,什么受了伤,早在第一次带着秦枭进空间以后她就已经用碧湖水把两处伤口都处理好了,现在要是掀开伤处,那都是光洁一片半点受过伤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在病人们热情的欢送下,唐云瑾和秦枭回到帐篷,铁骑兵们被留在帐篷外,唐云瑾让唐唐布上结界,带着秦枭再次进入空间。 因为第一次带进去非常顺利没受到任何阻力,接下来只要是在帐篷里‘休息’,没人来找他们的情况下,唐云瑾都会带着秦枭进空间,比起外面,还是里面的环境更舒适,适合‘修养’,地方也够辽阔,能让人的心都跟着开阔起来。 秦枭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亲眼见证了那些蔬菜水果不同寻常的增长速度,以及只要是被放在空间里边不会冷,不会坏,可以长期保存的各色点心煎饼饭菜等等,那都是唐云瑾闲暇时随手做完放着的。 不过,最让秦枭震动,也可以说是震动到麻木的,还是那几乎无限大,并且里面已经存放的各种粮食蔬菜水果都无限多的空间仓库!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的一袋袋粮食,让他第一次对向来自豪的自家三个大粮仓的库存容量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那点东西和她空间里的粮食库存比,连万分之一都算不得!不只是他们秦家的粮仓比不上,哪怕是举国所有的粮食产量和库存加起来都不及她百分之一! 秦枭看见这些粮食后对唐云瑾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 “这么多粮食,就算以后我们生十个八个孩子也够他们吃十辈子了。” 刚收好又一批成熟的粮食放进仓库内的唐云瑾想到两天前秦枭说的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生十个八个孩子?谁生?她吗?当她是母猪!?还生十个八个!就算古人普遍生孩子都比较多,这里也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可你也不用这么卖力吧!虽然之后秦枭很快说只是打个比方,还是让唐云瑾忍不住怀疑,他该不会真打算等他们成亲以后奔着这个目标走吧? 她可不打算未来的日子里都在怀孕,生孩子,坐月子,换尿布当中度过! 收好了粮食回到竹屋,正好看见秦枭正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唐云瑾吸了吸鼻子,是路易十三。 看着秦枭怡然自得地享受着美酒,旁边的桌上还摆放着各种糕点,水果,虽然伸爪子的都是坐在他旁边的唐唐,可这种画面还是看的唐云瑾牙根痒痒。 哼哼两声走过去,秦枭见她过来直接让出一半的位置来,唐云瑾也不客气地坐下,然后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对秦枭挑眉:“是谁说要随时陪在我身边,不让我离开视线范围的!?我去收粮怎么不见你跟着我,还在这里悠然地品着酒?惬不惬意?舒不舒服?” 秦枭摩挲着她的长发,认真地点头,“嗯,很惬意,很舒服。” 唐云瑾:“……” 唐云瑾瞪着眼睛看他,居然还真敢回答!? 秦枭勾了勾唇角,眼神中划过一抹促狭,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笑道:“若是在外面,我自然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片刻,不过在空间内,我想你也并不希望我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而且,在这里任何人,任何动物都无法伤害你,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吗?” 唐云瑾一挑眉,这话倒是真的,空间里的动物们对她都不会有任何敌意和警惕,而其他人……别说攻击她了,进都进不来还谈什么? 唐云瑾也不是真的气秦枭自己在这里享受,听了他的解释也就不再揪着不放,反而靠在他怀里,抢过他手里的酒杯自己径自喝了起来。 秦枭也不介意,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把头埋入她的颈侧噌了噌。 “真好。”秦枭忽然感叹一声。 唐云瑾随口道:“什么真好?” “就这样和你两个人在这里,没有人打扰,没有人阴谋算计,真好。” 唐云瑾神色一动,目光透过竹屋的窗户看向外面的精致,喃喃:“岁月静好……吗,的确很好。”唇角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浅淡却透着幸福味道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喟叹一声,在秦枭怀里舒服地噌了噌,神情间的放松尽显惬意悠然。 比起前些日子每天为了治疗瘟疫患者而奔走,又去上山采药,又因为落石事件担心受怕一次,现在的悠然的确让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唐唐嘎巴嘎巴啃着香脆的苹果,抬头看了眼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自家主人和秦枭,忽然第一次生出一种,它是不是也该找只小猪配种……咳咳,不对,是作伴比较好的感觉。 还来不及感叹出声,唐唐耳朵动了动,小声地咦了一声,然后略带着同情地看着眼依偎在一起说着话的两个人,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到底还是开口道:“主人,外面来人了。” 唐云瑾:“……”这一瞬间,她的心里升出了一种迫切地想掐死唐唐的冲动。 它可真是破坏气氛的好手! 唐唐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杀气,缩了缩脖子,扁着嘴道:“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恩爱啊,可是来的人是云霄,而且看起来好像出事了,脸色不太对劲,脚步也很聪明,很快就要进来了。” 唐云瑾无奈扶额,这岁月静好的时间也够短的,该说……果然是他们太贪心了吗,今年本就是多事之秋,到处都有不少麻烦事,宫里的权力争斗,南边灾事,北方战事……仔细想来真想过安稳日子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还是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才回家体会这种幸福吧! 怕云霄进来后见不到人,唐云瑾也来不及向秦枭解释,直接拉着他离开了空间。 重新回到他们的帐篷内,秦枭并不显得很意外,之前听唐唐哼哼两声,她的脸色就变了也知道应该是有人过来找了。 果然,他们才刚坐定,云霄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正如唐唐所言,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明显是出事了! 唐云瑾也顾不得恼唐唐,直接问道:“怎么了?” 云霄把一封信递给她,一句废话没有地直言道:“北边战场出事了!” 唐云瑾和秦枭同时色变。 唐云瑾赶紧拆开信,同时云霄等不及也已经开始说明具体情况。 原来就在不久前,北边边关的军营内竟有内奸不知何时渗透进来,还在所有人都不曾发觉的一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存放粮草的地方放了一把火!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的粮草都烧光,还特意在粮草堆的好几处都点了火,等到军营里的人发现起火以后开始灭火抢救,一大半的粮草已经被烧光了!余下的一小部分也因为浇过水没办法再长期保存,必须尽快吃掉,否则也会白白浪费掉。 原本军营里从凌战赶往以后,后面和他们汇合的大部队带去了足够的影响,却在这一次损失了整整一半!这还是多亏了凌战根据无数经验总结,以防万一特意瞒着所有人让铁骑兵们在别处藏了一半后才保住的,一开始粮草着火以后所有的将领几乎都以为这些就是全部了!直到后来凌战告诉他们还有一半,才避免了造成大恐慌,影响军心。 但饶是如此,军营里的氛围也非常不好,对那些居然能渗透到军营里的部落外族更是恨得牙痒痒,更可气的是这内奸居然还是营里以为将军的亲信!这让他们更加愤怒了!亲信居然也会背叛!?这要是在战场,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从背后捅刀子影响战局? 也有人怀疑此人是否有任何迫不得已的理由,可是经过初步的审问却发现完全是自己主动放火,并没有人威逼!这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甚至有性子冲动的将领差点直接把人当场处置掉!最后被凌战拦住了。 凌战连同几个信得过的将军,副将们一起亲自审问了那个纵火犯,整个审问过程除了几位将军外再无人旁观,并且时候凌战也并没有把审问的结果公布出来,只是命铁骑兵们将人严加看守,不得任何人去接触,也不得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找那几位将军询问,也什么都问不出来,都被凌战封了口,不但如此,凌战更是再度下令严查所有将士,确保营内不会再有另一个敌方细作的潜入! 所有将士对此都没有异议,他们也不想外患不除还要担心内忧,于是注意力很快被全军严查转移了过去,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再没人去问纵火犯的事情,大多数人只觉得既然是战神王爷下得命令,总有其深意在。 不过,送到唐云瑾他们这边过来的信里,凌战却特意附上了审问的结果,并且是非常简单的,仅仅两个字。 ——催眠。 看见这两个字,唐云瑾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催眠?难道那纵火之人是被人催眠了?”这就是那些外族部落的人迟迟不愿意退兵,非要和凌战对上的底气,他们的底牌吗? 比起其他一些阴谋诡计,拥有一个懂得催眠的人,的确足以让人实力倍增!更能让对手防不胜防! 云霄和秦枭脸色也不太好,虽然他们并没有接触过催眠方面的事情,可当初审过小安子以后去见皇上和凌战之时,凌战就提过这个所谓的催眠,从那次的袒护中可以推断,催眠之法的效果就算比起唐云瑾的暗示差些,也非常之厉害! 如果那纵火之人真是早就被人催眠,就难怪会‘主动’地去火烧粮草意图断他们后路了,因为总就受人操控下了暗示,又哪里会管是不是背叛!会不会被军法处置! 上次凌战也不过是件事过她的能力以后随口一提罢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真的懂催眠的人!唐云瑾更是完全没预料到!但却也知道为什么凌战会让人把那被催眠的人严加看管了,恐怕是想等她过去弄清楚那人被下的暗示具体是什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命令,怎么下的暗示,以及军营里又有多少人被下了暗示等等。 虽说已经在全军严查,可他们毕竟没有唐云瑾这样特殊能力的人,被催眠的人一般来说只要没有明确的暗示指令,平日里和普通人一样,不会特别做出奇怪的举动引人怀疑,甚至本人都不见得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暗示,根本没办法把人揪出来,凌战下如此命令也不过只是想让那些外族的人不敢子贸然有所举动,说白了,就是拖延时间! 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等唐云瑾的到来! 虽说他们本就打算宣城的事解决以后去战场看看情况,现在出了这种事,更是不论如何都必须赶往了!并且还要快!越快越快!免得事情再有变化! 通过信函和从云霄口中得来的送信人补充的一些事情,很快唐云瑾便大致了解了战场的情况,最先便想到了那些粮草。 “皇上那边要如何解决战场上纵火之后的粮草不足?” 云霄皱眉道:“应该是从其他距离战场相近的城池官府的粮仓中运送粮食过去,但是……北边的粮仓内粮食近一两个月因为那边灾事将周围城镇的粮食都运来赈灾,大多都运往这些城镇补充,如今恐怕剩余粮食并不够战场上的所需。”加上后来调过去的兵将,如今战场上少说也有十来万人,这么多的人每天要吃的粮食分量就是笔不小的数字,一般还真的很难负担得了。 “京城及周围地区倒是有足够的粮食,但运过去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似?若是在粮食运到之前那边已经断了粮草,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唐云瑾了解地点点头,“换言之就是以目前情况来看,官方没办法及时给战场补上足够的粮草对吧。” “没错。” 唐云瑾一拍案,“那好办!秦家是北方一带最大的粮商,秦家有三个粮仓,除了京城有一个,北方有一个,还有一个在中部,中部的位置比起京城来肯定也近得多,尽量抓紧运过去应当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本就在北方的粮仓更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嫩抵达军营,可以先解了燃眉之急。” 秦枭没有任何异议,“可以。”虽说中部粮仓的要是在老爷子手里,但传个信过去说明情况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以他对唐云瑾的了解,她嘴上这么多,实际上却不见得是打算拿秦家的粮食给战场救急,无非只是拿他打掩护,真正的目的怕是…… “除了这些,云记在洛水镇不是还有个米铺吗,虽然规模不大,但平日里做的生意都只是镇上的人,这么久了也该攒了不少库存,也都一并带到战场去支援!” 说到底,唐云瑾的真正目的其实还是从空间里运粮食出来救急,秦家有三个大粮仓的事不是秘密,在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满仓还是半仓甚至空仓的情况下,认为能提供足够的粮食并不奇怪。再加上她把自己名下唯一一间米铺谁都不知数的库存都打算拿出来打一个烟雾弹,让人更加无法确认他们究竟能拿出多少粮草来!唯一肯定的就只有,绝对够数! 云霄有些意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地点了点头,“我会让送信的人回去告诉皇叔。” “粮草先送过去,然后我们也尽快赶过去,希望能赶得上在战事开始之前抵达。”既然对方烧了他们的粮草,肯定要拖延时间等他们没粮可吃了以后再进攻,如此,短时间内肯定还能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等他们过去。 那些外族部落的人必然也知道国内的情况才会有了这样的计策,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会有秦家的粮仓主动提供,还有她这个粮食移动仓库也会亲自过去! 第325节 唐云瑾低头看手里的信,一脸的若有所思。 凌战在信里除了纵火案时外,没额外提过哪怕半句粮草相关的事,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断了粮草,她莫名地认为,恐怕凌战早就想到了她必然不会放任战场上有这么大的漏洞给人钻,会想办法尽快给他们送粮食过去吧? 这并不是说凌战是在算计着她,算计着秦家的粮仓,单纯地只是料到唐云瑾必然会这样做,严格说来不是算计,而是信任她,而且是冒着可能真的会断了粮草损失众多将士性命的风险全心地信赖着她。 既然如此信赖,那么她当然也会给予相应的回应才可以!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想断了我军粮草?哼,只要有她在,就算烧光了军营所有的粮草,也别想让他们饿一天肚子! 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唐云瑾立刻让暗中的黑炎现身,让他叫三个铁骑兵们带着她和秦枭的亲笔信各自跑一趟秦家在北方和中部的粮仓,以及洛水镇云记米铺整合库存的粮食,然后先把北方粮仓内的粮食尽快速度运往战场! 为了让战场上的人没有后顾之忧,也要让送信的人尽快把他们这边的部署安排传达给凌战,北方粮仓的粮食恐怕会最先运送到,之后,中部的粮食和他们不出意外恐怕是前后脚抵达北边。 云霄问道:“我们何时出发?” 秦枭抬头看了他一眼,唐云瑾也暗自叹了口气,她并不意外云霄也要和他们一起去。 “瘟疫已经不成问题,明日一早就出发。你若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最好让人告知京城那边。”不然以皇上皇后那般重视他的,要是不好好安抚,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失去过一次的他们怕是再也无法冒一次险了。 云霄神色不变道:“战场上虽然危险,但有皇叔在,说不得比回京更加安全。” 唐云瑾恍然,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如今凌战在战场,他们也即将过去,如果真让云霄一个人回京,到时候身边的保护力量可太过薄弱了,真要是再有人下毒,都不见得能及时救治。 “我会让人送信回宫,只要写明战场上有皇叔和你在,相信父皇母后都不会太过担心。”而且丽妃他们的人手再折腾也折腾不到战场上去,这么算起来战场反而成了最佳的避祸之所,可以让他省去很多麻烦。 “也好。”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唐云瑾带着秦枭进空间,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又抓紧准备了不少外伤药,考虑到他们必须日以继夜地赶路怕是没多少休息的时间,更不可能有机会进空间,唐云瑾都是直接用精神力操控着制作,大大节省时间并且效率奇高。 去了战场必然少不了伤员,除了送粮草,解决催眠事,恐怕她还得充当一把军医帮着救救人,这救人怎么能缺了药品! 等到第二天早上出发时,虽然几乎一夜未眠,但唐云瑾体力早已经今非昔比根本不在意,秦枭长期喝粉缨酒影响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同云霄和黑炎,外加两只豹子,精神抖擞地带着百人铁骑离开了宣城! 原本跟着他们一同来的五十人护卫则直接回京将这里的情况汇报顺便各归其位,新来的那批人各行各业所需之人都已经足够,并不需要他们继续留下来。 因为没了物资拖累,铁骑兵们的身手又比那些护卫们强,秦枭和云霄长期以来被她用各种好东西养得也是身体异于常人地好,加上刻意加快了速度,不停地换马,因此此行行进速度可以说是超乎想象地快。 唐云瑾三人,在继之前落石事件时秦枭的能力爆发之后,再一次给铁骑兵们带来一个不小的‘惊喜’,本来铁骑兵都已经估算过有三个‘普通人’在,行进速度就算加快,肯定也要比他们自行前往时晚上一两天,可按照他们目前的速度来计算……似乎还能早到一两天? 也是经过这一次,让铁骑兵们真正意识到,不论是唐云瑾还是秦枭,都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却看待,他们一直以来哪怕不曾看低他们,却到底还是低估了,就连身为皇子的云霄的体力之好,都让他们这些身经百战仍然会吃不消连日赶路的人都为之汗颜。 用某个较为心直口快的铁骑兵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根本就是怪物! 没有任何内力却在体力方面比他们这些铁骑兵还要好,的确称得上一句‘怪物’! 不过…… 尽管他们已经加紧速度,马不停蹄地赶路,可就在他们出发五天以后,战场上到底还是再一次发生了意外! ☆、373 战神初显威 “情况如何。”一身戎装的中年将军面色焦急地问着面前满头大汗,面色凝重的老军医。 就在老军医的前方,躺着一整排二十个陷入昏迷中的兵士,而看这些人与其他普通兵士不同的军服与即使昏迷扔能从五官棱角依稀可见坚毅的特点就能看得出,这些人正是战神王爷凌战的私人三千铁骑! 老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道:“他们的症状显然是中了毒,只是这种毒非常罕见,老夫行医数十年也未曾见过……” 中年将军不耐地直接问道:“那到底能不能解毒?可有性命之忧?”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直坐在一边神色淡淡地喝着茶水的青年。 其实说是青年并不准确,毕竟按年龄来说该是被人称为大叔的年纪了,当然没人敢这样称呼他,除了皇上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会称他一声,皇叔。 此人正是战神王爷,凌战,而这里,正是唐云瑾等人正拼命赶往的北边战场己方军营内! 此时帐内的气氛非常低沉压抑,偌大的帐篷内躺着近百个昏迷的人,这些人身上的军服一致,全都是凌战的铁骑兵当中的一员,不只是这里,还有其他帐子里,一共足有一千三百人中了老军医所谓罕见的毒而意识不明! 一千三百人,几乎已经是三千铁骑中的一半都中招了!从凌战亲自培养出这三千铁骑以来,还从未遇到过毫无预警地就一口气栽了一千多人的情况!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个耻辱! 可偏生身为主子,身为战场上的最高元帅,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凌战仍然一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在中年将军追问铁骑兵们的情况,老军医摇头说他无法解毒时,连眉都没有挑一下! 虽然看似平静,众位将领却仍然战战兢兢,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更甚者有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深怕稍微发出些声响都会惊扰了面前这位沉睡的狮子。 凌战,不,战神王爷在战场上有多么地杀伐果断,让人望而生畏,在场有幸在当年亲眼目睹过的人哪怕阔别八年,仍然不敢有片刻忘怀!也不敢有半点造次,不敢随便发表任何意见! 凌战越是显得平静,他们越是打从内心感到惊惧交加!因为在战场杀敌时,战神王爷也永远是一副临危不乱,不动如山,如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一般,挥手间便叫敌人血溅沙场,便屠戮无数敌兵,血洗敌营,让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无不为之胆寒! 但凡见过他在战场浴血微笑的姿态,那副君临天下的霸气的人,无一不会发自内心地惧怕他,敬畏他! 什么常胜将军,什么战无不胜,国内其他所有经常打胜仗,哪怕确实从未打过一场败仗的将军们,在战神王爷凌战面前,也不过只是那些战斗力五渣的人强上一丁点的小崽子罢了。 这些‘小崽子’们哪儿敢在‘祖宗’面前放肆!多怕战神王爷一个不爽,直接把他们也当敌兵给灭了! 看着战王爷神色平静的样子,众人却莫名地觉得后颈冷飕飕的,一阵阵凉风吹过,让他们不自觉地抖了抖。 凌战似并不曾发觉面前几位将领心中的忐忑,只是随意地扫了眼昏迷着的铁骑兵,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会致命,当然不会致命,因为那些家伙的目的本也不是铁骑兵的命,而是减少己方的战斗力。一千多的铁骑,发起狠来轻轻松就能对上对方上万兵士不费力!看似只是损失前任,实则却等同于减少了己方上万以上的战斗力,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便是上战场杀敌,也没那么容易一下子损失上万人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弄死铁骑兵……再借那些外族蛮夷十个胆子怕也也不敢一下子弄死他旗下一千多个铁骑兵!因为这样只意味着他们在自寻死路,给他一个将他们斩尽杀绝的机会!最后落得灭族的下场! 就算仍然负隅顽抗不肯退兵又如何?是真的不怕他‘战神’之名?可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了他们忌惮他的存在,不敢彻底地惹怒他,可是……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一向很护短的吗,他们敢对他精心培养的,准备留给瑾儿的铁骑兵下手,哪怕不会危及性命,真以为他会吃了亏以后一声不吭?未免注意打得太好了点。 谁告诉他们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他就会保持沉默,又或者不至于对他们大动干戈撕破脸皮? 哼,他凌战何曾怕过这些可笑之极,愚蠢之极的外族蛮夷!? 事实是,即便铁骑兵的命还在,他们被算计的事也无法改变!那些胆敢渗透进来的外族人,已经惹恼他了! 正如众将领们所担心的,在他们面前看似平静的凌战的心中的确正不动声色地酝酿着一股风暴!那是一股,足以席卷所有外族人,让他们色变的剧烈风暴! 凌战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碰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可在这尽管人多,却很寂静的帐篷内却显得尤为明显,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凌战。 只见原本神色淡淡的战王爷的脸上忽然露出风光霁月的笑容,目光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各色不同的表情尽收眼底,悠悠启唇道:“看样子,本王的确是沉寂太久了,久到,都有人敢爬到本王头上来了。” 众人面色骤变,禁不住浑身一震。 凌战的语气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让他们感觉到惊惶,特别是……战王爷脸上极其少见的笑容,让他们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凌战动了动手指,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是在打仗,怎么也不能小打小闹,只是一直僵持着。对方都已经挑上来了,那就……如他们所愿,由本王来亲自点一把火好了。”说着,又是低笑一声。 明明仍然是往日里那沉稳的让人无端感到安心的声线,今日却给人不容忽略的压迫感,可此时众人却顾不上这些,所有人都被凌战这句话中隐含的含义惊住了! 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敢开口,彼此使着眼色却没一人敢上前。 凌战也没想得到他们的回应,说完想说的话便起身走向帐外,见他要走,老军医才忍不住开口道:“王爷,众位铁骑身上的毒……” 凌战随意地一拂袖,头也不回地回了句‘放着吧,不必担心’便径自离开了帐子,后面两个亲随神色不变地跟上,留下其他将领们一头雾水,满脸的纠结。 放着,不必担心?这是说连解毒都不用尝试了吗?王爷莫不是已经放弃了这些铁骑?可是,怎么可能!王爷麾下三年前铁骑最是骁勇善战,也是他的一个王牌,这可不只是牺牲十几二十个,而是整整一千三百人,如何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就连他们想一想都觉得心疼不已! 可要说只是随口一说,做不得真……没人会不把凌战的话放在心上。 老军医迟疑了许久,最终也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其实就算让他给他们解毒也无能为力,既然王爷已经下了命令,那就照做吧! 他相信王爷不可能放弃众位铁骑,恐怕是另有策略! 而凌战也的确如老军医所想的那样另有打算,这打算就是……反正要不了命,等瑾儿来了自然会给他们解毒,何必多费心思担心?退一万步说,若真出意外死了,大不了让所有外族人给他们陪葬就是了。 既简单又粗暴的‘策略’,多好! 当老军医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以后,众将领们也恍然,很快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战王爷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既然如此命令,必然有其深意在,他们只要照办就可以了! 比起这个,眼下最重要的是,战王爷刚才那番话——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就在凌战这边即将迎来一场风暴的同时,在另一头的京城,皇宫内,皇上也已经得到了唐云瑾他们送过去的消息,包括关于粮草的事情,还有云霄也一同前往战场之事。 皇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急报眉头深锁,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面露感慨,又是有些无可奈何。 正如信中所言,比起独子回京,让云霄和云瑾他们一同去战场反而更好一些,自从他们南下赈灾以后,京城里的局势就异常复杂,丽妃一脉的人小动作不断,最近更是疑似在筹谋其他更大的阴谋,若不是他早就一直暗中注意,又有凌战和唐云瑾多方面地协助,恐怕也会一直不曾察觉,直到哪一天真的被这些胆大包天的人得逞吧! 想到在丽妃的教育下野心勃勃的他的二皇子凌楚,皇上不禁冷冷一笑,目光里不见半点亲情!他若真顾念亲情,恐怕早晚要被这点亲情给害死,更要将整个江山都拱手相让! 看着信中提到的那些被抓到的,关押那些经由唐云瑾把该套出来的话都套出来的黑衣人们的隐秘之处,皇上低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绝。 凌战,云霄,还有云瑾都在战场上忙着,他身为皇帝也不能毫无作为!至少,等云霄回宫的时候,他也该将奖惩,将宫里的隐患全部拔除,给他的皇儿一个真正安全的归处! 对于皇上的决断,又或者凌战接下来准备做的那些让人震惊的事,仍在马不停蹄赶路的唐云瑾等人却是全然不知,他们只是想着关于那个懂得催眠的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够无声无息催眠了军营中颇为倚重的将军亲信的人,也想着究竟多少人被催眠,催眠师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们日以继夜地赶路十天才抵达边关处的最后一个城池时,会听到如此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消息! ——就在两天前,战神王爷忽然带着百人铁骑夜行百里,悄无声息地潜入敌方军营,一夜之间烧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军帐,屠戮了一万人以上的敌兵!几乎以一敌百!更令人震惊的事,这上万人个人头中,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是战神王爷亲自动的手!一人敌三千兵士,活脱脱的战场杀神! 更巧的是,被烧掉的敌方三分之一军帐中居然也有存放粮草的地方,因此也额外地烧了对方一部分粮草,虽然并不如己方之前那般几乎被断了粮草,可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让城里的百姓们听了以后几乎要放炮仗庆祝! 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些,唐云瑾等人才知道在他们抵达之前发生了铁骑兵被算计中毒倒下一千多人的事情!也难怪凌战会怒起直冲敌方阵营! 倒下的千三百铁骑能抵万人,那便用他们万人来补偿好了!很容易懂不是吗? 虽然凌战所带领的百人铁骑据说也有二十几个人伤亡,可比起敌方死了上万人,这点损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们快些敢去军营吧。”唐云瑾皱眉道。 普通百姓听了这种消息肯定会因为打了胜仗又狠狠出了口气兴高采烈,但他们要考虑的就更多些,比如,只带着百人铁骑就敢直闯敌方大本营的凌战就算武力值再高,连百人铁骑都损伤二十多人,他就真的毫发无损吗?虽然并没有凌战受伤的消息传出,她却没办法就此放心。 就算真受伤了,身为己方元帅,能随便透露出来影响军心吗?不亲眼看看她是怎么都无法安心的! 云霄严肃着地点头,他也担心皇叔可能受了伤,就算没事,三千铁骑几乎有一半失去战力,这次又杀敌上万,说不定就会让敌方怒起发动总攻,也不知道现在军营里是怎么个情况,他也急着想亲眼看一看。 至于秦枭,只要唐云瑾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旁的,说真的,他并不太关心,知道她在意凌战的安慰,也只想着能让她尽早放下担心也好。 达成了共识,他们也没来得及在城里歇息片刻,直接朝距离边城尚有二三十里路程的军营所在出发。 没过多久,众人就已经接近军营,但要是以为如此轻易就能越过他们的防线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刚靠近过去,便有一批面色凌然的兵士拿着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各个神情戒备,提防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仅有一百零四人却看起来格外让人忌惮的队伍。 “此乃军营重地!尔等是什么人,竟敢擅闯!” 唐云瑾挑了挑眉,他们好像还没闯吧?这才剩下二三里路呢,也不算……特别近吧?难道是因为担心敌方会偷偷派人过来偷袭,才全军戒备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没打算和自己人打起来,正考虑着怎么才能尽快解除对方的怀疑,是要拿出皇上给的‘金龙令’?还是凌战给的战字玉佩?这里的最高元帅是凌战,玉佩应该更管用吧? 可惜,唐云瑾并没有机会拿出玉佩,问题已经被悄然出现的黑炎解决了。 只见黑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双方中间的空地,掏出一块看起来颇不起眼的令符,和他在京城用过的并不一样,可原本戒备着的兵士们却突然瞪大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参见黑将军!”一众兵士齐声喊道。 唐云瑾:“……” 第326节 黑将军?秦枭和云霄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虽然知道黑炎是凌战身边的亲信,在军中必然也有其位置,可这种称呼听着……莫名让人觉得怪怪的。 但这些行礼的兵士们脸上却只有全然的严肃和不难发觉的敬佩,三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静静地旁观。 “前方带路,我要见王爷。”黑炎冷声道。 兵士当中打头的那一位倒是也略微迟疑地看了眼黑炎身后一干人等,他倒是也认出了后面这百来人应该也是战王爷身边的铁骑,之前就有人数过三千铁骑一开始就少了百人,那时他们还猜测是不是被王爷派到了别处,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些人了! 只是,唐云瑾三人和铁骑兵明显不同的衣着打扮却让他忍不住为之侧目,也暗暗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可看黑炎半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敬地对黑炎再次行礼,然后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戒备,自己并另外四个兵士一同在前方带路回军营。 路上,黑炎冷着脸询问了一些目前的战况,因为确定黑炎不是敌方的人,兵士头头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细数说明了一番,与黑炎同行的唐云瑾,秦枭和云霄也顺便了解一番。 凌战带百人铁骑杀敌方上万人的事情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己方将士们一直紧盯着外族部落的一举一动,却并未发现敌方又任何大动作疑似要发动总攻,而一直以来每天都会有的几百人规模的小打小闹却是不曾间断地发生着。 从凌战抵达战场开始,这种每天的小争斗就不曾断过,拖了这么久,双方的损失也差不多有小几千人,可偏偏谁也没先挑起更大的干戈,虽然这回凌战算是狠很杀了一通,可要不是那些外族人先对铁骑兵下手,凌战会亲自出手? 说不定这会儿那些外族人还没从亲眼见识过战神王爷在战场上的狠辣手段的恍惚中回神呢! 己方军营里的人更是认为只是屠了他们万人已经便宜他们了!可别忘了凌战到战场之前可是把人家额里骑整个部落都灭了!区区一万人算什么!?别说发动总攻报仇了,没和额里骑部落落得相同的下场,这些人就该庆幸,该知足了! 听见兵士头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些外族人敢挑衅战神王爷,就是自寻死路,活该!’唐云瑾忍不住哂笑,其实也确实如此,明知凌战不会是个吃亏的主还敢挑衅,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兵士头头并没提凌战经过两天前的一战后是否受伤,也不知是本就没这回事,还是有,但故意隐瞒,又或者,他也不知情? 在唐云瑾深思时,兵士头头继续愤愤道:“若是王爷当初带上千人铁骑过去,说不准就让敌方损失四五万人呢!那可是敌方大半的兵力,看到时候他们还如何嚣张,如何进犯咱们的领土!” 虽说这话颇有点异想天开,哪怕凌战和铁骑兵再厉害,一万人已经是不菲的成绩,再多怕也会多生事端不可能那么杀过以后还能顺利离开,但也说明了这些兵士们对凌战不参任何水分的全心的信赖! 他们也并不是轻敌,只是,也从来没怀疑过他们会打败仗就是了。有战神王爷镇守,打败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此之外,唐云瑾也特意问了一下那些中了毒的铁骑兵们的情况,她身后的百人铁骑也很是在意这个消息,在听兵士头头说‘还没能找到解毒之法,但性命无忧’这个和他们在边城听闻的几乎一样的消息后,暗自松了口气。 别觉得他们认为命保住了就不担心毒了,主要是有唐云瑾在,他们才能如此放心!并且也已经有推断,他们的主子恐怕也是因为小主子马上就要到了,才并不担心铁骑兵真的会损失上千人! 边走边说,唐云瑾也注意到了周围的警戒情况,不过二三里的路程,除了又碰见三个明哨,还有四处暗哨,兵士头头虽然不认为瞒得住黑炎等人,也没特意告诉他们,唐云瑾等人也正如他所料的,察觉了这些暗哨。 如此戒备森严,着实让人觉得倍感可靠!不愧是在凌战带领下的兵士! 唐云瑾这边对军营里的情况越发深入地了解的同时,兵士头头和另外四个兵士也发现了唐云瑾这一行人当中居然还有两只看起来非常凶猛的黑色野兽!当然,唐唐也一直窝在唐云瑾怀里,不过一只小猪崽罢了,虽说有人养猪崽颇为奇怪,但也只是一只猪崽,除了一开始受了几分注目礼,后来就直接被无视了,如果唐唐没有因为唐云瑾嫌她太招摇卸了它的各色金饰,或许也能让人再多看它两眼吧。 话说回来。野兽在人多的地方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还是如此一看就知道野性十足,看起来战斗力不弱又不会随便攻击人的似乎被驯养的豹子!虽然是黑色,但应该是豹子吧?而且还是两只!这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却没到震惊,难以置信的程度,这又忍不住让唐云瑾多看了两眼,露出一脸的若有所思。 很快,一行人终于抵达军营,营中的人早就隔着老远看见他们,在他们靠近时也有一批人迎上来,待说明过身份后同样对黑炎恭敬地行礼,然后让兵士头头回去继续守备,改有一位副将给黑炎带路。 这次,黑炎给副将提了一下同行人的身份。 “王爷的义女,唐云瑾,三皇子凌霄殿下,还有阿蚩部落王子秦枭。”依旧是黑炎风格的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副将虽然隐约猜到了点,仍然难掩震惊,特别是没想到三皇子也会来!凌战那边自然是早就收到了信,但却没全军通告,所以只有身边几个将领和亲信们知道。 “末将周通见过云瑾殿下,三殿下,秦枭王子。”周通逐一对三人行礼,其中又以对唐云瑾和云霄的态度尤为恭敬。 对秦枭,反而是不自觉地微微拧了拧眉,虽说阿蚩部落并不在那些部落联盟军当中,可经过这次的战事,也实在算是对外族人没什么好感,只是隐约看出秦枭和唐云瑾关系不菲,下意识地行礼别扭了一下,却也没什么想法。 唐云瑾等人发现了他的动作猜到周通的想法,也没太在意。 唐云瑾想了想,问道:“父王现在可好?”本来想问可否受伤,但又怕这副将也不知情,换了种问法。 岂料,这副将乃是军营中另一位将军的亲信,对目前军营,尤其是帅营中的真正情况是知情的,立刻就明白了唐云瑾想问什么,当下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要不是还记得周围耳目众多,怕是直接脱口把不该漏出来的话都说出来了。 见他如此反应,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唐云瑾面色微微沉了沉,果然是受伤了吧! 其实也不怪周通如此,不只是因为最高元帅受了伤,更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多少打听出了战王爷对中毒中的铁骑兵们那奇怪态度的深意,正是等着他的义女,也就是面前这位殿下来救呢! 他们早就听闻了这位殿下不但在圣上寿宴上救了大皇子一命,更是解决南边瘟疫的大功臣,医术非常了得!本来军营是不允许女眷进入的,可唐云瑾的身份太特殊,再记上她的医术也正是军中最为需要的力量,这才让周通难以自持! 从凌战杀敌一万以后,这两天营中就很担心外族部落的人来袭,他们并没有人埋怨凌战的举动,反而也同样觉得很解气!但该防备的该死不得不防备!若铁骑兵们能恢复战力便是真的遇袭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担心战败,只是想尽可能地减少伤亡!都是本国的子民,他们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兵士埋骨战场! 很快,在周通的带领下唐云瑾等人被带到了元帅的帐外,除了黑炎留下外,百人铁骑在中途问过其他中毒铁骑所在营帐后纷纷请示过黑炎后离开了,因此跟着周通来到凌战帐外的只有唐云瑾和秦枭,云霄以及黑炎四人,外加两只黑豹。 “王爷可在里面?”周通问门口守着的四个铁骑兵。 四人铁骑第一眼就认出了黑炎,先对他微微颔首行礼,然后才对周通点点头,“在,王爷已知黑统领和小主子到来,直接进去便是。” 虽然黑炎在军中头衔是将军,但这些铁骑兵们还是习惯叫他统领,这是铁骑兵营中专有的称谓,三千铁骑也不过一个统领,再上面便是凌战了。 唐云瑾四人同周通进账子时,上次那位老军医正好在为凌战肩上的伤处换药,凌战看见唐云瑾以后唇角一勾,“瑾儿来了。” 唐云瑾看着他左肩上一道约莫三寸长的刀伤微微皱眉,无视老军医和另外两个将领惊讶的目光,直接走过去从老军医手里接过棉布给凌战的伤处清洗,顺便直接从怀里掏出两瓶极品金疮药摆在一边。 “皇叔。”云霄走过来问候道:“伤势可还好?” 秦枭则在唐云瑾有动作时了然地跟过去站定,黑炎也站到了凌战身后去,剩下周通正是帐内两位将领中年老那位的亲信,也凑上前去说明情况。 “只是小伤,无碍。”凌战回了一句,然后看向唐云瑾,仔细打量了一番,“听说你受了伤,好了吗?” 唐云瑾并不意外凌战能知道他们并没有在信中写到的事情,送信的人从宣城百姓口中也肯定知道不少事了,怎么可能不回来如实禀报。 “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唐云瑾随口应了一句,便专心地给凌战处理伤处,凌战这伤也的确不算很严重,伤口也不深,有她的伤药,清洗的时候再用空间溪水的话,明后天就能结疤了。 唐云瑾又趁机直接抓起凌战的手腕给他诊脉,确定没有其他暗伤才彻底放心。 凌战看她一副问都不问他一句,直接自己上手检查的态度,也不禁哂笑,这是怕他隐瞒伤势不报吗? 秦枭几个倒是没多大反应,可另外几人见唐云瑾与凌战相处的态度,却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一脸看见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 他们是听说了唐云瑾是战王爷认下的义女,据闻也非常受重视,可也没想到二人私底下相处时竟这般释然随意,而且唐云瑾随随便便就抓战王爷的脉门本该是极为失礼不当的行为,可偏偏战王爷毫不在意地随她来,唇角该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从不曾听说有任何一个人能和战王爷如此亲近的!哪怕是战王爷身边的亲信也没这么受信任吧! 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也提前得知了唐云瑾等人要来的消息,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惊讶,可看见眼前这一幕,却是真的惊住他们了!唐云瑾在战王爷心中的地位怕是比他们想象地更重的多! 没看哪怕是对待三皇子殿下,战王爷也没见表现出太过亲近吗!连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皇侄都比不上,果然是将她当成继承人看待了! 很快,唐云瑾驾轻就熟地给凌战上好药重新爆炸好伤口,凌战也重新将衣袍穿上,因为不是上战场杀敌,因此此时穿的仍然是平日里惯穿的紫色锦袍,配上一张俊朗坚毅的面容,微微上翘的嘴唇与似笑非笑的眸子,说不出的尊贵逼人! 唐云瑾怀里的唐唐忍不住捂脸,如此霸气侧漏的男人,太犯规了!要不是年龄差有点太大,它都忍不住想策反唐云瑾和凌战在一起算了! 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是何等的悲剧! 幸好秦枭没办法解读唐唐的情绪,否则一定会直接把它扔到伙房让人烤了吃烤猪羔! 唐云瑾不认同道:“就算是要给那些中毒的铁骑兵出口气也不必只带着一百人前去,多带些人也许就不用受伤了,你是元帅,怎可随便冒险!铁骑兵不也都能以一敌百吗,何至于要你一人杀上三千,你莫要抢了他们的活。” 凌战微微一怔,然后听清楚她的话以后忍不住莞尔一笑,她这关心人的方式还真……别出心裁,竟抱怨他抢了铁骑兵的活? 两位将军,老军医还有周通都木了,这种教训人的口气从来都是战王爷对他们,他们对部下,她对战王爷如此,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好想真的没问题啊!看见凌战再次好似心情愉快地笑了笑,四人突然觉得,或许他们应该尽快习惯唐云瑾和战王爷之间的相处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看看人家俩人,还有三皇子殿下还有这位疑似云瑾殿下的心上人不就半点不显惊讶吗!黑炎不惊讶他们一点都不奇怪,这位黑将军本来就对什么事都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 凌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无奈地对面无表情的唐云瑾保证,“是我错了,下次不会再如此了,让瑾儿担心了,抱歉。” 唐云瑾一挑眉,“其实也不是很担心,反正只要死不了我就能救回来。” 刚开始作心理建设说要习惯的四个人再听她如此语出惊人,还是没忍住惊得长大了嘴巴!这,这已经称得上是大不敬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咒王爷死啊!哪怕只是说反话,这也未免太,太…… 四人一时竟连形容词都找不到,只觉得这一天三观不停地被刷新,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变化过快的世界。 凌战越发笑得愉快,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唐云瑾的头顶,“嗯,我知道你做得到。”他相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能把他救活。 秦枭眉头动了动,到底只当做没看见这个动作。 唐云瑾道:“伤势这两天就能结疤,注意不要扯到伤口。” 凌战点头,“好,我知道了。” “中毒的铁骑兵那边……” “不急。”凌战打断她的话:“既然你们来了,我先和你们说说目前的局势吧。”既然来到战场,最先就该了解他们身处的地方正处于什么情况。 唐云瑾一想也对,反正铁骑兵们也只是昏迷,也没多痛苦,更不致命,迟上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影响。 “也好。” 某四人:“……”战王爷连旗下铁骑兵的安慰都排到后面去了,该说是对云瑾殿下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不怕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还是该说……和云瑾殿下比,铁骑兵也要靠边站? 虽然无法得到证实,不过他们下意识地认为,九成九是……后者,就算不完全是,也必然沾了一大部分。 其实大致的局势和他们在来的路上听那位兵士头头说的,还有周副将补充的相差无几,唯一不曾提到的,就只有那些外族部落至今仍未退兵的根本原因,也是这次战事迟迟无法结束的症结所在。 这个原因,在听了凌战的话以后,也着实让包括唐云瑾在内的秦枭,云霄三人无言以对。 ☆、374 敌方图谋 凌战云淡风轻道:“之前我灭掉额里骑部落的时候,额里骑正在接待一位‘贵客’,正是此次部落联盟军中那个好战的大部落‘斑图’的下一任继承人。” 虽然凌战通过额里骑部落人知道了这位‘贵客’的身份,却并没有因为斑图部落比额里骑还要难搞而放过他,屠戮额里骑部落时连同这位继承人王子以及其带过去的亲信部下们一同杀了个精光! 那些人以为他是误杀,其实根本不是,堂堂战神怎么可能会出现误杀?可是,知道又如何?难道就放虎归山?斑图部落和额里骑部落同为战斗部落,虽说相对不如额里骑那般,但却更加残忍!历任族长都非常残暴嗜杀,不管是对自己部落的子民,还是对本国的人。 而那个继承人,就在凌战带领铁骑兵抵达额里骑部落时,也正在残忍地给一位据说犯了错的还活着的仆从实行剥皮之行!凄厉的惨叫声,还有周围那些围观者们的笑声,让人遍体生寒,如此没有人性的畜生不如的东西,留之何用?让他们日后来危害己方的百姓吗? 没把那继承人也剥皮处理便是他手下留情了,若不是不愿与那等畜生同一班行径,他还真想让对方也尝尝那在他们口中所谓‘绝妙’的滋味! 帐内其他人之前都听凌战提过此事,和如今再听一遍,面上仍然难掩厌恶。 唐云瑾也认为凌战做的对!只是,对那斑图部落撺掇联盟部落军不休战的理由有些难以接受。 到头来,居然只是因为私怨,甚至并不是由想侵占更多领土才引起的战事?这算什么?就为了给继承人报仇就要让成千上万的人埋骨战场? 唐云瑾目光隐隐发寒,“不论是那继承人也好,还是斑图部落也罢,都该杀!”继承人残忍没人性,还不是现任族长教出来的?真正最该灭杀的,正是这现任族长,还有整个斑图部落! “既然真正主战的是斑图部落的人,恐怕,往军营里安插内奸的也是他们所为吧。”唐云瑾道。 凌战道:“其他几个部落还没胆对我的铁骑兵下手。”哪怕只是不致命的毒,也没人敢下手。 这次他杀掉的一万敌兵,其中有六成都是斑图部落的人,其他则是分数各个部落,没有只杀斑图部落的人,或故意不杀,都是为了防止其他部落临阵退缩。自从发现斑图部落竟能悄无声息地给军营中的颇为重要的将领们催眠,他就没打算让斑图部落全身而退,斑图,是比额里骑更该灭杀的毒瘤。 唐云瑾看了看周通等四人,又看向凌战,微微扬眉,后者了然地勾唇:“当时一同与我审问的人就是他们,瑾儿有话但说无妨。” 唐云瑾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是不需要避讳了。 唐云瑾直言道:“等给铁骑兵解过毒,派个人带我去见他吧,之后我会把隐藏在军营里的其他人告诉你,这种不知道何时会爆发的不安定因素必须尽早揪出来,免得造成更多混乱。”第一次是火烧粮草,第二次便下毒害上千铁骑,谁知道不赶紧把人揪出来下次又会什么?会不会直接给凌战,给其他几位将领下毒? 怎么看斑图的人图谋都不小,可不能再让他们得逞了。有她在,不论是催眠还是中毒,都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下手了! 凌战道:“好。” 第327节 周通四人再次纠结了,为唐云瑾信心十足的说辞,还有战王爷毫不怀疑的回答。 他们该怀疑,还是该相信呢?当初审问时的情况他们也是亲身经历并且亲自审过也毫无办法的,被催眠的人除了执行脑中早就被人下了暗示的命令外,其他方面非常正常,甚至连自己做出烧粮草这种事都难以接受痛苦不已,几次让他们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 不只是他们,就连战王爷都拿那人无可奈何,逃不出半句有用的话来!准确说……是在经过两次尝试后发现没有用,王爷连长期作战的想法都没了,直接让人严加看管,荣后再说…… 那么,当初下那样的命令,莫非就是为了等云瑾殿下的到来吗?她真如此了得,能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乃至犯人本人都不明所以的证词都套得出来? 若真如此,那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可真是羞愧地没脸见人了! 该谈的大概都谈到,凌战的目光忽略不经意地扫到一直安分待在唐云瑾身侧,还有云霄身边的两只黑豹,最后目光落在黑焰身上,似笑非笑道:“这只豹子上次见过一次,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唐云瑾摸摸黑焰的头,“黑焰很聪明,自然不会忘。” 黑焰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般,看了凌战一会儿,爪子在地面上刨了两下,忽然慢悠悠地向他走了过去。 “王爷!”年老的那位将军忍不住惊呼,周通等人也微微瞪了瞪眼睛,虽说从唐云瑾进帐开始这两只野兽都没有半点异动,似乎不会随便攻击人,但冷不丁突然靠近,还是会让他们本能地警惕起来,尤其是它的目标显然是凌战! “无妨。”凌战随意地摆了摆手,饶富兴味地看着走近的黑豹。 秦枭和云霄也不禁侧目看向黑焰,不知道它打算做什么。 在众人的瞩目下,只见黑焰一直走到凌战触手可及的仅仅一米左右的距离才停下,冷冰冰的兽眼直视着凌战,在周通四人震惊的目光下突然向凌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锐利的獠牙! 帐内响起好几道吸气声,年老的吴将军更是差点心脏病发!看着那与凌战仅有一臂之隔的兽口,脸瞬间涨得通红,手也不由自主地抓向了腰侧的剑柄! 相比起他们的受惊过度,唐云瑾这边和凌战本人却非常从容,凌战甚至连眉都没动一下,只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说了句,“齿缝干净整洁,清理的不错,瑾儿把你养得很好。” 所有人瞬间石化!连唐云瑾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唐更是直接在她怀里笑得小肥肉乱颤。 哎呦,第一次发现战王爷如此有趣啊!笑死猪了!肚子好疼!唐唐揪着唐云瑾的衣襟笑得浑身抖。 黑焰又看了凌战一会儿,默默合上嘴,然后扭头看了眼周通等人,摇了摇尾巴撇过脸去重新慢悠悠回到唐云瑾身边。 “……”为什么觉得方才那一眼,仿佛对他们充满了鄙视?这是在表达他们反应过度了吗?真的是吗? 老将军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哪是他们反应大,分明是寻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至于战王爷和云瑾殿下等人……那是例外! 凌战扫了眼仍然在‘抖动’的唐唐,后者莫名地感觉后背一凉,瞬间顿住! 唐云瑾:“……” 凌战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炎火,也不管帐内的人是否被自己的话惊得大脑混乱,挑眉道:“凌霄这只豹子和瑾儿的似乎很像?是兄弟吗?” 唐云瑾和云霄同时一愣。 凌战却又摸着下巴道:“嗯……应该不是,这只看起来更年轻些,莫非是父子?”之前凌战在宫里也见过炎火,但毕竟没在黑焰和炎火在一起时对比着看,如今两只凑在一起,他才发现长得格外地像。 不过,这只是从他的角度来看,其他人听了这话就更加无语了,连唐云瑾都一脸的古怪,仔细盯着黑焰和炎火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这眼睛是有多利才能看出两只野兽长得很像?连是否年轻都判断的出来,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黑焰和炎火的关系?一般人看来,其实大部分同种的野兽除非毛色或体型有明显不同,否则很难看出不同吧,要说像,应该是所有的在人看来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身为黑焰的主人,也是从小看着炎火长大,区分是区分的出来,但要说在不知道他们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去判断是否长得像……那可真说不好了。 而且,黑焰也不老啊!看起来不也很强壮吗?实际上也的确很凶悍勇猛!怎么就不‘显得’年轻了? 凌战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眼底兴味更浓,也不再故意打趣他们,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对唐云瑾道:“好了,闲话就不说了,瑾儿,去先给铁骑兵解毒吧。” 唐云瑾瞥见凌战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顿时醒悟,敢情方才那一番言行都是他故意拿他们逗趣? “……”她倒是真没想到凌战也会有这样一面。 唐云瑾暗自扶额,但谈到正经事仍然一点不含糊地应了,在看见凌战也准备起身后忙道:“我这就去,你身上有伤,就不必与我同去了,左右等我去见过那被催眠的人以后也会子过来找你的。” 凌战思索片刻,“也好,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营内的任何人都可。”说完看向那两位将军和老军医,周通。 周通最先出面道:“王爷放心,末将等必会权利配合云瑾殿下!”只要能尽快让铁骑兵恢复战力,让他们干什么都成! 之后,凌战和两位将军,以及云霄被留在帐中,唐云瑾和秦枭则在周通和老军医的带领下来到了中毒铁骑兵所在的帐篷。 帐外守着一圈没有中毒的铁骑兵,加起来足有五十人,可谓守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当唐云瑾走进去看见放眼望去整个帐篷内全是昏迷中的人,恍然有种还在宣城为瘟疫患者治病的错觉! “小主子!”等听见帐内一部分眼熟的人这样叫她的时候,唐云瑾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这些人正是中途和她分开过来探望的随他们一同敢来的百人铁骑中的一份子。 唐云瑾对他们点点头,道:“我来给他们解毒。”没说给他们诊脉或只是试试,很明确地直言她来此的目的,也是直接告诉他们,不论此毒有多罕见难解,都不会难道她,尽管放心就是。 经过宣城事,百人铁骑也的确对唐云瑾的实力深信不疑,看见她的人都纷纷默契地让出路来,面上也不见多少担心。 当唐云瑾在最近的一个昏迷中的铁骑兵跟前蹲下来,拉起他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放到脉搏处,紧跟其后的老军医也适时地开始详细地说明他们中毒以后的各种症状,配合着唐云瑾亲自查探到的脉象,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此毒的毒性。 “此毒无色无味,至今仍不清楚下毒之人是将毒下在何处,也不知毒性发作是在服毒后的多久,只能肯定,此毒虽然会让人一直昏迷,却并不会太过痛苦,反而中毒之人无知无觉,看上去像活死人一般,只有脉搏却没有意识。” 这是老军医的原话。 唐云瑾将手从铁骑兵手腕上放下来,却直接说道:“毒的确是无色无味,从服毒到发作……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你们可以让人去仔细查探他们昏迷前一个时辰内都接触过什么人,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不论查到的内容有多么不可思议,其中也必然藏着真相。” 唐云瑾一说完,老军医和周通就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如此快地有了结论,一时间都忘了动作,还是跟了她一阵子的铁骑兵当机立断地直接出了帐篷准备立刻上报并且着手调查! 在他们抵达之前,事发的第一时间凌战就已经将这些中毒者前后十二个时辰内接触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其中若有不方便控制的一些将领,也都派了人严密监视一举一动,因此现在也不过是在这一大批人当中只将真正有嫌疑的一小部分人找出来,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老军医比周通先回过神,见唐云瑾掏出不知道什么药丸往铁骑兵嘴里喂,忙问道:“殿下可是已经有法子为他们解毒?” “自然有法子。”唐云瑾道:“我不是早就说过是来为他们解毒的了吗,又岂会没有法子。” 老军医:“……”他这个行医三十几年的人却是直到不久前才下了以上的定论这种话,在如此平静地说自己有办法救的云瑾殿下面前,还真是难以启齿。 “虽然能解毒……”唐云瑾沉吟一声,“但他们中毒的时间有些久了,此毒在人身体内越久,对身体造成的损害越大,恐怕及时服了我配的解毒丸也至少要两到三天以后才能醒过来,之后还要再调养三五天的时间。” 用通俗易懂一点的说法来解释这些人中的毒的毒性就是,此毒一旦进入人体便会缓慢地侵蚀人的大脑,人的一切活动都是由脑部发出指令,一旦脑部从内部遭到破坏,人当然也会昏迷不醒!如果长期没办法清除毒素,就算死不了,也会如老军医所言,成为真正的活死人。 哪怕日后等战事有了结果,部落联盟军那边愿意叫出解药,拖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时间,就算人醒了,各方面的身体机能甚至是只能都会受到极大程度的影响,到时候还不是照样等于损失了上千人的铁骑兵? 斑图部落的人拿出这种毒药,也真够毒的!尽管药性非常精妙地控制在不至于完全破坏大脑让人彻底脑死亡,可导致的结果却比让人直接死个干净还要残忍!试想一下,这些征战沙场,铮铮铁骨的铁骑兵们若有朝一日成了生活不能自理或智能低下的废物,他们若还记得从前,该有多么痛不欲生? 唐云瑾将这些面无表情地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不论是老军医还是周通都露出了愤怒之色,其他跟随她的百人铁骑更是面目狰狞,散发出慑人的浓重杀气,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冰冷锐利! 斑、图、部、落! 另一头,元帅帐内的凌战也从铁骑兵口中得知这一事实,面上的笑容越发令人发寒。 看来,仅仅是一万个人头,似乎有些不够呢。 唐云瑾在铁骑兵帐内逗留了半个时辰,确定所有人的症状基本都差不多,服下毒的时间前后不会差一刻钟,便各自针对轻重程度喂了一到两颗解毒丸以及另外一种滋养丸,内里各自有一滴稀释过的碧湖水,可以非常有效地滋养他们受损的大脑。 如果这一千三百个铁骑真的战力明显减退,哪怕迫不得已,凌战也只能重新再培养一批铁骑兵,可是这么多年来都只有区区三千人,足以证明想培养出能以一敌百的战无不胜的铁骑兵有多么困难,那是必须花费极多的时间和精力才做得到的! 并且,对于这以前三百个铁骑兵来说也非常冤枉,如果是在战场杀敌时战亡也就罢了,被人算计得只能一点点等待脑死亡,最终成为活死人,真是死都不甘心! 出了帐篷被周通带着前往关押那被催眠之人的地方时,唐云瑾和秦枭有意和周通隔开一段距离。 秦枭道:“此毒之罕见,怕是一般人难以获得,斑图部落的人并不擅长制毒。”秦家怎么说也是北方一带最大的粮商,消息来源自不会少,对各个部落的情况了解的也比一般人要多,斑图部落刚好是在北方,过去秦枭没少听说斑图部落的事情。 包括他们的善战,残忍,以及……崇尚武力,却对用毒等卑劣手段嗤之以鼻,也因此斑图部落并没有很厉害的毒药,这也和他们部落周边的地域很难找到毒性强烈能制作剧毒的药草。 唐云瑾微微眯起眼,“这段日子以来我们可碰见了不少用毒之人。” 秦枭和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里不禁同时一沉。 又是……阿蚩部落吗。 唐云瑾暗暗啧了一声,怎么秦枭母亲的娘家人这般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们的影子?丽妃等人的阴谋后面有他们的插手,就连北边战事他们都横插了一杠?是纯粹只不论交易对象是谁,是否会引起战火,任意地将毒药卖给他们,还是也另有图谋,也在暗中谋算着某些利益? 萨奇王子如今被扣在京城,连部落都没办法回,传递消息也不可能,北边的战事上肯定不会是他搞的鬼,那么,也就是说,要么是其他‘个人’因为某些算计参与进去,要么……就是最坏的打算,是阿蚩部落本身也参与进了这个所谓部落联盟军当中。 后者的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阿蚩部落常年处于内乱当中,光是争夺那个最正统的继承人都分身乏术,还有空去点击别国的领土,尤其还是这一片大陆中最大的国家? 凌战恐怕是早就猜到此毒是从阿蚩部落留出,因着判断出部落本身参与的几率不高,才没和其他人说,也避免了秦枭这个同为阿蚩部落的王子到军营时会被人敌视。 “如果毒是从阿蚩部落留出,那懂得催眠的人……”唐云瑾突然顿住,据传,阿蚩部落的确和其他部落有些不同之处,这不同可能是秦枭此时掌握的特殊能力,也可能就是这突然出现的催眠师,不是吗? “人就在这里面。”周通在军营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帐篷前停下,后面的唐云瑾和秦枭也同时停住脚步,然后四下看了看。 面上,帐篷前和其他帐篷没什么不同,只有两个兵士守着,但暗处……他们却已经发觉了至少二十个暗哨盯着这仅仅一处帐篷明面上的一视同仁只是为了混淆可能潜藏在军营里的内奸罢了。 周通带给他们过来的时候也是特意饶了点路避开耳目,后面也暗中有人盯着确认无人尾随或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接触此人,因此末将也不能进入,两位请进吧。”周通说道。 唐云瑾道:“那就劳烦周副将在外等候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周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末将明白了。” 等唐云瑾进去以后,周通才一拍脑门回神,然后摸着下巴暗想,难道这位云瑾殿下不但挥挥手就能给铁骑兵们解毒不说,真的连王爷都奈何不了的人都能分分钟套出想知道的事情来? 再说进了帐篷的唐云瑾这边,小小的帐篷内只有中间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穿着军服的男子,看上去并没有遭到任何严刑拷打,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眼底一片青色,面色狼狈,神情萎靡。 听见脚步声后微微动了动,半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向唐云瑾,发现竟是个女子以后神色微微一动,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帐篷内除了这个男子外再无一人,当然,如今算上她和秦枭,一共三人。 唐云瑾也没说什么,走过去从椅子后面探向男子的脉搏,仔细探了一番,很快对此人的现状有了了解。她之前就在想着凌战是怎么防止此人畏罪自杀,原来是让人喂了能麻痹人的药物吗? 此时这男子唯一能动的就只有眼睛,就连嘴都只是半张着,合都合不上,更别说最容易做到的咬舌自尽了,不过,既然说此人自己都无法接受他居然烧了军中的粮草,那么理当也不至于畏罪自杀才对吧?哪怕是为了洗刷冤屈,又或者是配合着查明真相也该会老实配合才对。 “唐唐。”唐云瑾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猪,后者非常熟练地在帐篷周围布了个结界,防止任何人的窥探。 前置准备做好,唐云瑾也不再避讳地直接对上男子难掩疲惫和疑惑的双眼,直接用精神力下暗示道:“从现在开始,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不许做任何我没有允许过的事情,包括自残,自杀,不论曾经别人对你下了什么暗示,在我数到三以后,都将不再作数。一,二,三!”然后打一个响指,顺便往他半张的嘴里塞进去一粒缓解麻痹的药丸。 很快,男子身体微微动了动,抬起头看向唐云瑾,眼神毫不显得呆滞,反而看起来很理智,“想问什么,请问。” “很好。”唐云瑾满意地笑了笑,别看她方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用任何道具,更没有催眠前需要的诸如‘现在开始放松身体,想象自己正在一片广阔的大草原上’之类的暗示性话语,似乎很不专业,可有精神力直接下暗示,实际上反而比那些必须语言暗示,还要加道具辅助的人来的更专业的多!那些催眠师用的是暗示加引导,这种引导的结果并不见得就完全正确,她用的却是更倾向于,绝对服从,她说什么,照做,她问什么,照答!因为是直接用精神力给对方大脑直接下达的命令,在对方看来,这并不是把自己知道的某些隐秘的事情告诉别人,只是对他‘自己’述说罢了。 没人会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有所隐瞒吧?因此,唐云瑾来审犯人,必然是手到擒来。 一盏茶的时间以后。 小帐篷的帘子再次被人掀开,唐云瑾神色平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周通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淡淡一笑:“里面的人不必再继续给他用药了。”有她的命令在,就算那下暗示的人亲自过来,也没办法让此人自尽。 周通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呐呐道:“云瑾殿下是……已经审出结果了吗?他,招了?” 唐云瑾笑而不语,只是扬了扬手里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足足二十来个被下了暗示的人的名单,不是有结果是什么? “走吧,去元帅营帐。”说罢,也不管还在愣神的周通,和秦枭相携先走向了凌战的帐子。 凌战看着纸上的内容,微微皱了下眉,才将纸交给吴将军,在看向唐云瑾时重新舒展了眉头,“辛苦了,瑾儿。” 唐云瑾摇头,“不过小事,把纸上记着的人都抓来我再确认一番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她用了些比较特殊的法子让那人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一些人员也供了出来,但具体这些人被下了什么暗示,却是完全不得而知,想也知道,那催眠师也确实没必要让这些人互相知道对方被吓得命令是什么不是吗?比起合作行动,倒不如各自为政,还能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这就和当初在京城时给凌毅下毒的人也只有小安子一人是一个道理。 “虽然我不确定其他人被下了什么命令,不过……如果不出所料,必然都不会是比烧粮草,给铁骑兵下毒轻的命令。” 两位将军和周通面色都不禁瞬间严肃起来,和被断粮草,削弱战力同等甚至更严重的事会是什么?三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定在了凌战身上。 谋、害、元、帅! 第328节 ☆、375 心照不宣 凌战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面露兴味道:“看来你背后之人盯上的竟是本王的命吗?这倒是有趣的很。”这么多年来,真正敢要他命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吴将军无言以对,这是有趣不有趣的问题吗!尤其是,名单里的二十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有机会接触凌战!若他们真的有心下手…… ——那可真是太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了点,吴将军表情微妙。 另一位何将军也怪异地皱起眉,“若真是想要王爷的命,问题倒是不大。” 这话可不是他不关心凌战的安危,凌战是军中元帅,他一旦出事了,军中必然会打乱,他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就像这次凌战手上不也瞒得很严吗! 但是,若是有人要暗杀王爷,那又是另当别论了,之前手上,那是在几万人的围攻下难免被人找到空隙,可是暗杀?在凌战不曾隐迹的八年前,多少敌方潜入本国伺机而动,都是想要凌战的命,可是谁成功了?凌战可曾受半点伤? 没有,凌战受过的伤从来都只是在战场上,敌我双方兵力及其悬殊几乎是天差地别的状况下,才可能受一点伤,而当初给凌战重创的那个八年前非常了得的部落,早已经被凌战除尽了,如今再不可能有人能把凌战重伤,就算敌方的人懂得催眠也没用!因为哪怕被催眠的是他们这两个最经常和凌战见面的将军,都不见得伤得了他。 要说军营当中唯一有可能接近凌战而不会被戒备,全然放松的,就只有唐云瑾了。可唐云瑾会杀凌战?会被催眠?这又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思来想去敌方所图谋的事都不可能成功,吴将军和何将军顿时松了口气。 唐云瑾不清楚他们的想法,但也不认为有人能成功暗杀凌战就是了,就算那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可能性真的出现了,还是那句话,只要凌战不当场毙命,她总能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凌战会因为任何一种攻击当场毙命的可能性才真是一丁点都没有,因此唐云瑾也并不担心。 云霄身为皇子,从变成百姓的安危,军营数万人的安危,当然更主要的是凌战本身便是他关心之人而不得不在意他的安危,但也因为有唐云瑾坐镇,显得非常镇定。这倒是让两位将军都有些惭愧,只觉得如今的年轻人果真很有魄力,即使听见如此了不得的消息也处变不惊。 很多人都说当年的三皇子如何如何的出色,他们这些常年镇守边关的武将们是不大了解的,只因皇后贤德,教导出来的皇子也必然比那丽妃所出的二皇子要好些,才对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比较有好感,可毕竟三皇子离宫五年,就算当年如何出色,远离皇宫这么多年在外流离,无法了解京中局势,无法在宫中丰满羽翼,怕也无法压过二皇子的风采,如今一见却…… 这种泰然自若,临危不乱的镇定姿态,竟是隐隐有些当年圣上年轻时的风姿!二位将军都忍不住微微点点头,眼底有一抹赞赏。 二皇子,他们当年也见过一次,到底年轻气盛,哪怕有所收敛,也难掩其盛气凌人的性子,又有个性情张扬不饶人的得宠的母妃在侧影响,各方面都还生嫩得很,可不是个合适的储君人选。 就在这边厢二位将军思路开始偏离时,凌战开口道:“之前给铁骑兵下毒的人应该也在这名单内,再加上经过瑾儿诊断后重新筛选出来的人,两相对比后,应该不难把人揪出来,何将军,此事就劳烦你去做了。” 何将军立刻回神,恭敬道:“王爷放心,末将定将拿可恶的下毒之人揪出来!”让他们差点损失了能抵挡万军的铁骑兵,这种人真真可恶至极!不将其千刀万剐都难消心头之恨! “嗯。”凌战将名单交给何将军,才对唐云瑾道:“在你们给铁骑兵解毒时已经传来消息,秦家在中部粮仓的粮食大概明日午后能抵达。” 唐云瑾点点头,沉吟一声,道:“能带我去存放粮草的地方看看吗?我想确认一下之前送过来的粮食数目对不对。” 凌战似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对上唐云瑾的双眼后,应道:“好,我亲自带你去。” “好。”这次唐云瑾并没有以他身上有伤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他,就算他不主动提,她也会让他亲自来领的。 吴将军和何将军此时注意力都在那张名单上,也没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只是秦枭在凌战起身时补充了一句,“最好不要让人看见,隐秘些。” 吴将军还很认同地附和,“粮草已经被烧过一次,的确要小心行事,免得又着了小人的道!” 凌战看了眼唐云瑾,也没问什么,对暗中比了个手势,之后又等了片刻,才道:“走吧。” 路上,凌战看着始终被唐云瑾抱在怀里的唐唐,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那两只黑豹关键时刻还能有些用处,你这只小猪?”难不成还能在粮草不够的时候炖了吃肉?这么小的猪羔,怕是给军营里这些将士们塞牙缝都不够吧?而且,小猪似乎还很聪明? 他可不曾错过小猪露在外面的一双圆滚滚灵气十足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对他的忌惮,还有其他很人性化的情绪。 唐云瑾捏了捏唐唐的脖子,“若有需要,它也能用。”真要到了退无可退的危难关头,直接关门放唐唐,管保让所有人退避三舍,震撼全场。 “是吗。”凌战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笑。 唐唐缩着脖子在唐云瑾怀里直哼哼,看不起它!?哼!早晚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才是霸气侧漏,威武难当! 不过,在没变回原形的情况下,唐小猪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不敢真得跳起来在凌战面前耍威风,反而总忍不住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比如在元帅帐内他们说话时也一直老老实实地窝在唐云瑾怀里不吭声,不引起注意。 它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本能而为,直觉告诉它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险,不是针对它的,只是给人的感觉,那种随时随地能感觉到的气势,这还是它第一次被一个普通人的气势压住,虽然严格来说,凌战也已经不在普通人的范涛了。 虽然身为空间灵宠居然被压制很不爽,可想到凌战怎么说现在也算是唐云瑾的父王了,所以……也不算很丢人吧?嗯嗯!就是这样,一点都不丢人! 一路上,时不时地碰见巡逻的兵士们,看见凌战以后都一脸敬畏地向他行礼,凌战不是多平易近人的元帅,因此都是目光扫过并无回应,直到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周围的人才逐渐少了起来,偶尔看见人也都是凌战的铁骑兵。 这时,凌战随口问道:“打算何时成亲。” 唐云瑾和秦枭神色同时一顿,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唐唐的耳朵也动了动,成亲? 唐云瑾没想到凌战会忽然有此一问,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反而是秦枭直接道:“展示过后我会去一趟阿蚩部落,之后便回凌城成亲。” 凌战道:“那就是要明年了?嗯,也好。到那时该解决的事情也都差不多解决了。” 唐云瑾直觉,凌战口中该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只是战事和阿蚩部落的事。 “等订好了日子,让人通知我,我会过去为瑾儿送嫁。”凌战说的非常自然,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事实上,唐云瑾是他义女,唐村那些人与她也早已经没有关系,他作为她的娘家人送嫁确实理所应当。 秦家在凌城乃至北方一带都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唐云瑾怎么也不能让人看低了去不是?可不能让人以为她就没有娘家人做后盾,怎么说也是他瑞安王府的唯一继承人,在他的护持下,必然要让她风光出嫁! 唐云瑾被凌战语气中的重视触动了一下,只觉得心里热热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 秦枭虽然一直都知道凌战非常重视她,却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后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对凌战郑重地说道:“到时一定让人通知您。” 凌战看着唐云瑾温和地笑了笑,对秦枭道:“若成亲之后你对瑾儿不好,可休怪我不留情面。”秦枭的人品,对唐云瑾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但这也不能代表日后也会始终如一,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但凡你若做出任何让瑾儿难过之事,便是她不舍得,我也有办法叫你再见不到她,”凌战微微眯起眼警告,那故意泄露出的气势直让人呼吸一滞。 唐唐,包括一直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黑焰都出于本能地寒毛直竖,浑身绷紧! 反而是直面压力的秦枭仿佛毫不受影响地镇定回道,“不会有那一天。” 凌战还算满意秦枭的表现,收了气势道:“拭目以待。”说罢转向唐云瑾,笑问:“瑾儿不会怪我管得太多吧?” “不会。”唐云瑾摇头,她怎么会怪,能在这个世界得一位如凌战这般将自己如亲子一般对待的长辈,于她而言已是极大的意外收获了。 凌战笑道:“待你们成亲之后,可要记得时常来辉城走走,怎么说也是你的娘家,总不能一次都不曾回去过吧?” 唐云瑾微微一怔,很快道:“会的,会……回去的。”比起那已然很久远的仿佛历史的唐村,或许,她也已经有了能回去的‘家’了。不是凌城那只是为了居住而买下的宅院,而是真正有家人等候的,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家。 在他们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军营南侧的山脚下,看见不远处的巨大帐篷,凌战止了话题,道:“到了,粮草就放在那里。” 唐云瑾也收敛心神看了过去,这一片区域有很多非常大的帐篷,背后环山,两边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只有一面与军营相连,其他两个方向但凡有任何人靠近,立刻就能发觉,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粮草再次被偷袭!而周围守备着粮草的人也全部都是铁骑兵,没有一人是军营里的人。 那不明身份的催眠师或许能给军营里的任何人下暗示,但铁骑兵却绝对不可能!因为铁骑兵和军营里的将士们是区分开来只接受凌战一人命令,并且也从不会而其他将士协作行动的,这就避免了因任何接触而导致被悄无声息的催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铁骑兵们的意志力都非常了得,根本没那么容易催眠! 通过之前审问烧粮草的那人,唐云瑾已经肯定,所谓的催眠师的催眠能力其实并不算多高明,至少想给铁骑兵催眠还差得远了!粮草由铁骑兵守着,万无一失! 唐云瑾道:“这里面的粮草是军中所有粮草,还是我们让人送来的那一批?” “军中原本剩下的粮草被放在另一处,这里只是你们送来的。”凌战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具体送来的粮草有多少,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我这次来又带了一批粮草过来。”唐云瑾毫无预警地说道。 凌战微微一挑眉,“要现在派人去取吗?” “不用,我这就进去放。” 秦枭神色一动,看向唐云瑾,而后者则定定地看着凌战。 凌战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却看出了她的坚持,也不多问什么,只道:“需要我一块儿进去吗?” 唐云瑾想了想,摇头道:“我很快就出来。”虽然她不打算瞒着凌战,可是当着他的面把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还是感觉有点过于刺激了。 其实就算是现在,明明知道他们是轻装而来,听她说运了一批粮草来,还要马上进去放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没表现出半点诧异的凌战已经足够让人意外了。 看着唐云瑾和秦枭二人走进存放粮草的帐篷,凌战面上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放粮草的帐篷说是帐篷其实更类似于大型仓库,外面虽然是照着帐篷,但里面为了防雨防潮用木板隔离开来,在里面完全看不见半点帐篷的踪迹。 放眼望去,几乎和唐云瑾空间里的仓库一样一眼望不到头!二人面上都带着不难看出的惊讶,狐疑之下一直往里走才慢慢发现,原来这里面内有乾坤,在外看似只是一顶巨大的帐篷,实则内里深处却是连接向后面那座高山!原来山中早就挖了深深的洞窟,多数粮草都是放在山腹内! 难怪她之前就纳闷就算帐篷再大能放得下供给几万人吃的粮食?原来如此! 二人往里深入数十米,才寻得一块空旷之处,唐云瑾确认这里空间足够便开始把成袋的米面粮食往外扔,短短片刻的时间便堆了一小堆好几百袋,并且动作未停地继续往外拿! “战王爷那边,你打算告诉他空间的事情?”秦枭看着她毫不吝啬地成堆成堆往外拿粮食,问道。 唐云瑾反问道:“你觉得不妥?” 秦枭道:“不会,战王爷很在意你,也值得信任,你若如此决定,我并不反对。”如果说除了他以外还有谁知道她拥有如此逆天之物以后却绝对不会生出其他心思,能够全然信赖的,大概也就是凌战了吧。 唐云瑾微微一笑,“我没打算瞒着他。”也不认为真的瞒得住,哪怕不算这一次的事情。 “不过,若是他不问,也没打算说。” 秦枭有些讶异。 “其实只要等我们出去以后他确认这里的粮食数目,心里自然会有定论。若是他问了,我便告诉他,不问,心照不宣也就是了,也没什么不好。” 秦枭想了想,“这样也好。”主动提起也着实没那个必要,不刻意隐瞒,顺其自然反而更好些。 很快,唐云瑾便拿出了几乎等同于原本山洞内存放粮食总数的数目,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粮食群,唐云瑾才满意地停了下来。怎么说也是从里往外拿东西,不同于在空间里任意移动,到底是消耗了不少精神力,额头也冒出点点汗水来。 秦枭拿出锦帕细心地为她擦拭,“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唐云瑾手一伸,掌心出现一粒补气丸,吞了下去,“这里面被我融了碧湖水,对恢复精神力效果很好。”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让唐云瑾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扩散全身,微微有些涨的头也瞬间感觉到一丝轻松。 “好了,出去吧。” 秦枭看出她已有缓解,但仍然坚持扶着她,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唐云瑾笑笑也没拒绝,自己的男人嘛,靠一靠有什么。 出了帐篷,凌战看见她被秦枭扶着出来,微微皱眉:“怎么了?”怎么进去一趟脸色似乎都变差了? 唐云瑾道:“无妨,只是放粮食有些累着了。” “身体无碍?”凌战伸手摸了摸唐云瑾的额头,有些凉,又见她额前的发丝微微湿润,便知是流汗所致,可里面分明并不热,反而很清凉,又怎么会无端流汗? 怕唐云瑾不说实话,凌战直接看向秦枭,“她怎么了?” 唐云瑾有些无奈。 秦枭道:“确实只是累了,已经服过缓解的药,休息片刻便可恢复。” 凌战这才算微微放下心来。 唐云瑾知道是自己被秦枭扶着出来让她误以为自己连自己站立都做不到,拍拍秦枭的胳膊让他放开自己,然后稳稳地站住,才对面色松下的凌战道:“我真的没事,只是一下子拿出太多粮食一时不能适应。” 在这之前她可从没一口气拿出过如此多的粮食,也就是打理酒铺,卖酒,往铺子仓库里拿酒的时候稍微费点神,可当时空间升级次数不多,她的精神力也够充沛,如今精神力饱满,空间等级又高,本该不成问题,可奈何粮食数量实在超乎想象得多,这才稍感疲惫。 不过也就是因为是头一遭没准备,下次就算再拿一批出来,必然也不会和这次一般了,她有这个自信。 “拿出太多粮食?”凌战沉吟道:“多少?” 唐云瑾道:“和原本里面存的差不多的分量。” 尽管凌战早有些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她话中包含的含义惊住了,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板起脸道:“以后不论任何事,先顾好自己。” 唐云瑾一怔,淡淡笑道:“嗯,我会的。还有,以后也不必担心粮草缺乏,不论多少人,我都供得起!” 第329节 凌战闻言忍不住笑了,“怎么听起来瑾儿比秦枭这个粮食大户还要更富有?” “别的我不敢说,不过比粮食库存,普天之下,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唐云瑾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傲然,看的凌战越发眼神柔和。 秦枭则始终专注的将所有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不曾改变。 “嗯,瑾儿真能干,帮我大忙了。” 唐云瑾只道:“我应该做的。”如果是别人领兵成帅,她事不关己,或许最多只是不引起人注意的拿出一部分粮食送往战场,但既然元帅是凌战,她也该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凌战道:“今天你们刚到这里就忙了大半天,也累了,回去之后就早些歇息吧,其他事明日再说。” 唐云瑾也不拒绝,虽然不是很累,可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不然秦枭拖也会把她拖回去休息。 “好。” 让人送他们回营帐,直到看不见唐云瑾的背影,凌战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帐子。 虽然仍然有些事情未明,可有一件事他却是肯定的,那就是——她身上有着某样不能让任何人轻易知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如果他猜的没错,除了他只有秦枭完全知情。 在这之前,其实他也隐隐察觉,也可以说是她本就没方方面面都考虑到,难免留下了一些可能被人发现的漏洞。便是在洛水镇时,若足够聪明的人仔细注意,怕也会发现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因为难以相信,所以不见得真的会确信自己猜到的事实,他却不会如此,哪怕唐云瑾的秘密再如何匪夷所思,他都不会怀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在她身上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所需要做的,无非是替她将那些可能被人发现的不对之处隐藏得更加完美,让人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也让人无法以此做文章要挟她。 至于她这个秘密是否真的能无限地‘生’出粮食来,他并不在意,即便能,谁又规定她就一定要将那些粮食拿出来?这次让她破费已是不得已,若非时间上怕赶不及出现意外,他也不想让她自掏腰包。但也只此一次,下回谁也别想再沾她的便宜! 便是这回,等事后回京他也要让皇上给她足够的补偿。 而这回额外多出来的一倍粮食,也省了再特意费工夫掩饰了,毕竟,从一开始粮草的具体数目除了他意外就没人知道不是吗?就当原本就有这么多好了。 另一头回到凌战给安排的营帐内的唐云瑾和秦枭,照旧让唐唐布结界进了空间,唐唐总算不用继续面对凌战,一进去便撒丫子狂奔向林子里找刷存在感,唐云瑾则去看看灵田里的粮食成熟情况。 粮食是他们从宣城出发的时候种下的,之前有一批没熟的赶路中途找了个机会把唐唐扔进去收了,之后又种下一批,这会儿也差不多成熟。 秦枭则特意去仓库逛了一圈,不出意外地发现尽管拿出去一大批数目客观的粮食,仓库里的库存……依旧一眼望不到边际,并且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仓库一角又开始不断地出现新一批的粮食。 走到灵田一看,果然是唐云瑾在收粮,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被收起,最后成了一袋袋已经处理好的米粮。 “身体没有影响?”秦枭最先想到她之前的情况。 唐云瑾道:“回到营帐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刚刚又喝了一大杯溪水,状态很好,之前不是也和你说过,在里面用精神力很省,影响微乎其微。” “嗯。”秦枭默默地守在一边,唐云瑾见了以后又冲着他的方向手上微动,秦枭跟前立刻多了一篮子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水果,蜜桃,樱桃,草莓,苹果,雪梨,葡萄,荔枝,各个季节的水果应有尽有。 秦枭随手拿了一串葡萄,吃了几粒,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来阿羽和小卓也应该在这里,今日倒是忘了去见见了。” 唐云瑾收完了粮又拿出一大包种子开始撒种,幸好空间里的地并不需要其他处理,粮食收获后可以直接撒种,否则又要费不少功夫。 “不急,反正我们人已经来了,也不差这一天。”如果大战开始,她必然要随时随地知道唐云卓的情况,确保他的安全,但如今战场上除了有一小部分人每天在战场最前线小打小闹地彼此试探,大多数人都在养精蓄锐,根本不需要担心,哪怕唐云卓闲来无事也抛去前线凑热闹练身手,有天啸保护,也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更主要的是,要是真出了事,凌战怎么可能一句不提,既然他不说,唐云卓肯定过的很好。 秦枭只是突然想到此事,也没怎么担心,点点头便过去了,等到唐云瑾播种完毕,二人坐在一起就阿蚩部落流出来的毒药以及催眠师的事情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究竟真相如何只能等亲眼见到了那帮助部落联盟军的人出现,又或者去阿蚩部落才能知晓。 到时若查明只是某些个人行为,部落并不知情,还算好,若真是阿蚩部落本身参与进来,那么秦枭是否要继承阿蚩部落,把整个部落都得手的事也就不需要再犹豫了,野心过大的部落,不连根拔除,留下来也是个祸患!反正他对部落毫无感情,凌战带兵讨伐了他也不会皱皱眉头。 “好了,催眠师的事先放到后面去,好不容易不用再日以继夜地赶路,正好趁着现在把你升级以后的能力好好研究一番。”唐云瑾拉起秦枭的胳膊露出手腕上的纹路。 从上次这纹路开花以后就一直没机会见识一下秦枭如今的能力究竟有多厉害,现在时间上也不赶,空间里又足够秦枭可以无所顾忌地动用能力,唐云瑾也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同样的,秦枭自己也一直对他的能力极限很有兴趣,欣然答应,二人想了想直接往之前唐唐前往的林子深处走去。 在林子里狼群和其他野生动物活动的范围内最好是不要大动干戈破坏了他们的‘家’,但要是唐唐自从能恢复原形就经常去的平时的‘玩耍’之处,就没什么顾虑了。 此时正以麒麟之态耀武扬威,各种霸气侧漏的唐唐还不知道,很快就要有一个极具刺激性的震撼场面将让它在既凌战以后再次结结实实地受一次更大的打击! ☆、376 弟弟成就 第二天一早,唐云瑾和秦枭吃过军营里提供的简单的饭菜,确认过凌战的行踪后便直接前去元帅帐。 因为昨日去铁骑兵营,元帅帐,又被凌战带着去存放粮草之地几乎路过了小半个营地,如今大多数兵士们看见唐云瑾一个女子出现在营里还到处走动已经不再露出震惊之色,反而再知道其身份后恭敬地行礼问候。 虽然凌战不曾隐瞒唐云瑾的身份,但对于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三皇子凌霄,以及唐云瑾已经给中毒的铁骑兵解毒的事情却没有透露出去,知情的除了铁骑兵内部外,也只有昨天见过的周通,老军医,吴何两位将军。 唐云瑾习惯性地摩挲着怀里唐唐的小脑袋,心里的感觉颇有些古怪,整个军营里数万的人数当中,就只有她一个女子,虽说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啼笑皆非,可她竟在一瞬间升出了羊被放入狼群的错觉。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战斗力渣的软绵绵的羊。 这些给唐云瑾行礼问候的人虽然因她目前顶着的身份非常客气甚至恭敬,可也的确免不了有个别一些人忍不住偷偷瞄她。唐云瑾虽说样貌只算清秀,可随着每次空间升级精神力越发充沛,气质也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那些见了唐云瑾的人哪怕并不认为她极美,却仍然会觉得难以移开视线! 秦枭却是不喜欢这些人盯着她看的目光,皱皱眉忍不住揽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眼神锐利地横过每一个盯着她的人,警告意味浓浓地眼刀子直直地射过去。 唐云瑾好笑地看着秦枭护食,占有欲十足的言行,不禁笑了笑,也没阻拦,很是受用了享受了一路被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护着的感觉,特别是这种感觉是自己的心上人给予的,心里的满足感就更足了! 要找男人就该找像秦枭这般少说多做的可靠的! 到凌战的营帐时,唐云瑾的心情非常不错,秦枭虽然不喜那些人的目光,但感受到她的好心情,自己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帐内。 今天帐里的面孔明显和昨天不太一样了,周通不在,冯老军医也不在,却有两个她和秦枭都各自都非常熟悉的人! 唐云瑾面露喜色道:“小卓!?” 秦枭也惊讶地看向另一个人,“阿羽?” 而被点到名的人也不无激动地看着他们各自叫人,“姐!” “大哥!” 这人赫然便是唐云瑾和秦枭的弟弟,唐云卓和秦羽! 二人也是许久没见到他们,距离上次京城一别如今也已经过了数月,难得能在战场上碰面,面上的喜色怎么也无法掩饰,忍了忍,没忍住连忙凑了上去。 唐云瑾也没想到本来是打算等正事谈完了再和凌战和见见他们的,却没等她开口,人已经站在面前了。 看着仿佛比几个月前还要成长不少,眼神也越发锐利有神,看起来颇有点气势的唐云卓,唐云瑾忍不住在心里带着点自豪地暗暗感叹,弟弟是真的长大了啊!军营,战场,果然都是最能磨砺男儿心的地方! 回想起当初唐云卓那乖戾别扭的性子,第一次向她表达自己理想时的青涩,仿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小家伙都已经长得比她都高出一个头了!看上去身强体壮,目光坚定,毫无迷茫地向着他的理想稳步前进着,不知不觉中就成长为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可靠的男子! 若不是她还记得唐云卓甚至比她还小了一岁,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个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年纪就算真的媳妇儿也不算很稀奇。 只是,既然选择了在军中磨练,报效国家,恐怕再没有一定的成就之前,唐云卓怕是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唐云瑾感叹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唐云卓的脸色,面色红润,看起来也不像有伤的样子,顿时放心地笑了,看来自家弟弟在军中过得很好。 这并不是说她担心唐云卓在军中受欺负之类,只是纯粹担心最近的战事有没有影响到他。 唐云卓也发现了她的打量,自认为这段时间自己成长不少,也昂首挺胸地给她看,让她亲眼瞧瞧自己的进步! 最后,唐云瑾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明显的带着自豪的语气还是让唐云卓非常受用地咧起了嘴角,笑得格外地开心。 秦枭那一头也略微地打量了一番秦羽,同样感觉到了比起几个月前,弟弟由内而外发生的改变,想来是自从来到战场以后发生了不少事情才让秦羽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边有如此明显的成长。 秦枭也没急着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认真地说道:“凡事切记以保命为先。”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怂,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之辈也为人不齿,可秦羽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大哥只是关心自己,当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我记得的!” 吴何两位将军听了秦枭的话也抽了抽嘴角,到底没开口纠正什么,人家关心自己弟弟才让他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命,也没什么错不是?只要别在战场上关键时刻临阵退缩就行了,毕竟,有些时候就算再惜命,也有绝对不能退的时候,相信那个时候秦羽这孩子也是知道分寸的。 秦羽也没指望自己这个性子冷淡的大哥能说多温情的话,彼此问候一下近况后便直接扭头转向唐云瑾,正好这时唐云瑾这边也看了过来,秦羽立刻笑着叫了一声:“大嫂好!” “……”上次在京城见面的时候也没能纠正这个提前了不少的称呼,这会儿唐云瑾也没刻意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你们没事就好。” 唐云卓也像是和秦羽配合一般,对着秦枭叫了声‘姐夫’,得到秦枭理所当然的点头回应后才对唐云瑾笑道:“我们俩彼此照应,还有天啸在,当然不会让自己有事。”他们可都一直铭记着家里还有人瞪着他们回去,惦念着他们的家人呢!当然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就算是上战场上拼杀也会量力而行,不会为了得战功便鲁莽行事。 提到天啸,唐云瑾也侧过头看了看一直跟在唐云卓身边的,身上隐隐看得见狼王身影的拥有者和狼王一样银魂色毛发的天啸,后者对她没有露出半点警惕,反而眼中露出些许的想念一般往她跟前噌了噌。 唐云瑾也笑着摸了摸它的头,道:“看来你把小卓保护的很好,我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天啸低低地发出一声低吟,听起来仿佛在对她说‘没关系,是我应该做的’一般,又让两位旁观的将军看的稀奇不已!他们也都尝试过要和这匹银狼拉近关系,可惜没人成功过,没想到它对唐云瑾却半点不排斥,是因为她是唐云卓的姐姐,感受到血缘了吗? 秦羽道:“天啸确实救了我和云卓好几次,我也要好好谢谢它才行!”要不是有天啸在,哪怕他和唐云卓确实行事很谨慎,也难保总要受些伤,甚至有时候也会危机性命,而往往这时候救他们的都是天啸,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天啸,就算他们还能活着见到唐云瑾和秦枭,恐怕也得落下点残疾。 他是打心底里感激着天啸,也正因为他们并肩作战无数次,让他早就把天啸也当成了可以交托性命彼此信赖的伙伴!而秦羽也成为了天啸心里继自己的主人,唐云瑾在,云霄等少数几人外同样占据一定地位的人。 秦枭也难得摸了摸天啸的头,低声道:“谢谢。” 天啸对秦枭虽然不如像唐云瑾那般依赖信任,却也并无提防警惕或排斥的意思,也动了动尾巴算作回应。 唐云瑾也是这时突然恍然明白了为什么昨日他们刚抵达时那位兵士头头看见黑焰和炎火并不显得过分惊讶了,恐怕是在这之前天啸在战场上已经出过几次风头,军营里的人见识过它的强悍才有了一定免疫力,导致有些见怪不怪了吧? 等他们这边叙旧叙的差不多,从唐云瑾二人进帐以来一直沉默的凌战才开口道:“瑾儿,秦枭,你们都坐下说话吧,唐云卓,秦羽,你们也坐。” 唐云卓和秦羽听见元帅发言,本能地站直了身体恭敬道:“是!元帅!” 凌战只是笑了笑。 唐云瑾看他们这幅条件反射的动作也不禁一笑,想起了她上辈子所处的世界的军人们见到上级领导或面对训练他们的教官时大约也都是如此吧。 凌战发话了,他们也各自找位子坐,在凌战左手边坐着的分别是云霄,吴将军以及何将军,唐云瑾等人自然是坐到右边的空位上。 依次是唐云瑾,秦枭,唐云卓和秦羽。 入座后,唐云瑾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们身上的这身衣服……”最初的喜悦之后,她才想起被忽略的疑问和其他一些细节。 比如,唐云卓和秦羽怎么会在这里?是被凌战叫过来特意和他们相见的吗?还是凌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们做,凑巧碰到一起了? 还有,观他二人的衣着,似乎也并不是军营里的小兵所穿,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一身军服应该是军营中的校尉所穿的吧?小兵和校尉中间可差了不只一个等级!校尉,没有六品也是七品品级了吧?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升得如此快吗? 是说,战事爆发是立战功的最佳时机,而这二人又恰好抓住机会了吗? 唐云瑾的问题,在他们二人进来之前也是吴何两位将军心里的疑问,他们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战王爷会突然让人把这二人叫过来,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托给他们,毕竟那二十个被催眠的人当中有好些不是副将便是副将身边的亲信一流,导致他们少了不少信得过的人,若战王爷真的想重用这两位近来表现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倒也不算太奇怪,却不曾想,王爷除了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三皇子外竟再没有下文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唐云卓和秦羽居然都认识三皇子殿下!只是,在听见战王爷说的三皇子的身份时又露出了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仿佛并不知道其身份一般。这又让两位将军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的云里雾里。 唐云卓和秦羽会被云霄的新身份惊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上次在京城和唐云瑾他们见面的时候云霄还没来呢?等云霄来的时候,他们又已经回军营,后来唐云瑾入宫,寿宴上又出事,乱七八糟的事情凑在一起,她也没能找机会把云霄的事情解释一番,结果就弄的今天给这两位弟弟来了个惊天炸雷! 三皇子啊!皇上的儿子啊!皇上的儿子曾经在酒铺里当掌柜卖酒啊!这个事实让两个大小伙子差点吓掉了下巴!尤其是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和云霄一起住,关系也比较亲近的唐云卓反应特别明显! 要不是云霄面冷心热地仿佛没看见他的震惊一样,仍然如同从前一般询问他的近况,又说唐云瑾也过来了,很快就能见上面,半点瞧不出和从前有任何区别,唐云卓恐怕直到现在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好吧,其实现在也只是碍于元帅和两位将军都在,不好表现得太失礼才把心里的震惊暂时压下,准备等和唐云瑾,云霄私底下相处时才好好地表达一番内心的惊悚。 回到正题,再说两位不明白凌战为什么叫唐云卓和秦羽过来的理由,听他们对唐云瑾和秦枭的称呼,一切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合着王爷这是为了让这两对姐弟兄弟见面特意安排的!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有特殊命令要下达下去!同时,他们更震惊的想到,之前他们完全不知道唐云卓和秦羽的身份,在两个年轻人还只是个小兵的时候也没特别关注过,不只是他们,哪怕是身为元帅的凌战也不曾特别提醒过要关照这两个人! 换句话说,唐云卓和秦羽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小兵迅速爬到校尉的位置,完全是靠他们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半点没有依靠裙带关系!这又让两位本就对本就因年轻有为而颇为欣赏的两个年轻人印象更好了! 唐云瑾的问题一出,不等凌战回答,吴将军率先带着赞赏地说道:“唐云卓和秦羽这几个月在战场上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如今这一身校尉的军服,也是他们靠着自身实力得来的!云瑾殿下,待末将好好和你说说!” 唐云卓被吴将军一句‘云瑾殿下’的称呼再次惊得瞪圆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旁边的秦羽也不例外,同样瞪直了眼睛看着吴将军,一时没顾上吴将军如何眉飞色舞地和唐云瑾,秦枭说他们这几个月的战绩,只是脑子乱哄哄地开始胡思乱想。 第330节 云瑾殿下?怎么将军大人叫她殿下!?这殿下的称呼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总不至于她也成了皇子,不对,是公主吧!?唐云卓最清楚不过唐云瑾的身世了!唐家绝对摊不上这种好事,他们上哪儿有那个运气还能捡来一个公主回家养?真养个公主他们能那么苛待她?嫌命太长活得腻歪吗? 他敢打包票,她肯定是唐家人没有错,哪怕他对唐家半点好感都没有,这点也是不争的事实!正因为是事实,他才更纠结得要命! 明明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好像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还一件件都让人难以理解,震撼不已! 世界变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怎么办!唐云卓苦恼地揪起眉毛。 凌战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云瑾这个唯一还被她放在心里的弟弟的神情,看着他不加掩饰的丰富表情变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有一抹兴味闪过。 该说不愧是瑾儿的弟弟吗?明明和瑾儿的性子完全不同,小家伙却也有他自己的闪光点,真性情,不矫揉造作,再结合来到战场以后的诸多表现,看起来这的确是个好苗子。 凌战点了点下巴,等日后有机会或许可以考虑让小家伙到铁骑兵营好好磨练一番!战事毕竟不是年年有,这种能靠着战功迅速爬上高位的机会也不多,想真正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但靠一次战事肯定是不够的。 若是他能跟着铁骑兵,日后磨练的机会必然数不胜数,也能让小家伙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这可比在战场上一步步立战功来的快得多。 但这并不是给唐云卓捷径走,只是给他一个更好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要看他自己。 在这里,他没有给唐云卓开后门,日后也不会。瑾儿是瑾儿,唐云卓是唐云卓,不可相提并论,小家伙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全凭他自己的努力。 成,败,都在他自己。 这边唐云卓和凌战各自思考着,唐云瑾也通过吴将军的解释知道了唐云卓,还有秦羽这几个月以来的情况! 原来之前凌战口中所谓的战场上的小打小闹,那些每日都会在战场最前线和敌方兵士对战的人里,赫然就有唐云卓和秦羽,这俩小子还是其中颇为有名的熟面孔,‘出场率’非常高!就连在敌方阵营都小有名气了! 唐云卓是当初有杨家班的那位张大哥给带着开始练就了一身外家功夫,后来又有唐云瑾在生活方面用各种空间产物喂养,体格也比常人好得多,而秦羽,从小他就对武术感兴趣,秦家也不差那点钱,自然也是给他请了武师教导,不见得学成了高手,也算有些身手,进入军营以后这二人又进一步提升了身手,在营里也算是很不错的水平了! 再加上唐云卓还有她给的兵书,小子脑子赚得也快,秦羽也够聪明,两个人一起配合着是不管偷袭玩计谋还是正面迎战,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战术运用之精妙让吴将军等老将们都忍不住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他们自行发展,暗中观察,后来表现一直很出色,便连跳三级,然后前些天又取了对方一个校尉的首级,他们也一直升到了同一个级别,其实也是唐云瑾来之前的事! 而在他们成为副尉之时,吴将军便已经向凌战请示过后把人掉到了凌战手底下一个亲信的身边!同样的,也是因为吴将军主动提起,凌战才点了头把人调到跟前来,如若不然他还会继续把唐云卓放养,任其自由成长。吴将军等人恐怕也要再过很久才会发现唐云卓是唐云瑾的弟弟。 同时,唐云瑾也透过吴将军说明时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或着重讲解,明白了天啸的确数次在战场上发威,包括有时候解救唐云卓或秦羽的危机,又或是单纯地与敌方兵士拼杀,嗯,准确说是扑杀加撕咬,通常被天啸攻击的人最后都是面部全非,非死即残,让敌方望而生畏,却叫己方拍手叫好! 尽管天啸除了不少风头,唐云瑾却也知道了这仅仅只是天啸一人,不,一狼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自从跟了天啸以后不论唐云卓和天啸走到哪儿都会跟到底的天啸的狼群还并没有现身。 一旦那几十匹只比天啸略微逊色,却仍然非常凶悍的狼同时出现在战场上,那方才是真正能让人色变的景象吧!而之前那位兵士头头,还有其他自以为已经见怪不怪的将士们,恐怕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惊呢,呵。 唐云卓回过神时正好听见吴将军在说天啸如何如何威猛,不经意地看向唐云瑾,刚好瞥见她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天啸,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一瞬间,脑回路突然对上了唐云瑾的思路! 她肯定在想怎么让狼群给敌我双方都来个大震撼!其实这一点唐云卓自己也考虑过了,本来也打算让天啸把狼群叫来将敌方尽可能地多灭杀一些的,可转念一想,只是几百上千人的小打小闹就出动狼群未免有点大材小用,倒不如留着等真正大战的时候当做他的王牌,在最适当的时机给敌方一个重创! 别看天啸的狼群不如狼群的那般有一百二三十,总数大约也就是在五十前后,但这五十只狼互相配合协作着攻击,这可不是人和狼一对一互相拼命能相提并论的,何况狼的动作也比人要灵活得多,更敏锐,攻击更快速,更凶悍,战斗力几乎是成几何倍地增加,五十对战三四百人轻松不费劲! 等吴将军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喝茶的空挡,唐云瑾看向凌战,后者似明白她的意思一般勾唇道:“云卓和秦羽都很不错。” 同样是一句‘不错’,可从身为元帅,不,是被称为战神王爷的不败神话如此称赞,不管是唐云卓还是秦羽都顿时激动地涨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唐云瑾道:“在你眼里恐怕还是差得远。”她知道凌战不会只因唐云卓是她弟弟便说些假话,他说不错,那便是真的觉得不错。 能得凌战这样一句夸怕是不容易,这点从吴何两位将军面上微微的惊讶便看得出来。 凌战看了眼唐云卓,又看看同样面露期待的秦羽,不紧不慢道:“再好生锤炼一番,日后成器不难。”有她这个姐姐做榜样,又有军营这个大熔炉锤炼身心,长歪的可能性不大。 唐云卓和秦羽在看出凌战要说什么时便下意识地禀住了呼吸,如今真正被肯定了,不禁放松下来,然后忍不住嘴皮子往上抽,想忍住高兴的笑,效果却是不大。 毕竟还是年轻气盛,急于表现,也急于得到承认,情绪变化非常明显,在座的人都或露出会心的笑容或微微点头,倒也没人笑话他们。 两个半大小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面上有些热,笑了会儿很快就收敛了下去,在元帅和将军面前不敢放肆。 就他们的表现又多了几句,很快这个话题便揭过去了,众人想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面色不禁重新严肃下来。 唐云卓和秦羽在这些人当中是最说不上话的,知道若不是想让他们见见家姐兄长也不会被叫过来,因此看出他们要谈正事,迟疑了一下便请示着要离开。 凌战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你们先出去吧。”虽说让他们听也没什么,有唐云瑾在,也不必担心他们也被人催眠,但他们到底还是太嫩了点,日后若能爬到足够听军事机密的地位倒也无妨,但现在,过早地让他们接触太过隐秘之事对他们的成长未必是好事。 唐云瑾也没有反对,只道:“等忙完了以后我和枭再去找你们好好说说话。” 两位弟弟都点了点头,对三位军营内权利最大的将军元帅行礼,又对云霄和唐云瑾秦枭微微示意,之后便不多做停留地速度离去。 待他们出去后,帐内原本和谐轻松的氛围顿时消失不见,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气压也微微降了下来。 吴将军严肃地说道:“名单上的二十个人已经全部拿下,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由铁骑兵亲自看守,王爷,您看何时开始审问他们?” “瑾儿?”凌战看唐云瑾。 唐云瑾不假思索道:“我随时没问题,若不想节外生枝,最好还是尽快的好。”反正二十个人全部审下来,快的话半天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凌战也赞同她的想法,“那便现在过去审吧。瑾儿可介意让吴将军和何将军同去吗?” 唐云瑾并不意外地摇头,“无妨。”她又不是去敢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之前凌战审火烧粮草之人时也让这两位将军参与,必然是非常信任的,只要不是涉及她最为隐秘的空间,其他的特殊能耐让人知道也没什么。 一定程度上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只会让人更加重视她,而不是想着怎么利用她。让两位将军亲眼看看她是如何让那些人松口也好,过度的隐瞒说不定只会徒增猜疑弄出嫌隙来。 秦枭和云霄都是本就知道的,因此也无需多问,一行六人前往关押那二十个人的营帐。 吴何两位将军之前就对唐云瑾审犯人的手段非常好奇,这回总算能亲眼见识一下,都颇为期待,见她手上空空如也,也不见让他们准备任何刑具,难道是……只靠着一张嘴皮子吗? 可他们这些老将们刑讯经验也很丰富,可谁也没能套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她又如何……? 这个疑问,他们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377 刺杀命令 昨天审一人,唐云瑾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但今日,因为人数众多,为防止出纰漏,唐云瑾格外地小心详细地套了些话,因此花的时间相对的也就久了一点,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只审完了十人,仅仅一半。 好在,收获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这个不错导致的结果是让人心里更沉,更怒。 从关押那十人的营帐出来时,吴何两位将军的表情还是晕乎乎的,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眼睛里划过茫然,震惊,愤怒,凝重等等复杂的情绪。 令人震惊的事太多!比如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唐云瑾审问的方式是那么简单,至少看起来非常简单!只是她问了,而那些人答了!他们尝试着去问,却什么答案都得不到!仿佛那些人只听得见她的问题,只有在她开口时才会吐露一切! 他们全程观看却完全理解不了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唐云瑾也没做什么特殊的动作不是吗? 直到审完十个人,直到了这些人被下的暗示命令,尽管震怒,却还是忍不住想,到底唐云瑾是如何做到的? 再说唐云瑾这头,本来是打算午后的时间继续把剩余十人也审完的,可刚出营帐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匆匆赶过来对凌战汇报说,中毒铁骑兵那边已经有人醒过来了! 这个消息让本来还有些迷糊的两位将军瞬间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忙问:“此话可当真!真的醒了?” 那位来汇报的兵士立即道:“回将军,确实醒了,一共有二十五人苏醒!” “好!好!太好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云瑾殿下医术果然了得,这才短短一日的时间竟已经醒过来了!”何将军也一脸的激动。 唐云瑾偏头看凌战,后者道:“接下来你便去铁骑兵营那边看看吧,余下十人明日再审。” 唐云瑾没什么异议地服从安排,已经醒过来的二十五个人的情况她也的确需要立刻看看,既然最先醒来了,应该是中毒情况相对其他人而言稍微好一些,又或者也可能是意志力够强或其他方面的因素,这些都要亲眼瞧过才知道。 关押起来的人跑不了,但中毒苏醒的人的身体状况却必须时刻观察,治疗方面也随之调整。虽说她如今有很多‘包治百病,包解百毒’的灵药,也不能因此便得意忘形地忽略掉行医时该有的谨慎,难道没了这些药她就束手无策了吗? 今天铁骑兵营里的氛围明显比昨天要好得多,随着那二十五人的醒来,原本阴沉着脸,满脸杀气的清醒着的铁骑兵们也舒展了眉头,看着二十五人的眼神里不难看出喜色来。 对外,他们冷漠以对,但对于并肩作战的同伴,却并不吝于表达他们的关心。 “小主子!你来了!”随着第一个人发现唐云瑾的到来,更多人纷纷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感激和热切。 那十五个原本被其他铁骑兵询问身体情况的人也看向唐云瑾,撑起身体道:“谢小主子救命之恩!” 唐云瑾摆摆手,“刚醒过来你们身体还有些虚,不必多礼,你们为我父王鞠躬尽瘁,为保卫国家死而后已,我救你们乃理所应当。都坐下,待我先给你们诊脉。” “是!”二十五个人非常恭敬且听话地坐起来,各自将一直手腕伸出来。 和唐云瑾之前预料的差不多,体内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还残留少许只要每天和她的排毒丸如厕时便能一并排出,本来她还想着若效果不理想,就用让宣城百姓将秽物呕出的法子让他们排毒的,现下倒是不必如此麻烦了。 “很好,这两日稍作调理很快就能恢复。”唐云瑾看出面前的铁骑兵青年神色间有些迟疑,了然道:“日后不会影响到上战场杀敌。” 铁骑兵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 唐云瑾淡笑:“现在可能还会觉得身体有些僵硬,那只是因为躺了些日子,毒也是刚解,体内还有些余毒稍显迟钝,我保证,最多三日你便能恢复如初。” 铁骑兵郑重道:“谢小主子!” 唐云瑾只是摇头,继续给下一个人看,秦枭则在她后面将这几天需要服下的调理用的药丸交给已经诊断完毕的人,顺便叮嘱几句需要注意之处。 怎么说也是从宣城一路就近看着她给人治疗过来的,秦枭在医术方面也算半桶水,不能给人治疗,但给她打下手当个助手却是绝对没问题的。 在她为二十五人诊脉查看的期间,陆续又有十五个人苏醒过来,帐内的氛围越发轻松明快起来,等唐云瑾说了句‘如无意外,明日至少会醒过来半数’时,这些铁骑兵们几乎无法掩饰心里的放松和喜悦。 花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唐云瑾才离开铁骑兵营,又想起凌战也该换药了,本来打算回她和秦枭的营帐的脚步又掉转过来往元帅营走。 唐云瑾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说着关于近日审出来的十人的事情,看见有人进来后立刻停下话头,扭头看是她,又继续没什么顾虑地商议。云霄也在他们当中,难得有机会能来到战场,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开某些祸端,能跟着参与旁听一些布置讨论,对他也大有裨益。凌战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每次有事商议时都会把云霄叫过来,哪怕没办法给出最合适的意见,也能受益无穷。特别是,若日后云霄真成了储君,他在战场上,在军营内亲自和这些将军们接触,让将军们看见他的努力,头脑,各方面的出色表现,也有助于日后让他们更衷心地辅佐他,不至于天高皇帝远,甚至连自己效忠的君王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唐云瑾也没打断他们,同云霄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凌战身边,将手里的药瓶一一放在桌子一角。 凌战见状一边和吴何两位将军说话,一边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并不魁梧却异常精悍的上身。 秦枭看着唐云瑾目不斜视地为凌战拆开纱布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眼皮子动了动,暗暗告诫着自己,凌战是长辈,就算在她面前露出光裸的上身也没什么,但目光还是忍不住一直落在唐云瑾给凌战擦拭伤口,上药时时不时接触到他皮肤的动作。 秦枭的目光并不曾掩饰,敏锐如凌战余光瞥见以后忍不住摇头笑,这小子对瑾儿的占有欲倒是少见的很,只是上个药也会忍不住皱眉吗? 凌战无声地勾了勾唇,故意在她认真给自己上药时伸出一只手来整理了一番她额角的碎发,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面颊,果然看见秦枭眉头皱得更紧。 云霄注意到凌战的动作,再顺着目光看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云瑾本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仍然专注于伤口,经过昨天一日的吸收,伤口已经大部分都愈合,明日就成彻底伤愈,之后再抹点除疤药粉就能让凌战的肩膀处如同没受伤过一样光洁如初。 嗯……在一个如此精悍的男子身上用上光洁这种词,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麻烦瑾儿了。”凌战心情愉快,也不再故意打趣秦枭,收回手对唐云瑾笑了笑。 唐云瑾收了药瓶,直接问道:“决定要如何处置那十人了吗?” 凌战收了笑容,淡淡道:“还不曾。” 吴将军疲惫地扶额,“这些人本不是因自身意愿而被下了命令,又还不曾动手,要以军法论处,却是不知该定下何种罪名才合适。”可又因为这些人一旦动手,其造成的眼中后果最坏很可能会让整个军营的人都死伤大半,哪怕没动手,也没办法从轻处理,这才是最头疼的。 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不但难以服众,又实在有些可惜了这些颇为受重用的人才。 这种结果唐云瑾也不觉得奇怪,那十人被吓得命令也的确能让他们感到为难,也不知道是正好巧合还是所有人被下的命令都如出一辙,今日那十人除了一些探查军情想办法传出去的暗示命令意外,每人身上都背负着一个‘刺杀命令’,而刺杀对象十人最大的目标都是凌战,此外还有四人同时又肩负着找机会谋害面前这两位将军以及另一个比他们低了一级的将军的命令。 下暗示的人心思也相当狠辣,命令是让这些人想尽一切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完成指令,杀不掉,也要重创凌战或三位将军,若重创都无法给予,能弄点小伤也可! 只要哪怕弄出一个细小的伤口,便能他们准备好的涂满了剧毒的匕首将毒素通过伤处渗透进受伤之人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让人命丧黄泉!比起之前给铁骑兵们下的‘脑死毒’要来的更加狠辣阴毒!就算有唐云瑾在,如果她来的迟了,也是药石无解!回天乏术! 特别是他们已经将那十人暗藏的作案工具——匕首,暗器,毒粉等等都搜了出来,就摆在凌战面前的桌上,匕首寒光凛凛,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些异样的光泽! 不用说,匕首和暗器上都涂了剧毒,再加上好几种毒粉,加起来竟足有六种致命的毒药,其中有两种都和‘脑死毒’一般无色无味,放入饭菜或茶水中都不会引人察觉,下手成功率非常高! 幸亏目前还没多少人知道三皇子凌霄也再次,之前将他们带到军营里来的几人,还有之后碰见的少数人也被凌战下了封口令,为防万一更是直接调到了元帅帐左近,防止被人渗透将消息泄露出去。 第331节 更幸好在他们对任何一位将领下手前已经将人全部擒获,否则,试想一下,不论是凌战还是另外几位将军若有半点闪失,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们战败,伤亡惨重,还要失去一位乃至多位大将!其中又尤其以凌战为最重!虽说中招几率太低,凌战身边所用之人皆是铁骑兵乃至跟随他几十年从不会轻易脱离,给人机会下催眠或被催眠成功的亲随,敌方很难找到下手机会,可一旦被钻了空隙…… 凌战一死,军心的溃散之严重将无法估量!有凌战的军营如何士气高,锐不可当,没了他,便也会更加低迷消沉,虽说也不排除哀兵必胜的可能性,可是……难不成他们还真要去试那可能性吗? 那些部落联盟军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有凌战带领,他们必然要打败仗,千方百计都要将凌战除掉,大概在他们心里,只要没有凌战,他们必然能大获全胜! 说到底,还是怕了!怕凌战的不败神话,怕凌战在战场上的狠辣嗜杀,才想着要避开和凌战的正面对抗!不是为了给什么继承人报仇吗?既然要报仇,又为何要用卑鄙手段试图暗杀凌战?这样就算是报仇了?按照斑图部落的行事作风,难道不是把凌战抓了再各种折磨以小心头之恨? 没本事还学人要报仇,简直可笑之极。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提前在对方动手前套出了这些消息,若再晚一些,可能就真被斑图的人得逞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更值得庆幸的是,当初凌战带着百人铁骑去攻击敌方大本营完全出乎对方预料,以至于凌战身上受的伤并没有毒素,这就表示斑图部落的人也不是有那么多剧毒之物可用,说不定他们缴获到的这些已经占了大部分! 唐云瑾道:“若实在没办法定下他们的罪行,不如听我一言?” 凌战手里把玩着一把涂了毒的匕首,道:“瑾儿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我可以将他们被下的暗示解除掉,之后等真正开打以后,可以直接将他们送到最前线杀敌,战事结束后若侥幸活下来也是命不该绝,除了军籍直接让他们各自回家便是,也可以避免日后再节外生枝,若是死了……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严格说起来那些人并非自愿被催眠,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便被人告知他们背叛了,他们自己都难以接受,实为无辜至极,唐云瑾的论处方式听上去也颇为冷血,战场最前线伤亡可是最惨烈的,生还机会相当地低,这几乎就是让他们送死了!可仔细一想,这怎么都比付出失去凌战,失去其他将军乃至数万将士性命的代价来的要好得多吧? 凌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若有所思地思索着。 反而是何将军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若是他们在前线临阵倒戈,反过来杀我方将士怎么办?” 唐云瑾道:“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为防万一我可以给他们重新下一道命令,让他们无法对我方将士中的任何人动武,用毒。”其实只要她给那些人下暗示,哪怕不送到前线作为处罚,以后也照样能继续用人,但是……那不是表示完全既往不咎了?军营可是个军令如山的地方,不论因为什么理由,造成了危害将士乃至国家的事实,便必须受到相应的处罚,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将军和吴将军对视一眼,双双看出对方心里的认同之色,不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凌战。 “若能保证不会临阵倒戈,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于唐云瑾居然也能给人催眠的事情,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反正她不会给己方认识下达任何不利于他们的命令,他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唐云瑾越强大,对他们越有利不是吗?这是好事! 凌战道:“那就这么办吧,其余十人……” 唐云瑾道:“余下十人等我明日审过再决定吧。” 凌战顿住,注意到她神色有异,指尖微动,“也好,还不清楚他们被下得命令时是否相同,如若不通,倒是不好同等处置了。” 秦枭同样察觉到唐云瑾的细微表情变化,碰了碰她的手背,用眼神询问她,不过后者只是略微摇头,给了他一个荣后再说的眼神便没了表示。并不是唐云瑾不想说,而是……有些本身就没有确定的假设,在这种军营里最高统帅在场,随便一句话都会被慎重对待的情况下,她不能不谨言慎行。 反正最初明天也会有结果了,关于,剩下的十个人,是否真的和今日这十人一样,被下的也是‘刺杀命令’?她总觉得还要有别的什么…… 没有,自然是最好。 而且,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把二十人全部都接触催眠暗示了事,怎么也要留下几个人给敌方阵营的人传过去一些己方希望他们传过去的消息吧? 当利用时则利用,若不物尽其用,岂非浪费了对方的良苦用心和处心积虑的谋算? 离开元帅营帐后,唐云瑾才对秦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秦枭略微思索过后也道:“是个好主意,不仅如此,那些陆续醒过来的铁骑兵最好隐于暗处,不要让敌方的人察觉。” “放心,这点就算我们不提醒,他也会这样做的。”这个他不用说自然是凌战。 战神王爷之名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力值够高,更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将相之才,不论领兵打仗,还是斗智斗勇,几乎都是本能,于他,如呼吸般再自然不过!在这方面,凌战才是真正的行家,她,只能算是个半吊子,哪怕有给唐云卓的兵书,可实战经验丰富的凌战比,也是个渣,没必要班门弄斧。 将计就计让敌人错估己方真正战力而掉以轻心什么的,怕是在知道军营内有安插的‘内奸’时,凌战心里已然有数。 秦枭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确信这一点,但想到战神之名,他也觉得他们能想得到的,没道理凌战会想不到。“既然如此,便先不说这个了,去看看小卓和阿羽吧。”被抓的二十人所透露出的信息,还有铁骑兵中毒,粮草被烧,这些时间前后见个的时间都补偿,这也意味着,敌方的准备怕是已经做得差不多,接下来说不准何时就会突然发动攻击,现在不好好说说话,怕就找不到说闲话的机会了。 怎么说那二人如今也都是校尉了,有了头衔,上战场的任务也要比一般的兵士更重得多,还需要多加提点一番。 “好!” 之后二人一直到夜幕降临,一直和两个弟弟叙旧,听他们说自己在战场上如何奋勇杀敌,并没有刻意夸张,如实地将他们遇到的几次危机也说了出来,这让唐云瑾和秦枭在担心的同时也颇为满意,满意于他们并没有因为短时间内的连升而得意忘形。 战场不比其他,任何一点疏忽大意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必须确定他们有足够的觉悟,心态摆的也够正,没有任何的偏失,否则,就真的要担心了。 等说得差不多时,铁骑兵那边又有四十多人陆续醒过来,唐云瑾又跑了一趟,一直忙到深夜才得歇,也因为这八十多人的提前苏醒,唐云瑾也大概确定了解毒以后他们的症状都相差无几,等明日半数以上苏醒时,就没必要她亲自一个个查探了,交给冯老军医和其他人便足以,明日她需专注于余下十人的审问,以及其结果! 她的直觉告诉她,明日恐怕要有些麻烦! ------题外话------ 唔……今天写到一半去看了《欢乐喜剧人》笑着笑着……思路就断掉了。于是更新少了!我检讨! ☆、378 大战将至 事实证明,唐云瑾的直觉总是准的,如果她昨天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等到第二天被猜中的时候,可能就成乌鸦嘴了。 对剩余十人的审问,唐云瑾进行地比昨天又要快了几分,但是审出来的结果,却让包括凌战在内都微微变了变脸色。 “太可恶了!”吴将军怒得面色铁青,手上也克制不住地用力拍在桌案上,震得桌子微微一晃。 何将军脸色则白了白,紧张地看向凌战,“王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冯老军医今日也意外地在,此时也不知为何同样面色惨白一片。 反倒是唐云瑾,秦枭,凌战和云霄还算勉强能保持着冷静,不过心里的震动和压抑着的愤怒却不见得比这几位少。 今日审出来的结果的确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所料,想想此时军营里那些兵士们的情况,就连唐云瑾都要忍不住皱起眉头。原因无他,那十人被下的命令,除去有三人同样是以刺杀凌战为主,将军为辅,剩下七人竟都是要往军营附近的水源下毒! 并且,就在他们把人抓到的前一天,毒已经下好了!换句话说,从他们来的那一天开始,军营里喝的水就是有问题的!更因为此毒不是立刻发作,有一个潜伏期,到第三天的时候才会开始发作,就连她都没能发觉!毕竟,别的人她没事不会给他们诊脉查探,但那些中毒的铁骑兵她每天都会去看的,哪怕他们昏迷着,也会有人给他们喂水,如果除了‘脑死毒’以外还有其他毒,她应该能诊断出来的!结果却是,直到今天已经陆续开始出现昏迷,甚至死亡的人她才知道这回事,并在那些昏迷之人的脉象中判断出了中毒的事实! 只能说,这阿蚩部落所拥有的毒物确实非常了得,无色无味的有,让人哪怕中毒都无法立即被人发觉的也有!就在她审问那些人的同时,军中便已传来突然有几百人无故昏迷的消息,之后,到现在陆陆续续加起来已经有三四千人昏迷了!数据非常惊人更令人惊悚胆寒! 照现在这种速度,一天下来恐怕至少要昏迷上万人! 凌战在第一时间便下令军中将士不许喝水,甚至饭菜等也不许吃,因为做饭用的水,洗菜用的水,同样是同一种有毒之水,用了任何一种都会中毒,只不过根据用的多少,昏迷的时间也有些区别罢了。 但是人能不吃不喝的时间毕竟短,他们必须立刻拿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解决水源被下毒的事情,否则一旦等将士们身体开始虚弱,这时敌方攻过来就完了! 不得不说,部落联盟军那边的这一招出的真是妙!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把目标定在了将帅身上,却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将帅也好,普通的士兵也罢,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一方不成功,另一方也会成功,防不胜防! 唐云瑾倒是可以把那些还没死只是昏迷的将士们救回来,可她能有多少解毒的药丸,能救得了成千上万的将士?在她救的同时死的恐怕更多!哪怕现在没人吃喝任何东西,仍然时不时地有又有人昏迷的消息被报上来,这只能说是之前将士们吃喝了少量带有毒水的东西,发作的较晚,换句话说,即便是现在没昏迷的,也不能保证他们身上便没有毒,不,更准确说其实几乎可以肯定,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带有毒性! 三天的时间啊!难道这三天他们还能没喝过一滴水吗?凌战这边元帅营的人,还有三千铁骑那边唐云瑾第一时间拿出解毒丸给他们解了毒,不用担心最核心人员和最高战力出问题,但其余七八万人要是都中毒了……敌方数万人一同压上来,难道仅靠着铁骑兵吗?就怕到时候部落联盟军的人以人海战术耗都能耗死他们!谁让对方兵强马壮的,他们却连吃饱肚子都不敢? “这可怎么办!”吴将军急得满头大汗,“恐怕部落联盟军发动总攻的日子不远了,一旦我方将士们开始虚弱,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趁虚而入,将我们一网打尽!” 凌战此时也是面无表情,唇角那似笑非笑的笑容也没了,沉声问唐云瑾:“瑾儿,若要将水源处的水中毒化解,需要多少时日?” 此言一出,吴何将军,冯老军医纷纷目光灼热地看了过来。 唐云瑾道:“地下水整个被污染,范围过大,恐怕少说也要七八天的时间。” “七八天……”众人面色有些难看,恐怕敌方根本不可能等七八天,从毒发作开始,三天以后就足够让将士们衰弱到一定程度,再加上死亡的人数将战力进一步减少,只要三天后进攻,敌方胜利的机会便至少有五六成。 唐云瑾也知道他们并不满意这个数字,可她也没办法,这一片的地下水的支流所在可是包括了敌方部落联盟军所在处的双方共用水源,想也知道敌我双方为了确保安全相隔距离必不会短,那么这地下水又该面积多大?哪怕她空间里准备了不少解毒丸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净化这么多的水啊! 敌方联盟军之所以大手笔地连自己喝的水源都敢污染掉,必然是早就开始储备大量干净的水,解药也准备好许多才会放手一搏。但干净的水准备的再多,架不住需求量也多,因此恐怕对方也熬不了太长时间,己方虚弱时,也是对方资源减少时,如果能将他们目前的局面打破,那么到时候就有可能反过来反将敌方一军! 只是,这缓解危机的法子,却是让众人都束手无策的。 唐云瑾这也是第一次发现,哪怕她拥有空间,也并不是万能的,同样会碰见连她都没办法解决的困境,本来之前不论是在宣城解决瘟疫事,还是来到军营给铁骑兵们解毒,她都表现得从容不迫,称得上是轻而易举地圆满解决,突然碰见一个她也没办法的难题,一时间竟也有些乱了,没办法保持冷静,面上带着几分焦躁之色。 “别急。”秦枭握住她的手,用沉稳的声音安抚,“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唐云瑾皱紧眉头,“可这次,连我都没办法了……明明毒我是能解的,可偏偏无法立刻给所有人解毒。”最重要的是,没有干净的水喝,就算解了毒也是治标不治本,三天以后己方将士还不是要为了不在中毒一直不吃不喝导致身体虚弱?没有一个完好的身体,怎么和人家打? 秦枭其实也有些头疼,但并没有像唐云瑾这般焦虑,大概也是因为他不像唐云瑾总是被依赖,被重用的那一个,因此当面临困境之时,反而能保持理智地思考。 凌战等将帅们此时一方面在不停地思考着有何解决之法,另一方面也是考虑着若真的没办法,又该如何尽可能地在面对敌方总共时减轻伤亡,立于不败之地,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能败! 气氛前所未有地凝重,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直到…… 秦枭忽然眼神一动,凑到唐云瑾耳侧低低地说了句什么,本来还愁眉不展面色不好的唐云瑾瞬间亮起眼睛,之前萦绕在脸上的困顿也仿佛瞬间消散,再不见半点迷茫急迫! 幸好有秦枭提醒,否则她还真是钻进牛角尖了出不来了! “我想到了!”唐云瑾当即开口道。 众人立刻看向她,急性子的吴将军最先脱口问:“云瑾殿下可是想到了能尽快净化水源的办法?” 凌战虽然没开口,目光却同样定在唐云瑾身上。 “不。”唐云瑾遗憾摇头,惹得原本对她满怀期待的将军和老军医都失望地垂下头。 目前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解决水源,如果不是想到了这个,其他的,却是没办法让他们提起精神了。 唯有凌战和云霄仍然看着唐云瑾,凌战道:“瑾儿想到了什么,直说吧。”他相信她既然会露出如此明快的神情,就算想到的不是净化水源,也必然是能让他们摆脱目前困境的方法。 唐云瑾眼底精光一闪,一字一句道:“我要请众位将士们喝酒!” “什么!?”众人一脸错愕地看向唐云瑾,连凌战都微微怔了一下。 只有唐云瑾的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再说另一头,唐云瑾等人为水源被下毒而头疼不已,军心浮动时,部落联盟军那一边也已经得到了他们那边的消息!和己方的焦虑愤怒不同,敌方人手却是欢喜一片! “已经得到准确消息,从今晨开始,他们的将士就陆续有人开始昏迷,死亡,至今已经有五千人以上昏迷不醒,两千多人死亡!” “哈哈哈哈,太好了!不枉我们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局,甚至不惜将整个水源都污染了!” “用了那么多的毒,若还不能成功,也太浪费了!”说话的人难掩得意。 “这也是多亏了有萨里王子,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折损战神王爷那么多的人手,特别是那些铁骑兵!” 被点到名的坐在首位旁的青年对首座的人微微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反正不过是互利互易之事,待这边的战事结束,他自然要向他们讨要他的酬劳。 “也幸好这次的计策成功了,否则,真是亏大了!” “可不是!上次明明都已经成功烧了他们半数的粮草,让他们几乎断了后援,若不是他们不只用了这么法子迅速又运了一批过来,我等何须还等到此刻,早就打了胜仗,把他们的边城都已经拿下了!” 其他人也唏嘘不已,面上带着明显的不痛快也憋闷。 “哈,就算他们能弄到足够的粮草又如何?没有干净的水源,他们想吃都吃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只能饿着肚子的滋味一定非常不好受吧!” 众人想象着凌战那边将士们饿着肚子萎靡不振,又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地倒下却束手无策的样子,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解气! “过去战神王爷多么骁勇,上次更是杀了我们上万的将士,如今不也一样毫无办法了吗?”粮草他们是想办法运了来,可也是用了小十天的时间,那水呢?在他们没水可喝的情况下,能坚持十天吗?早都渴死成人干了吧! “胡图族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发动总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喊问向首座上眼神狠厉阴沉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斑图部落的族长,胡图。 “我们储备的水最多也只够七天份,最好尽快进攻,哪怕对方将士们再虚弱,也不可能一日之内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了防止连我们都没水可喝,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头,好不容易如今他们占了优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不要往后拖的好,毕竟,就算算上萨里王子能提供的解药来保证没了水源后三日内不必担心中毒,加起来前后也不过有十天的时间,若换做从前,短短十天的时间想结束一场大战根本不可能,哪怕是现在,他们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最多算是六七成左右。 胡图当然也自动夜长梦的道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就阴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辣,沉声道:“全军准备,密切关注敌方情况,随时汇报他们的伤亡人数,最迟三天后,发动总攻,将他们的军营踏平!我要凌战死!”最后五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仇恨和厌恶。 “好!”其他部落的组长们也兴奋地忍不住大声称好!在座的这些部落,从前有哪一个没被凌战攻打过?哪一个部落里不是因为凌战而损失惨重,一度差点灭族!?哪怕过了八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以后也再不复从前的繁盛,部落规模都至少缩小了三分之一,有的更是只有从前一半人数!这如何不让他们愤怒!?可一直以来因为凌战的威名,以及哪怕没了凌战仍然将士总数超过他们太多的敌方实力没办法让他们反击回去,直到现在! 因为有共同仇恨的敌人,他们组成了联盟军,又因有所有部落当中不论规模人数还是战斗水平都非常高的斑图部落的人主持大局,他们才敢放手一搏!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好机会,他们谁都不愿意错过!若是真的能取了凌战的首级,他们做梦都能笑醒!这辈子也算值了! 第二天开始,不论是凌战一方还是部落联盟军一方,都密切注意着对方军营的情况,很快,联盟军开始全军准备的事便传入凌战耳中,同时,凌战这一头仍然伤亡继续的将士人数也被联盟军的人知晓。 第332节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从一开始的两千人,五千人,直到死亡人数近万时,昏迷的将士总数也已经高达八九千!这几乎要接近全总总数的十分之一了! 霎时间,凌战一方军心动荡,人心惶惶,又因为从水源下毒消息被不知道什么人传出来,没能封锁住,更是让全军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当中,吃不饱饭,喝不了水,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同时出现问题,让将士们以超乎想象地速度虚弱了下来,哪怕是有战神之威名也没办法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当这些消息细数被部落联盟军的人得知时,联盟军的士气是前所未有地高涨,从前从不曾认为能战胜战神王爷凌战的他们第一次有了必胜的信心! 虽然在这些消息当中同时夹杂着凌战一方的人全军一起喝酒的消息,但这只让联盟军的人越发觉得这是他们在垂死挣扎。 想以喝酒来解决无法饮水的问题?他们能储备多少酒水?够全军喝吗?一人喝一小杯?哈哈哈,这能顶什么用?一天一夜不喝水,甚至接下来三天不能喝水,是靠那么一两杯酒水能解决的问题吗?更何况喝过酒以后说不定他们只会更渴!这和饮鸩止渴没什么两样! 想到堂堂战神只能用这样的法子安抚军心,他们只觉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同时也大快人心! 凌战一方的伤亡人数比他们想的还要多,照这种速度,三天后岂不是很有可能战力减少一半!?这个猜测顿时让联盟军的几个族长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发动攻击! 可胡图却仍然坚持三日以后再进攻,要确保最大程度地减少对方战力,这样也能在大战开始以后尽可能地减少我方的伤亡,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保证凌战被他们的举动惹火以后不会最后拼一场,想想看,就算铁骑兵少了将近半数,上次他只带着百人铁骑都能杀他们一万人,这次要是带一千人呢? 当然,这次就算真带着一千人也不见得就有上次那般战力,铁骑兵再强也是人,也要吃饭喝水,没了这些能补充身体能量的资源,他们的实力也会大大降低,但饶是如此,也要做好可能会被他们伤亡上万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和彻底打垮凌战相比,就算真的要损失个一两万将士,也值了! 最后联盟军的人到底是按耐下了骚动的心,强忍着等待三天时间过去。 三天的时间何其短暂,转眼即逝,凌战这边传到联盟军的伤亡人数比起第一天又多了不少,死亡人数超过一万二,昏迷一万五,总数高达两万七!已经有宗军三分之一的比例了!虽说并不像他们刚开始预测的那般有半数,但不费一兵一卒废掉三分之一的兵力,也够本了! 剩下的五万多人,看似很多,但三天不吃不喝,最多能吃点点心酒水一类本就库存很少又不能填饱肚子解渴的东西,精神不济,身体无力,再加上军心涣散,最多只能算作三万人的战力!而联盟军却有六万人以上身强体壮的士兵!怎么都不可能输! 这场仗,在部落军看来,还没打就已经胜了一半了! 前提是——如果凌战一方真的只剩下那状态不佳的五万多将士的话! 第三天清晨,凌战这边的元帅帐内。 凌战,云霄,唐云瑾和秦枭,吴何两位将军,以及其他六位之前唐云瑾并没怎么见过的将领全部到齐,帐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肃穆。 “报——!”帐外传来一个士兵的喊声。 吴将军忙道:“进来!” 等士兵进来后,何将军紧跟着问道:“可是有部落联盟军的消息?” 士兵对帐内的中将领们以行礼,一脸严肃地说道:“回禀元帅,将军!部落联盟军的人已经攻过来了,目前距离我军只有二十里的距离!” 众人变色大变。 凌战在桌上叩了叩指尖,神色不明地问道:“可有看清楚对方人数?” 听见凌战的声音,年轻的士兵本能地更加绷紧了身体,“据回报的人说,至少五万!” “五万!?”众将领哗然,这岂不是大部队都已经来了!? 有人喃喃:“果然是要发动总攻想一举将我们拿下吗。” 吴将军冷哼,“将我们一举拿下!?哼!好大的胃口!不怕撑死他们!”不过是几个部落的人凑在一起才勉强有了五六万将士,若分开来,一个部落能战斗的人加起来都不过万数! 何将军连连摇头,面上同样有着被人看低的愤愤,“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我等也有被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如此轻视的一天!” 其他人也一脸的复杂和愤怒,神情格外地纠结沉闷。 五万人的大军,这已经是他们所知部落联盟军的八成了!余下的被留在联盟军大本营的人还不到万数,几乎称得上是全军出动,看得出对方是打定了主意,并且信心十足地认为这一次必然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大军压境,再一口气拿下被他们护在身后的边城! 在众人沉默时,凌战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既然人都来了,便去会会他们吧,再不打,本王的骨头都要松了,呵。” 众将领神色一凛:“元帅。” 今天的凌战褪下往日里一身贵气逼人的紫色锦袍,换上了他身为元帅的银色战袍,和其他将领们稍显臃肿的甲铠不同,这一身特制的银色战袍不但原料非常坚韧不易破损,更是将凌战修长挺拔的身姿衬托得器宇轩昂,再配上那一双似笑非笑,透着股慑人的凌厉的双眸,有种说不出的逼人的气势淡淡显露出来,让其他将领们都忍不住屏息以待。 “众将领听令!” 所有将领,包括唐云瑾几人也不禁神色一肃。 凌战目光一寒,勾唇道:“准备迎战!” “是!元帅!” 凌战神色平静地看着战场方向,微微眯眼,他来镇守边关可不是为了一直僵持的,想把那些外族人彻底打炮,就要用绝对的武力——让他们这辈子都再不敢踏入本国半步!让这一场仗,成为他们余生最大的噩梦! 终于……要开打了!唐云瑾看着帐内所有人斗志高昂,目光如炬地看向战场,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当视线落在凌战那让人安心的挺拔北影后,又很快收敛心神,拍了拍黑焰的头。 黑焰会意地慢悠悠走到了凌战身边站定。 凌战感觉到身侧不容忽视的气息的靠近,侧目一看,略微挑眉,但很快也明白这是唐云瑾的一番好意,随意地伸出手摸了摸黑焰的头,后者尾巴略微动了动似乎是不太适应被除了唐云瑾以外的人碰触,但却没有避开。 一银一黑,同样内敛的霸气,站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瑾儿和秦枭,还有凌霄,你们若要跟去,便待在后方,不要接近前线。”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安分地留在军营内,他也没想阻拦,只是,他们身份毕竟不同,没必要让他们在前线面对。 三人没有任何意见地点头,双方人马加起来超过十万,他们区区三人实在不起眼,真打起来给人塞牙缝都不够,还是不要给人添乱的好。至少,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哪怕唐云瑾和秦枭实则二人‘战斗力’也非同一般,却没必要出手打乱了凌战的部署。 接下来,五万五千人的大部队不出半个时辰便迅速整装完毕,点兵,战前动员,一切准备就绪,凌战站在高台上用浑厚的内力朗声道:“出发!” ☆、379 对垒?对骂?独角戏! “来了!”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隔着颇远的距离便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还有那黑压压一片逐渐靠近的被扬起阵阵尘土,让吴何两位将军以及其它几位将领都纷纷一脸凝重,身体绷紧,不自觉地握紧了腰侧的刀剑手柄。 己方队伍最前方,是一共三千人的先锋军,左右两边侧翼各五千,先锋军后方还有五百铁骑兵,凌战身为元帅,就在这五百铁骑身后,既不会显得太靠后,能看清楚战场上的一切变化,又便于指挥全局,调遣将士随时改变策略。在他左右,还分别有一百铁骑守着,后方还有足足一千铁骑兵,加起来正好是唐云瑾身边百人铁骑前来会和以后,除去中毒那千三百外的所有铁骑兵!一千七百人严密地将凌战护在中间,不给敌方任何可乘之机!在他们后面,便是一眼除去先锋军,侧翼后余下的三万多的己方大军!这些人面色略有些苍白,看起来精神也有些不济,有些面上更是露出忐忑之色,浑身紧绷,略显焦虑。 和他们不同,铁骑兵们却似乎和平时没有丝毫差别,仍然目光冰冷,手中握着寒光凛凛的刀剑,神色冷峻地看着远处靠近的敌方大军。 唐云瑾三人的位置差不多就在凌战和他身后几万大军的中间位置,算是在全军的中后方,称得上是非常安全。整装之时,她还特意见了唐云卓一面,确定了一下天啸的狼群所在的位置,并且确保狼群在需要它们的时候能够及时出现才算安定了心神,放心让唐云卓位列侧翼军之列。 一个时辰后,终于,部落联盟军的五万大军逼近眼前,随着一声高昂的喊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扬起的滚滚烟尘也逐渐散开,露出那穿着一身身黑漆漆铠甲的让人见了格外压抑的强大阵容。 说是逼近眼前,双方之间也有约三百米的距离,但庞大的将士人数和比起己方更加高昂的士气,仅隔着这么点距离仍然难以掩盖地向众人扑面而来,让人倍感压力。 这些外族部落因为其部落所在地理位置以及民风彪悍,骑兵人数非常多,几乎占了总人数的近一半!而己方除了凌战的私人铁骑三千外,先锋,侧翼,后方都只有只占两成比例的骑兵,比之敌人要少了不少。幸好凌战的私人铁骑兵和对方打,差不多能以一敌十,算起来双方差距也算不上很大,前提是……己方众将士都保持在最佳状态下! 部落联盟军当中,相当于己方凌战在军中地位一般的,正是斑图部落的族长,胡图,此时,就骑在一头黑色的马上,有约莫一千人的先锋骑兵在前方为他保驾护航。在他左近处的,除了他的一位亲信将军外,便是其他各个部落的族长,明确地看见凌战那一头的人脸色不佳一看便是身体情况欠佳,都纷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隔着三百米的距离,不……准确说是将先锋军所占距离也算上,近四百米的距离遥遥看见神色平静的凌战,胡图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随即朗声大笑道:“凌战!你不是被称为战神吗!怎么!过去也从不曾听闻你会藏在先锋军后面,今日怎的躲得如此远!莫非是怕了我们联盟军吗!就这样,你配叫战神!?” “是啊!”旁边一位族长笑着附和,“不是都说在战神凌战带领下的将士们都无比骁勇吗!怎么看着面黄肌瘦,脸色惨白的?这就是所谓的骁勇?别笑死人了!”说完回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族长说得对!哈哈哈,你们看看他们的脸色!这是没吃饱饭吗!就这样还想和我们打?笑死人了!” “就是就是!没本事就趁早滚回老家去!免得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联盟军一方说好了一般地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地嘲讽着,嘲笑着,几千个人一起哈哈大笑,哪怕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仍然能清晰地传入凌战等人的耳中,一些脾气暴的此时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些一脸可恶笑容的混蛋的嘴给撕烂了,让他们嘴贱! 众将士们虽然知道这是对方的激将法,要的就是想让他们失去理智,可从来都是他们占据上风,突然被这些曾经败给他们的混蛋嘲笑,还是没办法当做没听见,各个忍得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地死死抓着剑柄,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目光瞪向部落联盟军! 尽管如此,己方将士们也很少有反唇相讥和对方对骂的人,这不是他们忍功一流,而是凌战带兵时对己方也非常严苛,是断然不允许在两军对垒时做无谓地对骂浪费体力,也让场面显得格外混乱毫无纪律可言。他们此时正是需要保存体力之时,想把自己的骂语传过去也非要用上极大的力气,他们根本耗不起,因此,不论出于哪一种考虑,他们都只是死咬着牙忍耐! 结果就是,战场上纸听得见部落联盟军不停地叫嚣声,凌战这边却死一般地寂静。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越听越不爽,越听火气越大,但在发现敌方的人隔一会儿便要换一批人继续谩骂,显然是消耗了些体力骂不动了,心里也竟开始升出些反讽之意,面上的愤怒也一点点散开,转而露出同样嘲讽的笑容。 看看吧,这群到处乱吠的狗!没人理还叫的如此唤,唱独角戏很有趣吗?他们这边可是半点体力都不曾消耗,当看猴戏一样看他们费力地大喊大叫着。 特别是唐云瑾,看对面的人喊得脸发红,越发觉得本该是严肃的场面,竟意外地引人发笑,这群人是专程来搞笑的吗?真是用生命在嘲讽啊!脸都快憋得由红转青了还没完没了地叫唤,几乎从对垒开始已经整整叫了……半个时辰了。 不累吗? 唐云瑾仔细观察对方阵营里的几个将领,发现除了最前面那人以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几分不痛快,明显是对他们这边的反应感到不满。谁说不是吗?骂人的最想看到的画面无非就是被骂之人或悲愤或怒不可遏,总之就是要失去冷静,让他们看着心里舒坦,痛快! 可看凌战这边的人?特别是凌战,身为元帅,从一开始面对胡图的挑衅之语便恍若未闻,神色冷淡,听了那么多故意辱骂他,诋毁他的话仍然丝毫不受影响,只当做耳旁风,看着如何不叫人气馁,恼火? 别看凌战半个时辰过去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可正是以他为首的全军的态度,正正是在打部落联盟军的脸!让他们从一开始的得意洋洋,变得和最初我方将领们难看的脸色相差无几。 唐云瑾原本有些凝重的脸色也微微缓解了几分,无声地勾了勾唇,对方想挫他们的锐气,而凌战看似无作为,实则又何尝不是变相地也挫了对方一把? 没瞧见对方首领,那位胡图族长的脸色也越发黑起来了吗?看似隐藏的很好,可隔着老远的距离唐云瑾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道比任何人都来的更强烈,无法忽视的恶意笔直地冲着凌战而来! 又过了片刻,胡图对身后一众将士比了个停的手势,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凌战这一头的将士们也露出了‘总算耳根子清净了’的舒缓表情,仿佛之前一直听得都只是让人不耐烦的噪音一般,当然事实上本来也是噪音。 这让部落联盟军这边反过来露出愤愤之色,凶狠地瞪了过来。 胡图直勾勾地看着凌战,气沉丹田,冷声喊道:“凌战!没水喝的滋味如何?只能看着将士不停伤亡却束手无策的滋味又如何?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无能了!说到底,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什么战神,称你一句战神便能挽救那上万将士的性命了?就能保护其他将士的性命了?到头来,还不是被我全都给毒死了!” 胡图的语气比其他人更直白,也更惹人厌恶,本来用了卑鄙手段为防落人话柄,是很少会正大光明地拿出来说的,可他偏偏毫无顾忌,就是要看凌战变色才满意,看凌战没办法保持那该死的,哪怕在战场上杀敌时仍然保持着的冷静姿态,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嚣张! 结果,没等凌战有反应,吴何两位将军以及其他将领们先炸了! “你这该死的家伙!自己做了这等被逼只是居然还敢提出来!?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就是一群畜生,你还指望他们有人性?太高看他们了!”何将军怒气冲冲地哼道。 胡图见凌战回下两位最高级别的将军都忍不住了,总算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可最主要的凌战无动于衷,还是让他不甚愉快。 “凌战!你们死去的将士都是去给我儿陪葬!杀了我儿的是你,还有你的铁骑兵!你们军中每一个将士的死亡,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你,他们根本不必死!” “简直荒谬!你少血口喷人!自己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灭绝人性还敢把脏水往元帅身上泼!枉你还是部落族长,简直丢进你们部落的脸面!” “终于把自己的本心说出来了把!这场仗,就是你为了一己私怨而挑起的!就为了那个和你一样残忍没人性的畜生让众多部落里的人也跟着陪葬吗?你儿子是比别人多了一条胳膊还是多了条腿,镜子做的不成,命如此值钱!?”吴将军话语里尽是嘲讽之意。 比起部落联盟军那一头武功高的极少,大多只是身体强壮,之前的喊声也都是靠着强大的肺活量,吴将军是直接用内力发声,消耗体力少,却能清晰地将每一个字都传入敌方阵营当中,让他们清清楚楚地挺清楚斑图部落族长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只在乎为一个已经死了的继承人报仇! 别管报仇的名目是否只是胡图为了掩盖其想扩充势力的野心,至少这么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让本就不算牢靠的部落联盟军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因为他们都知道胡图的儿子被凌战杀了,胡图又是个小心眼非常记仇的人,说他是为了报仇而把他们当枪使,也不算错!特别是斑图部落的人各个骁勇善战,哪怕是当先锋军在前面冲锋陷阵,全军发动总攻到头来似的最多的也绝对不是斑图部落的人,而是他们其他几个部落。他们的总人数本就不如斑图部落多,再死更多人,是否不论战争结果是输是赢,他们部落都会损失惨重?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几个族长脸上不由地露出不易察觉的迟疑之色,胡图注意到以后不禁暗了暗眼神,狠辣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题外话------ 不擅长写战场戏,果断卡文了…%_lt%!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再看看→_→ ☆、380 嘴仗继续 “凌战杀死各个部落的人无数,我等联合起来为失去的族人报仇有何不对?难道这么多部落的人,只有我斑图部落死了一个继承人,其他部落就从没有过损伤吗!我们与你等早就是不死不休,少说些可笑之极的挑拨字画想破坏我们的联盟!凌战,你果然是不如从前了把!既然都已经消失了八年,又何必再次出现!直接永远消失岂不是更好!重新现身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不败神话被我打破,丢进你战神的脸面吗?哈哈哈哈——”胡图哈哈大笑好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凌战!你给我听清楚了!你那些将士们的死亡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我会让你们余下的这几万人今日也同样有去无回!血流成河!” “哦——!” “族长万岁!族长威武!” “有去无回!血流成河!”后面的几万大军跟着大声配合地喊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一副战意十足的表情,眼睛里散发着惊人的光芒,仿佛被胡图这番话刺激得士气大盛,本来因凌战一方毫无反应的消极态度略显失望的情绪也瞬间消弭,只剩下滔天的战意! “呵,口气倒是不小。”凌战终于如胡图所愿地开口了! 当这一句仿佛并没费任何力气的随意的话语传到联盟军阵营,那些起哄呐喊的声音的主人似一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极为统一地静了下来,站在前方的一些士兵的脸上,还带着藏不住的,本能的忌惮。 第333节 在两军对垒时己方元帅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震住对方的场面,说实话,非常可笑。 这一次,凌战一方的将士们都没客气,纷纷大声地嘲笑起来,“看见自己什么德行没有!快拿镜子照照吧!” “我们元帅只说一句话就叫你们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好意思吆喝脚很这么半天!你们丢不丢人!” 唐云瑾也笑了,可不是,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单单这么个一声不敢吭的本能反应就已经将联盟军全军的脸都丢尽了。 胡图对联盟军的反应也非常不满,眉宇间尽是嫌弃,这些不敢吭声的大多都只是其他部落的人,至少斑图部落的人虽然也静了下来,脸上却没有那么明显的忌惮,更多的反而是凌战突然开口以后的惊讶带来的停顿。 他们要和了这么半天要的卆凌战那边的反应吗?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这群胆小鬼难道就是专门为了来战场上表现他们如何惧怕凌战的?真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让联盟出现问题,胡图真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几个表现地最惊惧的人以示惩戒! 胡图本就小心眼记仇,哪怕是他们这边最先嗤笑凌战一方,此时被对方说着各种嘲讽他们胆小如鼠的话,仍然愤恨不已,面上的表情也越发阴狠,仔细注意着凌战前方那些先锋军,还有后方看起来和他们所差无几的将士数量,确定计策的确成功后,总算是放下了最后一点事情进展过于顺利导致的怀疑。 按照凌战过往的行事作风,根本不会让他们叫阵大半个时辰却毫无反应,叫自己旗下的将士们忍气吞声的道理。这般不同寻常的行为,不是很好地说明了凌战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妙才会如此退让吗? 就算凌战再厉害,看起来再处变不惊又能如何?能靠着他的一千多铁骑兵赢过他们的五万大军?还是靠着那还不如三万战力的人手和他们对抗? 怎么想都是联盟军的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要一想到很快他就能将对方重创,甚至可能生擒凌战,胡图就觉得兴奋异常,想想如果能狠狠地折磨凌战,折辱于他!那该死见多么大快人心,让人身心愉快的事! 胡图朗声喊道:“凌战!你也就现在还能装模作样,待大战起,看见你旗下的那些将士们因你而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你就知道何为后悔了!” 后悔?凌战神色莫测,还不知道最后后悔的是谁呢。 凌寒动了动手指,“闲话莫说,有胆便与本王一战。孰强孰弱,自当见分晓。” “可不是!”吴将军纷纷点头,嗤笑一声,“胡图,你若真有本事,便与我们元帅战一场,说那些废话作甚!你若能赢了元帅,我等自然会承认你的实力,若赢不了,没本事的废物也莫要再次叫嚣!丢人现眼!” 吴将军旁边的几位将领也随声附和,“有胆就战一场!少说废话!” “没胆就滚回老家,莫要出来献丑了!” 联盟军的人也听不得被人如此嘲笑,但还是保有理智,没有因为即将便开口说‘战就战’!不是他们不相信胡图的实力,而是凌战本身就非是常人能比,不可贸然对上! “吴老头!你少废话!你这般厉害,可敢与我一战!”说话的人是胡图左侧的一个中年大汉,此人是另一个部落的族长,曾经在战场上也多次和吴将军碰见,二人也算大的不分伯仲。 吴将军冷哼一声,“你当本将军会怕你吗!胡图若是敢战,我身为副帅,自然也与元帅一同出战!可惜,你们的大将却连迎战的胆子都没有!” 本来嘛,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大多数的战事都是才去主将比试的方式,赢了,可以占领地方领地,输了,便退兵一二百里,下次再战!过去吴将军和那中年大汉的交锋也多是通过这种形式,原本此次也该如此,可凌战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固定的模式。 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任何一个将领单独拎出来,都不可能百战百胜,总会有输赢,实力并没有强大到无所匹敌的程度,因此双方战力还算平衡,但凌战,几乎无人能战胜,他是唯一一个敌我双方都没人敢挑战其不败战绩的无法翻越的高山! 哪怕是如今在各个外族部落中被称为第一勇士的胡图,也不例外,正因为胡图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才没有莽撞地直接向凌战宣战!争口舌之快输了,没什么,若真战一场,败了,便是其他部落的人不说什么,胡图的岩棉也彻底扫地了!身为斑图部落的族长,他是断然忍受不了这种屈辱的! 若非唐云瑾和凌战站在一边,就客观上来讲,其实联盟军一方会施下毒的手段也算正常,谁让凌战太强大呢?在面对自己绝对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的时候,如果想要获胜,不就是要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吗?常言道,兵者,诡道也。只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习惯这种的方式,也没太多人使用,用了,正如现在的情况,非常引人不齿。 不管怎么样,胡图都没有中吴将军的激将,还是依旧将自己在开战之前便成功让凌战一方损失惨重的成果,以炫耀嘲笑的口气不断地‘刺激’这凌战,而凌战……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不动如山的态度,要么不作回应,要么一针见血地直言让胡图用实力说话。 在这期间,唐云瑾和秦枭则一直在注意着部落联盟军一方那些组长们所在的位置,仔细观察着有没有哪一个人看起来比较可以,或者说是特别。 “如何?有发现吗?” 唐云瑾无奈摇头,“没有,你呢?” 秦枭同样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也或许那人本就只负责给我军的人下催眠,本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也说不准。”唐云瑾也不太确定地微微皱眉。 没错,他们现在在找的人正是那个懂得催眠的,如无意外应该是来自阿蚩部落的神秘人士!此人能给几十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暗示,比起其他人,在他们看来危险性更大,提前找出来也好防止他在战斗真正开始的时候不要趁乱做出什么小动作制造混乱! 只是,想在五万大军当中找出来一个人,难度确实太大了点,他们根本不知道此人是否会因为担心让人知道自己就是害凌战一方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成为主要攻击对象而故意和大军站在一起让人无法找到,也或者,真的艺高人胆大无所畏惧地和其他部落族长站在一起?从此人的能力上来判断,他在联盟军内应该非常受重视,和主要将领族长站在一起无可厚非。 本来如果按照唐唐所说,唐云瑾的精神力很特殊,特殊到,她可以感觉到一些比较特别的能力,比如秦枭的。可头疼就头疼在,这催眠之法,在别人看来很特别,对唐云瑾来说却没那么特别,也称不上是某种‘能力’,更别说还要凭借着精神力去感知到。 要说从样貌上判断……部落联盟军同时外族,不论是阿蚩部落还是斑图部落,模样都没差多少吧?秦枭的样貌上也看不出有外族的人特色,谁会知道那阿蚩部落的又是长得什么模样?这实在是有些难办。 就在此时,凌战不动声色地对唐云瑾传音,问她有没有找到那催眠师。 唐云瑾神色一动,也没多想直接用精神力就着自己感觉到的凌战的气息再传音回去,告诉他他们这边一无所获。 凌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胡图周围几个人,在胡图再一次用各种刁钻难听的用词试图羞辱他时,突然开口:“你能做这些,无非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有些特殊本领的能人,这阴损狠毒的手段倒也确实了得,此人何在?也让本王见见?” 凌战故意扫过那几个面对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微微多闪开的族长或将领,扯扯唇:“既然敢做,总不会连露个脸都不敢吧?还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怕被一箭射死?” 胡图和其他几位族长神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齐齐看向胡图。 唐云瑾和秦枭也趁着这个机会仔细地注意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动作,但最后却也没发现有什么人特别的刻意,或者这些族长们看向胡图以外的某个特定的人,要说胡图就是那个会催眠的人,他们是不信的,那么……果然是藏起来了吗? 胡图冷哼道:“你说想看我就让你看?你当我胡图是什么?” 凌战漫不经心道:“一个不值一提的卑鄙小人?” “你!”胡图怒瞪着他。 凌战又补充了一句:“草菅人命的畜生,何将军的这种说法也很贴切,就不知你喜欢哪一种?” “噗!”周围的将士们都忍不住笑起来,凌战本不是喜欢开玩笑打趣的人,正因如此,在这种场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才更让人忍俊不禁。 同时,哪怕被吴将军和何将军如何讽刺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胡图也变了脸色,眼神看起来格外地吓人。 ------题外话------ 持续卡文中…… ☆、381 战!起! 胡图的目光格外地发寒,“说我是畜生,难道你自己就好到哪里去了吗,凌战!你杀我儿,杀我们部落子民的时候就不畜生了吗?只有你们可以杀我们,我们杀你们就成了畜生?真是可笑!别把自己想的多清高!” “少拿我们和你相提并论!若不是你们先总想着要进犯我国,我等何时主动枪战过你们的领地!”吴将军怒道。 凌战神色冷淡地理了理衣袖,道:“杀斑图部落的人,本王还嫌脏了手。” “你说什么!”胡图目露凶光,面孔也越发狰狞起来。 凌战扯扯唇:“你带领着这一干五万联盟军,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无用之话?要战便战,不战便滚。” “就是!光耍些嘴皮子功夫算什么?胡图,你就这点能耐不成!”吴将军也附和着吆喝。 “哼!说我耍嘴皮子功夫?也不知道真正装腔作势的是谁!死了那么多将士,凌战,你难道还以为自己能保持住不败神话吗!今日,我就叫天下人看看!你战神凌战,也不过如此!总是武功了得,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照样要败在别人手上。”胡图猛然拔出自己的弯刀,举高至头顶,气势如虹地大喝一声:“今日,我胡图就会打败你!让全天下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你想战是吗!好!我就成全你!我们,战——!”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联盟军一头瞬间响起震耳的战鼓声,将士们也纷纷拔出腰侧的武器激动地呐喊。 “战!战!战——!” “斑图部落必胜!联盟军必胜——!” “胡图族长必胜——!” “凌战!你可敢迎战!”胡图大喊。 凌战冷然一笑,“有何不敢?”别说是全军迎战,便是单打独斗,该惧怕的人也不会是他凌战。 若非胡图自己不敢与他一对一地对战,他倒也希望不用动用其他将士直接将这些联盟军一举逼退,也省得战事拖得越久,就要让瑾儿损失更多。 凌战一发话,憋了半天的将士们也同样不甘示弱地敲起战鼓,用并不弱于对方的声势试图反压联盟器气势,一时间双方单从阵仗上来说仿佛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但在联盟军一方看来,凌战一方的将士们如此阵仗却更像是虚张声势,打肿脸充胖子,明明状态很差还要装出一副气势滔天的模样。要是平时他们或许还会心生忌惮,但今天?呵,他们只觉得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信心十足,几乎已经看见了他们很快打败凌战一方,踏平他们军营的意气风发的一幕。 两军前方的先锋军气势尤其恢弘,等了快两个时辰总算要开战,两边的将领们都有些蠢蠢欲动,特别是凌战这边,一位脾气火爆的将军好一阵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和敌人厮杀一通以发泄刚刚收到的那股憋气! “元帅?”吴将军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也可以说刚才几次故意刺激胡图不过是有意而为,怎么说也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了,又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少说废话,尽快开战罢了。 这可是战场,磨磨蹭蹭地叽歪什么?痛快以实力决胜负就是了! 凌战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盯着对方的动静,看见胡图一挥手,在先锋军的骑兵当中又出现了一批弓箭手,也做了个手势,“准备战斗!弓箭手准备。” 对方出弓箭手,他们也出,同时在这些弓箭手旁边还有一批人手中拿着盾牌准备随时抵挡飞过来的弓箭,火箭。 “咚咚!咚咚咚!咚咚!”在战鼓如雷,士气被完全提起的战场上,凌战和胡图遥遥相望,看着各自准备就绪的先锋军,同时开口道:“攻击——!” 战鼓声猛然激昂起来,与此同时,半空中突然出现无数令人看着头皮发麻的铺天盖地的箭雨落向双方阵营。 随着第一个士兵被箭射死倒下来,所有人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批又一批的弓箭手来回替换着射出成千上万的箭,双方阵营的人也在这密密麻麻无法完全避开的箭雨当中陆续的有人倒下,一个,十个,三十个,一百个……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方都倒下了好几百人,伤亡人数不可谓不多,就这样箭雨一直维持了差不多两盏茶才终于停下,而此时各自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人,除去一些弓箭手意外,先锋军的人也损失了差不多三四百人。 看着时机差不多,凌战和胡图又同时让弓箭手退下,随着战鼓声再一次出现变化,双方的先锋军以骑兵为首也终于面目狰狞地冲向了对方,嘴里大喊着‘杀——!’ 真正的厮杀终于要开始了——! 当两边先锋军打头的人最先碰到一起,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他先锋军的人也顿时战斗在了一起!战场上也爆发出了巨大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兵器刺入皮肉当中的声响。 紧接着先锋军的步伐,侧翼军也开始动了起来,唐云瑾看见唐云卓和秦羽所在的左翼即将和敌方对上,眼神也微微一变,但很快安耐下心里的担忧,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战场上。 在开战之前,唐云瑾就已经做好会看到很多血腥场面的心理准备,但真正亲眼看见后,心底的震撼依旧不少,双方大军加起来共超过十万,虽然目前真正打起来的只有先锋军,侧翼刚刚碰上,加起来只有两万多人,可两万多人同时出手,一个呼吸间就可能有几十个人倒下的场面,还是非常惊人。 这就是战场,不论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还是为了侵占别人的领土,一旦上了战场,便无法避免死伤!幸运的,或许能活到最后,见证己方或者敌方的胜利,还有满战场马革裹尸的将士,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战场从来都是最残酷的地方,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葬送在这里,可世人却似乎怎么都无法满足,战争从不曾停止。 看着那些人举着手里已经布满鲜血的刀剑继续厮杀,杀红了眼的人们露出无比狰狞的表情,唐云瑾暗暗叹了口气,或许,有人的地方便永远都避免不了争斗吧。 她再厉害,就算有空间傍身,因有精神力攻击而自保能力很强,可到底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就把敌方的五万大军都击退,就算真能给地方重创,到时候她自己还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很是个问题,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是尽可能地保证己方的将士们伤亡不要太多,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偶尔用精神力攻击施以援手,救下一些危难中的将士们。 于是,正在战场上厮杀着的己方将士们偶尔便会有些人在以为自己将被人杀死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的动作停住或露出痛苦之色,机灵一点的便会立刻抓准机会反扑,将对方杀死,想不到要反扑的也会立刻退到又同伴的方向避免了丧命的结局。又因为这种情况虽然各个方向都偶有发生,可在上万人参与的战场上还是很不起眼,最多也不过几十人碰上,因此也并没有引起双方人马的注意力。 胡图在发现凌战的人并没那么容易杀死以后也只是暗恨这些人太顽固不化,都没力气了还强撑着!他们在坚持什么?以为有凌战在,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不成!? “该死!”胡图阴着脸看着进入胶着状态的战场,对左侧的两个大汉道:“莫托,索邑,你二人各自带领麾下麾下五千人增援两翼。胡察,你再带一万人与先锋军一起尽快将对方的人全部解决掉!最好能快点逼出凌战!”逼不出凌战,恐怕他暗中准备的另一个王牌便无法用了! 莫托和索邑分别是另外两个部落的族长,彼此对视一眼,看着战场上的局面,只迟疑了一下便立刻点头,各自交上自己手里的亲信,点了兵马立刻行动起来。 胡察是斑图部落的人,也是胡图非常信任的部下,对胡图很是衷心,同样毫无二话地立刻调兵遣将,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战意和杀气,眼底更暗含着和胡图像是的狠辣阴毒。 三人全部行动起来,很快,战场上又多出了两万人马,凌战一方的将士们也越发开始足襟见肘,转为弱势。 “对方已经出动半数以上的人马了。”何将军面色凝重道。 凌战看着战场上己方战士们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只道:“按计划进行,让于卫和张同各自去支援两翼,先锋军……何将军带领一万人马,还有两百铁骑兵一同抵御。” 铁骑兵?吴何两位将军心里一动,这私人铁骑一旦动了,便代表元帅这是准备动真格了,但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此时尚不到触动铁骑兵的时候,怎么? 仿佛猜到了他二人的心思,凌战尽管没看见他们的表情,却仍然淡淡道:“速战速决,胡图怕是还有什么没有拿出来的底牌,不彻底掌握他的所有筹码,我们也不便拿出隐藏的战力。” 还有底牌?两位将军心里一紧,又想到他们还不知道拿懂得催眠手段的人在哪里,若是胡图还另有准备……二人的面色越发严肃起来。 何将军道:“末将这便带兵支援先锋军!” 待凌战这边同样出了两万人时,战场上再次恢复到平分秋色的局面,不到办个事岑的时间,双方都死了三四千人之多,可战场规模却不断扩大,就连双方派出来了将领们,也即将碰到一起,展开更激烈的战斗! 迄今为止,战场上打起来的将士们加起来已经足有六万多近七万人!场面比一开始还要壮大了一倍不止,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头,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叫喊声,战鼓声,偶尔还夹杂着马匹的嘶吼声,格外地嘈杂凌乱。 被凌战派出去的两百铁骑兵也在主战场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仅凭两百人便拖住了近两千人,给其他己方人马大大地减轻了负担,此消彼长之下,原本还旗鼓相当的人数上,联盟军反而再次落了下风! 这让原本以为很快就会最先挫了凌战锐气让他变色的胡图面色越发阴沉冷冽。 第334节 战斗才开始不久,虽说已经派出大半人马,可这么多人真要分出个胜负来也没那么快,更大的可能是过不了多久,大多数人还要重新退下来休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凌战居然会如此快地把铁骑兵派出来! 若是凌战自己也亲自上场,倒也算正中他下怀,正好可以让他把隐藏的王牌也拿出来,如此,便是其他将士们损失不小,也算值了!可偏偏凌战没出来! 胡图暗暗咬牙,眉头紧锁,眼神中划过一抹迟疑。 凌战一方的将士精力体力远不如他们,必定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出现颓势,他不相信如今这种部落联盟军落下风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他们的优势是不变的。 可是,难道要一直等到凌战的人撑不下去了才再进行下一步吗?或许等待的时间也没多久,可胡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看不得凌战明明战力大减居然还敢和他们硬碰硬,派出如此多的人马与他的人对上! 按照过去凌战的行事作风,可不是个会让手底下将士们做如此武威的牺牲的人,难道真的被他激得失去了理智,从容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恼火?还是,凌战还有别的什么企图?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胡图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烦躁不耐。 他这边还剩下近两万人,这两万人就是两万战力!可凌战那边的两万人却可能连一万战力都不如!诚然,还有一千多的铁骑兵没出动,按照上次百人铁骑就杀了他们上万人的成绩,这一千多人才是更加不容小觑的,却有个大前提!必须有凌战带领!上次能杀他们上万人,凌战自己就占了三千,如果没了他,铁骑兵再强也有一个极限! 更何况,他的王牌一旦拿出来,这些铁骑兵的威胁也会大大减少! 这样一想,不论凌战有什么打算,都不可能赢得了他!想通了这一点,胡图脸上的迟疑立刻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杀气和狠厉。 战神又怎么样!战神就能不论面对怎样的若是都能反败为胜吗?哼!他今天就要让凌战看看,他到底有多无能!什么战神!狗屁!不出意外,今日他势必要将凌战生擒,然后带回去狠狠地羞辱,用尽族内一切折磨人的手段让凌战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和他作对,再砍下他的头颅慰藉那些失去的将士,还有他的儿子!最后,就连尸体都要悬挂起来,让他们国家的人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战神!哈哈! 胡图的脸上露出诡异狞然的笑容,终于还是下定了觉醒,对后方一挥手,让战鼓先停下来,虽然战场上的厮杀声依旧非常嘈杂,可如此已经足够他将自己的声音传向随着战场扩大反而逐渐接近到仅有不到两百米之距的凌战那一头。 胡图深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大喊:“凌战!你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与我一战——! 可敢一战! 一句话在战场上徘徊三声,原本杀红了眼的双方人马都有一瞬间的凝滞,原本注意着战况的凌战也略带着些许诧异地看向了一脸战意的胡图。 凌战身后的几个将领们神色中都透着明显的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这胡图居然真的敢向他们的元帅,战胜王爷凌战,宣战!? ☆、382 对战 “凌战!你可敢与我一战!” 胡图的声音传到凌战这一边,除了凌战以外,其他将领们纷纷露出古怪之色,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之前磨蹭了那么久都不敢和元帅打,这会儿怎么忽然又主动提出来了?难道是看战场上伤亡人数太多,才想用这种更快捷又能避免伤亡的方法速战速决吗? 不对,很快几个将领都否定了这个想法,胡图是什么性子他们还是很了解的,那种出了名的残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因为伤亡人数多而宁愿自己亲自上,给他们元帅一个打败他的机会? “元帅。”吴将军皱着眉头看向凌战。 要是一开始胡图就迎战他们或许还不会多想什么,但现在……一方面觉得对方居然敢主动指名凌战很是不自量力,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开始不放心。这当然不是说不放心凌战的实力,担心他败给胡图,而是,胡图是否在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 这可不是他们想太多,先是烧粮草,又是水源被下毒,这些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谨慎以待,谁知道如果凌战真的迎战,会不会就中了胡图的诡计? “元帅,胡图恐怕是另有图谋。” “所以?”凌战反问,“不论他图谋什么,死了这么多人才肯主动挑战于本王,本王却要因为担心他的图谋而拒绝吗?”然后继续消耗己方的将士? 若不是胡图不肯站出来和他比出个胜负,干净利落地结束战争,他又岂会平白让这么多将士们是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归家的机会? “这……”吴将军一脸迟疑。 凌战道:“他的图谋,无非就是认为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实力有所下降。” “啊!”吴将军和其他将领们恍然!可不是!要不是元帅主动提起,他们都忘了这件事了!仔细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堂堂战神受伤的机会可不多见,好不容易逮到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抓紧? 见几个将领脸上都露出恍然之色,谨慎也消去不少,凌战却是把另一种打算印在心里不曾说出口,胡图或许因为他伤势未愈而存着或许能侥幸胜他的主意,但更多的……恐怕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调虎离山?或是想把他引过去,瓮中捉鳖?若是前者,他们军中有什么东西或者人,是胡图想弄过去的?云霄的事情不可能暴露出去,秦枭的身份除了吴何两位将军也没人知晓,唐云瑾?以她的各种本领倒是可能成为被人盯上的对象,但想抓她却没那么容易。 若是后者……胡图又以为他有什么能耐能将自己擒住?凭胡图的身手肯定做不到,哪怕再加上其他几个部落大的族长也差得远,难道是他除了那个催眠师以外,还有别的盟友? 想到这个可能性,凌战的眼底难得浮现出一抹深思,若真如此,这个盟友的身份就非常可以了,因为没有完全的,或非常大的把我,胡图不会亲自出面当这个‘诱饵’来引他出来,一不小心,胡图自己就有可能被他重伤…… 但是,普天之下,能对他凌战产生威胁的人又有几人?而那些人,大多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场上被他杀死,在唐云瑾帮助下实力更上一层楼以后,他自问论实力,他不会败在任何人手上。 难得的,凌战也有些屡不清头绪来,看着对面的胡图目光森然地看着他,忽然便懒得想了,既然不论胡图图谋的是什么他都会英汉,又何必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凌战!你莫不是怕了,不敢应战了吧?你不是战神吗!连应战的胆量都没有吗!”胡图再次开口。 这一开口,所有凌战一方正在战场厮杀的,仍然守在后方的将士们纷纷怒目而视,眼刀有如实质地射向胡图!说他们元帅没胆量!?放屁!是谁一开始不敢应战,只让手底下的将士们出面的? 是谁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却根本没办法让他们元帅变一变脸色,丢人现眼的!?他居然还有脸说! “你要战,本王奉陪就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淡淡的话语从凌战口中吐出,“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胡图冷笑,狂妄地说道:“我胡图从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二人对视片刻,同时比了个手势,很快,战鼓声又再次响起,这一次,之前还在战场上厮杀着的将士们却开始停了下来,谨慎地防备着周围敌人的动静开始与己方的人会和,往自己阵营里后退一段距离,在战场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胡图对身后一伸手,立刻有人将他的宝刀双手奉上,此宝刀比一般的弯刀还要大上一圈,重量也要翻一番,手柄处还镶着一块红色宝石,曾伴随着胡图征战无数部落获得胜利,斩杀过无数敌人或背叛者及罪人,上面沾满了鲜血,说不出的让人胆寒。 自从胡图当上斑图部落的族长以后,此刀已经很久不曾用过,只有偶尔碰上能让胡图较为重视的对手时才会特意祭出,否则平日里用的不过是之前开战前他随手挥起的小了一号的弯刀。 今天,他的对手是凌战,如此分量的对手,足够让他动用这把伴随他杀伐无数的血刀了! 不管是斑图部落的人还是其他部落的人,都由此看出了胡图对此战的认真,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为什么本来根本没打算正面和凌战对上的胡图会突然改变了注意,但既然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希望胡图能赢了! 他们也还记得凌战在不久前杀他们上万将士时肩膀处也受了不小的伤,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断不可能完全治愈,如果胡图专门攻击他的伤处,或是因伤出现的空隙,胜算还是有的。 凌战一方的将士怎么打都打不死,明明看起来都脸色不佳虚弱无力,可上了战场偏偏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与他们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打得不落下风,这的确是让几个部落的族长和将领们都有些着急了。他们本来是没打算损耗太多人的,可在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损失的将士超出他们想象太多,这么打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可能就要死小半数的人! 斑图部落或许还好,但这小半数的人按照比例,可就相当于其他部落将士总人数的七成了!这对他们来说称得上是惨重的损失了!真要如此,倒不如让胡图去拼一把,说不定赢了以后再也不需要这般做无谓的损失,否则,谁知道事后还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导致部落直接被人灭掉?这是某些暗地里实际上并不完全信任斑图部落的人的考量。 和联盟军这边的诸多小心思不同,凌战那边在他开口应战以后,其他将士们便再没了其他想法,不管胡图想干什么,既然要战,那就战吧!反正他们相信不论遇到任何情况,战神王爷,他们的元帅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和胡图有自己的宝刀不一样,凌战并没有惯用的兵器,这一点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的人都非常清楚,正因为清楚,反而更加忌惮或佩服。凌战与人打斗,从来都是随手拿起一个兵器便上,或许是用刀,或许是用剑,甚至偶尔还会用刀棍棒,长枪,完全是随心而为,并且任何一种兵器都能用的得心应手,比那些擅长使的人用的更加精妙绝伦,让人甘拜下风。 今日,凌战同样对兵器的选择很是随意,哪怕明知道胡图必定有所图谋,依旧没有特意挑一件应对胡图那把‘重’型弯刀较为有利的兵器,只顺手从吴将军腰侧将他的佩剑拔出,再随意地挽了个剑花,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然与自信,让周围的将士们的目光越发灼热,激动。 唐云瑾和秦枭在后面不远处看着,也微微亮了眼睛,凌战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的姿态,的确能让观者感觉到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的并不刻意的信心,那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换个角度说,也可以当做是对胡图实力的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这并不是说凌战在真正打斗时会过分自信轻视了胡图,单纯地只因对自身实力有足够的认识,才确信不论胡图能力如何,都不可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胡图虽然另有打算,看见凌战的举动之后也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握紧了手里的弯刀,骑着马从周围将士的包围当中脱离出来。 凌战没有骑马,只是带着黑焰一块儿徐徐地走向战圈,当靠近战场时,之前厮杀中,后来退回来的将士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来,同样的,在另一头的胡图也被部落军的人让出路逐渐与凌战一同走向为他们流出来的战圈。 当二人各自在战圈内站定,胡图脚下一登,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弯刀也用力插在了地上,三分之一的刀刃直接没入坚硬的地面,足见其力道之大。 凌战拍拍黑焰的头,让后者也稍微退后一点,自从胡图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身上那股藏不住的戾气,血腥气,凶狠,都让黑焰本能地警惕起来,情绪也因感觉到威胁感而显得越发暴躁,是不是地就要露出獠牙,爪子也不停地狠狠刨着地面,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死胡图一般。 要不是有凌战在身侧,又一直用手安抚,黑焰早就在胡图跳下马时扑上去了!即便如此,按照凌战的意思微微往后退以后的黑焰,仍然用一双闪烁着比胡图更冰冷凶厉的兽眼直勾勾地盯着胡图,仿佛只要他有任何异动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胡图注意到黑焰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也不禁为之侧目,之前虽然黑焰也一直在凌战身边,但隔着人群,从胡图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它的影子,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凌战身边竟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直看起来凶性十足的野兽! 他听人说起过凌战的军营里似乎有一个校尉身边有一只银灰色皮毛的狼,据说战斗力非常了得,也非常凶悍,不比斑鹫部落族长身边那只灰狼弱,可面前这只一身漆黑的野兽……分明不是狼!看起来像是,豹子?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野兽何其难驯,特别是狼,豹子一流战斗力一流又非常凶悍狠辣的野兽,更是嫌少听说能被人所驯养还能依旧保持凶性,凌战这边怎么有了一只狼不说,又多出来一只豹子!? 虽然从凌战的举动中已经看出他不打算让这只野兽也参战,可这么近距离的地方有一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野兽在,胡图仍然忍不住皱眉,身体也没办法有片刻的放松,让人如鲠在喉。 凌战道:“开始吧?” 胡图迅速回神,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去注意那只黑豹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感,想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王牌,心里的紧绷感微微褪下,拔出弯刀指向凌战,废话不多说地直接摆出了架势:“来吧!让我今日彻底打破你的不败战绩,叫你的部下们看看,你根本没那么最值得信赖。” 凌战不以为意地勾唇,“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落,同样举起手中的剑,直指胡图的眉心。 战场周围围着的将士们在此刻全部屏息,本该嘈杂的战场上却死一般的寂静,突然,战鼓声骤然响起,原本立在原地的二人也同时动了起来,以其他将士们难以想象的速度猛然冲向对方,双方兵器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因为他们猛然的用力被扬起一阵尘土,原本屏息的将士们也在此刻突然大喊。 “哦——!”打斗瞬间爆发! 胡图身为斑图部落,乃至其他部落都承认的第一勇士,身手,力量,还有刀法甚至于内力都非常人能比,再加上其不论和任何人打都毫不留情的狠辣招数,打斗场面必然非常惊险刺激。 而凌战,虽然不像胡图那般招招狠辣,处处致命,可同样喜欢速战速决,没有相互试探,在胡图直接攻向他喉咙,眼睛等要害时,也同样不客气地直击胡图胸口,手腕,脚腕等要么致命要么能废了胡图战力的位置,二人你一招我一招,在短短片刻的功夫便交手几十回合,数次避开要害伤害的同时,也使着越来越刁钻的招数试图攻破对方的防线。 虽说双方人马都早有准备这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必然会非常刺激,可真正看见了还是忍不住为彼此的大将捏一把汗,每次即将伤到要害处的时候都会提起新瞪大眼睛地看,深怕错过关键之处就会看到己方大将受伤,特别是吴将军等人,还有唐云瑾这边,时时刻刻注意着胡图的每一招每一式,果然发现胡图总是试图攻击凌战肩膀上的伤处,又或者因伤在身而无法照看的死角,打着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幸好每一次凌战都能‘险险’地避开,没被胡图得逞。不过,随着胡图总是做出相似的攻击,本来并不知道凌战手上的一些己方将士们脑子快速地运转,也猜出了几分,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和恍然。 难怪胡图敢向他们的元帅宣战!原来是打着‘趁你病,要你命’的主意!可是,堂堂战神就算受了伤,命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要去的?每一次胡图攻击的失败,都会让凌战一方的将士们士气越来越高,不停地呐喊助威,心里坚信着他们的元帅一定会大获全胜,结束这场战斗! ☆、383 泽西族 胡图几次试图重伤凌战无果,眼神也越发凶狠不忿,明明凌战都已经受伤了,为什么总能避开他的攻击?若不是他早有别的安排,久攻不下反而还几次差点被凌战手里那锐不可当的剑招伤到,恐怕就真的要败北了! 在再一次被凌战躲过攻击以后,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胡图突然比了个怪异的手势,然后抬起头冲着凌战露出一抹森然而诡异的笑容:“凌战!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说过,今日,就叫你尝尝败北的滋味!就算我不能给予!也会有其他人给予!” 凌战的心头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古怪而焦躁的情绪,无意识地宁静了眉头,注意着胡图以及周围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吼——!”骤然响起的黑焰的咆哮声惊了周围的人,也让凌战越发认真起来,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再加上此时的胡图明知道打不过他仍然不停地向他攻击,并且攻击不见得太过刁钻狠辣,却提高了频率,让他分不出心来注意其他。 “不好!”后方一直注意着凌战这边的唐云瑾忽然抓住秦枭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握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半抱住,面上露出有些难看的神色。 秦枭的脸色也有些变化,却不如唐云瑾这般明显,他只是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让人及其厌恶的感觉,可具体这种气息从哪里传来却不知道,只能模糊感觉出是在凌战周围的某个方位。 “怎么回事?是不是胡图做了什么?” 唐云瑾目光死死地看着凌战那边,道:“有人来了!此人恐怕是胡图找来算计凌战的!”能被胡图在这种关键时候弄出来,恐怕不简单,而且,这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恶意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比起在宣城的时候感觉到的那股整个城内散发出的阴沉死气都不遑多让,隐隐还有些赶超的意思! lt唐唐! 被留在空间里的唐唐此时也难得表情严肃,lt主人,能让人感觉到如此明显的恶意的人,心术极为不正,乃大奸大恶,犯了大杀戮的人,浑身被充满血腥,恐怕非常不好对付! 唐云瑾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把唐唐说的话转达给秦枭,后者的眼中也满是凝重,“那战王爷那边?” “怕是要出乱子。”唐云瑾立刻把黑炎叫了出来,后者同样隐约地察觉到不对之处,被她叫来后也没问什么。 “你立刻挨着五百铁骑兵赶过去,战局怕有变动,迟则生变!快!” 黑炎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点了五百铁骑,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地快速向战圈靠近。 同时,黑焰的咆哮仍在继续,就连周围观望的双方人马都有些不安地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这只野兽怎么突然这么焦躁?”凌战一方的人有不少皱起眉头,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的同时也隐隐不安。 之前黑焰一直很安分地紧盯着凌战和胡图的战斗,哪怕是偶尔凌战差点被伤到要害都很平静,现在这突然是怎么了? “听说野兽都非常地敏锐,能比人更快地察觉到危机……”不知道是谁冷不防地蹦出来这么一句,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酝酿着。 第335节 凌战在躲避胡图的攻击偶尔反击的同时,余光也不经意地瞥见了联盟军的人看着黑焰的目光里也带着满脸的惊诧,仿佛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胡图做的某些安排,竟连联盟军的人都被隐瞒了吗?同为盟友,为什么他不说,好叫联盟军的人配合他?是为了不走漏风声被他那边的人查探到,还是……如果告诉联盟军的人,会出现什么反弹?联盟军的人,会不赞同他的安排? 凌战面上的神色越发认真起来,直觉胡图的安排恐怕会是这场战斗当中最大的变数,也会瞬间扭转了局势,原本多闪避的动作骤然变换,目光里迸发出如刀一般的锐利,身形一变,也不打算继续应付胡图,招式间越发紧密并狠辣起来。 胡图也发现了这明显的变化,胳膊上还被划下了一道口子,可即便如此,或者该说……正因为如此,胡图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明显了起来,眼底也闪过一抹得逞的快意。 “哈哈哈!凌战!你现在动手已经迟了!他们已经来了!来了!” 随着最后两字的落下,突然周围围观的将士们当中有一部分人拔除原本已经收起的武器,猛地发难,对着左右不论敌我地发起了攻击!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短短一瞬间便倒下了几十人!其中双方人马都包括在里面,甚至其中占大部分的范儿是部落军一方!换句话说,这些突然出现的人马之前一直潜伏在部落军这边,正是胡图暗藏着的王牌! 凌战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却猛然再次听见黑焰更加不安而狂躁的咆哮冲着自己发出,眼前的胡图不知何时后退了数步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而身后,却传来一阵破空声! 面对胡图时不曾有过的危险感从身后传来,凌战握紧手里的剑,豁然转身,也没注意身后偷袭者是谁,直接挥剑将对方的攻击挡了回去! 可令人震撼的事发生了!本来这一下凌战几乎用了八成力,任何人被这一剑震到都至少要被推远十来米,可此人竟只是往后退了两三步便停了下来!这一幕让凌战终于收起了面上的冷淡,转而露出冷冽冰寒的神色。 放眼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微乎其微,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一个人有如此能耐,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是谁!? 凌战眯起眼仔细注意着此人的装扮,来人身上穿的衣服是部落军同意的军服,带着斑图部落服装的特色,但,若说此人是斑图部落的人,他绝对不相信!胡图不会允许任何人拥有比他自己更强大的能力,他也不认为斑图部落有除了胡图以外的更强大的人存在!胡图不可能藏得那么好,不被他的铁骑兵发现! 那么,此人必然是胡图从不知道何处找来的帮手!并且,如无意外,这就是胡图敢向他宣战的理由,目的只是为了把他引出来,然后……让此人对付他吧。 在凌战打量此人的时候,此人却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长相地身手摸了摸手里的宽刀,用指尖一抹刀刃上的血迹,然后放到唇边舔了舔,勾起一抹无端让人感觉血腥和邪气的笑容,让其他注意到的人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战栗。 凌战更是本能地生出一种非常熟悉的,打从骨子里的忌惮和厌恶感,直觉告诉他,此人,他认得! 这一切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周围那些突然出现的几十号的人马,不……仔细一数就会发现一开始只是几十号,但如今已经多到上百,甚至超过了三百人!这些人仿佛化为杀神一般,根本不顾及身边的人是敌是友,只要不是他们那三百人之列的人,根本就是见人就杀,而且动起手来异常地狠辣,把人一刀捅死以后刀还会在人的身体上狠狠地翻转搅和,哪怕人已经死了也会再往喉咙或是眼睛等处划上几刀,把尸体弄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只看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什么人!” “住手!我们是盟军!你们杀错人了!” “啊——!”惨叫声和慌乱的阻止声此起彼伏,那些人却像没听见一样不曾停止手上的动作,依然见人就杀,很快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竟超过了一千人!这速度比起凌战的铁骑兵的战斗力也不遑多让,甚至……还要高出一筹!? 凌战在感受着心底里的厌恶与浮现出的杀意之时,也发现了这些人的战斗力,当注意到其中一部分人使用的令人眼熟的招数时,冷眸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与杀气。 那是——! 再回想方才那一人舔血的动作和隐约间让她感到熟悉的邪恶笑容,凌战猛地抬起头,微微眯起的危险双眸中难掩震惊和压抑到极致的冷冽。 “你是谁!”凌战冷冷地开口。 “哼呵呵……”对面低着头的人忽然从喉咙口发出一阵低低的,透着诡异的笑声,哪怕是在周围已经乱成一片的场面当中,依旧让人寒毛直竖,“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凌战,才过了八年,不可能连我的样子都忘记了吧。” 那人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副意外的平凡的脸,可就是这么一张放在人堆里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一张脸,却让凌战瞬间瞳孔一缩,逼人的杀气喷发而出,往日里平静深邃的双眸此时也被无尽的戾气所覆盖。 那种让人打从心底感到畏惧的惊人其实让周围敌我双方,包括哪些不明身份的人都不自觉地身体一顿,本能地拉开了一定距离。 凌战身上气息的改变,还有神色中的凛然杀气是己方将士们前所未见,不,也并非所有人都不曾见过,只是那极少部分领略过的人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一时也没想起来罢了! 但是,当看清楚凌战对面那神秘人的长相之后,却有好几个将领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怎么会是他!”何将军失声惊叫,脸色也惨白得吓人。 吴将军更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粗声吼道:“不可能!他早就该死了!怎么会是他!” 其他几个将领们比起这两位将军,反应更加剧烈,面色在铁青之后同样惨白,有两个更是气得身体微微颤抖,眼睛里透露出浓烈的忌惮和厌恶。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吴何两位将军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可又没办法说服自己说这只是幻觉。 如果站在凌战对面的人真的是他们心里所想的那人,那么其他突然出现的敌我不明的人的身份也一清二楚了! “泽、西、族!”吴将军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那群人的身份来,周身气息同样杀气腾腾。 周围其他几个将领也在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杀气迸发,手里的刀剑都忍不住直接拔了出来,那副仿佛比看见联盟军还要更加痛恨的表现,让唐云瑾和秦枭,还有云霄都没办法忽略。 唐云瑾也不想再继续待在后方,和秦枭一同来到吴将军身侧,问道:“吴将军,究竟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她刚刚听见‘泽西族’?也是外族某个部落的名字吗?侧头看秦枭,秦枭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曾听闻过有这么一个外族部落。 吴将军却没有立刻回答唐云瑾的问题,也可以说此时他满身满心都是对于泽西族的出现的震惊可难以置信,根本没听见唐云瑾的话。不只是吴将军和其他将领们,就连那些部落军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前那两个被胡图派出来杀敌的部落族长,还有留下来镇守后方的另外两个族长,以及众多将领们,在看清楚凌战对面人的面孔,以及从那几百个身份不明的人的身手上看出什么以后,同样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反应似乎比凌战这边的人更大! 这更是让唐云瑾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所谓的泽西族,恐怕来头非常了得,不然不至于连凌战都变了脸色,不说如临大敌,也是讲心底的厌恶和杀气毫无掩饰地爆发出来,她更是能隔着老远的距离便敏锐的感觉到,此时的凌战再不复最初的冷静淡然,即便不至于失去理智,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能影响到凌战的人,绝对不简单。 感觉到凌战身上的杀气,那手握宽刀的人却露出格外愉快的笑容,透露着阴狠精芒的眼睛里含着嗜血,“能影响到堂堂战神王爷,可真是我的荣幸,八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可真叫我意外,看上去,就连伤势都已经痊愈了?呵,你的好运真令人嫉妒!” 凌战冷冷一笑,“你都没死,本王怎么会死。” 那人邪笑道:“听起来也有道理,你应该很惊讶我还活着吗?明明当时你都已经把我杀了,呵呵,似乎仔细算起来,真正幸运到让人嫉妒的,是我才对。” 凌战目光森然,“本王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般、若、弥!” 般若弥三个字一出,周围顿时传出无数吸气声,尽管已经有一部分人认出了此人,可真正重新听到这个阔别八年的名字,仍然是止不住地开始发抖,脸色也顿时惨白起来,就连部落军的几个族长都被这三个字惊得浑身冒出冷汗来,不由自主地瞪向早就跑到斑图部落的人保护圈内的胡图! 这家伙居然把泽西族的那些疯子给找来了!?不,应该说,泽西族不是早就被凌战屠尽了吗!居然还有残党存活了下来!?而且这些残党的首领居然是早就该死了的般若弥,泽西族最疯狂残忍的疯子! 被凌战叫出名字的般若弥脸上露出有些恍惚的神色,目光同样冰冷彻骨,看着凌战时那股恨意也浓烈异常,“想杀我第二次?哼,没那么容易!说不定,今日会葬送在这里的人,会是你凌战!八年前你屠戮我部族的仇怨,趁着这一次,也该好好和你算一算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报当年的一剑之仇,如果那一剑有一点偏差,如果不是他们族内有一种假死的秘法,他当初必然毙命在凌战的剑下! 当初他也给凌战造成了重创,本以为凌战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不但没死,更是伤势痊愈,连内力都仿佛比从前更上一层楼!? 呵,可是,这样就以为他会怕了吗?凌战的本领有所提高,难道他这八年的折服便是假的吗!?今日,他既然敢出来,就必然要把八年前的账和凌战好、好、算、一、算! ☆、384 当年历史 “吴将军,这泽西族……般若弥,究竟是什么人?”唐云瑾隔着老远的距离也听见了凌战对那人的称呼,再看其他人听了这个名字后越发惊怖的神色,眉头也不禁紧紧皱起。 “般若弥……没想到这个疯子居然还活着!”吴将军神色难看,声音也格外地干涩,“当年,元帅之所以销声匿迹,正是因为被此人所伤。” 唐云瑾神色大变,当初凌战身体有多差她最清楚不过,当时她就纳闷究竟是什么人才能给凌战如此重创,要不是有她,此时凌战就算没死,恐怕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更别说还要恢复到巅峰时期甚至更上一层楼! 如果说真有人厉害到和凌战平分秋色,能给凌战重创,那么对方必然也是非死即残才对,可如今,那个造成凌战几乎身死的人,这个般若弥,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的确连她都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 这是否代表着,此人比凌战更强大的实力!? 而吴将军在震惊过后,也用着一种复杂,愤怒,不堪回首的神色像唐云瑾讲述了八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八年前,不,准确说是在十几年前开始,泽西族便是所有外族部落当中最强大,也是最一类的存在,全族都是武力值非常高的战士,强大,骁勇,残暴,心狠手辣,不断地征战其他部落,不是为了扩充领土,单纯的只是排除异己的同时满足他们骨子里的嗜血欲,以杀戮为喜好,以虐杀为人生乐趣!整个部族的人性格其残忍,族内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都让闻者不寒而栗。 如今同样被誉为外族当中最残暴的斑图部落的人和泽西族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斑图部落在其他外族当中也很有震慑性,曾经也灭掉过一个小部落,但也只是为了扩充领土,而泽西族却纯粹只为杀戮而生,为杀戮而死,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己不足的人,其他人都该杀,不论对方的实力比他们强还是弱,只要他们产生了兴趣,便会一直杀到全族被杀光为止,真正的不死不休。 曾经,有十几个大小部落灭在他们手中,泽西族最强盛的时期,也正是这些外族部落最黑暗的时期,当初差一点几乎所有的外族部落都要被泽西族灭杀光!直到四年前泽西族将目光对准唐云瑾等人所在的在这片大陆占据着最大领土的强国! 泽西族目光的转移让其他部落得以苟延残喘,休养生息,而同时,却也是本国的大灾难的开始! 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泽西族以闪电之势,残忍狠辣的手段,给并没有多少准备的本国重大的打击,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迅速侵占了西南两个方向边关附近的共三座城池,屠戮百姓数万人,将士数万人,给国内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也让所有人对泽西族的人深恶痛绝,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将他们挫骨扬灰! 泽西族带给他们的危机可以说是开朝以来几百年前所未有,为了不再让他们酿出更多的悲剧,当初凌战便被派去诛灭泽西族,收回被侵占的城池,镇守边关。 期间,泽西族的族长,也就是此时就在战场上和凌战对峙的般若弥,曾经和凌战交战无数,二人武力值相差无几,又同样对对手毫不留情,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能奈何的料谁,但这也代表着,有了凌战,泽西族的人再也没办法对本国造成更大的伤害,渐渐的凌战更是带领着他的私人铁骑收回了三个城池。 也是这一次,唐云瑾才知道,原来当初凌战的私人铁骑整整有一万人之多!其中七千人在八年前的最后一次战役中为了彻底灭掉泽西族,全部阵亡,其他的将士也死了不下三万多人,损失非常惨重,使得整个国内的武装力量元气大伤,边防防卫也是空前地薄弱。 但好在,泽西族最终被灭掉,其他部落也同样被泽西族害得伤亡很多,并不曾动过侵入的念头,也没那个实力,又很惧怕能把般若弥都杀掉的战神凌战,本国才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经过八年,实力也比当初更加强大。 不过,凌战的私人铁骑却是在缩水到三千以后,也没有再重新培养,一方面,是最后一场战斗时,凌战被般若弥重创,保住性命调养才是重中之重,没有心思重新培养,另一方面,有战神的威名震慑,又没了泽西族的威胁,三千私人铁骑,在一旦再次发生某些战事需要他的时候,这些人也足够应付了。除了泽西族,没人能再让铁骑兵受到那么严重的打击。 如今,原本以为死在战场上的泽西族的族长般若弥居然重新出现,看上去实力也不曾减退,这如何不让吴将军等当年亲眼看着般若弥死,看着泽西族灭亡的人震怒!般若弥未死,泽西族还残留数百人,这八年来他们难道一直蛰伏,在暗中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若不是这次被胡图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找到了泽西族,是否至今他们都不会知道暗中有这么一群毒蛇在暗中窥视?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这可不是其他部落那些乌合之众,是泽西族!是般若弥!恐怕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去也会让满朝文武全部惨然变色! 那些曾经参与过八年前战斗的将士们回想起当年是在战场上的其他与他们交情颇深甚至是生死之交的将士们,也不禁怒红了眼,恨意滔天地看向那些还在战圈周围和双方人马厮杀的泽西族残党。 “那些家伙的凶狠残暴丝毫不减当年,这样杀下去我们恐怕又要损失惨重!吴将军,我们赶紧杀过去支援元帅吧!”有人急匆匆地提议。 吴将军此时也是满腔的怒火和不安,但看着远处的凌战并没有任何指示,指示和般若弥对峙说着什么,一时迟疑地不敢妄下命令,那些泽西族的人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一般的将士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他们过去,会不会非但没能支援元帅,反而给他添乱,又给己方造成更大的伤亡? “最好还是先稍安勿躁。”云霄忽然开口道:“若有需要,皇叔会有指示,随便行动可能会打乱了皇叔的部署。” 吴将军心里一凛,也认为很有道理,元帅本就一早料到联盟军,胡图藏着什么底牌不出,在有了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才迎战,虽说这底牌的真面目实在令人震撼,他们之前的那些部署还在,区区几百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如今已经不是八年前了!虽然泽西族当年他们以为都已经灭掉,可这些年来为了避免再一次出现新的泽西族而重蹈覆辙,休养生息的同时己方将士们也被操练的比当年更强大,就算泽西族还有残党活着又如何? 难道还真能让他们再掀起半年前的大乱吗? 唐云瑾道:“我已经让黑炎带着五百铁骑赶过去帮忙,其他将士最好还是先按兵不动,以防般若弥和胡图又安排了其他人偷袭。” 吴将军越发严肃起来,同时听见有五百铁骑赶往,也放下了心,若论起对泽西族的厌恶,恐怕铁骑兵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当初七成人马和泽西族同归于尽,铁骑兵在这世上最痛恨的,正是这些泽西族的人,普通的将士们经过八年尚且战斗力提升不少,更何况是凌战的铁骑兵? 凌战这些年因身体之故没有精力再培养更多的铁骑兵,不代表这些年铁骑兵的训练也一直荒废着!此次见到泽西族,其实也算是正好给他们一个为当年狠狠报仇的绝佳机会! 唐云瑾话说完没多会儿,铁骑兵果然便现身在那些杀的很起劲的泽西族周围,双方人马趁着他们对上的时候也迅速推回到各自的阵营里不敢参合进去,不论是泽西族还是铁骑兵都不是他们比得了,拼得过的,想活命最好都躲远一点,刀剑无眼。 当初,灭杀泽西族,铁骑兵的功劳居功至伟,铁骑兵损失七千人,也都是败泽西族所赐,可以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起来也格外地凶狠血腥,心狠手辣! 那股狠辣劲儿连唐云瑾看了都心惊不已,同时又觉得可以理解,换做是她,恐怕也恨不得立刻把这些泽西族的人屠杀殆尽。对于本国人乃至那些外族部落来说,这都是个留不得的毒瘤,看那些部落族长们一个个难看的脸色,还有瞪着胡图的愤怒眼神就知道,他们对泽西族也是深恶痛绝,根本不认为这是他们的援军或盟友。 他们只会担心自己的部落人民是否会被泽西族杀光!本就人数不多的部落只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损失了不必和凌战一方战斗时死的人数,这足够几个部落族长没了半点和斑图部落联盟的心思,把胡图当做仇人看待了!要不是他把泽西族的人弄过来,他们怎么会是那么多人!? ☆、385 突变 铁骑兵对上泽西族,双方身手都差不多,又都是对敌人毫不留情的,不多时便杀的浑身浴血,有些身上还被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真正被杀死的却不多,只是大多受了不小的伤。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恍若没感觉一般不停地厮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一个! 唐云瑾目测了一下退回来的那些将士的数目,发现竟比之前她想象的损失伤亡的人数还要多,至少保底死了五千人,受伤的就更多了,几乎都多多少少挂了彩。 这样的损失已经远远超出他们一开始的预计了,更何况那些泽西族的人是真的很疯狂,一边和铁骑兵打的同时还总是分出来几个人往己方将士这边冲,见人就杀,哪怕有铁骑兵阻拦,片刻间也能杀死一二十人! 这种行为更是让己方的将士们怒红了眼,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人撕碎! 泽西族的出现已经将整个战局都打乱了,不论是凌战一方还是联盟军那头,都提不起继续打的念头,更多的还是怎么把这群复活的魔鬼解决掉,永除后患! “吴将军,按之前的部署行事吧。”唐云瑾沉声道。 此言一出,所有将领,秦枭,以及云霄都微微一愣,很快神色肃然。 之前凌战早就下过命令,没了他,就听唐云瑾的安排,吴将军也觉得此时已经到了适当的时机,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绝对实力让部落军的人知难而退,他们便能更加一心一意地对付泽西族! 吴将军对一位将领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地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也是差不多同时,在战圈中心,凌战和般若弥同时动了起来,毫无预警地纠缠在一起,以不输给铁骑兵和其他泽西族打斗之气势的打斗起来! 己方将士们见了心里也不由得一紧!当初凌战对般若弥,最后是以般若弥身死,凌战重伤的结果,可如今他们知道,般若弥并没有死,那么这一次他们再次对上,结果又会如何?没有人知道答案。 他们只是本能地认为,战神王爷凌战,不会输! “我们怎么办?”部落军这边的一位部落首领面色铁青地看了眼站圈里斗得激烈的二人,又看向铁骑兵和泽西族那边浑身浴血的惨烈打法,仿佛又看见了四年前泽西族对其他部落无差别屠杀的惨剧,那是他们这些同样喜欢征战扩张自己领土的人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的人间惨剧。 莫托族长恼火道:“都到这份上了还怎么打!我可不想和泽西族的疯子扯上关系!该死的!这群疯子居然还没死光,连般若弥都活着……”提到般若弥三个字的时候,莫托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惧。 第336节 “胡图那个混蛋居然把泽西族的人找来,一旦泽西族再次崛起,我们这些部落必然又会再次受创。”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几位族长的心坎里,他们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一点!但凡经历过泽西族强盛时惨剧的人,不论当时是否已经是族长,都不会忘记泽西族的残忍! “要撤兵吗?”有人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其他人沉默了下来,半晌,作为除了斑图部落以外在其他几个部落当中相对规模和实力都比较大的索邑族长道:“撤兵吧!再打下去损失会更严重,若是泽西族真的卷土重来……至少我们要留下一些有生力量确保部落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此次联盟军着急的兵马就算不是他们个个部落的所有武力,也差不多是八成了,如果在这里损失了大半,部落内的防御会大大降低,全盛时期都未必斗得过泽西族,元气大伤以后岂不是只能坐等着覆灭的结局? “可是……不是有凌战吗,当初就是他带领着铁骑兵灭了泽西族,又杀了般若弥,或许这次也能把这些残党灭掉……” “当初般若弥没死,这次他重新出现,谁能保证他的实力没有变得更强?”索邑族长摇头,“如果凌战真的赢了,我们更应该尽快撤兵,免得他们乘胜追击。”若是再一次把泽西族灭掉,他们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可要是因为泽西族的灭亡让凌战一方的将士们士气高涨地向他们发动进攻,他们必败无疑! 不论怎么做这次的战争他们都讨不到好,既然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要扩张领土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最后一致同意撤兵! 可就在他们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凌战一方却忽然传出去战鼓雷鸣的声响,紧接着,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只有五万人吗,如今还死了好几千人的凌战一方居然不知道从何处突然涌现出了援军,由远至近,听声音很是浩荡,显然人数不少! 部落军的人悚然一惊,有人惊呼:“怎么回事!他们哪儿来的援军?” “听声音,人数不少,恐怕至少过万!” “可是边城附近能调来的人马应该已经调尽,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算从其他军营再调人过来,也没这么快吧? ‘援军’出现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经出现在这些震惊的人视线可及之处,远远地看见高高扬起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战’字,几个族长更是瞳孔骤然收缩! 凌战的人!? 怎么可能!? 凌战一方不是只剩下五万人了吗,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岂止是上万……”莫托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数,一哆嗦,“这至少有三四万人马……” 五万对五万他们都没讨到半点便宜,如今再多出来三四万人,他们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果然撤兵才是最明智的! 此时有眼尖的人突然尖叫一声:“那些援军前面打头的是凌战的铁骑兵!” “什么!?” “不可能!” “所有或者的铁骑兵不是都在战场上吗?” “不对!不对劲!”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那些人,看起来至少有千人以上……还有这三四万的人马,不就是之前被我们设计中毒而死的人吗!” 众人一愣,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些‘援军’大惊失色! “他们居然没死!?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这都是事实!”索邑面色阴沉,“我们都被凌战给骗了!”他就知道凌战不可能那么容易设计!什么损失了数万人,根本全都是假的! 那些看上去虚弱,苍白无力的将事业根本没他们想的那么虚弱,虽然不知道凌战是如何做到的,但既然人没事,吃喝上面的问题必然被他们解决了,既然如此,他们的将士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虚弱?不过是故意摆出样子装给他们看,让他们掉以轻心的计谋罢了! 难怪打起来一点都不必他们的人差!难怪一点便宜都讨不到!假的!全是假的! 可是,此时真正震惊的却不是这几个部落族长,而是真正亲自策划之前那些阴险计谋的胡图! 看着本该死透了的人突然出现,胡图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看着战圈内的凌战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居然被骗了!这群人居然没死! 凌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水源都已经被下了毒,这些人不可能一滴水都没喝过,萨里说过那些毒只要沾了,毒发的时候必然身死!他也用其他人试验过,可以肯定绝对是万无一失,为什么! 隐藏在暗处的萨里王子同样看见了那些人,脸上也挂着满满的不可置信,阿蚩部落最有名的就是各种毒药,他拿来污染水源的毒药也是其中毒性非常强的一种剧毒,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任何人都逃不过这种毒,就算想解毒,哪怕在阿蚩部落,也只有极少部分人有解药或者能做出解药来,其他外人就更不用说了,可如今他看见了什么!? 同样的,正和凌战大的难分难舍的般若弥也注意到了这群声势不弱的人,同样微微沉下了脸。既然和胡图‘合作’,他当然也很清楚胡图都做了些什么部署,若不是因为凌战的铁骑兵几乎损失了一半,他也不会贸然现身,可现在…… “呵,看来你早就知道联盟军的算计,提前部署好了?”虽然不知道消息是如何泄露的,但是除了提前知道了胡图要下毒,般若弥想不到凌战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人避免中毒身亡。 凌战并未大话,只是手下的招数越见凌厉,招招对准般若弥的要害,并且还都是以及其刁钻的角度,让般若弥躲避起来非常费力。 提前部署?胡图找来那个催眠师,凌战根本防不胜防,怎么可能提前部署?若不是有唐云瑾在,这些人的确都已经死了。 那一千三百个铁骑兵没什么可说的,唐云瑾一到军营就给他们解毒,大战毫无预警地提前爆发,为了让他们尽快回复原来的战力,她更是下够了本给他们迅速调养身体的药丸,此时这后出现的一千三百铁骑,已然回复全盛时期的实力! 至于本该因为中水里的毒而死的那些将士?呵,她之前说请他们喝酒可不是白喝的! 酒再多,也不能当水喝,哪怕她在酒里洒下大量的解毒丸,之后呢?已经中毒的是可以解了,可之后难道将士们不用喝水吗?中了毒就喝酒解,解了再去中,死循环吗?这显然太不现实了! 给数万人喝的酒她是有,但要足够给这些人解毒的解毒丸,她再多也就能供应他们解毒最多两次,根本不够! 所以,她往酒里放的压根就不是解毒丸! 既然没办法尽快净化水源让将士们喝到干净的水,解毒丸又不够用,那就换个角度去想好了! 只要想办法做到哪怕喝了那些带毒的水也不会中毒,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吧? 当然,这听起来很容易,实际上操作起来却非常困难!也幸亏唐云瑾各种医书看过不少,在宣城,在给铁骑兵解毒时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各色药丸也在空间里尝试性的做过不少,否则还真的要被难住了。 说白了,唐云瑾需要研究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药效够强的解毒丸,而是能够抵抗毒素入体,哪怕入体了也会被抗体抵消毒素的,类似疫苗,血清的东西! 虽说是疫苗,又和她所知道的那些疫苗不太一样,疫苗针对的是病毒,大多都是自然变异形成的,可这些毒药确实人为性制作出来的东西,相应的,‘疫苗’所需的原料必然也不尽相同,但需要起到的作用却大体一样,都是要体内产生抗体起到保护自身的作用。 像她和秦枭如今的身体经过红缨改造,已经是百毒不侵,也算是有了‘万能疫苗’,算是疫苗的终极体,针对这次水源被下毒的事,她要弄出来的却是有针对性,相对比较狭隘的,只对抵抗水源中剧毒的疫苗,并且,一般的疫苗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产生抗体,她还要想办法让将士们最好用过疫苗就马上出现抗体抵抗毒素,不影响吃喝问题,这就又加大了难度。 但到底还是被唐云瑾研究出来了,并且放入了酒里给所有将士们喝下! 已经产生了抗体,自然不会再惧怕那些毒水,该喝照喝,吃饭也不耽误,粮食也不缺,各个都是吃饱喝足了精神饱满才上的战场,同时也憋了一口气准备狠狠地报复一通,怎么可能会输给联盟军的人? 联盟军以为他们只剩下精神不济的五万将士最多算得上三万兵力,可实际上他们却仍然有八万多的将士,以及比得上上万兵力的三千铁骑兵,加起来足有十万以上的强悍战斗力,会怕了他们区区五万人!? 而之所以能够保持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悬殊的差距,都是因为有唐云瑾!没有她,那么一开始部落军认为的他们的情况,便会是事实,再加上泽西族的出现,凌战一方这次也许就真的要打败仗,甚至阔别八年地再一次被人侵占边城! 般若弥不知道唐云瑾的存在,更不知道她有这么了不得的能耐,只是眼看着后出现的几万人隐隐有将联盟军合围起来的意思,眼睛里冷光一闪而过。泽西族如今剩下的不多,若只是和铁骑兵对上还没什么,可要是大军人数相差悬殊,泽西族的人再强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后不是被其他人联手杀死,也是最后力量耗尽力竭而亡,这可不是般若弥所希望的。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想扭转局势?般若弥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面色冰冷的凌战,手上的攻击越发凌厉!只要杀了凌战,就够了吧? 身为元帅的凌战死了,其他将士们也一定会因为群龙无首而方寸大乱,之后再趁机解决掉铁骑兵,他就可以带领着泽西族的人大杀特杀了!只要没有了凌战,任何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没有人能阻止他! 将般若弥严重疯狂的神色收入眼底,凌战很容易就猜出了般若弥此时的想法,想杀了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好痛痛快快地进行无差别杀戮?哼,没那么容易! 如果般若弥只是盯上外族部落的人,他根本懒得理会,死的再多也与他无关,可只要般若弥敢打本国的念头,当年他能让他‘死’一次,现在一样能! 虽然般若弥的身手看起来和当年差不多,凌战却仍然从一些细节感觉出当年般若弥‘假死’带给他的伤害还是很大!想想也对,他重伤都差点没能活下来,多亏了有唐云瑾才能恢复,般若弥想恢复到全盛时期又谈何容易? 当年,凌战的一剑可是的的确确插入了般若弥的胸膛,就算没死,伤也不会比凌战身上的轻。 凭般若弥现在的这种身手还想战胜他?这疯子也变得天真了! 之前凌战和胡图大斗师并没有尽全力,只是维持在和八年前相同的程度,即便如此,和胡图对上仍然显得游刃有余,而当对手换成般若弥,就变成了旗鼓相当。 那么,如果他尽全力呢?般若弥是他的对手吗? “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突然听见般若弥的阴冷声音传来,微微走神的凌战这才看向他,发现对方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肩膀,招式也皆是针对其肩膀伤处的死角,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唇角。 伤口?本来就不是多严重的伤,瑾儿都来了好几天了,他怎么可能还带着伤?如今他战袍下的肩膀处,光洁一片,连道伤疤都没留下,之前吴何两位将军看见的时候可是叹为观止的,直称呼瑾儿为‘神医’的。 凌战没有答话,只是在避开般若弥的攻击的同时也用同样凌厉狠辣的招式反击回去。 般若弥想方设法地想从他这一本该成为弱点的伤处,试图打败他,甚至——杀死他!可打了半天也没能在凌战身上留下半点伤口,反而是他的胳膊上不小心被凌战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闻着血腥味,般若弥的眼睛越发红了起来,眼底深处有嗜血的谷欠望在蠢蠢欲动。 般若弥那微不可查的弱势,除了一直注意着凌战的唐云瑾,还有关注着她,连带也看向凌战的秦枭外,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部落军那边的心思完全被逐渐将他们合围的‘援军’吸引过去了。 本来人数方面他们就已经处于下风,整整相差半数,若是真的被合围挡住了退路,就真的要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比起气急败坏于计划的失败,眼下他们更在乎能不能全身而退,保住性命,其他的早已经不再他们关心之列,就连般若弥和凌战的打斗最后胜利者是谁他们都顾不上了,不论谁输谁赢,他们恐怕都难逃一难,但至少这一难不该是现在!好死不如赖活着,求生欲望已经占据了他们满身满心! 几个族长争先恐后地向各自部落的将领们下达撤兵的命令,下面的士兵们在看见对方援军的时候就慌了神,上面没有命令下达下来他们便六神无主,想逃,又不敢逃,主动发动攻击?他们同样不敢! 在完全慌了神的情况下,对于这些小兵而言,不管是下达撤退命令还是攻击命令,只要给他们一个指示,让他们知道要做什么,都好过只能看着那远远多于他们的士兵不断地聚集,将他们团团围住! 趁着凌战和般若弥,铁骑兵和泽西族的人都各自被对方的人牵制住,后方还有没被对方围住的后路,正是他们趁乱退兵的绝佳时机! 原本,各位族长们下达了命令,接下来就该是他们趁乱逃跑了!可意外再次发生了! 这些部落族长们向部下下达的命令明明是撤兵,可当这些部下们再往下下令时,命令却成为了——发动总攻及,誓死奋战到底! 几个族长惊怒交加,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混蛋居然胆敢擅自更改所有部落族长下的命令,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来! “不!是撤兵!不是攻击!蠢货!” “该死!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发动攻击了!” “快撤兵!撤兵!再不走全都得死在这儿!” 族长们气急败坏地咒骂大喊,却没能阻拦住下达命令的同时已经带着人马冲出去的那些部下们!他们震惊的发现,擅自更改命令的居然不只是一两个人,而是所有被他们点名的将领们都下达了攻击命令! 下面的小兵们一得到命令,尽管震惊于居然还要他们攻击,可本能反应地已经毫不犹豫地执行起来,动作迅速地拿起武器重新冲向战场,自动地进入了合围圈内,并且……还是五万大军当中的九成人马一起! 虽然后面还剩下很多人不可能一瞬间就冲上去,可数万人同时像给自己打气一般呐喊着冲出去,战鼓声也恼人地重新响起,将几个族长的声音彻底掩盖掉,几乎没人听见他们的叫喊声,没有胡图,凌战等人的雄厚内力,场面又乱作一团,他们也不可能让整个战场的人都听见他们的阻拦声,最后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己方的人和凌战的人撞在一起,混战再起! ☆、386 踹!踹!踹! “怎么回事?他们疯了不成?”看着联盟军自己憧憬合围圈,吴将军震惊地瞪大眼睛。 云霄微微皱眉,“之前那几个部落族长,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是已经有了退意,现在那几个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对,好像……并不赞成发动进攻,只是出了某种意外?” 其实如今局面已经基本被他们这边控制了,只要泽西族那边不出意外,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发动攻击只是增加伤亡,退兵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那些族长们也不至于蠢到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才是。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云瑾比他们掌握的消息要多不少,哪怕隔着老远的距离,她仍然隐约听见了夹杂在呐喊,战鼓声中间的那几人的声音,目光里也带着几分惊诧,对于此时部落军一方的诡异反应已然有了推断。 目光字战场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被斑图部落的几百士兵保护着的胡图,“恐怕是胡图提前瞒着所有族长在那些族长的部下身上做了手脚。” 之前她分明看见几个族长向他们的部下下达某种命令,可当命令真的下达之后,那些族长们的脸色就变了。 会造成这种事态发展的最大可能性就只有——催眠师! 很显然,几个族长在最初的震惊以后也马上反应过来这一事实,隔着无数人凶狠地如看仇人一般怒瞪着胡图! 是他!是他让萨里王子搞的鬼!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他们居然完全不知情!明明败局已定,居然还执迷不悟,打算让这几个部落的人填战场吗!就算能杀一些凌战的人又如何?对方不过损失点兵力,而他们面临的确实部落兵力几乎全灭!那对他们不啻于灭顶之灾! 而且,萨里王子的催眠也不见得只有这么一个指令,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意外,说不定等以后他们获得胜利以后,他们的部下们也会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背叛’他们!?胡图果然在图谋着他们的部落吧! “该死!该死!”几个族长看着自己部落的人被凌战的将士们不断地厮杀,几乎目疵欲裂,对胡图的恨意更是另加到了凌战之前!好歹凌战杀他们的人,是因为他们试图侵占凌战的领土,可胡图确实纯粹地将他们的人当做棋子,弃子!任意使用!这如何不叫他们恨之入骨! 可眼下局面混乱,胡图所在的位置里他们又太远,是在是没办法冲过去把胡图杀掉,几人只能咬咬牙,将这笔账记载心里,打算下一次再找胡图报仇! “我们走!”几个族长身边好歹还剩下一部分人,加起来也有上千,护着他们走还不成问题。 第337节 凌战这边的将士们此时对他们兴趣也不大,只要把大部队解决掉,区区一千多个人根本不足为据,等这次的事情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能把他们揪出来或斩草除根,或让他们臣服于本国,年年进贡以作赔偿! 在唐云瑾的命令下,后面出现的以前撒白铁骑,除了留下三百人,一千人都被遣去支援正和泽西族厮杀中的铁骑兵。 有了这一千人的支援,不出所料的,只有四五百人的泽西族的伤亡开始明显了起来,相似的战斗力,如今却几乎是二对一乃至三对一,怎么可能还不死人?之前只死了那么不几个人,如今却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没多会儿就会死上十几个二十个!以这样的速度,很快泽西族的人就会被杀光了! 也是在铁骑兵开始占据绝对优势的同时,凌战终于不在有所保留地开始全力进攻般若弥,在般若弥震惊的目光中以之前没有的速度和雄厚内力轻而易举地攻破般若弥的防线,在他的胳膊,腿上留下了两道不轻的伤口! “你!”般若弥不在乎身上的伤,却对凌战居然有比八年前更强大的力量震撼不已! 八年前,他靠着假死逃过一劫今日卷土重来,可功力却再也没办法复原,身上也留下了不可治愈的暗伤,可是明明当年他给凌战重创之时也非常肯定凌战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再有寸进,可他看见了什么!? 凌战分明比八年前更加强大了! 凌战目光凛然,随手将剑上的血迹甩到地上,冷笑:“你这种人都能死里逃生,本王实力精进,又有何问题?” 般若弥眼神一利,眼眶发红,“凌战!你的好运果然让人嫉妒!” 凌战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没有这般运气,便只能落的惨败的下场,八年前如此,今日,亦如此!” “哼!想要我的命,你还不够格!八年前你杀不了,今日也一样!”话一说完,二人再次斗在了一起,攻击比之前更加激烈,双方都有种完全不顾自己,只为重创对方的架势。 唐云瑾隔着人群看着他们打斗的情况忍不住微微皱眉,凌战提升过实力以后的战斗力明显高于般若弥,后者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居然还不放弃,还打得那么疯狂?果然是名符其实的疯子! 除了般若弥那一头以外,不论是其他泽西族的人,还是那些因为胡图的算计而自投罗网的联盟军大军,都已经被己方人马控制住局面,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情况可以说是大好,最初他们的‘弱势’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还有两件事需要解决。 唐云瑾微微侧目,刚好和秦枭视线相交,显然都想到了一处去。 胡图,还有那个阿蚩部落来的催眠师,他们必须抓到!若是两个不能一块儿抓到,至少也要将胡图弄到手,从他嘴里掏出那个催眠师的身份!如此,事后他们也可去阿蚩部落了解到那人的身份,进而想办法解决掉此人,免得日后再给己方人马造成巨大损失。 胡图,很好找,己方八万多将士合围,除了那几个不足畏惧的族长带着千八百人在边缘地带试图突围,胡图本就几乎在战场中心地带,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跑,更何况,这家伙看起来也半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问题就在于,让谁去把胡图给抓来呢。 胡图的身手固然不如凌战和般若弥,但是对上军营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问题,吴将军何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去吧。”秦枭忽然道。 唐云瑾错愕,“什么?” “其他人都不合适,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而且……”秦枭微微眯起眼,“也不能保证阿蚩部落的那人也在胡图附近隐藏着,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把人引出来。” 唐云瑾神色一顿,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秦枭有他的特殊能力傍身,倒也不必担心会被胡图伤到,他如今的能力,论起杀伤力之大,之广,几乎和她精神力攻击相差无几,要说在战场上谁最安全,也就是他们二人了,恐怕连凌战和般若弥都不如他们。 云霄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第一个反应同样是认为秦枭不可能抵挡得了胡图的攻势,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唐云瑾被困在小头山不得而出时秦枭暴动时的光景,把到嘴边的劝阻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她都不担心,那必然是对秦枭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也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吧? 唐云瑾也只是一开始没想到秦枭会提出他亲自过去,可想想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没多说,只是握了握他的手,道:“小心,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他们之间的感应力,一旦出现意外,秦枭情绪波动激烈也就是变相地告诉她出事了。 “好,放心。”秦枭执起她的手亲了亲。 唐云瑾找来二十个铁骑兵陪同秦枭一同前往胡图所在位置,倒不是为了帮秦枭的忙,纯粹只是为起到开路作用,在没和胡图碰面之前秦枭的能力不好滥用引人注意。 几位将军的注意力都在正对联盟军合围中的大军以及似乎很快就要分出胜负来的凌战,般若弥身上,看见秦枭有动静也没太留意,直到过了片刻居然看见秦枭和十几个铁骑兵越发靠拢向战场中心地带才猛然一惊! “他去那边做什么!” “太危险了!” 吴将军连忙看向唐云瑾,“云瑾殿下,你为何不拦着他!”若只是想试试身手杀几个敌人,随便在战场外围处练练就是了,再不济往己方大军所在的方向去也成啊!怎么带着十几二十个铁骑兵就敢往联盟军扎堆的地方跑!?这不是胡闹吗! 秦枭不是唐云瑾的心上人吗?这二人平日里也是形影不离,连帐篷都无所顾忌地直接用一顶,显然是感情非常深,怎么这会儿她却半点不担心秦枭的安危,眼看着他往危险处跑? “三殿下!”何将军则看向云霄,三皇子殿下和唐云瑾,秦枭交情深他们都是知道的,此时也同样惊讶于三皇子居然也不曾开口阻拦。 云霄道:“无妨。” 唐云瑾点头,目光不曾从秦枭身上离开,“他有能力自保,将军们无需为他担忧。” “……”不用担忧您为什么片刻不移开视线?分明还是挂念着吧! 而且……随着秦枭在二十个铁骑兵的护卫下越发靠近某个方向,他们才猛然发现,秦枭不只是往联盟军的中心地带跑,似乎根本就有非常明确的目标! 何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难道他是想——!” 吴将军也傻眼了,“他的目标是……胡图!?” “什么!?”其他几个将领也震惊了! 云霄见唐云瑾一门心思注意着秦枭,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代为解答道:“秦枭是去擒拿胡图,联盟军异举如无意外都是因为胡图让暗中的催眠师做了某种手脚,胡图必然知道催眠师的去向。此人对我们太过危险,必须掌握他的身份和去向才能防止日后不会被再次钻空子。” 众位将军将领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单看那人居然能让联盟军的几万大军在本该撤退以保全实力的情况下还因胡图的安排而大力进攻就知道,这懂得催眠的人是个大祸害!掌握着这催眠人的胡图也同样留不得!不能把二人一同拿下,也必须将其中之一抓到,否则,后患无穷! 这比放走其他几个不足为患的部落族长都要重要得多!可是,目前虽然大势已经被他们掌握,胡图周围却仍然有很多斑图部落身手不凡的勇士保护,他们想靠近过去非常困难,战斗力最强的铁骑兵又要权利应对泽西族,不让他们有机会从包围圈里突围出去杀其他将士们,也没有余力再灭胡图周围的战力,这就让他们头疼了。 可是,再头疼,再缺合适的人选,怎么看秦枭也不该是这个合适的人吧?他们可从不知道秦枭有多么武艺高强,身手不凡!至少几位将军们因为他是唐云瑾的心上人,这些天没少注意他,谁也没发现他身上有半点内力啊?看走路的姿势也不像是身手了得的样子! 有二十个铁骑兵保护,能不让他自己受伤都不错了,怎么对付胡图?铁骑兵们对付胡图周围的人,那么他势必要对上胡图!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说不定秦枭一直隐藏实力想在关键时刻一鸣惊人呢?可逆再惊能惊到有打败胡图的实力?那可是他们的元帅以外谁都没把握胜过的高手!或许吴何将军联手还有可能赢,让这些将领们相信秦枭有这个实力,太难了。 此时几位将领们除了正在指挥部署着大军行动的人以外,注意力都被秦枭吸引了过去,看着他越发靠近向胡图的位置,可至今动手的却只有二十个铁骑兵,他自己却仿佛并没有能力反击一般毫无作为,心里的担忧便更重了,还有人异想天开地想着会不会是唐云瑾给了秦枭什么致胜的东西?比如,她医术了得,难道也有什么剧毒之类的东西准备让秦枭给胡图下? 可那也没必要非要秦枭亲自去吧?还是,唐云瑾连短时间迅速提高武力的灵丹妙药都有,然后给了秦枭?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却也正好说明了这些将领们有多么担心秦枭应付不来,也完全没办法理解唐云瑾和云霄为何如此镇定,反而是他们焦急得要命。 “碰上了!”二十个铁骑兵已经和胡图周围的亲信兵对上,而胡图早在方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一小批人数虽少却战斗力强悍,迅速向他靠近的队伍。 不过……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靠近的目的居然是打算抓他,没有凌战,更没有吴何两位联手能击败他的人,胡图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更不会想到凌战一方还会有人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因此,在他看来,这些人也不过是来送死的,只不过,似乎里面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 除了凌战外,能被铁骑兵围在中间的人,必然是个有些身份的人吧?那么,把此人抓了,是否也会为他全身而退增加不少筹码? 唐云瑾身边的几个将领们因为一直注意着秦枭那边,很容易就从胡图变换的表情当中猜到了他的打算,脸上也纷纷露出紧张又恼火的情绪!该死!胡图肯定是想抓了秦枭好当做筹码,这二人的目的倒是正好对上了! 可要从双方实力去判断,却是胡图占据着更大的胜算!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秦枭真被抓住了,他们可就被动了!以秦枭在唐云瑾心里的地位,再想想唐云瑾在元帅心中的地位,说不定此时他们所占据的优势再次翻转,被胡图翻盘都有可能!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云瑾殿下!” “三殿下!”吴何两位将军分别忍不住再次开口,只希望这两位殿下哪怕任何一个能赶紧改变主意想办法让秦枭回来,或者他们再派些人过去把人带回来也成啊!只要别继续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云霄没说话,直接看唐云瑾,后者仍然神色平静地看着秦枭,“几位将军不必担心,区区一个胡图,奈何不了枭。” “!”几位将领们突然沉默下来,当反应过来唐云瑾这话中的含义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之前胡图和元帅打斗时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尽管如此还敢说这种话,这是在告诉他们……之前他们以为认为的没有内力,身手不会好到哪儿里去的秦枭,真的是个隐藏的高手,还是个可能仅次于元帅,比胡图还厉害的高手? 从来没想过的一个可能性被唐云瑾这么摆在他们眼前,所有人一时半会儿都有些不敢相信,眼看着铁骑兵们解决掉大部分的胡图的亲信让秦枭能接近胡图,将领们几乎不敢眨眼地死死地盯住那两个人,一边仍然抱持着怀疑,一边又深怕错过精彩画面! 不过,如果秦枭真的有如此身手,为什么还要铁骑兵替他开路?莫非是为了保存体力,不想为其他小喽啰消耗太多,导致对上胡图的时候胜算降低?若真是如此,恐怕秦枭比胡图也厉害不到哪儿去吧?或许只是伯仲之间? 不管他们心里怀揣着怎样的疑惑,当胡图和秦枭真正抛开周围的护卫们对上的时候,都忍不住全部抛下,只屏住呼吸静待着结果! 然后……他们看见了什么! 胡图手拿着他的大刀,以不输给和元帅对战时的气势直击向秦枭,可是后者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回避的打算都没有!此时,秦枭身边可没有任何一个能腾出手来的铁骑兵,那二十人都在牵制着胡图的亲信,并且……似乎明明看见了秦枭面临的情况也没有试图冲上去解围!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头!在除了唐云瑾和云霄外的所有人,都认为秦枭必然要挨上这么一下,非死即残的时候,那一刀本该落在秦枭肩头的刀却不知道为何,诡异地在半空中一转,砍在了地上,之后……秦枭动了,动作还算利落地一脚对准胡图的腹部柔软处踹了上去! 胡图毫无防备,脸上还带着错愕,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 胡图周围打斗中的人动作似乎也有一秒钟的停顿,谁也没料到胡图会突然飞出去,而秦枭却仍然淡定地站在原地,还很随意地拍了拍刚刚提过胡图的那条腿的裤腿! 胡图很快站起来,秦枭毕竟没有内力在身,只是纯用脚力踢,对胡图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最多就是留下一块青紫罢了,但本以为一击能直接拿下的人却反过来踢了他一脚,这人还是从前从不曾见过的,看走路的姿势都看得出绝非军营里的将士的人,这可让胡图接受不了,更觉得没面子了! 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也敢踹他!?他算什么东西! 刚才那一下根本不带着内劲,显然此子根本不会武,不会武还敢跑进战场中心,真是活腻了!他刚才也只是因为一时大意才会被这小子得逞,就是这样! 胡图可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么个小子,抄起大刀再一次向秦枭攻过去,其他看到之前那一幕的人多数和胡图的想法是一样的,肯定是胡图因为对方年纪轻,一时大意攻击偏了,才造成了如此可笑的局面,这一回胡图不可能再轻敌,哪怕看不上对方的身手,也必然会全力以赴,免得再一次丢人现眼。 而且,按照胡图那好面子的性格,接下来哪怕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失误导致的丢人,他也会怪到秦枭身上,然后用更为残忍的手段攻击秦枭!如果秦枭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哪怕是死,恐怕都会死得很惨! 这是几乎已经从战圈内突围出去的几个族长们回头正好瞧见胡图丢人的一幕以后得出的结论。 反观唐云瑾这边,几位将领们虽然也觉得可能是胡图大意了,却也因为唐云瑾对秦枭莫名的自信,想着难道是秦枭做了什么手脚,于是接下来胡图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秦枭的每一个动作!还有胡图的攻击会落在哪里,是否有偏掉的可能。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却仍然让他们惊呆了!因为……就在他们以为这回秦枭肯定躲不过的时候,那本该披在秦枭头上的一刀,却再一次戏剧性地转了个头,砍到了地上,然后……秦枭再次不出意外地踹出一脚,胡图顺势被踹飞! “……” 这已经不能用意外,大意,轻敌来形容了吧? 吴将军满脸错愕,“这,这……”刚才那一招,是应该落在秦枭头上没错吧? 可不是他诅咒秦枭受伤,而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胡图那一刀子再怎么偏也不可能落到地上!可事实却是,胡图再次被踹飞了!? 是攻击真的偏了?还是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眼瘸了? “这,是我眼花了吗……”何将军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愣愣地看着秦枭脚下两道胡图的大刀留下的印记,还有再次被踹飞,面上同样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胡图,小声喃喃。 看胡图的表情也知道,连他自己都肯定攻击没偏掉的,可为什么关键时刻却? 身为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他们可以很肯定地说,绝对不是秦枭快速地闪避开了攻击,而是胡图的攻击……像是在最关键时刻自己以非常诡异的角度偏离了,仿佛是胡图手下留情了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胡图被连踹了两脚也火了,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以为是秦枭耍了什么小手段躲开了攻击,火气一上来,不管不顾地再一次跳起来,把大刀往两边狠狠地甩了两下,双手握刀,嘴里怒吼一声重新发动攻势。 事不过三,一次是侥幸,两次可以说是巧合,要是再来第三次……怎么也不能再说是巧合了吧! 当胡图再一次被踹出去,他们周围的打斗声都仿佛变小了不少,有些人更是直接傻在原地都忘了要防备周围的敌人。 又在般若弥填上一道伤口,凌战微微分了个神看向给人造成强大震撼的秦枭,无声地勾了勾唇。 般若弥在他动用全力以后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弄上好几道伤口,哪怕般若弥不在乎,失血过多也影响了他的身手,因此,般若弥的败局已定,也是因为确定不会被打败,凌战便也有了心事注意战场上其他方位的情况,注意到了走近胡图的秦枭。 在胡图的第一刀即将落在秦枭身上时,除唐云瑾和云霄,若说还有谁并不曾担心,也就只有凌战了。其他人会认为这三招是胡图的失误或失算,凌战却这样认为,他相信一定是秦枭做了什么,而接下来……恐怕胡图也别想能成功攻击到秦枭哪怕一下! 当初在皇上寿宴上凌战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秦枭有些特殊的手段,哪怕没亲眼见识过,唐云瑾敢让他去,肯定是相信他做得到,那么凌战自然也没什么担心的。 对胡图下手的理由他也猜得到,只要把胡图抓住,他这边再把般若弥杀掉,这场战事便也就可以结束了。联盟军,早已经是一盘散沙,注定失败。 胡图在再一次被踹飞以后彻底怒起,比之面对凌战时更加恼火,看着秦枭的目光里凶厉暴虐,恨不能生撕了一般,中间也没有任何停顿地再次攻击,这一次他像是学聪明了,手上一吸,将不远处不知道谁留下的一把弯刀握在空着的左手上,双刀其上! 就不信秦枭还能两道攻击一块儿闪开!? 秦枭神色冷淡地扫了眼多出了弯刀,扯扯唇,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多了一把刀就以为能伤到他了吗?若不是不想给人带来太大的震撼,他也不会用这般委婉的方式使用能力。 别说是两把刀,就是胡图双腿再卷起两把刀,只要他想,照样轻而易举就能躲过! 这一回,胡图再被踹出去甚至秦枭又补上一拳的时候,精美有多少人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反而早就料到了一般。 第338节 反正都被踹飞三次了,还多这一回吗? 连着四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鬼了!每次攻击都会偏离,而且那角度,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就好像胡图主动把攻击偏开,就只为了让秦枭踹他一样。 这太荒谬了! 攻击,偏掉,踹飞,再来,再偏,再被踹飞。 诡异!除了诡异还是诡异!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渐渐的甚至表情都麻木了起来,这种诡异到极致的场面,已经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形容词了。 ------题外话------ 通知:正文075076077三章,因为之前不少人反应唐云瑾在洛水镇买宅子之后对唐家人的解释那一段剧情设定不合理,很不自然,刚做了一点修改,大家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 如果还有其他认为非常不合理的情节也请大家不要大意地提出来。我会酌情修改o(n_n)o! ☆、387 能力爆发! 只有一股寒意莫名地从背脊窜上来,让他们不禁浑身抖了抖,仍然在厮杀中的双方人马都不自觉地开始远离秦枭和胡图的战圈,准确说……其实是离秦枭远一点。 因为他们都想到,这其中必然是秦枭动了什么手脚!能让在场可能只有凌战和般若弥才打得过的胡图都被踹飞,谁知道会不会秦枭一个扭头就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动这种‘手脚’了?他们可不是胡图,说不准一脚被踹飞就直接踹死了! “秦枭该不会是会妖法吧……”唐云瑾身后的一位低了吴何将军一级的副将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结果被吴将军瞪了一眼。 秦枭动了什么手脚肯定是错不了了,可是,什么叫妖法!再不济也该说是术法吧!说妖法显得多下乘!明明秦枭这时为了给他们除后患才动的手!换个人可没这本事! 不过,吴将军也没想到秦枭居然还懂得这些特殊的术法?这可比他隐藏着绝世武功来的更叫人惊讶!毕竟,特殊的术法能力一般人可不会,包括元帅在内! 到如今,可没人再敢小瞧了秦枭,更不会再怀疑唐云瑾的话了,没看见连胡图都被耍的团团转,根本上不到秦枭一根头发丝儿吗!连胡图都是这德行,换他们任何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制服? 不管秦枭是如何做到的,至少从这点可以看出,秦枭的能耐,在军营,乃至算上联盟军,泽西族在内!除了凌战和般若弥,其他全无敌手!至于前两者,吴将军没敢想,那二人是异类中的异类,秦枭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过他们吧? 应该,不可能吧? 秦枭那一头此时仍然在不断地溜着胡图,后者不信邪不停地攻击,然后不断地被踹飞,到后来大概是秦枭自己都嫌烦了,开始时不时地打两拳,或者一个扫堂腿把人弄倒再横着踹飞,让己方的人看了说不出地解气,甚至没忍住发出几声叫好声。 “踢他!踢他!” “踢死他!” “……” 不过秦枭也没打算继续这如同耍猴一般的行为,拖太久容易出乱子,速战速决尽快把人抓回去才是正理,这来来回回地踢了十几回,不是秦枭想,而是胡图不断地送上门来,他没办法才奉陪到底,让胡图知道,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因为他只是稍微动用了那么一点点的能力改变风向进而改变胡图的攻击方向,而风是透明的,肉眼看不见的,别人根本察觉不到,才有些人以为他对胡图使了什么手段,让胡图自己转移攻击。 若他真想给胡图重创,还不就是一个风刃的事吗?一个不够,两个,三个,十个总够了吧?到时候胡图怕就没力气继续往他这边冲了。 胡图也不是说从头到尾都只知道靠着蛮力冲,后来也开始摩挲着患者方式,比如最初的双刀,之后又改为比较轻便的剑,再不行又换成暗器,隔着一段距离把刀剑向秦枭飞过来…… 可无一例外,所有的武器都像是避开秦枭一般往别处飞了,胡图,哪怕没接近秦枭,还是会飞出去! 胡图的所有作为,不过是向战场上的所有人说明了一点——他胡图,奈何不了秦枭! 曾经以为只有凌战一级别的才能打败胡图的人们,此时仿佛被颠覆了世界观,在麻木的同时也有种是不是自己在做梦的错觉?否则,怎么会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呢?斑图部落的族长胡图,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一个少年郎打败了? 在凌战注意秦枭的时候,秦枭也没错过他和般若弥的战斗,见般若弥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被凌战杀死都不奇怪,秦枭也准备直接将胡图拿下,当胡图再次重新抄起武器时,第一次主动向前迈出了一步。 也是在此时,众人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这么半天秦枭竟一直连半步都不曾动过,一直站在原地,不停地发动攻击,变换位置,角度,被踹飞再站起的一直都是胡图,秦枭却始终保持着在原地屹立不动的姿态! 胡图见秦枭向他靠近,也本能地浑身紧绷,面上前所未有地凝重,十几次的攻击都落空又被踹飞足以让胡图明白,秦枭根本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害。不,其实秦枭看上去本来也不见得有多无害,那双仿佛毫无情感的冷淡的眸子,看着他的目光……初时他不曾留意,此时才发现,竟如看待一个死人! 明明一看便知并非凌战那一方军营里的将士,在这种周围布满血腥,处处可见杀戮的战场,却毫不受影响,连呼吸都不曾变一下,看上去比他这个部落族长更气定神闲,满不在乎,有着这种态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的人? 如果一开始胡图就意识到这一点,说不定在秦枭靠近的时候就会迅速决定撤退,而不是自以为是地想把秦枭抓住用来要写凌战!现在可好了,恐怕真正要被抓的不是秦枭,而是他胡图了! 秦枭不曾动弹,也不曾有任何主动攻击的迹象,他尚且无法应对,此时此刻秦枭动了,更是让胡图脑子里警铃大作,直觉接下来秦枭恐怕会做出什么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来。 只是抵挡他的攻击尚且让他腹部,胳膊,腿,那些被秦枭打到的位置隐隐作痛,要是秦枭认真起来……胡图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也没了继续顾及面子不肯认输的可笑想法,捉摸着能不能想办法转移秦枭的注意力好逃跑。 若是有萨里的帮忙……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可是,现在战场上乱成一团,秦枭出现之前他还能大体掌握萨里所在的位置,可现在,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伙了! “该死的!”胡图忍不住咒骂,关键时刻找不到人,还想让他帮忙夺得部落的继承权!? 胡图到处用目光扫视的动作没有逃过秦枭的眼睛,冷淡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流光,也不着痕迹地将周围扫了一圈,除了一部分还活着却也被铁骑兵打得只剩半条命的胡图的亲信外,他们周围大多都是己方人马,也是因此,在他和胡图打斗时才没人出面帮胡图。 但胡图在他准备出手之时突然开始找什么人,会是谁? 如果是来自阿蚩部落的人,那看就再好不过了,能把两个人一举拿下,会省了他很多力气。 为了确认胡图找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催眠师,秦枭迈出一步以后再次停住,打算等一等,看会不会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周围。 结果……没等来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人,却等来了让秦枭瞬间爆发的意外! 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古人诚不欺我! “呵,呵呵呵……”眼看着就要落败的般若弥忽然低垂着头笑了起来,那阴沉冰冷的笑声让凌战心生警惕,手上本就已经攻击向般若弥胸口的剑攻势更快,在般若弥已经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的情况下,瞬间没入了他的胸口。 当年,凌战便是如此一剑刺中般若弥的心脏,本以为是一剑毙命,却不曾想这疯子命大没死,可今日,般若弥却再没有那般好运了。不说凌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会再给般若弥‘复活’的机会,就说这一剑再次刺中般若弥本就留下暗伤的八年前的旧伤处,就足够要了般若弥的命了! 一直注意着他们战斗的己方将士们看见这一幕以后都忍不住爆发出欢呼声,余下的还活着几个泽西族则面露震惊和败者的黯淡,不消片刻间便因为一时的走神被铁骑兵彻底杀尽! 本来是大获全胜的局面,听着般若弥握紧没入他胸口的剑身笑得越发诡异,凌战心里却是骤然一紧,直觉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做了什么。”凌战掐住般若弥的脖子,眼里布满冷光。 “呵。”般若弥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胸口的痛楚,还有流失的生气,对凌战散发出的杀气也视若无睹,反而看他无法保持理智笑得越发畅快,当然,以他这只剩下一口气的状态笑了片刻便因为嘴里开始吐血,出气多进气少而笑不下去了。 凌战之所以掐住般若弥的脖子也并非是为了彻底要他的命,而是此时的般若弥靠着自己的力气连撑起身体都做不到了。 换做别人,命都要没了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心思,可般若弥不同,他是就算自己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给他陪葬的类型,不为别的,就只为了死前也要痛快一把,看别人因为自己而怒火滔天,却没办法找他算账! 正如当年般若弥死前也曾让他的人趁乱杀了数百个将士……! 凌战瞳孔一缩紧,“你该不会——” “哈,哈哈……终于想到了吗,咳……”般若弥嘴边满是血迹,逐渐黯淡下来的眼睛里却仍然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带着快意地看着反应过来后猛地把他一把甩开的凌战。 “可惜,现在才想到,迟了……”该做的准备他从现身前就已经做好,正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输给凌战时的筹划。 凌战也不想听般若弥多说废话随手又拿起一把剑直接没入般若弥的喉咙口,后者维持着狞笑的表情就那样睁着眼睛断了气。 泽西族历史上最狠辣疯狂的疯子终于死了! 可战事,却没有因此结束! 当凌战转过身时,果然看见了远处,唐云瑾周围涌动起来的几十道气息!这些气息几乎是在般若弥断气的同时忽然爆发出来,出现在那些守在后方的将领们周围!那是般若弥一开始的时候就藏匿起来悄然潜入己方阵营的泽西族隐藏的高手! 如果真的和八年前版若是的设计一样,那么这些人的身手恐怕比之前和铁骑兵打斗的那些人还要厉害上一分!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普通将士,不是铁骑兵,是身手在军营里非比寻常,地位影响也不同于常人的众多将领! 死十二十个普通将士甚至是铁骑兵,对大局影响都不大,对本国的整体损失也是不值一提,可将领们,哪怕失去一个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八年前,般若弥‘临死’前的反扑让己方损失了一共四个将领,其中就包括一个和如今的吴何将军同等地位的将军! 凌战本以为八年后泽西族能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那几百人已属不易,不可能再有八年前的情况发生,可到头来……他还是大意了! “瑾儿!”看见那些面露疯狂浑身血腥气的泽西族高手向众位将领们,还有唐云瑾和云霄扑过去,凌战终于变了脸色。 同时,原本正要抓胡图的秦枭也豁然变色,冷冽的眸子里满是狠厉!在宣城的时候因为一时大意已经让她受伤,错误,犯过一次就足够了!他不会在让任何人或事物伤害她第二次! 他说过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尽管这次他自己主动提出要抓胡图,却不代表他就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后方。后方比战场安全得多他就能安心吗?不,除非是在他自己的羽翼下,否则,不论唐云瑾在哪里他都不会完全放下心。 从离开她身边开始,他的感知力就无时无刻注意着唐云瑾周围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不过,这也不代表着他就真希望发生点什么可能会危害到她的事情! 当凌战从般若弥的只言片语和语气当中猜出对方的算计时,当那些泽西族的高手们尚且没有真正现身却已经杀意涌动之时,他就感觉到了,正因为感觉到,胸腔里更是充满了不快和戾气,对那些胆敢对她出手的人杀意迸发! 尽管那些人的目标不完全是唐云瑾,而是那周围的所有将领们,包括唐云瑾和云霄这两个泽西族的人并不清楚身份,却能看出颇受重视的人。在他们看来,就算不是将领,既然受重视,就值得杀! “呵。”眼看着那三四十个泽西族的高手将七八个将领包括唐云瑾,云霄在内团团围住,已然开始和几个将军斗在一起,秦枭也懒得理会胡图,更不再顾及着能力暴露出来会否给自己带来麻烦,左手一挥,十几道锋利无比的风刃便对准胡图的四肢飞了过去。 只听‘噗噗噗’的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连声响起,胡图还没来得及反应,确切说,他根本没发现有任何刀刃接近,也没感觉到杀气,却毫无预警地瞬间被划破了十几道扣子,血液短时间内便几乎染红了全身,有几道正好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胡图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浑身抽搐了一下,面色惨白地倒在了地上。 尽管大多数人都被那突然出现的几十个凶悍泽西族高手吸引住注意力,可仍然有人发现了胡图的惨状,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地,他们都齐齐看向了之前给他们造成极大震撼的,似乎懂得某种特殊术法的秦枭! 难道是他做的!? 只一瞬间就让胡图成了个血人,至今还倒在地上抽搐,也不知那些伤口几道致命伤,是否抽着抽着就直接死了。 就这么一下,秦枭周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接近,就连那些如今已经空下来只是守在他附近的二十个铁骑兵也没有贸然靠近过去,丰富的实战经验以及对一些危险的预感让他们知道,此时的秦枭很危险,轻易接近很可能连他们都会被无差别攻击! 在秦枭这边隐隐有着爆发迹象时,其实唐云瑾那一头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大部分泽西族的高手都去对付其他几个将领,并且基本都要两三个人加起来才能勉强应付一个将军,因此围过来试图攻击唐云瑾和云霄的也不过五六个人罢了,炎火本就一直守在云霄身边,而黑焰也在凌战那一头不需要它的时候不知何时悄然回来,当泽西族的人想挥剑看向唐云瑾时一下子窜上来对准那人的胸膛便是狠狠地一爪子过去。 只听‘噗呲——’那人立刻被闹了个皮开肉绽,紧接着黑焰又直接扑到那人身上对准脖子便是用力一咬!顿时血流如注,抽搐两下便彻底没气儿了,其血腥程度比起泽西族杀戮其他将士时的光景,有过之而无不及,轻而易举便干掉了一个敌人!接下来也一直守在唐云瑾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在唐云瑾的提醒下更是再没有顾忌地攻击所有释放着恶意意图接近她的人! 黑焰和炎火,两只战斗力极高的黑豹加入战局,没费多少力气就缠住了那几个泽西族的人!唐云瑾和云霄都暂时安全,前者还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其他将领们的情况,一旦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也不再藏掖,该用精神力攻击的时候就用!能尽快把这些人解决掉就不要拖拉!免得再横生枝节。 她已经感觉到秦枭情绪的不对,更知道这种不对不是因为胡图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她这里出现的意外,上次在小头山秦枭已经爆发过一次,她毫不怀疑这一次秦枭会因为有人想伤害她而再度爆发,并且,这次是人为,恐怕会挑起秦枭更大的怒火,也会让他的能力爆发比上次更加严重,升级以后秦枭的能力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在空间里她已经见识过一次! “都离这里远一点!不要过来!”唐云瑾眼神锐利地瞪向那些试图冲进泽西族和众位将军的战圈的普通将士们,又用精神力向得了凌战命令最先抵达附近的铁骑兵们传音。 ——不想死就给我立刻将周围我们的将士全部带离周围,谁都不准靠近! 她可不敢保证秦枭爆发出来以后会不会顾及敌我,还是完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到时候不用这些泽西族的高手动手,光秦枭的攻击就够己方的人喝一壶了!说不定连将军们都会损失惨重! 隔着老远的距离,她已经能看见秦枭周围开始涌动起的狂风,秦枭附近的人一时还没发现狂风是由秦枭卷起,但这突如其来的‘邪风’之诡异却让他们惊惧交加,尖叫声不断!特别是那些还活着的联盟军,外族部落的人本就各自有着其信仰,对于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都会神化,或妖魔化,面对这些人类无法抵抗的大自然的力量,他们连反抗的心思提不起来,有些人在狂风越来越大,几乎要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时,面色惨白地瘫软在了地上。 一个,两个……整整五个小型龙卷风以秦枭为中心席卷而起,连带着地面上的尘沙,乃至一些刀剑都被卷起,如此异象,战场上的人自然都注意到了,周围的人都被那越发显得锐利的风吹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可秦枭却平安无事地待在暴风圈中心,这时候要是再没人发现这风和他有关,就真是他们蠢了! 正因为想到了,周围还活着的人看着秦枭的神情才越发震惊,惊惧,惶惑,难以置信! 也是在差不多同时,唐云瑾的周围也开始出现了飓风,一下子掀翻了两个和黑焰,炎火缠斗中的泽西族人,各自胸口,脖颈被风刃深深地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中一人脑袋都掉了一半,看了让人背脊发凉! 当唐云瑾看见风刃差点伤到离她比较近的一位副将,暗暗叫遭,趁人不注意赶紧把唐唐弄出来,lt给周围的将军们布下结界!别让秦枭的能力把他们给伤了! 若是把这些将领们也伤了或者杀了,那秦枭就成罪人了!她也没办法向凌战交代! 凌战也已经接近她所在的位置,只是因为她之前也同样给他传音让他放心,并且不要靠近这里,才强忍着没有直接冲进来将这些该死的家伙碎尸万段。在他的保护下还让她碰见这种事,凌战此时的心情也非常阴郁,杀意也不停地酝酿着。 同样注意到秦枭周围的动静知道她之所以不让自己靠近,恐怕是秦枭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只能先压下心里的烦躁耐心等待。 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定是有完全的把握才不让他靠近,而且……如果他料得没错,恐怕此时的秦枭情绪依然有些失控,动手的时候,说不得会伤到自己人。 目光不由地看向她,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只粉色的小猪居然出现在她的怀里,而她的目光也不停地在几个仍然和泽西族的人打斗的将领们身上扫视。 见此,凌战却是不再担心吴何将军等人的安危。他相信她。 唐唐刚被拉出来,也没迟疑,立刻给那些将领们各自布下一道护住他们身体的特殊结界,当然也没忘了给唐云瑾,云霄,黑焰和炎火也都布上一道更强的结界! 唐云瑾不知怎的突然灵机一动,lt给凌战那边也布结界! 咦?有必要吗?唐唐惊讶,凌战此时可是和他们隔了五十多米的距离,秦枭的攻击还能影响到那么远不成? 虽然疑惑,可唐唐却立刻按她说的做了。 就在唐唐给凌战布下结界的下一瞬间,周围不出所料的狂风暴起,仿佛老天发怒一般呼啸着席卷了周围没有被结界保护住的泽西族的所有人! 第339节 最先还只是让他们没办法再继续攻击,接着便是因为风力太大导致他们哪怕用内力稳住身体仍然被掀飞好几米,没办法只能先全力控制住不被那骤起的龙卷风卷到半空中去。 再然后,本来只是风力剧烈的情况去再次发生变化,那些风如刀,如剑一般变得锋利无比,费力阻挡中的泽西族人的胳膊上,腿上,胸口,腹部,脸上,都被无数细小的风刃划伤,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数人成为血人被彻底抛飞上天! 余下的人们身上也惨不忍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哪怕用手里的刀剑阻挡,须臾间,那些刀剑也会‘镗’地一声断裂开来,一不小心地可能就被自己手里断裂的刀剑给划破了喉咙,一命呜呼!其景象之惊悚可怖,只让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震撼的是,所有被袭击的,被那些‘邪风’伤到的,全都是泽西族的人,己方的几位将领们却只是维持着抵挡的动作和惊慌诧异的表情,看着那些仿佛有意识地避开他们的狂风! 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将领们也没敢乱动,只是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彼此隔着那些时不时飞出去,或者被抛回地面的已经面目全非的泽西族人的尸体,面面相觑,面色发青,眼神惊惶。 饶了他们征战沙场几十年,也不曾见过如此诡异的阵仗啊! 凌战看着那些几乎卷走周围所有敌人的狂风,或者说是风暴来的更准确吧,神色同样带着一抹难掩的讶异,在发现那些风暴从中心地带开始向外扩张,又越演越烈的趋势时,正考虑要不要退开一些,可没等他有动作,却发现……哪怕狂风离他还有些距离,他也理当多少感觉到风力,可事实却是,他的周围几乎是静止的,连微风都不曾感觉到! 再看中心地带那几个将军们的情况,凌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唐云瑾,没再动弹,只是给周围的铁骑兵传音,让他们给其他将士们下令,别在关键时候走神,迅速撤离附近,免得遭池鱼之殃。 等确定己方不会有什么损失之后,凌战的目光便重新飘向了秦枭的方向,才发现,原本还离后方老远,在战场前线的秦枭居然已经离他只有百多米的距离!片刻前还在千米之外,换做是他运起全力都不可能如此快速地移动吧? 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重视秦枭的能力,却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瑾儿的心上人,果然不同凡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名动九天的架势! 所有人都被秦枭这一手震傻了,秦枭也知道因为能力瞬间爆发,连他自己都控制不好,而且爆发出来的能量如果不彻底用出来,根本没办法再压制回去,强行压制只会给他自己造成极大损伤,见唐云瑾让唐唐保护住了那些人,也就没了顾忌地将风圈的攻击范围进一步地加大,除了那些不长眼睛的,该死的泽西族高手外,连带的其他联盟军的人也顺手歼灭了一部分! 凌战这边的众多将士们看出那‘邪风’对己方的人不会造成危害,反而会替他们除掉更多的敌人,在震撼过后脸上还带了几分喜色,不过这种喜色当中难免夹带着明显的敬畏!对未知的,只要它愿意便能连他们一同消灭的可怕力量的敬畏! 也是在这同时,隐藏在战场最外围某个谁也注意不到的角落的人,此时也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越发扩大的暴风圈,嘴里喃喃:“这是……神降?” ☆、388 战事结束 萨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曾经不断从他们部落文献当中看到过的不断扩大的暴风圈,风刃攻击,瞳孔剧烈收缩,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神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究竟是谁……” 一边说着,目光也无意识地在战场上迅速搜索,早在联盟军因为他按照胡图的嘱咐暗中下的催眠暗示起作用,向凌战的人冲过去打算以卵击石之时,为求自保,他就已经悄然向外围圈跑,这也导致之前他虽然隐约知道有什么人去攻击胡图,却不知道那人的样貌和名字,只知道是个非常年轻的少年。 现在秦枭已经接近唐云瑾所在的凌战一方大本营的后方,和萨里几乎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自然也不可能被萨里看见,所以他再努力想找到那个发起‘神降’的人都于事无补,只能干着急,一脸的惊惶和紧张急切。 说是‘神降’,其实只不过是阿蚩部落内部祭祀对那个特殊能力的尊称,实则和神明倒是没多大的关系,只是在他们部落内,能传承到那个能力的人,身份地位之至高无上,说是他们部落的‘神’也无可厚非。 而既然能被称为部落之‘神’,想当然的,成为部落族长,新的王,也不在话下!该说,阿蚩部落从大王女凤回雪离开以后就一直处于内斗当中,如果真有人传承了‘神降’的能力,那么他们的内斗也没有任何异议了,部落神殿的祭祀会直接指定‘神降’的拥有人成为阿蚩部落新的王!任何人违逆都将实为谋逆叛族! 几百年来都不曾有人能传承到那个能力了,本以为早已失传,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传承‘神降’能力的方式一共有两种,要么,是通过神殿祭祀的引导,自然引发出隐藏在族内血脉中的能力,要么就是通过族内唯一的一件王族信物,具体如何传承能力却是连如今的祭祀都不清楚了,而且,信物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大王女凤回雪拿走…… 难道!?萨里猛地瞪大眼睛,该不会是凤回雪?不对!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很多年吗?难道是她的孩子?还是,在他离开部落以后,其他几个兄弟当中的谁被引导出了力量?可他们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啊! 除了这两种可能性以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因为能传承‘神降’能力的人必须有王族血脉,旁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部落内王族子弟早在十岁的时候就会被祭祀引导举行仪式,可所有的兄弟都没有传承到能力,这也让他们认为这一代还是会继续失传! 此时的萨里已经完全慌了神,脑子里一团乱麻,看着远处那惊人的暴风圈目光里一会儿闪烁着兴奋,一会儿又有些紧张失措。 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可能在这里确定对方的身份,也不能随便接触,最后咬咬牙道:“不行,必须赶紧回去!”知道有人传承了‘神降’之力,他可再顾不上别的了! 原本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本是为了找一个盟友,斑图部落论规模,实力,都和阿蚩部落相差无几,如果能得到胡图的支持,他成为新的继承人的希望就会更大!可是,他的预计里可从来没有过传承了‘神降’之力的人和他争夺这一选项! 不!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因为这根本不需要选择!只要此人回到部落,他必然就会成为新的王! 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筹谋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白费心机?他不甘心! 就算有人传承了‘神降’之力又怎么样?几百年都不曾有这样的人出现,谁知道此人适不适合成为部落的族长,新的王?只因为有这等能力就把王位给他!?不只是他,恐怕其他兄弟们也不会同意! 如果此人真的是凤回雪流落在外的孩子,恐怕至今也不曾回过部落,也不了解部落里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很好地带领部落走向强盛!没错!就是这样! 萨里尽可能地在心里用这些话说服着自己,可眼底里闪烁着的对那能力的忌惮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人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回到部落,而他,必须尽快回去早做准备,绝不能坐以待毙,毫无作为地眼看着自己的王位被别人得了去! 就算是王族血脉又怎么样?凤回雪早就离开了部落,如今部落内的王族就只有二王女一脉,他的母亲和众位兄弟!就算他和其他兄弟不合,此时此刻,在他心里,众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当新的王,都好过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要来得强! 下定了决心,萨里也不再拖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被风暴圈吸引住,萨里赶紧撤离战场,深怕迟了一步被凌战的人发现!他可没忘记自己给凌战的人下暗示,烧了人家的粮草,还让凌战的铁骑兵中毒,虽说看来他们不知怎么的解决了这些问题,可他对他们造成的损失,恐怕不会被对方轻易忘记。 想做王也要先有命做才行!这次他参与进凌战和联盟军之间的战事,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战神王爷果然不是好惹的,哪怕日后他真的继承了阿蚩部落,也不能轻易向他们开展,否则,斑图部落和其他几个部落的下场,未来,也会成为阿蚩部落的末路。 萨里万万不会想到,他离去以后,远处还有一幕更令人震撼的场面展现在了所有战场上还活着的人面前,以至于让他们今后的余生每一次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敬畏胆寒。 在秦枭的能力爆发下,泽西族的高手不消片刻间便已是十不存一,不,严格说起来其实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连‘一’都不剩了,剩下的就只是侥幸存活的联盟军将士。 暴风圈已经开始不断变小,这也预示着这种让人惊叹折服的攻击即将结束!尽管凌战一方的人相信这些风暴不会攻击到他们,却仍然一直提着心,连呼吸都不敢过重,深怕发生点什么意外,他们也会在转瞬间成为血糊糊…… 不过总算,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这可比他们打胜仗来的更让他们欢喜,毕竟,在凌战的带领下,生长并不难打,想在这种非人力可以抵抗的力量前生存下来,才难上加难!能活下来都叫他们觉得是祖上庇佑! 就连并不怎么担心的凌战看着那比最初大了整整三四倍的暴风圈变小,也不自觉地微微放松身体,勾起唇角。 瑾儿这心上人找的的确很好,至少日后不必担心会受人欺负了,随便弄出来一个小龙卷风就能吓得人肝胆俱裂。 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要随着暴风的消失结束了,这种令人恐怖的攻击也好,战事也罢,余下的那些联盟军,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连唐云瑾自己都觉得该死落幕的时候了!去没想到,事情还没完! 当看见从自己头顶上方凭空出现的,几乎要笼罩住半个战场的,仿佛连天都被顶起来的巨大虚影,看见那虚影熟悉的形态,唐云瑾也彻底愣住了。 其他面带喜悦几乎要欢呼出声的将士们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住,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那庞大的虚影,身体不自觉地剧烈颤抖起来,双眼中的喜色也逐渐被恐慌取代。 凌战的脸上也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错愕,那是……什么东西!? 暴风变小的时候,秦枭也已经回到唐云瑾的身边把她拦在怀中,此时看着那虚影,也微微挑起眉,低头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唐唐?” “嗯。”唐云瑾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仍然盯在头顶处的虚影上,她也没有想到唐唐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地突然动手。 没错,这个巨大的虚影的形态,正是唐唐的原形——麒麟放大以后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是虚的,半透明的,却透露着无法忽略的,无形的威压! 那是神兽才具有的,真正超脱自然的,常人无法抵御的庞大威压,并非唐唐可以释放,而是当它用此时的这种形态时,威压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当然,它是知道这种情况才特意费了大力气变的! ——好吧,它就是故意的! 秦枭无法忍受有人意图伤害唐云瑾,身为空间灵兽,难道它就忍得了有人把主意打到它主人的身上?显然不可能!所以,它必须震慑一下这些愚蠢的人类! 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世间还有很多他们人力根本无法反抗的东西存在! “它这是打算做什么?”秦枭问。 唐云瑾摇头,“不知道。”唐唐之前根本没和她打过招呼,她如何知道它想做什么?从周围的人那难看的脸色和几乎站立不住纷纷跪下的动作,以及若有若无间感觉到的某种无形的气势,她知道,恐怕是唐唐暴露出的一些威压让普通人难以承受。 所以,它这是打算,吓唬他们吗?为了,替她出气? 初衷是好的,但,如今被压迫的最多的,似乎反而是战场上存货最多的己方将士吧?唐云瑾有些哭笑不得,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恐怕比起之前秦枭能力爆发造成的局面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风暴,在一些偏远地区也会发生,尽管今日的风暴超乎常理很是‘邪门’,也总好过唐唐这么一出所有人平生都未曾见过,也不可能见过的神兽虚影吧? 秦枭的最多算是无法反抗的武力碾压,可唐唐的却是让人从精神上完全折服无能为力,心灵上的碾压可比肉体的要严重多了,就怕这些人后半辈子心里都会留有一丝阴影挥之不去了。 唐唐也不只是装模作样地摆出阵仗却什么都不打算做,见战场上的人都目瞪口呆,肝胆俱裂,浑身僵硬地看着它,有一部分人已经瘫倒在地上,满意地眯了眯眼,然后……众人便看见巨大的兽形虚影的巨大头颅忽然微微一抬,然后冲着天空发出一声悠长而真当灵魂的巨大兽吼声。 “吼——!”吼声响起的同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连不远处的几座山都似乎震了震,耳朵里也更是‘嗡’得一声,再听不见周围的动静! 竟是造成了短时间内的失聪! 一声兽吼,地动山摇,如此震撼之举,便是凌战,也要为之动容了。 唐唐这一番举动虽然己方将士们也受了影响,可是对于剩余的联盟军的打击显然更严重,本就因为泽西族的出现,灭亡,相差悬殊的兵力士气全无,再被这么以震慑,顿时成为一盘散沙,溃不成军,面上都显露出绝望之色。 之前的暴风圈护着凌战一方给了联盟军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这无法解释的兽形虚影一出现,他们顿时也认为又是为了保护凌战一方,虽说唐唐这会儿是想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慑一番,但本质上还是保护唐云瑾,说是保护凌战一方,也不算错。 知道他们这边有如此不同凡响的神兽存在,庇佑,看以后谁还敢再打唐云瑾的主意!?要不是现在它还没办法保持这个形态太长时间,这次就不会只是吼一声吓人,而是真正地发挥其能力将所有敌人一一扫尽,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如果唐云瑾知道唐唐的想法,必然会立刻把它揪回空间里去,短时间内都不会把它放出来,就算能恢复原形了也不该如此得意忘形,也不想想如果它真那么做了,会对本国,对这个世界的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是目前这种局面,唐云瑾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等战事一结束,恐怕在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传回京城,进而被扩散到全国,到时候……怎么解释这个虚影是什么东西? 人们总是对他们无法做出解释的东西保持着敬畏的态度,可同样的,还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真把唐唐的出现当做是妖魔鬼怪作祟,麻烦就大了。 唐唐的巨大兽形虚影只维持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造成的影响却比秦枭还要大,直到虚影彻底消失,大地的震动也早已经停止,战场上的人却久久不曾回神,仿佛被刚才那么一会儿的震惊刺激得三魂没了七魄。 ——父王,唐唐的虚影已经消失了,下令将余下的联盟军解决掉吧。 听见来自唐云瑾的传音,凌战晃了下神,她说……那是,那头小猪的虚影? 好在,即便心里再觉得匪夷所思,凌战仍然立即给几位将领们传音,又让铁骑兵们趁着联盟军的人没回神,别放跑了任何一个! 当铁骑兵们最先反应过来重新开始收割联盟军的性命,一些己方将士们也慢慢回神,见敌人同样毫无防备地愣神,暂时也顾不上去弄清楚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杀敌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顿时,战场上各个方向又开始传来厮杀声,还有联盟军的人被砍倒传来的惨叫声,当联盟军余下的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本就损失惨重的人数再次减少了三成!这下可让他们慌了,有一部分胆小的直接大喊着饶命,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凌战这边的人对于不加反抗的人也没有继续杀戮,只是让人抓起来当做俘虏留待事后处置,然后继续解决其他人。 接下来的收尾不需要凌战亲自做什么,唐云瑾身边也不再有不方便靠近的事物,凌战理所当然地回到了后方。 他一出现,其他将领们顿时涌了过来,先确定了一番他身上有没有被般若弥伤到的伤口,见除了溅了一身血之外战袍半点破损都没有才彻底放心,然后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之前的奇景。 “元帅,那虚影……究竟是怎么回事?”何将军心有余悸地说道,相似怕惊扰到什么一般还可以压低了声音。 连速来不信怪力乱神的吴将军此时的面部表情也格外地僵硬,紧盯着凌战,等着他给出一个能让他们接受的解释。 凌战把手里的剑还给吴将军,也没往身侧的唐云瑾身上扫一眼,只沉吟一声,云淡风轻地笑道:“或许是,天佑我国?” 众将领:“……”元帅,您确定您不是在耍我们吗? 唐云瑾抱着过分逞强无力缩在自己怀里的唐唐,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云霄虽然一直在唐云瑾右侧,可唐唐的麒麟虚影出现时,同样被震得夺了心神,连她和秦枭之间的对话都不曾注意到,因此也错过了知道那是唐唐所为的机会。不过,很多事情唐云瑾都不曾隐瞒过云霄,这次的事情找时间也一样会支会他一声。 至少别真信了凌战的话,认为是……天佑就好了。 “剩余的联盟军已经不需要全军之力了,先撤掉一般兵力吧,战事……快结束了。”凌战有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没打算多说。 这些将军们最在意的还是战事的结果,因此很容易就被移开了视线,开始关注战况。 何将军道:“的确,剩下的联盟军不足两万,且士气大减,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也能彻底杜绝他们下次再卷土重来。”这些个外族部落的人,尤其是喜好侵略杀戮的战斗部落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只要不彻底杀光,就会不停地冒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烦不胜烦! 好容易这次有了彻底灭掉这些野心勃勃却没有相应实力的家伙们,为了避免以后再生事端,今天灭他个一干二净! 看着跃跃欲试准备亲自上阵的几个将领,凌战提醒:“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 将领们齐声道:“是!”虽然余下的三万多人和铁骑兵加起来,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他们还是知道乐极生悲的道理,尤其是今天的这场仗打的的确让他们心惊肉跳,状况连连,虽说最后都是有利于他们的进展,还是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放松,谁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又冒出来什么让他们心脏承受不住的情况? 要不是之前和泽西族高手的打斗把他们潜藏在体内的热血给激发出来,后来的暴风圈的出现却让他们没能尽情和泽西族打斗,他们也不会起了商场狠狠拼杀一通活动筋骨的念头。 几个部落族长已经跑了,胡图也死了,实则真正能成为对手的人已经没有了,他们也只能以量充数了!杀一个不够就杀两个三个,再不行一人十个,二十个总够了吧? 包括吴何将军在内的所有将领们全都出动,凌战身边连一个人都没留下,其实就算留下来了,战斗力还不如凌战,也说不上是谁保护谁,再加上黑炎也已经回来,将领们便也放开了准备大战一场! 凌战没有提之前的虚影,不过还是看了眼恹恹的缩在她怀里的唐小猪,挑眉:“它这是怎么了?”之前那般威风,那吼声连他都受了些影响,这会儿怎么一副无力的样子? 唐云瑾摸着唐唐的小脑袋道:“累了。” 凌战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唐,只是吼了一声就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看样子瑾儿这只特别的小猪虽然很是了得,却也有着极限啊,又或者,只是因为某种特殊情况,目前才只能做到这些? 第340节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虚影,也就是唐唐的本事,不应该只是那般给人起到震慑作用,应该……更令人震撼,更……就算唐唐能把整个战场的人全部倾覆,他都不会感到奇怪。这只小猪当时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管他的猜测对不对,至少目前唐唐怕是还没那能耐,凌战也伸出手指勾了勾唐唐的下巴,道:“辛苦了,小猪。” 唐唐眼皮动了动,没正眼,但还是哼哼了一声,表示对称呼的不满。 它有名字,叫唐唐!什么小猪!它根本就不是猪,主人都说了,它是瑞兽麒麟! 云霄有些疑惑自家皇叔和唐云瑾的对话,更纳闷唐唐是何时出现的,不过,很快看见战场上出现的新的状况,立刻道:“看!” “嗯?”凌战,唐云瑾和秦枭齐齐扭头,待看见远处出现的一群狼群后,也咦了一声。 不过前者是确实感到奇异,后两者却只是因为突然看见狼群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疑惑。 唐云瑾解释道:“那是天啸的狼群。” “天啸?”凌战道:“唐云卓身边那只狼?它竟有自己的狼群?莫非是狼群中的狼王?” “嗯。”唐云瑾点头。 凌战忍不住笑:“瑾儿,你们可真是给了太多惊喜了。”从拿出那么多粮草,到解决了水源的问题……还有秦枭的能力,她的宠物小猪都有那般能耐,如今就连弟弟唐云卓身边的狼都有狼群,这叫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弱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让天啸把狼群叫来。”本来按照目前的局势,倒是没有特别的必要把狼群叫来,可能是自家弟弟和秦羽之前在战场上打嗨了?又或者看见那暴风圈,还有唐唐的大阵仗,心生激昂,忍不住也想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有狼群在,他们才更能无所顾忌,气势锐不可当! 那些本来就在担心发生意外的将领们在打斗间隙看见几十头灰狼远远地碾压过来,心里一惊,紧接着发现狼群前面打头的居然是唐云卓那只叫天啸的狼,唐云卓和秦羽也在那附近,那些狼也不曾攻击他们,这才松了口气,肯定这群狼应该和天啸狼有关系,算是……友军? 此时将领们心中颇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看吧看吧!就说说不准还要出意外吧,这不就出现了!他们表示,经过几次的连番刺激,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大提高,都不觉得太震撼了。 和之前的巨大兽形虚影相比,狼群?不过小菜一碟! 嗯,这狼群既然不会随便攻击人,貌似很听天啸狼的话,天啸狼又听唐云卓的,以后他们该更加重用唐云卓才行!这又给他们增加了不少战斗力啊!众位将领们高兴地笑眯了眼,连消灭敌人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一脸的得意畅快!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扫尾工作终于结束,所有的联盟军全部解决,俘获俘虏攻击七千人,众位将军们在拼杀一通以后也心满意足地回归到后方。 唐云卓和秦羽在狼群的护卫下,在战场扫尾时表现也相当出色,各自抓获了一位潜藏在联盟军残党当中的副将级将领各一人,再次立下功劳! 凌战扫视满目疮痍的战场,提起浑厚的内力向整个战场的将士们朗声道:“战事已结束,班师回营,论功行赏!” “好——!”几万大军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前期因为各种原因拖沓了一个多月,近些日子又经过数次的阴谋算计,总算……这场战争,彻底地结束了!就连仅仅在后期几天才参与进来的唐云瑾都大大地松了口气,露出愉快的笑容。 回到军营,先替伤员们包扎伤口,妥善安放好失去的将士们的尸首,准备过后安葬,所有将领们都集中到了元帅营内,自然也包括唐云瑾,秦枭和云霄。 凌战先听几位将领们汇报了一番此次己方的伤亡人数,还有具体俘虏的数目,以及扫尾时找到的联盟军的一些军饷等等事宜以后,让何将军尽快将战果拟定成奏折,准备上报给京城,便遣退了众将领,只留下唐云瑾三人。 “战事结果会立刻快马加鞭回报给京城,约莫三日的时间就会送到了。”凌战道。 唐云瑾知道,这是再说,战事一结束,凌战就要离开边关,或去京城,或回他的封地辉城,而他们……自然也是该启程去阿蚩部落了。 “瑾儿,你和秦枭,是打算直接去阿蚩部落吧?”凌战了然道。 唐云瑾道:“没错。” 凌战看了眼云霄,道:“凌霄也该回宫了,出来的时间长了,你父皇和母后该担心了。” “是皇叔,我原本就打算战事结束后回宫。”有些事情,他也的确应该去处理一下,云霄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芒。 凌战道:“此次战事方面有诸多意外发生,我也需去和皇上详说,过两日我们一道出发。” 唐云瑾几人都听出凌战这是准备去给云霄做后盾,这么看来,他是料定了此番进京,必然要和丽妃,二皇子一脉的人有一番了断。虽说知道皇上必然是站在云霄这一边,但有凌战在,却能让唐云瑾更加放心,不会因为自己和秦枭离开就怕云霄一个人在京城孤立无援。 云霄自然也知道凌战的用意,心里一暖,认真道:“谢皇叔。” 凌战只是摆摆手,转向唐云瑾:“那个催眠师的事情,从胡图那里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提到那个差点给军营造成极大损失的人,唐云瑾神色微冷。 之前胡图虽然被秦枭重创,可实际上还剩下一口气,打扫战场的时候也被人抓了回来,回来的途中唐云瑾找到胡图问了几个问题,很容易就知道了那个催眠师的身份背景。 那人名为萨里,和萨奇一样,是阿蚩部落的王子,并且,是二王女和正夫所生,身份比起侍君所生的萨奇还更高一些,只不过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压着。 趁着有机会,唐云瑾还顺便问了关于阿蚩部落内部王族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二王女和正夫生了三个儿子,除了正夫,二王女身边还有三个侍君,其他连侍君都算不上的玩物就暂且不提。 这三个侍君,一个是萨奇的父亲,另外两个也各自有一个儿子,阿蚩部落目前更难过有六位王子,如果算上流落在外的秦枭和秦羽,就有八人了! 这二王女可比秦枭的娘能生多了,人家除了这六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所以算起来她自己就生了八个孩子! 她是母猪吗?也不显累得慌!生的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一个王位兄弟阋墙,彼此算计?更奇葩的是,根据胡图的话,这二王女竟是对她孩子们之间的竞争乐见其成?直接扬言谁赢了,王位最后就是谁的,这更让她的那些孩子们争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让,让内斗越发严重。 但是!一旦本来竞争的还有一母所生的兄弟,突然出现秦枭这么一个大王女所出的王子,就怕这些人再没了内斗的心思,九成九会一致对‘外’? 阿蚩部落的人绝对不会高兴秦枭‘认祖归宗’,将二王女一脉人在部落内的尊贵降低了去,这点绝对毋庸置疑的!毕竟,过去凤回雪还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被攻击,就连秦枭也被算计过好几次,如果不是有她,恐怕也死了。 阿蚩部落一直都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只不过根本没打算承认,并且还想方设法地想除掉他!她是不知道这下手的是那几个王子,还是二王女,既然敢觊觎秦枭的命,最好就给她绷紧了皮等着!这回去阿蚩部落,不管是秦枭的,还是她未来婆婆的帐,都会一笔一笔和那些人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凌战本想着要不要再让他代谢铁骑兵一同前往,发现她脸上的冷笑和兴味以后,改口道:“黑炎就让他跟着你吧。”其他的铁骑兵,还真没必要跟着。 他差点忘了在战场上秦枭和唐唐是如何发威的了,有他们在,她身边哪里还缺保护力量? “好。”唐云瑾也习惯了黑炎在身边帮她,当然没有异议。 于是,战事结束的第二天,唐云瑾和秦枭和自家弟弟们,还有凌战,云霄道过别,便没多耽搁地直接启程了。 因为正好他们本就身处边关,比起从京城去阿蚩部落,路程倒是短了不少,出了关坐马车只要走个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到阿蚩部落的势力范涛了,从京城走可至少要花上大半个月呢! 马车是凌战特意让人准备的,从外观上并不太过华丽,反而很是普通,风格上也更偏向于关外那些外族人所用之物,不过好在马车内的空间够大,一应用具齐全,下面也垫着极为舒适柔软的软垫,坐起来丝毫不会觉得颠簸,反而格外舒服。 在马车外赶车的是黑炎,她并没有再单独找一个车夫赶车,因此车上也只有他们三个不需要任何避讳的自己人,以及重新恢复精神头,神采奕奕的唐唐,还有经过昨天痛痛快快的战斗,同样心情愉快的黑焰。 “萨奇还被扣留在京城,所以,我们这次去阿蚩部落,需要面对的王子有五人?”唐云瑾道。 秦枭道:“萨里逃走之后应该会回部落。”那么,的确是五人没错。 唐云瑾勾唇,“萨奇已经不足为惧,敢参与到谋害皇子的事情里,他别想轻易脱身。而萨里……呵,在咱们和联盟军交战之际下手害我方的将士,若他敢找麻烦,我可一点都不介意也把人弄回去,给皇上或受其害的众位将士们亲自发落。”好歹她头顶上还挂着个瑞安王义女的身份,也算是皇亲了吧?就不信阿蚩部落会为了区区一个侍君所出的王子得罪冒着被凌战惦记上的危险? 只要她一开始就说清楚自己是凌战的女儿,以她和秦枭的关系,整个阿蚩部落内,包括那个二王女,论身份算是秦枭的姨母的人,恐怕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除非部落不想要了! 凌战连集结了五六个大小部落的联盟军都能剿灭,还差一个阿蚩部落吗?再怎么喜欢争权夺利也得有能争的东西吧?若是连部落都没了,他们还争个屁?所谓的王子在别人眼里也将一文不值!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他们这一行是非常轻松的! 但是!唐云瑾却没打算过早地表明自己的身份,也可以说,如无必要的话,她压根没准备表明! 如今秦枭的能力已经不比她弱,既然是去他母亲的娘家,自然一切事情都要由秦枭做主,是准备将整个阿蚩部落尽皆掌握在手中,做部落新的王,还是弄清楚他母亲在部落里的一些事情,再算完了该算的账以后彻底断绝关系离开,都要看秦枭的意思。 她?不过是准备跟着秦枭去见一见他素未谋面的‘亲人’的,秦枭的心上人,一个没什么特殊背景的小女子罢了! 反正除了被留在京城的萨奇王子以外,阿蚩部落内部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更不曾见过她不是吗?扮猪吃老虎的事儿,她最喜欢做了! 她可要用自己这双眼睛好好看一看,在秦枭并没有特别值得部落里的人忌惮的身份回归时,他们会对他摆出怎样的态度来!若是让秦枭很不愉快,根本不想和他们扯上半点关系,那么,等他们事情办完,她会向凌战送消息过去,告诉他,阿蚩部落非常盼望着能领教一下战神王爷和他铁骑兵的厉害! 因为并不算太赶时间,唐云瑾三人的行进速度不算快,差不多要五天的时间才能进入阿蚩部落领域内,中途差不多两日路程之处还会途径一个小部落。当然,这个部落并没有参与到刚刚结束的战争中,听黑炎的介绍,是个规模小,人口少,没有野心,较为和平的部落,并且年年纳贡,算是本国的附属部落,因此,他们路过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麻烦。 关外的道路没有国内宽敞平整,不过因为来往的商旅还是不少,也不会太难走,只是,周围比较荒凉,徒弟不够肥沃,放眼望去看得见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地。那些外族部落所在的地方大多也都是荒地,只有两三成更低,颇为荒凉,日子比较难过,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少部落总想着要扩张领土,不论是部落之间,还是向大国边境进攻,最主要的目的都是为了生计,少数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本来如果做附属部落年年纳贡,至少还是能保证部落里的人不会饿死,互相交换一些彼此有用的物品也是互利互惠,但有些部落的人比较顽固,宁愿固守着自己的小部落,也不愿意成为大国的附庸,改善生活就只能靠着来往的商旅,这也导致来往于关内关外的商旅们哄抬物价,大赚特赚,到头来亏得还是那些固执的部落族民。 不过这些也都是那些外族人自己的事情了,唐云瑾可没想过要替他们改善生活,不是她没同情心,而是人家自己都不担心,她担心什么? 路过的风景太荒凉,索性就不看,进空间里收收水果,做点水果捞,果汁,或者水果派之类的食物拿出来吃,再品品小酒,不是照样别有情调吗? 因为完全根本不担心到了阿蚩部落会遇到他们无法解决的麻烦,让云金和秦枭的心情都放的非常松,权当是放假出门转转,就连黑炎,临出发前被凌战提示了一句当初战场上的狂风和虚影和唐云瑾二人有关,也彻底放下心,虽说仍然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唐云瑾,但他基本已经肯定自己随行只是为了给唐云瑾当个总管,照料她的起居问题,或者如同现在,赶赶车足以。 堂堂铁骑兵黑统领做赶车的活,不可谓大材小用,但黑炎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反而有种,自从跟在唐云瑾身边,遇见的事情越发刺激精彩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题外话------ 【大家觉得前期有唐家人戏份的剧情中,哪里女主显得比较窝囊有点接受不了的,麻烦留个言告诉我一声,我这几天重点改一改,等全文完结以后我会专心写新书,恐怕不会特意费心修文。ps:阿蚩部落是最后一段剧情,写完正文就完结了o(n_n)o~】 ☆、389 阿德奇部落 “主子,前面就是阿德奇部落了。”黑炎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入马车内,正看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医书的唐云瑾把书合上,抬头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德奇部落就是之前说过的他们会途经的小部落的名字,此时,距离他们从军营出发已经过了两天,马车里再舒服,连坐两天也颇为枯燥,正好在阿德奇部落休整一下再出发。 唐云瑾掀开车帘看了看不远处依稀看得见的一个很有异域风情的类似蒙古包的帐群,回头对秦枭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吧?” 秦枭道:“好。”反正这些小部落经常要接待过往的商旅,只要稍微给一点他们用得上的物资,肯定能找到住处。 这些没有野心,也非战斗部落的外族人,大多数还是比较友好和善的,泽西族,斑图部落一类在所有外族人当中占的比例很小。 距离部落只有二十来米的时候,唐云瑾和秦枭从马车上下来,唐云瑾怀里抱着唐唐,黑焰也跟在她脚边,因为并不是战斗部落,当他们走近的时候,除了有几个就在部落外围和人说话的族内青年因为黑焰多看了他们两眼,就没有过多地瞩目了,周围连一个护卫或士兵模样的人也没见到,足以证明他们对其他部落或是从别国来的人并不排斥。 就连看见黑焰的反应,比起其他人来也小得多了,这也是因为虽然在这些外族部落的人当中能够驯服野兽的人也很罕见,可是真正有人驯服了,除了会让他们感到佩服和羡慕外,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在他们眼里,能够让野兽资源跟随的,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或许是武力高,也或许是心地善良,是有福之人。 显然,那几个人看出黑焰一直紧跟着唐云瑾,料定她是黑焰的主人,也把她当做来了心地善良的有福之人,因此碰见的时候都露出了非常友好的笑容,对他们做了个族内的问候礼,说道:“三位客人,欢迎来到阿德奇部落。” “你们好。”作为三人当中唯一的女子,也知道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容易交涉,唐云瑾很自然地站出来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我们要去阿蚩部落寻人,途经贵部落,因为舟车劳顿想在此稍作休整,不知道可否方便?” “当然没问题。”一个笑容爽朗的青年道:“阿德奇部落非常欢迎过路的客人们留宿,如果你们不急着赶路,多留几天,我们还可以带你们道周围的一些地方转转,游玩一番。” 阿德奇部落虽然和其他部落资源不算丰富,可周围却也有些风景优美或壮丽的自然景观,除了商旅之外,偶尔也会有专门来看风景的富裕子弟,这些人往往出手也很是阔绰,算是部落内的人最欢迎的客人了。 “早听闻阿德奇部落周围的风景非常好,一直想见识一番,不过可惜,我们此行急着寻人,怕去晚了人就不在了,所以……”唐云瑾婉拒地笑了笑。 青年也理解地点了点头,毕竟她一开始就说了要去寻人的,心里想着大概是很重要的人,自己也不好强求。 青年并没有因此便改变了态度,仍然很热情地说道:“那么下次有机会请务必来玩。” 唐云瑾笑着点头,“当然。” “你们一路过来也累了吧,我带你们去找住处吧。” “如果不麻烦的话,就有劳了。”有个本地人愿意带路,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青年淳朴地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来,请这边走。”说着,冲等在一边的其他几个人道:“我先带这三位客人安排住处,过后再和你们继续说。” 几个人都笑着应了,注意力收回来,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唐云瑾一行三人耳力都非常过人,哪怕被带着走了十几米,仍然听见了这几个人谈话的内容,顿时表情都有些微妙。 那几人正在谈论的,正是两天钱才刚刚结束的战事,来往做生意的商旅哪怕是在有战事发生的时候也不会断掉,因此哪怕阿德奇部落与世无争,也能随时随地打听到最新的战况,两天的时间,也的确足够他们知道结果了。 不只是那几个青年,走进阿德奇部落内,路两边的人们也有不少在谈论这个话题。 “听说那几个联盟的部落的族长后来都跑了!连自己族里的人都不顾了!啧啧,有这样的族长真是那些不幸!” “可不是!其他部落的族长可都没我们阿德奇部落的族长,凡事为我们着想,真要是遇到生死关头,族长一定宁愿自己留下来也会让我们走的。” “幸好我们没出生在那几个部落,听说这次战争死了好多人呢,部落联盟军的人输惨了!” 第341节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族长们都跑了,群龙无首怎么可能打胜仗!”议论中的几人明显都对于那几个族长自己逃跑的事实非常不能接受,忍不住就各种编排,面上还露出替其他几个部落不值,惋惜的愤愤之色。 “首领不争气是一回事,也是因为对手是那位战神王爷啊!那位当年何等的厉害,如今再次出现在战场上,肯定要比当初更厉害的,联盟军居然还敢打,真是胆大包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不住地摇头。 老汉旁边的稍年轻些的男人道:“什么胆大包天,要我说,根本就是不要命了,你们没听说吗,这些联盟军的人又是把人家粮草少了,又是给人水源里投毒的,歹毒着呢,还不把战神王爷给激怒了?大战开始之前不久听说那位王爷亲自带着兵杀了联盟军上万人呢!厉害着呢!” 旁边的人听了连连点头,目光里带着崇拜和神往,虽然阿德奇部落的人不喜争端,爱好和平,可这不妨碍族里的年轻人们崇拜强者!特别是像凌战那样保家卫国,不滥杀的强者! “我看联盟军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偏偏带领他们的是斑图部落的族长,斑图部落那么好战,根本就是把其他部落的人往火坑里带,这一场战争打下来,死了多少人啊,哎。” 其他人一时也沉默了。 过了片刻,才有人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说起来,斑图部落的族长呢?也在知道不敌以后逃跑了吗?” “怎么可能!胡图可是联盟军的头领,也是下了投毒命令的人,那位王爷怎么会放过罪魁祸首,听说人被抓了,还伤得很重,就剩下一口气了。”说道后面,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胡图虽然已经被抓,估计也活不成了,可是这些小部落的人还是有些害怕胡图的威名,虽然心里也高兴从此少了一个惦记他们部落的人很好,到底还是怕给部落惹来麻烦,万一胡图的部下还有活着的呢? “这几年也没少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事,但哪一次也没有这次死的人多,果然还是因为胡图惹恼了那位王爷吧!” 周围的人都认同地点头,也觉得要不是胡图做了哪些被逼的小手段,可能那么多人就都不用试了,这整天打打杀杀的到底图个什么?人活一辈子还不就是为了安乐幸福吗?怎么就总有那么些人总想着扩张领土,称王称霸的,领土大了,人也就多了,人一多,食物的需求量不也要跟着大吗!赢了还能得到败方的物资,可输了呢?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这些安分的人们是怎么都想不通那些联盟军为什么要如此劳民伤财,看看,最后头领都跑了,苦得还不是底下的子民吗? “哎……” 听着那几人说道后面只剩下叹息声,唐云瑾微微停顿了一下不发,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达加,也就是给他们带路的青年,并没有注意到她这细小的反应,只是同样听见了他们部落里的人的议论,一脸好奇地看着她问道:“看你们来的方向,好像就是从两天前发生大战的战场那边?来的路上看见战场变成什么样了吗?” 唐云瑾摩挲着唐唐头顶的软毛,道:“和你们部落的人说的一样,死了很多人,满目疮痍,血洒大地,看了让人痛心。”她当然不会说自己不但看见了战斗结束后的战场的模样,更是从头到尾目睹了那场惨烈的战斗,虽然惨烈的是联盟军一方。 就像刚才那几个阿德奇部落的人说的,那些联盟军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要命地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东西,到头来他们得到了什么?七零八落战力大减,可能连部落都分崩离析难以为继吗? 唐云瑾侧过头看了眼达加,“那几个据说跑了的部落族长,是回他们自己的部落去了吗?”他们离开前凌战可是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查出那几个族长的下落,显然是没打算放他们逍遥。 用凌战的话说——总得给胡图找几个伴啊! 秦枭和黑焰听了唐云瑾的问题也不着痕迹地看向达加,后者没发现,先点点头,又摇头道:“是回去了,但是听说带着部落迁移了。” “迁移?”唐云瑾皱眉,她倒是真忘了,这些外族部落因为住的都是类似蒙古包的帐篷,不像他们住在房屋里,一旦部落所在位置周围的粮食无法保证整个部落的需要,就会定期地迁移,换一个不会和其他部落起冲突的自由之地重新安家。 可这样的迁移可能会影响到部落和部落之间的交流,还有和过往商旅之间的交易,除非真的解不开过了,否则一般部落轻易是不会迁移的,就算迁移,大概也是十几年才可能迁移一次。 这些部落此时迁移,显然不可能是因为食物短缺的问题,更像是逃难!试图逃避来自凌战一方的追捕,算账! 才两天的时间就能把整个部落都迁移走,倒是跑得快!再转念一想,本来部落内的人就都上战场了,恐怕本来剩的人恐怕也不多,去的人到头来除了族长几乎都没回来,不论死的还是活着的都被留下了,剩下的人就算想不快都难吧? 唐云瑾眼底精光一闪,问达加:“知道那几个部落迁移到哪儿去了吗?” 达加抱歉地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个消息我也是听昨天来的一队商旅说的,他们看见了其中一个部落的人匆匆地迁移,但去了哪里却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一定是往偏远不好找的地方走。”因为周围临近的部落都知道了他们战败的消息,说好听点是迁移,其实他们都知道是逃难,避祸,当然要往人少的地方跑了。 唐云瑾也不觉得意外,这一点凌战肯定也预料到了,跑得再快又如何?该被找到的还是会找到,凌战的铁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黑炎无言地动了动唇,冷漠的眼底也暗藏着一抹不以为然。 一路被达加带着走到部落里专门给客人们准备的小帐,沿途他们又听了不少人谈论,内容基本都差不多,唐云瑾听了两句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反而听达加说着一些阿德奇部落的风俗习惯,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忌讳等等。 不过鉴于他们只打算住一晚上就出发,也没想到处乱晃,所以也不担心会犯了忌讳。 达加给他们找的住处一共是两顶小帐,里面用具不多,但基本的都有,也看得出来整理的非常干净整洁,不论是唐云瑾还是秦枭都很满意,后者主要是不想委屈了她,哪怕是一晚上。 唐云瑾让黑炎拿出十斤大米交给达加,算是他带路的谢礼。 达加虽然觉得有点多了,但也没推辞,只是很真诚地向他们行了个感谢礼,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或需要可以去找他,还特意给唐云瑾自己的住处。 唐云瑾一看,嘿,不得了,达加住的地方居然正是紧挨着部落族长的小帐,根据他刚才的介绍,哪里可是只有阿德奇部落的族长的亲人们才能住的地方,这么说来,难不成达加居然还是族长的儿子? 难怪一路过来不少人都对达加打招呼,她本以为只是阿德奇部落里的人相互之间的关系融洽的缘故,敢情是因为达加是少族长? 如果真是如此,也真难为他身为少族长也和其他部落里的普通青年一样靠着给过路客人们带路安排住处获得一些酬劳了,或许,这才是阿德奇部落的平和之处,并不会因为其身份是少族长就不劳作,而是一视同仁地靠着劳力换取需要的东西吗? 唐云瑾对阿德奇部落的印象又提高了几分,就连秦枭看着达加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欣赏。 不过,当唐云瑾和秦枭走进一顶小帐,而黑炎独自去另一顶时,本来准备离开了的,被唐云瑾和秦枭颇为看好的达加却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之所以特意找了两个挨着的还空着的小帐,本意是认为唐云瑾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才觉得他们需要两顶,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啊! 但很快达加就收起了惊讶,只是有些懊恼地搔搔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居然都没发现这位唐姑娘和秦公子居然是夫妻! 唐云瑾紧张前正好看见了达加脸上的恍然,暧昧地看了眼同样注意到的秦枭,也没打算特意向达加解释什么,反正,夫妻什么的,也不过早晚的事不是吗?或许等去过阿蚩部落回凌城,离他们成亲怕也不远了,也就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吧? 想到很快她就要嫁做人妇,从唐姑娘,唐老板,变成秦夫人,唐云瑾心里竟也有些怪怪的,有点期待,又似乎有点紧张? “怎么了?”秦枭注意到她情绪的波动,疑惑地看过来。 “没什么,忽然想到点事情而已。”唐云瑾脸上一热,转移话题道:“之前部落里的人议论的内容,你注意到什么没有?” 秦枭道:“你是指泽西族的事情?” 唐云瑾点头,“没错,阿德奇部落的人听说了很多关于战争的事情,连几个部落族长逃跑,整个部落迁移的事情都知道,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提到过泽西族,仿佛完全不知情。” 秦枭略作思考,“应该是战王爷把消息压下了。” “我也这样想。”泽西族这三个字,对于曾经深受其害的这些外族部落的人来说,如同噩梦一样,比什么都可怕,一旦消息爆出来,哪怕凌战已经把所有泽西族残党都消灭,他们也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深怕八年前的惨剧会再一次发生。 “现在把消息压下了是好,就怕那几个逃跑的部落族长会多嘴。” “可能性不大,他们跑都来不及了还会好心地特意把消息放出来为了让其他部落的人也跟着逃难吗?而且当时他们也应该看出来胜算在哪一方,否则也不会跑的那么理所,过段时间没有泽西族的消息,那些人心里也就明白泽西族又一次被凌战给灭了。”就算真嘴贱的要引起恐慌,只要过了战争刚结束的这一段时间,以后再放消息出去,这段时间的平静就会让其他部落的人推断出泽西族可能已经被凌战给消灭了,到时候就算会担心,也不至于太严重。 唐云瑾的想法和秦枭差不多,并且也基本可以肯定,这段时间里那些忙着逃难的几个部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躲都来不及还主动冒出头来散播消息?深怕凌战或泽西族的人找不到他们吗? 想通了这一点,唐云瑾也不再担心,靠在秦枭怀里笑道:“说起来,比起斑图部落还有那几个加入联盟军的部落,阿德奇部落的人可理智,也聪明多了,知道孰强孰弱,更清楚什么是不该他们惦记妄想的。”如果那几个部落的人也能如此聪明,又怎么会损失那么惨,还要举家搬迁?剩余的那些人数也不知道够不够维持一个部落,说不准几个部落最后会合并成一个部落?即便如此,加起来的人数恐怕都不见得有多少,或许比阿德奇这种小部落多,但和阿蚩部落这类大部落比,就差了。 秦枭把玩着她的发丝,道:“部落小一点,或许才能更让他们看清楚现实,一旦人多了,实力强了,总是会贪图更多凭自己的力量并不能获取的东西。”经过这次的重创,相信足够给那些部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永远也不敢再惦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了,当然,以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惦记也很难说。 唐云瑾笑道:“阿蚩部落也是这些外族部落当中规模大,历史也够悠久的,可人家都忙着内斗,倒是也没试图向外扩张。” 秦枭微微眯起眼睛,沉吟道:“你之前问胡图话的时候,他只说和萨里一人合作,而萨里也不曾转达过部落内的意思。” “嗯。”唐云瑾道:“不出意外,应该是萨里个人想拉拢胡图,给自己在部落内斗当中增加获胜的筹码。”只可惜,碰上了他们,注定萨里倒霉,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唐云瑾忽然想到之前秦枭用能力的时候萨里说不定还在战场的某个角落,这么说…… 猛地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秦枭,“你的玉镯是你娘给你的,换句话说就是阿蚩部落的东西,萨奇抓我那一次,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能力,所以,萨里会不会也?” 秦枭微微挑眉:“你担心他回去报信,等我们去的时候,会因为我得到了这个能力而算计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是吗?”他们毕竟不曾亲自去过阿蚩部落,也不知道这种被部落内称之为‘神降’的能力有多么受人推崇,一旦有人试图伤害得到能力的人,必将被驱逐出部落,永生不得回归。 唐云瑾拉起秦枭的手,掀开衣袖看着他手腕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开了花的藤蔓纹路,蹙眉道:“也不知道这种能力有没有可能易主。” 正常来说,既然都滴血认主了,应该不可能被人夺去吧? 唐云瑾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戳了戳被她扔到木床上后就四脚朝天仰躺着唐唐,“唐唐,认了主的能力有没有可能被人夺去或者重新认主?像我现在得到的空间?” lt怎么可能!唐唐一下子弹起来,用蹄子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白嫩嫩的肚子,一仰头,lt空间一旦认主,除非你死,否则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被别人抢去! “那秦枭的能力呢?你觉得,和我的空间一样吗?” 这回唐唐没敢太肯定,lt这个,我也不好说,不过一般来说,既然需要滴血认主,就表示这种能力是非常罕见不可多得的,得到了,就是秦枭的运,别人没那么容易夺。 唐云瑾转述了唐唐的话,秦枭听后看向唐唐,“如果我死了呢?认主也会解除吧?” 他不认为自己得到的这个能力会比她的更罕见,既然她的在她时候都会解除认主,那他应该也不会例外。 唐云瑾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我们这次去阿蚩部落,其实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不只要面对那些王子们的勾心斗角,还要谨防有人意图杀人夺宝? 这可有趣了!她还真不相信,以他们目前的能力,还能被人钻了空子杀了? 回答完问题的唐唐重新趴回床上,却忘了自己没有告诉唐云瑾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就算他们死了,也不代表别人就能得到他们的能力了,这些灵物只有有缘者才能获得。 灵玉空间上一个主人可是和唐云瑾相隔了上千年!秦枭的玉镯,上一个主人也已经死了五六百年了,好东西是那么容易得的?更何况!这一次秦枭获得玉镯内隐含的能力,还是和唐云瑾一起认主,藤蔓纹路不知她一人身上有,单从这一点其实完全可以肯定,就算杀了秦枭也得不到任何东西,说不定因为唐云瑾这个变数,从此就让玉镯能力彻底失传了! 到时候看阿蚩部落的人还争什么?就怕他们哭都来不及! ☆、390 拦路虎 入住阿德奇部落的晚上,达加还专程给唐云瑾三人送来了别具风味的外族食物和酒水,唐云瑾想再给他一些米粮作为答谢,他却没有收下,只说白天她给的已经足够,最后没办法,唐云瑾给了他两筒酒,一筒葡萄酒,一筒三日醉。 达加打开筒塞,顿时为浓郁的酒香惊为天人,连连称赞着‘真香!’‘我从来没问过如此浓郁的酒香!’,喝了一口以后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仿佛喝到琼浆玉液一般沉醉的表情,然后……飞快地和唐云瑾道了声别,抱着酒筒撒丫子往回跑,好像后面有饿狼追着他一样。 唐云瑾也没太在意,只以为达加很喜欢酒,所以想赶紧收起来慢慢喝。 直到第二天临出发前,看见部落族长,也就是达加的父亲亲自造访他们住的小帐,并且提到了她昨天给达加的酒,她才知道原来达加那时是秉持着他们部落的‘好东西与人分享’良好风俗,急着把酒拿回去献给自己的父亲,结果当然是他的父亲也同样赞不绝口,喝了一口又一口,本就不多的酒转瞬间就没了一筒。 达加的父亲也不想把人家送给达加的酒自己都喝了,让达加留着剩下的一筒自己喝,却想到了能不能和酒的原主人谈一谈。 唐云瑾一脸讶异地看着面前和达加长得有些像的中年汉子,“你说想和我做交易?” 族长非常诚恳地说道:“是的,您的酒非常好喝,我从来没喝过如此香醇的美酒,非常希望能用族内的一些您所需要的物品交换一些酒水,不知道您可否方便。” 被一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人用敬称,唐云瑾有些别扭,但看得出来人家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太特意如此,也就没特别纠正,只是,她也是真没想到当做小小礼物送出去点酒还给自己招来了一笔生意。 没等唐云瑾开口,秦枭先道:“不知族长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交换酒水?” 族长对于秦枭的插话也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很坦白地说道:“部落里金银物比较少,不过青壮年平日里会出去打猎,有不少处理好的动物毛皮,可以用来做衣服,斗篷或者坐垫等等。”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些平时采集的草药,不过这些草药一般来往的商旅们买的并不多,因为种类实在是有些罕见,很少人知道其用途,我们也只是因为从前的先祖留下了书籍,上面记载了这些才知道不是杂草,想着总会有点用处才摘了回来。” 这位族长称得上是相当地诚实,明明是和人家做生意,竟把那些草药并不吃香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听他的意思那些草药很罕见,越罕见的东西越值钱才是正理。 事实上,从前也的确有不少商旅和秦枭抱持着一样的想法给出不错的价钱把草药买了回去,可是正如族长所说,很少人知道它们的用途和作用,物以稀为贵是不假,可不知道正确的用法,高价买回去不也是个废物吗? 久而久之,这些草药也就不怎么受商旅们欢迎了,只有偶尔一些商旅图个新鲜会买回去一点。 唐云瑾对动物毛皮没什么兴趣,她自己也算是养着很多动物,让她用这些动物身上的皮做衣服或者坐垫,她会觉得格外地不舒服。 但是,草药……还是让她很感兴趣的。 “族长大人,不知道可否让我先看看那些草药?”唐云瑾说道。 族长惊讶,没想到她居然比起动物毛皮,反而对那些草药感兴趣吗? “当然没问题。”族长赶紧让达加去把摘回来的草药按照每一种不同的种类都拿过来。 很快,唐云瑾的面前就被放满了十几种罕见的草药,之前秦枭也好几次看过她给人治病解毒,见她用过很多草药,大多数常见草药他都能认得,可眼前这些…… 难怪族长说草药很罕见,没什么人买,这十几种草药除了其中两种外,他居然都不认得,就连唐云瑾的空间药田里种下的,也没有。再看她面上惊喜的神色,他知道,至少她还是认得这些草药,并且知道功用的。 看来这次的交易应该差不多能成。 在唐云瑾仔细检查这些草药的完整度时,秦枭直接对族长道:“就用这些草药做交易吧,不过这次我们出门因为我主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所以随行带着的酒并不多,可能没办法大批量地卖给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方便拿出来多少都可以。”族长一听真要拿这些草药换,已经是喜不胜收,哪儿还敢要求那么多,再说酒真的太多了他们也负担不起不是?这么好的酒价钱肯定不低。 第342节 秦枭指着地上的草药道:“那么,能先说说你们有多少这些草药吗?”他没有先说他们带了多少酒,想着先看看这些草药的总量再是当调整他们‘带上路’的酒。 至于黑炎会不会产生疑惑——因为马车内有什么黑炎是很清楚,他也不担心,黑炎是凌战身边最信任的亲信,否则也不会特意派过来留在唐云瑾身边,有很多事情,黑炎通过凌战明的暗的提醒就算不完全了解,也大致心里有个数,再加上,黑炎的性子本身也不是会有太多疑问的人,他心里占首位的是凌战的命令,他遵从就死了,其他的,只要不违背凌战的命令,他基本都会无视。 在秦枭和族长交涉的时候,唐云瑾正兴致盎然地查看着面前的草药,她没有想到只是留宿一晚上居然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些药材当中不少都是连空间里都没有极其罕见的药材,其中有四种解毒效果非常好,只是需要和其他几种常见药材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才会见成效,单独使用,一般的大夫恐怕连它有什么功效都弄不明白。 有了这几种草药,她的解毒丸的效果会成倍地增加!除非是特别偏门的毒药,不然她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开! 果然,哪怕是小部落也不能小看吗,居然有这些好东西!还是该说,正是这种一般不太会注意的小部落里,往往才会有不少被漏掉的好料?或许以后她有空的时候也该转转其他小部落捡漏! 更让唐云瑾感到惊喜而难得的是,这些草药有不少根部都非常完整,似乎才刚摘下没两天,仍然生机盎然,她可以直接移植到空间药田内让它们继续长!因为其中有那么两株的药效是随着年份而增加的,这两株年份比较轻,效果也不太好,最好还是让它们长得更久一点再用! 那些根部被破坏的,也有不少可以采集种子种,细数下来,八成以上她都可以移植到药田里,丰富她的药材库品种! 族长看出唐云瑾是懂行的人,可能是知道怎么用这些草药,面上也露出几分欣喜和欣慰,毕竟,与其卖给不懂的人,还是卖给能不浪费这些草药,能让它们真正发挥作用的人心里更满足一些。 唐云瑾看好了药材,也站起身和秦枭一起与族长交涉,之前她查看药材的时候也没错漏掉他们之间的谈话,再加上双方都并不贪心,都算比较实诚,讨价还价什么的几乎没有发生,互相商量着很快就敲定了买卖。 最后,唐云瑾得到了为数可观的一批药材,而族长那边则得到了葡萄酒,白兰地,阿威酒等一共二十坛好酒! 交涉过程中族长一直以草药的价值若非懂行的人,否则并不算多之前为理由,几次反复说让他们看着给就可以,看得出一点都不贪心,能把这些草药卖出去而不砸在手里已经让他很欣慰。 但唐云瑾也不是个会贪便宜的人,正如族长所言,这些草药放在不懂行的人手里最后可能真要放到烂为止,但在她手里,却可能救下不少人的性命,药用价值会发挥十成十,这价值可就高了,因此在给了他们部落二十坛好酒之外,还额外拿出了一小坛百年人参酒,也算是一种友情投资。反正她空间里如今连路易十三都有几千斤,千年人参酒也差不多库存,百年人参酒随手拿出来,她还真不觉得心疼。 她可不打算只做这么一次交易就完了,既然阿德奇部落能采集到这些草药,就表示这些草药正好是生长在他们部落的势力范围内,既然如此,日后肯定也能摘到,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也不能等着日后便宜了别人吧? “族长,我想和你再谈一笔交易。”唐云瑾笑着开口。 族长对他们印象非常好,得到的酒也比他想象的要好,还有不同的种类,听她这么说,当然是表示非常地欢迎,因为他相信他们并不会坑骗他们部落。 接下来唐云瑾便就着日后长期的合作和族长谈了许久。 她的打算其实也很简单,她准备以后专门组建了来往于这些外族部落的商队,把云记酒铺的酒更远了卖,也让更多的人知晓,并且往外族部落来往的商队也不和部落交换金银物,而是只交换各个部落的特产,其中又较为重视她所需要的物品,比如首选的草药,越珍贵,越稀有,价值也越高。 这对于阿德奇部落的族长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特别是,唐云瑾还表明了她除了做酒水生意,也兼做粮食生意,可以优惠,绝对不会高于其他商队的价钱把粮食卖给他们!还保证粮食的质量一定不会比任何一个商队的差! 用她空间里几辈子都吃不完的粮食给这些更需要粮食的人们,同时换一些对她有帮助的草药,这笔买卖也算是互利互惠,双赢! 为了让族长放心,唐云瑾也特意把自己和秦枭做的营生解释了一下,也是这时候,族长和一旁的达加才知道,唐云瑾不但自己开酒铺,她的酒铺在北方已经开了十多家了! 具体的分号数量还是黑炎说的,唐云瑾把从凌战那里得来的原本安家的产业改成分号的事情都交给了黑炎去办,比起她,对那些分号黑炎的了解更多,她甚至都没去视察过,连铺面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唐云瑾一说酒铺的名字,族长和达加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听说过!来往的商旅们没少提到过云记酒铺的名字,每次提到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沉醉,如今想来,唐云瑾的酒的确能让人沉醉不已!只可惜之前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没机会亲自品尝,直到遇见唐云瑾本人! 还有秦枭,北方最大的粮商秦家,他们更是如雷贯耳了,对于年年都要为了粮食精打细算的阿德奇部落来说,做粮食生意的大户秦家的消息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下对唐云瑾和秦枭就更为放心了!铺子总不可能长腿跑了吧?以前的商旅们和他们交换的粮食他们也知道肯定不是太好的,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也是没办法,只能买,如今有唐云瑾向他们保证粮食好,价钱公道,他们都恨不得想把唐云瑾供起来了! 族长满口答应日后一定帮唐云瑾留着草药,还保证如果有其他罕见的草药他们也会摘下来保存好等她的人过来,唐云瑾还特意详细地说明了一番采摘草药事需要注意的地方,哪个部位尤其要完整地留存下来,如何妥善保存药材等等,族长听后也让人仔细地记录了下来。 为了让族长和部落里的人安心,唐云瑾还特意主动提出可以先立下字据,如此万一日后她忘记了,或者说话不作数,他们可以直接拿着字据到任何一家云记分号去找她。 族长对她这般为他们着想也不胜感激,对她越发热情起来,等忙完这些耽误了小半天的时间,唐云瑾三人准备出发去阿蚩部落走的时候,族长还特意让达加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容易储存的食物,唐云瑾也欣然收下了他们的善意。 “枭,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到其他部落里走走吧,说不定也会大有收获。”马车内,唐云瑾靠在秦枭怀里说道。 本来她虽然也知道外族部落不都是想联盟军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被联盟军的人,还有对秦枭充满恶意的阿蚩部落都没什么好感,连带的潜意识里其实不喜欢外族部落的人,但这次碰见阿德奇部落这些非常和善的人,这种想法才真正消除,并且觉得只要不去那些有野心的大部落,一些与世无争的小部落的人其实还是都很淳朴的。 秦枭也看得出唐云瑾此时心情极好,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喜欢,那等阿蚩部落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就去。” “不。”唐云瑾意外地摇了摇头,笑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秦枭的脸颊,“不是说好了事情处理完就回家成亲?” 秦枭微微一怔,紧接着原本神色淡淡的眸子里忽然迸发出浓烈而灼热的情绪波动,紧紧地盯着她看,就连原本虚环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唐云瑾眼底染上戏谑,却故作没感觉到他的激动一般,挑眉道:“怎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很期待,希望早点回去?” “你知道我没有。”秦枭的声音略微沙哑,终是没忍住俯下身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一记,才贴着她的唇角低声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今早把你娶回家,让你成为我的娘子,成为秦家的女主人,让所有人都对你改口,叫你秦夫人。” 唐云瑾闷笑着打趣,“其实我觉得铺子里的伙计们或认识我们的人叫你唐老板的相公会更有趣一点,嗯,对了,也可以说是凌战的女婿。” 秦枭道:“都好。”只要她人是自己的,其他的称呼他其实并不在意,反正不管是‘秦夫人’还是‘唐老板的相公’,不都代表他们是在一起一辈子,任何人都无法分割的吗? 唐云瑾很容易就明白了秦枭的想法,感受着从秦枭身上传达过来的不容忽视的,仅对他一人的情感,唇角也不由地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的确,只要他们在一起,称呼什么的原本就不重要,只要让人知道他们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分开就足够了。 后半段的路程里,唐云瑾和秦枭主要专心于把新得到的一批珍惜草药种到空间药田内,当然,负责种的是唐云瑾,秦枭则负责用空间溪水给他们补充流失掉的生机和恢复药性。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匆匆流过,第三天,也就是他们从凌战那里出发的第六天的傍晚时分,随着黑炎的一声提醒,唐云瑾和秦枭都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阿蚩部落的地域。 接下来,恐怕就不会如路上那般轻松了。 “阿蚩部落是众多外族部落中数一数二的大部落,恐怕不会像阿德奇部落那般几乎无人守备。”黑炎提醒过后,秦枭如此说道。 唐云瑾也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想过到了阿蚩部落还能得到和阿德奇部落一样的待遇,不,别说一样,说不定正好相反!阿德奇部落对他们充满善意,而阿蚩部落,则是恶意满满! 这不,黑炎的提醒也不过才刚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准确说,是被迫停了下来。 无需黑炎特意解释,以他们的感知力自然已经感觉到了外面拦在他们马车前的一队人马。 早知道阿蚩部落这种大部落对周围的守备定然不弱,可唐云瑾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才只是进入外围地域就被人拦下了?这可是连部落的影子都没瞧见呢!阿蚩部落又不是不和周围的商旅们来往,难道每一个商旅路过的时候都会被拦住接受盘查? 还是,阿蚩部落内部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对周围的戒备也严格了不少? 不论如何,唐云瑾打算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外面的……先让黑炎应付,她和秦枭,先看看情况再说。 “为何拦我。”外面,黑炎从马车上跳下来,幽深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面前六个身强体壮的大汉。 那六个大汉倒是没露出什么不善的嘴脸,只是一脸严肃地,略带着几分打量地看了眼他们的马车,最后目光落在黑炎身上,隐约感觉此人很不简单,也不敢贸然地惹人不快,其中为首的人解释道:“最近刚结束的联盟军和战神王爷的战斗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黑炎只是看着他,吭都没吭一声。 那人只当他是默认了,继续道:“战事结束以后,败北的那几个部落的人就开始迁移逃亡,这段时间这附近都比较乱,什么闲杂人等都有可能出现,为了防止有对阿蚩部落不利的人进入我部落范围内,必须对每一个进入部落地域的人都进行简单的排查,希望你能配合。”说完指了指马车内,“你们有人吗?有的话也麻烦让他们下来,顺便把你们来阿蚩部落的目的说说,是路过?还是做生意?” 唐云瑾和秦枭都轻而易举地听清楚了这人的话,也可以说这人大概就是为了让马车里的人也听见才有意放大了声音,却不知道就算他声如蚊蝇唐云瑾二人照样听得见。 “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唐云瑾眼神微妙。 因为最近的战事,所以怕有不法分子来闹事?这借口怎么听怎么觉得假!阿蚩部落又没参与到联盟军内,联盟军败北了只会逃得远远的,没事跑阿蚩部落来做什么?同理,阿蚩部落没惹凌战,凌战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茬,既然双方都不会来找麻烦,他们一个偌大的部落这是担心什么?防备什么? 还是,其实阿蚩部落惹到了这双方的其中一个?比如,凌战? 秦枭道:“萨里。” 唐云瑾也想到了那个尚未谋面的‘催眠王子’殿下。 这会儿萨里肯定已经回到了部落内,若说有人可能引来凌战的人,也只有他这个差点给凌战一方造成大损失的家伙了。 “你说……他是真的在担心凌战的人可能会来阿蚩部落要人,还是欲盖弥彰,别有目的?”唐云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秦枭想了想,“或许,和我的能力有关也未可知。” 唐云瑾愣了一下,很快恍然!对啊!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凌战就算真派人过来,恐怕萨里也会仗着自己是王子,有部落撑腰,认为只要凌战不拿出真凭实据来也不会随便和整个部落对上。 可秦枭的能力,本身和阿蚩部落有很深的关系,萨里说不定会惦记上!就像当初的萨奇一样! 萨里最后虽然跑了,可也不能保证在战场上看见了秦枭能力爆发引起的暴风吧?也许就认出了是他们部落的某种神奇力量呢?那么会猜到他们会过来也不奇怪,然后……为了尽快掌握他们的行踪和身份,或者样貌,耍了些手段让部落周围的守备更加森严,好第一时间确认能力的使用者是否真的来了。 可惜,萨里恐怕根本不知道秦枭具体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会是几人前来,否则,他们这一行人其实还是很好认的,特别是唐云瑾,标志性的就是唐唐和黑焰!走到哪儿都不怕回头率不高! 不过……如果萨里的目标真是秦枭,那他特意这般费尽心机却是有些多余了。 怎么?怕秦枭会偷偷摸摸地过来,不让人知道?他来只是为了了解他娘以前在部落内的事情,顺便了解了解得到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怕被人知道不成?也只有像萨里那样心术不正的人才会以同样的角度去考虑别人。 他们和萨里可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秦枭牵着唐云瑾的手,冷声道:“既然他们让我们下车,那就下去好了。” “好。”唐云瑾回握住他的同时回头对他们被拦下时就站起身虎视眈眈地盯着外面的黑焰道:“你先出去震震他们!不用客气!” 黑焰微微眯起兽眼,爪子轻轻地挠了挠地面,然后冲唐云瑾低哼了一声便‘嗖’地一声窜了出去!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外面的人本来对黑炎一声不吭的姿态以及马车里的人半天没动静已经有了些不满,突然有个漆黑的东西从马车里窜出来,自觉有危险,本能地大叫出声赶紧往后退! 六人同时拔出腰侧的刀剑,瞪大眼睛面带惊惧地看着他们眼前一看就知道非常凶悍的野兽,看着血盆大口里泛着冷光,让人头皮发麻的獠牙,还有仿佛随时要扑上来的动作,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领头的大汉——阿扎赫先是警惕地盯着那只突然出现的黑色野兽,很快却注意到这只野兽并没有对站在马车边离它距离更近的黑炎表示敌意,再想到刚刚它分明就是从马车里跳出来的,胸口立刻升腾起一股怒火,瞪着黑焰厉声道:“你这是打算向阿蚩部落宣战吗!”居然敢方野兽攻击他们!这人不要命了!? 黑炎冷眼看着他,依旧不说话,只是侧过头看向马车。 阿扎赫的话音刚落,马车的车帘也被一双细白的手掀开,唐云瑾挽着秦枭的胳膊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真是好笑,不是你让我们从马车里出来的吗?怎么我们出来了,你反倒开始兴师问罪了?这就是你们部落的待客之道?随随便便就给人安个罪名?好厉害啊。”唐云瑾被秦枭扶了一把,二人一同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阿扎赫微微扯唇,面带嘲讽:“更何况,就凭你一人,也能代表整个阿蚩部落?你是阿蚩部落王子不成?” 区区一个巡逻人员也如此嚣张,由此也可见阿蚩部落内是怎样的风气!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要知道,这巡逻人员一般来说也该是越外围的越不受重视,核心地区的才是能力出类拔萃的,就算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秦枭到来的消息,萨里特意做一些安排,那也最多就是萨里自己身边的人,不会是阿蚩部落的核心人员,就这么个东西都敢如此叫嚣,啧,他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看不出能有黑焰这样厉害的野兽护持的他们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能派这样的人来给自己办事,萨里本身是个有多少能耐的人也可见一斑。 阿扎赫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被唐云瑾听起来很嚣张的话气着了,一时也忘了还有黑焰的威胁,握紧了手里的刀就往前冲! 本就做好准备的黑焰眼睛一眯,也跟着扑了上去!等的就是你自投罗网,阿扎赫先发动攻击,就怨不得他们正当防卫了把?唐云瑾冷笑一声,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就先给这家伙一个小小的教训当做震慑好了,免得他们进了阿蚩部落内部以后其他人也如此轻视他们。 ☆、391 大王女之子来了! “小心!”阿扎赫身后的五人忍不住大喊。 他们没想到阿扎赫会毫不顾忌地冲上去,更没想到似乎是被对方驯养的野兽竟也无所顾忌地真的扑上去和阿扎赫斗在了一起!一个手里拿着锋利的武器却只有一副很普通的身体,另一个却拥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矫健身手和同样锋利的爪子和獠牙,孰胜孰败立竿见影! 果然,没多久,阿扎赫就出现了败势,一个不小心被黑焰扑了一下,只听一声惨叫,胳膊上立刻被黑焰咬了一口,生生咬下来一块肉。 “黑焰,回来。”唐云瑾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把黑焰叫了回来。 黑焰把嘴里一块血呼啦的肉往地上一扔,冷冷扫一眼疼得五官扭曲的阿扎赫,一甩尾巴回到唐云瑾身边。 另外五个人赶紧查看阿扎赫的伤口,“你怎么样?没事吧?” 阿扎赫疼得瞪了那人一眼,你试试被咬掉一块肉看看有没有事!问的不是废话吗! 阿扎赫凶狠地抬头瞪着远处似笑非笑的唐云瑾和冷着一张脸的秦枭,黑炎,目光却不敢往黑焰身上瞥,深怕它会一个不满再扑上来,那只野兽的凶悍,他已经亲身领略过了,再不想试一次。 在几个人帮着他包扎伤口时,阿扎赫咬着牙对秦枭道:“你们这样对我,阿蚩部落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阿蚩部落不会放过我们,还是萨里?”秦枭冷声反问。 阿扎赫一惊,“你怎么——”怎么会知道萨里王子!而且,还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萨里王子!? 秦枭没有回答,只是扫了眼其他五个人,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都是萨里的人,萨里虽说是王子,可也不是唯一的王子,就算能想办法加强部落外围的防备,也不可能让巡逻的人都是他的人。 这就好办多了,至少可以保证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不会把消息扣下来不往上报。 “我们来此不是为了看你们如何对外来的客人嚣张跋扈的,找个人去通知你们的族长,就说,秦枭来了。”秦枭神色冷淡地说着,目光看向那五人当中年纪稍涨一些的大汉。 第343节 看起来,此人应该不是萨里身边的人。 那人发现秦枭的目光后有些惊讶,但亲眼见过黑焰的凶悍,自然不敢再小看这么一伙不过三人的队伍,只是谨慎地,面带疑惑地问道:“你说你叫秦枭?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找我们的族长。” 这族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弄不清楚他的目的,还有他的身份,要是随便报上去,很可能会让他们受到责罚。 秦枭扯唇,“怎么?你们的二王女当女王时间太久了,排场如此大,连她王姐的亲子特意前来拜访都不愿意见?” “王姐!?”六人大惊。 阿扎赫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说什么!?” 那个大汉,巴喜也是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秦枭的目光里带着怀疑和打量,“你说,王姐……难道是……” “巴赫王的二王女还有一个王姐,大王女的事情,莫说你们都已经不记得了。”秦枭眯眼。 “!”这下六人就算再想说服自己听错了也不行了!真的是,大王女的孩子!?那岂不是也算是阿蚩部落的王子!?而且,论身份尊贵,比萨里王子,比其他几位王子还要更尊贵! 这下他们可不敢再用提防不善的目光看秦枭等人了,虽然还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胡说八道,可是……他们也不能贸贸然地就做些让对方记恨的事情,万一真是大王女之子,保不齐日后在部落内也会有一定地位,到时候他们的日子就惨了! 而且,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再质问秦枭来部落的目的了,其实根本不用问,不就是回来当回他的王子吗!当初大王女离开部落以后,巴赫王没办法,只得让二王女暂代王位成为部落族长,说等日后大王女回来便把族长之位交给大王女。 到现在部落里的长老们还有不少觉得大王女才是实至名归的部落族长,要是大王女之子回来了,他们有预感,部落内恐怕要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 “还不去通知?”秦枭看着巴喜不悦地皱眉,“若不去通知,我直接前往部落也无妨。” 巴喜一惊,立刻道:“不,不是……我,我们立刻回去通报,你,您……请随我们来。”让秦枭直接去找二王女当然不行,但也不好把他们留在这里等候,只能先带到部落里安置,回报给二王女和众位长老,再看他们如何决定了。 阿扎赫从听秦枭说他是大王女之子心里就慌了,确定这就是萨里王子让自己注意的人,可是他现在有伤在身,失血过多身体有些无力,必须让人搀扶着,在那只野兽仍然紧盯着他的目光下更不敢妄动,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想到一旦进入部落立刻给萨里王子传信,告诉他人来了! 往阿蚩部落走的路上,除了阿扎赫,其他五个人都总是装作不经意地目光瞟向后面的马车,虽然隔着车帘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仍然忍不住往后瞥。这些人其实也早就听说过许多年前离开的大王女和人成亲生子,只是一直以来只是传闻,也没人敢去询问二王女或者长老们,以及其他王子公主们,不少人还以为是假消息,反而有人觉得大王女恐怕早就死了! 被二王女派人杀死了! 大王女和二王女性格相差很大,一个心善,一个狠辣多疑,心善的那个身份又比狠辣的更尊贵名正言顺,哪怕离开了,还是被狠辣的那个惦记着,认为一旦日后回来了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派人去暗杀,用除后患一点都不奇怪。虽然部落里这个话题是禁忌,没人会轻易提起,但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当年大王女离开没多久巴赫王就病重,把部落内的事情都交给二王女,那时二王女便暗中派人去杀大王女不让她有回来的机会,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但这么多年大王女都没回来,大多数人都认为大王女已经被二王女害了,没想到大王女没回来,她的孩子却到底回来了! 看来当初的二王女并没能真正地斩草除根啊! 重新回到马车内的秦枭和唐云瑾都明显地感觉出外面带路的六人面上勉强保持着镇定,内力却情绪起伏剧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无非就是争权夺利的那些事情吧,说不定当年秦枭的娘还在阿蚩部落的时候,她和她那个二王女妹妹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样,她离开了,部落内就是二王女的天下,如今她的儿子又回来,还不是准备给部落内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呵。 “枭,你说阿蚩部落内是否已经完全成为二王女的一言堂了?”唐云瑾似笑非笑地问道。 秦枭道:“应该不会。”外面那六人,尤其是叫巴喜的大汉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看他的眼神里也没有怜悯和同情,如果阿蚩部落真是二王女一人的一言堂,那么这些人也该认为他的出现注定了会成为二王女的眼中钉,会被除掉,进而有些同情或不以为然才对,可那个巴喜,看他的目光却颇为谨慎,仿佛是认为日后他可能会在部落内得到一定地位,因此未雨绸缪地小心对待,免得被记恨。 唐云瑾也注意到了巴喜的举止,也觉得有道理,“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本来她可是都准备好面对一整个部落对秦枭的恶意了,没想到,事情似乎没他们想的那么糟? 说不定部落内还有站在大王女那边的人?如此岂非秦枭还能捡几个便宜的临时盟友?那敢情好啊,正好可以让他们通过那些人获悉一些秦枭的娘过去的事情,顺便再尽快地弄清楚阿蚩部落的现状。否则,整个部落都看秦枭碍眼,谁会告诉他部落内的事情?防他都来不及! 本来他们来阿蚩部落前,秦枭的意思是弄清楚他娘的事情,解决了该解决的人就离开,管他解决掉那些欠了他们母子的人以后部落内部会不会大混乱,都不打算接手整个部落,但现在看来,就算把某些欠了他们的人解决掉,部落也不至于完全乱套,总会有人能主持大局的。若不是有人在部落内的话语权足够能让二王女也有多忌惮或顾及,外面带路的六个人就不会是现在这般神态。 一行人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二人忽然感觉到西边远处有很多人,至少上万人的气息聚集在一起,其范围也非常广,是整个阿德奇部落的数倍之大。 看来是阿蚩部落到了。 在距离阿蚩部落大约三百米处,又出现了一批守卫中的人,秦枭三人的马车再次停下,却没人下车,只等着巴喜六人和对方交涉,怎么说秦枭也是阿蚩部落大王女之子,该有的排场不能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见的,区区一些小人物,难不成还让秦枭特意下马车给他们看看? 巴喜在那些人当中的领头人员耳边小声说了秦枭的身份,结果那人没忍住惊呼一声:“大王女之子!?” 这五个字一出,周围的人立刻齐齐看了过去,弄的那人赶紧闭紧了嘴,眼睛里却带着明显的震惊和狐疑。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可蒙不了人,其他人可是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大王女’三个字,仿佛要把车帘都刺穿一般,盯着马车的目光顿时灼热无比。 大王女之子是怎么回事?难道马车里的是大王女所生的王子吗?众人心里只觉得好奇无比,同时也心惊胆战,这是不是代表着,当年的大王女和二王女之争,如今又要重来一遍?只不过这回确实他们的下一辈王子们之间的争斗? 既然已经暴露了,巴喜和那个领头人也没太过遮掩,巴喜又将他们碰见秦枭以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包括秦枭的名字,自然也包括阿扎赫被秦枭带着的一只黑色的豹子凶狠地咬掉一块肉的事情。 领头人和其他人看着阿扎赫几乎被鲜血染红的整条手臂,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脸色有些白。 阿扎赫好歹也是部落内比较善战的勇士,连他都被轻易咬掉一块肉,可见大王女之子身边的野兽何其凶残,有这样的一个‘保镖’随行,不,能样这样凶残的野兽的人,本身就不会是易与之辈! 难不成大王女曾经出了名的和善,生出来的孩子却碎了二王女一样心狠手辣吗?众人想到这个可能性,脸上竟莫名地多了几丝兴奋。 不论如何,和大王女相关的消息领头人也不敢怠慢了,也没说让马车里的人出来,只让巴喜赶紧带着人进去通报,巴喜本就是如此打算,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其他人也让出路来让马车过去。 那领头人在和仍然坐在马车外面赶车的黑炎擦肩而过时,不经意地和黑炎对上眼,后者身上不经意散发出的一丝冰冷中隐隐含着一丝血腥气息让他浑身忍不住抖了抖,直到马车离开十几米,才暗暗松了口气。 “呼……这大王女之子恐怕真的不简单啊。”领头人小声喃喃,身边养了只凶残的野兽,还有这么一个一看就是经历过不少杀戮的,也许是部下? 虽然巴喜说秦枭身边只带了这么一个部下,另外一个看起来是他的女人,可领头人仍然不敢小瞧了这位‘王子’。人家既然敢单枪匹马地过来,没带太多人马,肯定是有所依仗!否则明知道如今阿蚩部落的族长是和他母亲关系不好的二王女,他还敢来?不是找死吗! 走进部落内没多久,阿扎赫和另一个同为萨里王子手底下的人便以要回去包扎伤口为由和巴喜一行分开,急匆匆地去萨里王子的所在地。 秦枭和巴喜两边都心知肚明阿扎赫的打算,也没人阻拦,反正不管是萨里还是其他王子,一旦秦枭到来的消息一传出,早晚都要碰面的。 部落内部的格局和阿德奇部落差的不多,风格相似,也都是一个个的帐子,只是上面的一些纹路,还有帐顶的模样有些不同,并且看得出,外围的帐是一个模样,再往里一圈,又会有些变化,再往里帐子的大小也会不同,部落内差不多就是原形的结构,一圈圈不同类型的帐子围成圈,将中间团团围住,越往里,便越是部落内身份高的人的住所。 巴喜只简单介绍了一下部落内的格局,其他重要的事情却什么都没说一方面让秦枭和唐云瑾大体了解了一些部落内的情况,又不至于真的掌握什么辛密,日后被人知道以后得罪了二王女,算得上是性子比较圆滑,很会做人。 差不多走到从中心地带数,第四圈的帐子时,巴喜终于停了下来,说再往前马车就不能前往,必须徒步走,这才让秦枭和唐云瑾下了马车,把马车暂时放在第四圈帐子当中专门停放马车,马屁的地方以后,巴喜又带着他们往里走了一截,来到第三圈帐子中的其中一顶,然后客气地说道:“请在内等候片刻,我去把事情回报给族长和长老们。” 秦枭和唐云瑾听到‘长老们’三个字,目光微微一闪,一脸了然。 看来能让二王女有所顾虑的,恐怕就是这些所谓的长老,这么说,可以一定程度上为他们所用的人,也在这其中? 如果能在见到二王女的同时也见见这些长老就再好不过了,免得二王女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等巴喜离开以后,唐云瑾随意地拉着秦枭坐到看起来格外舒服的软垫上,勾唇道:“我们现在也算是进了狼窝吧?”还是个一只母狼带着一群恶毒小狼的狼窝,啧啧,听上去可真怪恐怖的。 秦枭道:“狼窝又如何,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若论起战斗力,他自认他和唐云瑾,再加上黑炎和黑焰,也够让整个阿蚩部落都头疼了。 若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们也绝不会是羊,至少该死猛虎,猎豹!虎狼之争,谁输谁赢可还说不定呢。 “不管怎么样,很快应该就能见到二王女了,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你。”唐云瑾摸着下巴笑得耐人寻味,“我可是相当期待呢。” 秦枭没有说话,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娘生前的笑容,深邃的眸子里却划过一抹冷芒。 在他们静静等待之时,巴喜也急匆匆地找到了族长的帐子,可是却被告知族长正和长老们议事,不得随意打扰。 巴喜急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回报,不能拖!” 帐前看守的人也认得巴喜,更知道巴喜向来很稳重,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这么焦急,狐疑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知道族长的脾气,随意打扰很可能会被处罚。” 巴喜道:“不会的!不立刻回报才会被处罚!” 那人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有其他部落的人来找麻烦?” “不是。”巴喜道:“是大王女之子来了!” “什么!?”那人大惊,“大,大王女之子?大王女居然还有孩子?那岂不是也是……王子?” “没错!”巴喜瞪眼,“你还拦着我不让我回报?” 那人想了想,可不敢耽误,立刻放行,和大王女相关的确是刻不容缓的大事,比其他部落来找麻烦更加令人震撼!对于他们的族长,二王女来说,但凡涉及到大王女,也必然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后再议! “他们就这样把萨奇留住不让他回来分明就是不把我们阿蚩部落放在眼里!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否则日后阿蚩部落还如何在其他部落中立足!” “你说的容易,如今那位战神王爷可都重新出现在战场上,你觉得我们部落能赢得过他和他的铁骑兵?”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冷笑着看向坐在族长右侧的中年大汉,“更何况,萨奇王子是所以被留下,也是因为他竟敢毒害凌帝的大皇子,毒害皇子,就是在我们部落,若是外人来毒害众多王子们,我们可能把人放走吗?” 中年大汉一拍桌案,“布吉长老,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留下萨奇王子还留对了!?难不成若是他们给王子直接定罪我们也一声不吭吗!” “萨奇王子究竟是否参与到谋害凌帝大皇子的事情里,也还说不好,或许这只是凌帝找麻烦的说辞呢?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征讨我们!将阿蚩部落都归到他们国家的领土内!” “我们又没招惹他们,平白无故他们怎么会故意找麻烦?萨奇王子在部落里的时候行事就颇为莽撞,说不定真的一时糊涂动了手呢?我当初就说不该让他去,让萨安大王子去才更加稳当,大王子不成,哪怕换成萨里王子也比萨奇来的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你怎么不说!” “我早就——” “好了!都不要吵了!”首座一直保持沉默的衣着华贵,年约四十却包养的不错,眼眉间带着一丝锐利的女子冷声开口,目光意义扫过之前吵嚷的几个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几人闭上嘴沉默下来,但不同意见的几个仍然互相无声地瞪视着。 女子转向坐在自己左侧首位同样始终不发一语的老者,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安贡大长老以为此事如何?” 其他人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安贡,在几个长老当中,安贡既然被称为大长老,足见其身份是比较超然而有地位的,那些人也忘了继续互相瞪视,反而竖起耳朵瞪着听大长老的意见。 既然族长问大长老,那么大长老的意见就非常重要,或许变回称为这次议事的最终结果。 安贡大长老原本微微瞌着眼,听了女子,也就是族长,巴赫王的二王女发话,才徐徐道:“我族部落与凌国多年相安无事,不曾发生冲突引起战火,以凌帝的性格,也不会无缘无故找麻烦。” 众人表情顿时各有变化,布吉长老挑衅地看向对面的中年大汉——胡葛长老,而后者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胡葛长老其实也知道萨奇的秉性很可能真的做出毒害别国皇子的事,只是,族长的二侍君正是胡葛的弟弟,因此难免护短。 安贡大长老仿佛没看见其他人的神色,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凌帝和凌国的朝臣们嫌少会主动向外扩张领土,打压其他部落,只在其他部落意图侵犯他们时才会悍然教训,毫不客气地把人打回去,所以,萨奇自己擅作主张参与进他们国内的内斗中,应该没什么疑问。” “……” 二王女面色有些沉,宾菲因为安贡大长老的话,而是她心里实则也知道这件事当中会是一个‘误会’的可能性不大,正因为不大,才让他不快。 布吉长老皱眉道:“此事恐怕不好处理,凌国那边态度颇为强硬,听说是大皇子险些丧命让凌帝雷霆大怒,想让他们放任,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胡葛气得吹胡子瞪眼,没那么容易!?说的真委婉,你怎么不干脆说根本不可能!? 光看对方的使者那硬气的语气就知道,凌国是宁愿和他们开战都不打算放了萨奇!铁了心要治萨奇的罪! 他们需要商议出个结果的,无非就是关于,他们是否要同样硬气毫不退让地让凌国交人,否则就开战!只为了一个萨奇! 还是,由着凌国随意处置他们的王子,让他们部落成为其他部落的笑柄? 显然,这两种选择哪一个都让他们不太满意!胡葛之所以如此烦躁的最主要原因就在于,萨奇并不非常讨得二王女的喜爱,又不是正王夫所生,地位上也比不过萨安三兄弟,比起面对根本不可能有哪个部落能赢过的偌大强国,显然牺牲掉一个萨奇对部落更有利。 胡葛倒也想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找其他几个部落合作,增加己方的力量让凌国也有所忌惮,可几天前传过来的以斑图部落的胡图为首的联盟军大败,七成以上的士兵阵亡,胡图被抓,其他几个族长带着全部落迁移的消息让他彻底熄了火,根本不敢提这种提议。 另一个长老赫尼迟疑道:“最好是看能否和凌国的人再交涉一下,讨一个这种的法子,至少,抱住萨奇王子的性命,毕竟,凌帝的大皇子最后不是得救了,没死吗?若是他们想要萨奇王子的命,岂不是很不合理?” 不急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的意思是非要人家的大皇子死了他们才能同样治萨奇的死罪?如果真死了,恐怕凌国根本不会派人来通知他们,而是直接大兵压境!人家又不怕他们一个部落,看在一直以来双方还算相安无事的面子上派使者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好比若是有人也派人来暗害他们的萨安大王子,难道只要最后萨安大王子没死,二王女就不会追究下手的人的罪行了吗?或者,会饶了那人一命?不,二王女恐怕会在确认是谁以后就立刻把人处决掉,然后再谈如何处理后续事情!更甚至还可能在没确认是谁之前,直接连通一些有嫌疑的人一起杀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相比之下,凌帝已经算对他们很仁慈了!布吉长老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面色阴沉的二王女,眼底伸出有一抹不满一闪而过,没被任何人发现。 就在几位长老都静静等待二王女的决断之时,帐外忽然传来一人的脚步声,同时有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巴喜有重大事情要禀报族长及诸位长老!” 二王女眉头一皱,不悦道:“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吗!怎么回事!” 赫尼长老在她发怒之前忙道:“这巴喜平日里是个稳重的人,不像是为了点小事敢打扰我们议事的人,既然他或有重大事情禀报,不如便传进来听一听吧,若他夸大其词,事后再严惩就是。” 其他长老们想了想,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现在意思也拿不定注意,族长显然也有些烦躁,倒不如先停一停,正好听听这个巴喜要禀报什么重大事情。 最近除了斑图部落的联盟军溃败的消息,也没什么事情称得上是重大吧?另一件,萨奇王子的事,他们不是已经正在商议了吗? 几位长老心里也存着疑惑,听二王女略显不耐地说了声‘进来!’也纷纷看向那匆匆进来跪下的人。 “巴喜见过族长和几位长老。” 二王女沉着脸道:“说吧,究竟有和重大事情要禀报,若是你敢说谎……”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你知道后果!” 第344节 巴喜浑身一抖,眼里闪过一抹惧怕,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肯定会让二王女根本顾不上要惩罚他什么,立刻不敢有丝毫迟疑拖拉地说道:“回族长,几位长老,大王女之子秦枭求见!” “你说什么!?”布吉长老最先瞪大眼睛站起身。 其他长老们在片刻的愣神以后,也逐渐回过神来,接二连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其中胡葛更是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把椅子都弄倒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人求见?”赫尼脸上的褶皱因为过度的激动而颤动了几下,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忍不住扣了扣耳朵深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安贡大长老此时也有些意外地微微抬眼看了眼巴喜。 大王女之子吗?安贡眼神有些复杂,很快又缓缓闭上眼,恢复老僧入定的姿态。 “你说,大王女之子?”二王女同样震惊地豁然起身,可是很快,脸上便布满寒霜和丝丝狠厉,“我那位王姐居然还有孩子吗。” 布吉长老脸皮子抽了抽,无声地扯了扯唇,眼底藏着嘲讽。 大王女有没有孩子,难道二王女会真的不知?这些年来几位王子们私底下的小动作都是什么?她难道完全不知情吗?大王女都已经不在了,还不打算放过她的孩子,好一对亲生姐妹啊! 不过,布吉长老眼中也同样染上一抹凝重,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回来了,待在凌国都不见得能保住性命,怎么无缘无故居然跑回部落来了?他母亲又不在这里,回来又有何意义?特意来送死吗? 赫尼问道:“来了多少人?” 其他几人听了也神色微动,看向巴喜,其中也包括眼神冰冷的二王女。 巴喜浑身哆嗦了一下,道:“只有三人。” 众人一愣,然后刚刚升起的一点危机感或紧张立刻散了,二王女更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区区三人也敢回部落?王姐,你的孩子可比你胆子大多了! 布吉长老的眉头皱得反而更紧了,如果那个孩子在凌国有了一定势力,有一批自己的亲信,至少还能一定程度上保证安全,居然只三个人来了?难道他不知道当初他母亲和二王女之间的关系有多差,不知道二王女对待他们大王女一脉有多狠辣吗? 他这是专程来自投罗网的不成!? “来得正好!”二王女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说起来,当初王姐离开的时候偷偷拿走了我族的重要信物,也是时候该归还了,王姐已经不在,但既然他有孩子,信物也应该传给了他。” 信物?众位长老神色一变,多多少少脸上都带了点激动!对了!他们都差点忘了信物了! 说不定这突然来到的大王女之子身上就带着他们部落的信物!不管怎么说,信物都该归还回来才行! 二王女重新做回位置上,冷笑一声,道:“来人,请王姐的孩子,那个叫秦枭的人过来。” ☆、392 剑拔弩张 布吉长老充满忧色地看着帐外,眉头皱得几乎要夹死只苍蝇。 趁着人还没被带过来,布吉长老面色不悦地问巴喜:“是你把人带回来的?” 巴喜知道布吉长老话中隐含的意思,忙苦着脸解释道:“虽然秦枭一行人只有三人,可赶车之人看上去很不简单,恐怕是个高手,而且他身边还养了一只非常厉害的黑豹,那只黑豹更是连阿扎赫都咬伤了,很是凶悍。”所以,不是他故意要把人带到二王女面前,而是他也无能为力,对方武力值比他们搞,主动吐出来要见二王女,他也只能把人带过来。 况且,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还是放置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安心吧?不论是对二王女而言,还是曾经拥戴大王女的布吉长老而言。 巴喜的话倒是让帐内的人都惊了一把,本以为大王女之子只三人来,太不经大脑,可现在看来,原来还是多少做了些准备吗?阿扎赫在部落内的身手,算得上是排在第二档的。 第一档都是二王女以及长老们身边的亲信护卫,还有少部分部落精兵,再之后比较厉害的就是众位王子公主们身边的亲随,阿扎赫就是其中一人,也算得上相当不错的。 连他都被咬伤,足见秦枭养的野兽确实不得了,而且本身能驯服一直凶性十足的野兽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部落里以前也不是没人抓到过野兽养起来,但那都是用锁链拴着,轻易不敢放出来,和秦枭那种据说很听话的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布吉长老面色微微一缓和,有那么点欣慰的意思,至少这表示秦枭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到毫无准备,虽然这点准备也不太够看。 二王女此时也是这个想法,听说那人的孩子养了只野兽?嗯,是有点意外,但那又如何? 能咬伤一人,就以为够厉害了吗?不过一只野兽罢了,一个人无法对付,十个人,一百个人还不能对付吗?如果真以为有这么个东西就能平安无事,也未免太过愚蠢了。 好外甥,既然来了,可就别想再走了。 因为一只野兽比一个高手更少见,帐内的几个人光记得把注意力放到了唯一一个表露战斗力的黑焰身上,而忘记了另外两个人,黑炎和唐云瑾。 他们更是完全不会想到,和秦枭随行的这二人一兽,严格说起来黑焰的战斗力算是垫底的。 铁骑兵有以一敌百的战斗力,黑炎更是同龄级别,会比其他人差吗?唐云瑾的精神力攻击几次升级,用尽全力能把是几百个人瞬间变成傻子无压力,她弱吗? 二王女觉得一只野兽不够看?那么如果是一百只,甚至更多呢?狼王和它的狼群在森森地看着你呦! 会把真实实力完全暴露在敌人眼前的,那才是真正蠢货才会干的事,他们的战斗力全都隐藏在了无人知晓的暗处,只等着某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自己撞上来,然后——一举爆发! 吓死你! 很快,帐外再次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只是中途却停了下来,隐约听得见外面的守卫把人拦住了。 二王女皱眉:“巴喜,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都说了把人带过来,怎么还把人拦下了? “是,族长。”巴喜站起身匆匆出去查探。 片刻后,巴喜又回来了,额头冒出几滴汗水,看上去破有些迟疑。 “怎么回事?人呢?” 巴喜支吾道:“回族长,外面的人把他们拦下是因为,对方身边的那只野兽也要跟进来,怕威胁到族长和几位长老。” 胡葛一脸不满,“来见族长居然还带着一只畜生?哼,怎么,有胆子找来,却又没胆单独来见吗?还怕我们会吃了他不成?” “胡葛长老这话可就不对了,怎么说大王女之子也是我族的王子,你语气最好还是客气点为好,对王族不敬的罪可不轻。”布吉长老冷笑一声,“再说了,他怎么不敢来,他的母亲乃是我族的大王女,他如今算是回归自己母亲的家乡,来见的,更是他母亲的亲姐妹,族长自然会将大王女的孩子视如己出,您说呢,族长。” 二王女瞥了眼布吉,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当然,王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亏待两个字刻意咬得极重,让布吉面色有些绷紧。 “让外面把人放进来,不过是一只豹子罢了,还怕翻了天了不成。”二王女一脸的漫不经心。 别看帐内乍看只有她和四位长老,可实际上暗中还是有她的亲信隐藏着的,一旦有人想对她或长老们不利,立刻就有上百号族内的好手一拥而上把人擒住! 如果秦枭那只黑豹真敢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攻击——她还真是求之不得,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直接把那只秦枭作为倚仗的畜生弄死!看他还有什么底牌与自己对抗! 没错,在二王女看来,此番秦枭前来,就是为了和她争!争那当初本该属于他母亲的王位,部落族长的位置!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从来不曾回到过部落的人,突然回来,就以为能顺理成章地得到部落吗?太可笑了!她就要让她看看,阿蚩部落的王,到底是谁! 秦枭和唐云瑾相携走进帐内时看见的,便是首座上的一个眉宇间尽显凌厉的女子眼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看着他们,在她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个人,三个老头,一个中年大汉,其中最老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半点动静都没有,他旁边那个却明显目光激动中带着怀念的看向秦枭,被一个老头儿用如此热烈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男人,唐云瑾的心情很微妙。 此外,另一边首座的中年汉子看他们的眼神则明显带着不善,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这位必然是和二王女,也就是首座那女子站在同一阵营的,毫不收敛地表达着他对秦枭到来的不欢迎和敌意。 通常这类人也比较好对付,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了,如此易懂的人不是秦枭母亲的拥戴者,她真是谢天谢地!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种人,谢谢,留给二王女消受吧。 还有一个,‘猪队友’旁边的老头则只是用比较谨慎小心的目光打量着秦枭,也给了她几个眼神,主要是因为她怀里露出半个头的唐唐太惹眼了才招来的视线,嗯……这个老头嘛,暂时看不出来是站在哪一边。 这一切的打量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也没太引起别人的主意,唐云瑾很认真地扮演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对周围只有些许好奇的秦枭带过来的小女子,被发现了她打量的目光也无妨,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的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事实也是,帐内的人都没多分心在她身上,秦枭的身影一出现,目光都定在了他冷淡没表情的俊朗面容上。 布吉长老更是无意识地喃喃:“像,真像……”如果之前心底里还有些许的怀疑,怕是有人假冒,看到秦枭的样貌后便再也没有了! 这长相,果然就是…… 二王女在秦枭身上隐约看见自己那个早死了很多年的王姐,眼底也划过一道厌恶的情绪,但很快又收敛下来,只是沉着脸又看向了秦枭身后那个乍看存在感不明显,实则给人带来极大压力的黑衣男子。 此人自然就是黑炎,黑焰这会儿也就在他身边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每一个看向他们这边的人,但凡有一人敢有异动,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这是唐云瑾在来之前叮嘱过它的,只要有人想对他们不利,不用客气,往死里咬!反正他们和阿蚩部落里的人没有半点情分可讲,完全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哪怕是曾经拥戴秦枭娘的人,若是想让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也照咬不误! “你说你是王姐的孩子,可有凭证?”二王女面色冰冷地开口问道,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秦枭身上,有意给他制造压力。 不过,秦枭半点不吃他这一套,只道:“我名秦枭,凌城秦家现任家主,母名凤回雪,想来二王女早知我母亲离开部落后去向,不必我多加解释,至于其他,尽可以找人随便一个来自凌国的商旅打探。当然,我想这些消息二王女也早该查清楚了,不需要再多浪费时间。” 众人:“……” 唐云瑾暗暗给秦枭点了个赞,说的好!够直白,够干脆!她分明看见了二王女眼底飞快闪过的一抹戾气和怒意,而‘猪队友’已然黑了脸色,直接用凶狠地目光瞪视秦枭!旁边那位打量的,依旧在打量,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疑似大王女拥戴者的那位褪去了开始的激动,在秦枭话落以后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担忧和不认同,他旁边……咦? 唐云瑾眼神一动,发现本以为睡着了的那位最老的老头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用一双波澜不惊地看着秦枭……和她。 看来这是个人当中,也就是这个老头还比较值得费点心,并且,在没有实际接触过之前,连她都不太好判断此人应该算是敌,还是友。 二王女眼神微眯,周围的气息细微地变了变,连帐内的气氛都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都没想到秦枭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对上二王女的话,特别是还没有离去的把戏,站在帐子口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急得要命,额头满是冷汗,一边为秦枭的胆大咋舌,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对二王女如此不客气,即便是长老当中有护着他的,恐怕也会在部落内举步艰难。 巴喜和二王女以及其他人的想法差不多,都以为秦枭日后打算留在部落内,根本没想过秦枭只是来看看秦光,算算账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在他们心里,从来就压根没这个选项!他们指觉得,如果秦枭不打算留在部落内争权夺利,根本就没理由特意回来找不自在。 要不怎么说他们不是一路人呢,从来思路就没对上过,自然谁也不会看谁顺眼。 本来二王女还想着要不要说两句假话哄哄秦枭,见他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也直接冷了脸,直言道:“就算我知道又如何,谁能保证你不是为了得到好处故意冒充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鼠辈?” 布吉长老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忍不住瞪了眼二王女,这是怎么说话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敢对大王女之子如此不客气?这是想让全部落的人都知道她的恶毒狠辣,不念亲情吗!别看这些年来因为阿蚩部落的规模和实力一直不曾降低,没人敢明着说他们什么,可暗地里不知道多少部落的人讽刺阿蚩部落被个喋血女王掌控着,说她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连带的,还有几个在巴赫王在世时和阿蚩部落交好的其他部落也不着痕迹地疏远了关系!这还不都是拜二王女所赐! 都已经成为族长了还总想着赶尽杀绝,也不怕遭报应啊! 在其他几位长老因二王女同样直白甚至故意带着给秦枭下马威意思的语气而表情各有不同,可反观秦枭这个当事人……依旧不动如山,眉都没有皱一下。 唐云瑾也继续保持沉默,只在心里想着,秦枭若是鼠辈,论身份,二王女就是鼠辈的长辈,真正的‘老’鼠辈了!呵呵! lt主人,这个什么二王女看着真欠教训!我们干嘛还要和他们啰嗦,直接让秦枭再使出在战场上那一招,直接把整个帐子都掀翻!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唐云瑾把唐唐几乎要从怀里窜出来的身子重新按回去,淡定地继续当观众。 “我来此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认同。”秦枭继续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我只是为了了解我母亲在部落里的事情,以及哪个心思歹毒的人与她有怎样的仇恨才要在她离开以后还派人多次追杀。” 此话一出,本来在唐云瑾怀里不满地挣扎的唐唐立刻眼睛发亮,恨不得给秦枭拍手叫好!说的好!和唐唐反应完全不同,帐内其他人却清一色变了脸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二王女眼中的杀气更是一瞬间毫不掩饰地直接迸发了出来。 同时,原本沉默站在秦枭身后的黑炎也是眼神一变,浑身戾气毫不客气地向二王女涌去,旁边的黑焰也威胁似地怒吼了一声:“吼——!” 接着,周围‘嗖嗖嗖’地几声轻响,原本只有不到十人的帐内忽然多出来十来个同样身穿黑衣还蒙着面的人把二王女挡住的同时将秦枭三人一兽团团围住,唯一搂在外面的双眼里带着满满的警告之一,只等着二王女下令便随时准备动手。 lt哎呦,这是要打起来吗?主人你看他们都准备先动手了,你们真不打算给他们点教训? 唐云瑾眉头一挑,神色自若地摸着唐唐的下巴,lt不急。 “族长!你这是做什么!”布吉长老忍不住大声道。 二王女警惕地看向明明外表仍然很冷肃,却忽然看上去比自己,乃至身边这些护卫们更显凶厉的黑衣青年,冷哼一声,“他们只会在有人想威胁到我们性命时才会出现,布吉长老,你不该问我想做什么,而是问问我这位好‘外甥’,他想做什么。” 敢当着她的面说她心思歹毒?他算什么东西! 布吉长老气得脸发青,要不是她率先发难,秦枭身后那人怎么会为了对抗她释放敌意?明明是她有意引导,故意想找借口向秦枭发难! 二王女不理会布吉长老,只看着秦枭扯扯唇道:“你的意思,你来,是为了找出追杀你母亲的‘仇人’,然后替她出气?”要说报仇,可算不上吧,她是三番五次地派人暗杀,可凤回雪的相公也不简单,把人护得很好,据她所知,最后凤回雪可是抑郁而终,与她无关,只能说……连老天爷都觉得凤回雪的存在碍了她的事,暗杀不得还让凤回雪自己病死了!哈! “王姐被人追杀,你难道就没考虑过,或许是她抢了别人的东西,别人为了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不得已追杀她的可能性?” 秦枭冷眼看着她,“抢了东西?你指什么?” 二王女一脸算计,“比如……阿蚩部落王族的重要信物。” 众长老们身体微震,包括布吉长老,还有安贡大长老在内,都看向了秦枭等待他的答案,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信物对于阿蚩部落而言太过重要,从部落存在开始就一直传承下来,追溯下来有上千年的里是,不管怎么说,不能在他们这一代丢失,或流落在外! 布吉长老的想法倒是简单,只希望大王女临死前确实把东西留给了秦枭,别弄个不知去向,真的再也找不到就够了,而其他人却是希望能把信物收回来,最好是由部落族长来保存,再不济,也该放回到神殿的祭坛内供奉着。 唐云瑾不着痕迹地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嘲讽地勾唇,原来这些人是把主意打到了秦枭的玉镯上了吗,倒也算意料之中。 第345节 只是,可惜了,你们再想得到也已经晚了! 唐唐这会儿都忘了要继续碎碎念地怂恿自家主人动手了,因为它已经被这个二王女的厚颜无耻和颠倒黑白的举动惊呆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是,长见识了! 尽管周围出现的十个人仍然给人带来不少压迫感,可秦枭依旧神色冷淡,可以说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可以说是对黑炎的信任,就这么十个人,他不认为会对黑炎造成威胁。 “莫非阿蚩部落的人就喜欢随便给人乱安罪名不成?进入部落地域之时,你们的人主动挑衅,我为求自保而反击,也被冠上一个要与整个部落作对的罪名,如今……二王女又打算给我母亲也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秦枭直勾勾地看着二王女,锐利的眼神仿佛要一下子看透了二王女表现在外的,又隐藏在内的所有险恶用心,“据我所知,镯子是我母亲的父亲,已故巴赫王赐给她的,并非从什么人手中抢得,二王女既然已经身为族长,应该知道,话,不可以乱说。”免得……祸从口出。 二王女道:“我父王早已过世,你母亲,我亲爱的王姐也失去多年,既然当初赐予的,和得到的人都不在了,我族的重要信物,自然应该奉还。” 秦枭道:“所以,不是抢的,东西本就属于我母亲。” 二王女一滞,不快道:“那也是从前!如今应该奉还却不还,便是将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行占有!”当初父王把信物特意从神殿祭坛拿出来赐给凤回雪,她就一直无法理解,就算再宠爱凤回雪也不能赐信物吧!那可是他们部落最重要的东西,凤回雪怎么配拥有!她又无法传承到能力!谁都无法传承到!就算父王中意她做下一任族长,也不该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擅作主张! 而且,她更不知道的当初父王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说服将信物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祭祀把信物拿出来。 越想越觉得当年的那股不忿,不平再次涌现出来,二王女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对秦枭的态度也更加严厉,“闲话不必多说,你只需要说东西究竟在不在你手里!” “在。” 二王女和其他几个长老们眼睛都不由地一亮。 秦枭冷冷道:“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你!”几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秦枭噎死,二王女一脸怒容道:“你这是不打算交出来了!?” “不交——”秦枭目光同样透着冷冽,“你能乃我何,像刺杀我母亲一样连我一块儿杀吗?” “!”气氛再次凝滞,长老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印象中善良温和的大王女生出来的孩子竟如此言辞犀利,面对二王女的其实竟也不遑多让,反而显得更加沉着冷静!论气度,比二王女更有大将之风! 布吉长老虽然对秦枭这般锋芒毕露的态度有些不认同,可到底心里却更加欣慰于其各方面的出色比起二王女更适合做一族之长,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风采,再过些年,岂不是会更出挑?若是由这样的人选成为族长,阿蚩部落必然还能比现在更加繁荣! “你若不交……”随着二王女开口,那原本还只是警惕地看着秦枭的十人手里却忽然出现了几枚寒光凛凛的暗器。 “那可就别怪我这个做姨母的不顾念情分了。”二王女的口气里充满了警告之意。 “你要强抢?”秦枭毫不在意地将她套在自己身上的说辞仍会给她,又扫视了一圈默不作声的所谓长老们,目光在布吉身上微微停顿,然后道:“现在,知道究竟是谁想抢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吧。” 这年头,贼喊捉贼的事可多了,唐云瑾暗想。 布吉长老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就听二王女怒极反笑,厉声道:“我还真不妨告诉你,我是阿蚩部落的族长,在部落内,我的话,便是我族的王法!” 嚣张蛮横的态度只让沉默的安贡大长老眼中都掠过不易察觉的一抹不喜。 唐云瑾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变化,暗暗记在心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打起来,无法再继续沟通之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恭敬地禀报声,“族长,几位王子公主们前来求见。” 一句话让帐内原本紧绷得仿佛随时会崩溃的僵硬局面打破,二王女已经提起的杀气也微微消散,眉头微皱,对秦枭冷哼一声,却不再加以逼迫,对外面说道:“让他们进来。”说着对周围的十人一挥手,那些人又重新退了下去,没了踪影。 ☆、393 你动不了我 “先坐下吧。”待二王女重新做回位置上,布吉长老对秦枭温和地说道,语气和面对胡葛长老事全然不同。 秦枭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前者唐云瑾在布吉长老这边的空位上坐下,黑炎也收敛起气息继续沉默地跟在其身后,这也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为了不让人过早发现唐云瑾的不同之处,不论是黑炎还是黑焰,都当做是跟着秦枭的。 之前通报的人说几位,显然来的不只是唐云瑾和秦枭都有了准备的萨里一人,可是……当这几个人一同走进帐子里,并且恭敬地向二王女和四位长老问候时,还是微微惊了一下。 呦,没想到居然全都到齐了!? 之前从胡图嘴里,她可是把阿蚩部落里的所有王子公主都问出来了,自然也知道一共有多少人,看面前这些人,明显是除了萨奇以外一个不差。 看样子是都听说秦枭来了,也不知道是从部落外面那些守卫那里得知的,还是萨里报的信? 唐云瑾大略将这几个人扫视了一下,发现想猜出他们的身份还真不太困难。 首先有三个显然是同一阵营的王子,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比唐云瑾大一两岁的女子,而这四个人,眼角眉梢间都带着几分傲然,不无意外,应当就是二王女和她的正夫生的那三男一女了,三个王子也很好认,不只是因为他们各自间都有两岁之差,更因为看上去他们根本就是从大到小排列而站,这给唐云瑾提供了很大程度的便利,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哪一个是萨里王子——那个差点让凌战的人损失数万的玩意儿! 而萨里对秦枭的兴趣或忌惮同样很深厚,一进帐子里,除了给二王女等人问候请安,眼神便立刻往他们这边扫视,最后落在了秦枭身上,眼里寒光乍现,让人想不发现都难。 这四人当中唯一的一个公主,也就是萨佳大公主旁边还有个看起来比她稍小一些,和唐云瑾差不多大的的姑娘,如无意外,恐怕就是和萨奇双生的另一个公主,萨琪。 最后两个,就是大侍君和三侍君所出的王子了,从年纪上也比较好辨认,大侍君的孩子是二王子,只比大王子萨安小一岁,三侍君所生为萨多四王子。而二王女最小的孩子就是和正夫所生的六王子萨吉,今天只有十五岁,萨安则已经二十一岁,从年龄差来看,二王女可以说真的是一年一生,有一年还直接抱俩…… 也因此,除了萨奇兄妹(姐弟)俩以外,其他孩子之间并没有一个是一般年纪。 不得不说,这二王女是真能生!她这辈子一定是投错了胎,她其实该投生成母猪的!不只是因为生得多,更因为生的频繁,又多! 除了萨里,其他王子公主们对秦枭三人的兴趣也不少,只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秦枭得到了他们部落内最最神秘无上的能力,才不像萨里那般看似隐晦的目光中却带着明显的深深忌惮和警惕。 几个王子们彼此之间也是互相竞争的关系,暗地里也会互相较劲,但如今来了个大王女之子,这竞争的性质可就要有所变动了。 不过,在他们看来,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认为他们在部落内的身份尊贵无比,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族长的人选,除了他们,没有人更合适!哪怕秦枭也算得上是他们部落的王族,可毕竟从来没见过,部落里的人也根本不认识这么个人物,也许他母亲的地位比他们的母亲更高,可那也是过去了,现在的阿蚩部落是他们的母亲当家做主,因此,本质上,他们还是不认为秦枭此时出现就真能威胁到他们在部落里的地位,以及未来部落新的族长的继承权。 哪怕为了不让那么一丁点的意外发生,实际上他们各自都派过人去调查秦枭的身份,然后派人暗杀。 至少,就目前而言,在场的也只有萨里一个人知道,秦枭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有威胁性的一个! 关于萨里在战场上见到过的能力,回到部落以后他还没和任何人提过,包括二王女,他的父亲和两个兄弟,事关重大,他总要考虑万全之后再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可是,还没等他想出完全之策,秦枭就来了!她没想到秦枭会来的这么快,丝毫没给自己准备的机会! 在萨里内心忐忑和焦躁时,二王女看了眼秦枭,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来的正好,今日王姐的孩子来到部落,论身份,和你们也算是表兄弟,都认一认吧。” 男女相加一共八位王子公主齐齐看向秦枭,心中的不屑和恶意都隐藏起来,目光里只带着几分好奇,有几个脸上还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真的对他们又多了个‘兄弟’感到喜悦一般。 如果他们知道在他们来之前他们的母亲和秦枭三人差点就直接闹翻了,说不定已经打起来,大概他们就不会摆出这种虚伪的嘴脸了吧。 特别是,秦枭和唐云瑾先不说,二王女和四位长老们难道不清楚这些王子公主是什么性子吗?还会不知道他们是在做戏还是真心诚意?不,不对,真心诚意这个词就压根用不到这些满脑子只有争权夺利的王族身上,从知道他们的身份代表什么,能争取什么开始,在他们眼里就只有利益,真心是什么东西?早被他们拿去喂狗了!根本不值一提!就连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就是面对其他兄弟时还会合作一下,实则背地里也互相算计,没半点亲情可言,除了萨奇和萨琪这两个双胞兄妹。 所以说,萨奇被扣留在凌国无法回归,唯一有几分真心担心的,也只有萨琪了,其他人,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如果萨奇永远都不回来,他们只会拍手叫好,暗中欣喜于自己少了一个对手。 这就是阿蚩部落王族之间的关系。 “你叫什么?”年纪最小的萨吉六王子好奇地问秦枭,看上去颇有些天真烂漫的感觉,不过,不管是秦枭还是唐云瑾,都不会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 他们可不会以为阿蚩部落里最喜欢争权夺利的王子们当中,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会有什么天真留存,虽说这萨吉六王子的演技还算不错,别人都没发现,但这么点小伎俩可瞒不过他们。 “秦枭。”言简意赅。 萨安大王子微微打量了秦枭片刻,微笑道:“既然回来了,以后我们就要好好相处了。” 秦枭冷冷扫他一眼,只道:“我没有和想对我不利之人好好相处的习惯。” 众王子公主们微微一愣,其他长老们却有那么点意料之中的表情,从秦枭对二王女那毫不相让的态度他们就该知道,别指望她对待这些王子们能有多好的态度!他能知道二王女曾经派人暗杀大王女,难道会不知道这些王子们暗地里做的小动作? 只是,他们习惯了部落内部那暗藏在阴暗面不会轻易暴露出来的阴谋手段,一时间很难适应秦枭这般直接把什么都摆到明面上来的做法,再阴险卑鄙的人也不喜欢被人当中戳穿了自己的面目,人,总是要脸皮的。 可秦枭,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们留任何余地,目光扫过这些看着他的神色各有不同的王子们,问道:“我来此除了了解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也是为了弄清楚,这几年来派人暗杀,毒害我的,到底是哪一个。你们,是自己说,还是让我一个个查?”说是查,其实只要唐云瑾来提问,他们根本没得藏。 不过,这么犀利的话说出口,王子们也没了继续装作和颜悦色的打算了,纷纷沉下脸面色不善地看着秦枭。 二王女和胡葛长老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之前因为王子们的到来稍微缓和一点的气氛也瞬间被秦枭挑得再次火药味十足。 “哼!”二王女怒道:“看样子你此行前来根本就是为了找我们的麻烦,是吗!”先顶撞她,又胆敢质问她的孩子们,这秦枭好大的胆子! “你莫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她连自己的亲姐都下得了手,秦枭又算得了什么? 秦枭只道:“你动不了我。”不是敢不敢的问题,纯粹从实力上说,二王女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别想碰到。 并不会太嚣张的语气,只是陈述事实,可这种态度反而激起了二王女勉强压下的怒火,一只手猛地拍在软椅的手柄处,只听‘啪’的一声响,椅把生生被二王女徒手掰断,惊得其他深知他们母亲脾性的王子公主们赶紧低下头。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母亲真的被秦枭激怒了,他们也没想到秦枭居然有胆如此挑衅,他们暗地里互相较劲也只是私底下,在他们的母亲面前根本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也因此,对秦枭的胆大也格外地惊讶,同时暗暗摇头,幸灾乐祸地想着,得罪了他们的母亲,秦枭别想有好日子过!以后大概他们也不需要耗费人力物力再想办法弄死这个本就对他们威胁不大的家伙了。 只有萨里和他们反映不同,看自己的母亲发怒,额头不停地冒冷汗,就怕秦枭真打算硬碰硬,那到时候……绝对不可能会是他的母亲让人把秦枭怎么样,而是秦枭为了自保会做出什么,一个不小心他们说不定也要被牵连进去!之前在战场上那范围极广的暴风圈他至今记忆犹新,每每回想都浑身战栗,要是秦枭在这里动用‘神降’之力,恐怕整个帐子里的人都要没命! “母亲请息怒!”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身体已经率先动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地开口阻拦想招人进来的母亲。 其他王子们都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萨里这个时候站出来打算做什么!同样的,知道萨里不是会在这种节骨眼强出头,还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外人出头的长老们也奇怪地看着他。 反而是秦枭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目光从二王女身上移开落在了萨里身上,然后道:“你就是萨里。” 萨里无意识地浑身一抖。 “别急,你的好日子也不久了。”秦枭淡淡道:“战王爷会来替他的铁骑和将士讨账的。” 众人大惊!安贡大长老也微微皱眉看向秦枭,又看看面色惨白一片的萨里。 胡葛长老急道:“你说战王爷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指——” 秦枭道:“凌国战神王爷,凌战。” “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 二王女也变了脸色,想起萨里前段时间出了趟门,最近两天才刚刚回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狠狠瞪向萨里:“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萨里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瞒不住了,被二王女严厉的语气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母亲,我,我……” “插手凌国与外族联盟军之间的战事,和胡图联手算计凌国,给凌国军营内的重要将士催眠,在水源内下毒意图毒害战王爷的私人铁骑和众将士,险些造成数万伤亡,这些罪状,二王女还满意吗。”秦枭不紧不慢地扔下一个炸雷。 “什么!?”二王女面色大变,众长老们更是同样青白了脸,其他王子公主们也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没想到萨里这段时间居然去做了这些事情! “萨里王子!你,你怎么敢!”布吉长老怒起,“那凌国的战神王爷是能随便招惹的吗!你居然敢帮着胡图算计到战神王爷头上!你是想害死我们部落的人吗!” 连赫尼和胡葛都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也想不到萨里居然给部落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不久前刚刚结束的战事结果他们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联盟军大败,死伤无数,几个部落族长虽然带人迁移,可他们都知道,那几个部落完了!战神王爷凌战不会放过他们的! 本以为这些事情和他们扯不上关系,可如今却发现萨里居然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整个部落都直接脱下了水!如今本就因为萨奇王子的事情和凌国的关系僵持,再发生萨里毒害凌国将士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凌国会才去怎样的措施! 震惊之中的众人一时间都没想到,为什么秦枭会知道这些连他们都不知情的事情,萨里不可能和他说,那么,能是从哪一方人马嘴里知道的? 秦枭似嫌刺激地还不够,很有点再接再厉的意思,对被震得面色铁青的二王女道:“之前你不是向我索要我母亲的玉镯吗?我还没告诉你我的答案。” 过于跳跃的话题让所有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玉镯?对了,在王子们到来之前二王女正逼迫着秦枭叫出他们族内的重要信物…… “玉镯,我无法给你。”秦枭道。 这个答案也不算出乎他们意料,但本来脑袋发蒙的长老们却也有人注意到他用词的怪异。 为什么不是说‘不会’‘不想’而是用‘无法’这个词?是说东西不在他手上,还是另有原因? “你以为你说不给就可以了吗。”二王女没有发现秦枭话中的怪异,一直以来巴赫王对她和凤回雪的区别待遇都让她难以忍受,只要一涉及到和凤回雪有关的事情,她总难以保持理智。 秦枭道:“其实,在京城时萨奇就曾出手想从我这里抢走玉镯,不过很可惜,不但赔上了他的亲信,还赔进了他的一只手。”他可还记得萨奇的一只手筋被他挑断了,日后就算萨奇不会被凌帝治罪,那只手也彻底废了。 这个消息凌国来的使者没提过,阿蚩部落内的人是完全不知情的,此时也费仓惊讶,不只是惊讶于萨奇废了之手,更惊讶于他们居然已经交手过了!?而且萨奇居然败了!? 按道理,萨奇去凌国的时候身边也算待了不少人,对上秦枭怎么可能输?秦枭在凌国的身份背景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过只是个钱多却没有实际权力的商家出身,也因此他们才觉得秦枭在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王子身份时,定然会来争得自己的地位,可如今看来,这里面也许还另有些他们没弄清楚的地方? “很奇怪萨奇会败给我吗?”秦枭挑眉,“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对于想对我不利的人,我可以废掉一个,就能废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不论对方是谁。” 二王女气笑了,只觉得荒谬之极,“如果我没听错,你这是在威胁我!?” 第346节 秦枭没理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还要感谢萨奇,如果不是被他刺激,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母亲留给我的玉镯,除了观赏价值,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处。” “嗯?”长老们愣了一下,当反应过来秦枭指的是什么以后瞳孔猛地一缩紧。 秦枭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处的藤蔓纹路,“你们不是想要玉镯吗?试试看好了,它就在我身上。” 随着‘砰砰’地连声好几声椅子被掀翻的声音响起,二王女,包括安贡大长老在内的四长老都霍然起身,激动地面颊涨红,浑身发抖,甚至无法克制地向秦枭迈进几步想看清楚那手腕上的印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中途硬生生停住,但目光却片刻不曾从手腕处离开。 “那是……”安贡大长老首次开口,“神降……” 唐云瑾耳朵动了动,神降?那是什么?是指秦枭得到的特殊能力吗?果然,阿蚩部落的人是知道的吧,而且看他们如此剧烈的反应,那些王子公主们目瞪口呆的模样,这所谓‘神降’的东西,在部落内恐怕代表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吧。 呵,非同小可好啊,这样他们这边的筹码才会更高!为了不多浪费时间,更为了早点回去成亲,秦枭和唐云瑾都很默契地决定此行直接高调行事,速战速决,不和他们迂回周旋,越早让这些人清楚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就能越快地暴露出他们最丑陋的一面,然后,快刀斩乱麻! 想找麻烦的,想占便宜的,都尽管放马过来吧!筹码,已经都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那个纹路……” “难道是——!”长老们不顾形象地失声惊呼。 “你难道传承到了那个能力——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394 惊骇与贪婪 阿蚩部落的‘神降’能力已经几百年不曾有人传承,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种能力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失传了,若不是在场的都是部落内那一小部分可以了解关于部落隐秘的人,曾被神殿讲解过关于‘神降’之力的历史,对传承到能力以后浮现的印记印象深刻,而之前又那么巧,二王女等人本就提到了让秦枭归还信物,很容易就联想了过去,一时半刻他们还真不会想到秦枭手里的纹路正是‘神降’的证明! 可是,正因为想到了,才更让他们难以接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老们是激动于终于有人再一次传承这特殊的‘能力’,历史上任何一个得到此能力的人,都将带领整个部落越走越强,能让部落强盛在他们看来是比任何事都值得高兴的大喜!之前一直只是隐隐打量预估着什么的赫尼长老这会儿看着秦枭的目光之热情也丝毫不弱于布吉长老,明显是因为秦枭展现出来的这个证明而下了某种决定。 胡葛长老虽然因自己弟弟是二王女的侍君而站在二王女这边,但冷不防被这么惊人的消息一震,脑子也有些发蒙,眼底也带着几分神往,仿佛在回忆着在神殿曾经提起的阿蚩部落曾经的辉煌。 最难以接受的大概也就是二王女这一脉的王子公主们了,从小听着部落过去的那些神乎其技的里是长大的他们,曾经也幻想过自己传承那神秘的能力,得到全部落的尊敬,带领部落人民走向繁荣,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英雄,成为他们的‘神’!可是,当在传承仪式上被告知他们并非被选择的人,无法传承能力,当他们懂事以后知道这种能力早就失传,也渐渐地将这种不切实际而荒谬的幻想抛诸脑后,直到现在,被秦枭重新唤醒。 怎么可以!明明他们当中谁都没能得到那个能力,凭什么秦枭就可以!?这是代表着,秦枭就是神殿祭祀所谓的被选择的人?是有能力带领全族走向繁荣的部落的‘神’!?开什么玩笑!他们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才是最荒谬的事情!特别是,当他们想起,曾经祭祀说过,能传承到‘神降’之力的人,便是部落最名正言顺的族长,新的王,他们更是完全慌了! 因为认为那个能力早就失传,兄弟们也没人得到,从来没人把这个特殊例外放在心上,认为新的部落族长早晚是要从他们当中产生,不可能有意外!谁会想到,这个意外居然真的出现了!就在他们眼前! 二王女更是已经被刺激得双眼发红,满心的嫉妒,愤怒,不甘,几乎要从胸腔里炸开来! 她不甘心!凭什么父王只疼爱凤回雪,连族内重要的信物都赐给她!她更不甘心,凭什么凤回雪都已经死了,她的孩子居然能传承到族内最至高神秘的能力! 她哪里比凤回雪差!她的孩子,哪里比凤回雪的孩子差!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们得去了!凭什么! “我不相信!”二王女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目光凶狠地瞪着秦枭,厉声道:“你不要以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个印记随便画上去就能蒙混过关!我不相信你得到了‘神降’之力!这种能力已经失传几百年,怎么可能会被你得到!不可能!” ‘神降’之力?这就是秦枭的能力的名字吗?唐云瑾摸着下巴暗想,这阿蚩部落难道还是个信奉神明的部落?连能力的名字都气得如此带有神话色彩。 而且……果然这个能力在部落内所代表的意义非常不同寻常,否则二王女不会这般失态,那双看凶狠实则暗中却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惶的眼神,唐云瑾并没有错过。 居然这般慌张?就好像,秦枭这个能力会把她什么重要的东西抢走一样,对二王女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凤回雪赶尽杀绝,让她对自己的孩子对秦枭的各种暗杀视若无睹? 答案很简单,王位! “这,族长说的也有道理。”胡葛回过神来第一个点头附和。 其他两个,如今已经站在秦枭这一边的布吉长老和赫尼长老虽然对二王女和胡葛的挑刺很不满,可也清楚此时非同小可,不可儿戏,的确是该先确认真假,如果是假的,他们也白激动了不是? 不过布吉长老心里却是基本肯定,秦枭不会是说谎,因为他的目光里没有半点躲闪而游移,从之前的一番他和二王女之间的对峙中也看得出,他不会是只为了看他们变脸就随便编造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的人。 安贡大长老看了眼情绪失控的二王女,徐徐站起身,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既然秦枭王子说自己得到了‘神降’之力,不如趁着部落内的王族和众长老们都在,亲自演示一番,若确实属实,本部落自当承认王子在部落内的地位。” 安贡大长老平日里很少开口,可一旦开口便是举重若轻,哪怕是二王女,面对他这个从巴赫王,她的父王还在世时便担当大长老的安贡退让三分。因此,听他这样说,虽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也不能说出任何反对的话。 因为就算她现在反对,过后祭祀得到消息以后也同样要这样做!神殿在部落内所代表的意义一直都是超然的,甚至连部落族长之位,他们都有权利干涉!尽管除非有人得到‘神降’之力,否则神殿从来不会插手部落内任何的王权争斗,哪怕部落都被他们斗得分崩离析,几乎要从内部瓦解! 对他们而言,只要王族血脉有所留存,早晚有一天,被选择的人就会出现,到时候阿蚩部落就会重新走向辉煌。 而此时此刻,那个‘除非’,出现了! “再次演示,还是算了。”秦枭淡淡说着,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怎么!?怕我们知道你根本就是装腔作势,根本没传承到能力吗!”二王女立刻发难,言语间带着满满的嘲讽和隐藏的庆幸欢喜。 “二王女多虑了。”秦枭冷嗤一声,“我只是刚刚得到能力不久,一时还没办法完全控制好,一旦动用,恐怕没办法控制攻击范围,一不小心,这个帐子以及帐内的人,连同外面一圈的帐子,恐怕都会被我一瞬间摧毁殆尽。” 秦枭的话故意说的很慢,又带着股不容人质疑的笃定泰然,让人本能地相信,他真的做得到!众人只需要稍微联想一番秦枭所说光景,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忽然感觉到颊边有隐约的微风突兀地吹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秦枭说:“你们,要试试吗?”说着再次微微抬手,指尖动了动,仿佛为了验证他话里的认真,周围的地面上也忽然卷起一阵阵凉风。 众人想到这风可能是什么东西,立刻面上血色尽褪,本能地大喊:“不要!”面上还带着几分惊骇!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想起了神殿内石壁上雕刻的,那不知道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描绘‘神降’之威的壁画上,‘神降’之力毁天灭地的场景! 古早时流传的东西固然有夸大的成分,可也必然有其可追溯的蓝本,毁天灭地或许不可能,但毁掉一个部落的能力却应该不难!更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帐子内的十数人了! 也是在此刻,他们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秦枭敢只三人就闯部落,面对二王女身边的是个暗卫也神色不动!因为如果他真的得了‘神降’之力,这点威胁他根本毫不惧怕! 真正该惧怕的,是他们!是二王女! 微风只吹了片刻便停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二王女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却仍然咬牙道:“你不演示就是心虚!这其中定然有诈!莫不以为使出一点小伎俩就能瞒骗过关!”只是一点微风,能证明什么! 秦枭目光幽深地看着二王女,那毫无温度的冰冷视线,让心狠手辣的二王女都莫名地背脊窜起一股凉意,浑身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随时准备将暗卫们重新叫出来,乃至把外面的部落精兵也招来! 不过很快,秦枭就收回了视线,让几乎已经准备动手的二王女倏地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恨自己居然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眼神吓到了! “就算我不演示,这帐子里不是也有一人知道我所言非虚吗。”秦枭凉凉道。 “什么!?”众人大惊,“是谁!?”他们这里的人不都是第一次见秦枭吗?怎么可能知道他有此能力,还早就见识过!? 萨里不自觉地浑身抖了抖,冷汗将整个后背都浸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带着惊疑,可所有人眼神中都只有一片疑惑茫然,最后只得再次看向秦枭,而后者……神色冷淡地看向了被他们忽略的,为了降低自己存在感,快缩到角落里去的人。 长老们惊呼:“萨里——!?” 秦枭扯唇:“萨里王子可是亲眼见识过你们口中的‘神降’之力,不如你们直接问他?你们而言,不是比我所言更容易相信吗。”他们自己部落的王子的话,总比他这个‘外来人’的话可信度高多了吧?毕竟,他和萨里是不可能有任何合作的。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明显很庞大,让众人都需要一点时间反应,首先!他们总算知道萨里之前为什么会突然站起来了! 他定然是已经见识过秦枭的能力,知道他一旦被他们惹怒爆发出来,后果非常严重,会危机到他的性命,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保才本能地站出来! 可是萨里从哪里见识到的?想想萨里最近的去向,想想他给部落带来的大麻烦吧! 凌国和那几个部落联盟军刚刚结束的那场惊人战役! 之前他们自以为之所以联盟军溃败地那么惨烈,是因为凌国坐镇指挥的是有着不败战绩的战场杀神——战神王爷,凌战!但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远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 秦枭居然也和这次的战役有关系?甚至,可能之所以联盟军死伤无数,就是因为他用了‘神降’之力?因为他还不能完全掌握力量,才导致巨大的伤亡!? 看萨里神色中隐约带着抹藏不住的惊惧,仿佛又回想起了什么骇人的场面,众人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断,因为肯定,才更加心惊肉跳。这是否代表,‘神降’只里,果然如同历史上说的一样,拥有无尽威能? 若能仅凭一人之力就溃败数万大军——众长老和王子们只觉得呼吸一滞,或激动或忌惮,神色各有不同,却不耽误秦枭和唐云感觉他们的震撼。 当然,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也是不容忽视的,比如——秦枭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场战役当中?为什么会站在凌战一边!?难道是凌战也知道他有特殊的能力,把他拉拢过去帮忙?还是,只是机缘巧合秦枭来阿蚩部落的路途中被牵连进了战事当中,因为个人安全受威胁才动用了能力,阴差阳错地就帮到了凌战一方?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了秦枭对凌国,对凌战有恩,以战神王爷赏罚分明的作风,定然会找机会答谢秦枭,换句话说,一旦秦枭有什么事情,凌战说不定会帮他! 这就相当于秦枭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帮手,尽管还不能确定秦枭在之前那场战役上究竟帮了凌战多大的忙,凌战对秦枭的重视程度又到什么程度。可这些已经足够在场的所有人把秦枭抬高到一定程度,更加慎重地对待他,同时,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枭敢如此有恃无恐,哪怕是面对二王女时也丝毫不惧!因为他的确有相应的底气和后盾! 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再看重秦枭,最终结果还是低估了他,因为他不是阴差阳错帮了凌战,而是原本就是同一阵营,他身边一直被帐内的人忽视的唐云瑾,更是他们极为忌惮的凌战义女,也是真正他们最该谨慎以待的人。 严格说起来秦枭的身份可是凌战的女婿,这分量,他们想得到吗?京城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凌战有意义女的消息,但这消息要传到阿蚩部落来,显然不太现实。 过了许久,寂静一片的帐内才重新有人开口,安贡大长老问道:“萨里王子,秦枭王子所言可当真?” 萨里恭敬地看着安贡大长老,不敢有任何期满,点头道:“如果那一日在战场上的就是他,那么……他的确已经传承了‘神降’之力,那么大范围的暴风圈,短短瞬间就有数千联盟军的人伤亡,就连泽西族的高手似乎也全败了。”说这些时,萨里因回想起当时震撼的场面,眼中不禁露出既惊骇又隐隐神往的表情,却忘了,凌战有意封锁关于泽西族的事情,此时阿蚩部落的人根本不知道之前那场战斗中还有泽西族余党的参与,以至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次受到了巨大冲击。 安贡大长老再难以维持冷静地面色脸色大变,其他人更是惊骇欲绝:“你说什么!?泽西族——!?你说泽西族?” 二王女也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发白,其他长老王子们也白着脸本能地后退院里秦枭,仿佛他就是那让他们打从骨子里还怕的泽西族疯子一般。 lt哎呦!那些泽西族的疯子的‘威名’看来不管对那一个部落的人来说都很恐怖啊,反应这么大!嘿嘿,主人,以后要是阿蚩部落的人不老实,就关门放疯子好了!唐唐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唐云瑾其实也差不多,对于能看见这些自以为在自己地盘就嚣张无比的人脸色清清白白,血色尽褪,也表示心情很愉快,同样的,在她身边的秦枭的明快的情绪波动也告诉她,秦枭也看的很满意。 要是有机会,唐唐的提议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试试,别人不知道,唐云瑾却很清楚,战事结束以后,不只胡图被活捉,那些顽强的泽西族高手实际上也有少数还剩下一口气被暗中带回军营的,只是连吴何将军等人都不知情罢了。 关于泽西族人的善后,包括已死的泽西族人尸体的处置,都是由凌战的铁骑兵来处理,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中发现什么引起恐慌,或用到不该用的手段上。 对那些还剩下一口气的泽西族高手,凌战的意思很明确——杀!斩草除根! 可唐云瑾却不同意,这些人形兵器杀了未免太可惜,她知道凌战的顾虑,可她还是私心地想把人留下来。凌战的铁骑兵因为泽西族人的出现,也损失了几十人,受伤的也不在少数,损失虽不大,但也不容忽视不是?难道一点都不讨回来? 既然有现成的能为他补充战力的人,为什么不回收利用起来?怕他们包藏祸心?不怕,她给他们彻底洗洗脑子就好了!反正这些家伙心狠手辣,灭绝人性,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对他们客气,直接把他们‘改造’成没有自己意识只会听从凌战命令,绝对服从不懂反抗的死士不就可以了?以他们不惧死亡,骨子里的残忍嗜杀特性,绝对能成为凌战手里的又一大杀器! 就这样,在他们出发来阿蚩部落之前,唐云瑾花了些功夫保住了一共三十个没死的泽西族人的命,顺便送了凌战一批无须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任意使用的‘超级马前卒’。从被秦枭暴走以后的能力攻击都有三十人没死透的角度来看,泽西族的人的确有着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应该能为凌战效力很长一段时间了。 言归正传。 二王女,四长老并八位王子公主们被‘泽西族’三个字真的连‘神降’之力都有些顾不上,想想也是,要是泽西族真的还存在,他们疯起来能不能保得住部落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心情为了个王位争得你死我活,就算赢了,也是有命争,没命享! 可是,八年前泽西族不是已经被战神王爷给灭光了吗?怎么又会出现?难道他们要卷土重来?这个可能性可把他们吓坏了!阿蚩部落虽然也是大部落,很少有其他部落能比拟,可毕竟不是战斗部落,不是全民皆兵,一旦对上的是那个疯子种族泽西族,一定会损失惨重,甚至有灭族危机! 当年的事情给所有部落的人都留下了巨大阴影,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对当年事情还历历在目的长老们那种惧怕几乎深入骨髓,让他们无法不怕! 反倒是年纪较轻的,对于当年的事情没有亲历,幼时因被长辈们常用深深忌惮的语气讲述泽西族的恐怖来止小儿夜啼,才导致留下了些许阴影的几个脑子灵活的王子注意到了萨里话中所代表的意思。 在长老们满心慌张时,由萨安大王子最先开口:“按照刚才萨里所言,秦枭……表弟是否应该给予了泽西族人重创?”泽西族和凌国是对立,而战事的胜者是凌国,那么泽西族呢? 二王女和四位长老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一点,眼底一喜,忙看向秦枭:“那些泽西族人……” 秦枭也没卖关子,正是需要震一震这些家伙的时候,很干脆地直言道:“泽西族族长般若弥命丧战王爷剑下,泽西族所有人,也已死在铁骑兵和你们所谓‘神降’之下,无一生还。” 已被凌战收为己用的三十人,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还没资格知道。 众人再次震惊!不只是因为凌国再次把让他们惊惧万分的泽西族灭了,更是因为,没想到当年以为死了的般若弥居然还活着!好在,这次总算是死了!若不是正好战神王爷重新归来,恐怕普天之下都没人能是般若弥的对手,到时候……八年前的噩梦一定会再次降临! 不,不对!别的部落或许没有胜算,但他们不是有秦枭吗!就算泽西族人还在,只要有秦枭在,他们部落就不会有事!也只有在这种可能会威胁到他们自身安全只是,他们才第一次认为秦枭的出现不多余,不,准确说,他很多余,但他带回来的‘神降’之力却一点都不多余,正是他们急需要为部落增加的战力! 如果有办法将这个能力占为己有—— 这个想法一冒头,便在帐内七成以上的人心里深深地扎了根,看着秦枭的目光也霎时充满了无尽的贪婪,藏不住的一股庞大恶意向秦枭和唐云瑾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们不适地紧紧蹙眉。 同样因为丰富的实战经验而对恶意极为敏锐的黑焰也黑下了脸色,平日里隐藏着的戾气也在眼底酝酿,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他们的恶意表现出来,当他是死的吗?还是忘了萨里刚刚才说过如今的秦枭有何等了不得的能力? 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吼——!”黑焰的反应比他们都要直接的多,也更有效,烦躁地用咆哮发泄及表达自己的不快,并且为了震慑他们,更是在空间内同样极度不爽的唐唐的示意下,直接冲上他们议事的圆桌,锋利的爪子在桌上挠了四五下,然后狠狠地拍了下去。 顿时整个桌子发出一阵巨响,在所有人眼前碎成了渣! 第347节 同时,秦枭也警告地卷起一阵小旋风,将碎渣对准那些恶意满满地看着他们的人吹了过去,冰冷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收起你们的眼神,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划在脸颊,裸露在外的手背,颈侧等处的木渣碎屑留下的些许刺痛感,以及秦枭拿并不大却透着股不容忽视的无形气势的声音瞬间让那些几乎要魔杖的人们回过神来,然后重新用忌惮的眼神小心地看着他。 ☆、395 不娶会死? 死一样的寂静。 身上还留有细小伤口留下的刺痛感,二王女等人哪怕心里对秦枭这示意的举动再恼火,也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贪婪情绪暴露出来,尽管他们隐藏在心中仍然能被秦枭和唐云瑾察觉,至少看上去不会让人有种想把他们眼珠子都挖出来当泡踩的冲动。 “秦枭王子一路敢来应该也累了。”安贡大长老忽然道:“你的母亲乃是我族的大王女,阿蚩部落也是你的家,既然来了,不管怎么样,先安心住下来,其他事,容后再谈也不急。” 说完又看向二王女:“族长意下如何?” 二王女忌惮地看着秦枭,哼道:“既然大长老已有决定,那便按你说的做吧。” 胡葛长老和其他王子们也没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布吉长老和赫尼长老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前者主要是想着把人留下了才有机会得到他们想要的,后两者才是站在秦枭这一边考虑,认为留下来才能逐渐掌握更多话语权。 安贡大长老没那么多想法,只是认为不论如何要先让神殿祭祀知道这件事,而部落里的族民们是否需要通知……还须得从长计议。 “巴喜。”安贡长老叫道。 早就缩到角落里去的巴喜立刻窜了出来,低垂着头等候吩咐。 “你先带秦枭王子去休息。” “是。秦枭王子,请。”巴喜不敢怠慢地恭敬地开口,能在面对二王女和众位长老事都好不低头还能压过他们的人,他可不敢有半点马虎,特别是…… 关于所谓的‘神降’他知之不详,却也知道是部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非常神秘而厉害的能力,在他心里,秦枭已经成为除了二王女以外部落内最不能得罪的危险人物! 想想看,这位王子能轻而易举的把那么多的联盟军,还有泽,泽西族的那些疯子弄死,想捏死他还不容易? 秦枭的目光在帐子里每一个人脸上略作停顿,看见那些人下意识地回避闪烁,才扯扯唇揽着唐云瑾离开,身后,黑焰和黑炎也同样充满警告意味地看了眼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才跟了上去。 待秦枭走后,众王子们面面相觑,也很默契地齐声告退。 二王女这会儿也没心情理会他们,随意地摆摆手:“都下去吧,萨里留下。” 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的萨里顿时面色灰白,知道这次必然要受到严重的处罚,若是凌战真如秦枭所言派人找上门来,他相信他的母亲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出去! 帐内的人接下来要谈些什么,这里姑且不论,先说说跟着巴喜离开的秦枭这边。 若是以为那些紧跟其后告退的王子们是打算各自回自己的帐子可就大错特错了,一出来便赶紧叫住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秦枭。 “秦枭弟弟!等等!”萨安大王子笑着开口。 秦枭和唐云瑾同时停下脚步,前者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萨安,“我不是你弟弟。” 萨安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母亲与你母亲是姐妹,从血缘上看,我们的确是表兄弟。”既然知道这个便宜表弟有足以秒杀他们的能力,萨安哪怕再不满秦枭对自己不客气的态度,面上仍然毫不在意。 “难得我们能见面,你也不妨先认认其他人吧。” 其他几位王子们正或明目张胆或隐晦地盯着秦枭看,听了萨安的话,从长相上看相对比较敦厚的萨多四王子点头附和:“是啊,我们只知道你叫秦枭,和你同行的另外这两位还不知道呢,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本来黑炎一看便知是个护卫,在众王子们眼里就是个下人,不值一提,可黑炎给他们的感觉却比他们母亲身边最厉害的护卫似乎还要厉害几分,这就不得不让他们谨慎对待了,说不定,有机会还能把这个人纳为己用呢?到时候秦枭断了一只臂膀,他们却得了个厉害帮手,此消彼长,岂非美哉! 这回不等秦枭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唐云瑾便淡淡开口:“我名唐云瑾,他是我们的护卫,黑炎。” “黑炎吗?”众王子们认真地记下来了这个名字,打算回去以后好好想想怎么把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萨佳大公主盯着唐云瑾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冒昧问一句,这位……唐姑娘,你和秦枭的关系是?”虽说看他们一直牵着手,秦枭也有意无意地护着她的举动,很明显看得出二人关系匪浅,可到底是心上人,还是只是个侍婢,还是要问个清楚,免得错估了唐云瑾的价值。 先不说这些王子公主们是否都参与过暗杀秦枭的事情,但关于秦枭的基本背景他们都是知道的,更知道秦枭至今应当尚未娶妻。 看唐云瑾赶在秦枭开口前抢着回答秦枭看上去也没有半分不悦,至少目前来看,唐云瑾颇为得宠肯定是不假的。 众王子们因为鸡蛋秦枭传承了‘神降’之力而不敢对他太不客气,可换成唐云瑾,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也丝毫不掩饰他们的轻蔑和不屑。 特别是同为女子又性格比较骄纵的萨琪,更是将对唐云瑾的嫌弃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萨佳姐姐,瞧你说的,这女子样貌平平,肯定不会是他的心上人,不对,恐怕连个侍妾都不是,做个婢子都不太够格。”其他王子们身边哪一个没有几个侍妾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唐云瑾来的美多了!就连他们身边的婢子,样貌也要比唐云瑾出色得多! 不是说秦枭是凌国北方一带很有名的秦家的人吗?应该有不少女子愿意攀附才是,可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带在身边? 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目光里透出来的意思却和萨琪差不多。 看着眼前这些不敢直接找秦枭麻烦就来挑她毛病的人,要不是及时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恐怕唐云瑾此时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这些人还真是——蠢透了! 之前在帐子里二王女和长老们一听秦枭和凌战有那么点关系都不敢轻易触秦枭的眉头,可二王女这些极品的孩子们却迫不及待地凑上来招惹秦枭。 如果他们是针对秦枭个人拐弯抹角地说些难听的话,秦枭还真不见得放在心里,只会当做疯狗乱叫,可他们偏偏要来‘欺负’她,这就是纯粹作死了。 特别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该被慎重以待免得惹到凌战的人,不是秦枭而是她,光他们此时看着她的惹人厌的目光,被凌战知道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所以说,无知真可怕! 对,二王女和众长老,秦枭若说还勉强留了点力没有一下子展现太多,那么对待这些小辈,他可就不会客气了!几道无形的风刃瞬间形成,手指一动,立刻飞向了将轻蔑不屑表现的最明显的萨琪,二王子萨德,以及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暴露无遗的六王子萨吉。 “啊!” “疼!” “怎么回事!”三道不同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三人立刻各自捂住毫无预警地被划破的伤处,右手背上,也右胳膊上,萨琪的更是直接在脸上。 当萨琪摸到脸上的一条血线,立刻尖利地大叫一声:“我的脸!” 萨安和萨佳等人很快就想到了是秦枭用了‘神降’之力,赶紧安抚住情绪激动的萨琪,捂住她的嘴免得找来太多人把事情闹大。 萨佳不快地瞪眼,“秦枭,你怎么能——” 秦枭语气冰冷:“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再敢用那种眼神盯着她,下次就不这么一点伤口,划破一个人的喉咙,并不需要耗费多少力量。” 冷冽地毫无温度的警告治愈让萨佳和另外两个受了伤的王子都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随便触霉头,只是…… 萨安微微皱眉,迟疑地看想唐云瑾:“你说她是你未来的,妻子?”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枭的话,萨多四王子脱口道:“那怎么可以!” “嗯?”秦枭和唐云瑾同时微微眯起眼转向萨多,什么叫那怎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他这是什么表情? 萨多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只道:“你以后可是要娶圣女为妻的,怎么能娶她!” 在族内因为年纪最小而颇得宠爱从没受过委屈的萨吉六王子捂着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也立刻道:“她最多也就只能给你当个侍妾,正妻之位必须是圣女的,祭祀是不会允许圣女给你当小的,部落里的所有族民也不会答应!” 秦枭和唐云瑾有点愣神,这些人在自说自话什么?什么圣女不圣女的,还正妻侍妾? 唐云瑾抬头看秦枭,微微一挑眉用眼神询问,你认识什么圣女? 秦枭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别说圣女,圣母他也不认得一个!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妻子只会有一人,就是她。”至于侍妾,那种东西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倒是唐云瑾这时来了点兴趣,不由开口询问:“你们说的圣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枭必须娶她为妻?”第一次见面就要给人塞女人?这是阿蚩部落招待客人的特殊习俗? 萨多四王子道:“当然是因为他传承了‘神降’之力,被选择的人必须娶圣女为妻,否则他会死。” 唐云瑾脸色一沉,这是危言耸听还是故意找茬? “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枭不娶什么圣女会死?”秦枭的身体如何她在清楚不过,自从得到了能力以后几乎和她相差无几,百毒不侵,身体健康,别说是无缘无故地死,连病都不会得一个!这家伙说谎都不打草稿? “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历代以来一向如此,从无例外。”萨多看着唐云瑾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不管从这个特殊的传统来看,还是单独比较她和圣女之间的容貌,她都没有任何胜算,为了保命,秦枭必然不可能娶她为妻,最多就做一个侍妾。 看出秦枭和唐云瑾的怀疑和不信任,萨安站出来道:“萨多说的并不假,这的确是真的,我们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必要的理由,不过相信很快神殿的祭祀就会让你去见他,到时候或许会告诉你原因。如果你不娶圣女,不但你的性命可能会有危险,也会失去成为部落新族长的机会。”神降之力固然可以无视其他王族血脉直接成为新的王,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个不能更改的同样流传上千年的习俗,那就是迎娶圣女,成为部落族长的妻子! 唐云瑾冷笑一声,这是打算强买强卖怎么着?之前还各种不欢迎秦枭的到来,如今却要把他们部落的圣女嫁给秦枭?莫不是那位圣女有什么隐疾,他们想把人推给秦枭当他的拖累?还是又有别的什么图谋? 本来安静地在空间里看戏的唐唐此时也激动地蹦了起来,青天白日的居然有人想挖墙脚!这绝对不能忍啊!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 lt主人!你别听他们胡说!秦枭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可能不娶那个什么圣女就会死!他们肯定是骗你们的!唐唐怒哼哼地大喊。 唐云瑾也不觉得秦枭会因为他们这两句话就真的有性命之危,不过,看他们言之凿凿倒也不像是故意说谎骗他们,或许这里面确实有什么他们不了解的事情存在?和秦枭的生命安全扯上关系,不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萨安不是说那个即使回来找他们吗?到时候就先弄清楚这个‘死亡论’是怎么来的好了,若是没问题当然最好不过,有问题……掀翻了整个阿蚩部落也要给她解决掉! 秦枭感觉到了唐云瑾对自己的关切,神色微微一缓,对面前几个等着他回答的人道:“我不会娶什么圣女,也没打算做部落族长,你们若有兴趣,自己娶了就是,与我无关。”说完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不相干的人,直接拉着唐云瑾走人。 “喂!你等等!”后面有人大叫,“你没听懂我们的话吗!你不娶圣女会死的!你不要命了!?” 秦枭和唐云瑾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径自离开,心里有着相同的想法,如果他真的会死,不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吗? “他真的不怕死?就这么走了?”萨多一脸错愕地看着秦枭远去的背影。 萨佳蹙眉道:“他看上去根本不相信我们的说辞。” 眼神略有些阴郁的萨德道:“他说他不打算做部落族长,你们怎么看。” “哼!话谁不会说。”萨吉捂着还没止血的伤处,一脸愤恨:“不打算当族长他回来干什么!谁信他的鬼话!” 萨安道:“不管他想不想,母亲都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当上的,就连他传承到的‘神降’……他既然来了,也别想再带走。” 其他几人听罢也认同地点头,没错!神降本就是属于他们部落的传承,秦枭以前从来没回到过部落,现在才回来算什么?他们可不会把秦枭当做部落的一份子,就算他得到了神降之力又如何?他们照样有办法让他把能力‘吐’出来!只要没了这个后盾,看他有什么能耐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 在秦枭面前勉强还算保持着和平友好态度的萨安,萨多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和二王女相似的狠辣,阴毒的神色,目光中也充满了算计。 “想不到初来乍到就有人要给你送女人了。”唐云瑾揶揄地对秦枭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摸下巴:“那个什么圣女,看他们提起时那副痴迷的表情,应该是个绝色美人才是,我还真有点兴趣想见一见了。” 秦枭走到唐云瑾跟前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用下巴磨蹭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理那些人,我对圣女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尽快回凌城和你成亲。” 唐云瑾也微眯着眼享受着秦枭身上熟悉的令人安信的味道,磨蹭着他的脸颊道:“我当然知道你对圣女没兴趣,只不过,他们说的那些话,还是需要弄清楚,我可不希望有任何威胁的因素威胁到你。” 秦枭很享受她对自己的关心,唇角无声地勾起,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不是说那个神殿的祭祀会让你去见他吗,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我们也不用太着急,真正着急的恐怕是他们才对。” “嗯。”秦枭略一思索,“还有之前在帐内的两个长老。”本来引起他们注意的只有一个布吉长老,可后来他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以后赫尼长老也倒戈到他们这边来了。 唐云瑾道:“那二人或许也会私下找过来见你,我们倒是可以从他们口中问出些关于你娘的事情,还有之前和安家联手算计谋害你的到底是谁,他们也可能知道点什么。” “嗯。” 不出所料,他们在巴喜安排的帐子里说说闲话待了也不过半个时辰,布吉长老和赫尼长老就来了,而且一进来就激动地在秦枭面前单膝下跪行了个奇怪的礼,“拜见秦枭王子。” 唐云瑾诧异,“两位长老为何一来便行如此大礼?”就算他们拥戴秦枭,承认他是大王女凤回雪之子,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两位长老略微一皱眉,显然是觉得唐云瑾不该越俎代庖替秦枭开口,可想到之前秦枭对此女颇为重视的样子,两位长老还是答道:“秦枭王子传承了‘神降’之力,理当受此一礼。” 赫尼也道:“不错。” 二人行过礼也没等秦枭说什么自行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秦枭那肖似他母亲的样貌,轻声叹息。 “像,真像啊……” 秦枭,唐云瑾:“……” 唐云瑾道:“不知二位长老来此所谓何事。”总不会是专门来借着看秦枭的脸来怀念他们的大王女吧? 第348节 二人互望一眼,神色一肃,布吉长老率先开口问道:“敢问秦枭王子此次回部落的目的是?”尽管他们和二王女以及其他王子们一样也认为秦枭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可谨慎起见,还是多嘴问一句更稳妥些。 “目的。”秦枭神色淡淡:“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嗯?”长老们面露疑惑之色,什么时候? 唐云瑾好心地提醒:“我们此番前来无非两个目的。其一,了解关于枭的母亲凤回雪在阿蚩部落内的事情,其二,便是弄清楚当初想害枭和枭的母亲的人是谁。” 两位长老等了半天没等到唐云瑾继续往下说,猛然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两个目的都说起了,不禁微微一愣,眼中满是错愕地看着他们,脱口道:“就这样?” 赫尼长老急道:“难道秦枭王子回来不是为了得到族长之位?你可能不知道,一旦传承了‘神降’,是有资格由神殿直接授予族长之位,任何人,包括其他王族子弟也不能违抗的。”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不是吗。”唐云瑾一挑眉,她可没忘记不久前才被几个王子提起的圣女。 两位长老神色一顿,过了片刻才恍然道:“你是指迎娶圣女吗?可那是为了保住秦枭王子的性命,圣女的脾性容貌都是部落内其他女子无法相比,有圣女从旁相助,神殿必然也会和秦枭王子牢牢绑在一起,这对王子不会有任何损失,难道王子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唐云瑾嗤笑一声。 秦枭道:“除了云瑾,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再娶任何人。” “云瑾?” 唐云瑾微微一笑:“就是我。” 布吉长老皱眉道:“可是不娶圣女秦枭王子会有性命之危!这可不是说笑的!王子不可轻率!” 唐云瑾道:“之前另外几个王子也说起了这件事,却不知道原因为何,两位长老又可知这各种原因?”任谁三番两次地被人说小命不保,心情都不会很美好。 “这……”二人迟疑,“关于‘神降’之事乃是我族最高秘辛,详情只有祭祀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神降’和圣女密不可分,两者一旦分离,必然非常不妥,说不定会给整个部落带来大灾祸!” 本来还有点精神的秦枭和唐云瑾一听会给部落待在大灾祸,反而舒展了眉头,会给部落招灾啊……那和他们关系不大啊!他们根本不在乎! ☆、396 有仇报仇 秦枭和唐云瑾的表情很清楚地告诉了两个长老他们的不在意,让两个原本还一行打算辅佐秦枭的长老们直接傻眼,这,这……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说好的为了夺回原本该属于他的族长之位的谋算呢?都已经有了绝对优势居然还不打算夺权?这让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的人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 而且……想到之前她说的那两个目的,两个长老突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方才这位唐姑娘说只是为了了解大王女的事情,还有是谁想谋害秦枭,那么,知道以后呢?秦枭王子,打算怎么做?”总不可能只是知道就算,什么都不打算做吧。 秦枭凉凉地说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唐云瑾也笑了:“不然两位长老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无非是来讨个公道,至于其他的,老实说,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位长老:“……” “正好既然两位来了,不如就说说你们知道的秦晓的母亲从前的事情吧?” 布吉长老纠结道:“秦枭王子真的不打算继承部落吗?” “还有圣女。”赫尼长老愁眉不展,“这可不是我们吓唬秦枭王子,而是上千年来的数位同样传承了‘神降’之力的人都会和圣女成亲,据说,个别因为某种原因拒绝的最后都是惨淡收场,部落也遭受到重大打击……”就算他不在乎部落怎么样,他自己的生命安全难道也真的不在乎吗? “那些事情等所谓神殿的人来了再议不迟。”秦枭摆摆手,“我只想知道我母亲的事,还有之前是谁和凌城安家合谋打算毒害我。” “这……”二人略犹豫。 “即便你们不说,我同样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说白了,对秦枭和唐云瑾而言,这两位长老的作用也就这么多,他们说了,勉强还算对他有点帮助,不说,那还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当摆设了。 片刻后,二人叹了口气,布吉长老道:“秦枭王子想说什么,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不隐瞒就是了。” 赫尼也点了点头。 秦枭道:“那就先从是谁想毒害我说起吧,是哪一个王子?还是公主?” 布吉长老皱着眉道:“其他几位王子们恐怕都知道秦枭王子的事情,只不过其中有一些只是冷眼旁观,有些却是暗地里挑唆别人去动手,借刀杀人,真正可能动手的……不是萨德二王子,就是萨多四王子。” “萨多?那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唐云瑾嗤笑一声,果然阿蚩部落里的王族就没有真正老实的人,之前她就觉得那萨多说话总有那么点故意‘不小心’脱口说一些他们听了会不喜的事情,果然不是错觉吗! “这二人是实际动手的可能性最大的,而可能在暗地里挑唆的,或许是萨奇五王子,也或许是……萨里三王子。” 唐云瑾面上的笑容更诡异了,萨里,萨奇,这可都是和他们有些旧账的,原来其他事情里面也有他们参与的份?新仇加旧账,这可真要好好算算了,萨奇那边看样子还得让黑炎往京城送个信,让皇上不管怎么样留下萨奇一条命,也让他们有个机会好好算账! 至于扣留王子怎么给阿蚩部落交代这种问题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因为除了萨奇,他们可还打算把其他几个王子一同收拾了呢,到时候二王女也好,别的长老高层也罢,恐怕也就没什么再去操心萨奇的余力了。 布吉长老和赫尼长老将八个王子公主的性格详细地向秦枭和唐云瑾说明了一番,从几次唐云瑾开口他们已经看出她并不像一开始在帐子里表现得那般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能让秦枭王子连自身性命都不顾及,只打算娶她一人,足见她在秦枭王子心里有着非常重的地位,这也让两位长老们对待唐云瑾的态度谨慎了许多。 正如他们之前所料的,八个王族子弟在部落内们明里暗里做过的事情和天真憨厚是半点边都沾不上,不是特别阴险卑鄙喜欢背地里算计人,就是和二王女一眼心狠手辣,对待部落里得罪自己的人也用很狠辣的手段惩治的狠角色。只不过这些人都会用不同的性情来保持在外的形象,比如萨安大王子的温文优雅,萨佳大公主的高贵冷艳,还有萨多四王子的敦厚,萨吉六王子的看似天真烂漫,听着两位长老细数他们在部落里的‘光辉事迹’,唐云瑾只觉得这可比她以前写出来的戏本还要精彩几分!这几个王子公主们完全可以当杨家班,乃至京城三大戏班的台柱子了! 等把众王子们的事情讲述完,二人略略停顿了片刻,才开始带着怀念的神情徐徐讲述关于秦枭的母亲,阿蚩部落巴赫王大王女,凤回雪的事情,准确说,其实是凤回雪和二王女丽伽的恩怨情仇! 凤回雪本名也不叫凤回雪,而是俪雪。 大王女俪雪从小聪慧过人,乖巧懂事,温柔善良,而二王女丽伽却是心狠手辣,刁钻蛮横,从性格上来说,丽伽的性子更像巴赫王,而俪雪却随了她的母亲,论常理,更得宠的该是最像自己的那一个,可偏偏巴赫王就不是,他更喜欢随了他已故王后的俪雪大王女,对她百般宠爱,也对她难得的温柔体贴非常满意,对丽伽二王女,倒也并不曾苛待,只是比较起大王女来,到底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教育方式也更为严厉。 因为巴赫王的心里最属意的新王人选是大王女,对二王女丽伽的严厉只是为了给大王女一个得力的左右手,从小就知道自己只能成为姐姐陪衬的丽伽当然心有不满,特别是她本就是个善妒又狠辣的性子,对大王女自然是非常厌恶。 而当巴赫王忽然在俪雪大王女十五岁时从神殿将族内至高信物都拿出来赐给她时,这种厌恶再次升级成为了憎恶,怨恨,恨不得俪雪去死的那种怨恨。 俪雪也知道丽伽对自己的厌恶,却无可奈何,试图缓和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被丽伽认为是她已经得到所有东西以后故意到她面前炫耀,故作姿态地可怜她,到后来俪雪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尽可能地避开丽伽,减少冲突。 直到后来俪雪无意中认识了经常来往于各部落的,当时还不是一方巨贾的,普通商人秦老爷子,也就是秦枭的爹,二人在生意接触中渐生情愫最后私定终身! 巴赫王知道后第一次大发雷霆,严令禁止俪雪和秦老爷子再有来往,可俪雪对秦老爷子情深似海,至死不渝,怎会因为巴赫王的反对就喝秦老爷子分开,浴室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决定和秦老爷子去凌国,私奔! 丽伽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到巴赫王面前告发,反而难得地出手帮助了俪雪,想也知道她就是想让俪雪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这样她就会成为唯一的新王人选,他们这一代只有两个王女一个王子都没有,除了她,没人更适合成为新的统治者了。在丽伽的帮助下,俪雪和秦老爷子顺利离开部落回到凌国不日成婚,为了躲避巴赫王的追捕,还一直变换地方,直到后来剩下秦枭以后才在凌城定下来,而那时秦家的粮食生意也在他们四处奔走之中越做越大,成为了北方一大粮商。 那些年里也不是一直都不曾发生过意外,比如头一年的时候经常差点就被巴赫王派来的人找到,俪雪险些被带走,再不如,原本帮助他们的丽伽也露出了其险恶用心,她不但想让俪雪走了就不要回来,更打算让她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哪怕回来了也只是一堆白骨,再不能和她抢任何东西。 父亲的反对和追捕,妹妹的暗杀,都让俪雪心灰意冷,后来生下秦枭以后虽然因为有秦老爷子陪在身边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可很多年以后,连小儿子秦羽都有了,秦老爷子却和最初有了不同,秦家也有了另外几房的小妾,俪雪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抑郁而终。这其中秦老爷子的变化固然让她心伤,可难以回去的阿蚩部落也同样是她心中化不开的结。 除了头两年还有巴赫王的消息,之后她就再没遇到过她父王拍出来找她的人,她以为巴赫王已经放弃了她,心里更加难过,却不知道,巴赫王在她离开的第二天便得了重病,尽管仍是想让俪雪成为阿蚩部落新的掌权者,尽管早已经原谅了她,不打算再反对她和秦老爷子的事情,却已经力不从心了,部落内的事宜也被丽伽二王女逐渐接手,一年后,巴赫王便死了。 俪雪是在生了秦羽以后才得知了阿蚩部落已经由她的妹妹掌权,先王已故的消息,所以说,她的死,有一大半还是因为阿蚩部落的那些事情,因为她的这些亲人,不论是爱她的,还是恨的。 两位长老讲述这些时神色几番变化,或感慨,或遗憾,到后来讲到他们得知大王女俪雪死讯时的难过,都表达得很明显,可身为其子的秦枭却由始至终神色不变地听完了所有他母亲的过去。除了能随时感觉到他情绪波动的唐云瑾,没人知道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布吉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么细数下来,仿佛将过去那些日子重新走过一遍,巴赫王临死前那股隐隐的后悔,和没能见俪雪大王女最后一面的遗憾,让他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赫尼长老问道:“秦枭王子,既然你说你回来是为了……有怨抱怨,那么,族长,二王女丽伽对大王女做过的事情,你也打算?” “有何不可?”秦枭冷冷看他。 赫尼长老一时不语,眼底却有一抹无奈愁苦。 如果秦枭有心思继承部落也就算了,他如今已经传承了‘神降’之力,不管是神殿的支持还是他自身的特殊能力都能把二王女扳倒,可问题就在于,他没这个想法啊! 那等他把二王女扳倒以后,部落怎么办?其他王子公主们也没几个不曾参与到暗杀他的事情上,如果他真打算每一个都算账,恐怕王族也剩不下什么人了,这是打算让部落自我消亡不成!?他们虽然愿意站在秦枭王子这边,可也没想过要因为他一人的报仇就覆灭掉整个部落。 身为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也需要为部落着想,不能成为倾覆部落之人的帮手,若是秦枭王子还另有打算,想好了事后如何解决部落群龙无首的局面,那又另当别论了。 秦枭看出他们心中的担心,动了动唇:“我没打算覆灭整个部落,你们若是担心这一点,大可不必。” 二人神色一愣,但很快又大大地松了口气! “但曾经想害我娘和我的人……”秦枭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也一个不打算放过,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两位长老刚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 “两位若是不想帮我,也无所谓,但是,若是想阻拦我想做的事情……就休怪我不留情面。”这两位长老或许是看着她的母亲长大,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二王女一脉所做的事情太过狠绝,根本没有原不原谅的说法,只有……就像他们的想法一样,斩草除根。 就算不把他们杀尽了,也必然要让他们后悔终身! 秦枭那双冷冽冰寒的目光里透露出来的警告意味太过明显,让两位长老想忽视都难,特别是感觉到秦枭隐约散发出来的淡淡无形威压,更是只有点头的份,根本不敢有任何旁的心思。 当他们知道秦枭传承到‘神降’之时,当他们来到这里找秦枭时,其实心底里已经有预感,秦枭必然会在部落内掀起一股狂风,也让内斗不止的王族产生极大的动荡,而这种动荡之后,或许会早就比从前更加繁盛强大的阿蚩部落,也可能……从此实力大减,逐渐隐没在历史的长流当中。 不论是哪一种,在秦枭面前,他们都没有能力反抗。只希望,看在这里到底是他母族的份上,他不要太过赶尽杀绝,也其他族民们留条生路。 这并非是说秦枭会残忍无情地连无辜族民都杀掉,而是怕部落散了,族民们只能辗转到其他部落,没有可以回归的故乡,这对于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阿蚩部落的人们而言无意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原本满怀着激动而来的两位长老最后离开时却垂头丧气,愁眉不展,仿佛攒了无数化不开的愁苦烦恼一般,连唐云瑾都有些可怜他们白费了那满腔的热情了。 不过,这和他们本就关系不大,他们和这些长老们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见面,不管他们对秦枭有怎样复杂的情绪,也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和秦枭么必要为了这些人改变原定的目标。 确定人走了以后,唐云瑾先和在旁边帐子内休息的黑炎支会一声让他不要打扰,如果有人靠近提前通知,之后让唐唐布下一层结界便带着秦枭进了空间。 二人坐在碧湖边,唐云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住秦枭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在感觉到秦枭反握住自己的紧紧的力道后,也只是靠在他怀里无声地说着:别难过,你还有我。 秦枭像是真的听见了她的心声,轻轻地‘嗯’了一声。 关于他母亲的事情,过去俪雪……凤回雪并不曾讲过多少,平日里也只是偶尔会拿出红翡玉镯出神,露出淡淡的怅然和怀念,问她在想什么,却总是笑着摇头。今日知道了那些过去,说意外也意外,但这些年多多少少经过一些手段打听,秦枭实则也隐约猜到了几分,所以也不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是乍然想到他娘这一辈子真正过的顺心的日子并没有多少,心里有些发闷,很想宣泄出来,又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 最后只能紧紧得反握住唐云瑾的手,将她的身体牢牢抱在怀里,把头埋入她的颈窝,久久不曾抬起。 而在另一边,二王女丽伽和胡葛长老正在她的帐内密谋着如何算计秦枭,将秦枭的能力占为己有,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还特意让暗处隐藏着的那十个护卫禁止任何人靠近她的帐子百米以内。 “族长,真的要这么做?” “除了这个方法,你还有其他法子?” “……可是,那个方法也只是传闻,并不一定属实,即便属实,也只有神殿祭祀和圣女才知晓实际过程,我们想得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大可放心,秘法我已经弄到了手。” “什么!?”胡葛大惊,“您怎么——” “胡葛!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二王女丽伽的声音里透着冰冷警告之意。 胡葛心里一惊,立刻收声不敢再问,但心里却在猜测着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难道是她安插进神殿内的人从祭祀或圣女口中套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如果真弄来了秘法,对他们这一边也算是大大有利! “族长是打算亲自动手,还是?” “我的孩子们不是也很讨厌这个表弟吗,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个除掉眼中钉的机会好了。”二王女眯着眼说道。 胡葛露出一脸了然之色。 二王女丽伽看向秦枭住的帐子的方向,目光里满是嘲讽阴毒,“秦枭,你以为传承到了‘神降’的能力就能有恃无恐,高枕无忧吗!哼,你不会想得到,我族内还有一秘法能——剥夺‘神降’之力吧!”她已经迫不及待得想看见秦枭的能力被剥夺,再没有反抗的能力时会露出如何难以置信而绝望的表情了! 她没能杀了她的王姐俪雪,但能让她的孩子死在他们这一脉手里,也算是略微弥补心中的遗憾了! 王姐,不要着急,很快,我就会让你的孩子到下面去陪你的,哈哈哈! 帐外某一暗处,一道身影不曾引起那是个护卫的注意,如同来时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得离开,不曾被任何人发觉,包括仍然得意笑着的二王女。 从空间里出来以后从黑炎那里知道二王女的算计以后,秦枭和唐云瑾也无声一笑。 剥夺能力的秘法?呵,这倒是有趣得很,没想到这阿蚩部落有个特别的能力不说,还能任意把能力再剥夺?若真有这种秘法,他们倒是真该把这定时炸弹给毁了,免得哪一天真的危害到秦枭身上。 第349节 ☆、397 祭祀和圣女 第二天一早,秦枭和唐云瑾刚吃过早饭,帐内就来了两个衣着与其他阿蚩部落族民不同的中年男子,二人见了秦枭后一脸尊敬地行了个唐云瑾印象中类似西式礼节的手礼,同时单膝下跪。 “见过秦枭王子,请王子随我们去神殿见祭祀大人。” 秦枭也没多说什么,直言:“带路吧。” 阿蚩部落的神殿并不在部落最中心,而是部落最东方一座高山内,由一个天然山洞形成,从外面几乎看不出什么来,直到进入里面才会发现内有乾坤。 山洞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反而看起来很冷清,洞口不大,不仔细注意都发现不了那隐藏在半人高草丛后面的洞口。但走进去以后里面却会发现明显是进入了认为建设的某种颇有历史的古建筑。 走进里面,依旧看不到多少人烟,前面带路的两个据说是神殿侍奉的人说,神殿除了祭祀,圣女和侍奉,以及族长,长老们以外其他人都不允许随便进入,只有一年一度的供奉仪式上,部落内的人才会聚集在山洞之外,拜祭坛,祭先祖。 秦枭和唐云瑾跟着前面二人一路往里走了有两盏茶的时间才停在一个像是大殿一样的地方,里面的格局并不显得太过华丽辉煌,反而有一种经过岁月的沉淀,返璞归真的古朴之感。 大殿前有一个暗金色的差不多三人高的神像,神像下面摆着两排一共六个蒲团,其中两个蒲团上坐着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可以为身材显瘦,穿着一身白衣,只从侧面便看得出其清丽高雅的容貌。 唐云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必这就是那个秦枭不娶就有性命之危的圣女了吧?看侧容的确比她要出尘脱俗得多,再加上那一身白,又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 “祭祀大人,圣女,秦枭王子已经来了。” 白发祭祀没有开口,但那二人说完这话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四人。 白发祭祀从蒲团上站起来,转过身用一双细长的双眼看着秦枭,问道:“敢问秦枭王子可否将‘神降’的证明给老夫看一看?” 这时,那位白衣圣女也站起身,温顺地站在祭祀身后,用一双柔情似水又仿佛清冷无波的眼神望着秦枭。 lt主人!这女人居然敢当着你的面勾搭秦枭!被留在空间里的唐唐站在同样被暂时收入空间的黑焰后背上气哼哼地叫唤着。 lt无妨,秦枭不是根本没看她一眼吗。唐云瑾气定神闲道。 秦枭的确根本没看那圣女,只是在听了祭祀的话以后随意得露出了手腕上的藤蔓纹路。 那圣女看见纹路以后也神色微变,忍不住向前一步:“真的是神降……” 美人就连嗓音听起来都让人忍不住要酥了骨头,和她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完全不同地有种引人犯罪的感觉,正如她那双看似无情却情意流转的双眸。这真的是圣女,不是谷欠女?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诡异?唐云瑾只觉得和这位圣女站得近一些了,生理上就会本能得产生一种不适感,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人说圣女要嫁给秦枭产生的心理因素,是她的感知力给她的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圣女总觉得有些古怪。 祭祀对秦枭微微点头道了句失礼,然后便伸手抓住秦枭的手腕仔细观察了起来,很快便双眼微微发亮,眼眶湿润,斩钉截铁地说到:“的确是‘神降’的证明!” 秦枭在祭祀和圣女不舍的目光中收回手腕,道:“不知道祭祀找我所为何事。” 祭祀没有回答,反而先侧目看了眼唐云瑾,道:“这里是我族重地,外人不得擅入,不知这位秦枭王子一定要带进来的姑娘和王子的关系是?” 有圣女的事情为先例,秦枭也不奇怪为什么祭祀会问这种问题,谁知道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有没有哪个嘴碎的到老头子面前多嘴说了关于唐云瑾的事情? “云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完,秦枭和唐云瑾都特别留意了一下圣女的表情,果然见她露出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秦枭把她怎么样了,或是辜负了她呢,天晓得这不过他们第一次见面。 唐云瑾暗想,看样子这位圣女也已然把自己定位在了秦枭的妻子这一身份上,因此听见亲小说她才是他未来的妻子,才做出这么一副姿态。 这位圣女看着可一点都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简单啊!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祭祀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认同地说道:“恕老夫冒昧,秦枭王子恐怕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王子大概还不清楚传承到‘神降’之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历代以来,所以被选择的人都必须和圣女成亲,只有圣女才能将太过狂暴的‘神降’之力用特殊秘法加以调和,否则此能力过去强大,秦枭王子你恐有爆体之危!” 哦?秦枭和唐云瑾同时心里一动,没想到这位祭祀倒是毫不藏掖地干脆利落地把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能力过于强大,一般人的身体无法承受,怕他爆体?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如果得到这个能力的不是秦枭的话。 至少目前他们都没发现秦枭用这个能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顺利升级,动用能力也越发自如,操控细微,别说是有可能爆体,反而像是越发得心应手,让能力和自己融为一体! 既然圣女能用某种所谓秘法来调和能力,那么……现在秦枭之所以能把能力运用自如,是否也和她手腕上同样有藤蔓纹路有关系?她把能力过于狂暴的部分给吸收了?还是抹去了?淡化了? lt唐唐? lt唔……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是空间灵宠,也是第一次见识秦枭的能力。不过主人你的推断很合理,我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秦枭肯定不会有爆体的可能的,这点可以放心。 lt我也没担心过。 lt…… 秦枭道:“除了云瑾,我不会娶任何人。” 祭祀道:“可王子你的性命……” 秦枭道:“我的性命我自己会负责,出任何问题都与人无尤。”换句话说,用不着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还干涉他的终身大事。 “秦枭王子,不管怎么说,若是连命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圣女微微一咬唇,一副隐忍委屈的模样,道:“我并不奢求要做王子的妻子,只要……一夜的时间为王子调和能力便可。” “不可!”祭祀反对道:“历代以来圣女都代表着神殿,怎能如此屈就。” 唐云瑾暗觉好笑,秦枭压根就没打算碰这圣女一根头发丝儿,什么屈就?要说屈就也该是想让秦枭屈就哪怕一晚上时间的圣女吧!你说一夜就一夜?当自己是个什么好玩意了,还一脸的委屈?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知羞的‘圣女’哪儿委屈了,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秦枭也不喜地皱眉,“我与你毫无关系,也不需要你为我调和能力。” “可是……” “王子!”祭祀一脸的不认同,“此事绝非儿戏,你不可不听劝。”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我与你等无话可说。”反正为什么说一定要娶圣女,他们也知道了,他也不觉得自己有爆体的可能性,隐患解决,也不需要多说废话。 圣女忙道:“可是你的到了‘神降’之力就是最正统的部落继承人,难道你不打算成为阿蚩部落的新王吗?” “不打算。” 圣女顿时噎住。 祭祀道:“若不是为了成为部落新王,你回来部落是为了?” “讨回部落欠我母亲和我的债。”秦枭冷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可唐云瑾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等等。” 圣女心里一喜,面带着希望地看向唐云瑾,以为她担心秦枭的安全,愿意重新考虑。 却不曾想,唐云瑾只是略微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周围的动静,确定附近暗处没人隐藏,只有他们四人在,才眼神微微一变,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祭祀和圣女,你们不得有任何隐瞒,必须老老实实地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你说什——”祭祀正要发出疑问,却忽然眼神茫然了一下,在唐云瑾那颇显神秘的目光下微微点头:“可以,你想问什么。” 唐云瑾再扭头看圣女,这位圣女连祭祀那么一点的坚持都没有,在她话音刚落下时就收敛了那些妆模作样地摆出来的担心,难过,委屈的表情,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反倒更像个称职的圣女了。 一刻钟的时间以后,秦枭和唐云瑾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留下已经被她抹去这一段记忆,以及顺手下了某些不要再给他们造成麻烦的暗示后,离开了神殿。 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之前布吉长老和赫尼长老说当年是巴赫王不知用什么手段从神殿拿到了玉镯赐给大王女俪雪,可实际上,事实的真相却是,玉镯是祭祀主动交给巴赫王,说信物必须留在大王女身边才能等到能够传承到它的人。 联想一下此物只能阿蚩部落的王族继承,凤回雪本身又没能得到传承,其实巴赫王和这位老祭祀心里都是清楚,日后恐怕能传承到能力的必然是凤回雪的孩子。 或许,也正因为祭祀早就算出了此事,巴赫王才特别得偏爱凤回雪吧,因为只要传承到了‘神降’之力,她的孩子也必然会成为阿蚩部落的主宰者,既然如此,自然是她做部落族长,接下来她的孩子再名正言顺地从她手里接掌部落算是最圆满的结果。 只可惜,凤回雪和秦老爷子私奔没当成族长,秦枭虽然回来了,也没想过要继承部落。 除此之外,唐云瑾特别问过的也就是关于之前黑炎从二王女帐子里偷听到的能剥夺能力的秘法了。 回到帐子里,唐云瑾把怀里用阿蚩部落专用部落文字写成的古朴卷轴拿出来翻了两下,没看懂,笑了笑交给秦枭,后者直接道:“放到空间里吧。”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销毁的,不过这玩意看起来还颇有历史,直接烧了似乎也不太好,索性直接扔进空间里,反正空间只有她和秦枭才能进去,也不可能有人从她手里抢走。 唐云瑾手一晃,卷轴直接被扔进空间的仓库深处。 “我就说这圣女看起来怎么那么别扭,没想到原来会这样……”唐云瑾想到阴差阳错从圣女口中得知的另一件事,忍不住笑了,“据说所谓圣女必须身体乃至心灵都非常干净,纯洁无垢才能使用缓和能力的秘法,这位圣女,就算退一万步说,你勉强愿意和她凑合一晚上,恐怕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早就和某个王子勾搭成女干,什么事都干过,哪里还称得上纯洁无垢?那张看似清雅的脸上提到那些事情时露出的陶醉痴迷之色,还有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荡漾,都让人忍不住扭头不愿多看一眼。 果然,还是该叫她谷欠女更准确一些吧。 秦枭和唐云瑾对阿蚩部落的印象经过对圣女的‘审问’,更是降到了最低谷。 也就那位祭祀是真的为部落着想,希望由传承了‘神降’的秦枭来继承部落,只可惜,却顽固不化地总想着要把圣女嫁给他,免得过不了多久秦枭就会爆体,没办法带领着部落走向辉煌。 “接下来……”唐云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秦枭抚着她的长发淡淡接口:“他们不是想剥夺我的能力吗,我们就静静等待他们动手好了。” 虽然他们看不懂卷轴上面的内容,但他们可以直接问圣女和祭祀不是吗?只要知道了对方必须得到秦枭的血,而且还不知一两滴,至少要半碗血,他们再怎么没有防备也不至于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对的道,真正该怕的,应该是那些被二王女当枪使的王子们,因为他们将是秦枭讨债的首要对象。 秦枭的到来除了第一天碰见他的巴喜几人和部落外的守备人员,只有族内族长长老们知晓,二王女丽伽有意隐藏了关于秦枭的事情,也免得部落里的人知道有人传承到了‘神降’会加以干预,直接让她退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枭本也没打算继承部落,神殿那边的人轻而易举地就搞定了,二王女愿意主动避开这些他也算是求之不得,如此待他们办好了事情离开之时也不会有麻烦。 在某些人没准备动手之前,秦枭和唐云瑾也没在部落里到处乱晃刷存在感,只待在帐子里,三天的时间,布吉和赫尼长老每天都要跑一趟,试图说服秦枭继承部落,苦口婆心地说上小半个时辰,见秦枭无动于衷就转战唐云瑾,试图勾起唐云瑾的同情心,什么有了秦枭日后王族之间也就能避免内斗,部落内部稳定,族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再不然就是说着她既然是秦枭的心上人,肯定很担心他的身体,哪怕是和圣女平起平坐,怎么着也该把秦枭的安危放在首位而不是只想着儿女私情等等等等。 翻来覆去说的其实就那么点内容,可他们就是不厌其烦地每天都要来一趟,到第三天唐云瑾也有些烦了,直接下了点暗示,让他们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再来找他们,至此,才算是得了点清净。 也是在这三天里,黑焰透过他特殊的消息途径给他们送来了一些京城的消息,是关于皇上如何开始整顿丽妃和二王子一脉的事情。 从云霄决定回宫以后,皇上就已经着手准备把这些年来丽妃在朝中发展的势力一点点拔除,也顺便把五年前的帐,云霄回来以后他们胆敢在路上行刺暗杀的事情全部好好清算一番!对了,还有毒害大皇子凌毅又想陷害唐云瑾之事,拎出来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不过也因为是多年积累,哪怕有这么多罪状,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铲除得了的,特别是还要防止丽妃一脉狗急跳墙全力反扑,意图谋反! 好在,有凌战和云霄一同回京,把丽妃一脉谋反的心彻底压死了回去,有凌战坐镇还敢谋反?借他们两个胆他们也不敢!特别是在已经听说了这次战场上出现了泽西族余孽,并且再次被凌战以雷霆之势彻底剿灭以后!他们更是投鼠忌器,不敢有半点异动,只能想尽办法试图扣在头上的罪名摆脱掉。可惜,这次皇上是铁了心要把这些毒瘤拔掉,再挣扎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最迟一两个月,丽妃和二王子一脉必然会被连根拔除,再不能给云霄造成任何威胁。 秦枭和唐云瑾等了三天都没能等到有人出手,有些不耐烦了,唐云瑾又派了黑炎去那几个王子住的地方去打探打探。 也巧了,黑炎去的时候,两个王子正在帐内密谋,和前几天他去听二王女和胡葛墙角时的场景异常相似。 那二人正是对秦枭恶意满满,动手能力十足,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反而兴高采烈,眼底里斗志高昂的二王子萨德,和四王子萨多。同时,在他们所在的帐子里侧的床上,还有一个微微露出香肩,低声哼唧着,浑身虚软无力躺着的女子。从帐子里还未完全散去的味道,还有两位王子一副吃饱喝足后的满足神态,很容易就猜得出这女子是因何而浑身无力。 之前秦枭和唐云瑾去神殿时他就在暗中跟着,所以自然见过那所谓的圣女,而此时,也轻易认出了床上的人正是那白衣圣女。 只是,此时的她可半点圣女姿态都没有,反而像是青楼里刚刚伺候过恩客的女支子,而且还很明显地,一脸伺候了俩,就这种货色还想妄图嫁给秦枭为妻?想和唐云瑾争?黑炎在暗处盯着圣女的目光犹如看待一个死人,唇角更是难得勾起了一抹外露的嘲讽弧度。 这种女子,连唐云瑾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不对,而是根本没资格和唐云瑾相提并论! 什么圣女,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比部落里的普通女子更不如的存在,历代以来的圣女都极少能真正等到传承到‘神降’之力的人,所谓能调和狂暴能力,其实更多是倾向于用完好的处子之身来献祭,将狂暴能量转移到自己体内完成这个特别的过程。 不只是这一代圣女,前几代的圣女其实在心底里也认为不可能等得到所谓被选择的人,最终也不过是沦为了只有王族能享用的高级侍妾,而且还是共用的,只要谁有兴趣,都可以尽情享用,这是哪怕祭祀都知晓,并且默认的事情。 ☆、398 突发意外 “秘法可拿到手了?”萨多低声问萨德二王子,边说着,目光还往只披着薄被隐约仍然看得见春光的圣女身上撇,目光里带着一抹还未完全散去的痴迷与不知满足。 萨德目光阴郁地从怀里拿出和之前唐云瑾拿到手的卷轴相似的东西,道:“本以为秦枭肯定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绝色美人,没想到他竟敢在神殿当着祭祀的面拒绝了娶圣女为妻,圣女对他心生不满,自然不会拒绝给予我们一定帮助。” 过去,虽然他们,包括他们大哥,大皇子萨安都毫不在乎地一同享用着圣女那族内其他女子都无法相比拟的绝色身子,可他们谁都没能从圣女嘴里套出太多神殿内的秘辛,尽管圣女因为不想一辈子守着个所谓纯洁无垢的身体,连圆房是何种滋味都不知晓而对伺候他们非常主动,可到底还是从小受神殿祭祀的教导,也唯有对神殿秘而不宣的那些事情绝口不提,丝毫不愿意透露,直到今晚…… 之前在秦枭面前丢了脸面,输给一个不论身姿还是样貌都远不如她的女子,让她心中非常地不甘心,才在他们二人的全力撩拨和威逼利诱之下,松口说出了剥夺能力的秘法内容和方式。 “弄到手了就好!”萨多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卷轴的内容,眼睛发亮,“秦枭能那般嚣张,连母亲的威严都不惧怕不就是因为传承到了‘神降’之力吗,哼!他肯定死都想不到这能力也是能剥夺的!没了能力,看他还如何嚣张!” 萨德道:“没了能力,我们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第350节 “不过……”萨多犹豫道:“战神王爷那边……” 萨德神色一顿,面色阴沉道:“只要留下他一条命就够了吧。” “你是说?” “就算秦枭在那场战事上真的帮上了忙,只要我们不杀了秦枭,他还能如何?如果战神王爷惦记上我族传承下来的‘神降’之力,也不必担心,这能力是我们阿蚩部落的,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夺走也不能使用,战神王爷也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抢夺,他是凌国的人,怎么也不该干涉我们部落的内政。”秦枭是他们部落的王子,所以他们和秦枭之间的争斗也就是部落内部的事情,战神王爷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善加干预? 萨多也同意地点点头,“也好,反正,就算不弄死,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也多得很,废了秦枭,只要让他日后再不可能与我们争抢什么就足够了。” “那就这么办,明日……” “想办法把他叫出来吧。” “可这几日他和他的那个心上人几乎不怎么出帐子,要用什么理由?” “就说,我们知道他即使不娶圣女也能保证生命安全的方法,我就不信他真的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萨德冷冷一笑。 “好!” 萨德叮嘱,“他身边的那个护卫,还有那只畜生,想办法拦住。” 萨多敦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奸笑:“放心,我就说此为我族不能外传的秘辛,不得让外人知晓,他身边那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跟不跟都不会妨碍到我们,这个理由只要能拦住另外一人一畜就成了。” 萨德也认同了关于唐云瑾‘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点,二人又继续合计了好半天,确定明日不会出任何差错,他们的母亲那边不会反对他们的做法,其他兄弟们也只会求之不得,很快放松下神情,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 只要他们最先动手,那么他们在母亲面前自然也会更为被看重,日后竞争族长之位胜算也更大! “呵。这两个王子看似阴狠毒辣,实则真是天真得可笑。”唐云瑾听黑炎一字不差,原封不动地将萨多和萨德之间的对话转达,不禁哂笑,特别是听说那位白衣圣女一口气伺候了两位王子,说不得还和其他王子也有染,唐云瑾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地恶心。 这阿蚩部落内部还真是腐朽得没救了,当初还曾考虑过要不要接手的她真是太蠢了,这种部落,白给都不稀罕! 唐云瑾靠在秦枭怀里低笑:“看样子我们可以提前回家了。” 秦枭在她的额前轻吻一记,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还有手腕处相交辉映的藤蔓纹路,低声道:“求之不得。” 虽然理由不同,不过和萨多萨德一样,他们也同样很是期待明天的到来,只要有人开了先例,他们也能理所当然地顺势把其他几个找麻烦,暗地里动手脚的家伙一起收拾掉,也不必担心落人话柄,尽管就算有人说什么他们也不在乎,更有许多办法让他们闭嘴。 …… 翌日午后,正如黑炎所说,萨多出现在他们的帐外,还一脸神秘兮兮地将他们早就预料到的话说了出来。 唐云金故作讶异地问道:“你说有办法解决掉‘神降’之力给枭带来的危害?” 萨多一脸严肃,“是,此乃我族秘辛,不过,既然秦枭不想娶圣女,那么我便破例帮他一把好了。” “真的?”唐云瑾面带讶然,实则内里冷笑不止。说的好像你心肠多好似的,你当自己是菩萨转世怎么着?分明是包藏祸心,恨不得立刻把秦枭除之而后快。这位公子,你眼底里的阴暗已经快把你表面的敦厚完全盖过去了你没发现吗?演技不到家啊! 唐云瑾狐疑地打量着萨多道:“你有什么目的?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萨多笑道:“秦枭不是说不想继承部落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他拘在这里?只要没有了后顾之忧,日后你们离开部落也算是让王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我也很有帮助。” 唐云瑾摸着下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 萨多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起来,可是,他们双方心理都很清楚,什么后顾之忧?呵呵,真正能让人没有后顾之忧的,只有死人,死人才不会有活人乱七八糟的争权夺利的心思,不懂得阴谋算计,背后捅刀。 “那就走吧。” 萨多看着秦枭身边的黑焰,还有后面的黑炎,迟疑道:“这乃本族秘辛,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想办法获悉方法,而仪式也必须在神殿内举行,恐怕他们没办法和我一块儿进神殿。” 秦枭微微皱眉,“云瑾难道也不得进入?之前神殿让我过去时云瑾可是与我一同进入的。” 萨多犹豫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点头:“我们尽量快点吧,我已经让人想办法暂时把祭祀大人和圣女引开,我们只有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仪式的准备工作就需要做一刻钟之久,时间不多,快走吧。” 秦枭和唐云瑾心里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的阴谋诡计居然还打算在他们部落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殿内进行?是因为那个仪式需要在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举行,还是只为了不被部落内的其他人发现?之前她在神殿问祭祀和圣女的时候倒是没听他们特别提起场所也需要特别挑选,只具体说了仪式进行的过程,最主要还是提前画好一个类似祭祀的阵法,然后让秦枭站入其中用一把特质的,上面刻有神殿古文字的匕首放半碗血,抵在阵法之上,再念一段匹配的咒文,阵法便会发挥其作用,将秦枭体内的能力剥夺。 萨多虽然没具体和他们提起仪式之后会导致的结果,他们却非常清楚,秦枭的确不会死,但如果真的被剥夺能力,也会没了半条命,能力被剥夺的同时体内的血液也会流失一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成为一个废物,连站都站不起来,不过,这在萨多,还有萨德心里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吧,反正会成废物的不是他们,在他们看来他们留了秦枭一条命,凌战也就没办法太过追究他们。 在他们思索的空当,把黑炎和黑焰留下的一行三人小心地避开部落里来回走动的人,很快来到了之前已经来过一次的山洞,同样的,外面几乎看不见人,可今日又和那天不一样,连走进里面都没看见半个人影,仿佛不知是祭祀被引走了,连神殿的其他侍奉们也不知道都跑去了哪里。 其实,仔细想想,神殿这种特殊的地方,一般里面的人不会轻易离开,能办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是在神殿内有一定影响力又不会引人怀疑的,除了某个谷欠女以外,大概也没第二个人选了吧。 萨多带他们来的并不是上次见祭祀和圣女的那个大殿,而是另一边的一个稍微小了一圈,却同样摆着一个神像,走进去给人感觉更加肃穆的偏殿,殿内中心空地成圆形,周围墙壁上画着一些一看就历史悠久的壁画,仔细一看,竟都是描述关于秦枭获得的所谓‘神降’能力在从前将部落带领至繁荣的过程的内容,有和其他部落之间的战斗,以一人之力抵过数万大军,有被选择的人受部落族民跪拜,供奉食物,也有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祭祀举行仪式,而传承‘神降’之人就如同真正的神一样坐在最高位等等。 壁画里的内容显然存着夸张神化的成分,比如那些被选择的人的样貌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而是有着两米多高的身高,还能腾云驾雾,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整个原型的墙壁上从头看到尾,几乎要让人误以为闯入了神话世界。 除了周围墙壁上的壁画,地面上也画着一些看上去极为古老,透着股神秘气息的文字,也是来到阿蚩部落以后,他们才知道秦枭,也包括唐云瑾手腕处的纹路并不只是纹路,也是阿蚩部落从前的古文字,当然现在已经不再使用,只会在记在他们的历史的古籍上,又或者正如他们面前的壁画偶尔配着几行结束性的字,还有地面上画着的阵法所用。 走进殿内,本来秦枭和唐云瑾的心神都被墙上的壁画吸引了过去,可很快就因为感受到从萨多身上感觉到的那股隐藏不出的兴奋和喜悦又硬生生收回了注意力。 虽然萨多自以为尽可能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里包含着的即将得偿所愿的激动却怎么都无法掩饰,连空间里的唐唐都看不下去了,就这么点不入流的演技还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搞阴谋算计?真会被他们算计的人得是脑子有多不好使? “就是这里。”萨多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故作严肃地指着地上画好的阵法看向秦枭,然后走到神像前方的雕花木桌前拿起上面摆放着的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内里摆着的正是仪式上需要用到的刻有古文字的匕首,匕首的手柄处有一些类似藤蔓的蜿蜒纹路,正恰似秦枭和唐云瑾手腕上的开花纹。 lt主人!你匕首是个好东西啊!唐唐忽然带着激动地大喊。 唐云瑾心思微动,能被唐唐成为好东西的,不是对空间和她大有帮助,就肯定和秦枭有关系,不论怎么样对他们都是受益匪浅的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唐云瑾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呵呵,对方可以算计他们,他们不也同样可以反击吗?当然,这讨回一点利息也是应该的吧?这把匕首就很不错。 唐云瑾侧目和秦枭交换了一个眼神,用眼神示意他看那把匕首,后者很快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不是说时间有限吗,快点开始吧。”秦枭主动开口道。 萨多几乎是立刻便脱口道:“好!”随即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过分急躁,转身就开始做准备工作,比如把圣女写下来给他们的特殊咒文摊开来放到木桌上,因为内容比较艰涩,中途又不能出错,所以必须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为了不出差错,昨晚萨多也是练习了一个晚上,尽管如此也不敢保证临到要紧关头自己会不会一时出错,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严肃,还带着几分紧张。 “秦枭,你到阵中心去站好,唐姑娘,你稍微站离一些。”萨多安排道:“匕首也拿好。”郑重地把木盒里的匕首交到秦枭手里。 秦枭和唐云瑾按照萨多说的一个内一个外地站定,隔着半径差不多有三米的圆阵彼此相望,眼底里看不出半点紧张和胆怯,尽管他们猜得到萨多不可能真的只身一人面对他们,早就感觉到暗处藏身的六个不明身份的家伙。 他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匕首既然到了他们手里,就别想他们再吐出来!呵呵! 至于暗处的人?不过只是六个人而已,靠他们两个人也能轻松解决,不足为惧。 至少眼下,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萨多来来回回将手里羊皮纸上写的咒文看了数遍,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看了眼秦枭所站的位置,又确定唐云瑾不会干涉到仪式正常进行,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店殿内某个角落,唇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抿紧了唇,对秦枭道:“好了,现在你用手里的匕首在手腕上最接近‘神降’纹路的位置划开一个口,将血液对准阵法中心上的文字,还有在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四个文字上,直到将这五个文字用血全部浸透为止。” 正因为这五个字字体不小,要把他们完全覆盖住才需要差不多半碗血。 唐云瑾嘴皮子动了动,看着秦枭嗯了一声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下一道伤口,扭头看了眼萨多,见他忍不住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无声地笑了。 就先让你高兴一会儿好了。 看着鲜红的血液逐渐覆盖住阵法最中心的文字,然后开始延伸向周围四个方位的字,萨多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唐云瑾更是感觉到就连暗中潜藏着的六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的情绪都隐隐有些外漏,这些人不可能的心情总不至于和萨多一样,或许只是因为即将见证他们部落里非常少见,更或许是谁都不曾见识过的‘神迹’?对这些原住民而言,这也算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了吧? 很快,五个古文字都被血液染红,一直准备着的萨多也看准了时机开始沉声念着繁冗复杂的咒文。 秦枭捂着手腕看着萨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羊皮纸上,和唐云瑾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的目光里都透着股意味深长,只等着萨多把咒文念完。 因为是阿蚩部落内部的古文字,他们也听不懂,只知道内容大约就是说请神,制裁渎神之辈,将神赐的能力剥夺,让神的荣光从他体内离去,重新庇佑他们等等,总之就是一堆屁话,不值一提。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咒文才逐渐接近尾声,萨多也分了点心神留意秦枭那边的动静,因为从前从来没做过这个仪式,不,应该说秦枭是他们这一代,包括上一代,上上一代都算在内的唯一一个传承了‘神降’的人,没有可以对比的成功例子可以参考,萨多实际上也并不太清楚完成仪式,又或仪式进行的过程中该出现怎样的反应,只凭借着想象认为当自己的咒文开始念起的时候,阵法应该会隐隐发光,吸收了秦枭的血液,和秦枭有所连接,紧接着便开始剥夺秦枭得到的不该属于他的能力,而秦枭也会因为能力离身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直到他念完最后一句咒文,秦枭已然奄奄一息—— 秦枭镇定自若,面色冷峻地看着显然读完了咒文的萨多一脸错愕地瞪着眼睛,微微扯了扯唇,“够了吗?” 萨多瞳孔一缩,神色间有一抹慌张一闪而过,但很快被狐疑代替,“你……现在没什么感觉吗?” 秦枭沉默地看着他,他能说他心里现在只有‘可笑’一种感觉吗? 萨多皱紧了眉头,面上有几分焦躁,“怎么会毫无反应?明明我没念错咒文啊,血也是用那把匕首放的,怎么没有一点反应?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唐云瑾眼底满是嘲讽,哪里出了错?错处可多了!只是你自己还未曾发现罢了。 闹剧看够了,唐云瑾抱胸道:“要不要找萨德二王子过来商量一下,重新研究一番对策?或许你们能找得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萨多忍不住脱口。 唐云瑾扯唇对着空气喊道:“萨德二王子,何必一直躲在殿外,进来说话不是更好?萨多王子可是素手无策了,你真打算只在暗处藏着不露面吗?”以为这样就不会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被牵扯进来?倒也算有点脑子,只不过人既然都来了,断没有连露个脸的机会都不给他的道理。 人多了才更热闹不是吗? 先是片刻的安静,很快,身后传出一人的脚步声,萨德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目光阴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云瑾一偏头,“从我们离开帐子你就一直跟在后面不是吗?虽然是把因我们过来,实际动手的任务交给了萨多,但到底不亲眼见证秦枭彻底失去能力,心里也不可能会安心,我说的对吗?” 萨德和萨多同时震惊地看着她,再看秦枭毫不意外的平静神色,猛然惊呼:“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秦枭目光扫过他们不可置信的神色,淡淡道:“知道你们把我引过来是为了剥夺我的能力,然后好对我下手吗?” “你——”他果然知道!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萨多和萨德震撼了,明明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除了他们二人,或许也只有他们的母亲和胡葛长老知道今日的事情,正因为有他们母亲做后盾,又有圣女作为内应,他们才能找到机会把祭祀引走,可如今这又算什么? 一切准备都做齐了,就连仪式也按照古籍上记载地一步未错地进行到底,为什么秦枭还能无动于衷地站着,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他动了什么手脚? 萨德仔细回忆着之前萨多的准备程序,阵法绝不会错,匕首也是萨多亲手交到秦枭的手上,咒文更是圣女亲自所写,那么唯一可能出差错的步骤就只有—— 萨德和萨多同时想到了一处,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枭垂在身侧的胳膊,准确说,是盯着之前放血的手腕处。 “你们是想看这个吗?”秦枭满不在乎地抬起胳膊露出有藤蔓纹路的手腕。 纹路依然健在,这表示能力的确还属于秦枭,并不曾被剥夺,并且——此时手腕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白净如初,只有那神秘莫测的开花纹。 “你刚刚明明放了血,怎么会没有伤口!”萨多此时再无法保持那虚假的敦厚表情,露出了与他本性相匹配的阴狠来,盯着秦枭的凶狠目光仿佛随时打算扑上去咬他两口一般,前提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 “我是放了血,可那又如何?”秦枭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空了的水袋,“谁说我放的是自己的血?”看他们表演一场可笑之极的闹剧,顺便也给他和唐云瑾一个顺理成章动手的机会罢了,有必要真的让自己流血吗?就算他愿意,唐云瑾也不会答应。 想要血还不容易?空间里随便宰一两只鸡鸭就足够了。 阵法上被滴上鸡鸭的血,敢问,那能对秦枭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今天没出任何差错,秦枭和唐云瑾没有提前知道他们的算计,用的也不是鸡鸭的血,而真的是秦枭自己的血,他的能力真的就会被剥夺,让萨德和萨多得逞吗? 答案是,不会! 唐云瑾的直觉告诉她,自己手腕上的藤蔓纹路到时候也必然会成为一个变数,再次让萨德萨多看见这毫无反应的一幕。 萨德脸色铁青地怒瞪着秦枭和唐云瑾,咬牙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们的打算,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秦枭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两个曾经数次派人去暗杀我的人?之前与凌城安家合谋想下毒毒害我的——”目光扫向萨德:“不也是你吗?你凭什么认为如此我还会信你们想帮我摆脱所谓的‘神降’带给我的威胁?” “你连这些都知道!”萨德一脸阴沉道:“是两位长老告诉你的吧。”他们暗地里做过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母亲本身也是赞同的,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此,那些长老们就算反对他们的做法,碍于他们的母亲也无法阻拦,那么,他们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秦枭也不奇怪,特别是……前几天布吉和赫尼那两个老家伙每天都去秦枭的帐子,能说的话岂不是数不胜数!? 之前他们光想着要如何把秦枭这个大威胁除掉,却没想过秦枭也和他们算账,非、常、感、兴、趣! “闲话就不要说太多,还是赶紧动手吧。”唐云瑾用手指了指殿内的几个方向,“凭你们二人是奈何不了我们的,为了以防万一你们不都已经叫了人来吗,还不让他们出来?”难道等着她和秦枭把他们废了准备给他们收尸? 这下萨德和萨多更加确信他们根本就是故意入套,为的无非是——将计就计! 可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两位王子的脸色反而反常地恢复了一些,还露出了阴冷的笑容,“呵呵,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底气吗。”以为靠着秦枭的能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吗?太天真了! 萨德对着空气比了一个手势,萨德身后立刻出现了六道很眼熟的身影。说眼熟,那六人穿的都是一身黑衣,蒙着面,这副外形倒也的确眼熟,但让唐云瑾轻易认出他们的主要开始曾经感受到过相同的气息。 这六人分明是他们刚来第一天,秦枭和二王女起冲突时出现的二王女身边的十个护卫当中的六个。 第351节 六人迅速将唐云瑾和秦枭团团围住,拿出身上的匕首,暗藏的暗器,还有一些短剑,齐齐对准了二人,萨德和萨多也在同时退到了外围圈,眼睛里写满了明晃晃的恶意,萨多恨恨道:“就算不能剥夺秦枭的能力,在这里,你们也没有胜算!” 萨德阴狠得盯着秦枭道:“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举行仪式?” 唐云瑾眼皮一跳,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听他的意思这里面他们还藏了什么隐情?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地上的针法,墙壁上的壁画,却看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看得出这里本就是专门记载关于‘神降’的一切事宜,包括历史,也包括剥夺能力的阵法也是原本就刻在地面上,而不是他们临时画上去,既然本就是预备来做仪式用——究竟是哪里不对? “哼,很快你们就会后悔愚蠢地跟着我们来到此地了。”萨德冷冷一笑,明显不打算直接告诉他们症结在哪里,反正,马上他们就会知道了,同时,也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一刻,萨德可顾不上会不会招惹到凌战,本就不喜欢任何人戏耍的他这会儿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唯一能拿来泻火的正是眼前这一男一女,今日,他们都必须死在这里! “动手!给我杀!”随着萨德话音落下,那六个早就准备好的人也迅速冲向了秦枭和唐云瑾,并且非常默契地三人对一个! 秦枭和唐云瑾神色不变地站在一起背靠着背,也没多说什么,准备直接动手,可是,就在他们一个打算动用精神力,一个想控风时,二人原本镇定的神色霎时大变! lt主人!这里不对劲!唐唐惊叫一声。 唐云瑾眼看着三个人手里拿着散发着寒光的武器,眼神凶厉地靠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时候她当然也知道不对劲了! 精神力攻击根本用不出来,准确说是她完全感觉不到精神力!进入神殿以后能够精准地发觉萨德和这六个人隐藏的地方用的只是随时外放的感知力,并非精神力,因此直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力攻击居然完全使不出来,同时她也飞快地回头看了秦枭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秦枭也黑了脸色,预料中本该施展出来的风刃也不见踪影。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同时沉了下来。 本以为所有事情都被他们预料到,也尽在掌握,没想到到底还是失算了,还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很可能威胁到自身性命的地方失算!这可有点糟了。 唐云瑾的脸色阴晴不定,清透的眼睛里隐隐有着危险的光芒闪烁,在震惊之时,二人也没忘了已经近在眼前的攻击,秦枭知道她的精神力攻击也不得用,立刻变了脸色就想把她拉过来,可唐云金却身形一闪避开的同时把秦枭也往另一边推了一把躲开对方的攻击。 “放心!我没事,顾好你自己!”秦枭在险险避开另一个人的暗器的同时听见了唐云瑾的话,一脸焦急地扭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她以极为灵巧利落地身手避开了那三人的攻击,那她脸上的神色,分明游刃有余,丝毫不把攻击放在眼里! 反观他自己,没了好用的‘神降’之力,虽说他本身也会些防身之术,面对这些招招狠辣,对准要害的攻击却也只能堪堪避开,动作也不如唐云瑾来的轻巧自如。 看着唐云瑾轻松避开攻击的同时竟一个反手将攻击她的三人之一的手腕不费多少力气地拧断,不只在场其他人震惊了,就连秦枭都微微愣住了神。 这是—— ☆、399 震撼 身体自若地躲避着周围三人越发紧密狠辣的攻击,唐云瑾那双平日里淡然的眸子里却隐隐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让注意到这一点的秦枭有些恍惚。 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看似神色和他熟悉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仔细注意边会发现那双清透的眸子里偶尔会有一抹凶狠的光芒一闪而过,淡得让人几乎要以为是错觉,可很快,相似的光芒闪过,又似告诉他,他看见的是真的。 此时的唐云瑾的确处于一个很特别,不同寻常的状态。 来到这里开始,至今也已有两三年,从唐村,到洛水镇,凌城,再到京城,边关战场,唐云瑾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一天捡起上辈子的东西,包括名字,包括……身份。 周围扑面而来的杀气是那么熟悉,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淡忘了那些,可当精神力攻击无法使用,但自己和秦枭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身体自动自觉地开始动起来,一直潜藏在心底深处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自己的阴暗面重新蠢蠢欲动起来,她才恍然警觉,原来不是忘了,只是没机会罢了。 当又一个黑衣蒙面人将手里的暗器飞射过来,唐云瑾明明还在晃神,可身体已经自动自发地一个弯腰,闪开了那些暗器,并且顺势一个侧踢,一脚狠狠得踹在了那人的膝盖处,殿内的人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那黑衣人居然闷哼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很显然,膝盖骨被踢碎了,根本无法直立起来。 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随便地踹了一脚,竟把二王女身边最了不得的十个护卫中的一人膝盖骨给声声踢碎了!这可给其他五个人不小的震撼,其中一个同样被唐云瑾掰折了手腕的人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还疼着的手腕,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里充满了忌惮,也不敢再往唐云瑾身上扑,反而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不过片刻的时间,唐云瑾这边的三人一个手腕折了,一个膝盖骨被踢碎,只剩下一人更不敢轻易攻击,唐云瑾也没搭理他,直接一个闪身扑向了秦枭那边拿着短剑就要刺入秦枭后背的黑衣人。 敢攻击我男人,弄不死你!唐云瑾眸子里划过一抹厉色,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之前那黑衣人所用的两个犹如尖刺一样的暗器,对准那人的一双眼睛就射了出去。 等那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射过来的时候再想躲开已经迟了,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的双眼被暗器刺瞎,痛苦地捂着流着血的双眼跪在了地上。 剩余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却猛然发现唐云瑾不知何时出现在其中一人身后,手里更是直接躲过了那个瞎了眼的黑衣人手里的短剑,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竟是使出了刺客的最惯用的,也是最强攻击! ——抹喉! 萨多和萨德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衣人喉咙口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从里面‘孳孳’的往外冒血,那人捂着脖子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地面上很快便堆积了一小滩血。唐云瑾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冷眼看着三个被自己废掉的人,缓缓地走向了同样面带讶异却并不见半点不喜的秦枭。 余下的还活着的三人却本能地微微退后远离唐云瑾和秦枭,眼里的忌惮逐渐被惶惑取代,看着唐云瑾的神色仿佛在看一个杀神,尽管她只造成了一死两伤,可谁说得准接下来她不会大开杀戒!之前她没动手之前他们只以为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如今,他们只觉得唐云瑾比他们更加令人不寒而栗,这种明明外表看起来牲畜无害,动起手来却非常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多还格外地狠辣之处,也让人很难适应。 其实如果唐云瑾还顶着一开始那副孱弱的身体,就算想废掉那三人也没那个实力,也亏得洗髓伐筋以后身体素质超乎寻常,哪怕平日里并没有刻意地去训练过什么,只要本能尚存,有些刻入骨子里的东西总是难以完全扔掉,紧要关头还是会发挥关键作用,告诉这些人,她的命,没那么容易取! “怎么样?没事?”唐云瑾偏头看向秦枭,面对其他人时冷冽冰寒的目光里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秦枭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小心,还剩下三个人。” 唐云瑾并不意外秦枭什么都没问,只道:“放心,不过三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别说外面这喜人对唐云瑾的表现惊呆了,连空间里的唐唐都彻底傻眼了好吗!直到她和秦枭凑在一起彼此关切一句,才激动地跳起来在空间里尖叫。 lt主人——!嗷嗷!你太棒了!怎么会,怎么回事!主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棒!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主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唐云瑾没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唇角,随手转了转手里的短剑,短剑仿佛活了一样在她的手指间来回翻动,问她做过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反击罢了。 没有精神力攻击,没有‘神降’可用,便以为她和秦枭都只能束手就擒,毫无办法了吗?真是天真。 谁说她就真的只有精神力攻击可以作为依仗?当然,这些人恐怕连她会精神力攻击都不知道,只是,目光扫过墙壁上的壁画,微微蹙眉,也不知为何这里不但能可是秦枭的能力,居然对她从空间获得的能力都会克制,这里果然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这么特殊的地方,似乎很危险呢,唐云瑾哼笑一声,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 “枭。”唐云瑾凑到秦枭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秦枭眸色一闪,也沉着脸点头,这种危险的地方,的确对他们不利,既然不利…… lt唐唐,有没有办法弄清楚枭和我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使用? lt诶?这个,我看看,这个殿内似乎的确有什么东西一直给我不太好的感觉,主人,你等等,我感知一下。 lt尽快。 看着不远处仍然虎视眈眈注视着她和秦枭的三个人,还有外围圈脸色难看的萨多和萨德,唐云瑾眼神一闪,能力不能用,空间里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本就对她一系列举动极度震惊中的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只见唐云瑾停下手里翻转匕首的动作,把匕首放在掌心,指尖一动,匕首突然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那是什么!”有人低呼。 三个黑衣人的瞳孔也是骤然缩了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云瑾空空如也的掌心,这是,障眼法?还是? 很快,唐云瑾又动了动指尖,匕首重新出现,五人听见她小声喃喃:“看来没什么问题。” “云瑾?”秦枭也有些意外她竟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匕首弄进空间,疑惑地看她,但心里却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 果然,唐云瑾冲他神秘一笑,道:“何必费我们自己的力气?我们又不是真的只有两个人。”虽说光靠他们两个也能把余下三个人解决掉,但,她忽然觉得这样似乎给萨德二人带来的震撼还不够,有些人,就需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才能让他们彻底记住,有些人,是他们绝对不能碰的,一个不小心动了念头,会死人的。 “接下来,我们换个方式继续吧。”唐云瑾危险一笑,随手一挥,她和秦枭周围被那三个黑衣人空出来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十来个灰色的身影!紧接着,一阵惊人的狼嚎声瞬间席卷整个殿内! “啊嗷——” “……” “快!快点!”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 “呕——!” 当祭祀和圣女,以及其他几个神殿侍奉感到偏殿的时候,秦枭和唐云瑾这边与两个王子为首的五人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当所有人看清楚殿内的情况,尖叫声,吸气声此起彼伏,紧随而来的更是数人忍不住反胃呕吐的声音。 整个偏殿内被一股凝重的血腥味笼罩,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画面也让他们瞬间惨白了脸色。 偏殿内除了这些后赶到的人,只剩下两个还能站立的人,那二人正是秦枭和唐云瑾,在他们周围,正围绕着足足十来个影子,那赫然是十只看起来异常凶悍霸气的灰色毛皮的狼!这些狼瞪着凶狠的兽眼,嘴上满是猩红,露出的獠牙上似乎还带着某些血肉,看起来格外可怖,让人打从内心发寒胆颤。 这十匹狼最前方还站着一只比它们还要庞大几分的巨狼,巨狼的毛皮是比其他狼更加银亮一些的银灰色,目光深沉冰冷,并不见多少凶狠,却给人更大的,无形的压力,只是冷冷地盯着你看,就让你被冻住,无法动弹分毫,浑身冷汗直冒,打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凉意窜上来! 在这些狼群的周围地面上,正躺着六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人!赫然正是二王女身边那六个护卫,只不过,此时这六人都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浑身上下至少有十几道被咬伤的伤口,每个人身下的地面上都有一大滩血,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轻微的哼声,却极为细弱,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 萨多四王子傻了一样瘫坐在阵法之外,裤裆处有一摊可疑的湿润,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水,浑身正不断地发着抖,一脸随时会吓晕过去的表情,就连平日里看上去颇为沉稳,从不见为什么事变脸色的萨德二王子此时也是在阵法内部边缘处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一只胳膊不自然地垂下,袖子上还有一大片血迹,明显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在这般血腥的场面中,唐云瑾和秦枭却恍若什么都未发现一般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群狼中间,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连一滴血都不曾沾染上,唐云瑾的唇角还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在那些神殿侍奉眼中更显诡异,直让人毛骨悚然。 当最抢眼的那只巨狼徐徐走到她跟前,露出獠牙和牙缝间的血肉,让人以为要攻击她时,她不但毫不畏惧还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经意地扫了眼被血腥气恶心得呕吐不止的神殿中人,随意而亲近地摸着狼头,轻声道:“做得好。” “这,这……”白发祭祀浑身发抖着看着满地狼藉,惨不忍睹的偏殿,再看见地面上已经损毁的阵法,还有连墙壁上的壁画都坏了一部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吓晕过去。那些明显是二王女身边护卫的人的惨状固然可怖,也很让人震惊,可对于侍奉神殿一辈子,将神殿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祭祀而言,看见神殿最重要的地方被破坏,比杀了他更加难受,在他看来,这分明是等同于渎神的行为,足以天打雷劈,受到神的制裁!是绝对不允许,也不容于世的行为! “这是你们破坏的?”白发祭祀抖着声音问道。 “嗯?”唐云瑾发现白发祭祀更在意那些被破坏的阵法和壁画,似笑非笑:“是我们破坏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们,你们怎么敢!”白发祭祀气得浑身发青,但更多的还是怕遭到天谴的恐慌,“这里是神殿最神圣不可侵犯之地,是神之所,任何胆敢冒犯的人都将被部落驱逐,被神遗弃!你们这是——渎神!” “噗。”唐云瑾扑哧笑了,不屑道:“渎神?听上去还真够吓人的,你说是不是,枭?” 秦枭一脸冷淡地看着那些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神殿人,“是萨德和萨多吧我们引来试图剥夺我的能力,我只是给予反抗,有何不对?” 神殿的人听了都倒吸了一口气,祭祀更是惊道:“秦枭王子这是何意,难道这里是你——” 秦枭道:“是我做的。”能压制他和云瑾的能力之处,留着何用?还不如毁了一了百了。 “不可能——!”圣女半点没有圣女气质地厉声尖叫:“在这里是无法使用‘神降’之力的!”正因为这里是所谓的‘神之所’,作为神赐下来的能力的‘神降’当然也无法在‘神’的面前班门弄斧,他们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缘由,但历代以来这里都是唯一一处能克制‘神降’的地方,这是历代祭祀和圣女才知道的秘辛,若非圣女松口,萨多和萨德也没机会知道,包括二王女。 “你的能力为什么还在!难道没被剥夺吗!”圣女震惊之下脱口问出,话出口还没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祭祀却错愕地看着她,然后忙扭头看萨多,后知后觉地发现萨多王子的身侧有一张羊皮纸,隔着不算很远的距离,他分明看见那上面记录的正是那族内最高隐秘的剥夺神降之力的仪式需要用到的咒文!可是萨多王子怎么会拿到这些,除了他就只有圣女才知道! “乌尔玛,你竟敢把咒文告诉萨多王子!”祭祀这回是真的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连指责秦枭的力气都没了,看着圣女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真正渎神的叛逆之徒。 其他侍奉们也已经从圣女乌尔玛口中隐约猜到了什么,皆是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圣女,怎么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圣女居然会做出这种有违神殿规则的事情来! 唐云瑾也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样才对嘛,不论是他们对萨多萨德下手,还是会把这里毁掉,追根究底还不是他们阿蚩部落的人自己作出来的?如果不是萨德萨多对他们充满恶意,怎么会想办法从圣女口中套出剥夺秦枭能力的方法?如果圣女本身不是心思不纯,信仰不定,如何会把那些本该守护到死的神殿秘辛暴露出去?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如何愿得了秦枭和唐云瑾? 从头到尾他们可都是正当防卫!壁画,阵法被破坏,只是他们为了防止下次再有人恶意想迫害他们,把这些玩意再用到他们身上,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只能在这个殿内是用,还是只要画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哪怕换个地方也能使用,最干脆的方法就是把原版彻底破坏掉,让他们连重新拓印一份都做不到! 没了这个地方,她就不信这个部落里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和秦枭? 为了防止这些神殿中的人有任何异议,在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秦枭先一步将手里一直握着的那个特殊的匕首交给了唐云瑾,后者也顺手扔进空间里。好东西就要存到空间里防止被人拿走。 圣女被祭祀骂得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立刻白了一张脸,慌忙想解释:“祭司大人,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不用说了,乌尔玛,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圣女做出了其他小事,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祭祀或许还会原谅她,可显然今日之事超出了他的底线,怒红着脸指着圣女的鼻子道:“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是圣女,也不允许再踏入神殿半步!侍奉,把她给我带出去!” “不!不要!”圣女惊得惨然变色,脸上血色尽褪,“祭祀大人,不要!不要把我赶出神殿!” 周围的侍奉们好不容易尽可能忽略满殿的血腥,乍然听到祭祀的话也是极为震撼,可想到圣女造成的结果,又觉得本该如此!圣女的所做就连他们都觉得极为不认同,甚至到了恐慌的程度,深怕日后神殿,不,是整个部落都会因为有这么一个对神不敬的圣女而受到灭顶之灾! 原本以为有一个传承了‘神降’却不愿意做族长的人足够令人震惊,如今出现一个胆敢渎神的圣女,即将被赶出神殿,恐怕日后部落内部也容不下的圣女,侍奉们才惊觉,这才是真正让人最难以接受,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圣女在部落内的地位有多么特别,受人尊敬,那么,被赶出神殿的圣女便也有多么地不堪,恐怕连部落里那些从其他地方买来的专门用来给部落勇士,士兵们发泄的女奴还要不如!真真是从天堂调入地狱的待遇,不怪圣女会脸色大变,甚至在侍奉们拉着她离开的时候满脸泪水地跪在地上开始求情:“祭祀大人,乌尔玛知错了,求你饶恕我的罪孽,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赎罪,是希望您不要将我赶出神殿,求求您了!” “侍奉!还不把她带出去!”祭祀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酷,半点瞧不出对圣女的怜悯,仿佛把对秦枭和唐云瑾的怒意全发泄到了圣女乌尔玛身上。 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唯一一个能克制秦枭的地方已经彻底损坏,尽管他并不曾想过要考这里威胁秦枭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拿秦枭什么办法都没有,哪怕实际上破坏了神殿的正是秦枭,身为祭祀的他也没办法对他做出任何所谓的‘制裁’。而另一个人,唐云瑾,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只存在感最强烈的的巨狼正是这些狼的头领,而这只巨狼听唐云瑾的话,换句话说,这些看上去极为凶残,实际上也的确把地上六个人咬得命悬一线,此刻却非常安分的狼,都受唐云瑾的驱使!和秦枭比,唐云瑾也不见得有多好惹! 看着不但被完全破坏的‘神迹’,还有那些肮脏的,污染了神地的血液,祭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腰背也似乎佝偻了起来,满眼的悲哀沧桑几乎无法掩盖住。 如果不是这些人首先对他们出手想弄死他们,或许唐云瑾看见祭祀这副模样还会同情他,毕竟祭祀本身是没做什么损害他们的事情的,可现在,怪只能怪睡让祭祀是阿蚩部落的祭祀,谁让他选择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圣女呢? 等到侍奉们把哭得泪流满面的圣女从神殿带出去,之前被吓傻的萨多和萨德仿佛稍微回过了神来,看着唐云瑾和秦枭的目光里也带着满满的惊恐,再不敢动任何害他们的念头,只本能地不停往后退! 萨多完全是被看见的场面吓的,至于萨德,原本要是他和萨多一样只在外围圈看着,狼王也不会咬掉他一块肉,谁让他居然敢趁着其他狼撕咬那六个人时意图偷袭唐云瑾威胁秦枭来着?敢打唐云瑾的注意,无疑是找死!没一口直接咬断他的脖子还是唐云瑾特意阻止的狼王,留着他一条小命才能通过他的嘴让其他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人知道他们的厉害不是吗? 第352节 “外面来人了。”秦枭牵住唐云瑾的手,皱眉道:“狼王和它的狼群?” “嗯,我知道。”唐云瑾笑着把狼王叫过来,后者冲其他狼嚎了两声,殿内的其他人一看这些本来安分的狼忽然动起来,立刻惊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瞪着眼睛紧盯着看着那些狼,当然更是盯着唐云瑾,深怕她会对那些狼命令什么,比如,攻击他们之类的,他们可不敢想象地要是他们也被咬成地上躺着的那六个人的模样,还能不能活!他们可没有这些族长护卫们的好身手和体力,随便咬一两口他们恐怕都会受不住! 庆幸,唐云瑾根本没打算下什么命令,只是在他们心惊胆战的目光注视下,摸摸狼王,然后把狼王收回了空间里,紧接着把其他十匹狼也一一收回。 “!” ☆、400 尘埃落定(下章大结局) “狼,狼呢?”侍奉们满面错愕,不敢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可是,满殿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唐云瑾和秦枭,周围的狼……真的不见了。 不是错觉?这下连祭祀都忘了要发怒,只是四下到处查看,确定那些狼真的平白消失只剩下被咬得快断气的六个人,顿时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来,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也染上了浓烈的惊恐忌惮。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能做到这种常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来?这比他们古籍上记载的那些所谓的神迹更像是神迹! 特别是,祭祀忽然想起,虽然他们都离开了神殿,可神殿周围还是有不少耳目,若真有这么多狼进入神殿必然会被人知晓,那么为什么之前他们没得到消息?那些狼究竟是从何而来?又去了何处? 只要一想到这些,祭祀就觉得唐云瑾那清秀的容貌仿佛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唇角的弧度也似透着股诡异,让人忍不住腿软。 就在神殿的人处于震惊之时,唐云瑾却毫不在意地将肉眼无法看见的精神力扩散到整个殿内,特别重点照看着神殿的人,还有萨多和萨德王子攻了过去! 既然她敢当众把狼群收回空间,自然是不会留给他们散播某些对他们不利‘谣言’的机会,就算神殿的人没跑过来,她本也打算这么做,谁让萨多和萨德是亲眼看见她把狼群放出来的呢?那些还没完全断气的护卫们也算是人证,所以,有些手脚是不得不做的。 也因为这不是唐云瑾第一次修改记忆,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只是,这一次刚把他们记忆里关于狼王和其他狼群的内容抹除只留下一片空白,唐云瑾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秦枭神色一变,立刻把她抱在怀里,眼中闪过一抹紧张,问:“怎么了?” 唐云瑾眼底有一抹惊讶,抬头愣愣地看着秦枭,道:“没什么,只是好像……空间,又升级了。” “嗯?”秦枭也愣住了,二人显然都没想到空间会在这时候突然升级。 而且……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秦枭忽然想起之前唐云瑾说过她每次升级的时候总会昏迷几天。 “等等。”唐云瑾拉住他,道:“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从上次唐唐能恢复原形以后升级后的反应也不一样了。” 秦枭顿住,“不会昏迷?” “不会。” 秦枭皱眉:“可这次,为何会突然升级?”他们最近好像也没特别做过什么吧? “本来距离上一次也的确过了好些日子了。”唐云瑾听空间里的唐唐稍微说明了一下,才对秦枭道:“之前在战场上唐唐化出虚影来似乎也是催动的主要原因,还有你能力暴走时,空间里的红樱树据说也有些反应,或许也有一定的关系。” 秦枭沉吟片刻,才道:“对你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唐云瑾笑开:“放心,不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唐唐能化形开始,空间升级对她的影响就几乎没有了,是说昏迷,影响她自由活动那种影响,好处自然是成倍增加的,比如,如今她甚至能费些力气把红缨果都拿出来了,只是那东西太过珍贵,即便做得到,她也不打算随便拿出来,总共也就那么一二百颗,每一颗都非常珍贵,必须好好珍藏着。 “空间升级以后我再修改一些人的一部分记忆就容易多了。”特别是还可以在细节上也做得让人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而不只是粗暴地直接抹除掉记忆,抹除,修改,增加一定虚假记忆,她都做得到。 听唐唐将她目前能做得到的程度说完,唐云瑾自己都觉得如今她能做到的事情似乎有点,过于逆天了,这作弊器给自己带来的帮助早就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那些原本看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惊惧惶恐的神殿的人,还有萨多和萨德,被她修改记忆时脸上露出茫茫然的神色,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和能力地站在原地任她施为。 “主子。”当唐云瑾给他们的记忆做好手脚,秦枭感觉到的那些人还没进来,黑炎率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黑焰也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些连哼哼声都发不出来昏死过去的人,兽眼里满是警惕凶厉。 黑炎看着这些人的惨状也略微挑了挑眉,特别是在看出那些人身上的伤痕不是刀剑所伤,更像是被黑焰咬伤之后,眼神闪动了一下,很快回归平静。 “外面靠近的是什么人?”唐云瑾早就吩咐过让黑炎守在神殿之外,有计划外的人出现便立刻通知。 黑炎道:“是二王女丽伽带着四位长老,还有一些部落内的士兵赶了过来。” 秦枭和唐云瑾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二王女既然让萨多和萨德来做这些事情,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回去汇报,必然要亲自过来看看情况,成了,万事大吉,就算秦枭和唐云瑾还活着,她想怎么处置他们也都是自己说了算,秦枭再不能在她面前嚣张,若是败了……说实话,二王女根本没想过会败,毕竟,剥夺能力的秘法是族内传承已久的,只要按照仪式去做,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所以,此番二王女带着人过来无非是想让布吉和赫尼也看清楚局势,看清楚秦枭根本没有和她作对的实力,他们如果够聪明,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归顺忠诚于她,不要动一些不切实际的妄念,意图拉俪雪之子上位! 不过,二王女应该也得知了圣女被人拎出神殿的事情,所以才会立刻待人赶过来,深怕真出什么超乎计算的意外。 当二王女带着人马走进神殿时,秦枭和唐云瑾已经离开了那一片狼藉,味道令人作呕的偏殿,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进神殿时祭祀见他们的大殿,二王女等人也是在这里最先碰见了他们。 当二王女看清楚秦枭和唐云瑾毫发无损地站在大殿之时,原本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得意笑容立刻僵住,目光变得异常凶狠。 居然真的没事!?萨德和萨多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二王女心里大怒,正要发难,却发现在场的除了神殿的人以外,只有她的两个儿子,但她的六个护卫却不见踪影,当看见萨德的胳膊上还有一大滩血迹,脸色也异常苍白,其他神殿的人也一副受惊过去的神情,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四位长老看着这阵仗眼皮也是一跳,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布吉和赫尼知道秦枭此行是来做什么,又见还有萨多和萨德,也猜到肯定是这两位王子动手了,秦枭不可能毫不反抗,既然秦枭平安,那么是否代表着在他们到来之前,他做了些什么?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二王女沉声问道,“萨德,萨多,你们说!” “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唐云瑾笑着开口,“你问他们两个,或者是神殿的人,恐怕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这些人如今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的经过,萨德和萨多只记得他们是如何对她和秦枭动手,然后……二王女就来了。 神殿的人?唐云瑾只给他们留下了对她和秦枭的恐惧忌惮的情绪,可这种情绪具体因何而来却无法解释。二王女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恐怕只能失望了。 二王女仔细注意着萨多和萨德的表情,又看看祭祀和诸位侍奉,发现他们的表情非常古怪,几乎不敢抬头看唐云瑾和秦枭,偶尔不小心对上眼,脸上也会立刻露出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让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本不想理会秦枭身边这个女人的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难道该是他们,准确说,是你,让他们做了什么?”唐云瑾云淡风轻地笑着指了指偏殿的方向,“至于我们做了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好奇你身边那几个护卫跑哪儿去了?” 二王女面色微变,立刻一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剩下的四个护卫去偏殿查看,也是在此时,她才隐隐察觉,从刚进来开始就闻到的那股血腥味,若说是从萨德的伤口处散发出来的,未免显得太过浓烈了些,难道——! 除了那四个护卫,二王女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部落里的士兵,也跟上去两个人,结果不到片刻的时间,偏殿内立刻发出一阵惨叫声:“啊——!” 二王女和四位长老面色大变,一窝蜂地跑向了偏殿,还没进去,就见之前去查探的几个人,包括那四个护卫也冲出偏殿,然后也不看二王女等人,更顾不上这里是神殿,蹲在角落里就一个劲儿地呕。 “呕——” 众人一惊,没停下脚步走进了偏殿,然后,再次跟后面有恶鬼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有少部分心性还算坚定的只是面色发白,但大部分人还是和那些护卫们一样在角落里一阵干呕,脸色也是惨白一片,眼睛里满是惊恐。 就连四位长老,除了安贡大长老只微微白着脸,其他三人也是一阵干呕,赫尼长老更是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指着偏殿道:“那,那是怎么回事……” 二王女面色铁青,看着这些干呕不止的护卫张嘴想骂,可想到里面的惨状,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一族之长,或许她此时也恨不得大吐特吐以赶走喉咙口那种恶心的感觉。 二王女阴沉着脸看着秦枭和唐云瑾,对稍微缓过劲儿的四个护卫道:“还不进去确认他们死没死!没死就把人带出来!”说罢又一脸恼火地瞪向萨德和萨多:“你们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被谁伤的!” 说这话时二王女故意看向秦枭,很显然就是故意想让萨德和萨多亲口说出是秦枭下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所有人都听清楚是秦枭先动手,这样她在对付秦枭就不会有任何人再敢有异议了不是吗?居然敢把她的护卫弄成那样,这笔账,她若是不跟秦枭讨回来,她还有何脸面继续当族长!脸都丢尽了! 布吉长老却不等萨德萨多说话,抢声道:“族长,难道不该是我们先问,为何你身边的护卫会跑到神殿里来吗?”就连他们这些长老们除非特殊情况都不能轻易到神殿来,那些护卫们凭什么? 更何况,没有二王女的命令,这些人根本不会离开她半步,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她指使的? “现在那些护卫不知被谁攻击生死未卜,布吉长老不认为确认他们的生死,弄清楚是谁下毒手更重要吗!”二王女没有正面回答,孤儿厉声反问。 布吉长老冷哼一声,反唇相讥:“若是不弄清楚他们在此出现的目的,族长又如何肯定是有人恶意对他们下毒手,而不是他们率先出手,别人才会为求自保而反击?”这局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下手的肯定是秦枭这边的人,若是让二王女自说自话,最后岂不是要把秦枭定罪处置? 二王女眯起眼,声音发寒:“布吉长老这是要偏袒下毒手的人了?” 布吉长老道:“族长这话可说的严重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别忘了,秦枭可是传承了‘神降’之力,本身对阿蚩部落没有情分不说,还因为二王女,可能反而积累了不少怨,她再进一步刺激,要是惹恼了秦枭,谁知道会不会‘神降’的传承者不但没带领部落走向辉煌,反而亲手覆灭了整个部落? 到时候,是该怨秦枭心狠,还是二王女丽伽太愚蠢? 不论如何,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受苦的也是部落族民,身为长老,他断不能任由事态发展越发失控。 布吉长老说完忙看向安贡大长老,“大长老,你的意思呢?” 安贡大长老看了看神色自若,哪怕听了二王女的质问和面上的凶狠,仍然未有半点惧怕之色的秦枭,只道:“这里是神殿,先出去再说!” 二王女也知道自己若是在神殿内和秦枭动手,部落内必然会对她心生不满,祭祀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偏殿已经被人弄脏,若是再把这大殿也污了,总觉得对他们部落也很不吉利,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大长老的提议。 在她看来,去外面也的确比在这里来的更好!这里地方毕竟还是不如外面宽广,并不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二王女紧盯着秦枭和唐云瑾仿佛深怕他们跑了一样,后两者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淡定地跟着把他们无形地围起来的士兵们走出了神殿。 二王女吩咐留下的人,让那四个护卫把伤重的人抬到议事帐内,他们先一步赶往。 很快,秦枭和唐云瑾再次来到了头一天来过一次的那个大帐子,帐内被黑焰弄得粉碎的桌子已经换上了一张新的,一进入帐子,二人便发现外面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以及跟进来的二十来个士兵脸上却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唐云瑾扯了扯唇,和秦枭交握的手微微动了动,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只做不知地找了两个位置也不等他们说什么,径自坐下。 二王女哼了一声,当做没看见,坐在首位上瞪着眼看萨德萨多,叱问:“你们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母亲……”萨多一脸惊惶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记忆已经被唐云瑾做了手脚,那些给他带来极大恐慌的画面也只留下那么几个片段,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的注视中愣神。 二王女大怒,“你倒是说啊!” 萨多捂着头不停地回想,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像突然哑了一样。 其他人看萨多王子这般不同寻常的反应,也觉得异常诡异,难道是被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 就在二王女要大发雷霆之时,她身边那四个护卫连同另外几个士兵,陆续把从神殿偏殿里弄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六个人抬着走了进来,帐内顿时被越发浓烈的血腥味笼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有眼尖的看见被抬出来的人的伤口处随着晃动掉下来疑似肉渣的东西,再次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 虽说阿蚩部落也偶尔会和其他大部落有一些小冲突,来点小战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杀戮,可这般血腥的却也是前所未见,特别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更让他们难以适应,浑身僵硬。 唐云瑾看着他们的反应却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幸灾乐祸。 把六个不知死活的人放到地上,四个护卫中的一人到二王女跟前跪下禀报道:“回族长,人都已经抬过来了,他们还剩下一口气,只是……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断气。”实际上,就算如今再让人救治,也恐怕来不及了,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只是不敢太过直白地说出来,怕惹恼了族长。 尽管如此,从此人面上的迟疑,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更甚者,此人说话时余光扫到地上气若游丝的六人,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忌惮惶恐之色,也让在场的人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伤怕是另有隐情。 二王女沉声问:“可知道他们是如何伤的!”伤得如此重,至少也该是用刀剑之类能造成大伤口的兵器吧?可是秦枭来部落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现在同样手里连个匕首都瞧不见,认定了是他动的手是一回事,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二王女心里还是难掩疑惑。 难道是用‘神降’之力伤的?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并且也能让秦枭难以脱罪!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全部落也只有秦枭一个! 那个护卫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秦枭左侧的黑焰,道:“他们身上的伤,乃是野兽咬伤,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十几道伤口。” “什么!?”提到野兽,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黑焰,后者冷眼看着他们,也不用唐云瑾特意吩咐什么,直接毫不客气地张大了血盆大口:“吼——” “嗬——”众人心里一跳,惊得又是连连后退,深怕黑焰会突然扑上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因为黑焰只是安分地跟在秦枭身边,哪怕也稍微展示过伸手,也没有今日这般让他们震撼,亲眼看见它造成的惨剧,哪里还敢有人再轻视它! 二王女看着黑焰的目光中也透着浓浓的忌惮,唯有安贡大长老面带狐疑之色。 这么一只凶狠的野兽能伤到二王女身边的护卫,他不觉得奇怪,可是,把六个人咬得只剩下一口气,浑身血肉模糊,到处是血,可它自己身上,皮毛上却连一滴血都没被喷到?张开的嘴正好露出里面的獠牙,牙也是洁白干净,半点肉腥都看不见,总不至于秦枭和唐云瑾都没来得及离开神殿,却有时间给一只豹子做清洁? 而且,二王女身边的护卫或许不如秦枭身边那个黑衣人,可好歹也是部落内最顶尖的战斗力,六人合作,却连一点伤口都无法给一只野兽留下?他始终觉得这里面还有些隐情。 所以,安贡大长老也没藏掖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这一说,其他三位长老和二王女也皱起了眉头,而秦枭和唐云瑾则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安贡一眼。 正是这一眼,更让安贡肯定,真正伤了这六人的怕根本不是那只豹子,可是,护卫又很明确地说就是被野兽咬伤,有人把地上躺着的人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的伤口,众人忍着不适凑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伤口的确是咬伤,从伤口大小,还有那些尖利的獠牙才能造成的血窟窿,都不是人能给予的,除了黑豹这样体型的大型野兽,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给这六人造成这样的伤口。 二王女转头看了眼萨德萨多,想到萨多那说不出话来的蠢样,问萨德:“你的伤,还有他们身上的伤,可是这只黑豹咬的?” 萨德皱着眉仔细回想了片刻,犹豫着摇头:“不是。” 众人心里一凛,连布吉长老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犹豫地看向秦枭,“秦枭王子……” 秦枭没有正面回答,只冷声道:“他们想剥夺我的能力,甚至意图伤害云瑾,给他们这点教训,有问题?” 第353节 二王女立刻道:“你这是承认这些人是你伤的了?” 秦枭反问:“我也想问你,是否是你指使这些人来谋害我和云瑾?如果是,只给他们这点教训,恐怕还不够。” “你!”二王女面露杀意,“你的意思,还想连我一块儿教训不成?好大的口气!” 秦枭道:“我的能力可没被萨德和萨多剥夺,口气大,又如何?” 你能把我怎么样?秦枭的眼底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句话,二王女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说他们谋害你就是谋害你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使了什么计谋,用你的能力把弄到神殿,又把他们重伤,想嫁祸到我身上!” 胡葛长老听秦枭说能力还在,心里便是一紧,可还是跟着附和道:“没错!族长岂是你能随便污蔑的!你伤了族长身边的六个护卫,以为随便说这么一两句辩解的话就能脱罪吗!别以为有了‘神降’之力就能任意妄为!” “这句话我还给你们族长。”秦枭一字一句道:“别以为现在是族长,就能任意妄为,随心所欲,说不定明日,你便不是族长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二王女怒起,“秦枭,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你尽管试试便是。”秦枭不为所动,“唯一能克制我的地方已经被我毁掉,你能把我如何?” “你——!” “族长。”安贡大长老突然发话,皱着眉头看着拔起墙上宝剑一副准备和秦枭大打出手模样的二王女,皱眉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族长还是先冷静一番,莫要做出日后后悔之事。” 这日后后悔之事,其他人都大概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惹怒了秦枭,动用‘神降’之力,一个不小心万一部落没了,就算二王女还是族长,手底下还能有几个人供她驱使? 二王女在安贡大长老警告和提醒的目光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满心的怒火和杀气。 岂料,秦枭根本不买安贡大长老这副要充当和事老的帐,冷冷道:“想弄清楚,直接问萨德和萨多就是,若问出的确是有人背后主使,不论此人是何身份,我定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贡大长老见秦枭软硬不吃,无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萨德和萨多,沉着脸问道:“还不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但有一丝隐瞒,你们该知道,犯下大错的王族,也是可能被剥夺了族内继承权的。” 对于这些最喜欢争权夺利,把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王族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剥夺他们王族身份更严重的事情,果然,安贡刚一说完萨德和萨多都变了脸色,争先恐后地就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二王女以为他们要说的都是关于秦枭的事情,也没有阻拦,却不曾想,萨德刚一张嘴,说出来的竟是—— “我是听从母亲的吩咐才会从圣女乌尔玛口中套出神殿绝不外传的秘辛的,母亲说只要秦枭的能力被剥夺,他便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要杀要剐都随我们!” 二王女脸色大变,刚来不及阻止,就听萨多紧接着又道:“母亲还说因为顾虑到秦枭和战神王爷可能相识,不要杀了他,留着他一口气,只要人不死,怎么折磨他都没关系!” “圣女乌尔玛早就被母亲买通,平日里也会把一些神殿内的隐秘事告诉母亲。”两个王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几乎要把二王女的底儿都抖个遍。 从听见圣女居然不只把剥夺能力的秘法告诉两个王子开始,跟着过来的祭祀脸色就异常难看,望着二王女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带着愤怒,不可置信,和失望。 布吉长老听着两个王子还不停地说着二王女曾经做过的所有关于秦枭,乃至关于如何暗害大王女俪雪的事情,脸色也越来越黑,其他人更是目光惊惧,听到二王女曾想用怎样阴毒狠辣的手段谋害大王女,只觉得遍体生寒,惊得浑身发抖。 如此冷血狠辣的人,竟是他们的族长,哪怕他们早知道当初二王女的确派了人去暗害大王女,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层出不穷的手段! 秦枭也没想到他们知道这么多,想来也不可能是二王女告诉他们的,而是他们自己这些年来一点点查到的,也不知查出来是准备做什么用,或许是在关键时刻拿来要挟二王女,当做自己的筹码吗? 二王女看帐内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也终于慌了神,抄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就冲着说得最多的萨多四王子射去! “住手!”安贡大长老厉声呵斥,可是剑已经飞出去,眼看着就要射中还没反应过来的萨多的喉咙。 “哼。”紧张得心都提起来的众人只听一声冷哼,便看见那笔直冲着萨多喉咙而去的长剑忽然偏离了轨道,被一阵风吹飞,嗖地一下擦过萨多的耳侧插进了数米后的地面上,剑身有一大半都没入了地面,只留下寸长在外面,足见二王女是下了死手想杀了萨多! 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就连胡葛都倒吸了一口气,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二王女却…… 萨多也吓得白了脸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说不出半句话来,不过该说的其实也已经差不多都说完了,萨德此时也抿紧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忌惮地往后退了退,想尽可能地离自己的母亲远一点。 哪怕早知道他们的母亲心狠手辣,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手,特别是他们本就是受了她的指使,本以为该受到她的庇护。 秦枭冷笑道:“在我满意之前,谁准你动手了?” 这回倒是再没有人对秦枭过于嚣张的语气有所不满,反而不少人暗暗想着,秦枭若真把二王女从族长之位上拉下来也未尝不可,如此冷酷的族长,谁知道日后在场的这些人会不会也被她灭口?在危及到自己性命的时候,哪怕是和二王女在同一阵营的人,也难免心智动摇,比如胡葛长老,比如那四个活着的护卫,比如她的两个儿子,还有其他胆子更小的士兵们。 “不但当年意图谋害我娘,如今又想杀了我和云瑾,斩草除根?”秦枭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还未曾发现自己众叛亲离的二王女,“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今日,也到了你该偿还的时候了。” 二王女尖声道:“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是阿蚩部落!我是部落族长,我就是整个部落的王!谁都不能反抗我,包括你!你不就是俪雪那个贱人和一个商人生的贱种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有什么资格传承我族的‘神降’,你——” 二王女的话还没说完,秦枭已经出手,众人只感觉到一股飓风突然迎面而来,只听耳边呼啸的风发出‘嗡嗡’的巨响,整个帐子都在瞬间被风刃撕裂得粉碎,碎布如飘雪一般在空中以旋风形飞卷着! 众人吓得连忙抓住周围能固定身体的桌椅摆设,深怕自己也会被这些狂风掀翻,原本自以为对所谓‘神降’之力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人看见整个帐子都在一瞬间被掀翻,面目全非,大惊失色,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可是却有一道更加尖锐,透着痛苦,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惨叫声完全盖过了其他人。 “啊——!”听着这一声尽管尖利却仍然非常熟悉的声音,众人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二王女的方向,只见此时的二王女下半张脸血肉模糊,双手捂着不听往外‘孳孳’冒血的嘴,面露无尽地惊恐之色,再不见半点凶狠锐利。 看着那两边唇角都被撕裂的血盆大口,众人瞳孔骤缩,却没人敢出声斥责秦枭,听了那么多关于二王女是如何谋害大王女的事情,秦枭现在替他的母亲报仇,他们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更何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能阻拦! 议事帐乃是族内极为重要的地方,忽然被一阵飓风掀翻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本来帐外就已经围了数十个人,那些风仿佛活了一样对准那数十个人就一同攻击,惨叫声不断传来,更多的人变成了犹如帐内那六个血肉模糊,在他们说话间已经有两个断气的人一样,场面混乱而令人恐惧,如果萨里在这里,必然会知道,这种场景就像那天的战事重现一般,尽管规模不如那天,可场面却异常相似。 本就得了风声一直留意着议事帐的几个王子公主也匆匆赶过来,隔着人群看见中心地区的长老们的狼狈样,再看他们的母亲一张脸上全是血,甚至连胳膊上,腿上,腰腹处也满是血迹,吓得本能地大叫:“快救人!快——!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只可惜周围的人都忙着躲避那些怪风,怕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心力去救人。 王子公主们眼看着他们的母亲一脸恐惧,痛苦地惨叫,就近的两个兄弟萨多萨德却半点没有要营救的样子,反而像是没发现一样只顾着自己跑,顿时恼得暗暗开骂。 可别以为他们是真的有多关心二王女,他们只是本能地想到,二王女还没有宣布谁来继承部落,如果她出了事,他们怎么办?难道还要靠武力去解决,把其他兄弟姐妹全都杀了以绝后患,然后成为族长,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吗? 就在他们想着要不要找人冲进去把人救出来的时候,那些本来在攻击其他士兵的怪风却忽然向他们袭了过来。 六王子萨吉最先发现,惊呼:“小心——!” 其他王子们也惨然变色,可来不及叫人来护卫,那些尖利的风刃已经划破了他们的皮肉,尖锐的痛楚让这些心思歹毒实则根本没受过什么苦,娇生惯养的王族发出了比任何人都要凄厉的嘶嚎惨叫,“啊——!” “好疼,救命——!”萨琪小公主疼得脸上眼泪鼻涕横流,娇俏的脸蛋惨白惨白,整个人都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萨佳大公主虽然不像萨琪那般狼狈,却因为脸上被划破了一个深深的口,大声惨叫:“我的脸!我的脸!啊——!” 在场没被攻击除了唐云瑾和黑焰,黑炎,也只有三位长老了,胡葛也被风刃攻击得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服便彻底被染红,谁让之前萨多和萨德说的那些话里,胡葛也没少帮着二王女出谋划策,甚至亲自派人过去,还提供各种剧毒毒药?阿蚩部落里的各种毒药可正是由这位长老主要负责看管的,换句话说,不论是毒害凤回雪,还是秦枭的毒药,不论下手的是谁,想拿到那些毒药都必然经过胡葛之手,胡葛的从犯之罪也绝对不轻! 三位长老看着周围的人的惨状想张口求秦枭,可当注意到秦枭冷冷望着他们,透露着只要他们一开口就打算连他们一块儿攻击的眼神,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灰败着一张脸看着族内的重要人物,中坚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重伤,倒地不起,惨叫连连,损失惨重! 他们能做什么?除非秦枭自己收手,除非他认为已经处罚够了,否则,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存活下来并且身体完好的三位长老每每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总忍不住露出心有余悸,不忍回忆地沉痛神色,并且每想起一次,总会连续做上数天的噩梦,让他们余下的日子里,内心都没办法说得到彻底的安宁。 可他们并不怨恨秦枭,因为最终,秦枭也没有彻底覆灭了阿蚩部落,他只惩治了那些实际伤害过他和唐云瑾,还有他母亲的人。 二王女,二王女的孩子们,还有二王女身边的所有亲信护卫,那些胆敢在混乱中试图攻击他们的人,不过后者是被黑炎出手灭杀的! 从这一天以后,再没有人敢打秦枭的注意,不论是想让他继承部落,还是想剥夺他的能力,或杀他报仇,所有人唯一的想法就是,只希望秦枭永远忘记阿蚩部落的存在,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 因为秦枭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灾难,死亡,恐惧,噩梦! 飓风整整吹了一刻钟,当狂风平息,以秦枭为中心的半径百米范围内几乎看不见几个还站得起来的人,有半数的士兵和之前那六人一样浑身血肉模糊,连一口气都没剩下都断了气,还有一些则苟延残喘着,发出细弱痛苦的哼叫声。 直接断气的那些,是秦枭感觉出他们心中对他的恶意最明显最剧烈的,其他则稍差一些,可但凡抱有恶意的人,他无一放过,一律用尖锐的风刃予以惩戒,就连那祭祀,也因为经过神殿之事心中残留着对秦枭的怨恨而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成为了独臂祭祀。 唐云瑾站在秦枭身侧看着不必之前战事好到哪里去的血腥场面,眉宇间瞧不出半点怜悯和同情。 秦枭做的狠吗?狠。可是,他做的不应该吗?该!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要自己偿! 秦枭并没有做的太惨,包括二王女在内,所有的王族没有一个死亡,不过是全部落了个残废,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挑断手筋脚筋,最惨的二王女,也不过付出一条胳膊一条腿,挖了耳朵瞎了眼,再撕烂了一张嘴的代价,对了,脑子也顺手被唐云瑾给毁掉了,她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会被部落里的人怎样对待,可就和他们无关了。 虽然人都没死,可对于这些从出生以来便自认为高人一等,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王族而言,或许残废,才是更让他们生不如死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在秦枭和唐云瑾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知道这些后半生都会活在痛苦当中,他们也就放心了! 秦枭转身看着三个仍然活着,身上只被划破几道小伤口的长老们,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和我娘的债,今日已经全部讨回,日后,阿蚩部落与我再无任何关系,只要你们不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再做什么,倘若部落内再有人试图对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下手,那一日,便是阿蚩部落灭亡之日。” 三个长老说不出半句否定的话,只能沉默地听着,过了许久,安贡大长老才道:“日后,阿蚩部落定不敢再打扰您的生活,请您放心。”大长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尊敬,却没有再称呼秦枭为王子。 秦枭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和阿蚩部落再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是他们的王子,这也是告诉他们,哪怕所有的王族都废了,他也不会接手这个部落,日后部落是由谁在继承,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倒是唐云瑾随意地说了一句:“祖上传下来的王族继承制,对部落未必是好事,王族的腐败,终有一日会让部落走向毁灭。”哪怕没有秦枭,这个结果也不会改变。 安贡大长老神色微动,却是什么都没说,面色灰败地低垂着头,再不多说一句话。 唐云瑾也不在意,反正不管这三个长老日后怎样继续维持阿蚩部落,又要如何处置活着,却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的王族,都和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唐云瑾握住秦枭有些冰凉的手,看着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族,那些从血缘上都算得上是他的亲人的人,扳过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亲,轻声道:“一切都结束了,不要想太多,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还有我陪着你。” 秦枭伸手将唐云瑾环抱在怀里,心中的那一点沉闷随着她的话烟消云散,亲了亲她的发顶,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家。” 唐云瑾也笑了,“好,回家!” .. ☆、401 回家(大结局 上) 碍眼的人都已经被解决,没有人会阻拦他们的离去,也没人敢阻拦,那些不明情况慢慢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陌生的男女不疾不徐地逐渐远去,最后只留下三个黑点,而阿蚩部落内,却惨淡一片,死气沉沉。 回程的路上,黑炎又将新收到的来自京城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唐云瑾和秦枭脸上的表情越发舒展柔和了起来。 丽妃,二皇子一脉,居然在这短短的不到十日的时间就被皇上连根拔除了!云霄和凌战马不停蹄从战场赶回京城至少也要花上四五天的时间,换句话说,皇上在他们战事还没结束之时就已经动了手,云霄和凌战回京,不过是进一步加快了这个过程,凌战的武力碾压让皇上没有半点后顾之忧地将所有可能威胁到云霄,威胁到凌国,给他们造成不安定的因素彻底拔除! 丽妃的娘家人因暗地里也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二皇子,因其身为皇族,不少大臣们都反对皇上大义灭亲杀了他,可又很清楚绝对不能放纵,最后只得除掉宗籍,流放到了凌国最贫瘠的西北边关,终身不得回京。 西北的边城贫瘠,荒凉,混乱,毫无秩序可言,在那种地方,凌楚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能够苟延残喘,就算他命大了。反正,在那种地方,终究是不可能再卧薪尝胆,积累势力卷土重来的。 为了彻底杜绝这种可能性,凌战也派了人随时监视着凌楚的一举一动,但凡他有半点意图谋逆的迹象,格杀勿论!这是皇上暗中下的一道旨意,是死是活,端看凌楚自己如何把握。 “这下阿霄可以放心地留在宫里当他的三皇子,不必再担心有人会害他了。”能在同一天解决掉想害秦枭的人,又得知丽妃一脉的人被彻底解决,今天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 秦枭道:“或许不久的将来,就该叫他太子了。” 唐云瑾微微一怔,微笑道:“的确,或许很快,他就是太子了。”皇上对云霄的重视他们都看在眼里,本以为最有竞争力的凌楚已经不在了,云霄不在的那些年皇上都不曾立大皇子为储,显然也是并不认为大皇子适合这个位置。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是时候该立太子了。 云霄成为太子,恐怕就真的没办法再给她当掌柜了,想想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秦枭抚着她的脸颊,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想了片刻,道:“虽然日后他可能无法再轻易出宫,但这一次,至少还可以让他回来一趟。” 唐云瑾抬起头,对上秦枭那双温柔满溢的眸子,心里顿时涨得满满的,抬起一只手抚着他的双眼,轻声道:“是啊,我们成亲,他要来观礼。” 成亲两个字让秦枭心里微微颤动,环抱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声,“嗯。” 不只是云霄,就连唐云卓,凌战这些她承认的亲人门到时候也必然会来参加,凌战更是会以唐云瑾父亲的名义位列高堂之上,和秦老爷子一起受他们一拜,在唐云瑾心里,这个世界,也唯有凌战,能受此一拜。 想象着在所有人的祝福当中和秦枭结成夫妻,唐云瑾只觉得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心情也飞扬起来,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到凌城。 从阿蚩部落过关回到凌国,秦枭和唐云瑾都归心似箭,中途几乎没怎么停下来休息,在马车上做的累了便进空间里歇一歇,又或者干脆拿出来点消除疲劳的空间溪水或粉樱酒喝,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将本该差不多要花上二十来天的路程缩短到了十二天。 当看见凌城那熟悉的城门,看着周围官道上来来往往热闹的人流时,唐云瑾竟一时眼眶发热,有种终于到家了的感觉,也是在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不知不觉中,她真的在这里有了归处,有了她打从心底里认可的家。 就是不知,这家是因为云记的主要根基在这里,还是因为秦枭的家在这里,连带的她也认为这里便是她的家。 在他们赶路的途中,黑炎又收到了一次来自凌战的信,黑炎已经将他们回凌城的消息告诉了凌战,凌战说他也会从京城出发赶过来,当然也包括云霄,二人差不多会在他们回来的两天以后抵达。 除了凌战,唐云瑾并没有提前给在凌城的苏尘和苏启,又或者景天白送信知会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一路上满心想着要快点回来,光记得要通知需要转成从京城赶过来的凌战,却忘了通知本就在凌城的人了。 连秦枭都没给秦家捎信说他要回去的消息,恐怕秦老爷子这会儿都在想着唐云瑾把人拐去京城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第354节 他们之前去宣城治疗瘟疫,以及去边关参与进战争之中,这所有事情秦枭都不曾告诉过秦老爷子,就连当初离开京城的事情,他都瞒着秦家那边铺子里的人,所以此时秦老爷子恐怕还以为秦枭在京城。 因为比预期的在阿蚩部落逗留的时间短,本以为他们要明年才能回来,却没想到回来的时间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临近过年,本就颇为繁华的凌城街道上更显热闹,街道上的摊贩都仿佛多了不少,坐在马车上一路看着路两边熟悉的铺子牌匾,熟悉的街道,别说是秦枭和唐云瑾,就连刚刚嚷嚷着非要出来的唐唐也激动地嗷嗷直叫换。 “要先回秦家吗?”进城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临到分岔路口,唐云瑾扭头问秦枭,这条路左右两条路正好是通向云记和秦家两个方向。 秦枭道:“我们出来这么久,云记数月没有掌柜老板打理,还是先去云记看看吧。” 唐云瑾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去秦家也不急在这一时,这段日子以来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也没多少空间时间想其他,可回来的这一路十来天却是忍不住有点急躁,不是担心云记没了她和云霄压阵生意会不好,会惹上什么麻烦,只是纯粹地对自己花了很多心血的铺子有所惦记,想看看几个月的时间铺子里会有怎样的改变,铺子里的伙计是否有所成长,客人们是否还喜欢云记的酒?临走时她留下了足够库存的酒水,可几个月过去,是否会因为生意太好有断货之嫌?越想越焦急,不亲眼看一看总无法彻底放心。 “小张!给我来两坛子二品红!再来一坛阿威酒!”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大娘冲着正忙着招呼另一个大叔的人喊道。 那人从大叔手里拿了钱,对大娘打了声招呼,笑问:“刘婶,是不是你们家里来客人了,居然一下子买这么多?你和刘叔俩人可喝不了这么多吧。” 被称为刘婶的大娘显然是经常来,对被称为小张的人态度格外的熟稔,一边拿钱一边笑呵呵道:“可不是!我妹妹一家子专程过来到我们家打算和我们一块儿过年呢,怎么着都得多买点背着不是!你可不知道,我妹妹一家子可就是惦记着咱们凌城有你们云记的铺子,专程过来就是想来讨酒喝的呢。” 小张笑道:“那敢情好,正好最近我们铺子里因为临近过年了,买两坛子以上的酒水都会送两盒我亲手做的点心,刘婶平时经常来光顾,我就做主多送你一盒,也让您的妹妹一家子尝尝我们云记独有的点心,这可是除了洛水镇的云记米铺外,只有咱们做活动的时候才会送的。” 刘婶一听有点心拿眼睛立刻就亮了,“送点心啊!哎呀,那可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买两坛子酒送两盒啊?那我再多买一坛,你是不是送我四盒?你再多送一盒就是五盒?” “当然!” “那赶紧让人给我再弄一坛子酒。”刘婶冲着正准备把酒装车给她送货的大汉道:“那边的大哥,等等,我还要一坛子呢。” 那人回头看向小张,小张道:“等等,再给刘婶搬一坛。”说完又冲着另一边负责送点心的伙计道:“这边五盒点心。” “知道了,张哥!” 刘婶看着放到推车上的五盒点心,脸上几乎要笑开了花,别提多美了,连连对小张道:“下回我一定还来光顾!”云记只有特殊的一些节日的时候才会做活动,并且每次活动也不见得会送点心,什么时候会送点心完全是靠运气,并且只当做赠品来送,想买人家都不卖! 所以想吃的人就只能等,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好能赶上送点心的活动,要是错过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捶胸顿足!当然也有实在想吃忍不了的就会专程去洛水镇的云记米铺买。可是人家米铺的点心也因为卖得太好,如今都改为了限量销售,去的晚了照样没有!人洛水镇的客人们也都是一大早就开始排队买,凌城的去了也别指望当天能买上,大多都得住一晚上,第二天起个早去排队买,然后再回到凌城吃,这一来一回的赶路都要好几天呢,非常麻烦。正因为麻烦,刘婶正好碰上便是宁可再多花点钱再买点酒水回去也要得几盒点心! 送走了刘婶,小张——也就是张喜也没顾上能稍微休息,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招待着其他客人们,大多数都是熟客,外来的闻名而来的人也不少,因为赶上临要过年,又听说最近云记在‘酬宾’——这词还是自从有了云记以后才逐渐在凌城推广开来的,客人比平时还要多了一倍不止,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忙疯了,可即便如此,每一个客人们碰见有熟客搭话也都会笑呵呵地回应,偶尔多给一点折扣,让其他生面孔的客人们看了一遍羡慕一遍点头想着等以后他们经常来光顾也成了熟客,也能得到这些折扣,多送赠品! 云记伙计们的好态度可是整个凌城公认地好,以前光听说没亲眼见过的人还不太相信,今日亲眼见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能在如此繁忙的时期都不见半点不耐烦地耐心对待每一个客人,这才是真正的良心铺子啊!要光顾就得光顾这样的铺子!伙计服务态度好,酒水也是别家铺子没法比,虽说价钱同样也稍贵了些,可还是在一般老百姓能接受的范围内,过年期间的客人们又特别地大方,一年难得一次地好好犒劳自己的机会,都是要花钱,当然是到好地方买好酒,这钱花得也开心! 熟客们也不是每个都会搭话,不少人看他们忙不过来也会善解人意地买了酒笑笑打声招呼就离开了,偶尔有更热情地还会帮着给递一下酒水点心什么的,让忙碌的伙计们脸上也不禁露出会心一笑,尽管铺子里忙忙碌碌,却不像其他铺子一样吵吵嚷嚷,推推挤挤,伙计们也不耐烦地大声吆喝呐喊,反而气氛出奇地和谐。 苏尘和苏启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伙计和客人们彼此理解,气氛融洽,花钱的赚钱的都心情愉快的和谐画面,苏启虽然来了有两个月已经见识过不少云记不同于其他铺子的亮眼之处,可每每过来总是忍不住赞叹:“云瑾还真是教导有方,这些伙计们可比一些铺子里的掌柜都会做生意!” 苏尘笑道:“否则你以为为何她能在不过二三年的时间就让云记的名声几乎和秦家,景家在北方一带的名声持平。”最近更有赶超的架势。 这可不只是因为自从安家没了以后安家原来的铺子都成了云记的分号,最主要还是因为云记不同于其他铺子的经营模式,还有唐云瑾给所有分号的伙计们硬性规定的必须遵守的规矩。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唐云瑾给了那些伙计们非常丰厚的工钱,对于那些并非一开始就追随唐云瑾的亲信伙计,吸引他们努力干活,不偷懒,不投机取巧的最主要理由就是其他铺子无法相比的工钱,而不像张喜李小一样比起工钱,更多是因为对唐云瑾的忠心而更加卖力地做着。 “苏老板,你们来了!”张喜眼尖地看见苏尘和苏启,挥挥手打了声招呼。 苏尘也对他摆摆手,“你先忙着,不用管我们。” 张喜点点头,又继续给跟前的客人们称酒,苏尘回凌城以后经常会过来云记看看,铺子里碰见一些张喜和李小都不太能应付的事情,他也会帮忙出主意,张喜李小俨然是把他当成云记掌柜了,再加上他和唐云瑾的交情,二人也完全没把他当外人看待。 苏尘来之前,铺子里有一些小问题了,他们都是去找景天白,景天白也会帮衬着,但近来临近年关景家生意也忙,也有些顾不上,苏尘回来的可以说正是时候!他的醉梦馆忙不忙的都不需要他这个老板特意做什么,他也是乐得清闲,照看云记的时间比他自己的店都要多。 苏尘和苏启轻车熟路地走到后堂,正想去账房查阅一下账房先生算的账目,走进后院却猛然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二人面面相觑,同时低声道:“有人!” 最近铺子里客人多,伙计们忙不过来,都被叫到前面去帮忙,后院根本就不会有人,连账房先生他们进来的时候都看见在前面帮着李小给人递点心,那此时他们感觉到的后院的人气儿是哪儿来的? 遭贼了?谁敢跑到云记来偷东西? 整个凌城谁不知道云记老板不知道云娘之名?不知道她是秦家家主的心上人?不知道她和景家二少的交情,不知道她和他苏尘感情甚笃?还能有人不长眼睛地跑来云记找不自在? 苏尘眼底掠过一抹兴味,这可有趣了!最近他正觉得小瑾迟迟未归闲得发慌就有人送上门来给他消遣! 苏启看苏尘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无奈一笑,也不打算管他,居然有人敢动云记的念头,他也觉得很奇特,特别是在如今云瑾的地位早就今非昔比以后。 难道是因为京城的消息还没传到凌城来的缘故?关于唐云瑾是瑞安王义女的消息,如今京城里的显贵们可都一清二楚,云瑾在京城算是彻底出了名,连带京城周围的其他城镇的人也有不少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只是,凌城地处北方,离得还是有些远了,又有人有意压下这些消息,因此除了他们以外,城里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云瑾身份的变化。 瑞安王之女,那可是比起皇帝之女,在凌国人眼里更加尊贵不凡,不能轻慢的存在!谁让战神王爷本身就不同于一般的闲散王爷呢? 二人感觉到的人气儿是从账房里传过来的,而且很显然并非一人,至少有两到三个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居然组团来偷窃?这可真是让苏启开了眼了,也有些好奇哪位仁兄如此胆大妄为! 二人武功都不弱,特意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地向账房靠近,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是,就在他们距离账房还有数米远时,账房的门却突然哗啦一声打开,一道巨大的黑影向他们扑了过来。 苏尘低呼一声,感觉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危机感,没有正面迎击,反而本能地拉着苏启侧过身子躲了过去,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厉色,警惕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黑影。 “尘。”苏启诧异的声音响起,苏尘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看清楚那黑影的真面目以后也傻住了。 “咦?” “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我们回来的?”熟悉的声音透着股笑意从账房门口传来,苏尘惊愕地看过去,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看清楚账房门口站着的唐云瑾和秦枭,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小瑾!秦枭!?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怎么完全不知道? 二人携手走向苏尘和苏启,兴致盎然地看着苏尘道:“怎么,你还想和黑焰过两招?” 苏尘扭头看走到唐云瑾脚边前爪轻轻拍着地面看着他的黑焰,之前扑过来的正是它,此时黑焰那拍打地面的动作和似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在说,要打它随时奉陪一样。 苏尘无奈笑:“算了,我可不想被挠得面目全非,到时候凌城的姑娘们可都要哭死了。” 苏启挑眉看了眼苏尘,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后者忽然后背一凉,刚好看见苏启的笑容,立刻想到什么似地露出讨好的笑。 苏启只做没看见,笑着问唐云瑾:“何时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要去接你们。” 唐云瑾道:“我们也是刚到,前面太忙,想等他们空下来再过去,先过来看看最近的账目。”几个月的时间她也想知道云记如今的营业额到了什么程度,提升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苏尘一只手搭着苏启的肩膀,笑眯眯道:“小瑾,你走的这几个月云记的生意可比以前还要好了两倍不止,看见那些盈利以后恐怕你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是吗?”唐云瑾也不觉得太意外。 苏启看看唐云瑾,又转向秦枭,道:“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 苏尘也想到之前他们是去了哪里,眼睛也微微亮了起来,“你们在宣城可是立了大功了!我前些日子可收到从京城来的信说瘟疫能解决全靠小瑾!还有战场上你们似乎也帮了大忙,大出风头?” 苏启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似乎也没受伤?” “嗯,没事。”唐云瑾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详谈吧,好不容易回到家,我可不想还要站在院子里说,我和枭可是一路从阿蚩部落连夜赶回来的。” “去阿蚩部落了?”苏尘苏启看向秦枭,见他神色平静,也弄不清楚他们在部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秦枭是否打算去争一争部落的继承权,数月不见,还真有不少事情需要好好听他们说一说。 几人转移阵地到后院专门接待客人的小厅,唐云瑾也特意让黑炎去前面通知张喜李小等人他们回来的消息,免得过后他们聊得正兴起,又被空出手来到后院的伙计们以为是铺子里进贼了。 之后的两个时辰,四人彼此说着这几个月来互相的近况,唐云瑾和秦枭是主要把宣城之行,战场事,以及最后的阿蚩部落大闹一场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苏尘和苏启惊叹,错愕,唏嘘,表情变化格外明显,完全没办法保持平静。 而苏尘也对唐云瑾讲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凌城的事情,比如云记在北方一带越发大的名气,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凌城两家铺子加起来比他们走时多了两倍多的盈利,对了,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便是杨家班如今的成就! 唐云瑾离开之前杨家班在凌城就已经是第一大戏班子,这几个月来杨家班仍然没有停止几乎每个月会排出一个唐云瑾写的新故事的模式,并且还分出一些人到其他城里摆戏台,打响名气的同时接收更多的人才,扩充戏班子规模,期间合并了几个小戏班子,又从其他戏班子挖来不少好苗子,甚至有些别家的台柱子,今日的杨家班和当初唐云瑾最初认识时早已经今非昔比,成为北方数一数二的大戏班,相应的,收入自然也是成倍的增加,并且这个成倍是连云记都无法相比的!只不过戏班子本身支出也很多,云记如今的分号也很多,杨家班抛出成本以后剩余的盈利不见得会比云记多,何况杨家班的收入当中还有她的一部分呢。 在他们说话期间,张喜李小都来过一趟,看见数月不见的唐云瑾显得异常地激动,你一句我一句地将铺子里的事情细数汇报给她,之后又不断地向唐云瑾确认云霄掌柜是不是真的是凌国的皇子! 这件事是苏尘告诉他们的,也只告诉了他们俩,其他伙计们并不知道,只以为云霄是去其他分号视察未归,唐云瑾也没瞒着他们,很干脆地告诉他们云霄的确是皇上很重视的三皇子,不仅如此,她如今也是瑞安王的义女。 后面这件苏尘可没说,张喜和李小听后差点吓傻了眼,回前面继续忙活的时候嘴巴都没能合上。 “噗,你可把这俩小子吓得够呛。”苏尘忍俊不禁,“我之前就是怕他们经过云霄的事情受不了刺激才没说,没想到你倒是干脆,居然直接说了。” 喝着张喜送过来的‘三日醉’,唐云瑾淡定道:“等过两天父王来了,他们也会知道,提前告诉他们一声,也免得在父王面前失态。” “咦——?”苏尘和苏启愣住,“你说,谁要来?” 秦枭看着他们道:“这次回来,我和云瑾就准备成亲了,战王爷是云瑾的父王,自然要过来亲自给云瑾送嫁。” “成亲!?”还由战神王爷亲自送嫁!?苏尘被这两个消息震得眼前有些发晕。 苏启也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摸着下巴道:“幸好跟着尘过来了,正好能留下来观礼。”战神王爷亲自过来给云瑾送嫁啊,以云瑾如今的身份,这可算得上是王府嫁人,那排场得多大?啧啧,他已经开始忍不住期待起来了,会不会战王爷直接让他的铁骑兵做云瑾的送嫁队伍?若真如此,恐怕这要比皇上嫁女儿阵仗还要大啊! 苏尘回过神来,忙问道:“你们说要成亲,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怎么之前都没听你们说过!?”刚回来就忽然扔出这么大的消息,是想吓死人吗? 唐云瑾耸肩,“很早我和枭就决定这次在外面的事情都忙完就回来成亲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现在不是也知道了吗,总不会让你没办法来喝我们一杯喜酒的。” “喜酒要喝,你们的成亲宴我也要帮忙办啊!虽然战王爷的身份无人能及,可如果只有他一人怎么也不好嘛。”苏尘笑眯眯地搭着苏启肩膀道:“我们肯定也要作为你的娘家人给你撑腰的!总不能让秦家占了主场。”唐云瑾真正的亲人就不用指望了,想来她也不可能打算请那些人过来观礼,如此一来,她这边的娘家人自然也不能和秦家差的太多,总得把场面撑起来! 战神王爷的身份固然足以震住所有人,可毕竟就一个人啊!这成亲本就该是各种亲朋好友齐聚,热热闹闹的大喜事,身份再高,不如来得亲友多! 唐云瑾微笑道:“你们愿意给我当娘家人我当然没意见。”反正在她心里苏尘也的确也和兄长一样。 苏启道:“日子已经订好了吗?” 秦枭道:“还不曾,准备等战王爷来了让他和老爷子一块儿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必然是挑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来的路上他也曾大约算过,最近的一个适合嫁娶的日子,正是在过年的前一天,也恰恰是在十天以后,如无意外,应该便是在那个日子了。 唐云瑾道:“成亲的话要准备的肯定不少,所以这段时间怕是又要忙起来,既然你们是我的娘家人,那就帮忙一起张罗起来吧。” 苏尘道:“那当然没问题!对了,杨家班最近因为临近年关也停了戏,正好也让他们过来一起帮忙!” “也好。”唐云瑾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杨班主兄弟俩也算是她的友人,让他们帮帮忙也好,顺便她也可以去把她那份的分成钱收了,既然杨家班的名声越来越大,恐怕这笔钱也一定是个不小的数目。 之后,四人便直奔着杨家班去,杨家两兄弟对唐云瑾的归来也惊喜不已,听她说很快就要和秦枭成亲了,更是大吃一惊!杨班主想了想,直接拍案道:“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们杨家班的人去给你们唱戏!你们办几天的酒席,我们就给你们唱几天!” 唐云瑾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在这个非常喜欢看戏听戏的世界,一些家里有条件的成亲时都会请来一个戏班子给宾客们唱戏,她过去所处的世界没这种习俗,所以她一时也忘了,杨班主主动提起,却是再好不过了,如今的杨家班今时不同往日,一般人请他们去单独来一场戏他们还不见得答应呢!也就是唐云瑾成亲,他们才不要报酬,当做她和秦枭的贺礼免费去给他们唱几天! 这件事倒是不需要特意和秦老爷子,战王爷商量,毕竟,在北方一带杨家班便是最好的戏班子,别家可没得比,能让他们过来就是最有面子的事了! 除此之外,唐云瑾不出所料地也拿到了自己那份的钱,她没特意数过,但粗粗一算也有上百万两,黑炎那边刚进城以后不知道怎么和打理分号的人‘接头’,也把这段时间里其他城镇上的云记分号的盈利交到了她手里,也同样有几十万两。 把这两叠银票放入空间里,看着空间里被银票装满的几个木盒,唐云瑾忍不住感叹,对如今的她而言,钱财不过是数字的叠加,花不完也就是不断积攒着,她连数都懒得数了。 从杨家班出来,唐云瑾和秦枭暂且和苏尘苏启别过,准备去秦家一趟,这会儿秦家那边应该已经得到秦枭回来的消息了,怎么说秦家也是凌城两大商家之一,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不知道? 因此,走到门口看见秦家的老管家和其他下人们齐齐迎接着他们,唐云瑾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 唐云瑾笑着问管家:“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管家客气地说道:“劳唐姑娘惦念,老爷一直服用姑娘给的药,如今身体非常康健。” “那就好。”唐云瑾安心地点点头,虽说老爷子以前多少有点糊涂,可毕竟是秦枭的父亲,之前苏尘说她的娘家人太少,可秦枭又何曾多?也不过有秦老爷子和秦羽二人是真心会关心他的,家业够大,也不代表彼此关心的家庭成员也够多。 向秦家这样的大家族,反而正因为它的大,才更显亲情难得。 管家在前面带路往老爷子住的院子走,刚进去,正好看见老爷子在院子里打拳,听见声音后回过头来,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却透出几分喜悦,只是语气听起来还是平平,“回来了。” 秦枭嗯了一声,走过去之前回头对管家道:“下次不要再叫云瑾‘唐姑娘’了,改口叫少夫人。” 管家和秦老爷子神色同时一顿,后者的目光在秦枭和面带微笑的唐云瑾身上来回打转,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见管家向他看过来,只道:“老头子我可是已经退下来了,你瞧我做什么,没听见他说的?” 管家了然,微笑着对唐云瑾喊了声:“少夫人。” 唐云瑾也非常淡定地接受了。 三人落座,管家退下,秦老爷子问秦枭:“怎么耽搁这么久才回来。”倒是听不出有何责怪的意思。 秦枭道:“去了趟阿蚩部落。” “你说什么!?”秦老爷子面色一变,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胡闹!你没事主动去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秦枭道:“不必担心,我没事,阿蚩部落的事情都已经解决,日后,那边的人再不会敢对秦家任何人出手了。” 第355节 秦老爷子一脸错愕,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还是唐云瑾笑着安抚道:“枭说的是真的,老爷子您也别操心了,枭已经为他娘,也为他自己,给了阿蚩部落的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二王女俪雪,还有他那些心思歹毒的孩子们,余生恐怕就算是再想打坏主意也没那个机会了。” 秦老爷子隐约听出她话中暗含的意思,倒吸一口气:“你的意思,该不会他们都已经……” “还活着。”唐云瑾风轻云淡道:“也只是活着。” 秦老爷子心里一震,狐疑地看秦枭,后者也肯定地点头算是认了唐云瑾的话。 这下秦老爷子更是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秦枭出门一趟会带回来如此震撼的消息,回想当年他和秦枭的娘如何小心翼翼地对比来自她妹妹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而今过去几十年,没想到,那些上一辈的恩怨,竟是被秦枭彻底解决了,一时间心里竟觉得格外地复杂。 唐云瑾和秦枭也安静地没有开口,等着秦老爷子从回忆当中自己回过神来。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秦老爷子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头舒展,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样连眼神都似乎变得亮了起来,周身的气息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了结了也好,日后你们也能放心地过日子,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暗害你们性命了。”老爷子的语气里满是感慨,看上去也并不打算深究他们究竟是如何把那些人解决掉的。 “这次回来,我准备和云瑾成亲,两日后云瑾的父王便会过来,到时候你们一同商议好日子。”秦枭毫不担心老爷子听了这些话会不会惊得直接吓晕过去,还特别强调道:“最好是跳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成亲?”秦老爷子一惊,但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们二人的事情他早就不反对了,这时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反而觉得,早点成亲也好,这样他也能早点抱孙子。 只是…… “什么父王?”秦老爷子一脸茫然。 于是秦枭又毫不在意地把他们这几个月来做过的事情简单地和老爷子说了一遍,从他一开口,唐云瑾便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准备着,免得老爷子受惊过度背过气去。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院子里只能偶尔听见秦老爷子的吸气声,和偶尔忍不住发出的低呼声,不过令人意外的,老爷子居然很坚定地没有吓晕!只是脸上的表情格外地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等秦枭说完也有好半天没能缓过劲儿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唐云瑾,看着这个原本只是一个小山村出身,如今一跃成为了哪怕是在整个凌国都称得上极为尊贵的瑞安王爷义女的丫头。 半晌,秦老爷子才长吐一口气,道:“……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随你们吧,瑞安王,两日后会抵达吗?” “嗯。” 秦老爷子抹了把脸,深吸两口气勉强压了压惊,道:“王爷在这里可有住处,若没有合适的……” “我那里有两座宅子,有一座便是父王的,等他来了便会住进去,到时候老爷子可以去那里寻他。”让凌战来拜访秦老爷子就不太合适了。 秦老爷子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道:“等王爷到了你们通知我一声,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实际上这本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要成亲,怎么也要先下聘吧?当然是男方向女方下聘了,哪有让女方长辈登门的,于理不合。 “说起来,唐家那边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秦老爷子忽然道:“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打算叫他们过来?” 二人同时一愣,秦枭皱眉道:“云瑾和唐家人早就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会叫他们过来。”让他们过来干什么?搅局吗?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想见到那些会影响到她心情的人。 唐云瑾一脸冷淡道:“父王说会让小卓回来,除了小卓,我没打算再叫唐家人。”如果不是老爷子提起,她压根都快把那一家子给忘到脑后去了。 秦老爷子盯着唐云瑾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如今唐家的情况吧?” 唐云瑾有些疑惑了,还是老实回答:“确实不知,也不关心。”从唐羡羡入狱,彻底和唐家撕破脸皮以后她就再没关注过唐家的事情,唐家人不敢再来找她,她难道还要默默关注不成?互相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果然。”秦老爷子道:“因为那一家人到底是你的亲人,平日里我也有让人去盯着,你大概还不知道,唐羡羡,你那个堂妹如今已经不再狱中了。” “嗯?”唐云瑾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在狱中? 秦枭的表情也微微一顿,以唐羡羡犯下的罪名,至少也要在大牢里待上三年五载吧?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怎么就不在狱中了?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秦老爷子道:“一个月以前,凌城知府将她从牢中放出,如今,她是知府大人的第三房小妾。” “小妾!?”唐云瑾和秦枭满脸错愕。 难得也能放过来惊他们一把的秦老爷子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心情愉快道:“没错,她不知怎的入了知府的眼,更不知费了多少功夫还让知府把她纳为了小妾,因为云瑾的事情城里的人不少人都清楚,知府也怕再惹来麻烦,所以事情并没有张扬,城里虽然也有些人听说了,但没引起什么麻烦,只是有些人说闲言闲语。”内容不外乎是关于唐羡羡如何不知羞耻的,想也知道,堂堂知府没事肯定不会去大牢里闲逛,那唐羡羡又是怎么入了知府的眼的?十有八九是通过狱卒在中间牵线搭桥,可狱卒能平白给个犯人做事?靠什么买通狱卒?她又有什么东西是能被狱卒看得上的?无非是一张脸,那副身子罢了。 其他人想得到的,唐云瑾又如何想不到?以唐羡羡那种性子必然不愿意在牢里过好几年,想尽一切办法想摆脱那里一点都不奇怪。 “她成了知府的小妾?”唐云瑾嗤笑一声,“如此一来,唐家岂不是一人得志鸡犬升天?”她本以为没了她,以唐家那些人的秉性,日后必然日子过得会不会太好,却没想到唐羡羡居然还有翻身的一天?俞金花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不。”秦老爷子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正好相反,唐家和唐羡羡也闹翻了。”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唐云瑾来了兴致。 秦老爷子开始说他让人打听到的事情,其实因由也很简单,无非是自从唐羡羡入狱以后,唐家人嫌弃她丢尽了唐家的脸面,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她当宝,觉得她什么都好,特别是老太太,打从唐羡羡入狱,就直接放出话来说唐家日后和唐羡羡再没有任何关系。 俞金花也是恨铁不成钢,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底是舍不得的,还是尽可能地想办法想把人弄出来,弄不出来了也会给狱卒塞点钱想让唐羡羡在狱中过的好一点,唐家大伯对此也是不反对的,只是,狱卒那边每月都要给不少钱,一段时间还好,长久下去以唐家的条件自然会负担不起,一开始俞金花是让唐远帮忙,出去做工的一部分钱给她,她再拿去疏通唐羡羡那边。 唐远是个老实人,唐羡羡又是他妹妹,他自然是愿意的,可他媳妇儿不愿意啊!一回两回也就算了,俞金花是想直接让唐远出所有给唐羡羡疏通的钱!那他们两口子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之后不出意外的就是俞金花和唐远媳妇儿没完没了的争吵,这回老太太也是站在唐远媳妇儿这边,让俞金花别在往外拿钱了。 俞金花从儿媳妇嫁进来以后把持家里所有财政和她对着干开始就一直看她不顺眼,一旦涉及钱的问题必然也会和儿媳妇大吵特吵,为了唐羡羡的事更是差点把整个家都给吵没了,吧儿媳妇气回娘家,又被儿媳妇娘家人过来讨说法,总之是乱作一团,最后唐顺水也受不了了,让俞金花别再从唐远那儿拿钱给唐羡羡,如果想帮羡羡,他们两个当爹娘的自己想办法! 说是这么说,可他们能想什么办法?唐顺水无非就是继续种地,种出来点东西除了家里吃的,都拿去卖,卖点钱就给俞金花,而俞金花则把狐疑又动到了唐云瑾那个没用的爹和赵氏身上。 赵氏那可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了,斗不过唐云瑾,还斗不过一个俞金花吗?人压根就不把俞金花放在眼里,一开始还施舍般地扔了两个钱,之后就再也没给过半分,俞金花不甘心,跑到赵家又哭又闹,最后唐家和赵氏那边本就不冷不热的关系也被俞金花给弄蹦了,赵氏更是连往唐家给的钱都省下不送了!至于唐顺意?他吃赵氏的,喝赵氏的,顶个屁用?偶尔能从他自己的零花里剩下来那么十几二十文钱让人给送去给他老娘就很不错了,那么点钱,给他捎的人都替他寒碜,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到后来俞金花再没有别的路子了,唐羡羡那边又一直催着让她多送钱,久而久之俞金花那本就算不上无私的性子也终于决定放弃唐羡羡,不再往里搭钱!特别是这时候还在娘家没回来的唐远媳妇儿据说怀了身子,俞金花更顾不上已经没希望的唐羡羡了,抱孙子要紧啊! 儿媳妇怀了身子就不能再吵了,还得想办法把人哄回来,这回俞金花算是彻底拉下脸面了,为了孙子只能陪着笑脸供菩萨似地把儿媳妇弄回来,然后小心伺候着,和之前挑剔儿媳妇做家务不同,所有家务都被她包揽了,还得三五不时地听着儿媳妇挑剔这挑剔那,一个不满意了就哭着喊着说不生了,要回娘家!差点没把俞金花气死! 俞金花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儿媳妇身上,连唐顺水都仿佛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闺女,唐羡羡彻底被唐家遗忘。 唐羡羡知道以后当然是怀恨在心,也正是被唐家彻底抛弃,才让唐羡羡豁出一切地用尽手段勾狱卒,再勾牢头,最后想办法勾到了知府大人,成为了知府的第三房小妾,彻底摆脱了几乎要成为她噩梦的大牢。 唐家对唐羡羡如此,后者那小心眼记仇的性子,还能让唐家因为她过上好日子?门儿都没有! 别说好日子了,唐羡羡干脆让府衙里的人使了点小手段把唐家赖以生存的那点地都想办法给弄没了!更甚至还差点把唐远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都给闹腾没了!气得老太太和俞金花和她动起手来,连唐顺水都给了她一巴掌,唐羡羡被打得恼羞成怒,竟让人把唐家人都给抓了!要不是知府不想把事情闹大,又让人把他们放了,地也还回去了,恐怕这会儿在牢里的就是唐家的老小,而不是唐羡羡了。 一人得志鸡犬升天?呵,一人得志鸡犬不宁才是唐家的真实写照! 打那之后唐远媳妇儿也是彻底火了,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分家,否则就不和唐远过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娘家!最后,她也的确如意了,本来唐顺水和俞金花是和他们一块儿住在之前唐家新盖的屋里,如今唐顺水夫妻却又重新搬回了他们以前的房子,和老太太一块儿住。唐家的地,有一半也划给了唐远种,这样至少能保证日后孩子生下来不会饿肚子!在唐远媳妇儿心里,只要和唐家摊上关系,必然是要倒霉的,要不是唐远这个相公老实可靠,她早就改嫁了。 唐羡羡因为唐家的事情惹了知府不高兴,这才不敢再继续闹下去,可三天两头地还是会去唐村膈应唐家人,如今的唐家人对唐羡羡的态度比当初对病没治好的唐云瑾还不如,只恨她为什么不一辈子待在大牢里不出来! 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哪怕再老实的唐顺水和唐远,也不再认唐羡羡,唐羡羡也算是真正地众叛亲离,只能靠着知府大人活了,一旦知府厌烦了她,把她赶出府……她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听秦老爷子如数家珍地把唐家这些事情详细地说完,唐云瑾一方面惊叹于唐家人作死的能耐,另一方面也意外老爷子居然把唐家的事情打听地如此清楚,难道是因为‘退休’了,日子太清闲,拿这些事情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最近半个月,唐羡羡还去过云记几次。”秦老爷子道。 “怎么,她还想来找我麻烦不成?”唐云瑾讶然,这件事她可没听苏尘还有张喜他们提过。 老爷子道:“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比你一个做生意的商人强多了,炫耀的同时再找找你的麻烦吧,不过你那铺子里有苏尘在,她也不敢怎么样。” 对此,唐云瑾也不觉得意外,苏尘的身份凌城地界儿的官员都知道一些,哪怕是唐羡羡作为后盾的知府也不敢轻易开罪,唐羡羡一个给人当小妾的哪儿敢惹?把知府惹恼了,她可就连这最后一点资本都要失去了。 因此说是去云记找麻烦,也不过只在铺子门口阴阳怪气地说上两句话,见没人搭理便悻悻地离去,过几天再过来穷折腾。 至于她为什么不进铺子里闹腾?打从唐羡羡头回到云记,苏尘就直接跟铺子里的伙计们说了:狗与唐羡羡,不得放进来!赶紧来,直接扔出去,出问题了他负责! 张喜李小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唐羡羡敢进来他们就敢把人扔出去,于是,真的被人轰出去以后,唐羡羡也就不进门了。 唐云瑾听得无言以对,明知道去了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被人各种鄙视,无视,说不定张喜李小还会毫不客气地骂回去,唐羡羡还一次又一次地装上去,她是猪脑子吗?安分守己地伺候好知府大人,过她的‘好日子’和其他小妾正室勾心斗角得了,跑出来撒什么泼?进一次大牢还不够受的还想尝尝是吧? 她之前不在也就算了,要是唐羡羡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敢来……到时候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和秦老爷子的一番谈话结束后,唐云瑾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让秦老爷子再次刮目相看,本来老爷子是以为她除了会酿酒,懂医术,别的是都不会的,谁让之前他不喜欢唐云瑾,也不可能特意去问秦枭关于她的事情呢?秦枭也不会闲来无事跑到老爷子跟前说云瑾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所以知道今日,老爷子才知道唐云瑾竟有如此好的厨艺,饭间又有意无意地询问了不少关于唐云瑾的事情,关于她的酿酒手艺,艺术,还有做点心的手艺,喜欢下厨给身边的人做菜等等,问过才发现,其实唐云瑾会的东西比当初的安凝要多得多,老爷子也没特意问什么琴棋书画,那些东西固然能显得一位姑娘家很有涵养,可又不能当饭吃,会点实际的东西在秦老爷子看来更为重要。 懂得厨艺,至少日后秦枭的日常吃食都是由唐云瑾亲自做,这手艺可比秦家的大厨还要好,秦枭可有口服了。 吃过饭,本来老爷子留他们在秦家睡,唐云瑾却说要回去处理这段时间的账目,让老爷子一阵唏嘘,这都要成亲了,还忙着做生意,唐云瑾和一般女子还真是不同,而且……老爷子听他们要去她那儿住,临走前把秦枭叫过去父子俩不知道秘密地说了些什么,回来时,秦枭一脸的若有所思。 “老爷子和你说了什么?”因为尊重秦枭,所以哪怕她想听也能听得见,还是没有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反正她问了秦枭也会告诉她。 谁知道,秦枭竟看了她片刻,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咦?唐云瑾讶异地扭头看秦枭,却发现他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色间还带着股神秘的味道,越发兴趣浓厚。 瞧这模样,还怪神秘的?这是打算玩什么? ☆、401 回家(大结局 中) 和秦老爷子吃过饭的第二天,不出所料,秦枭一大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了张字条说出去办点事,午时左右会回来,让她先去铺子那边忙。 唐云瑾拿着纸条略微思索了片刻,很快笑了笑,把纸条收了起来,算了,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打算做什么,反正,不出所料应该也是和她有关的,也是和他们成亲之事有关吧?既然他暂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不多探究了。 “还是趁着成亲之前把铺子里堆积起来的账目先看完吧。” 这天,唐云瑾上午在云记看账本,顺便也听张喜和李小汇报其他伙计们在她不在期间的各种表现,一一记下来准备下次发工钱的时候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对了,正好临近年关,年后就该再给他们涨工钱了。 唐云瑾对自家铺子的伙计向来是完全按照上辈子认知当中的员工待遇,一年一加薪必不可少!这也是让那些后来才被招进来的伙计们更加死心塌地对云记的主要原因,每年都能涨工钱,多干几年说不定就会翻番,业绩好提成还高,谁不喜欢?因此,在凌城,能到云记当伙计的人都会成为许多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而且那些伙计们自从到云记做伙计,给他们说媒的人也多了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成了家。 唐云瑾不在期间,以前早有规定的给成亲的伙计们的婚假,带薪假,还有成亲时铺子的一些公费贺礼(酒水点心)。张喜李小也代为发出,更是让伙计们喜不胜收,同时更加大大提高了他们对云记的忠心程度,别家想把这些云记亲自培养的伙计挖角过去几乎不可能。 也是有了云记的实际例子,不少曾经觉得云记给伙计过高的待遇的铺子掌柜东家们也心动起来,想用和云记相似的待遇来找伙计,可是毕竟他们不清楚云记内部具体是怎么个操作法,真正实施起来效果却没有云记显著,反而会出现诸多弊端,比如伙计们只想拿高工钱却不愿意好好干活,偷工减料,偷懒耍混,什么事都有发生的,就是没有云记那般井井有条,之前唐云瑾不在,所以不少人上门来都扑了空,这回人回来了,听到消息的不少铺子掌柜们竞相登门想来取经。 当初唐云瑾卖酒方的时候狠狠宰了凌城几个大商家的事情早就在凌城传遍,商户们都知道想让唐云瑾拿出这些东西来惠及其他商户,可以,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唐云瑾还是颇为大方,不会敝帚自珍。 也因此,午后唐云瑾去云楼视察,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招待各家的掌柜们,这些掌柜们态度都很良好,也没打算占便宜,反而很真心诚意地说让她尽管开口出价,他们愿意花钱买‘经验’! 其实说是要买‘经验’真正要买的无非是唐云瑾如今给云记所有伙计们用的合同,还有一些平日里培养伙计们的方针手段,也就是前期培训的一些内容。这些东西唐云瑾本就打算等云记的规模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慢慢推广出去,只是,眼下却是不能立马答应他们。 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不同了,看东西的高度也不同,或者,准确说是她想做到的,影响的范围也不在只是从凌城扩散北方一带,再往外扩散,而是从一开始,就在凌国全国范围内推广起来,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凌城商会会长,还有皇上寿宴时得到的各种好处吧? 思来想去,最后唐云瑾只用一句‘等年后她会为大家解决这一问题,现在请稍安勿躁’送走了来取经的掌柜们。 晚上回到家里,唐云瑾把自己的想法和秦枭说了一遍,后者眼睛微微一亮,赞同道:“是个好主意,你若真能把这些做成,日后怕是凌国所有的商户都要感激你。” 唐云瑾道:“我倒是无所谓他们的感激,只不过,若是能因我一人改变整个凌国商人的经营模式,并且一点点改变商人在国内的地位,却是也颇有成就感就是了。”她相信皇上应该也会非常乐意配合她的这些想法,因为一旦成功,凌国必然也会大大受益,整体国力也会再度攀升一个高度! “正好这次父王和阿霄都会来,到时候可以先和阿霄说,然后让他帮忙写个折子给皇上呈上去,我们只要等着皇上批下来就成了。” 秦枭嗯了一声,看她全神贯注地写着刚刚谈过的那些内容的具体计划,忍不住把人抱入怀里,磨蹭着她的脸颊道:“我们就要成亲了,云瑾,难道你不该放更多心思在成亲的事情上?” 唐云瑾头也不抬道:“不是有你在张罗吗,今天一天忙了不少事吧。” 秦枭低笑:“你知道我在忙什么?” “或许是在准备聘礼?”唐云瑾笑着猜道:“等父王来了,老爷子肯定要上门来求亲,没有聘礼,父王可不会轻易答应让你把我娶回去。”昨天老爷子和秦枭讲得应该就是这些事情吧?或许还有些别的她没猜到的事情,不过总归不会对她有害,也是为成亲事宜做准备,既然秦枭不说,打算自己包揽,那她只等着安安心心准备嫁人就是了。 本来在这古代,女子嫁人之前除了需要准备嫁妆外,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基本都是男方包办不是吗?就算女方真的需要做什么,她相信凌战也会替她全部打点好。 秦枭侧过头亲亲她的唇角,道:“我把整个秦家都当做聘礼给你,如何?” 唐云瑾也回亲了他一下,打趣道:“你不怕再把老爷子气晕过去?” “不会。”秦枭摩挲着她粉嫩的嘴唇,道:“我才是秦家家主,自然是我说了算,你嫁给我成为秦夫人,秦家也就是你的,我把本就会属于你的东西当做聘礼给你,说来还是你亏了。” 唐云瑾愣了一下,随即趴在秦枭怀里耸动着肩膀笑了起来,“哈哈,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我的嫁妆岂不是也要拿出整个云记来才能和你相匹配?”严格说起来,还得把空间也算进去,真要说起来,她的嫁妆要远比秦枭的来的珍贵得多,也许,正因为如此,秦枭才想把他拥有的所有东西拿来当聘礼?想通了这一点,唐云瑾眼底的笑意更浓。 “不用。”秦枭柔声道:“云记是你的,秦家也是你的,只要你完整地属于我就足够了。” 唐云瑾揶揄,“哦,原来你还有这份野心?”按他说的,云记和秦家都成她的了,可她却成了他的,到头来还不是全都成了他的?当然,也可以说云记和秦家,是他们俩共同拥有的。 秦枭环抱着她的腰肢,和她四唇相贴,用低沉磁性的嗓音低声道:“成亲以后,我们之间便不分彼此,是谁的又有何重要?” 第356节 “的确如此。”唐云瑾与他四目相对,彼此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是啊,成亲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余下的一辈子的时间都要一起度过,你是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却是没有深究这些的必要。 二人好一阵耳鬓厮磨,气氛暧昧流转,不过他们也打算临近成亲了还在成亲前夕真做出什么更亲密的事,有些事,还是在最合适的那一天进行的好,所以二人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收敛了被挑起的情绪,唐云瑾把准备给皇上过目的计划列出来,秦枭则一只手继续揽着她,坐在一起帮她算着云记的账目,气氛好不和谐。 翌日,秦枭又是一大早就出门,唐云瑾只是笑了笑,把字条收回空间,准备继续去云记坐镇。 不过……经过昨日那么多掌柜的到云楼和她详谈之事,凌城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离开数月的云记老板唐云瑾回来的消息,所以,当唐云瑾来到云记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了俞金花在云记门口叫嚣呐喊,撒泼的画面。 “……”唐云瑾见俞金花坐在云记门口一边拍着地面一边哭天抢地,忍不住一挑眉,眼底有一些意外。 她还以为会是唐羡羡来找茬,没想到这俞金花怎么又过来蹦跶了?以前给她的教训还嫌不够吗? lt主人,极品又来了呦!空间里的唐唐嘿嘿贼笑两声。 唐云瑾直接无视,径自走向铺子。 “云娘!”眼尖的张喜最先发现唐云瑾,懒得再理会撒泼中的俞金花,立刻上前打招呼。 “东家!”其他伙计们也一脸的如释重负! 俞金花听见他们叫人,一回头,果然看见唐云瑾神色淡淡地走过来,撒泼哭闹的劲儿越发猛烈了起来。 “哎呦!我们唐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啊!自己发达了就嫌弃我们这些亲戚穷酸给她丢人了,家里那么困难连一点钱都不愿意给!妹妹落难都不见她给哪怕丁点的帮助,真是作孽啊!”俞金花的声音大到大半条街都听得见,在唐云瑾来之前她已经折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对着俞金花指指点点,这其中真听信俞金花的话指责唐云瑾少之又少,反倒是以前亲眼见识过唐家极品的百姓们看着俞金花的表情中充满了鄙视不屑,有些更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当初闹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本以为唐家的人不敢再来找唐云瑾了,怎么这人又来了?现在云记在凌城那么有名,经常来光顾云记的,不常来却也听其他人说过不少的,基本都对唐云瑾的出身颇为了解,关于唐家那些人以前是如何苛待她,她那个堂妹如何抢和她有了婚约的人,后来又出去勾人,这些人等唐云瑾发达了便开始变着法地想从她身上捞钱,还有些得到消息知道如今那个堂妹唐羡羡成了知府大人小妾的,更是对唐家人厌恶到了极点。 俞金花本是打算靠着周围人指责唐云瑾不孝来向唐云瑾再讨点好处,谁曾想,她苦恼了好一会儿,不但没有人附和她,说她可怜,居然还有人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他们唐家欺人太甚,太不要脸,这可把俞金花气得够呛!差点跳起来和那些人对骂! 唐云瑾来的也正是时候,俞金花刚要起来和那些人讨个说法她就来了,俞金花也顾不上周围人的议论,赶紧抹几把眼泪狠命地开始哭嚎。 就算凌城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唐家和唐云瑾的事情又怎么样?只要能弄到钱,就是再丢人她也认了,反正有一个唐羡羡让他们唐家在唐村成了笑柄,整日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她早就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现在弄到钱才是最重要的!想来既然当初唐云瑾能每月给他们拿一两银子,应该也是不介意再拿出来一点接济一下唐家的,反正对现在的她而言,那么点钱根本不值一提不是吗!她的铺子卖一天的酒水的钱恐怕都够唐家过一辈子的好日子了! 看着偌大的铺面里面各色在俞金花看来标价高昂的酒水,还有那些伙计们身上的他们家过年都不见得穿得上的好衣服,只觉得满心都被嫉妒沾满,眼睛都红了。 “闹够了没有。”唐云瑾走到俞金花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后不知何时,黑焰也无声出现,冷冷注视着俞金花。 俞金花看见黑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又想到过去唐云瑾对他们的态度,心里有些发憷,可是紧接着想到如今唐家过的日子,再看唐云瑾一身锦绣衣裳,头上戴的一看就知道非常贵重的钗子,一咬牙,道:“什么叫我闹够了没有!你自己发达了就嫌弃我们这些亲戚你还有理了不成!?” 唐云瑾嗤笑一声,凉凉道:“怎么?以前的教训还不够?还想继续闹?是不是非要闹得整个唐家支离破碎,鸡飞蛋打,你才满意?我早就和唐家断绝了关系,再没有任何瓜葛,你跑来我铺子门口骚扰,可知道我可以直接报官让官差把你抓走,说你妨碍我做生意?还恶意辱骂于我?” 俞金花听见报官,官差这俩词身体抖了抖,可很快又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闺女如今是知府的小妾,虽说唐羡羡也不是个好东西,忘恩负义,可好歹不至于看着她这个亲娘被抓了还不管吧? 于是俞金花自觉有了些底气,为了给自己打气,又故意挺了挺胸脯,道:“你别拿官差吓唬我!我没偷没抢的,凭什么官差抓我!大家都听听啊,这是什么人啊,居然想让官差把我这个当大伯母的给抓去啊,这是多没良心的东西啊!” 唐云瑾可懒得理会这种泼妇,更不想听她说更多她不想听见的话,也不在乎周围人多不多,她做出某些不适合的举动以后会否被人说闲话,毫不客气地直接一挥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本来还在不断地叫喊着的俞金花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那些难听的话也顿时被她吞了回去,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唐云瑾,那些一脸嫌恶地看着俞金花,小声指责的人瞬间惊呆了!倒是不觉得唐云瑾这举动太过不妥当,反而只有一种想法。 ——打得好!唐老板威武! 这种嘴贱的泼妇就该掌嘴! 唐唐更是嫌不解气地一个劲儿怂恿唐云瑾,lt主人!再多打两下啊!皇宫里给那些宫女们张嘴可都是动辄一二十下的!你只打一下太轻了! lt……这一下就够俞金花受得了,打一二十下?她还嫌手疼,费力气呢。 “你居然敢打我!”俞金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怎么敢!唐云瑾!我可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上手打我!?你可真是能耐了,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啊!” 唐云瑾放下手,眼皮一抬,道:“黑焰。” 早就看俞金花不耐烦的黑焰立刻冲着俞金花扑了上去,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对着她的衣襟直接一爪子上去。 俞金花从看见黑焰扑上来就忍不住尖叫:“啊——!杀人了!救命啊——!” 周围围观的人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唐云瑾打一巴掌还不算完,居然让身边那个野兽扑上去咬,这要是真咬死了人,可事情可就闹大了,唐云瑾再厉害恐怕也逃脱不了被抓起来的结果!众人不禁有些担心,就连云记的伙计们也捏了一把汗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俞金花和黑焰。 不过——他们都想错了,唐云瑾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让黑焰扑上去把俞金花咬死?在战场上她是毫不在意黑焰随便咬死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的敌人,但在这里,弄死一条人命事情可不小。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凌战的名声考虑,总不能让这些人日后知道她是凌战收的义女以后,说她仗着有凌战撑腰胡作非为吧? 更何况,让黑焰把俞金花咬死,她都怕脏了黑焰的嘴。 “啊——!咬死了!好疼啊!救命啊——!”俞金花还在不停地尖叫着,可是周围的人脸上的担心却逐渐散去了,因为他们并没有看见俞金花身上有半点血腥,黑焰只上了一爪子以后就回到唐云瑾身边,再没有任何动作,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一爪子只是抓坏了俞金花身上的粗布衣服,上面也没见红,显然根本就没伤到俞金花分毫,只不过露出了点里面的红肚兜。 而且,瞧俞金花这有力的尖叫声也知道,就算真受伤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这人看起来可比他们这些围观的百姓还要有精神。 没受伤还尖叫成这样,这果然是打算讹诈唐云瑾吧? 叫了一会儿,俞金花没感觉到身上的痛楚,也渐渐停下叫声,紧张兮兮地浑身摸,最后发现确实没伤到以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被这么一吓,后背整个都被汗水浸湿,连额头都湿了一大片,面色有些发白。 唐云瑾冷淡道:“再不离开,下一次,黑焰就会直接往你肚子上抓,你若真不要命,尽管试试看!” 俞金花身体一颤,不信邪地喊道:“你,你少吓唬我!你根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要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有好的!知府大人一定会把你抓回去问罪!你也得给我陪葬!” “你要试试看?”唐云瑾眯着眼冷笑,“别管我会不会给我陪葬,至少,先把你弄死了,我日后也就彻底耳根子清净了不是?” 周围的百姓们都意外地张大了嘴看唐云瑾,但还是有些人从方才唐云瑾没有让黑焰弄上俞金花判断出,她这恐怕只是故意吓唬俞金花,像俞金花这样的人根本就没多大的胆子,只是仗着那点亲戚关系就自以为能从唐云瑾指缝里扣出点好处来,真要说胆子,根本就没多少,没看她被黑焰吓得叫唤成什么德行吗?声音简直比杀猪还大! 对付这种人,还真不用费太多力气,更别说真要把她弄死了,唐云瑾如今是什么身份,云记掌柜,秦家家主的心上人,据说很快就要成为秦夫人了,秦家那边可都放出消息说要向唐云瑾提亲,把人娶回家了!想想看,秦家能放任唐家这些蛀虫欺负她? 俞金花也觉得这种发展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不论是唐云瑾的硬气,还是周围人根本不帮她说话,还有黑焰虎视眈眈的凶狠眼神,都让她心里发憷,有些胆怯起来,之前想狠狠敲诈唐云瑾一笔的想法也消了不少,只是,如果一分钱都弄不到,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道:“云瑾!我也不和你多要!你只要给我一百两,以后我保证唐家所有人都再也不会来骚扰你!” “嗬——!这口气不小!”百姓们鄙夷地瞪俞金花,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云记的伙计们也火了,特别是张喜,怒道:“张嘴就要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云娘辛苦赚到的钱怎么能白白给你们唐家这些没人性的!” 李小怒瞪着眼睛道:“就是!别说一百两!就是一两,云娘也不会给你们!她又不欠你们的!真要说起来,你们以前那么苛待云娘,她没找你们算账已经算是顾念情分了!你们怎么还能这般不要脸面找她要钱!” 其他伙计们也连连点头附和,跟着骂俞金花不要脸,太过分,其他百姓们也觉得俞金花非常不可理喻,这是想钱想疯了吧,随便一张嘴就让人家唐云瑾给他们唐家一百两!?凌城消费是高,一般人家里也有些家底,可也不可能有一百两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几二十两,抛去平日里的花销也所剩不多,多少年才能存下来一百两银子? 云记是赚钱,在凌城也是生意最红火的铺子,唐云瑾确实可能不差这一百两银子,可是她不差钱就得给唐家人钱了?像张喜李小说的,唐云瑾又不欠他们的,难道她能赚钱,就必须给他们拿钱?这算什么道理! 俞金花这话可算是让所有人都彻底见识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周围看不下去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对俞金花破口大骂,说她枉为长辈,趁早滚回唐村,别在这里做这些让人想吐她两口吐沫星子的糟心事儿! 俞金花也被这些情绪激动的百姓吓了一跳,可还是毫不相让地一边骂回去,一边和唐云瑾对峙,不管怎么样,钱她必须弄到,没有一百两,五十两也成,再不济一二十两唐云瑾总不至于还抠门得不愿意给吧? “唐云瑾!你赚了那么多,别说一百两,恐怕一千两一万两都有,难道这么点银子都不愿意给?做人可不能这么绝情,会遭报应的!”俞金花大喊。 “你才遭报应!你们唐家才最该遭报应!” “就是!人家唐老板不欠你们的,凭什么给你钱!一两银子都不给你们!赶紧滚吧!” 不用云记的人帮着唐云瑾骂,那些云记的常客们,看唐家人不顺眼的普通百姓们都颇为激动地指责怒骂俞金花,那架势仿佛被骂,被找麻烦的是他们自家的孩子一样,让唐云瑾看了颇为感动。 正如他们所说,钱,她是不可能给俞金花的,一分都不会给,就算真有一百两银子,她宁愿给自家铺子里的伙计当奖金发了也不会给俞金花。 看着俞金花和其他人对骂,唐云瑾没有插手,反而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人群,最后对上了一双带着怨恨不满的,熟悉的双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显然没想到唐云瑾会发现她,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可是很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敛了表情,瞪着眼睛看唐云瑾,然后抬了抬下巴,竟是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唐云瑾抱胸而立,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不在知府那儿好好当你的小妾,跑出来又想着折腾什么?” 不错,这个恶狠狠地瞪着唐云瑾,身上还穿着一身鲜红色,看上去料子不错的衣裳的女子,正是自以为咸鱼翻身的知府大人第三房小妾,唐羡羡。 从看见俞金花开始,唐云瑾就在人群里感觉到一缕不难发现的很明显的恶意,并且这缕恶意是明确地对着她而来的,俞金花平白无故从唐村过来,要不是有凌城这边的人特意去通知,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收到这边的消息,这个传消息过去的人是谁?对她有恶意,又正好也在凌城,和俞金花,唐家有关系,除了唐羡羡还能是谁? 唐羡羡和俞金花的关系早就破裂,唐羡羡如今和唐家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关系,如此她还特意怂恿俞金花过来,恐怕只是为了先试试她,看她对俞金花是什么态度,再以此来判断她是否应该出面找麻烦吧? 以目前的局势来说,俞金花根本不可能讨到半点便宜,唐羡羡自然是不打算在这时候出来也让其他人像骂她娘一样辱骂她,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身上背着更多被凌城的人嫌弃厌恶的因素,一旦出面,只会被骂得更惨,哪怕凌城的人顾忌着知府大人不敢明目张胆地骂她,唐云瑾可不见得会客气。 本来唐羡羡已经打算偷偷离去,却没想到被唐云瑾发现,看着唐云瑾那似笑非笑,淡定自若的态度,唐羡羡噌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回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知府的小妾,而唐云瑾只是区区一个商人,赚钱赚得再多,地位也是底下不如自己的!她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唐云瑾能威胁她娘说要让官差把她娘抓走,她也能以知府小妾的身份找来官差把她唐云瑾给抓了!谁怕谁! 如此说服着自己,唐羡羡便大大方方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本来互相叫骂着的人也顿时停了下来,目光诡异地看向唐羡羡。 “这不是……”有人认出了唐羡羡的身份,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微妙。 “这是唐老板那个堂妹吧?我记得是叫……” “唐羡羡!” “啧,这丫头不是因为把别家媳妇儿孩子打掉闹出人命被抓进大牢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现在可是攀上知府大人,成了知府的第三房小妾呢,哼!” “怪不得身上穿的料子看上去不错。”百姓们忘了继续骂俞金花,开始议论纷纷,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反而有种故意说给唐羡羡听的意思。 他们碍于知府大人权威不敢骂唐羡羡是不假,可这也不妨碍他们拐弯抹角地数落唐羡羡吧,谁让她不但心术不正,当初抢唐云瑾的心上人,连出大牢都是用的不正当手段,能有人看她顺眼才有鬼! 本来云记的伙计们看见唐羡羡脸色都很不好看,可瞧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百姓们的议论说得脸色青白交加,顿时又觉得说不出的解气。 “怎么?你也打算来我这里找我要钱?”唐云瑾率先开口道。 唐羡羡脱口反驳:“谁要你的臭钱!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唐云瑾淡淡道:“至少比你了不起的多。”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可不是,当然比唐羡羡了不起了!她可是凭借着自己的酿酒手艺把铺子开起来的,人家那是本事!可唐羡羡算什么?用自己的身子去勾人,用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手段也好意思和唐云瑾比?她连唐云瑾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 “你!”唐羡羡怒红着一张俏脸,指着唐云瑾的鼻子道:“唐云瑾!你别太得意!你不就是个商人吗!我可是知府的小妾,你信不信我让差役把你抓回去!” “呦,这么厉害?”唐云瑾不以为然,“想抓我,总得有个说辞吧?你凭什么让人抓我?因为我过的比你好?还是因为我比你有本事,比你有钱?比你找了个更好的如意郎君,而不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呃……”周围忽然死一般的安静,包括唐羡羡和俞金花都用一种震惊的目光抬头看唐云瑾。 不为别的,只因为唐云瑾在讽刺唐羡羡的同时居然敢把知府大人都说进去!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她居然敢叫知府大人糟老头!? 唐羡羡在震惊之后很快回过神来,一脸被馅饼砸到的惊喜表情,忙道:“你胆敢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光凭你这一句话,我就能让官差把你抓回去关起来,重打几十大板!” 唐云瑾神色不变,想打她?别说唐羡羡没这本事,就是她的靠山知府大人亲自过来,也没那个胆子敢碰她!就算凌战现在还没来,这里的人多数也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她随便亮出来身上一件信物,不论是凌战给的,还是皇上给的,都能让那位知府大人吓尿裤子! “你当初被关入大牢本不该被释放出来,靠着攀附黄知府才能提前出来,知府大人公私不分,罔顾王法任意把罪犯放出来,我骂他一句糟老头都是便宜他。”唐云瑾哼道:“我不但要骂他糟老头,还要让他后悔和你唐羡羡扯上关系!”以皇上当初给她的‘金龙令’把这么一个没怎么给百姓们做好事,反而仗着官职给自己谋福利的知府罢免,绝对不成问题。 唐羡羡以为知府大人在凌城官职够大,她是人家的小妾也能麻雀变凤凰,任意妄为了?可笑,既然唐羡羡还敢冒出头来招惹她,她就让她知道,区区一个知府,根本屁都算不上一个! 就在所有人都被唐云瑾的豪言壮语惊呆得做不出任何反应,而唐云瑾也打定了注意准备把事情闹大了,干脆直接把知府招来,然后把这些人一口气全解决掉时,远处忽然又发生了不小的骚动。 “这回又怎么了!?” “那些是什么人!?” “好像是,官府的人?” “难道唐羡羡真的是带着官差一起来,打算找唐老板麻烦的?”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众多百姓看着不远处有一队看起来非常凶悍,身形魁梧的兵士往这边过来,脸上露出又怕又担心的表情,不自觉地让出路来,不敢挡住那些士兵的路。 唐云瑾也诧异地看着那逐渐走进的队伍。 lt主人!是你父王的铁骑兵啊!唐唐也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但很快又露出奸诈的表情,一脸兴奋,lt是不是你父王提前到了!?这下可好了,唐羡羡不是觉得自己有靠山给她撑腰,自以为了不起吗!现在就让她看看,究竟谁的靠山更厉害,谁才是最了不起的! 唐云瑾嘴角微微一抽,怎么听唐唐的意思是让她狐假虎威?她有那么弱鸡吗,非得别人给她当靠山才能比得过唐羡羡?要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能力,她靠精神力攻击就能一瞬间让唐羡羡成痴呆儿好吗。 不过,既然铁骑兵到了,倒是好像确实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吧? 思索间,那一队看起来就有一百人的铁骑兵已经来到了云记跟前,将俞金花,唐羡羡,包括周围的百姓们为了个水泄不通。 第357节 唐云瑾没看见凌战和这些铁骑兵同来,心里有些疑惑,本来凌战该明日才到,可这些铁骑兵在这里,凌战应该也是到了才对吧?难道去了宅子那边,没过来? 铁骑兵当中领头的那人走到唐云瑾面前,单膝下跪,同时,其他铁骑兵也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齐声跪下,对唐云瑾恭敬地喊道:“瑞安王府铁骑兵,参见殿下!” 一百个气息浑厚的声音同时开口,其声势几乎要把周围的人都震倒,同时也让唐云瑾微微有些诧异。 她可没想到这些铁骑兵会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子,而且,怎么忽然改口叫她殿下了?之前分明一直叫她小主子的。 lt主人!看来这些铁骑兵是故意给你造势啊!唐唐兴奋地大叫。 唐云瑾神色一怔,很快也想通了各种环节,看着这些在战场上凶悍狠戾的铁骑兵心甘情愿,恭敬地给自己下跪,还特意放大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莞尔一笑。 既然他们有意给她造势,那她不回应一下怎么对得起他们这阵仗? 唐云瑾故意严肃着脸,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不紧不慢道:“起来说话。” “是!”百人铁骑应声而起,但仍然面带恭敬地看着唐云瑾。 他们的出现,以及他们的程度,让云记的伙计,周围的百姓,和唐羡羡母子俩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虽然他们只说了一句话,可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庞大了! 什么什么?他们是瑞安王府的铁骑兵?瑞安王府是什么样的存在?瑞安王又是什么人!那不是他们凌国最强大最无敌,几乎成为活着的传说的战神王爷吗!?瑞安王府的铁骑兵,那更是同样成为传说的凌国最骁勇善战的战场神兵!他们居然能亲眼见到这些人!?不是说笑吧? 不少人都忍不住又是揉眼睛又是抠耳朵,就怕自己看漏了什么,听错了什么,可是,这些人面上的冷峻,还有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更不敢大声说话的气势却已经让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们没有说谎!更何况!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冒充瑞安王府的人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虽说之前很多年瑞安王府的人都很少出现,但这次北边战场上战神王爷再次君临,将部落联盟军大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战神王爷的威名也再次阔别许多年地重振,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视这些人,反而不少人想到瑞安王府的铁骑兵本就骁勇善战,这会儿怕是刚从战场回来没多久,说不得要是有人敢放肆,战场上那股狠辣劲儿一时没完全收敛起来,他们可就小命不保了!顿时周围的人再不敢乱说话,一声不吭地只是恭敬又崇拜地小心翼翼偷瞄百人铁骑兵,也有不少人好奇地看唐云瑾。 能让铁骑兵如此恭敬对待,唐云瑾不是只是一个小村子出身吗?难道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做过什么? 不对啊!这些铁骑兵刚才好像叫她殿下?为什么叫她殿下?就算没见过皇亲贵胄,喜欢看戏的凌国人也都知道能被称为殿下的必然是身份几位尊贵的,要么是当今圣上的皇子公主们,要么便是如瑞安王这般的王爷的子嗣,可是,唐云瑾两边都沾不到吧? 众人只觉得又疑惑又心痒,恨不得立刻问唐云瑾她和那位战神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们王爷呢?”唐云瑾问眼前的铁骑兵。 那人恭敬道:“王爷明日一早才会抵达,让我等先行一步前来拜见殿下。” 唐云瑾:“原来还没到啊。”她就说既然说好两日后来怎么会突然提前,原来只是派了先行部队?唐云瑾有些想笑,凌战这是当做打仗了吗,还要先让先锋过来探情况? “殿下,这两个女子和殿下可有关系?”铁骑兵冷眼扫了眼被他们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的俞金花和唐羡羡,语气危险。 “嗯?关系?”唐云瑾露出一抹微笑,“我和她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铁骑兵从唐云瑾的表情中很容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了顾忌,直接对身后的铁骑兵一挥手:“把这两个胆敢辱骂殿下的人给我抓起来!” “是!”立刻有四个铁骑兵上前把吓得满脸慌乱的俞金花和唐羡羡擒住,双手往后一扭,不顾他们的叫声狠狠把他们按跪在地上。 “好疼!”俞金花被扭得面色惨白,哆嗦着喊道:“各位官爷,别,别抓我,我没犯事啊!你们,你们抓我做什么,疼,轻点,我的胳膊,各位官爷饶命啊!” 唐羡羡也道:“我,我可是知府的小妾,你们不能抓我,不能……” “闭嘴!”铁骑兵毫不客气地‘啪啪’直接上手狠狠甩了唐羡羡两巴掌,不同于唐云瑾之前打俞金花,铁骑兵的力道显然要比她重得多,左右这么两下,唐羡羡本来只是略白的脸色立刻红了起来,还迅速肿起,就连嘴角都被咬破了一个口子,流出血来。 这般毫不客气的狠辣动作,更让人相信,这些人就是在战场上无比凶悍,对敌人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铁骑兵! 俞金花也吓得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闭紧了嘴惊恐地看着唐羡羡红肿着脸,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吓得浑身剧烈得颤抖起来。 铁骑兵一脸冷酷道:“殿下乃是瑞安王之义女,岂容尔等肆意辱骂!哼!” “瑞安王义女!”吸气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 除了之前被唐云瑾支会过的张喜和李小有点心理准备,其他人纷纷大惊,差点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晕过去! 他们的确早就知道唐云瑾非常有本事,可是这种有本事只是在做生意赚钱方面,却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和那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平常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的传说中的战神王爷扯上关系,而且还,还成为了瑞安王的义女!?而且,似乎刚刚,这个铁骑兵好像说什么,他们王爷,明日一早抵达?呵,呵呵,是他们听错了吧?平白无故的那位战神王爷怎么会到凌城来? 一些人不经意地目光扫过唐云瑾,想到唐云瑾的身份,若是王爷是来看她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对了,不是说最近秦家家主准备迎娶唐云瑾吗?所以,难道战神王爷来是为了!? 再往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都不敢想了,实在是他们的推测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再说被按在地上的俞金花和唐羡羡母女俩,这俩人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只有知府大人,关于战神王爷的事情他们这孤陋寡闻的小地方出身的连听都没听说过,最多偶尔听人提起过他们国家有一位很厉害的王爷,可在他们看来,别说是王爷了,就是一般的将军他们都不敢多想,又怎么会想得到有朝一日他们居然会得罪了那般想都不敢想的尊贵之人相关的人,而且这人还是他们的亲人?母女俩早就吓傻了,大脑混乱一片,晕乎乎的几乎没办法理解这些铁骑兵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唐云瑾是他们唐家出身的,当初病得几乎要死的赔钱货,怎么就和什么瑞安王爷搭上关系了?什么义女,什么殿下,为什么她们完全听不懂这些官爷子啊讲什么?唐云瑾这么一个小村子出身的怎么会是瑞安王的义女?怎么可能! 和这对受惊过度大脑混乱的不同,其他没被抓,也看出这些铁骑兵没打算针对他们的百姓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定他们的确没听错以后脑子却是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到了之前为什么唐云瑾敢那样不客气地说知府大人了! 在战神王爷面前,一个知府算哪根葱啊! 就凭他的小妾敢对瑞安王义女不敬,出言辱骂,对了,还想讹诈!这些罪名就足够直接把黄知府罢免,再把唐羡羡扔会大牢里去了!要是唐云瑾脾气稍微坏一点,计较一点,便是让铁骑兵把唐羡羡和知府一块儿‘咔嚓’了,也不会有人说她半句错处,只有说,他们该杀! 战神王爷在凌国地位何其不同寻常,有了他,凌国根本不必担心任何国家,部落侵犯他们的国土,不必担心战乱,理所当然的,成为战神王爷的义女,唐云瑾的身份也会随之提升,变得尊贵无比!哪怕唐云瑾脾气坏,刁蛮任性,众百姓们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唐云瑾根本就不任性,还非常能干,本事,品行俱佳,她惩治对她不敬的人,百姓们只会双手双脚赞成,还会帮着她把那些不敬之徒用吐沫星子淹死! 场面轻而易举被铁骑兵控制住,俞金花和唐羡羡闹腾的时候百姓们还敢明目张胆地议论,对骂,可在铁骑兵面前,百姓们也不敢随便乱开口,这不是他们觉得他们随便说话铁骑兵就会胡乱抓他们,只是本能地保持安静,不想铁骑兵那种冷酷的目光对上自己,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光是目光对上就够让人受不了了,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听闻城门口护卫说瑞安王府的铁骑兵到来的知府闻讯赶来,隔着人群便隐约看见被擒住的唐羡羡和俞金花,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大惊失色。 “知府来了!”有人大喊,本来安静的百姓们脸上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很默契地让出路来让知府过去,就连那些铁骑兵都特意空出地方让知府过来。 知府一边擦汗一边走进铁骑兵的包围圈里,看着这些人面色冷峻,气势汹汹,只觉得两腿都有些发软。 “大人!大人快救我!我的胳膊好疼啊!”唐羡羡像看见救兵似的忙喊着,脸上也露出柔弱可怜的表情,试图激起知府的保护欲。 可惜,知府一听说瑞安王府的铁骑兵来了,看这情形显然还是自己新收的小妾惹恼了他们,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哪儿还有心情管她死活,只希望她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要连累了自己才好!早知道她这么能惹事,当初他就不该因一时贪图美色把人从大牢里捞出来! “诸位大人,请问,这里发生了何事?”知府大人恭敬地问正压着唐羡羡母女俩的铁骑兵。 那人冷冷看他一眼,道:“此二人恶意辱骂云瑾殿下,我等自然要将之擒拿,予以惩戒!你是这里的知府?” 另一个铁骑兵冷哼道:“这女子似乎是你府中小妾?” “这,这……诸位大人息怒。”知府吓得汗如雨下,瞪着唐羡羡的目光仿佛要生撕了她一样,这个惹祸精!该死的女人!果然是把祸事牵累到他身上了! 不过…… “云瑾殿下……是?” 铁骑兵头领道:“云记酒铺东家,唐云瑾,乃是我瑞安王府战神王爷之义女!” “什么!?”知府惊骇地看向站在一旁神情冷淡,似笑非笑的唐云瑾,怎么也没想到唐云瑾会多了这么一重身份!战神王爷的义女,论身份可就是王女!身份之尊贵不比公主低! 招惹那位战神王爷庇护下的人,这,这不是要命吗!知府差点哭出来! 只比知府大人晚到片刻,正藏在人群中的唐家老太太,唐顺水和唐远刚好听见了铁骑兵最后一句话,也忍不住到吸了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云瑾,哪怕唐羡羡和俞金花看上去是惹了大麻烦,他们也不敢在这时候凑上去撒泼耍赖让他们放人,没听说人家是王府的人吗,王府啊!那可是他们几辈子都不可能攀得上的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们怎么敢到那些官爷面前去乱来,多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别在腰间的剑一剑给砍了!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胆敢招惹这些官爷的,人家随便就能把碍事的人给杀了! 唐家老太太这会儿是在心里痛骂着唐羡羡把自己亲娘往火坑里推,也嫌弃俞金花怎么不打听清楚现在的唐云瑾的情况就被唐羡羡唆使,要是唐家有人因为得罪官府,甚至是王府的人而被抓,以后就怕在唐村就不只是被指指点点那么简单了! 唐顺水和唐远倒是真心担心着俞金花的安危,对唐羡羡,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哪怕再担心他们也不敢真的出面向显然有足够话语权的唐云瑾求情,只是目光中带着期盼和恳求地望过去。 唐云瑾感知力何其敏锐,自然在唐家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是不打算理会罢了,哪怕感觉到唐顺水和唐远求助的目光也只当没发现,头都没回一下,反而给按着俞金花和唐羡羡的两个铁骑兵使了个颜色,嘴唇动了动。 那二人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手上一使力,俞金花和唐羡羡顿时又开始疼得嚎叫起来。 “求各位官爷饶命啊!”俞金花哭嚎:“饶命啊,我,我不知道那死丫……云瑾殿下是王府的人,我不知道啊!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别杀我啊——!” 唐羡羡也忙道:“是啊,我再也不敢了!求各位官爷饶命啊,只要不杀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啊!” 百姓们更加鄙夷地看着这对不要脸的母子俩,什么叫什么都愿意做?怎么这话从勾了知府大人的唐羡羡嘴里说出口,听着那么刺耳呢?怎么着,你勾个知府还觉得不够,还想勾这些铁骑兵官爷不成!?做美梦也没有这么个做法吧! “闭嘴!”铁骑兵不耐地随手一拧,两个嚎叫着的人顿时又惨叫一声,脸色也更白了几分,被按着的胳膊直接被铁骑兵卸了下来,脱臼了。 “杀你们,还把脏了我们的手。”铁骑兵首领冷声道:“念在你等也曾与殿下有些因缘,便一人重打三十大板,略施薄惩!殿下仁慈,不与你等计较,我们却知道你们从前如何待她。按照律法,欺辱谩骂皇亲国戚,论罪,当诛!” 最后四个字让在场除了唐云瑾这边的人以外都白了脸色,吓得屏住呼吸,论罪当诛,这诛代表什么意思根本不用解释,就是一个字——死! 本来光听打三十大板,还是重打,本就有气无力的俞金花和唐羡羡已经吓没了半条命,再听后面的冰冷警告之语,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唯有唐家人反而大大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想着,打就打吧,打一顿吃个教训也好!免得总出去惹是生非!只要命还在就成!他们本来也以为唐羡羡母子俩都必死无疑,戏里那些的最达官显贵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却没想到她们如此幸运竟只是打三十大板,连大牢都不用蹲。 唐顺水和唐远都自动自觉地想到肯定是因为唐云瑾,想着她看上去对他们无情,实则到底还是顾念着情分的。 只有老太太心里还是不痛快,一方面忌惮地偷瞄着那些铁骑兵,一边又在心里犯嘀咕。哼!唐云瑾这死丫头的确是能耐了,攀上个王爷就如此给他们难堪!如果她真是那什么王爷的义女,还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放人?还非要打几十大板,打完还不是得没半条命!她这根本就是公报私仇,趁机报复,好毒的心肠!真不是个东西! 老太太在心里一通咒骂,自以为不说出口就不会有人发觉,自己也能出口气,却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狐疑地到处看了看,最后正好对上唐云瑾冰冷的双眸,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深邃仿佛瞬间看透了她心里的那些心思,那些铁骑兵注意到唐云瑾的视线,也不由地像老太太看了过来,那股故意释放着煞气予以警告的冷酷眼神直接让老太太吓得跪坐在地上,直翻白眼。 “娘!”唐顺水大惊,赶紧把老太太扶住,可老太太这时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一副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模样,唐顺水急得也顾不上管俞金花和唐羡羡,连同唐远二人赶紧把老太太抱起来扭头去找医馆。 唐云瑾看着他们一阵兵荒马乱地离开,嗤笑一声,以为不说话她就感觉不到那股浓烈的恶意了吗?俞金花和唐羡羡教训了,老太太?别以为一大把年纪了她就会放纵!刚才她已经在老太太脑子里留下一道精神力印记,就算唐顺水和唐远把人送去救治,日后,老太太也只能痴痴傻傻地过一辈子了,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 她可是念在老太太年事已高的份上不打算让铁骑兵把她也抓起来毒打一顿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她该感激自己的,不是吗?呵呵。 惹了她还想全身而退?当初没要他们付出太惨痛代价也算她仁至义尽,只可惜某些人就是不知珍惜,非得掉层皮才甘心,既然如此,她就干脆然他们连皮肉都褪一层好了! 铁骑兵没管俞金花和唐羡羡是否还晕着,直接就地把人往地上一按,不知从哪里弄来棍棒,直接便开始行刑! 知府大人根本坑都不敢坑一声,只恨不得铁骑兵能把自己彻底忘掉,只把唐羡羡母女俩惩戒一番便了事,站在一边尽可能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当看见铁骑兵毫不留情地狠狠将手中棍棒向俞金花和唐羡羡打下去,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跳,面带惊恐! 本来要是让一般的官差行刑,重打三十大板虽然确实不轻,女子身体又不如男子强壮,肯定也要伤得不轻,可铁骑兵亲自来,也不想想他们有多厉害,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恐怕随便来那么一下,一般人都得没半条命,何况是三十大板!? 其他百姓们看了也是一阵心惊肉跳,特别是刚打第一下,本来晕着的俞金花和唐羡羡就惨叫着醒了过来,那凄厉的声音直听的人头皮发麻。 不少人开始想着,这些铁骑兵嘴上说是只重打三十大板就放过这对母女俩,可行刑的是他们,所以其实还是想干脆直接把她们活活打死吧? 百姓们虽然觉得俞金花和唐羡羡很惨,却没几个人真正同情他们,只是摇着头觉得他们自作自受,最终自尝恶果罢了。 、 “啊——!”两道惨叫声越发透着凄厉痛苦,可这种惨叫声也不过维持了那么五六回,后来就变成有气无力的哼声,中途还疼晕过去两三次,不过紧接着又被疼醒,继续哀嚎,再晕倒,再疼醒,周而复始。 云记的伙计们都有点看不下去,不是觉得这种惩戒太严重,只是那画面到底是太血腥,看了让人有点反胃。打,还是要打的,谁让这对母女俩压根就从来没做过一件好事,以前就三天两头地找麻烦,不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他们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铁骑兵说不会要他们性命就不会要,这也是唐云瑾的意思,直接让她们被打死还有什么意思?就该留下她们的命,但又让她们体会一下那种比死还痛苦,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更痛快的杖刑,铁骑兵下手的力道拿捏地非常精妙,能让俞金花和唐羡羡疼得死去活来,却不会真正把她们打残打废了,只会按照唐云瑾所想的给他们留下一定程度的后遗症,不像老太太那样变得生活彻底无法自理,只要她们从此在身上落下病,又不至于只能坐吃等死,在她们的屁股蛋上留下永远不会褪去的伤痕,叫她们日后连安安稳稳地坐着都做不到,看她们还敢不敢再有来招惹她的想法? 在杖刑进行到一般的时候,秦枭也来了,看见这场面只是挑了挑眉,不需要多问什么,很容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淡定地走到唐云瑾身边牵起她的手。 其他铁骑兵们看见秦枭后也露出恭敬之色,对他微微点头,不只是因为很快秦枭就要成为瑞安王府的姑爷,更是因为他们亲眼见识过秦枭的本事,不论是在宣城,还是在战场,秦枭的能力都足够让他们对他敬服。 有人注意到铁骑兵对秦枭不同的态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秦枭娶了唐云瑾,不是就相当于成为瑞安王府的女婿?那日后秦家的地位必然也要水涨船高,也不再只是普通的巨贾,那也是和皇室沾亲带故了!轻易惹不得啊! 本来以前还有些人觉得秦枭和唐云瑾在一起,是唐云瑾嫁得好,现在想法却是反过来了,秦枭能娶到唐云瑾,才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不少人看着秦枭的目光里都带着藏不住的艳羡。 能娶到这么一个有能力,会赚钱,有身份的女子为妻,真是——夫复何求啊! 三十大板终于打完,俞金花和唐羡羡看上去都已经是气若游丝,要不是还能看出胸口微微的起伏,都要以为这二人已经被打死了,不过屁股上的确是血糊糊的一片,看着格外吓人。 铁骑兵冷眼看着缩到角落里去的知府,道:“还不把这两个碍眼的人带走?” 知府一惊,瞪大眼睛看铁骑兵,后者只道:“日后若是再让这二人出现在殿下眼前,你的命,也不用要了!” 这回知府不但没吓着,反而一脸惊喜,以为这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连忙点头如装蒜,“好好,我这就把她们弄走,绝对不会让她们再出现在云瑾殿下眼前!”说着,赶紧让一直等在铁骑兵外面的官差过来把犹如一滩烂泥的俞金花和唐羡羡都抬走。 唐云瑾也对周围的百姓们道:“今天的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为了给大家压压惊,在场的人每人都可以到铺子里要一小筒二品红以及一盒糕点。” 百姓们大喜,完全没想到只是看个热闹居然还能白得云记的酒水和点心,就算他们的确被铁骑兵吓到了,唐云瑾本也没必要做这些的,这又让这些百姓们对唐云瑾的印象更好,直觉得那位王爷果然很有眼光,能得这么一位品行好能力佳的女儿! “多谢云瑾殿下!” “殿下,我们日后一定多光顾您的铺子!”知道唐云瑾的身份不同以往,这些百姓们也不叫她唐老板,唐姑娘或者云娘了,客客气气还带着恭敬地改了口。 唐云瑾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对身后铺子里的伙计们招招手让他们回去继续忙,自己则和秦枭带着百人铁骑离开。 第358节 铁骑兵被唐云瑾安顿在了当初凌战买下来后又留给她的宅子里,那宅子比她自己买的还要大得多,安顿百人铁骑绰绰有余,晚上,唐云瑾也特意从空间里拿出一批早就做好的饭菜给他们,吃得这些铁骑兵即使顶着严肃的表情都遮不住眼中的满足。 当夜,苏尘和苏启听说了白天的事情闻讯而来,确定唐云瑾毫发无损,也就放下了心,美美地吃了顿唐云瑾的好酒好菜才离开,而唐云瑾和秦枭则干脆住在了那里,想着明早正好可以一同迎接即将到来的凌战和云霄。 第二天一早,当东方渐露鱼肚白,晨曦出现,宅子外面也传来了马蹄声。 唐云瑾打开宅子大门之时,正好看见已经停在大门口的曾经在京城街道上见过的瑞安王府的马车,车帘被人掀开,凌战穿着她熟悉的紫色锦袍率先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云霄。 “父王,阿霄。”唐云瑾拉着秦枭笑着迎了上去,一直隐在暗中的黑炎也现了身。 凌战摸摸唐云瑾的发顶,道:“昨日没事?” 唐云瑾知道这是他已经知道了俞金花和唐羡羡的事情,摇摇头:“就算铁骑兵没来,那二人对我也造不成半点威胁。不过,还是要谢谢父王特意让铁骑兵先行一步,正好叫我狐假虎威了一回。” 凌战勾唇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铁骑兵护你周全本也是理所应当。” 唐云瑾微微一偏头,也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然后看向云霄,“欢迎回来。” 云霄神色一顿,也微微一笑,应了一声,问道:“成亲的日子,定了吗?” 一行人一边往里走,听唐云瑾说道:“还没有,等父王来了和秦老爷子一块儿商议。” 凌战问秦枭:“过后我去拜访令尊?” 秦枭道:“您是云瑾的父王,理当由秦家亲自上门拜访,我父亲也是此意,王爷抵达的消息我这就让人过去通知。” 凌战道:“按照常理,的确是该男方先上门提亲才更合适,那我便在这里等候秦家老爷子了。” “是。” 想到秦老爷子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唐云瑾暂时也没拿出早饭,想着等老爷子来了双方一块儿吃顿便饭,也算是,首次正式的双方见家长?而且还是一见面就直接谈婚事。 秦老爷子的效率也的确很高,半个时辰以后便到了,看见一看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尊贵之气的凌战,看上去颇有些动容,下意识地便想下跪,不过被凌战拦住了。 “秦枭和瑾儿成亲以后,你我也算亲家,无需多礼,请坐。” 秦老爷子见凌战说得真诚,面上还带着一抹微笑,看看秦枭,后者对他点了点头,老爷子也不再说什么,坐了下来。 唐云瑾立刻让铁骑兵把视线放在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边吃边谈。 .. ☆、401 回家(大结局 下)全文完! 因为不存在考验对方品行家世这些问题,凌战和秦老爷子的商谈也很是顺利,很快就定下了成亲的日子,不出所料正是在过年的前一天,不过因为决定大办三天的流水席,也相当于把年也一起过了,成亲加上过年,自然也要把成亲宴办得更热闹更大才行。 定下成亲的日子以后,老爷子也说下午便会让媒婆前来下聘,也是正好赶巧今日也是个好日子,适合下聘,否则还要另外算日子,越往后推,说不定成亲的日子也要顺延,这可不是唐云瑾和秦枭所期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秦家和凌战这边都开始彻底忙活起成亲事宜,包括下聘,准备酒席,下请帖,准备嫁妆等等事宜,下请帖,准备酒席的事情上苏尘和苏启也帮了忙,凌战对秦老爷子下的聘礼也算满意,而嫁妆,凌战根本没打算让唐云瑾出,他既然是她的父王,自然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事实上他此行过来早就让林管家准备了足够的嫁妆直接从辉城运过来,当几十车的嫁妆进城,本就已经有所耳闻秦家最近要办喜事的百姓们也知道那位传说中的战神王爷真的到了他们凌城!凌城的大笑官员们打听到凌战的住处后都竞相上门拜访,可惜凌战一门心思准备把唐云瑾风光大嫁,根本懒得理会那些人,随意让铁骑兵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因为秦家要和瑞安王府接亲,本就因临近年关心情激动的凌城百姓们越发兴奋起来,城内的氛围也格外地热闹,大街小巷里谈论的都是关于秦枭和唐云瑾的婚事,特别是在秦家放话出来说成亲当日会大摆筵席,欢迎城里的百姓们也来喝杯喜酒,更是让百姓们都欣喜不已。 在凌战和秦老爷子这边忙碌,秦枭依旧独自一人暗中神神秘秘不知道做什么时,身为准新嫁娘的唐云瑾却一如往常的继续到铺子里算着未算完的账目,不过这回有云霄帮忙,效率倒是快得多了,只是铺子里的伙计们对待云霄的态度还是有了些不同,既然都知道他身份贵为皇子,这些普通百姓当然不敢怠慢,对唐云瑾也是如此,还有自从唐云瑾和秦枭要成亲的消息传开以后,每天上门的客人们在惊讶她居然还在铺子里的同时不忘了向她道喜,说成亲当日一定去观礼。 在成亲的前三天,唐云瑾也终于算完了账目,而云记也因东家有喜暂停营业,云记和云楼的伙计们也全部到秦家去帮忙打下手,搬运酒水点心等等,就连洛水镇的云记酒铺和米铺也暂停营业,新老伙计们一同都被叫到了凌城来帮忙的同时准备一起参加唐云瑾的成亲宴。唐云瑾则在铺子暂停营业的当日开始安安稳稳地在凌战宅子里住下,暂时和秦枭分开不见面,等待着三日后被秦枭用八抬大轿娶回去。 明明是她和秦枭成亲,可算来算去最清闲的似乎也是她,她除了提供筵席上需要的各色上好的酒水和美味的点心,也就是试试凌战亲自命人准备的嫁衣,方便做最后的修改,对于成亲当日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何,她完全不知情,问凌战也只说到那一天就知道了。 终于,三日时间匆匆过去,成亲当日,整个凌城仿佛都被这一大喜事感染,全城百姓都一脸的喜气洋洋,天蒙蒙亮时大街小巷上就聚了不少人,特别是凌战宅子周围,还有秦家那边人尤其多,当秦家的大门打开时,那些百姓们更是自觉地站在街道两旁,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无形地增加秦家迎亲的队伍排场。 不过与此相应的,凌战这边的阵仗更是大得让人瞠目结舌,当秦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阵敲锣打鼓地来到距离凌战宅子还有数百米远的时候便看见路两旁直挺挺地站着上百的铁骑兵,身上穿着只有上战场时才会穿的黑亮铠甲,脸色肃穆地等待迎亲队伍的走近。 唐云瑾在宅子里盖着红盖头等候,精神力扩散到外面看着双方阵仗都忍不住暗暗咋舌,这排场恐怕不必皇帝出巡差多少了吧?他们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待看见迎亲队伍最前方穿着一身红色新郎服坐在一匹健壮的枣红色骏马上的秦枭时,心跳不仅漏了一拍,原本不曾感觉有和紧张之感,却在看见秦枭认真的神态时不禁脸热起来,想到即将嫁做人妻,成为秦枭妻子,日后还会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相携一生,紧张和期待后知后觉地冒出来,让她一时间也有些心跳不止。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隔着迎亲队伍和铁骑兵不停地伸长了脖子张望,不只是凑成亲的热闹,更是想着能不能亲眼见一见传说中凌国的那位了不得的战神王爷!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秦枭和唐云瑾,凌战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会让凌城百姓们好奇,为了不抢了两个小辈的风头,除了他们拜堂之时,根本没打算在人前露面,所以这些人再伸长脖子看也是看不见什么的。 迎亲队伍来到凌战的宅子后,全程也都是由凌战身边的那位林管家来出面,凌战只是在唐云瑾所在房间亲自送她出门,然后让媒婆背着她直接上了花轿。 期间,外面翘首以盼的人看见穿着一身明明乍眼看和普通嫁衣没什么分别,可又分明给人一种异常贵气感觉的红嫁衣的唐云瑾,都不禁连连发出惊叹声,仿佛隔着红盖头都已经看见了新娘子的美貌一般,周围能听见不曾停歇的各种赞叹声。 秦枭的目光也从唐云瑾被背着出大门时便一直定在她身上,知道她上了花轿,才收回视线,一挥手,迎亲队伍,连同百人铁骑一并以更加壮大的队伍往秦家走。 这一队队伍几乎把半条街都沾满,令围观群众们看的叹为观止,直说此乃凌城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阵容,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大的迎亲阵仗,不愧是瑞安王府和北方第一富商秦家!这排场,一般人还真是不能比!哪怕是一些官家小姐出嫁怕是都没这等阵容,但想想也不奇怪,唐云瑾怎么说也是王女了,能是一般官家的小姐能比的吗? 没听说凌城的大小官员们也亲自过来参加成亲宴,给秦枭和唐云瑾道贺吗!而且还有人听说今日除了战神王爷,还有好几位身份非常不凡的尊贵客人呢,只不过平常老百姓没那个本事知道那些贵客们的身份,也只有云记的一部分伙计们知道,这些尊贵的客人说是客人,其实完全可以算是唐云瑾的娘家人,当今三皇子凌霄,也是云记掌柜云霄,还有醉梦馆的东家苏尘,实则是当朝苏太傅的小孙子,还有苏太子的小儿子苏启,也是京城商会的副会长。 除了这几位分量极重的‘娘家人’,景家的人也来了,包括景老爷子,还有唐云瑾和秦枭回凌城时刚好出了趟远门,听说他们要成亲才赶紧赶回来的景天白,这些也都算是男女双方的亲友,其他便是一些和云记,秦家米铺有合作关系的商户,在就是来凑热闹顺便想吃酒席的凌城的百姓们。 秦枭牵着唐云瑾的手走进大堂之时,凌战和秦老爷子都已经坐在了首位上,而大堂内外却只有被请来的宾客们,其他百姓们则在院子里,甚至秦家宅院外头向里张望,但真正能亲眼见到凌战这位最重量级的尊贵人物的,也只有大堂周围的几十人,这些人看见凌战都下意识地想下跪,却被凌战以今日是他义女成亲大喜,无需多礼为由免了他们的礼,但饶是如此也挡不住这些人用热切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对此凌战也无可奈何。 “王爷,吉时快到了,要开始吗?”担当司仪的林管家低声询问凌战。 凌战看着面前的秦枭和盖着红盖头的唐云瑾,道:“等等,再开始拜堂之前,本王尚有一份特别的贺礼要替人送出。” 特别的贺礼?还是替人送出?什么贺礼还要由战神王爷代为送出? 秦枭和唐云瑾,以及云霄,苏尘等人倒是似有若悟,能让凌战代为转交贺礼的,除了那一位之外恐怕没别人了吧? “秦枭,瑾儿,接旨吧。”凌战从怀里拿出明黄色的圣旨。 果然! 听着周围不少人的吸气声,秦枭已经拉着唐云瑾的手双双下跪,苏尘苏启也跟着跪下,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也面带惶恐紧张地齐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安王之义女唐云瑾,聪慧敏捷,在北方战事中为我军获胜,平定战祸立下大功,今,特此破格封为护国公主,赐之金册,徽章载茂,永绥后禄,以示嘉奖,钦此!” “唐云瑾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云瑾跪拜谢恩。 皇上此番册封的护国公主,和云霄那些并没有任何实权的异母的皇妹们不同,论身份地位影响力,因其被册封之理由很重,自然也有所不同,其待遇几乎等同于众位皇子,包括云霄,当然若是以后云霄被立为太子,还是差了一些的。 众人本以为如此便结束了,却没想到凌战又拿出了另一道圣旨,只不过圣旨是给秦枭的,同样是褒奖秦枭在战事中对获胜立下的战功,除了比较实际一点的各种金银嘉奖外,还另外给了秦枭一个商会巡查的特别‘钦差’头衔和令牌,日后北方一带所有城内的商会,秦枭都有权利监察管理,也就相当于北方的商会的管理权全权交给了他,这对于秦家的生意,以及日后唐云瑾慢慢改变商人在凌国的地位也大有帮助。 秦枭同样谢恩接旨,倒是看不出有多喜悦,反而是秦老爷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没想到他们秦家还能有此殊荣。 两道圣旨宣读完毕,周围的宾客们站起身,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褪去,便听林管家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秦枭和唐云瑾将圣旨,金册令牌等物先交于守在一旁的黑炎,重新在坐下的凌战和秦老爷子面前站定,准备行礼。 “一拜天地——!” 秦枭和唐云瑾朝着大堂之外跪拜行礼。 “二拜高堂——!” 秦枭扶着唐云瑾转过身,恭敬地向双方父亲跪拜,老爷子面色激动,凌战也神色柔和地看着二人,特别是唐云瑾,本以为此生不会有一儿半女,却没想到还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此时的凌战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感慨万分。 “夫妻对拜——!” “礼成——!”周围熟悉唐云瑾和秦枭的亲友们看着两个有情人手牵手,秦枭那张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禁会心一笑。 礼成,唐云瑾这位新嫁娘自然是被送入洞房,而秦枭则留下来接待宾客。 外面早已经摆好的上百桌的招待诸多宾客以及来观礼的百姓们的桌上也都已经放好了各色饭菜,酒水点心,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不少还是唐云瑾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多少掺有一些空间溪水的吃了以后对身体有益之物,也算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给凌城全城的百姓的一点小礼物了。 普通小老百姓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会在家里大鱼大肉地好好吃一顿,平日里哪怕是谁家有喜事也不见得能吃得很痛快,毕竟各家的条件也有不同不是?但秦家和战神王爷出手自然不同,每一张酒席上的吃食都堪比天香楼的酒席,味道好,山珍海味,各种风味小吃,一般时候吃不到,能吃到分量也极少的云记的几乎所有种类的点心,办流水席的这三日都可以吃个够,吃到饱,吃到撑为止!酒水更是最低都是云记的二品红,还是不限量地供应,一品红也拿出来数千斤,三日醉,人参酒也能人人一杯,张喜和李小更是调了不少鸡尾酒给大家。 凌城的百姓都被唐云瑾这手笔惊住了,点心酒水随便算算恐怕都要值成几千上万两,再加上那么多的饭菜,这三日里的花销,几乎难以想象。也正因如此阔绰大方的态度,更显得双方对婚事的重视,让凌城的百姓们忍不住赞叹唐云瑾和秦枭感情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让秦老爷子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愉快的笑容。 而且因为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被这场喜事惊动,人来的比他们想象得多,到下午的时候凌战又让人多加了近百桌,两百桌的酒席,秦家自然是摆不下,秦家前面的街道也有一大半被暂时征用,路上也都摆满了酒桌,从早到晚,人丁鼎盛,气氛欢快热闹,欢笑庆祝声久久不散,场面之壮观哪怕是苏尘等人看了都要忍不住惊叹。 本来不少人只是想着看一场热闹再白吃一顿好酒好菜的,可是真正看见那些他们哪怕过年都不见得能吃得到的好东西,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只觉得若是真的白吃白喝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怕是要折寿啊!而且人家新郎官直接严明了云记的点心酒水都是唐云瑾代表他和秦家米铺作为感谢平日里城里的百姓对两家商铺的关照,人家对他们如此客气,他们要是真这么毫不客气,也太厚颜了些,于是多多少少地都拿出了点代表吉利,祝福新人的物件,或干脆拿出些小钱随份子当做给唐云瑾和秦枭的贺礼。 这其中也有一些人是因为听说了吃好喝好的中宾客们临走时都可以拿回去一坛二品红,其中奉上贺礼的更是能再拿一坛一品红,怎么样他们也都不会吃亏,人家出手大方,他们也不能太吝啬吧?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他们若真毫无表示也的确对不住这对新人。 从林管家那里得到消息的凌战也满意地笑了笑,他是不在意那点贺礼的价值,只是觉得这样的好日子里,能有更多的人带着祝福的心态给二人道贺才能讨个好彩头。 秦家的热闹一直维持到晚上仍然久久未散,苏尘和景天白更是一直在给秦枭灌酒,后者也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仿佛丝毫不担心万一喝多了今夜的洞房会泡汤。 云霄除了一开始和秦枭喝了两杯之后便没跟着苏尘景天白起哄,看着秦枭被灌得面色发红,眼神有些发虚,却只当做没看见,兀自吃着云瑾提前备好的自己喜欢的饭菜,对苏尘和景天白的做法不予理会,反正都是徒劳,何必浪费那么多好酒。 差不多戌时,苏尘和景天白才算放过秦枭,让他去新房,不过……这只是第一步结束,接下来还有更热闹的闹洞房环节,他们更是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闹一闹! 只可惜…… 本来一整天都非常配合的秦枭却在走到新房的时候淡淡道:“你们也闹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各自散了吧。” 苏尘眯着眼笑:“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我就说你为何如此老老实实地任我们灌酒,原来是不想让我们闹洞房?” 周围跟过来的人也笑着起哄,“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哈哈哈,倒是可以理解!” 景天白摸着下巴道:“可这闹洞房才是最有趣的地方,就这么放过你太可惜了。”特别是能这样整秦枭的机会非常少见,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秦枭因为喝了太多酒,哪怕不影响说话走路,面色却已经红了,看似冷淡的眸子里染上了抹平日里见不到的漫不经心和一丝慵懒? “如果你想接下来的几天都起不了床,可以试试看打扰我的好事。”秦枭微微挑眉,抬起手,指尖动了动,周围忽然吹起了一阵风。 云霄最先神色动了动,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免得造池鱼之殃,秦枭的能力有多了不得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可不想再亲自体会一番。 苏尘虽然没亲眼见过,却也已经听唐云瑾提过秦枭可以操控风,而且能力非常惊人,在战场上大出风头,连泽西族都能弄死,当然,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特意颁下圣旨以资褒奖,不过……注意到秦枭的异动和不自然地吹起的风,苏尘的脸皮不禁抽了抽,看着秦枭的眼神也透着股无奈和好笑。 既然是那么厉害的能力,怎么也不该在这种场合用吧?为了不让他们闹洞房,秦枭这是来真的? 景天白也咦了一声,稀奇地看着周围那仿佛活了一样专门在他们周围吹的风,“这是……” 苏尘看出秦枭眼底的认真,再看看周围那些还没发觉不对劲的看热闹的宾客们,最关键的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云霄已经退出人群跑到后面去了!明显是看出秦枭的打算了! 哎,苏尘无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拍拍手,“好了好了!看在你老老实实把我等敬的酒都喝光了的面子上,我们就不坏你的好事了!” “诶?苏老板,就这么算了?”其他人惊讶。 “是啊,景二少爷方才说的对,闹洞房才是最有趣的地方,怎么能错过!” 苏尘翻了个白眼,不想错过?你们的意思是想接下来莫名其妙地在床上躺好几天不能动弹吗? “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小瑾可是在里面等了一天了,你们好意思让人家新嫁娘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地在里面候着,还要我们这么一群人进去闹腾吗?” “这……” 苏尘冲反应过来的景天白使了个眼色,后者也立刻道:“可不是吗!比起闹洞房被阿枭记恨日后报复回来,还不如回前面继续喝酒来的划算,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转向秦枭,不少人也看出秦枭那不打算让步的认真眼神,面面相觑,很快也连声附和起来,“景二少说的对,打扰了这对新人是有些过意不去,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吧!难得有那么多云记的好酒喝,还不喝个痛痛快快!?” “就是!新郎官就进去好好陪新嫁娘,顺便把人哄好了,免得人家等一天等生气了不理你了。”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若是新娘子真生气了,可别我们没闹洞房,新郎官反而被赶出来了,那才好笑呢。” 周围的人一阵起哄,不过到底是消了继续闹腾的打算,在苏尘和景天白的说服下说了些祝秦枭度过一个美好夜晚的带着打趣的祝福,便互相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第359节 直到人都走光了,秦枭才舒了一口气,散掉周围聚起的风,转身进房间。 唐云瑾会像他们说的一样因为等了一天而生气?这当然不可能!就算只能等待,她不是也能进空间里打发时间吗?就算因为还盖着红盖头,不太方便进空间,也可以直接精神力控制在空间里该种地种地,该收粮收粮,根本不会等烦了的机会。 “酒味很浓,看样子你被灌得不轻啊。”仍然盖着盖头的唐云瑾轻笑着指了指前面,“桌上有醒酒的药丸。” 秦枭走到桌前从小药瓶里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吞入肚,药丸入口即化,不消片刻便开始发挥作用,原本还有些晕乎的神智很快精神了起来,眼神也重新变得沉稳内敛,只是……体内的燥热却是不曾退下。 来到端坐在床前的唐云瑾跟前,秦枭轻轻地掀开了盖头,正好对上唐云瑾含笑的双眸,看着平日里几乎不施粉黛的唐云瑾面颊粉红,唇色红润的模样,秦枭只觉得瞬间心跳声都快了起来。 唐云瑾见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微微偏头笑问:“怎么,看傻了?” “嗯,很美。”唐云瑾附身在她唇上轻吻,“今天的你,很美,美得让我移不开眼。” 唐云瑾被他说的脸热,“怎么今天嘴这么甜?酒还没醒?” “醒了,不过……”秦枭蹭着她的颈侧,满足地喟叹,“夸奖我的娘子有何不对。” “娘子……”唐云瑾微微一怔,面颊越发红润,说起来,过了今晚,她就不只是云记的唐老板,更是秦夫人,秦枭的娘子了。虽说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突然从明天开始就成为有家室的人,这种感觉想想还真是很奇特。 “的确,夸奖自己的娘子是很寻常。”唐云瑾笑容明媚。 秦枭也温柔一笑,取了放在床边小柜上的卺,递给她一半,自己取另一半,往里面倒满了酒,二人相视一笑,秦枭道:“喝了合卺酒,日后我们便能夫妻同心,永不分离了。” 唐云瑾笑着点头,和秦枭同时将酒一口闷了下去,其实,就算没有合卺酒,她也早就认定了秦枭,今生都不会改变,分离?除非她死,否则,就算他想抛下她走都不可能! 在大堂上的三拜,再加上这杯合卺酒才算真正的礼成,接下来只剩下洞房—— 二人除了最后一步一直想留到成亲当日外,其他亲密的行为并不算少,因此双方也不觉得多害羞,只认为这是彼此都盼望已久的,能让他们的关系越发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方式,比起害羞紧张,更多的,还是期待与喜悦。 秦枭轻轻褪下唐云瑾身上的红嫁衣,而后者也含笑往后躺下。 帘幕垂下,遮掩住二人相叠的身体,房间内的蜡烛也在瞬间熄灭。 夜,还很长。 …… 之后的两天,秦家继续摆着流水席,不过身为新人的秦枭和唐云瑾却没有再出现在人前,熟悉的亲友们笑得一脸暧昧,其他百姓和宾客们则只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却不敢多嘴说那二人什么,唐云瑾如今的身份,可不是他们平常人可以随便调侃的。 凌战除了成亲当日外,余下两日也不曾出现,只有仍然留在秦家的铁骑兵的存在能证明他人还在秦家。 流水席结束的第二天,秦枭和唐云瑾才重新出现,同时,凌战也已然打算回他的封地,也是瑞安王府所在的辉城。 “日后辉城便是你的娘家,可莫要忘了经常回家看看。”这是凌战临走前说的唯一一句话,唐云瑾知他心意,自然是欣然答应,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答应过会去辉城看他,可是后来发生太多事情一直都没能空出时间来,成亲以后虽说可能也要忙好一阵子,可她会在这些忙碌当中,添上一项去辉城看凌战,顺便亲眼看看她的‘娘家’瑞安王府究竟是什么样子。 都已经成为瑞安王府的人还没去认过门可说不过去。 送走了凌战后。 “嗯?这是要去哪儿?”唐云瑾疑惑地侧头看秦枭。 秦枭道:“成亲之前你不是问我在忙什么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唐云瑾阿了一声,恍然,对了,还有这件事啊!秦枭要是不提,她还真是忘了! “究竟是什么?”唐云瑾好奇问道。 秦枭只是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见秦枭铁了心非要等到了地方才告诉她,唐云瑾无奈一笑,只好乖乖跟上,反正正如他所说,很快就能知道了。 不过,怎么越走越觉得这条路这么眼熟? 唐云瑾纳闷,“我们这是,回家?” 秦枭唇角一勾,“是回家没错。”只不过,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家’。 又过了一刻钟。 唐云瑾错愕地看着眼前比自家大门看起来还要气派几分的紧闭着的宅门,狐疑地扭头,“这是?” 秦枭将一把钥匙放到她手里,“这里就是我之前一直在准备的。” “你准备的?”唐云瑾诧异地低头看手里的钥匙,然后在秦枭的眼神示意下走过去将宅门的锁打开。 这座宅子的位置就在她住处旁边,宅子的规模比她住处还要大上一些,前些天她倒是的确听见了旁边的动静,可因为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没特意探寻过,只以为是宅子里搬来了新的主人,却没想到原来以为不知道去哪儿忙活的秦枭居然一直在旁边宅子里吗? 推开大门走进去,第一眼看去,唐云瑾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仔细一看,这院落竟和她的住处很相似,只不过看起来更别致,景色更加赏心悦目。满院子的梨花,还有各色珍稀的盆栽当中也有红红黄黄的漂亮小花竞相争艳,看着煞是好看。 被秦枭牵着在宅子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看着明显被人仔细装点的宅子的角角落落,面上的惊讶和惊喜越发明显,“这是……” 秦枭道:“这是我为你,不,为我们俩准备的新家。”不过说是新家,日后也不见得就一定要搬到这里来住,只是…… 唐云瑾脑子里灵光一闪,道:“那天老爷子单独找你谈话,就是说这个?”秦枭会准备这宅子的缘由,不,准确说是老爷子让秦枭准备这宅子的想法她倒是能理解。 毕竟,俩人成亲,就算不住在秦家,总也不好住在她这个娘子买的宅子里吧?说白了,于理不合啊!所以,才特意让秦枭精心准备了这样一个宅子,住不住的是其次,关键是这份心意,必须有!这个名头也必须有! 唐云瑾靠在秦枭肩膀上忍不住笑:“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谢谢。” 秦枭侧过头看着她的笑颜,眸色也越发柔和,该说,自从成亲以后,这几天秦枭的神色始终非常柔和,完全没了从前的冷淡,显然终于能完全拥有唐云瑾于他而言是一件异常幸福的事,从表情神态,言行举止当中都能看得出他的喜悦。 为了不白费了秦枭的这份心意,不说日后他们会不会住这里,但今晚他们还是决定在这里住下,夜晚,唐云瑾也身体力行地给了秦枭让他更加心满意足的‘谢礼’。 …… 古代没有所谓的蜜月,虽然唐云瑾和秦枭如今实实在在地处于‘蜜月期’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一起不分开,但成亲后歇了两天云记开始重新开始营业,唐云瑾也趁着最近喜事多,把之前皇上赏赐的写着‘琼浆玉液’盖着皇上私印的裱好的字挂在了铺子内。 圣上亲笔赐的字,比云记以往办过的任何一次活动都要来的更加令人震撼,当云记的伙计们在唐云瑾的吩咐下把这个消息广而告之以后,酒铺内立刻有无数宾客蜂拥而上,想亲眼瞻仰瞻仰最尊贵的圣上写的字。唐云瑾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怀疑字和印是假的,连圣上都称赞云记的酒乃是琼浆玉液,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吗!?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日子里云记酒铺的生意红火程度再度攀升了一个高度!至此,彻底在凌国扬名——! 但更加出人意料的,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你不打算回去了?”唐云瑾和秦枭同样一脸诧异地看向神色不变的云霄,“京城那边怎么办?你在说笑?” 云霄扭头看她,沉默片刻,才淡定道:“云记酒铺的掌柜,除了我,你能找得到更合适的人选?” 唐云瑾摇头,“没人比你更合适。”也没人比他更熟悉,更让她放心。 本来她也的确在为上哪儿找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新掌柜而犯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霄居然打算留下来? “你也不怕皇上皇后急得直接从京城过来寻你?”云霄可是皇上心中最中意的太子人选,可他却跑来给她当酒铺掌柜?这是说,当太子还不如当个酒铺掌柜吗? 云霄道:“不必担心,父皇已经答应我留下来了。” “咦——!?怎么会!?”唐云瑾惊住,“难道皇上改变了注意要立你皇兄为储?” 云霄摇头,“不是。” 那?唐云瑾和秦枭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相同的疑惑,既然没改变注意,怎么又会答应让云霄留在这边? 唐云瑾倒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云霄若有所思,然后对秦枭使了个眼色,不再继续往下问。 反正,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就足够了,她也不必另外再找个掌柜,不是皆大欢喜吗?她的掌柜,由始至终唯一能让她放心的,也只有云霄一人,既然他还可以留下来,对他们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看样子,我还得重新再和你说一声,欢迎回来。”唐云瑾笑望着云霄道。 云霄也淡淡一笑,“嗯。” 云霄留下来的消息不但唐云瑾感到高兴,云记的伙计们也异常兴奋,当然,苏尘和苏启那边听闻以后是彻底傻眼了,怎么也想不通未来的太子怎么还要留在这里当掌柜,皇上居然愿意放人!? 云霄可没打算向他们解释说自己也是和他父皇长谈一夜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这个结果,而且,在这里当掌柜的日子也不可能维持太久,不过至少现在,他还是云记掌柜云霄,而非三皇子凌霄。 这就足够了! 唐云瑾之前准备的本来打算让云霄回京时带回去给皇上的某个‘计划书’最后也只得让铁骑兵代为跑一趟,并且,趁着皇上那边还没回信的时候,唐云瑾也打算把其他一些事情都解决好。 比如——唐家那边。 俞金花和老太太那边唐云瑾是不打算多加理会的,上回将俞金花重打三十大板,也让唐顺水等人亲眼看见了他们之间再不可能有任何牵扯,已足以。 而唐羡羡,她算是唐家如今过的最惨的,尽管都是自找的。 自以为躲过一难的知府在凌战离开之后也被罢职,曾经做过的一些失职之事也被挖出来,最后被新任知府扔进了大牢里。唐羡羡没了唯一的庇护之所,又不能回趟家,竟是流落到了一个小青楼了挂了牌! 唐家人知道消息后想也知道必然会非常愤怒,羞愧,更是失望之极,只觉得唐家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才摊上这么一个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的子孙辈!恨不得唐家从来没有唐羡羡这么个人! 对这些事情,唐云瑾不过一笑而过,只是单独见了唐远和她媳妇儿一面,把成亲宴上的一些酒水点心送了些给他们,顺便给唐远尚未出世的孩子一点见面礼,吃穿用度各有一些。若说唐家有谁不曾苛待过她,品行也比较端正的,也只有唐远一人了,对唐家其他人,她一分钱都不想给,哪怕当做施舍,但唐远,她不介意帮衬一下,免得他的孩子以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难熬。 反正有唐远媳妇儿把持着家,如今他们也已经和俞金花等人分家,也不怕她给的东西和一些钱财被俞金花那边给捞去。再者,恽金花再怎么厚颜无耻总也该疼着自己的孙子,总不至于和孙子抢吧? 和唐远见这一面,唐云瑾也是准备当做是最后一面,从今往后,她便不打算再和唐家任何人,有任何瓜葛,不论是情分,还是以前的各种矛盾冲突,都烟消云散,只当做从不曾认识过,也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哪怕在街上不经意地碰见,她也只当做是陌生人,包括唐远在内。 她是瑞安王府的唐云瑾,是秦家的少夫人,云记的东家,凌城商会的会长,甚至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公主,什么都好,却再不是唐村出身的,唐家的唐云瑾。 唐家人是死是活,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唐家人后来知道唐云瑾见过唐远,还给了他不少东西,心思别提多复杂了,偶尔听见有去过凌城回来的人提到如今的云记有多么风光,唐云瑾如何了不得,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明白,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他们家那个吃不饱饭,随时都有可能病死的唐云瑾了! 如果,当初他们不曾那般苛待她,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妄想,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便是如果,既然已经做了,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些闲杂小事都处理完没多久,京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唐云瑾递上去的计划得到了皇上的同意,严格说是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不但毫不犹豫地让她施行,还扬言会尽最大可能地帮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 至此,唐云瑾和秦枭彻底忙了起来! 唐云瑾向皇上提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打算把之前那些来找她‘取经’的商户们所希望的东西,在整个凌国范围内推广起来,把整改得更加适合这个世界的雇佣合同,以及新的经营模式等等推行给国内所有的商户,从根本上彻底改变商家和受雇伙计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对待客人们的态度! 凌国各大城内都有商会,通过从京城商会往下下属的各个分会,并不需要经过太麻烦复杂的程度,就能把唐云瑾想扩散出去的新的经营模式推广下去。 不过,因为除了云记和秦家米铺外还不曾有其他铺子尝试这种经营模式,为了让这个计划更加完善,最先开始试行的是凌城,辉城,和京城三大城,凌城有她和秦枭亲自坐镇,辉城有凌战,京城更有苏家和皇上亲自监督,有任何反响都能及时回馈然后将一些小问题尽快作调整,最大程度上提高了此计划的成功率。 等到三个城内的大多数商户们都开始习惯了新的经营模式,伙计们的待遇提高许多,整个城内普通百姓们的生活水平都连带地提升不少,皇上更是大喜,不用唐云瑾说,立刻让人往下将这种经营模式以三城为中心往周边扩散开来,用最短的时间让国内各个城镇都实行下去! 一些商户初时还觉得提高了伙计们的待遇,工钱给出去的多,他们会吃亏,很不愿意,可随着伙计们待遇变好,通过唐云瑾特别定制的培训方式做工时也越发积极主动,铺子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东家和伙计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赚到的钱比起从前反而多了一些,这才让更多的商户们欣喜地接受,并且同样很积极地帮着一同改善,让这样的改变来得更加明显。 随着商户们逐渐改变的心态,响应的,更多的百姓们的生活的到保障,生活质量提升,连带精神面貌自然也有所不同,原本勉强温饱的百姓们也能通过寻一个合适的活计而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存点小钱。 商人们赚得多了,凌国的国库也更加充盈,皇上更是喜不胜收,满朝文武也对唐云瑾赞不绝口,户部尚书,也就是周铭他爹,更是恨不得把唐云瑾当祖宗供起来!要不是她已经成亲,和秦枭夫妻感情和睦,如胶似漆,老爷子都恨不得把唐云瑾抓来给他当儿媳妇了! 他也不想想,连皇上都没份,哪儿轮得到他惦记唐云瑾? 总之,经过唐云瑾和秦枭夫妻俩的努力,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凌国的整体国力攀上了一个高度,唐云瑾的名字也越发闻名,几乎是举国皆知!所有人提到唐云瑾都会露出敬佩的表情竖大拇指!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战神王爷好眼光,能找到如此了不得的义女!尽管设计领域不同,可同样地为国家作出极大的贡献。 这种贡献也不只是说让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不少商人在她的带头下,除了开始新经营模式,就连固有的一些观念也逐渐改变,开始积极地做一些并非从利益出发,而是有助于国家发展的事情上。比如唐云瑾普及知识下的慈善事业!各地若发生灾情,便呼吁商人们为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捐款,或亲力亲为地送去救灾物品等等,真正亲眼看到过灾难发生的人,没有人不会为之动容,被那些受难的百姓们打从心里感激过一次,日后不需要唐云瑾不停地呼吁,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地做这些事情,做善事求心安的同时,更是为皇上分忧,给商人们赢得了更好的名声。 虽然这些事情要让商人本来不高的社会地位一下子攀升不太可能,但到底在普通百姓们眼里,提到商人第一个印象不再是无奸不商,唯利是图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唐云瑾这个最上面名气最大的人做了个良好的榜样。 待百年后,商人的地位必再不同以往,或许,还会被唐云瑾推到一个从未有过,也从没人想象过的高度! 五年后。 “嘤嘤——!”随着第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院外一直焦急等候着的秦枭和另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男孩同时豁然转身看向打开的房门。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唐云瑾身边负责照料她身体的丫鬟兴高采烈地冲着秦枭喊道。 第360节 秦枭三步并两步冲进房间里,后面的男孩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嘴里还喊着,“爹爹,等等我,我也要看妹妹!” 秦枭一进房间也没顾上看刚出生的女儿,反而快步走到床边,心疼地看着床上满头大汗面色也略有些苍白的唐云瑾,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轻声道:“辛苦了。” “娘!辛苦了!”同样凑上来的秦家长子秦炼软软的小手上拿着一个锦帕笨拙地给唐云瑾擦汗。 唐云瑾笑道:“炼儿真乖,娘没事,不去看看妹妹吗?” “妹妹等会儿看,娘也很重要!”秦炼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一边擦汗眼睛也忍不住往后面瞄就是了。 稳婆怀里抱着刚出生的还在啼哭的孩子,一边向秦枭和唐云瑾道喜一边将孩子放到了唐云瑾身边,然后领了赏钱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被留下来的一家三口立刻将目光移向了躺到唐云瑾怀里便停止哭泣的婴儿。 秦炼低呼一声:“妹妹好小!” 唐云瑾轻柔地摩挲着小宝宝还有些发红的脸颊,笑道:“你出生的时候和妹妹一样小。” 秦炼啊地轻叫了一声,一脸惊奇,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以前也这么小?怎么可能! 秦炼小心地用柔软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妹妹的脸颊,感觉到那软软的触感,热热的温度,顿时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爹爹,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秦炼握着妹妹的小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秦枭和唐云瑾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以后妹妹就靠我们家炼儿保护了。” “嗯!”秦炼重重地点头,看着尽管看起来长得有点奇怪,但在自己眼里看起来谁家的小宝宝也比不上的妹妹,目光新奇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妹妹,快点长大,以后哥哥带去吃遍所有好吃的东西!”秦炼一脸期待地小声和哎哎哼唧着的小宝宝说道。 秦枭把唐云瑾抱在怀里,看着自家儿子逗弄着刚出生的女儿,眼底溢满了满足,贴着唐云瑾的面颊低声道:“云瑾,谢谢你。” 唐云瑾奇怪:“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生了一双儿女,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谢谢你,能够来到我身边。” 唐云瑾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靠在秦枭怀里,唇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真的要说谢谢,也该是她感谢秦枭,谢谢他能够陪在自己身边,让她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从此对这里真正地有了归属感,让她知道,有他和孩子们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纵使她本非这个世界的人又如何? 只要有他们在,此生足矣。【全文完】 ------题外话------ 总觉得最后结束得似乎有点突兀……?o(╯□╰)o,结局总是最不好写的地方,本来想写开放式,在阿蚩部落最后秦枭说回家的时候直接完结。但又觉得大家可能还是想看他们成亲,真正在一起,于是就有了回家的大结局,可现在想来,似乎反而有点写多了……?我都不会收尾了%_lt%!希望大家不会对这个结局太过不满意,那就……这样吧! ps:不要问我有没有番外,我也不知道。如果某一天突然灵光一闪,或许会写一两章番外,如果么有……可能就专注于写新书了。 玄幻新书《最强兽妃》已经开坑,虽然现在还很瘦,不过以后会肥的!\(^o^)/~亲们记得收藏一下支持一下如歌! 爱你们呦╭(╯3╰)╮! ================================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