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女友力爆表》 第1节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影后她女友力爆表 作者:深夜独坐 最尴尬的事 沙绯做了个噩梦,梦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水淹没,却死活动不了,最后在水淹过口鼻的窒息痛苦中,她死命一挣,终于挣出了水面。她忙大口的喘气,随即觉得不对,她好像从噩梦又跌入春梦中了。 身上好重,被一个健硕有力的男人压着动弹不得,耳畔是男人释放后粗重的喘/息,下/身某处更是痛的厉害还伴随着热流涌出。沙绯恍惚了一秒,有些觉得不对,触感太真实,简直不像是做梦。她忐忑着调整视线的焦距,先看到的是一头短硬根根抖擞的黑发,再是一只瘦骨嶙峋但肌理细嫩的手,手正死死揪着短发,像是正想把短发的主人推开一样。 沙绯下意识的松开手,那手就松开了短发,原来这鸡爪子似的手是她的,不,这绝不是她的手!她的手十指纤纤青葱如玉,是双无可挑剔的美人手。 男人像是趴在沙绯身上睡着了,沙绯被压的胸口发闷,挣扎了下,男人立即撑起手臂从她身上挪开大部分重量,侧脸朝她继续趴伏着睡。 这个人是谁?两人这么亲密,难道是爱人?沙绯看了眼身边的人,这是个身形十分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肩背宽阔,虬结的肌肉一块块突起,正面看肯定有八块腹肌。他半张脸埋在纯白色的床单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眉目疏朗,挺鼻薄唇,样貌不错。 沙绯极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烛火似的一盏壁灯是室内唯一的光源,依稀能看得出墙壁上贴着色调浓重的壁纸,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走金碧辉煌路线,很像某些高档酒店或者私人会所的风格。房间的格局很简单,浓浓的酒店味,除了床之外,另有一个用毛玻璃隔离起来的简单卫生间。 身下依旧在痛,动一动就浑身酸软,沙绯不得不猜测这具身体刚刚初经人事。那么,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侣开房还是交易? 正想着要不要叫醒这个男人问清楚,砰砰两声,门被猛烈的踹动,伴随着“开门开门,警察查房。”的粗暴吆喝声。几乎是门刚有异动,身侧的男人就极快的翻身捞了地上的薄毯子抖开盖在两人身上,门被踹开时,沙绯整个人被盖在薄毯子下面。她蜷缩着,感觉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好娇小,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两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警察,举起手蹲地上。”一道粗粝的男人声音炸响在屋里。 “我们是滨江路派出所的,110指挥中心接到有人报警称亲属在这里被劫持,怀疑有人对她实施强/奸,麻烦配合调查。”另有一个年轻些的男声稍微温和的说。 “警察大哥,是他没错,就是他把我妹妹拉进这里的,你们看,地上被撕碎的衣服就是我妹妹当时穿在身上的。我妹妹呢?小萱,你怎么样了?小萱,你说句话啊!”略显尖利的女人激动的叫嚷着,脚步声向着床边走来。 沙绯正要从薄毯子下钻出头来,肩膀就被身边的男人按住了,他又轻轻拍了她两下,侧转身,在床头柜上摸索着,说:“你们确定是我?”他嗓音低低沉沉的,问的漫不经心,似乎笃定对方搞错了。 “当然是你,我妹妹的衣服在这里,她人在你身边,你被抓了现行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女人昂奋的指控,突然又带着哭腔说:“警察大哥,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父母双亡就这一个亲人了,她从小脑子就不好,呆呆傻傻的连人都不大认,被欺负了也不会说,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节奏很快的英文歌曲从毯子上方的手机里传出。 “干什么呢?想打电话求救?哼!犯了事找谁求救都没用,起来起来,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粗粝的男人厉声喝道,又对一直扯着哭腔干嚎的女人说:“你也去帮你妹妹穿好衣服,都跟我们到所里说。” 沙绯活了三十七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莫名其妙的醒在陌生男人的身下,赤/裸/裸满身欢/爱痕迹的被从被窝里揪出来带到派出所问话,这简直太荒谬了。她就算换了个身体也丢不起这个人。 女人已经走到了床边,正要掀开薄毯子,就听身边的男人低声说:“你敢动一下试试?”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却有着无形的威慑力。 “你……”女人似乎僵住了。 “拽什么拽?掀!我还不信你个强/奸犯能拽上天去!”粗粝的男人厉声道,他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有几个钱就觉得能凌驾在法律之外的所谓富家子弟了。 “喂,小盛先生?找我有事?”手机接通了,那头传来个沉稳的男人声音。 “你现在立即到绮梦三楼六零五房间来一趟,我有点麻烦需要你处理。”小盛先生简短的吩咐完就结束通话,顿了下,他对着室内的三个闯入者说:“二十分钟后我的律师就赶来了,现在你们尽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过,后果自负。”| 倨傲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态度,不动声色的强势,沙绯蒙在毯子里,看不到这个小盛先生的表情,但从僵着的气氛中看得出来其余三人被他震住了。 “你确定是他把你妹妹拉进来了?”温和些的警察转而看向报警的女人,怀疑的眼神中透着警告:“我可提前告诉你,报假警是要坐牢的。” “是,是他,就是他,我亲眼看见的,地上被撕坏的衣服就是我妹妹当时穿在身上的。”女人有些慌乱,急急的辩解。 “那你把你妹妹叫出来问清楚,真搞错了我饶不了你!”粗粝声音的老警察威吓道。 “小萱,你出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动都不动?不会是……死了吧!”女人蓦然尖叫。 沙绯不得不从毯子下钻出个乱蓬蓬的头来,她先看了眼女人,这是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风尘味十足,一看就知道职业的那种。沙绯并不歧视这类人,她对女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女人像见了鬼般骇的跳了起来,脸色及其难看的瞪着沙绯,手哆嗦着指着她:“你、你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沙绯微微皱眉,没忽略女人眼里突然的紧张,她歪头看向那两个警察:“不好意思,这可能是个乌龙,我不认识这位小姐,也没有被这位先生侵犯,你们警察出警都不调查的吗?别人随随便便报警,你们就傻乎乎相信?这么偏听偏信的乱闯入别人的房间里,也太不礼貌了吧!” “我们……”年轻的警察一脸窘色,和粗粝嗓门的老警察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目光不善的看向那报警的女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我妹妹,不过她都傻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女人急的舌头打结,头上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眼角的黑眼影被汗珠晕开,一脸狼藉。 “喂,随便攀诬别人是要被告的哦,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房间了?”沙绯随便抓了抓头上的乱发,这种时候,她还不忘注意形象,单手托腮,以一个杂志上常见的妩媚姿态看向那两个警察:“你们说,我看起来像个傻的吗?” “不傻,一点都不傻。”年轻些的警察脱口说,他将目光从沙绯脸上移开,转而怒视报警的女人:“你跟我们走,胡乱报警,我先拘留你三天再说别的。” “不,她是我妹妹,她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弱智,她是傻的,她几年都不说话,她……” “证据呢?”粗粝的老警察不耐烦的吆喝一声,“我看你才是神经有问题。” “证证、据?我养她好几年了,大家都知道,还要什么证据?对,她身份证在我这里,这是证据对吧?还有她的精神鉴定书,对了,还有低保证,领了好几年了,社区有记录的,总不会也是假的?”女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武器,兴奋的笑了起来。 “我说呢,我的身份证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你偷了!”沙绯立即变脸,神色漠然带着厌倦一切的不耐烦看向那两个警察:“警察先生,她偷我身份证,为了骗低保,找人非法伪造我精神有问题,抢男人抢不过我,就乱报假警坏我好事,你们说她算不算违法?” 室内所有人都怔住了,小盛先生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眼沙绯,唇角抿出个玩味的弧度,伸手将沙绯捞到了怀里,她像个猫一样蜷缩着偎依在他宽阔壮硕的胸膛前,挑衅的看着那女人。 “你……这简直活见鬼了。”女人彻底傻脸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看看沙绯,又看看那女人,虽然分辨不清楚谁说谎,但床上的女人明显精神正常,不管怎样,强/奸的罪名都栽不到那强势的男人身上,这一趟出警真是窝囊透顶了。 “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是我们搞错了。”年轻的警察立即道歉,狠狠一把扯过那报警的女人,“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她真的是我妹妹,她真的精神有问题,真的……”女人似乎这时候才觉得不对,挣扎着想挣脱警察的钳制,临出门还一直不敢置信的盯着沙绯。 “急什么,我律师马上就来了。”小盛先生凉凉的说了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粗粝的老警察陪着笑脸,急急的退出房间,走前还好心的帮他们把房门关上。 毒蛇的圈套 房间没人了,小盛先生转头看向怀里的沙绯,目光探究:“你是谁?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你又是谁?”沙绯看他一眼,从他身上挪开,坐起来,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仔细的看。 “看什么呢?”小盛先生跟着看,就是一盏酒店常用的水晶灯,没什么稀奇呀。 “那上面有眼睛。”沙绯说,“这房间里有监控,或者是针孔摄像机。” “是吗?”小盛先生脸色一凝,立即掀开薄毯子,赤/条条的站在床上,他身形十分高大,以沙绯的目测,足有一米八五以上,手臂又长,直接一拧,就把水晶吊灯给拧下来了。沙绯直接伸手抓住水晶灯其中的一条珠链一拽,果然在里面发现极细的电线和探头,顺着电线,在水晶灯的主机里找到了手指甲大小的sd卡。 “还好是摄像头,这里的sd卡应该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来替换。”沙绯捏着sd卡说。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眼睛?”小盛先生怀疑的看向沙绯。 “直觉吧,被拍得多了,有了抗体。”沙绯笑笑,也不解释,“你手机有卡槽吗?看看内容就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小盛先生沉吟了下,说:“我叫盛骋,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沙绯看着盛骋,“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你信吗?” “……”盛骋定定的看了沙绯几秒,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极快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戴起来,沙绯裹着毯子也去捡地上自己的衣服,但随即她就傻脸了。所有的衣服,从内衣到外衫全破碎的没法往身上套。 “你野兽呀?衣服撕成这样是有多猴急?”她忍不住埋怨。 “……”盛骋微微的窘了下,“其实,如果我说我是被人设计了你信吗?” “信。”沙绯捡起一片衣服的碎片,轻轻一扯,看着很结实的布料撕拉一下撕成两半,早就被康巴斯泡糟了。“我相信这是个针对你的局。” “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帮我解围。”盛骋已经穿戴好,他拽过沙绯裹在身上的毯子,抖开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像包个婴儿一样,只露了她的头在外面,然后拦腰一抱,大步跨出房门。 黑色的宾利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后半夜寂静的公路上,盛骋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十几分钟后就开进了本市房价最贵的小区里。 “你家中有别的人吗?”临下车,沙绯突然问。 “没有,我独居。”盛骋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绕到副驾驶将沙绯抱起来,直接上电梯到达顶楼。 盛骋的家是个二百多平方的复式,装修上倒是很简单,黑白灰为主色调,略显冷清,有种纯男性的硬朗感觉。 “先洗澡吧,我这里没有女性衣服,你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晚,明天再给你买。”盛骋直接将沙绯抱入浴室,临走又转头问她:“你能自己洗吗?” “当然能。”沙绯瞪了盛骋一眼,他眼中有揶揄,肯定是看到床单上的的血迹了。他倒是体贴,她就尴尬了。 惦记着sd卡上的内容,沙绯匆匆冲洗了一番,就套上盛骋的浴袍出了浴室。盛骋还没出来,到真能沉得住气。 男人的浴袍又宽又大,沙绯裹得很紧,肩膀还是露出了半个,她提着下摆窝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想着刚才镜子里看到的模样,不禁唏嘘。这身体出奇的瘦,简直就是骷髅上附了一层皮,想到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她怀疑这身体之前被长期虐待。 但底子是真的好,瘦成鬼了依然给人眉目如画的感觉,没被吻痕遮掩的地方,皮肤白皙细腻,全身上下一个颜色,腰肢纤细,胸前料倒挺足的,屁/股挺翘,两条细腿均匀笔直,身高目测大概有一米六多点。 “你洗的挺快的。”盛骋穿着浅灰色的棉质及膝睡袍过来了,“喝水吗?我这里没有饮料,只有茶和咖啡。” “不喝,还是快些看那sd卡里的内容吧。”沙绯有些急躁,她到了这身体里,那原本的她呢?是这身体的灵魂穿过去了吗?想到她的名声和身家,不禁咬牙,那也太便宜她了。 盛骋换了手机里原本的sd卡,坐在沙绯身侧,胳膊一圈,将她圈在怀里,皱了下眉说:“你怎么这么瘦?之前也没仔细看,现在看着倒是瘦的吓人。”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过来的。”沙绯从盛骋怀里挣出来,她并不想跟这个男人太过亲密,“快打开看吧,我着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骋看了她一眼,也不勉强,打开播放器,视频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孩呆呆的坐在床边,像个木偶一样,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能遮住重要部位,门突然被推开,高大的男人身形不稳的冲进来,像是喝了很多酒。 一进门就脱衣服,似乎燥热的不行,看到女孩时怔了下,随即扑了过来,床上的女孩始终呆滞着,直到男人将她扑到床上,扯掉衣服她才惊讶的瞪大眼,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过程中,她只是徒劳的挣扎,力道十分微弱,面部表情越来越恐惧,最后突然睁大眼,一动不动,持续了一分多钟,才突然又动了,先是松开抓住男人头发的手,然后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最后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男人挪开了身子,之后的事沙绯亲历,已经没必要再看了。 “看出不对了吗?”沙绯从盛骋手里接过手机,倒退到女孩突然静止的地方暂停,指着画面对盛骋说:“这之前不是我,我怀疑这身体的原主人被你吓死了,或者吓的灵魂离体了。” “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自己被设计了?”沙绯看向盛骋。 盛骋支着胳膊扶着头,眉头微皱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片刻后他说:“我只是到“绮梦”里喝酒,“绮梦”我经常去,也没防备有人在酒里下了烈性□□,我觉得不对,就找领班要了间房休息,进去时就看到你在里面了,还以为是领班看出我异常,特意找来给我泻火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局。” “如果这女孩真的死了,我就麻烦了。”盛骋后背一阵发凉,这样的手段他太熟悉了,那个人最喜欢用这种阴毒的诡计达成目的,看来他不该太心软,对毒蛇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是没事了,我却麻烦了。”沙绯烦躁的将手机扔给盛骋,她要怎么办呢?突然从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变成个一无所有连生存都成问题的草根,落差太大,她有点受不了。 “看在你帮了我忙的份上,你有什么麻烦我统统帮你解决。”盛骋再次伸出手来,轻轻搭在沙绯的肩膀上,见她没反对,就又靠近了点,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凑到脖子处嗅了嗅,笑着说:“还挺香的,我正好没有女伴,要不你就跟了我吧,名分是没有,别的能给的绝不亏待你。” “你这是在趁人之危?”沙绯冷冷看着盛骋,“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是你能包养起的吗?” 第2节 “哦,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价码多少?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高的身价是我包养不起的。”盛骋也不怒,就笑笑的看着沙绯,眼神中透着玩味。 沙绯是个要强的性子,明知道此刻没任何筹码,说什么都只会惹人笑话,偏又不肯落了下风,就挑衅的看着盛骋说:“没价,向来都是我包养别人。” “那我就做第一个。”盛骋眸色深沉的看着沙绯,手指摩挲她柔软的唇,嘴角勾起笃定的笑。 不可否认,沙绯的傲气成功激起他的征服欲,或者这个女孩聪明,知道怎么吊他胃口。 “其实你不用耍这么多手段,我喜欢直接点的,没空跟你玩心思。”盛骋故意凑到沙绯后颈,在一片已经有些淡化的吻痕上用力一吮,紫色的斑痕立显,他暧昧的笑道:“也不知道你矫情什么,又不是没睡过,难道跟着我还能辱没了你?” “你睡的是之前那个弱智,跟我没关系。”沙绯被挑/逗的有些呼吸不稳,她挣扎着从盛骋的怀里出来,站在地毯上对他说:“看在我也算是帮了你忙的份上,明早帮我买一套最便宜的衣服,我就不打扰你了。” 盛骋定定的看着沙绯,说:“你来真的呀?我这么好的条件你真不考虑?” “做情妇算什么好事?还用得着考虑吗?”沙绯嗤笑。 “那我要是追你呢?” “没空。”沙绯转身,“客房借我睡一下。” “左边第一间。”盛骋望着沙绯的背影,心里痒痒的,像是被猫爪子不轻不重的挠了下,“还不知道你名字呢,这个也不能告诉我?” “这身体原本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那女人不是叫小萱?你也跟着叫小萱吧。”沙绯边说边往客房走。 “我是说你原本的名字。”盛骋站起来两步追上沙绯,抓着胳膊把她拉入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管多荒谬,我都会相信的。” 沙绯定定的看着盛骋,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短发浓眉,十分阳刚又不失俊朗,从相识到现在,也挺体贴,虽然有点拽,但人家有拽的本钱,也没做错什么,她不该迁怒他的。就叹了声说:“算了,说不定睡一觉我又回去了,没必要。” 她还是很爱惜羽毛的,头上的光环来的并不容易,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想给自己抹黑。 浮华的诱惑 “绮梦”原名“绮丽梦境高端养生休闲会所,是家会员制私人休闲中心,说是养生,其实都明白那是只对富裕阶层开放的高级娱乐场所,是b市富人圈中有名的纸醉金迷销金窟,据传幕后老板是某位国内大富豪的私生子。 此刻,“绮梦”不对外公开的顶楼休息室中,环绕着整幅墙的落地窗前是一列白色的真皮沙发,一个五官极俊美神情透着股邪气的年轻男人懒洋洋的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穿着白色休闲裤的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手中玩着个小巧精致的子弹型打火机,桃花眼含笑,扫了眼匍匐在地上发抖的女人,轻声细语的问:“你不是说你妹妹傻了好几年了吗?怎么被男人一睡,就正常了?天生欠.干呀?”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毫无预兆,小巧的打火机携劲风砸在她的额头上,劲道太大,在她额头上嵌了一下才掉下来,血瞬间喷涌而出,女人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任由鲜血流了满脸。 “你他妈玩我呀?老子布局了大半年,赔钱赔工夫赔精力临到收网了,你一句不知道给我全毁了!”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的笑脸,突然之间变作狂风骤雨的暴怒,男人跳起来,凌空一脚狠狠踹在女人匍匐的身上,女人哀嚎一声,一动不敢动,连痛哼都不敢发出,任由他像踹死狗一样连踢带打,直到自己力歇才罢休。 “洌少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小贱人怎么突然就好了,我真的没有骗您,我就是长了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女人呜咽着小声辩解,血泪模糊的脸上都是恐惧。 男人哼了一声,扯掉脖子上的休闲小领带,又解开白色衬衣上面的三个纽扣,露出颈窝两侧白皙精致的锁骨,叉着腰看着地上的女人,胸膛还在急剧的起伏,他却突然一笑,桃花眼荡漾,嘴角两个酒窝显现,可爱的像个大孩子:“你叫周丽是吧,限你三日内把你妹妹给我带过来,要是再有差池,就给我爬出b市。” 周丽打了个哆嗦,慌忙保证:“是,我现在就去找她,打断腿也要给您带过来。”她知道洌少说的爬是真的爬,没有腿,只能靠手爬的那种爬。 “我倒要看看一个傻了几年的人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正常的,莫非鬼附身了?”洌少摸着下巴,风流韵致的桃花眼中闪着莫测的光。“盛骋,你的运气倒是真的好,这样也能让你逃掉,看来连老天都站在你那边,运气好到鬼都帮忙,干嘛不去买彩票?真要中个特等奖,我送你个大礼炮。” 洌少嘲弄的勾了勾唇角,俊美如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他踱着步子在宽敞的室内走动着,突然捞起角落里的高尔夫球杆做了个挥动的姿势,然后对着挥出去的方向比了个中指自言自语道:“运气好又怎么样?我许洌偏不服,咱们走着瞧!” 周丽眼看着洌少情绪不稳,害怕再被迁怒,忍着疼挣扎着起来,走了没两步,就听洌少在身后说:“叫李志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你妹妹被盛骋带回家了,去他家守着,一落单就给我带过来,记得,别让盛骋发现。” “是,这次我绝不会再误事。”周丽低声下气道。 “滚吧。”洌少笑骂,“你妹妹要是有点意思,我就给你升个小主管当当。” “谢洌少提拔。”周丽顿时心花怒放。 沙绯躺在盛骋家铺着真丝床罩的客房大床上辗转反侧,墙上钟表的指针指向三点整,她闭着眼逼自己睡觉,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却死活睡不着,不断猜测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急不可待的盼着天亮,如果她有任何异常,那些花边小报的娱记们都不会放过的,平时偶尔带孩子出去吃个饭或者逛街被发现了都能在微博上掀起一阵风,更何况是成了傻子或者…… 沙绯揣测无数种可能,最坏的也不过是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得不又开始想万一再也回不去了,她要怎么办?举目无亲,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如果没有盛骋的庇护,很可能会被之前那个报警的女人抓回去,凭着她手中的精神病诊断书,她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都有可能。 可真的做盛骋的情妇,她又绝不肯。还有陈桐呢,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比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还要亲,他应该不会在乎自己换了个身体的。只要能跟陈桐相认,一切就好办了。 十月份的天气,清晨六点,窗外已是大亮,隐约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沙绯又等了会儿才裹着盛骋的睡衣,开门出去。厨房中传来煎鸡蛋的香味,豆浆机嗡嗡的响着,盛骋在厨房里说:“去洗脸,早餐马上就好。” 客用卫生间里,摆放着崭新的毛巾和牙具。沙绯一夜没睡思虑过重,有些恍惚,刷完牙,她使劲掬水冲洗脸和脖子,恨不得把晕乎乎的脑袋也伸到水龙头下冲冲,最后擦干脸对着镜子一看,眼圈发黑,明显睡眠不足,齐耳的短发因长期营养不良枯黄黯淡,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憔悴落魄的凄凉。 盛骋将早餐摆放在阳台的小桌上,迎着清晨柔和明亮的朝阳久久的打量沙绯。沙绯随他看,扒拉着盘子里的煎鸡蛋,他给她盛了五个,厚厚的叠在一起,透明的玻璃杯里是麦黄色的杂粮豆浆,翠绿的凉拌黄瓜上撒着过了油的白色芝麻粒,还有一碟切的薄薄的熏肠。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想到镜子里看到的这身体的瘦弱程度,沙绯还是努力吃东西,只是这身体长期挨饿,饿的胃缩的极小,稍微吃几口就饱了。她咬着牙,硬是把五个鸡蛋都吃完,喝了豆浆之后,就撑的动也不想动了。 盛骋慢条斯理的用刀叉切割鸡蛋,搭配上黄瓜片和熏肠,一边吃,一边看着沙绯若有所思。 “没想到你还挺会做饭的。”沙绯没话找话说,眼睛瞄了眼四周,想找找报纸之类的东西。 “我昨晚的提议你再考虑一下如何?”盛骋端起豆浆喝了几口,健硕的身躯完全放松的靠进宽大的藤椅里,他翘着二郎腿,左手中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瞅着沙绯笑道:“你开个价,其实我很好伺候的,大部分时候都很忙,也没变态嗜好,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做饭给你吃,今天的早餐怎么样?味道卖相都不错吧。” “为什么?”沙绯指着自己,“你看上我什么了?” “无非是个暖床的,看着顺眼干净就行,懒得费心思。”盛骋隔着桌子倾身过来,手指刮了一下沙绯的小鼻子,戏谑道:“冲着我这张脸你也该答应了。” “真的很抱歉,我对做男人的附属品没兴趣,哪怕这个男人镶金嵌玉也不行。”沙绯侧脸避开盛骋的手指,“我现在就需要一身衣服,咱们就两清了,或者,算我借你的也行,很快会把钱还你的。” “你在侮辱我吗?”盛骋眸色一沉,有力的手指捏着沙绯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跟他对视:“如果我就是不给你衣服呢?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一直关在这里,直到你顺从为止。” “其实你可以不给我饭吃,这样不用很久,明天我就熬不住了。”沙绯讽刺道。 “我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盛骋站直身,对着沙绯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盘。“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求我包养你。” 沙绯帮着收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她尽量不跟这个有着处/女控的直男癌晚期患者硬碰硬,只觉得纳闷:“其实我真的不理解你的想法,为什么不正经找个女朋友交往呢?依你的条件,没有女人会拒绝的。” “你不就拒绝了?”盛骋白她一眼。 “我情况特殊,不是故意不给你面子的。”沙绯跟着进厨房,戴上手套熟练的刷洗碗盘。 盛骋双手环胸,倚着厨房的门,目光始终都在沙绯的身上逡巡,越看她就越觉得她十分耐人寻味,顶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身子,一举一动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撩人韵味,就像此刻只是个简单的刷碗动作,却被她做的有种莫名的美感,说不出哪里好看,就是移不开目光。 “我只想宠,不想爱。”盛骋说。 沙绯明白了,他只是想要个宠物,高兴了逗逗,心烦了踹两脚,不想要了随手就能打发,既能解决生理需求,又不用担责任,好吧,直男癌晚期患者的这种逻辑是很可恶,可谁让人家有钱呢?只要他想,多得是拜金虚荣的女人甘愿匍匐在他脚下的求宠爱,他为什么就跟她耗上了? 像是看出沙绯的疑惑,盛骋笑着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歪头凑在她耳边暧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我喜欢啃硬骨头,越硬越有滋味。” “你真无聊。”沙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大老板不用上班?” “今天周六,休息。”盛骋笑笑,占有欲十足的圈着沙绯的腰,一点也没把沙绯的拒绝当回事。 沙绯倒是很想甩盛骋一巴掌,骂句:“你给我放尊重点。”可一来,两人几个小时之前才刚上过床,她那么骂有些矫情。二来,依她对盛骋目前仅有的了解,他恐怕是有十足的把握她最终会顺从他,所以才提前享受他的权利。 顶着盛骋的骚扰,沙绯把碗筷刷洗干净归位,这才转身对他说:“你难道想让我一直穿着你的睡衣?” “不好吗?我看着挺有感觉的。”盛骋揶揄道,将沙绯睡衣腰带一拉,她顿时敞开怀,若隐若现的裸/体刺激的盛骋喉结滚动了下,心头悸动不已,看着她的目光顿时炙热了几分。 沙绯心里的火蹭蹭的冒出来,她裹紧睡袍,怒视盛骋:“算了,我不求你了。”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厨房,腾腾腾大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喂,跟你开玩笑呢,你去哪儿?”盛骋跟着追出去。 “用不起你,我不用了。”向下的电梯里传来沙绯漠然的声音。 猎人与羔羊 这个倔脾气的小丫头,一点都经不起逗,盛骋笑笑,换了衣服追出去。他住顶楼,换衣服耽误了几分钟,出来时两部电梯都在向下,等到电梯终于上来,他追下去后,沙绯已经走的没影了。 盛骋也不急,这小区本就是他家开发的项目,一个电话打到物业监控室,就知道她的去向了。 沙绯一鼓作气,也不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一口气走出小区,直奔附近的电话亭,只要一个电话,联系到陈桐,就再不用被人拿捏刁难了。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那头陈桐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响起:“喂,那位?” “……”沙绯沉默了一下,有些紧张,她深呼吸了几下,正要说话,突然头发被从后面狠狠扯住,力道十分大,她整个人被扯得向后倒退,手不由就松了电话。 “喂?谁呀?怎么不说话?打错了么。”陈桐挂了电话。 “小贱人,敢耍我,不想活了吧你!”周丽暴怒的吼着,用力扯着沙绯的头发,拖着她在马路上走,“看你这次往哪儿逃,等会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沙绯没防备被突然袭击,一下子落了下风,被动的趔趄了几下,匆忙中伸手抓住了路边的公交车牌,稳住身子后,她侧身向后一脚踹在没防备的周丽膝盖,周丽哎呦一声松开了手去捂膝盖,沙绯立即转身背靠着广告牌,摆了个格斗的姿势,眼神凌厉的瞅着周丽:“你想干什么?” 沙绯本尊十□□岁就在拳击会所当陪练,之后的将近二十年为了锻炼身体也为了防身,一直都没间断过训练,今天要不是穿着宽大的男式睡衣太累赘,现在的身体又太虚弱,她刚才那一脚直接踹在那女人胸口能让她当场晕过去。 周丽揉了揉膝盖站直了身子,嗤的一声冷笑:“了不起啊,还会武了,我真是怕了你了,这么能装,你干嘛不去当演员?”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亲姐妹,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没权利干涉我。”沙绯仔细看了会儿眼前女人的脸,觉得两人一点都不像,可能并不是亲姐妹。 “谁稀罕管你?洌少要见你,你乖乖跟我走还能少吃点苦头。”周丽哼了一声,对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一招手,车里立即下来四五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这几个男人统一的衣着精贵,但神色不善,有着浓郁的打手气息,一路以合围之势向着沙绯奔来。眼看就要被包围,沙绯对自己的身手再自信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几个男人的对手,那个冽少是干什么的她不知道,但看这阵仗肯定不是好东西。 她四处张望,考虑逃脱的可能,却不想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看到盛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着正装的样子,健硕的身躯包裹在浅灰色的衬衣下,倒是显得文雅了很多,领口处敞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处,双手插/在裤兜里很随意的站着,像是在欣赏街景,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下,却没有施救的打算,摆明了是在看好戏。 沙绯知道他是在等她求他,或许这就是他的筹码,知道离了他的庇护,她寸步难行。一晃神的功夫,几个男人已经到了跟前,大清早的,路上也没什么人,几个人也不废话,抓着沙绯的胳膊就把她往车里拖。 沙绯徒劳的挣扎着,临被塞入车里时,她终于不得不对着盛骋喊道:“救我呀,求你。”她以为会看到盛骋立即奔过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三拳两脚揍扁这几个爪牙,来一出英雄救美,可没想,他只是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任由她被塞进车里带走。 一上车司机就立即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同时一个眉骨上有个浅色刀疤痕迹的酷男拿着个金属探测仪搜她的身。 “小婊/子,出门还穿着男人的睡意是有多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男人睡了?”跟着上车的女人露出胜利者的得意嘴脸,扬手一巴掌就往沙绯脸上招呼,沙绯脸一侧避开,同时听酷男吼道:“周丽,你想死是不是?冽少没发话,谁也别动她。” “知道了,李哥。”周丽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她忿忿的瞪了沙绯一眼,坐在一边装作看窗外的风景。 李哥公事公办的搜了沙绯的身,并没有趁机占她便宜,最后用牛皮筋把沙绯的手脚捆起来,嘴里也塞了团东西,还给她头上罩了个罩子。 沙绯:“……”这是电影看多了?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几个男人和周丽嘻嘻哈哈的打情骂俏说着黄段子,唯有李哥一言不发,过了两个路口,突然有交警过来拦车,说是接到举报,有辆黑色的奥迪车里疑似藏着几个婴儿,要车里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这……不不不行不……”开车的男人慌了神,张口结舌瞪着眼睛干急说不出囫囵话来。交警立即警觉,他怀疑的往车里扫了眼,喝道:“下车,都下车,我看说的就是你们。” 车里其余的几个男人也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倒霉的遇到这一突发状况。李哥反应十分快,迅速站起身遮挡着交警的视线,将沙绯头上嘴里的布取下,脸朝怀里一搂,柔声安稳:“宝贝别怕,没事,警察临检咱们配合就好。”同时极快的用刀片割断沙绯手脚上的牛皮筋。 搂着她做出一副卿卿我我的情侣模样,率先下车。其余人跟着下车站在路边。 李哥搂着沙绯的手臂看似很随意,其实用了很大的力道,沙绯掂量了下彼此的实力,正面相对,她绝打不过李哥,于是表现的很老实,一点异动也没有,像个被惊吓到的怯懦小女生,李哥一脸温柔怜惜的凑在她耳边小声威胁:“别乱说话,小心我弄死你。” 沙绯顺从的往李哥怀里靠了靠,同时极快的扫了眼四周,发现很多便衣散在附近,情知所谓的突击检查肯定是针对这辆车的,她突然仰头对着李哥嫣然一笑,趁他愣神的一瞬间,曲起手肘猛地撞在他胸口大穴上,李哥没防备捱着一下重击,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胸口气血翻涌,箍着沙绯的手臂顿时松开,沙绯立即挣脱他跑到交警身后大叫:“救命,他们绑架我。” 四周的便衣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立即一拥而上,将几个人制服,在车里发现割断的牛皮筋以及黑罩子,几人辨无可辨,全部被带到最近的刑警大队。 绑架现行犯被带去审讯,沙绯被留下做笔录,然后她傻脸了。女警官问名字,她不知道;问住址,不知道;职业,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绑架,还是不知道。饶是她机智百出,大脑一片空白也无计可施,窘的满头冷汗,只能低着头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可怜样子,伸出被牛皮筋勒出红印的细弱手腕博同情。 女警官也是无计可施,她已经用最大的耐心哄劝安抚,奈何眼前的女孩就是死活什么也不说,一个例行公事的笔录就是做不成,她也是一肚子的火。两人僵持着,直到门被敲响,另一个年长些的女警官走进来,把沙绯带出去。这次沙绯被带到女警的休息室里,女警官朝她暧昧的笑笑,递给她几个袋子,里面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的名牌,于是沙绯什么都明白了。 盛骋是个好猎手,就像他说的,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不会强迫,却会撒网。像个游刃有余的猎人,早就布好了网,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猎物在网里扑腾来扑腾去,最后不得不钻进他留下的唯一缺口自投罗网。 沙绯借用女警的浴室,洗干净自己换上衣服走出去,并没有人拦她,她走到派出所门口,看到外面停着盛骋那辆黑色的宾利,贴着遮光膜的车窗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黑漆漆的镜面上映出自己麻木的脸,沙绯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朝里走到走廊上,坐在户籍室外面的长椅上。 是的,她是求救了,可如果当时盛骋就赶过来解救她,那她心甘情愿投入他怀里,可经过派出所这一出,沙绯却不愿意了。被人像个老鼠似的戏弄,她也是不服的。就算最后的结果改不了,也要负偶顽抗到最后,至少不让他步步如意。 第3节 沙绯这一坐,就坐到了中午,期间好几个警察来问情况,也有人劝她回家的,她统一回答:“有点累,坐着休息会儿就走。”她像个可怜的迷途羔羊,谁也不忍心为难她,就由着她坐,门外的宾利始终停着,像是跟她耗上了。 诡异的死因 “咦,那谁死了!”户籍室里突然传出女孩子的惊讶声音,“苏姐,快刷微博,那个大明星,叫沙绯的,昨晚上突然死了,还死的很离奇,好好的淹死在自家的浴缸里,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微博里都炸窝了,各种说法都有,有人怀疑是吸毒了,也有人说是被情人害死了,还有说是自杀的,粉丝黑子们掐成狗,简直乱成一锅粥。” “管她怎么死的,跟咱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另一个女人凉薄的说,“我这一大堆资料还没整理好呢,哪有闲工夫刷微博。” “你说谁死了?沙绯到底怎么死的?”从听到自己名字那一刻,沙绯整个人都炸了,她冲进户籍室,瞪着手拿手机的年轻女警,女警被她吓了一跳,和年长的女警对看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这人神经病吗?”的眼神,正要呵斥,沙绯已经冲进柜台里,劈手夺过女孩的手机,极快的刷屏,满屏都是沙绯的死讯,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沙绯拿着手机的手哆嗦着,啪的一声,手机摔到地上,她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中。 “……你是沙绯的粉丝?”年轻女警迟疑的看了沙绯一眼,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顿时心疼死了,可怜她刚买了三天的新手机还没捂热屏幕就碎了。 “喂,你这人有毛病啊?怎么随便闯进我们办公的地方,快出去出去,”年长的女警推了沙绯一下,目光无意中扫了眼同事手里的手机,惊呼:“呀,屏幕碎了,叫她赔,这什么人呀,脑子有毛病就在家待着,放出来净祸害人,她家属呢?这都在外面待了一上午了也没人管,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呢?”盛骋一进门就见到三十多岁的女警很不客气的推搡着沙绯,而沙绯整个人像是魂魄离体了,木呆呆的任由人推搡着从柜台里跌出来,盛骋立即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怀里搂着,转而看着两个女警问:“她怎么了?” 两个女警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盛骋的衣着打扮气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外形又出色,当即态度就变了。 “她冲进来抢走我的手机,然后摔坏了。”年轻的女警面色微红的解释。 “多少钱?” “三星的新款,三千多。”年长的女警插话。 “给你一万够不够?连带精神损失费。”盛骋掏出钱包,“你这里能刷卡吗?” “……不能。”年轻的女警窘了下,见过壕的,没见过这么壕的。 “那你等一下。”盛骋给自己的特助打电话,命令对方十分钟之内送来一万块钱的现金。 “我们先走,我把表压在这里,等下我助理会来赎回。”盛骋解下腕表放在柜台上。 “呃……这个不用吧,”年轻女警左右为难,同意吧,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相信人,不同意吧,万一这人要是骗子,她三千多买的新手机就打水漂了。虽说换个外屏也没多少钱,但新手机啊,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怎么行,谁知道你这手表是真是假。”年长的女警一脸怀疑的看着盛骋,虽然这人看起来很像有钱人,但骗子最爱装有钱人了,看那女的一脸神经病样,跟她一起的会是什么好人?言语上客气点没关系,牵扯到钱就要谨慎了。 盛骋笑了,生平第一次被人当作骗子怀疑,他只觉得啼笑皆非,不由看向怀里的人,眼神里带着“你看,我因为你被当作骗子了,你要怎么补偿我”的揶揄,可惜,他媚眼抛给瞎子看,沙绯根本没理他,她还处在震惊中,不是震惊自己的死,这个她早有心理准备,而是震惊,她死的不正常,昨晚她明明像往常一样好好的吃了药睡在床上,怎么会淹死在浴缸里? 想到穿过来之前做的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水淹的噩梦,她后背一阵发凉,意料之中,却又很意外,没想到她真的斗输了,那到底是谁?害她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沙绯突然挣脱盛骋拔腿往外跑,盛骋哎了声,立即追着她出去,柜台里的两个女警顿时紧张的站起来,年长的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出门遇到男同事,立即大叫一声:“许队,快抓住那个人,那是个骗子。” 盛骋追到派出所门口终于抓住了沙绯,他打开车门将她硬塞进去,听到后面女警的话,他扭转头来对女警笑道:“要不要我把车压在这里,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小李,你乱说什么呀?那是盛总,华盛集团的盛总,怎么会是骗子?我看你是忙糊涂了吧。”许队斥责道。 “啊……”年长的女警顿时尴尬的恨不得钻地底下。 盛骋对许队笑了笑,开车离开,沙绯上了车倒是老实了,他忍不住损她:“怎么?想赖账啊?” “没有,我……有点突发状况,”沙绯清醒过来,她看了眼盛骋,感觉到绝望,她目前根本就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心。天知道他到底哪根犟筋发作了,非要跟她过不去,明明她也算是帮他解了围的,居然这么狼心狗肺以怨报德,这么恶毒,怎么不被雷劈死! “你在腹诽我什么?”盛骋看出沙绯眼里的敌意,他就纳闷了,“喂,我怎么说也算是国内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身家以亿计算,追我的人从这里能排到太平洋,你到底是嫌弃我哪里呀?就算不给你名分,可只要我不找别人,那和有名分有什么区别?”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暂时真的不能留在这里,要不你先让我走,我处理完我的事就来找你,绝不骗你。”沙绯哀求道。 “你告诉我什么事,我帮你解决。”盛骋扫了眼沙绯,嘲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现在根本就自身难保,早上的绑架可不是我安排的,要不是我,你现在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了,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对我恨的咬牙切齿,真是狼心狗肺。” “那几个人不是你安排的?”这点倒是出乎沙绯预料。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下作?”盛骋脸色稍微好转,“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原来是以为我设计你呀?”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以为你戏弄我呢。”沙绯立即诚恳的道歉。 “算了,懒的跟你计较。”盛骋大度的摆摆手。 沙绯并没有被带离多远,车很快回到盛骋住的小区。电梯里,沙绯问盛骋:“其实,你主要是接受不了我拒绝你吧,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是真的有事,耽误不得。如果跪下来求你能让我走,我现在立刻给你跪下。”说着,沙绯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盛骋急忙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下跪:“你到底是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盛骋叹了一声,看着沙绯:“我没恶意的,就是看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想照顾你,怎么说我们也是上过床的人,我给出的条件也是你现在需要的,我就是理解不了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当然,你真要死活不肯,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但前提是一定要有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管怎样,你也算帮了我一次,就算做不成情人,做个朋友也行啊。” “不是不说,而是说了你也帮不了我。”沙绯心乱如麻。 顶楼到了,盛骋拉着沙绯出来。他边开门边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就算帮不了,至少也能多个人跟你商量一下,不比你一个人瞎琢磨好?” “沙绯死了,你能让她复活吗?” “……不能。”盛骋顿了下,嘲讽道:“我是人,不是神。” “她被人害死了,凶手还潜伏在她附近,可能会继续害她其他的亲人,你能揪出凶手吗?” “……不能。”盛骋愣住了,“你……” “看,你帮不了我吧。”沙绯苦笑,“这世上谁也帮不了我。” “你是……”盛骋眼里闪过错愕和不敢置信,“不会吧,这世上真有灵异事件?” 无解的僵局 “很难置信,但确实发生在我身上。”沙绯摊摊手,同情的看着盛骋:“我是沙绯,不是跟你上/床的女孩,那女孩其实死了,我在她身体里醒来时,你已经完事了,难道你感觉不到前后的差距?从录像上看她应该真的脑子有问题。” 盛骋沉默着,拉着沙绯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抚着下巴陷入回忆中。他当时神志虽然不太清楚,但知道那女孩一直是抗拒的,力道很微弱,他以为她欲拒还迎,现在仔细想想,整个过程她都僵硬发抖,如果他不是被药物控制了,根本不会对那女孩有兴致。 “我当然感觉到不一样了,昨晚你不是也说了不是原主,要不今天上午也不会趁机让警察盘问你,但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沙绯。”盛骋拉了一把沙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转头问她:“那你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也困惑。”沙绯表情冷漠:“绝对是他杀,但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仇人很多?”盛骋惊讶道。 沙绯白他一眼,“你不也有想陷害你的死对头。” “也是。”盛骋笑笑,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他拿出手机点开美团外卖网,一边浏览着各种食物一边说:“怪不得我的条件打动不了你呢,原来你自己就是个大富婆,好像去年福布斯公布的中国内地最能赚钱的女明星里你就排第一吧。” “有什么用,人死如灯灭,换了个身体一切就要从头再来,我现在一无所有,还要仰仗你的照顾。”沙绯自嘲。 “你明白就好。”盛骋侧过身子,手支着头看着沙绯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不是谁都能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与其纠缠在过去,不如做个全新的人,享受不一样的人生。” “你指的新人生是?”沙绯瞅着盛骋笑,一副看穿他居心的揶揄。 “当然是跟着我,享受当米虫的美好生活。”盛骋大言不惭,眼里涌出笑意来,伸手摸了摸沙绯枯黄的头发,手指顺着脸庞下移,最后在沙绯的唇上,暧昧的轻轻扫过。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沙绯打掉他的手,说:“你还能养我一辈子?” “有何不可?”盛骋收敛了笑意,“就算以后做不成情人,我也能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我生来又不是为了给你当禁/脔的。”沙绯白他一眼,“你还不配。” “好大的口气,那你说谁配?”盛骋斜她一眼,坐过来些,把手机凑到沙绯眼前,“看看吃什么?这会儿出去吃也来不及,叫外卖算了。” 沙绯扫了眼五花八门的菜谱,说:“随便,我不挑食。” 盛骋也不勉强,自己快速的点餐,然后站起来说:“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他到书房中取了个文件袋递给沙绯。 “什么东西?”沙绯打开文件袋。 “你的资料,好好看看记熟了,别再被人问起,连名字都不知道。” “哎呀,这太谢谢你了。”沙绯惊喜的看盛骋,“这可是太需要了,雪中送炭呀。” “谢什么呀,小事。”盛骋笑笑,重又坐下来,贴的沙绯很近,翘着的二郎腿一下一下的蹭着沙绯穿着丝袜的腿,胳膊虚虚揽在她肩头上,另一只手也不闲,一会儿捏捏耳朵一会儿拽拽头发,就是要撩她。 “喂,上午我没及时救你可不是为了耍你,我是想把他们抓个现行关个几年,省的以后三天两头找你麻烦,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护住你的,总有疏忽的时候。” “嗯,我知道。”沙绯专心看资料,没注意盛骋的小动作。 其实文件袋里只有三张a4纸,这身体的原主过往很简单,但也很惨。 原主叫杜雨萱,九七年十月十二号出生在距离b市八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生父是个人渣,吃喝嫖赌不事生产还家暴,杜雨萱的母亲懦弱胆小,母女经常挨打,杜雨萱从小就有严重的自闭症,八岁那年,生父喝酒过量猝死,母亲一年后带着她改嫁给亲戚介绍的丧妻男周勇,周勇有个十五岁的女儿叫周丽,父女都强势,杜雨萱母女在周家就是不给钱的佣人地位。零八年,周勇带着妻女到b市做小生意,没多久,就夫妻同时出车祸丧命。 当时周丽十七,杜雨萱十一岁,别看周丽平时欺负起杜雨萱和继母能横着走,其实也是个胆小怕事的,而杜雨萱本就因为严重的自闭症小学没毕业就在家里待着,平时有母亲照顾还好,母亲一死,就彻底成了个痴呆了,整日里不言不语就发呆,谁也不理,唯一能跟她沟通交流的就是周丽,也仅仅就是按照周丽的指令做些简单的家务。 肇事者欺负两姐妹年幼没靠山,赔了几万块就了了这件事。因为未成年,又没别的直系亲戚肯照顾,社区给两姐妹办了低保。周丽在b市待了一段时间,看惯了大都市的繁华,哪能在老家待住,办完父母的后事,就带着杜雨萱到b市租房子生活,她好吃懒□□享受,很快将赔偿款挥霍一空,仅靠着每个月那点低保根本不够维持生活,凭着有几分姿色,自然而然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资料上写的就是这些,至于后来她为什么把妹妹带到“绮梦”陷害盛骋就不知道了,以沙绯对周丽的印象,她的档次根本就不够进“绮梦”。 看出沙绯的疑惑,盛骋解释:“当然是有人指使她的。” 刚看到杜雨萱的资料时,盛骋也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沙绯在关键时候占据了杜雨萱的身体,扭转了局势,那就算杜雨萱本尊没死,按照杜雨萱的认知程度,他根本逃不过强/奸智障的指控,被判刑还能想办法解决,名声就彻底完蛋了,成了圈子里的大笑柄。 背后策划这件事的那条毒蛇恐怕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不合常理的逆转了,哼,整不倒他,就该他把毒蛇剥皮抽骨炖汤喝了。 再看身边的沙绯,他的目光不由就柔和了很多,手指轻轻在她脸颊拂过,瘦的让人心疼,很想很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 “杜雨萱底子不错,周丽没用她来赚钱也算有点良心。”想到昨夜床单上的处/子血,沙绯难免就想起当时和盛骋胶着时沉重的压迫感以及难堪的痛楚,可能是杜雨萱太瘦或者虚弱的关系,初/夜过后到现在,她身子还很不适,始作俑者就在旁边,饶是沙绯演过很多激情戏心理素质过人,也觉得脸上一热,不自在的往旁边坐开了些。 盛骋显然也同样想起昨夜的事,心头一阵骚动,忍不住就去摸沙绯的手,沙绯极快的躲开,他也不恼,反而心情很好,扬着唇角说:“其实也未必是周丽好心,可能是她怕有麻烦,或者别的原因,毕竟杜雨萱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她最清楚。” “不管怎么样,杜雨萱已经死了,也算是解脱了。”沙绯重重叹了一声。 “那你呢?以后要叫你沙绯吗?” “……当然不行。”沙绯扶着额头,纠结道:“既然用了她的身体,就连名字也一起用,以后我就是杜雨萱。” “好啊,萱萱。”盛骋故意低低沉沉暧昧旖旎的念着,听得沙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叫杜雨萱吗?”她白他一眼。 “那怎么行,连名带姓的叫太生疏了,我们可是有过特殊关系的人。”盛骋暧昧的对沙绯一眨眼睛,手指戳她:“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随便,你想怎么叫都行。”沙绯懒得理他,反正也快走了,以后未必会再有交集,何必跟他较真。 杜雨萱越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盛骋就越是不甘心,他收了嬉笑,淡淡的瞥她。 “那个,我现在有些心乱,等下吃过饭后,我就告辞了,打扰你这么久也挺不好意思的,等我那边安置好了,改天请你吃饭。”杜雨萱客客气气的说。 “行啊,你请客,下刀子我也要去。”盛骋跟着客气,像是无聊,他低着头,拨弄着白金袖扣,袖扣掉下来,他捡起来继续拿在手里轻轻的捻着,拨过来又拨过去。 就是走不了 快递打来电话食盒放在大厅保安处,盛骋下楼去拿,很快带回来好大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两摞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透明保鲜盒,以及两个保温饭桶。 “这么多呀?”杜雨萱帮着他把饭盒一一摆在餐桌上,“吃的完吗?”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捡我爱吃的每样都来了一份,你要多吃点,太瘦了。”盛骋说着,捏了捏她瘦削的脸颊,抱怨道:“一点肉都没有,简直就是皮包骨头。” 第4节 “慢慢来。”杜雨萱对盛骋笑笑,十分自然的扭头看客厅悬挂的欧式复古钟表,正好错开盛骋的手指,“呦,都快两点了,赶紧吃吧。”她惊讶道。 盛骋没事人似的放下手,跟着笑:“是啊,再晚晚就赶上喝下午茶了。” 四荤四素加两个汤,摆满了小餐桌。 “要不要喝点酒?我这里有八二年的拉菲。”盛骋身子放松的靠着椅子,略显深邃的目光笑盈盈看着杜雨萱,“那可是我留着准备招待重要朋友的,今天便宜你了。” “拉菲配外卖?可别糟蹋了好东西,我就是个大俗人,让我喝拉菲还不如喝雪碧可乐经济实惠还好喝。”杜雨萱哈哈笑着,“就这样吧,不是有汤吗?别破费了。” 于是开始吃饭,杜雨萱是真的对食物不挑,她就捡自己跟前离得近的,快速而无声的吃着,盛骋一直注意着杜雨萱,不时把离得远的菜跟她跟前的调换,务必让她每个菜都能吃到。 “萱萱,以后有什么打算?”吃得差不多了,盛骋起了谈兴。 杜雨萱喝完碗里的银耳粥,漫不经心的回答说:“还能有什么打算,赚钱养活自己呗。” “不打算报仇?” “那也要先养活自己,有余力了再说报仇的事儿。”杜雨萱推开碗,手掩着嘴挡住了一个哈欠,肚子里填满了,人就开始犯困,昨夜一夜没睡,瞌睡劲儿全攒现在了。 “困了,先去睡会儿吧。”盛骋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站起来收拾桌上的餐盒。 “不了,现在睡了,晚上要睡不着了。”杜雨萱跟着站起来帮忙。 “萱萱,反正你也是要找工作赚钱的,不如来我公司上班行不行?”盛骋问。 杜雨萱笑了,瞅着他说:“怎么?要我去你公司当勤杂工?” “怎么会呢?先从我助手做起,我慢慢教,以后就给我当专职秘书行不行?”盛骋也笑了,趁着气氛好,又忍不住摸了摸杜雨萱的脸。 杜雨萱也不以为意,只看着他笑,说:“大哥呀,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影后呀,就算换了个身体,我唯一擅长的还是演戏,就算要赚钱养活自己,当然是跑剧组了,哪会当什么秘书。”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认识你,难道准备从群众演员做起?”盛骋皱眉,“那太辛苦了,既然换了个身体,干脆就彻底跟过去告别算了,到我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双休日,生活规律薪水稳定年终还有奖金多好呀。” “可我只对演戏有兴趣。”杜雨萱笑着摇摇头,盛骋撑着塑料袋,她将桌上的餐盒摞起来往塑料袋里放。“上辈子我初中都没上完,这辈子更惨,小学都没毕业,看来注定是跟知识分子无缘。我是个俗人,觉得不管哪一行,无非是混口饭吃,既然已经有熟能生巧的手艺,何必再去闯另一个陌生的领域,说是重头再来,可我毕竟混了近二十年的娱乐圈,圈子里得规则早摸透了,过去的人脉关系也不是一点都用不上,哪至于从群演做起,现在这个身体底子不错,年纪也小,拼个几年成就未必不如上辈子。” “最主要的是,”杜雨萱看着盛骋说,“只有重入这个圈子,才能揪出害我的幕后凶手,真死干净了就算了,既然留着残魂,就没有放过仇人的道理。”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更重视得来不易的新生命,没必要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新人生。”盛骋走到杜雨萱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杜雨萱挣扎了下,盛骋不放手,她瞪了他一眼,他也瞪她,两人瞪着瞪着就突然笑起来。 “放心,我有分寸。”杜雨萱推了盛骋一下,“你呀,见缝插针的占我便宜。” “那不是怕你难过嘛,借你个胸膛让你靠还嫌弃,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盛骋捏了捏她的脸,松开手。 收拾好桌上的餐盒,盛骋拎着垃圾袋去扔,杜雨萱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等着他回来,就跟他提告辞的事。 盛骋一直没回来,杜雨萱又不好不辞而别,就坐在沙发上打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等到她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毯子。 她坐起来,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灰暗,十月份这天色,最少也已经是傍晚六点以后了。她稍微整理了下自己,走出客房,就见盛骋坐在沙发上,手里夹了根烟,烟雾缭绕着他俊挺的脸,像是被什么事给困扰了,他眉头微微皱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对她笑了下。 “怎么不叫醒我?”杜雨萱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看你睡的香,又没什么事,就让你多睡会了。”盛骋笑笑,扔了手里还有大半截的烟,手在眼前挥动了几下驱赶烟雾,“不知道你醒这么早,呛着你了没? “没事,我有时候也会抽两口。”杜雨萱不在意的笑。“怎么扔个垃圾扔那么久?” “有点事,”盛骋迟疑了下,突然说:“萱萱,我们算是朋友吧。” “当然。”杜雨萱顿了下,狐疑的看他:“怎么突然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 盛骋歉疚的看着她:“其实,也是我连累你了,刚才下去扔垃圾顺便看了下小区附近的监控,发现几个门外都有些来路不明的人游荡,不瞒你说,我有个对头,为人十分阴毒下作,昨晚设计我的事跟上午绑架你就是他干的,他不敢动我,估计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了。” “所以?” “短期内,你能不能先留在这里,我怕他找你麻烦。”盛骋十二万分的真诚。 杜雨萱看了盛骋一会儿,突然笑了,她站起来,拍拍盛骋的肩膀,像个大姐大一样,微微仰头倨傲的说:“放心,我也不是好惹的。” “萱萱,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沙绯了。”盛骋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正色道:“不是我想打击你,而是你现在就是个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孤女,唯一有牵连的周丽被关到看守所了,近几年都会吃公粮,就算她没被关起来,也跟我的对头是一路的,看她行事作风根本不在乎你,万一被他抓住了,只有任由宰割的命。” “你是怕我被悄无声息的灭掉吗?”杜雨萱毫不紧张,她笑着说:“谢谢你担心我,但没必要,我虽然现在命比蝼蚁,可我朋友不是,我会通知他来接我的,真的麻烦你太久了,我很不好意思。” “可我真希望你能一直麻烦我。”盛骋瞅着杜雨萱笑,话说到这份上,他知道挽留不住,想了想又说:“走也行,不过我总要亲眼看到你朋友来接走你,确定你没有因为我而受牵连才能安心。” 杜雨萱点点头,说:“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来。” 于是杜雨萱借用盛骋家的座机打电话,她想的很好,跟陈桐汇合后,改天特意挑个贵重点的礼物带着陈桐请盛骋吃一顿饭,一方面偿清他的人情,另一方面也为陈桐的人脉关系上再添一笔。 让杜雨萱没想到的是,陈桐的电话居然打不通,她从六点多打到九点都是占线。不顾主人家的挽留,强行提出告辞然后又走不了什么的实在太尴尬了,她都不敢看盛骋,当凌晨一点,陈桐的电话还是占线时,盛骋适时的来了句:“既然联系不到人,那就再住一晚。” “那真是不好意思,只有再麻烦你了。”杜雨萱讪讪的。 然而,连打了三天电话,除了占线就是关机,等到第四天彻底停机后,杜雨萱就觉出不对了。 女票也不行 杜雨萱还是沙绯时,她不止是个大明星,还是家规模不小的影视公司老板,每天各种需要亲自出面以及最后拍板的事就忙的要死了,琐事全由秘书助理打理,以至于现在换了个身体,她才发现,除了那个电话,所有能联系上陈桐的方式她都不记得。 陈桐是她公司的财务总监,负责她所有的财政大权,平时找他都是打公司的内部电话,或者用q.q微信邮箱等社交账号,偶尔她外出以上方式都联系不到时才会打那个电话,那是陈桐的私人号码,只有家人和最亲近的朋友才知道。十几年都没换过,平时打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清晨还能打通,傍晚就一直占线?还占线占了三天彻底停机? 杜雨萱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看来只能想办法见到他人了。陈桐最近搬了家,那时她在外地,听他说过地址,当时也没在意,后来也没空去参观,现在可麻烦了,想上门堵人都不知道地方。 纠结到晚上九点多,盛骋下班回来,杜雨萱帮他把脱下来的外套挂上衣架,顺口说了句:“今天回来的挺早呀。” “总不能天天让你等我到半夜吧。”盛骋含笑看她一眼,极快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下,等杜雨萱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若无其事的进厨房,“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杜雨萱摸着脸,瞪着盛骋的背影,几分钟后才忍着气说:“黑椒牛排,烤鱼,百合西芹,蒜蓉菠菜,肉饼,丝瓜汤。”说着,她跟着进厨房,把早已做好的饭菜放入微波炉里热,等待的时间就削苹果切丁装盘。 盛骋从冰箱里拿出鲜榨果汁,小口小口的喝着,目光一直跟着杜雨萱忙碌,他之前没想到她居然会做饭,而且还做的很好吃,不止做饭,她还很会照顾人,这几日同.居,每天早上醒来,床头就放着给他搭配好的衣服,卫生间里,挤好的牙膏放在接满水的杯子上,洗漱完,阳台的小餐桌上,精致可口的早餐不热不冷,正好适口,走前,她站在门口给他递上外套和公文包; 中午下班回来,门铃一响,她就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茶几上总有泡好的茶,冰箱里也有各种口味的鲜榨果汁和果盘,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喷香勾人;这几日他晚上有事,回来总要到半夜,打开门,就见她坐在沙发上打着盹等着,看到他回来,问一声吃不吃东西,吃的话,很快就有可口的宵夜送上来,他吃东西的功夫,她就给他放好了洗澡水,睡衣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从小到大,盛骋各方面都被追求完美的母亲严格要求,外出求学多年,自理能力也不错。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伺候还是第一遭,最开始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慢慢的,就上瘾了。本来对杜雨萱只有不忿她的满不在乎,想跟她较个高低。现在,倒是不由自主的就总是想起她。想她在干什么?午饭吃什么好吃的?等忙完了这阵子,要带她去哪里玩?想着想着,心情就很愉悦。 “好了,去吃吧。”杜雨萱端着最后热好的汤放桌上。盛骋过去,看她要走,知道她是去放洗澡水,就拉住手说:“今天早,不急着洗澡,陪我一起吃。” “我吃过了。”杜雨萱挣了下,盛骋不放手,她看着他笑:“你抓着我怎么干活?还有几件衣服要熨,你想洗澡了说一声。” “你又吃中午的剩饭?不是给你说不要吃剩饭你怎么不听?”盛骋气道:“衣服拿到干洗店去洗,以后别做这些了,陪我就行。” “贴身的衣服怎么能送干洗店?多脏啊。”杜雨萱无奈的看盛骋,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么贤惠?是想让我爱上你吗?”盛骋笑吟吟的看她,故意调侃:“内裤都给我洗了,还装什么矜持,今晚来我房里睡,不嫌你硌人。” “你想太多了。”杜雨萱脸冷下来,用力甩手,“我只是不喜欢吃白食。” “你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盛骋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杜雨萱,心里很生气,为她的不解风情,为她的固执,“不是说把我当朋友吗?你对朋友都是这么照顾的无微不至?分的一清二楚?” 盛骋很高,穿着鞋足有一米九,肩背宽阔,整个人像个山一样,衬得只到他胸口的杜雨萱瘦弱的像个虾米,虾米仰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她不想让他看到眼里的烦乱,本就心里有事,他还这么咄咄逼人,她真有点不耐烦了。 可这几天在一起生活,盛骋对她很好,客厅一抽屉十几万的现金随她花用。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他除了偶尔摸摸脸吃点小豆腐也没强迫她什么,总体来说人品还是不错的,分别在即,她不想闹的不愉快。 “我自尊心强,受不了别人施舍,哪怕是朋友也不行。”杜雨萱仰头对盛骋笑,“你快去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陪我一起。”盛骋很坚持。 “……好吧。”杜雨萱只得坐下。 他吃,她继续纠结。 吃过饭,盛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杜雨萱在厨房里收拾,等到她出来,正好看到盛骋嘴角噙着一丝笑,似乎被电视上播放的内容取悦了,她看了眼,b市综合频道正在报道公安系统大规模扫黄什么的。看到她,盛骋招招手:“过来,陪我看会儿电视。” “你自己看吧,我想休息了。”杜雨萱从客厅穿过,为防盛骋拉她,她故意贴着墙走,还好,他对电视兴趣更大,并没有招惹她。 坐在客房的床边,杜雨萱打开房间里的电视转到网络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搜索最新娱乐新闻,依然如前几天一样,全是她过去的各种八卦,关于死因,警方还没有公布。 身子向后重重一倒,杜雨萱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海浪推到岸上回不到水里的鱼,拼命的张大嘴扑腾着,眼看生机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回不去。 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她感觉寸步难行。不行,必须找到陈桐,这几天她出事,他肯定在她家帮着处理后事,看来只能去守株待兔了。 盛骋推开房门进来,杜雨萱立即坐起来,说:“要洗澡吗?我帮你放水。” “你这个人真坏,”盛骋瞪她一眼,坐过来双手撑着床侧,瞅着她笑:“你这么惯着我,就不怕我习惯了舍不得放你走?” “哪有那么容易就养成习惯,我明天就走,我朋友手机停机,我得去找他。”杜雨萱站起来,“最后再伺候你一次。” “现在还不行,那些人还没撤走,再等几天吧。”盛骋跟着站起来,拉住杜雨萱的手臂。 “你帮帮我行不行?”杜雨萱转头讨好的对他笑:“明早早点起来送我到西城区我家附近,他现在应该在我家帮着照料后事,我只要见到他的人就行了。” “就这么不想跟我待一起?”盛骋神色冷了些,“既然对我这么厌烦,又何必做那些殷勤讨好的事?你真是阴险。” 盛骋越想越气,放开杜雨萱走出去。杜雨萱站了一会儿,跟着出去,在二楼的露台找到了盛骋,他站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肩背紧绷,手中夹着一根烟,吸了口,对着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缓缓吐出,烟雾缭绕,整个人显得很烦。 玻璃上映出了杜雨萱的身影,盛骋却像没看到一样,并没有搭理她。杜雨萱站了会儿,拉了个藤椅坐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像是暗暗在较劲。过了好一会儿,盛骋连吸了两根烟,才叹了一声,转身对杜雨萱说:“周日吧,周日我就送你走,到时候找不找的到人我都不管你了。” “……行,谢谢你了。”杜雨萱只能答应。 盛骋下楼,杜雨萱跟着下楼,给他放洗澡水,顺便整理衣柜。盛骋洗好澡穿着睡衣出来,看到杜雨萱忙碌的身影,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手臂一伸,来了个柜咚,杜雨萱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他,盛骋极尽魅惑一笑:“以纯粹生理上的吸引力来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杜雨萱心脏‘砰’的一跳,呼吸有些不稳,面对如此赤果果的无耻勾引,她一边恼恨自己控制不了生理反应红了脸,一边佯装镇定的上下打量着盛骋。他脸型生的好,是最上镜的上圆下尖瓜子脸,浓眉深目,高鼻薄唇,五官立体硬朗,十分男人。 此刻刚洗过澡,短发还是湿的,浑身都是沐浴后的水蒸气和沐浴露味道,浴袍也不是好好穿的,松垮垮敞着,露出健壮的胸膛,介于两人的身高差,杜雨萱此刻正对着他胸前的两粒那啥,距离太近,压迫感太强,于是杜雨萱再次回想起了那晚刚穿过来时的尴尬处境,顿时脸红脖子粗,鼻血都要淌下来了。 她艰难的别开脸,头发差点蹭到他的那啥,没好气道:“不怎么样。” 盛骋低声的笑起来,俯下/身在她头顶亲了下:“脸红成这样还装,你怎么这么喜欢口是心非?夸我一下能咋?吝啬鬼。” “你真无聊。”杜雨萱恼羞成怒,用力推盛骋,无奈他吨位在哪儿放着,她根本推不动。 “真不知道你别扭什么,跟着我还能辱没你了?”盛骋单手抓住杜雨萱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撩她眼前的头发,轻轻托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委屈的说:“你真看不上我?” “我不喜欢被包养。”杜雨萱躲着他的视线,“虽然你给出的条件很好,你也很好,不过对于一个从小被人收养的人来说,最恨的就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从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后,就再没要过任何人一分钱。” 盛骋沉默,看了杜雨萱很久,想到这三四天来她的无微不至,那一抽屉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钱,不由感慨道:“看来你的童年很糟糕。” “也没多糟,无非看人眼色受人白眼罢了。”杜雨萱不想再多说,又推了盛骋一下,这次他让开了。 “哎,女朋友怎么样?”盛骋望着杜雨萱的背影,想着这几天被照顾的惬意,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我不谈不对等的恋爱,”杜雨萱转过身来,不为所动。“那一样要受制于人。” “那就是说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接受我了?”盛骋咬牙道。 “那也不是绝对的,”杜雨萱突然笑了,笑意里透着戏谑:“看在你身材不错的份上,你要是肯的话,让我养你如何?” “你……养我?”盛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 “恩,我只接受这一种方式。”杜雨萱笑意更浓,“等我回去稳住局面了,你开个价,在我承受范围内的话就成交。” “……你做梦!” 第5节 心动的刹那 城郊,三层小洋楼的花园别墅中,清晨的阳光透过高耸浓密的银杏树冠斑驳的洒在不大的绿草坪上,许清婉趿着卡通造型的拖鞋手持水管,正给草坪浇水,包裹在浅米色及膝大t恤里的身形窈窕纤细,及腰的披肩长发随意披散在背上,从背影看,充满少女温婉诗意的气息。 但从正面看,她的年龄就藏不住了,面目依然是姣美的,只是眼角的细纹让她看起来不再年轻。作为已经快五十岁的女人,能有现在这样的容貌和身段,她已经很满足了。 许洌一身潮范的白色休闲装从小洋楼里出来,直奔母亲而来。 “妈,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不行,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盛骋生不如死,你跟我爸说说,让他把盛骋赶出去,我也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许洌搂着老妈卖萌撒娇,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这么说,你终于一无所有了?”许清婉努力站直身子,回头看着儿子笑的幸灾乐祸,“我盼这一天盼好久了,下周我要去南非,你跟我一块去看看那里的野生动物,也好熏陶熏陶你那被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的黑掉的心。” “什么嘛,我哪有黑心。”许洌撅着嘴抱怨,承袭自许清婉的如画五官在清晨的阳光下,俊美耀眼的让人无法逼视。 “涉/黄,涉/黑,涉/毒,这还不够黑心,你还想怎么黑?”许清婉横了眼儿子,“要不是你爸爸提前给你安排了退路,你现在哪能在这里沐浴阳光,早被关起来等着吃牢房了。” 顿了顿,她神色冷下来,正色看着儿子说:“从你当初准备开会所,我就跟你爸爸说过,要是你出了任何差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这次险些出事,他估计也在后怕。所以,你也别指望他会帮你东山再起,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无聊的话,我给你联系几所大学,你找个感兴趣的培养点内涵吧。” “不,不要,我不要上学。”许洌像个厌学的孩子一样,一听上学就逃的远远的。 “那就去上班,找个正正经经的工作,也不指望你有多大成就,能养活你就行。”许清婉毫不留情的打击儿子,“从小就好逸恶劳,也不知道像谁,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妈,你这样说我太过分了,我哪有一无是处?”许洌跺跺脚,不满的看着老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我倒宁愿不是你亲妈,就再不用看着你生气了。”许清婉继续挑刺:“你整天跟小骋比,也不看看你哪里能比得上人家?上同一所学校,人家代表学校到哈佛当交换生,你呢?整日里拉帮结派斗殴撩妹被开除;人家回国进公司才一年,你爸爸的年收入就翻了倍,你呢?折腾了几年就惹得一身腥,还差点作的进了牢房,你说说,你到底跟他比什么?你当他的影子都不够格。” “妈,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栽跟头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许洌气的红了眼,斗败了还被老妈这么损,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他无中生有就能搞你了?”许清婉一点都不留情,“有本事你也去搞他,没本事就别在这里想歪点子。” 许清婉继续浇水,懒得看儿子一脸郁卒的蠢样。他就是被父母给宠坏了,早该受点教训了。 许洌一直站着,看着老妈把小草坪全浇灌了一遍,拉着水管去浇草坪后的菜地,心里的闷气不得疏泄,憋着憋着,就冲着老妈喊了声:“妈,你甘心吗?你就甘心盛家的一切都跟我们母子无关?明明爸爸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你,明明他们才是第三者插足,为什么你不恨?你不想报复?不想把盛家的一切都夺过来?” 许清婉浇水的动作停住了,水哗啦啦的浇着同一个地方,她转过身看着儿子,一副“就知道你打这个主意”的了然,许洌被老妈看的心虚,辩解道:“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贪图盛家的家产,其实我才不在乎盛家是豪门望族还是小家小户,我就是替你不值,凭什么你明明是爸爸的初恋,却落个情妇的下场,我明明是爸爸第一个孩子,却顶着私生子的名号,你甘心接受这样的安排,我却不服,我就是不服,我要夺走盛骋的一切,让那个该死的小三和她的孩子去死。” 许清婉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满脸的怨毒,她一直以为儿子贪慕虚荣,没想到他却是这么想的,看来,就算父母再如何宠爱,非婚生子带给他的阴影依然巨大。 关了水管,许清婉走到许洌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阿洌,你妈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和你爸爸相爱的时候没有去调查他的背景,他勤工俭学,我就以为他和我一样家境贫寒,却没想,那是他为了接近我打的幌子,后来知道时,肚子里也有了你,我又不忍心打胎,孩子是一段爱情的最美结晶,就算他有个没法负责的爸爸,可还有个妈妈呢,又不是养不活,何必造孽呢,看你现在这么恨,早知道当初就狠狠心把你绞碎流出来算了。”许清婉嗔了眼儿子。” “妈——”许洌拖长尾音,修长的手臂揽着许清婉,小狗似的脑袋在老妈肩窝里蹭着,“我就是替你委屈,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三从中横插一杠,你跟我爸咱们家多好,还是什么名媛呢,简直不知廉耻死不要脸,早晚找人轮了她。” “你可别这么说华阿姨,当初要不是她伸援手,你爸爸的家族早垮了,于你爸爸的家族来说,她可是大恩人。” “妈,你圣母的也太过分了吧?”许洌看怪物一样看自己的老妈,“她抢了你的男人,你还这么替她开脱?” “……我只是觉得她比我惨吧。”许清婉叹了一声,“处心积虑的想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二十多年来,除了一个孩子和庞大的家产,不爱她的人始终视她如空气,耽误了自己的青春,你爸爸和我们,除了没名分,也没损失什么。” “哼,说得好听,我小时候可没少见你抹眼泪,现在倒是大度了。”许洌嗤笑。 许清婉拍了儿子头一下:“年龄大了,很多事想开了。现在回顾自己的过去,觉得这辈子也不算虚度,年少家贫,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现在的一切,有钱有名有地位,还有个爱自己的男人和一个帅出宇宙的好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要是我爸爸能跟那边分清楚就好了。”许洌感慨一声。他的妈妈可是著名学者,作家,摄影家。出版过十几本游记,还是好几所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精通多国语言,在翻译界也是小有名气,论个人能力和社会地位,现在一点也不比盛骋的名媛母亲差,只是少了个豪门做背景,又跟老爸死活分不开,才顶着个情妇的名头让有些人嚼舌头。 “快了,”许清婉眉眼里都透着少女式的喜悦和快解脱的轻松:“你爸爸说再过两三年,等小骋彻底接手公司的事,就跟小骋妈妈离婚,净身出户让我养。” “哦噢,我说你最近怎么心情这么好?原来是快拨乱反正了。”许洌打趣道,“也不知道谁刚才说不在乎名分,这么高兴,还不是在乎?” “废话,以后我再去采风你爸爸就能跟我一起去了,我当然高兴。”许清婉嗔了眼儿子,抬高手臂戳了戳他额头,“不过,你爸爸都净身出户了,以后盛家的一切都跟我们无关,你别再惦记了,也别再为难小骋了,那孩子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也挺可怜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许洌敷衍道。他当然不可能罢休了,就算斗不赢盛骋,也要暗地里使绊子让他不痛快。 许清婉一眼就看透了儿子的小九九,恨铁不成钢道:“都是一个爹生的,小骋还比你小一岁呢,怎么人家那么稳当,你都快三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长不大。” “我哪有快三十?”许洌惊悚状,“明明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好不好。” “我看你到八十了也是这没担当的样子。”许清婉哼了声。 “妈,你再损我我可真生气了。” “生气就快滚,看着烦。” “谁刚才还说我是帅出宇宙的好儿子呢?” “……你就一张脸能拿出手。” “那还不行?现在这社会就看脸,有脸胜一切哈。” “滚滚滚” 周六傍晚,盛骋正在办公室加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从堆成山的各种企划书里抬起头,就见父亲盛明宇阴沉着脸跨进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将门甩上。 “董事长,怎么这时候来找我?”盛骋公事公办站起身来,相对于父亲的阴沉,他则是冷漠。 盛明宇一言不发的盯着盛骋,盛骋丝毫不惧的随他看。从身形上看,父子一般的高大健壮,就连容貌都是八分酷似,隔着办公桌,像是两座山一样,老的想用自己的威压震慑对方,小的则是巍然不动毫不畏惧。 最终,盛宇明先开口:“阿洌的场子是你找人清的?” “……是啊。”盛骋倨傲的仰着头,“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啪。”盛骋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头被打的偏向了一边,他扭过来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眼神平静,没丝毫愤怒,像是早已对这一切麻木。 “他是你哥,你就这么不能容人?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卑鄙无耻下作肮脏,整个盛家都是你们的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阿洌就那一点产业,你都要给他搅了,还存心想害他坐牢,你怎么这么恶毒?”盛宇明气得手臂哆嗦,想到爱子差点身陷囹圄,他愤怒的拿起办公桌上的瓷杯用力的掷向盛骋。 沉重的瓷杯砸在盛骋的额头,顺着他的身躯滚到地上,血几乎是瞬间冒了出来,盛骋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浓稠的血淌过脸颊,他看着盛明宇重复了一遍:“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他怎么你了?你有什么损失?现在他所有的场子都被查封,差点身陷囹圄。你呢?你还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当你的盛家太子爷?”盛明宇对盛骋满脸血的样子视若无睹,只顾发泄自己的怒气:“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对阿洌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盛宇明转身走了,重重的脚步声很久才消失在盛骋耳边。周六,员工都放假休息了,整个公司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加班,其实他很想留在家里逗杜雨萱的,可想到有个项目还有点问题,就又强迫自己离开温柔乡。 他总想努力再努力,不求父亲像对许洌那样宠爱,只要他眼里能有他这个儿子就行,可当此刻,他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用湿了水的卫生纸擦脸上的血迹时,他知道穷这一辈子,他的父亲眼里都不会有他,哪怕他把盛家刷到世界五百强,哪怕他死在他面前,父亲的眼里都不会有他的。 只因为他是父亲不爱的女人使手段强迫生下的,对那一家三口来说,他的存在就是父亲爱情里永远的污点,哪怕他什么都没做,也已经罪恶满身。 重新回到办公室,盛骋面对如山的文件厌烦的想吐,消沉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很想母亲,尽管母亲对他严苛的像对机器人,可毕竟是他最亲的人,犹豫了会儿,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什么事?正跟人吃饭呢。”华玉声音冷淡。 “妈,我……我找人扫了许洌的场子,”盛骋踌躇了下,“我爸很生气。” “你废物呀?搞人还被发现!没那善后的本事就别做蠢事,做之前都不考虑后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还这么顾头不顾尾的,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华玉压低声音咄咄逼人的训斥。 “……”盛骋一颗心慢慢冷下来,母亲就是这样的,他早知道的,也早习惯了,可还是觉得难过。 为什么她不能说: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有事?告诉妈妈,妈妈帮不了你也能给你当情绪垃圾桶…… 盛骋无声的咧了咧唇角,自己真是天真呢,唉…… “没事挂了,以后别为这种小事耽误我时间。”华玉挂断了电话。 盛骋手捧着头,很久都没动过,一直坐到天黑,他也不开灯,就像以往所有那些感觉孤单的夜晚一样,在黑暗里品尝孤独。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摸出来看了看,是家里的座机,怔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家里还住了个杜雨萱。 “有事吗?”盛骋口气淡淡,意兴阑珊。 “没事,就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饭做好了,想跟你一起吃。”杜雨萱声音里带着笑意。 “哦,那你等等,我很快就回去了。”盛骋心脏突然没来由的跳了下,在这个孤寂的夜晚,她突然闯入,像是命中注定,他眨了几下眼,嘴角慢慢翘起,控制着音调,柔声说:“你等我啊,我这就回去。” 心动到喜欢 盛骋上班的旭升大厦就在他住所的对面,隔了一条马路,同属b市最昂贵的黄金地段,也是盛氏旗下盛世地产开发的品牌楼盘。此刻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能清楚的看到家里厨房的灯亮着,从抽屉里拿出微型单筒望远镜,盛骋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从望远镜中望去,能清晰的看到厨房中杜雨萱忙碌的身影。 她围着围裙,手中托着半个榴莲,正在用小勺把榴莲肉往外挖,挖几勺,就放下,又去搅锅,偶尔她弯腰,镜头里就只能看到她半个脑袋在晃动。 盛骋看着看着,唇角不由就抿起来向上翘,之前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沮丧郁愤孤寂都化成了想见她的念头,他放下望远镜,以最快的速度往家中走去,敲门的时候,盛骋居然有些紧张。 手脚怎么放都觉得别扭,忍不住手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突然又想起,刚才应该买束花的。盛骋忍不住笑自己,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像是初次约会的毛头小子,慌乱又兴奋。 像往常一样杜雨萱很快就打开门,两人隔着一扇半开的门,杜雨萱几乎是立即发现盛骋的异样。 “你被打了?谁啊,这么大胆子?” 杜雨萱关切的目光看的盛骋心里暖暖的,他什么话也没说,进门直接拥抱她。 杜雨萱迟疑了下,没有像往常那样推开盛骋,反而轻轻回抱着他,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盛骋心中一荡,这还是杜雨萱换了个沙绯的里子之后第一次主动表现出对他的亲近。 杜雨萱由着盛骋抱了一分多钟才轻轻推他:“头怎么回事?被你老子揍了?” “是啊,你倒会猜.”盛骋又搂着杜雨萱,她娇小温热的身躯完全嵌进了他的怀抱中,出奇的契合柔顺,像是他的一部分,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间滋生,荡漾着从眼波涌出,他情不自禁的倾身去吻她,嘴唇落在她的眉心,顺着鼻梁往下,在眼睛附近辗转。 “你干……唔……”杜雨萱很快反应过来去推盛骋,刚张口就被他堵住了,她只来得及咬紧牙关,侧头躲避,他追着不放,杜雨萱挣扎了会儿就放弃了,由着他连啃带咬的一路从脖子往下走。 她心里也压着事,就在刚刚,她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心情也处在要发疯的边沿,迫切的需要做点事来排遣心中的闷气。 盛骋的吻霸道炙热,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杜雨萱被吻的头晕眼花,像是打仗争输赢一样,她反守为攻,搂着盛骋的脖子,热辣无比的回吻他,她的回应顿时壮了盛骋的胆,两人热烈的纠缠在一起,恨不得融为一个人,在地上翻滚不休,争着夺取主动权。 盛骋从没这么肝肠淋漓的痛快过,简直要上天,对杜雨萱的那点心动顿时上升成了热烈的喜欢,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他搂着杜雨萱,不断的亲她的脸,心肝宝贝肉麻兮兮的叫个不停。 杜雨萱没盛骋那么激动,更多是发泄过后的疲惫,良久后,才说:“去吃饭吧。” “一起去吧,不是你说想我陪你吃饭?”剧烈运动了一场,盛骋还真有些饿了。 “你自己吃吧,我累的爬不起来。”杜雨萱从盛骋怀里滚出来,被他一拉,又滚入他怀里。 “我抱你去吃。”盛骋笑盈盈看着杜雨萱,“早就知道你偷偷喜欢我,偏嘴硬不承认。” “你脸太大了。”杜雨萱冷哼道,推开盛骋的脸,“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发泄发泄。” 她推开盛骋,翻身下床,也不穿鞋,两腿发软的走到客厅中,她打开电视,调到网络频道上,搜了个沙绯死因,蹦出一串的新闻链接,她随便点了一个,五十六寸的大屏幕上白底黑字的一大堆字,还附带有视频。点开视频,某娱乐播报主持人用惋惜的声音说: “十月八日影坛巨星沙绯被发现死于家中浴缸,这几日关于她的死因众说纷纭,今日b市东城区公安局终于发通告已侦破此案,影后系他杀,相关嫌疑人已被逮捕归案,谁也没想到涉案的人竟然好几个,同为影后的闺蜜何娜,晨光影视公司副总崔利,还有……她的弟弟沙强……” 主持人的声音明显沉痛,“如果不是有录像为证,谁也想不到下毒手的人居然会是一向与她关系亲密的好友搭档亲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能如此狠心?只为了一点利益之争就如此泯灭人性,可怜一代人心中永远的性感女神就这么凋零在小人之手……” 主持人一边说,他身后的屏幕上放着警方公布的视频,先是一段厨房的录像,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紧张的打开冰箱,极快的讲手中的小瓶和冰箱里一模一样的掉了个包。主持人停住画面解释说:“事后警方化验了冰箱里的药瓶,瓶子上写的是治疗胃溃疡的胃康灵胶囊,实际上胶囊里的药粉为强效安眠药。” 画面持续,显示沙绯吃过药后没多久就洗漱睡觉,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鬼鬼祟祟到她卧室中,极快的掏出怀里装的针筒,将一针筒乳白色的液体极快的注射入熟睡的沙绯体内,然后迅速逃离。主持人解说:“……针筒里的药剂为一次性成瘾的冰/毒。” 视频里,本来熟睡的沙绯没多久就剧烈的挣扎起来,看的出来她很痛苦,踉跄着在室内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碰撞,最后她撞开浴室的门,仰面朝上栽入浴缸中,神情迷惘,像个四脚朝天的乌龟,费劲了力气挣扎也没能从浴缸里爬出。 此刻,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壮男人蹑手蹑脚的进入了镜头里,看到沙绯的样子,他愣了有一分钟,然后,他走过去拧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水哗啦啦流着,很快就淹住了沙绯的口鼻,她没怎么挣扎就不动了。男人迅速的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搜刮走了一大包东西离开。 主持人又说了什么,杜雨萱已经听不进去了,这新闻从中午出来到现在,她重复看了十几遍,前几遍时,她还有点气性,后来就无所谓了,也就这几个人,她早有预料,只是太自负了。好在现在也算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沾光。 第6节 “为,为什么?”盛骋不知何时坐在了杜雨萱的身边,他才知道她竟然死的这么惨,看到她前世那么惨死也觉得胸口跟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闷胀的难受。父亲只是偏心,母亲只是冷漠,他已经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被最亲近的人谋杀。 “想不想哭?你哭吧,我不嫌你丑。”盛骋搂着杜雨萱,努力调出笑容打趣。 杜雨萱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盛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死了,他们坐一辈子牢,谁也没比谁好过。” “你也太淡定了吧。”盛骋呆滞了下,杜雨萱淡漠的样子让他生出一种她根本就不在乎生死的错觉,“你真的不难过?” 爱恨两重天 “你罗嗦死了。”杜雨萱瞥了盛骋一眼,“还不吃饭?” “吃,当然吃,我早饿死了。”盛骋认真观察了杜雨萱一会儿,发觉她是真的不在乎,就歇了安慰她的心,开始狼吞虎咽。 杜雨萱明显胃口不好,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等盛骋吃完,两人收拾了满桌子碗盘,盛骋恢复了力气,又开始黏糊,挨着杜雨萱磨磨蹭蹭。 杜雨萱没好气的推他:“行了啊,明早还让不让我走了?” “走?走去哪儿?”盛骋呆了一下。 “明天周日,你不是答应周日送我走吗?”杜雨萱诧异。 “哦,我忘了。”盛骋心凉了下,他不死心的问,“我们都这样的,你还是要离开我?” “怎么样了?”杜雨萱莫名其妙:“不就是上了个床,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还能要你负责?” “为什么不要我负责?”盛骋抓住杜雨萱的胳膊,认真的望着她:“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是认真跟你交往的,以后会结婚的那种。” “你没病吧?”杜雨萱愣了下,表情凉凉的,嘲讽道:“简直纯情的不像你了。” “我没病,就是喜欢你。”盛骋死皮赖脸的把她搂到怀里,连亲带哄,柔声说:“萱萱,宝贝儿,别走了,我是真喜欢你,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肯在我身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杜雨萱犹豫不定的看着盛骋,问:“你来真的啊?” “真的不能再真了,不信你钻到我肚子里看看?”盛骋笑着,眼中柔情满溢,他抓过杜雨萱的手摸自己的额头,被砸的地方高高肿起,刚一碰他就疼的吸了口气,“我今天倒霉死了,被我爸打,又被我妈训,你别看我好像高高在上,其实很可怜,连个真心疼我的人都没有。” “低下头我看看。”杜雨萱踮着脚尖扒拉着盛骋的头,他顺从的低下头,她仔细看着他额头的伤处,血早已止住了,伤口处有些发炎红肿,她朝着上面吹了口气,说:“家里有碘酒消炎药没?这伤口不处理会化脓的。” “……有,我去拿。”盛骋一颗心彻底沦陷,抱了抱杜雨萱,到柜子里翻出小药箱递给杜雨萱。 杜雨萱把盛骋摁在沙发上,熟练的用碘酒清理伤口,涂上消炎药膏后,贴了两个创可贴,“好了,这几天洗澡注意点。” “萱萱,”盛骋拽过杜雨萱,头埋在她的肩窝上,哼哼着:“不要走,我不许你走,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既然撩了我就要负责到底。” “我要是非走不可呢?”杜雨萱不以为意。 “那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什么时候你爱上我了什么时候放开你。”盛骋像是开玩笑,眼神却炽热的让杜雨萱心生不安。 “你还成个黏黏胶了。”杜雨萱嗤的一笑,也不废话,直接把人压地上开始啃咬。盛骋满心欢喜,以为杜雨萱答应了。 两人开始尽情的享受成.人之乐,极致的放纵之后,盛骋累的睁不开眼,他搂着杜雨萱沉沉睡去,梦中,他闻到香浓的米粥和煎牛排的香味,唇角勾起,幸福的继续睡。 万事顺心,盛骋身心俱畅,说不出的惬意圆满,一口气睡到自然醒,醒来时,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杜雨萱没在身边,卧室门半开着,他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喊了声:“宝贝儿,干嘛呢?” “……”没有回应。 可能在忙着做午饭,盛骋不以为意,到卫生间洗漱出来,换了身外出的衣服朝外面喊了声:“中午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顺便带你去玩一下午。” “……”还是没回应。 “干嘛呢?吱一声。”盛骋走出衣帽间,客厅里沙发上空荡荡的,只有电视在叽里咕噜,他有些心慌,加快了脚步奔厨房,“宝贝儿,萱萱,杜雨萱……” 厨房没人。 “杜雨萱,你在哪儿?”盛骋楼上楼下跑了几趟,找遍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也没见到那个此刻最想看到的身影,一股冷气从脚底板涌上来,盛骋颤声叫:“沙绯,杜雨萱,萱儿……” 三百多平的大房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喊声在回荡。 呆滞了几秒钟,盛骋匆忙奔向门口,他习惯性的在博古架上拿车钥匙,却摸了个空,原本放钥匙的地方只有一张纸条: 车子先借走,很快还你。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宛如晴天霹雳砸在头上,盛骋懵了好久,才不得不接受杜雨萱离开的事实。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诺过他什么。 想到自己一片真心换来她的欺骗,从没有过的羞辱感兜头砸向盛骋,愤恨难堪到极点,就成了对她的恨:杜雨萱,你以为这样就算了?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盛骋振作了一下,站起来满屋子乱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可此刻要去哪儿找人?她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都不知道,她开着车,以他那辆限量版宾利的车速,足够绕着b市跑三圈了,说不定已经出省了,四面八方,毫无头绪,他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存心逃开他的人? 恨过后,空荡荡的失落席卷了盛骋,他万念俱灰的走到小阳台上,也没几日,这屋子里就到处都是她的痕迹了,人走了,他看哪里,都有她的身影。重重的坐在宽大的藤椅上,平日里两人都是在这里吃早餐,像往日一样,小桌上此刻依旧摆着精致的早餐,早已凉透的米粥,两块变了色的煎牛排,和三样颜色搭配很悦目的小菜。 她倒体贴,临走还不忘给他做早饭呢,哼!盛骋嘲讽一笑,虚伪恶毒的女人,把他当什么了?免费牛.郎?昨晚情浓时他有多快乐,现在被打脸后就有多羞愤。 盛骋越想越怒,他堂堂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继承人,世界一流学府都挽留的高级人才,国内榜上有名的钻石级单身贵族,要什么有什么,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交心,就被这么狠狠的打脸,简直天理不容。 她凭什么?凭什么? 盛骋俊挺的脸上青白交错,眼神越见阴厉,突然他奋起一脚将小藤桌踹翻,桌子上的碗碟匡当当掉了一地,满地碎瓷,菜汁横流,满目疮痍。 杜雨萱,有种别让我找到,否则,哥哥玩死你! 突然,盛骋眼一眯,猛的起身蹲在倾倒的玻璃桌面前,一张黏在上面的米白色的纸条上随微风飘动,上面写着: baby,对不起。 再见,勿念。 游戏开始了 撕下便条纸,盛骋慢慢坐回藤椅上,焦躁愤恨的心因着字条上的baby而慢慢平静下来,他两只手各拿着一张纸条,端详着便条纸上的几个字,随即嫌弃的撇了撇嘴,字真丑,字迹潦草笔画散乱,跟狗爬似的,说句难听的,小学生写的都比她好看,下次见到她了,一定狠狠嘲她一顿。 冷静下来,盛骋受过高等教育的脑袋终于正常运转,仔细又回忆了一遍昨夜的一切,他估计是他的霸道把她吓走了。哼,一走就能了之?也太小看他了。 盛骋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一个长期合作的侦探社:“帮我找个人,等下把照片传你邮箱。” “除了照片,还有什么线索吗?”对方问。 “……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去找一个叫陈桐的人,这个人很好找,晨光影视传媒公司的财务总监。” “好的盛先生,找到了尽快通知您。”对方笑道。 “等等……”盛骋沉吟着,“不要惊动她,找到了先跟着。” “好。” 挂了电话,盛骋两手攥在一起,在脑中yy找到杜雨萱后要怎么使尽手段把她骗回来,先绑在床上使劲蹂.躏个几天几夜,看她还有没有劲儿逃? 正想的口干舌燥呢,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怔了下,心跳突然加快,会不会是她? 几乎是立即,他接通了电话,低沉的喂了一声。 “baby,起来了没?”杜雨萱含笑的声音传来。 “你,你你……在哪儿?”盛骋结巴了,他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摁在胸口,感觉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启明广场,你的车给你放在启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了,钥匙在一楼百货区的八零八号自助存包箱里。我好像被人跟踪了,你快点来取车,别把车丢了。”杜雨萱交代完就准备挂电话。 “等,等等,别挂……”盛骋脑袋打结,感觉有好多话拥挤在胸口,争先恐后的想跳出来,偏偏又怕吓走杜雨萱,他急急的说:“你等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很快就到了。” “……”杜雨萱沉默了一下,随后叹了声说:“盛骋,我们不合适,我有我要做的事,我们不同路,就这么算了吧。” “你要什么都行,我们见面详谈好不好?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知道我吓到你了,我就跟你开玩笑呢,你回来好不好?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不拦你了,我什么都愿意迁就你,你等我好不好?”盛骋语无伦次的说着,他急的不断抓扯领口……恨不得会遁地术,一秒钟就出现杜雨萱眼前。 听筒对面静静的,似乎杜雨萱在思索,片刻后,她说:“过一段时间行不行?等我稳定了,我找你。” “我想现在就见你。”盛骋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他立即放软了声音,哀求:“萱萱,你真的太残忍了,怎么可以撩了我又一走了之?我想你,想的发疯,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回去被你关起来吗?”杜雨萱淡淡的笑,“我可没忘记你当初给我说的,现在的杜雨萱就是个死了都没人追究的孤女,落你盛公子手里,还不是砧板上的鱼任由宰割啊哈哈。” 虽然杜雨萱是开玩笑的口吻,可盛骋还是被说的一阵心虚,他没什么脾气的反驳:“说什么呢,我哪会舍得,你就这么想我啊?我至于那么不堪吗?” “我还是小心点好吧,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确实不了解你,就这样吧,再见。” “等等,别挂啊,我还没说完呢……” “等我不再是个失踪都没人追究的孤女了,我就联系你。”杜雨萱显然知道盛骋想说什么,“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就这么算了比较好,我要忙一阵子,说不定等我再联系你,你早忘了我什么样了。” “不会的,不可能。”盛骋断然否决。 “那就这样吧。”杜雨萱笑着挂断了电话。 “喂,杜雨萱?喂,喂喂……”嘟嘟声传来,盛骋气闷的扔了手机,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郁闷了几分钟,盛骋还是匆忙出门,直奔启明大厦,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就算打飞的过去,杜雨萱也早走的没影了,可还是想去看看,启明大厦正好也是他家开发的,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挂断了电话后,杜雨萱随着一波人流涌进了启明大厦里,大厦一共二十八层,地下一层至五层是商场,五层以上是酒店和一些公司的办事处。杜雨萱走时从盛骋放钱的抽屉里拿走了一千块钱,当时她觉得只要出门开快车避开门口监视的人,再想办法找到陈桐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盯死了,她车技还行,开的又是盛骋那辆限量宾利,本以为在外环飙一轮,就能甩掉尾巴,可坏就坏在她开的车太招眼了,对方似乎还有外援,不多久,她就发现被好几辆外形大众内力彪悍的车给渐渐包围了。 对方想干什么,她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于是,她只好往人多的地方开,最后选择在启明大厦停车。正好是周日,又是中午的饭点,逛商场的人很多,餐饮部分更是人满为患,好多人端着饭四处寻找坐的地方,杜雨萱就这么钻来钻去,钻到同样人头济济的卖大众服饰的楼层,挑了套很便宜的叛逆少年惯常穿的花里胡哨夹克衫和嘻哈风格缀满兜兜的九分裤,又去挑了一双同风格的运动鞋,一共花了二百零八块,兜里只剩不到八百了,这额外的开支让杜雨萱颇为肉痛了下。 结账后拎到试衣间里,直接把外套穿在淑女风的粉色蕾丝长衬衣外,超过外套的衣摆被她塞在裤子里,堆在腰部,正好让腰看起来不那么细。裤子也是直接套在她本身穿的铅笔裤外,鞋子换下来后用塑料袋包着放进随身背的大包包里,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把剪刀,随便揪着头发咔嚓了几下,又胡乱揉了揉,本来快到脖子的大蘑菇头瞬间成了非主流风格的短发,再走出试衣间后,杜雨萱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长长的额发遮住明显女性化的眉眼,只露出挺巧的小鼻子和小嘴,基本上匆匆一看,这就是个长得秀气颇为怪异的少年。 对着镜子她又调整了下,把夹克衫的领子高高竖起,遮住满脖子的吻痕,抓了抓头发,让发型看起来顺眼点,她转身往外走,走也不是原来的样子,她像个浮躁的少年一样,迈着外八字步,两手插兜,左顾右盼,每走一步都微微掀动着肩膀,一副下盘不稳又略微轻狂的样子,就这样一路走出大厦,站在路边等公交,她用她会的所有手段反侦察了下,发现尾巴没了。 暗暗得意了下,杜雨萱随便的跨进了正好停下来的公交车,扔了五块钱,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子发动,她不动声色的朝后看去,可能是错觉,她感觉人群中有几个男的看起来一副挺急的样子,跟丢人了吗?嘿嘿! 这是一趟开往城郊的公交,整整四十分钟才到终点站。下了车,杜雨萱直奔一家饭馆,叫了一大碗牛肉面,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完就困得睁不开眼。昨晚本就被盛骋折腾的筋疲力尽,还要考虑逃走的事,一夜没睡精神高度集中时也没感觉,此刻松懈下来,累的简直想瘫在地上了。饭馆隔壁正好是家小旅馆,杜雨萱也顾不上挑剔旅馆的卫生状况,直接要了个单间,扑到床上就睡死过去。 单间的隔壁,一个三十出头的平头男人拨通了电话。 “喂,常昇吗?” “是我,洌少。” “人找到了没?” “幸不辱命,”常昇笑了下,把跟踪过程中杜雨萱变装的事简要讲了一遍,“挺狡猾的小丫头,要不是她的脚实在太小,胸部又太鼓,我也差点被骗过去。” “倒是个挺有趣的妞,怪不得我那弟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发现你们跟踪她,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威胁我,哈!本来我还没什么兴趣,他那么巴巴的威胁我,我倒是有点想法了,你先继续跟,别惊动她。”许洌摸着下巴玩味的笑了。 天生变装王 盛骋算是彻底体会一把什么叫做关心则乱,自从杜雨萱走后,似乎以往的高冷深沉就跟自己绝缘了,先是和杜雨萱通电话时毫无策略只会瞎急,最后她电话挂了,他什么线索都没套出来。 其实也不怪他,以杜雨萱当时的口气,她根本就是来通知车子下落的,说完就要挂,哪里给他时间去想策略了。虽然他很会赚钱,可恋爱上实在没经验,这方面确实没急智。 第7节 然后是赶到启明大厦,通过监控,发现许洌的人跟踪杜雨萱,可能是扫荡了许洌的场子,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想都没想就打电话狠狠威胁许洌,却忘了许洌这个人是个多恶劣的人,从小到大,他最爱做的事就是抢自己的东西,从小学到高中两人都在一个学校,他学习上争不过自己,就走旁门邪道。 许洌很会笼络人心,他就是个恶魔,最喜欢引诱人下地狱,先是通过威逼利诱等等卑鄙的手段孤立盛骋,凡是有跟盛骋过往稍微密切的人,都被他再教育过,再安排个自己人靠近盛骋,诱惑盛骋吃喝嫖赌玩女生,可惜盛骋家教太严,这一招最后失败了。 而此刻,头脑发热丧失理智的盛骋居然去威胁恶魔,想到通话最后许洌阴阳怪气的阴笑声,盛骋简直想掐死自己。也不怪他紧张,从十二三岁许洌开窍起,学校里凡是有女生对盛骋表现的不一般,许洌总能想办法让这些女生最后转移阵营,改而迷恋他。 青春期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有些骚动,盛骋也不例外,他也有过一个女朋友,对方暗暗追了他三年,等到他点头答应交往还没过三个月,该女生被学校劝退了,他找到她问原因,那女生很歉疚的告诉他怀了许洌的孩子,再后来他听说那女生精神出问题住进了精神病院。 想到杜雨萱绵软易推倒的性子,盛骋简直不敢想她能在许洌手里坚持几个回合,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先找到她再说,于是,盛骋又给侦探社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监控对象除了陈桐又多了许洌,他一定要比许洌先找到杜雨萱。 城郊,客运站旁边的东升旅馆,杜雨萱一点也没感应到盛骋的焦急,她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刚下床就两腿一软,差点坐地上,扶着床沿,她觉得不止腿软,浑身都是绵软的,从骨头缝里都散发出酸意,重新躺在床上,她不由恨恨的骂了盛骋几句,简直就是野兽,劲儿上来就不知疲倦。 杜雨萱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强迫自己下床,来回走动了一会儿,适应了此刻身体的绵软,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踩着棉花出门。下楼的时候和一个匆匆上楼的男人迎面走个顶头,楼道太窄,她赶紧避到一侧,等那男人先上她才下,等到下到楼底,她回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那人似乎见过。 杜雨萱想了想,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就懒得想了。她找了个电话亭,不死心的又给陈桐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停机。没办法,杜雨萱只好拨通了她唯二记住的另一个电话号,家里的座机。 电话很久才接通,佣人李婶口音很重的嗓门传来:“喂,恁岁辣?” “我找沙维,我是他同学。”杜雨萱嗲嗲的说。 “恁是辣门子同学?不自导俺家少爷休学辣?生病辣,休学辣。” “啊!”杜雨萱惊了下,顾不上装爹声了,急急的问:“生什么病了?现在在哪里?” “不自导,俺撒都不自导,甭问辣,他妈出事辣,家全乱套辣,哎……”李婶重重叹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杜雨萱拿着听筒如遭雷殛,明明她出事之前维维好好的,这才几天,他就病的需要休学了?这下子她是真急了,现在也没办法了,只好去公司堵陈桐,还好,她还记得陈桐的车牌号。 匆匆上了一趟到市区的公交车,尽管一路上杜雨萱心急如焚,可目光扫到车尾的一个男人时,她还是警觉了。不动声色的等到公交车靠站,她随着一波拥挤的人流下了车,回头看了眼,那男人并没有下车。 住同一家旅馆,坐同一趟进市区的车,有这么巧的事?看来尾巴没甩干净。杜雨萱下车的路口正好是个挺大的市场,靠近郊区,这个市场主要针对的是城乡结合部分的穷人和一些打工族,东西都是廉价的地摊夜市货。 杜雨萱选了件宽大的白色印卡通图案的体恤和过时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学生板鞋,借着店家的换衣间把廉价的衣服换上,掏出兜里的钱装入牛仔裤里,换下的衣服鞋子塞进包包里,出试衣间时,她什么也没拿,径自出门到隔壁卖眼镜的店里,买了一副店家处理的超级丑的平光眼镜。 长长的额发盖住了额头眉毛,巨丑又大的平光眼镜遮住了眼睛和半个脸,低着头,手捏着衣角,带着点拘谨的步子,此刻的杜雨萱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妹子,在城市光陆离怪的绚烂中不由自主的自卑和胆怯,又有那么点小好奇,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然后乡下妹子上了公交车,刚才她买衣服的店里,一个中年女人略有些慌张的拎着个包跨上了自己骑来的电动车,半个小时后,常昇接到手下人打来的电话:“常哥,人跟丢了。”语气十分郁闷和懊恼。 “我就想不通了,放跟踪器的时候,她绝对没有察觉,她下公交车时,我也没跟,怎么就跟丢了呢?” “不怨你,这丫头太狡猾了。”常昇低声笑着,“对异于寻常的关注十分敏感,我都不敢跟太紧,你们撤了吧。” “那洌少那里怎么交代?” “放心,我跟着呢。”常昇哼了声,如果连他也能甩掉,那这丫头就逆天了。 常昇是谁?退伍的特种兵王,精通国内外各种格斗术和古今所有侦查反侦察术,盛宇明重金聘请给宝贝儿子的贴身保镖。后来和许洌志趣相投成了好朋友,本来他只需要负责许洌的人身安全就行,外围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李志负责的,可李志被抓,许洌最近又被父母看的很牢,他不耐烦跟着被圈禁,就主动出来放风了。 杜雨萱在公交车上只坐了两站就又在人多的地方下车了,这次她倒不是觉得被跟踪,而是突然想起自己剪得非主流发型和这身造型不配,怪异就会引起注意,她正好看到街边有个理发馆,就下车理发了。 二十分钟后,杜雨萱顶着刚剪成的短发走出理发馆,头发被她剪坏了,只能剪成略长的男孩头,额发依然很长很厚,遮住眉眼,不同于刚才的是露出两只小巧可爱的耳朵,摸了摸耳朵,居然还有洞,她到附近的饰品店里挑了一对桃粉色的圆形塑料耳钉带着,又买了个最便宜的军绿色的斜肩挎包,于是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土得掉渣),配上含胸弓背,探头探脑的畏缩样,妥妥的村姑出世了。 杜雨萱顶着新造型又上了公交车,这次直接就到她公司附近的站牌下车。作为一家影视公司,她选的地址并不是太繁华的地段,甚至有些偏僻,西城区靠近高铁站和飞机场的中间段的融通大厦,整栋二十八层的大楼都是她的,其中最上面的十层用来作为晨光的总部,下面的十十八层,最底下的八层是酒店商场会所等配套设施,中间十层租给别家公司用作写字楼。 地下则是停车场。 杜雨萱以往都是直接开车进地下停车场,然后坐专用电梯直接上最顶楼办公室,现在换了个身体,仰望着融通大楼的巍峨身影,她只能望洋兴叹。 作为一家上市三年且发展前途蒸蒸日上的控股公司,晨光最初从影视业起步,虽然现在涉足的已经不止影视圈了,但她的最大重心依然是晨光影视,晨光影视就像是一颗大树,而其他产业则是大树下衍生的小树苗,一切还在起步阶段。 作为在圈内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晨光影视,旗下大牌云集,不止拥有最能赚钱的几个一线演员和二三线当红小鲜肉小花旦们,制作宣传包装等团队在国内都是一流水准,相对应的,晨光的安保系统在国际上也处于顶尖水平。这直接导致,晨光的创始人沙绯,此刻的杜雨萱根本就踏不进晨光的大门。 这样一家大公司的财务总监,公司的二把手,哪里是她一个小村姑能见到的。 在最外围的前台接待处,杜雨萱只得到陈桐一个秘书的电话,打过去后,对方甚至不听她把话说完,就一句陈总不在挂断了电话。中午上下班的高峰期,杜雨萱站在停车场里所有车辆进出的必经路口看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陈桐的车出入。 在融通大厦附近的绿化地游荡了好一会儿,杜雨萱到文具店里买了一沓稿纸和一只水笔,她两手准备,给陈桐写了封信。 写完了一封短信,用快递发给陈桐,信的内容并不重要,主要是她的笔迹和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联络暗号,说是暗号也不准确,反正就是个符号吧,只要陈桐看到这封信,他绝对会立即来找她,除非他也背叛了她。 杜雨萱可以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但她信陈桐,陈桐十三岁起就跟着她,到她死时,她三十七岁,陈桐二十九岁,整整十六年,她将他从一个偏远贫困山区无父无母的孤儿培养成圈内人称财神爷的投资大神,晨光能有今日的成就,陈桐精准的投资眼光功不可没。 而私人上,两人有着类似的童年遭遇,都是孤儿,都寄人篱下,都被苛待,相遇时,她正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痛苦到一心寻死,他救了她,她带他走出大山,从此两人相依为命,是彼此最重要的亲人。 十六年来姐弟相称,她尽责的培养他成才,他尽最大能力回报给她丰硕的果实,她像长辈一样给他准备房子车子,他娶老婆时,她是唯一的男方长辈,按照传统风俗,他们夫妻拜天地时高堂拜的就是她。 生闺女了,孩子当她亲姑姑。偶尔有空时,她也会带着维维跟他一家旅行游玩,他全家敬她爱她如至亲,就算天塌了,她也不信陈桐会背叛他。 连着三天,杜雨萱每天上下班高峰期就去蹲守等陈桐的车经过,同时给他发一封快递,告诉自己的落脚处,可三天来她并没有看到陈桐的车,他也没有来找她,而她身上的钱已经只剩下二百多了。 b市是一线大城市,物价贵的要死,尽管这几天她都住在西城最便宜的旅馆,每天吃两顿最便宜又耐饿的面食,到第四天,连旅馆也住不起了,她最后给陈桐写的信里说自己晚上会在聚星网吧过夜,让他见信立即来找她,快没粮了。 惹上麻烦了 连着五天,杜雨萱白天就在融通大厦附近转悠,一天照三顿的蹲守也没见到陈桐的车,倒是公司里别的她有印象的高层见过几个,还有一次遇到旗下一个二线当红小生的粉丝来这里堵他,可这些人她统统不相信。而且,以她此刻的样子,这些人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到第六天,杜雨萱已经在网吧住了三个晚上了,伙食也从一天两碗面降到馒头咸菜自来水的地步,即使如此,她也只剩下五十多块钱,快递都发不起了。 没办法,傍晚,她终于在融通大厦员工停车场内截住了一个骑电动车正准备下班的年轻男人,她依稀记得这年轻人是陈桐的一个助理,大学刚毕业,来晨光才两个月,平时就负责干些端茶倒水收发快递信件跑腿等杂事,她能对他有印象,就是陈桐提过,这孩子是陈桐老家那边考上b市的,听他的意思打算考察一段时间,资质不错的话,很想栽培栽培,她就留了心。 “哎,大锅,你死踩这儿上班底吧,额跟你打听个人能行不?”杜雨萱用上陈桐老家那边的口音叫住年轻人。 “额,你死?”年轻人手扶着车把,单脚支地看着杜雨萱。 “额是南岭镇的人,额老家表哥也死踩在这儿上班低,额有点死找他,你能帮个忙不?” “南岭镇?额也死南岭镇的,呃木见过你,你找的人叫撒?”年轻人脸上带了点老乡见老乡的笑意。 “陈,额表哥姓陈,叫陈桐。”杜雨萱摘了眼镜,两眼亮闪闪的盯着年轻人。 装扮的再土,杜雨萱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特别是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带着点笑意看人时,就像会说话一样,年轻的男孩被她看的有些脸红,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桐?你找的不会是额们陈总吧。” “听他说,死管很多人哒。”杜雨萱眼睛刷的亮了,顾不上撇乡土腔,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脱口而出:“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哦,他家我不知道,不过……”年轻男孩也立即切换了普通话模式。 “电话也行,我刚从老家来这里找活儿干,活没找到包被偷了,手机钱全没了,他家的住址我忘了,就记得在这里上班,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想着苦日子快结束了,杜雨萱心都跳快了两拍。 “额,陈总他好久没来上班了,私人电话我还不知道。”年轻人一脸讳莫如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杜雨萱说:“最近我们公司出事了,大老板死了,管事的崔副总被抓了,陈总和大老板是亲戚,最近可能是在处理老板的后事,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啊……”杜雨萱傻脸了。 “哎,说不定公司也要垮了,上头的大头们死的死抓的抓走的走,没人压阵,公司里现在乱死了,大家都没心上班,全在观望,听办公室的同事说公司里好多中高层都在另谋出路,有些已经找好下家了,我也打算过几天再去投一轮简历,说实话,我真不想走,晨光的福利是真好,还能看到好多明星,可大树要倒,谁也没办法。”年轻人很惋惜的叹了口气。 “林可呢?编剧部的林可在不在?”杜雨萱脸色发青,神情很难看。 “你说陈总的老婆?她也不在,和陈总一起离开就没回来过。”年轻人看出杜雨萱脸色不好,忙问:“你是不是担心你表哥?别担心了,就算晨光倒了,以陈总的能力,多的是公司争着挖角呢。” “大哥,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见到陈总吗?”杜雨萱收敛了心里的沉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年轻人:“我现在身无分文,再找不到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我想想,”年轻人皱着眉,手无意识的抓了抓头发,突然看向杜雨萱说:“你是不是连着好几天给陈总寄好几封快递的那个梅仁玉?野葱岭水库的梅仁玉?”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杜雨萱诧异的看向年轻人。 “你发的快递都是我签收的。”年轻人笑着说,随即略有些狐疑的看着杜雨萱,他虽然刚毕业没经验,但不代表人傻,杜雨萱撒慌被抓包了。 “哎,你别这么看我辣,我是没跟你说实话,但也没骗你。”杜雨萱略囧的笑了笑,“我确实是陈总的表妹,跟家里闹翻了,一气之下来投奔他,来的太匆忙,所以对他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平时也就逢年过节碰面,不算很熟,就寄快递先探探他的态度,没想到正赶上他公司出事,真是倒霉。” “而且,我真的没钱了。”杜雨萱摆出可怜相,两眼眨巴眨巴的望着年轻人,“我这几天晚上都睡在网吧,马上连馒头咸菜都吃不起了。” 颜值高就是有这点好处,年轻人看了看杜雨萱,脸色微红的选择相信她了。 “那个,我也只是个小助理,等我明天回去后帮你打听一下陈总的住址和电话,有消息了立即告诉你。”年轻人看着杜雨萱:“你,你手机号多少,我打听到了怎么通知你?” “我没手机,被偷了啊。”杜雨萱一脸郁卒,“没事,你每天这个点下班吧,我每天都来这里等你,对了,要是见到林可了也行,你把我那几封快递交给林可,让她务必转交给我表哥,就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务必让我表哥亲拆。”杜雨萱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好,好。”年轻人笑着点头,他腾出手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摸出一个记事本,撕下一页写了个电话号给杜雨萱,“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事了给我打电话也行,我还是个实习生,能力有限,帮不上你大忙,但总比你一个人强。” 说完,他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红票子递给杜雨萱:“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只能先借给你这么多了,女孩子一个人住网吧太不安全了,你找家便宜的旅店住吧,陈总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杜雨萱被感动了,她迟疑着接过钱,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的看着年轻男孩说:“你不怕我是骗子呀?” “哪有那么多骗子。”年轻人笑了笑,“再说,就算被骗,损失三百块对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 “宋希曜。” “希曜哥,谢谢你相信我。”杜雨萱笑看着宋希曜,他个子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也很普通,略有些黑,穿着打扮气质都有些土气,实在是个很不起眼的男孩子,可却让她觉得温暖。她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晨光不会垮的,留在晨光跟她共患难吧,你会走运的。” “我尽量吧,就算晨光真要垮,冲你这句话我也坚持到最后一刻。”宋希曜笑着说。 “那我走了,明天这个点还来这里等你。”杜雨萱挥了挥手。 “恩,希望明天带给你好消息。”宋希曜同样挥了挥手,目送杜雨萱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骑着车往自己住的出租屋走,匆匆吃过饭,他开始动用自己在公司有限的人脉打听陈总的住址或者电话。 两个小时后,他真的从一个同事口中打听到林可的电话了。 犹豫了下,宋希曜拨通了林可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那边女人显得十分疲惫的喂了声。 宋希曜赶紧说:“林编剧,我,我是陈总的助理小宋,这几天一直有陈总老家的快递送来,你能不能问一下陈总要不要看看?” “哦,谁寄来的?” “寄信人栏填着野葱岭梅仁玉,我我今天还碰到一个女孩,她说是陈总的表妹,信就是她寄得,她说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找陈总,能不能麻烦问问陈总要不要见这个叫梅仁玉的女孩?” “好吧,我问问。”林可挂断了电话。 陈家次卧里,陈桐垂头丧气的坐在地板上,他的对面,地板上躺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少年,少年长手长脚的躺着,漂亮的丹凤眼毫无神采的睁着,面色发黄,嘴唇干裂,虽然还有气息,却浑身透着一股死气。 屋里的桌上,摆满了各种饭菜,中式西式面食米饭汤菜满满当当,全都没动过。 “祖宗,你好歹吃一点啊,你是要逼死我呀?”陈桐长叹一声,两行眼泪流出来,“好,你要绝食我陪你,反正饿死了你,我也没脸见姐姐,不如就陪你算了。” 林可正好推门,听到陈桐的话,气的嘴唇哆嗦:“你死了,我们娘俩怎么办?” “那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姐姐突然就没了,我……我连她唯一在乎的人都守不住,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你告诉我要怎么办?”陈桐捂着脸痛哭失声。 “小维,你好歹吃一点啊,舅妈知道你难过自责,可是你妈妈已经没了,你要再有事,你让我们怎么办?”林可过去蹲在沙维的身边,流着眼泪苦口婆心的劝,然后没有任何效果。 所有能劝的这些天来她和陈桐都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没有任何效果,这孩子本就脑子有病,这会儿钻了牛角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理外界。 林可劝了一会儿,毫无效果,只好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和陈桐坐在一起发愁。 “对了老公,你老家有个表妹我怎么不知道?”林可突然想起宋希曜的电话。 “什么表妹?我没有表妹啊。”陈桐摇了摇头。 “说是野葱岭梅仁玉,最近天天给你寄快递,下午还找到公司了,你那个老家的小助理姓宋的刚给我打电话说的,好像有挺重要的事找你,要不要去看看?”林可说。 “不去,根本就没一点印象,找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梅的人。”陈桐摆摆手。 晚上九点,聚星网吧的夜市启动,杜雨萱准时踏进网吧大门,她刚才很奢侈的去吃了一碗面,十五块钱,对连吃了两天馒头咸菜的人来说,那碗普通的牛肉面简直香的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交了八块钱的夜市费,她可以从现在待到明早九点了。除了宋希曜给的三百块,她从盛骋那里拿来的一千块就剩二十五块钱了。 第8节 如果明天傍晚宋希曜还打听不到陈桐的电话和住址,她就准备打工长期抗战了。刚才吃面时和老板谈好了临时干一个月的服务员,包吃住,两千五,还不错。一个月后,陈桐还没消息,她就不再等他了。直接去影视基地先从群演做起,找机会看能遇到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刷刷脸,想办法推销自己。 至于陈桐,如果一个月他都不来找她,那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三十五岁那年,她瞒着所有人写下了遗嘱,若身死,全部财产一分而二,陈桐一份,维维一份。备注:在沙维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前,陈桐作为他的监护人可以帮他暂管财产直到他能独立为止。 沙维是沙绯十二年前收养的孤儿,严重的自闭症患者加弱智,说是弱智也不全是,在他感兴趣的方面,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而生活中,他的智力勉强也就达到五六岁小孩的程度,尽管现在已经十五岁,高高瘦瘦,不说话的话,是个又帅又酷迷倒一大片小女生的美少年,可他只要说话,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个傻子,根本没法独立生活,需要人精心照顾,他能独立生活只是沙绯一个美梦罢了。 所以,其实沙绯是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陈桐。杜雨萱相信,陈桐绝对会好好照顾维维的,他也算是看着维维长大的,当他是亲外甥看待。只等沙绯的遗嘱一宣布,陈桐就能一下子跃居国内富豪榜。这是个极大的诱惑,或许会诱发人内心深处的贪欲,杜雨萱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也会真的不想财产的原主人以借尸还魂的方式回来呢。 对陈桐,杜雨萱不想往任何阴暗的地方想,这世上她能信的人也就一个他,如果连他都不能信,那还能信什么呢?就算最后事实证明她信错他了,她也宁愿骗自己,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活着。毕竟沙绯是真的死了,她只是一个叫杜雨萱的孤女。 像前几天晚上一样,杜雨萱找了个角落的位子,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趴在电脑前开始睡觉,她很累,连着三天没能好好伸展开身体,加上心里压着陈桐和晨光的事,她感觉自己全凭着意志力在坚持。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盛骋,她还记得他的手机号,也相信只要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估计很快就赶来了。然后,就再不用受罪了,可同时她也彻底沦落成别人的玩物了。别看盛骋表现出一副浓情的样子,实际上,他只是被她表现出来的表象给迷惑了,这样的喜欢实在太肤浅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一言不合,或者她不再迎合他,就幻灭了。 他并不了解他所谓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喜欢只是掌控欲作祟。而她,就算穷死饿死都不会让任何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嘈杂的环境,人来人往,各种笑骂说话声,旁边座位上的猥琐男耳机里毫无顾忌的传出的a*v女/优叫声,杜雨萱再累也没法睡的踏实,她一直保持着警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大腿,隔着牛仔裤薄薄的布料,一路向上游走。 杜雨萱倏然睁开眼,正对上隔壁猥琐男撸的正陶醉的脸,此男带着耳机,一手在自己裆里,一手在杜雨萱大腿上,被逮着正着,猥琐男非但没有心虚,还对着杜雨萱挤眉弄眼:“妹子,让哥乐乐,等下带你去玩。” “滚。”杜雨萱一脚将猥琐男连人带椅子踹出去老远,她不想惹事,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睡觉,谁知刚站起来,猥琐男居然脚下滑动,连人带椅子堵住了杜雨萱的去路。 “妹子急什么,哥哥注意你好几天了,天天晚上来这里睡觉,是不是没钱了?没钱没事呀,哥有,你要多少给你多少。”猥琐男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钞在杜雨萱眼前晃了晃,就要扑过来。 杜雨萱身子一闪,躲开猥琐男的搂抱,同时一脚朝着猥琐男裆/部踹去,将他踹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裆部杀猪似的嚎了一嗓子,顿时网吧里好多人都站起来朝着这里看过来。 “阿鹏,你鬼叫什么呢?” “谁又惹鹏哥了,过去看看,那个不长眼敢欺负我们鹏哥,哥几个揍丫的。” 几个面目不善的小混混朝着这个角落围拢过来。 那叫阿鹏的猥琐男哼唧了几声也不嚎了,歪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目光凶狠的盯住杜雨萱,骂道:“小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让你知道惹我鹏哥是什么下场。”说完,他两脚后滑,椅子抵着后面的电脑桌,两条腿架在前一排的电脑桌上,拦住了杜雨萱出去的路。 杜雨萱暗道倒霉,惹上这几只臭虫,看来今晚网吧是待不下去了。可不惹难道任由他揩油?那还是开打好了。 绵羊与恶狼 为了方便睡觉,杜雨萱选的是个角落的位置,两面靠墙,现在猥琐男堵住出路的通道,他的狐朋狗友赶走后排电脑桌上原本的人,一个个面带猥琐的互相调笑着,有个个子高手臂长的,还隔着电脑桌来摸杜雨萱的脸,外人看来,娇小的杜雨萱被这群混混堵着,简直像是跌入狼窝的小绵羊。 “看什么看?没见过调/教媳妇儿的?”鹏哥有了人助威,嚣张气焰顿时高涨,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往这边张望看热闹的人,顿时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坐下继续该干嘛干嘛,来这个网吧上网的都是附近的人,对这群地痞混混们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这本就是个冷漠的社会,谁都不想一时逞英雄惹祸上身,就连网吧的收银员都趴在柜台上装睡觉。 杜雨萱被逼的紧贴着墙壁,如此阵势,如果是别的女孩估计早吓得腿软了,可惜杜雨萱从来就不是个弱女孩,虽然现在的身体看起来瘦瘦小小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走,可上一世的沙绯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练了二十多年的拳击,拍过多部动作戏,从出道起走的就是充满野性诱惑的性感路子。 最关键的是,沙绯仅有的义务教育时代是个敢拿着刀堵高年级男生的狠角色,她这个人就是个遇强则强的倔性子,谁跟她来横的,她就能摆出不要命的楞劲儿来,对于威胁,不止不会怕,还会肾上腺激素暴涨,激起昂奋斗志呢。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群人,一共五六个混混,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个个都是些孬种草包,仗的就是个人多势众和大众怕恶人的心理。此刻虽然呈包围之势,可除了鹏哥别的人都隔着电脑桌,她摘了眼镜,背在身后掰折了眼镜腿,紧握在手中等待机会一击而中,钳制鹏哥做人质离开这里。 几个混混越来越放肆,满嘴的污言秽语,又是调笑,又是动手动脚,有个混混甚至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摸杜雨萱的胸部,还没触到她的衣服,就被她极快的抓着胳膊一带一拉,也没看清她具体怎么操作的,那混混惨叫一声,胳膊就脱臼了,嗷嗷的叫着,其余几个人愣了一下,正要群起而攻,就听一声猛喝:“你们干什么呢?” 喝声自带震慑人心的威严,所有人不约而同朝着传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正手指着众混混,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一身气势凌厉似刀光剑影,让人胆战心寒。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前面的男人个子已经很高了,那年轻人比他还要高一点,只是没那么壮,双手插兜闲闲的站着,就有种潇洒的倜傥感,杜雨萱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妥妥的九头身,标准的超模身材,五官更是恰到好处的俊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明星脸。 “常晟,你别把人胆子吓破了。”俊美的男人眉眼弯弯,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扫了一眼众混混,最后停在最里面的杜雨萱脸上,他对她伸出手,笑的十分温和的说:“小萱,来,别怕他们,谁敢欺负你,哥揍死他。” “你们还不滚?等我扔你们出去?”常晟又是一声低喝,他气势太强,众混混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杜雨萱微微皱眉,眼前这两个男人从衣着打扮到气质姿容都十分矜贵,带着明显的上流社会精英标签,绝不像是会出现在底层网吧中的人。 他们想干什么? “怎么?吓呆了?”俊美的男人朝着杜雨萱走近了两步,脸上挂着邻家大哥哥般和煦的笑容,微微倾身,拍了拍杜雨萱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别害怕了,坏人都滚蛋了。” “我认识你吗?”杜雨萱困惑的看眼前的男人,她绝对没见过他,可就凭杜雨萱原身的层次,也不会有渠道认识这种金字塔顶端的人,到底这人想干嘛? “你忘了我啦?我是许冽哥哥呀,以前你找你姐姐时我们见过的,居然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许冽摆出沮丧的样子,伸指轻轻弹了杜雨萱额头一下,略带宠溺的说:“就知道你这个小呆子记性不好,你看看他,有印象没?” 他指了指身边的常晟,夸张道:“不会把你的常晟哥哥也忘了吧?那他可是要伤心的,整日里对你牵肠挂肚的,一回来就急不可待的来找你,还不赶快去抱抱他,没看他都要哭了吗?”许冽暧昧的眨眨眼,伸手一拉,就把晕头晕脑的杜雨萱推进了常晟怀里。 常晟顺手一搂,杜雨萱就尴尬的红了脸:“呃,这个,我,哦,你你好,你回来啦?我……我没忘记你,就是一时没想到。” 杜雨萱回过神来,神演技立即展开,她拳头虚虚抵着常晟的胸膛,装作羞涩的样子低着头,脑中却在想:卧槽,这是原主的金主上门了吗?难道说周丽一直没敢打杜雨萱的主意就是因为杜雨萱被这个常晟包养了? 偷偷扫了眼常晟,十分阳刚俊朗的一个男人,他这种高档货怎么会看上一个弱智?杜雨萱本身底子是不错,可这男人不像是没见过美女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走吧,常晟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就来找你,还不快陪他好好吃顿饭?”许冽背对着杜雨萱给常晟使了个眼色,常晟就拉着杜雨萱往外走。一边说:“是啊,好饿,小萱,你最近想我了没?” “呃……我,我想了。”杜雨萱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她被动的跟着常晟往外走,许冽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出网吧,正要上停在路边的一辆路虎,杜雨萱突然反应过来了。 靠,她刚醒过来就是跟盛骋啪啪啪,当时白色床单的血迹那么触目惊心,还有身体的痛感都证明她当时还是个处,这常晟是包养她干嘛?看着吗?还有她在这附近没跟任何人说,这两人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你们是谁?”杜雨萱用力一甩手,反身推了许冽一下,跳出了两人的前后夹击,戒备的看着他们:“想干什么?” “你怎么了?真不认识我们了?”许冽皱了皱眉,俊美的脸微微懊恼,“小萱,你怎么连我们都不认识了?要不是我们,你早被你那个恶毒的姐姐拉入火坑了。” “我……我真的没印象,我最近摔了一次,磕到脑袋了,有些事记不清。”杜雨萱一头雾水,被搞糊涂了,多年混迹娱乐圈,她自信一般人说谎的话绝骗不过自己,可此刻眼前的这个许冽,一脸真诚,绝不像是在说谎,到底这两人跟杜雨萱是什么关系?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杜雨萱问。 “你自己记性不好就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许冽笑笑,看了眼常晟说:“小星你还记得吗?常晟哥哥的侄子,家就在对面的星湖花园住,他昨晚上跟同学来这里打夜市看到你了,今天就给他小叔叔打了电话,这不,常晟担心你,今天扔下公务就坐飞机回来找你了,对了,你怎么自己在这?你姐姐呢?” 杜雨萱彻底懵了,她对这身体原主的记忆没丝毫印象,到底这两人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她实在无法确定。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跟这两人走的。 “哦,我说呢,原来是小星看到我了。”杜雨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对常晟羞涩一笑:“对不起啊,常晟哥,我最近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现在有印象了没?”常晟很关切的看着她。 “……没有。”杜雨萱很难为情的低下头,同时往后退了退。 “你姐姐呢?叫她来,就什么都知道了。”许冽说。 “呃,姐姐啊,我不知道去哪儿了,好久没见她了。”杜雨萱胡言乱语,越编越觉得自己漏洞百出。 “那谁给你的钱?你大半夜的怎么不回家?刚才要不是我们,岂不是让那几个混混给欺负了?”许冽口气温和,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我,我从姐姐柜子里拿了点钱,在家没意思,就来这里了。” “小萱,没想到你摔了一下脑袋,把我们忘了,倒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许冽突然意味深长的一叹,“莫非撞邪了?还是被鬼附身了?” “啊,哦,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杜雨萱傻白甜的一笑,企图蒙混过去,要不是这两人她打不过,才不跟他们在这里废话呢。 许冽神色莫测的看着杜雨萱,他是见过原本的杜雨萱的,甚至常晟还特意暗中监视了杜雨萱一段时间,确定这真的是个脆弱的一见陌生人就要晕倒的弱智,才开始实行陷害盛骋的计划。 从陷害计划失败,他就知道这个弱智不对劲,特意派常晟近距离观察,再加上现在的试探,足以证明这个人是个正常思维的人,甚至比一般人更加狡猾,绝不可能是原本的弱智了。 想到自己费时半年给盛骋设计的圈套,本来天衣无缝,盛骋也上钩了,最后因为这个人的突兀改变全给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好几年的心血也打了水漂,还被爸妈限制自由,所有的惨败全是被眼前这个人给害的。 到底要怎么炮制她才能消了他的心头恨,许冽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了。 “跟我们走吧,这么晚了,小心再遇到坏人。”许冽去拉杜雨萱的手。 “不了,我,我还没玩够。”杜雨萱躲开他的手,“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许冽伤感的一叹,“算了,不相信就算了,我们走。” 说完,许冽给常晟使了个眼色,常晟意会,更加伤感的叹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拿起杜雨萱的手,把钱放她手上,黯然的说:“小萱,这些钱你拿着,什么时候想起我了,给我打电话,你可一定要想起啊。” 许冽到车里拿出纸笔,写下了两串电话号递给杜雨萱:“上面也有我的号码,你有事立即打电话,可别被人欺负了。” 那神情,那语气,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担心有多担心。 杜雨萱一时有些动容,她左手握着一沓钱,右手捏着张写了电话号的纸,一头雾水的站着,真的真的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要干嘛? 杜雨萱对他们的话并不相信,可真的搞不懂这两人的动机。 就在犯难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急促声音:“许冽,跟你的狗给我滚远点,别碰她。” “盛骋?”杜雨萱惊讶回头,就见路边斜斜停着一辆车,车门打开,盛骋正大步往这里走来。 他一身笔挺正式的西装,领带上还别了个领带夹,头发一丝不苟,竟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赶过来,刚走到杜雨萱身边,就一把拍掉她手中的钱和电话号,同时胳膊一揽,不由分说将她护在怀里,神色愠怒的盯着眼前的许冽和常晟。 深夜里谈心 像是川剧变脸一样,许洌一见到盛骋,整个人的气质就从暖暖的邻家哥哥秒变酷炫霸拽的邪魅王子,他挑着眉,翘着唇角,耸着肩膀,皮笑肉不笑道:“你来得倒挺快的,看来是真的在乎小萱妹妹喽,这下子就好玩了,哎,要不要打赌,看小萱妹妹多久会来爬我的床?” “常昇,我赌三个月,你呢?”他转头看常昇,“赌注是我那辆刚从英国运过来的小宝贝,怎么样?” 常昇眼中一亮,喉结略微滑动了下,神情有些激动的看了眼许洌,又去看被盛骋护在怀里的杜雨萱,最后目光停在脸色铁青的盛骋脸上,他按捺着喜色,笑笑道:“洌少,你别小看了小萱妹妹,她可没那么好搞,我看我就赌半年吧,赢了你把小宝贝给我,输了,我随你发配。” 作为一个男人,他最喜欢的就是汽车,许洌的小宝贝是刚从英国运回来的阿斯顿·马丁新款概念版红色超跑,他第一眼见到就被之倾倒了,可以他的能力,恐怕十年内都买不起,现在居然有很大的机会得到,真是喜从天降。对洌少泡女人的本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洌,我看你还是没学乖,怎么?真要进去蹲几年才能学会怎么说话?”盛骋攥紧了拳头,面沉如水的盯着许洌。 “有本事就搞呗,没本事说什么大话。”许洌嗤笑,掏出烟盒,扔给常昇一根,他自己抽一根。有他老爸在,盛骋就算翻了天,也动不了他。 杜雨萱算是看出来了,许洌跟常昇就是在用她羞辱盛骋,她目光从许洌脸上扫过,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点底,拽了拽盛骋的衣角,她仰头看他:“盛骋,这两人是谁?” “把你送我床上的人。”盛骋面对杜雨萱时,神色才柔和了点。 “哦,原来是他啊。”杜雨萱微微笑着看向许洌,“演技不错呀,我差点被你俩骗过去了。” “小萱妹妹,这家伙很无趣的,不如你跟我吧,我保证把你宠成这天下最幸福的公主。”许洌邪气的一挑眉,嘴角含着调笑,凑过来将一口烟故意哈在杜雨萱脸上,修长柔润的手掌极快的在杜雨萱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小脸蛋挺滑的啊,早知道你这么有趣,我就不把你送给他,真是亏大了。” “啪!” 许洌脸上轻狂的笑凝固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杜雨萱,手缓缓摸上脸,火辣辣的,生平第一次,他被人打脸了,还是被个女人打脸了。 杜雨萱脸上还带着笑,她甩了甩手,说:“你脸皮还挺厚的,我手都打麻了。” 场面一时僵住了,常昇看向许洌,他还在懵比中,没收到暗示,常晟没敢妄动。 “你,你,你敢打我?”许洌终于反应过来,他一巴掌就要打回去,还没碰到杜雨萱,就被盛骋给捏住了手腕,“你敢动她试试?”盛骋把杜雨萱拉到自己身后,戒备的看了眼常昇。 “那一巴掌是你戏弄我的代价。”杜雨萱笑笑的说。 她并不怕,许洌虽然挺高的,可缺乏锻炼,和那几个混混一样,都是绣花枕头,她虽然力气不行,可经验丰富啊,对上他还是有胜算的。 反倒是常昇,那是真正的练家子,不过盛骋也不弱,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偶尔也会打打拳击练练剑,作为富家子,为防被绑架,从小被训练也是有点身手的,她对他的身体素质很了解,身形又比常昇还要猛一些,二对二未必会落下风。 “你到底是谁?你绝不是原本的杜雨萱,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许洌用力拽自己的手腕,无奈盛骋的手像是钳子一样,他就是挣不脱。 “放开他。”常昇一拳袭向盛骋的面门,盛骋一偏头躲开了,嫌恶的松开了许洌,拉住杜雨萱,说:“我们走。” “往哪儿走?打了我就想这么走?没这么便宜的事!”许洌要气死了,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亏,他指着杜雨萱骂道:“小婊/子,小心落我手里,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既然敢打你就不怕你报复。”杜雨萱哼了声,“有本事找我单挑,信不信我揍的你满地找牙?” 第9节 “你……”许洌强忍着胸口暴涨的怒气,撇开头闭了闭眼,平静片刻后,才神色阴沉的转过来,蛇一样阴冷的目光盯着杜雨萱说:“行,你够嚣张,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就别落单。” “行啊,还真有本事!一个大男人,比我高比我壮,欺负一个弱女子,居然还需要靠别人的援手,真够让人看得起的!”杜雨萱撇着嘴角,嘲弄的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见过多少女人?就敢夸大话让我爬你的床?你凭你的什么?脸?你那张脸也就骗骗脑残的花痴,你看我像吗?” 许洌已经过了最初的暴怒,他冷静下来,自然听出了杜雨萱在激他,她其实是怕他下黑手吧,哼的一笑,他双手环胸,挑挑眉,天生勾人的桃花眼盯住杜雨萱,本就上翘的嘴角再翘起些,带着三分睥睨的邪笑道:“当然不像,敢对我的脸下手,看来真是看不上我这张脸了。” “可除了脸,我还有别的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好不好?”许冽朝着杜雨萱挑逗性的眨了下眼,“你不用使激将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对有趣的女孩子我向来温柔,也从不强迫女孩子,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我的。” “行啊,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我可是期待的很呢。”杜雨萱呵呵一笑。 “常晟,我们走。”许冽朝着杜雨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跟她打嘴炮,和常晟上车离开。 一个看起来轻浮浪荡实际上可能并不简单的花花公子,这就是目前杜雨萱对许冽的印象。 走了两个,还有个最难对付的留着呢,杜雨萱转身看盛骋,微笑问:“你怎么找来了?看来我一直都没逃出你的手掌心啊。” “干嘛说这么难听?说的我跟怎么你了似的。”盛骋很不满的瞪杜雨萱,握住她的手说:“走吧,这都半夜了,明天我还上班呢。” “你走吧,我还要等人呢。”杜雨萱站着不动,略带歉意的看着盛骋:“谢谢你替我解围,可我不能跟你走。” 盛骋看着杜雨萱,她很坚持的回看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盛骋没奈何的笑了,说:“我刚从酒会出来,晚上还没吃饭呢,陪我吃顿饭行不行?” “你要去哪儿吃?这附近的饭馆都下班了,只有夜市还营业。” “那就夜市吧。” 盛骋这么好说话,杜雨萱也没办法,只好带他去附近的夜市,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竟不错。十月底的天气,夜里还是有点凉的,杜雨辰穿着单薄的体恤,正觉得有点凉,肩膀就被搭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是盛骋的西装外套。 “你不冷啊?”杜雨萱转头看盛骋,他对她笑了下,说:“看不得你冷。” 脱了外套,盛骋只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衣,剪裁的十分合体的衣料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肩背手臂处撑的紧绷绷的,衬衣的下摆装在熨帖的平平整整的西裤里,窄窄的腰身,笔直的长腿,标准的倒三角体型,从正常人的角度看,盛骋不论哪方面都挑不出一丝瑕疵,这是个十分完美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好歹?”杜雨萱低着头说。 “是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盛骋捏了捏杜雨萱的手,“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抗拒什么?真对我没一点感觉?” “……我怕麻烦。”杜雨萱踢着路中央的一颗石子,也不用力,控制好方向轻轻一踢,石子向前滚出去一米开外,她走上两步又踢了一脚,像个孩子一样乐此不彼。 “有什么麻烦的?”盛骋被杜雨萱的孩子气举动逗笑了,松开她的手,弯腰抱着她的腿,将她整个人举起来,吓得杜雨萱啊啊的叫着,手臂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啊哈哈,别转啊……放我下来……” 盛骋抱着杜雨萱快速的转圈,这种大人哄孩子的游戏让两人都开心的笑起来,杜雨萱搂的太紧了,柔软娇小的身体完全的嵌在盛骋的怀里,像是他的一部分,那种拥有的感觉让他十分满足,他笑着说:“说啊,有什么麻烦的,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了,我饶不了你。” “放我下来,头晕死了。” “不放,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下地。” “累死你才好。” 两人闹着玩了一会儿,彼此间的隔阂消散了不少,至少盛骋觉得杜雨萱已经不是那么抗拒自己了。在往前走时,杜雨萱就很自然的挽着盛骋的胳膊,跟他有说有笑了。 杜雨萱说了自己这几日枯燥的蹲守经历,把自己打算在面馆打工的事也说了。盛骋就把自己早就得知她的下落,但是有心惩罚让她受点罪这种心理也坦白了。 两人互相打趣了几句,盛骋突然问:“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不会找我?” “应该吧。”杜雨萱承认了。 盛骋到地上捡了一张广告纸,垫在路边商铺的台阶上,拉着杜雨萱坐下,“我们聊聊吧,从认识到现在,还没好好的聊过呢。” “你不吃饭了?”杜雨萱跟着坐下,很自然的偎依在盛骋的身边。 “酒会上吃了点,不吃也行,刚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随便找个理由。”盛骋搂住了杜雨萱,把外套给她披好。 “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杜雨萱歪着头看盛骋,“就因为我给你做饭收拾家?这些任何一个优秀的保姆都能做到,还是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正好在你身边?这是巧合,你不了解我的,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你是什么样的?”盛骋望着杜雨萱,嘴角温柔的翘着,“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总要给我机会去了解呀。” 杜雨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盛骋,你说我们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就算是上辈子的沙绯,也不够格入你的族谱的。更何况,这辈子,我只是个孤女。” 盛家是世家豪门,父系这边底蕴还薄一点,算是近代崛起的大富之家,母系那边就悠久了,是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名门望族,门中族人涉及政商军各界,一个家族能走过三百多年还屹立不倒,这样的家族,每一个继承它的人都有责任维护家族的荣耀,婚姻是大事,涉及的不止两个当事人,更是两个家族,所以才有门当户对一说。 盛骋也明白,所以从一开始就说让她做情妇。 盛骋看了看杜雨萱,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到底为什么会执着她,就像她说的,她对他付出的那些真的不算特别,远远不到他交心的地步,可感情这种事,真的很奇怪,跟外在条件家族地位什么的一点也没关系,他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了,反正就是看上她了,心心念念都是她,喜怒哀乐都被她影响,眼里再看不进别的女人。 “你是因为这些不接受我吗?”盛骋歪头碰了碰杜雨萱的头,轻轻一笑:“瞎担心,这些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所能给我的世俗意义上最好的就是一辈子爱我疼我照顾我,让我以豪门媳妇的身份风光一世,而我要付出的则是围着你转,生活的重心全在你身上,做一切豪门夫人需要做的交际应酬,否则我就是配不上你对我的付出。”杜雨萱说。 “也不全是这样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啊,不喜欢应酬可以不去的,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盛骋笑,“这世上有几个女人不想嫁豪门的?特别是老公还像我这么年轻有为英俊多金,多好一个男人摆你面前,就你不知福。” “先不说我能不能嫁了,就算一切按照最理想的发展,到死后,我也只是一个风光了一辈子的豪门阔太太。”杜雨萱停了一下,看着盛骋说:“那,我的人生价值呢?我来人世走一遭,就为了通过结婚的手段享受别人家金钱权势带来的风光?就为了得到一个大众眼里的好男人?” 盛骋的笑容慢慢淡了,他多少有些明白杜雨萱的想法了,正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盛骋,不值得,就算你再镶十圈钻石也不值得。”杜雨萱微微笑着,“我不想任何时候被人提起,是以幸运来标注的,是以什么夫人为代号的。” “做你情人可以,不过要等我安置好我这边的事,而且,我不接受你任何施舍。我有我的处事原则,喜欢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而不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起步的,我不喜欢幸运这个词。”杜雨萱看着盛骋,她想他应该明白了。 温柔的陪伴 盛骋久久的看着杜雨萱,目光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剖开她的皮直入最深处,杜雨萱神色淡淡任他看,过了一会儿,她才推了推他说:“半夜了,你不是明早还上班吗?还不回去睡觉?” “那你呢?” “你别管我了,我要在这里等人。”杜雨萱站起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盛骋,“走吧,我也要找个地方睡觉了。” “反正你就是不会跟我走对不对?”盛骋站起来,接过外套搭在胳膊上,面带讥诮道:“绕了一大圈子,说了那么多,目的只有一个,叫我滚蛋是不是?” 杜雨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还是沉默了,虽然盛骋话说的难听,可她就是这个目的。 “杜雨萱,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怎么就死活暖不热呢?”盛骋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他简直要咬牙了,还以为她终于对他敞开心扉了,原来只是在兜圈子,所有的融洽美好都是他自己的想当然,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憋屈,不甘,愤怒,痛恨自己怎么就是放不下呢?被这样对待,还心存幻想,真是贱啊。 “你走吧,别影响休息。”杜雨萱看了眼盛骋,他脸色十分不好,显然很生气,她多少有点心虚。不想再跟他这样僵持,她低着头先走,网吧是不能再去了,只能去住旅馆,宋希曜给的三百块钱她本来是不想用的,打算明天再见着他,找个理由退给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走了大概十来米,盛骋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搂着杜雨萱的腰,头埋在她肩窝,闷声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并不讨厌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那当然了,要不我干嘛跟你上床啊!”杜雨萱手覆在盛骋的手上,立即就被他握住了。 “那就按你说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盛骋站直了腰,把杜雨萱拨过来,手扶在她肩膀上调侃道:“我看你是为我考虑吧,宁做见不得光的情人也不肯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小心思藏的挺深的嘛,是不是早就爱上我了?” “错,是你做我的情人,主动权在我手上,你要配合我的时间,不能对我有任何干涉的行为,不能违抗我的意志,必须听我的话才行。”杜雨萱一脸“你脸好大”的揶揄。 “行,我的女王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们走吧,困死了。”盛骋决定温水煮青蛙,她还能真是铁石心肠?等感情深了,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真的肯听我的话?”杜雨萱笑的略带得意。 “听,你让往东我不敢往西。”盛骋没好气的说,“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就这么欺负我吧。” “真是个乖宝宝,那快回家睡觉吧,姐姐有空了自然会找你,这次绝不是骗你的。”杜雨萱笑着推开盛骋的手,转身继续走。 “杜雨萱,你玩我啊?”盛骋气的眼中要喷火了,他指着她的背影大叫:“你别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我耐心有限,你别以为吃定我了,就能这么戏弄我,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走?” 杜雨萱转身对盛骋挥了挥手,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盛骋气的胸膛急促起伏,她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他,连一丝丝动容都没有,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冷酷到这份上,还要他做什么?他还能做到什么程度?明明好像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可怎么也摸不到实质,像一团虚影,怎么用力都触碰不到。 一瞬间盛骋只觉得累,心累,生平第一次降尊纡贵对一个女人这么低三下四的讨好,可惜她就是块臭石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罢了,算了,不就是个女人,他还能离了她不活了。 盛骋觉得自己想通了,他最后恨恨的看了眼杜雨萱的背影,她一直往前走,连回头都没有,他愤而转身,脚步很重的往回走,两人出来并没有走多远,没多久,就看到自己的车了,上车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在深夜寂静的街道疾驰,没多久,他又绕回来,追上始终在踽踽而行的杜雨萱。 熟练的来了个大漂移,车子横堵在杜雨萱的面前,盛骋气冲冲拉开车门,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的俯视只到他胸口的杜雨萱,目光恶狠狠的,杜雨萱抬头一笑,抱着胸问:“干嘛?想吃了我?” “我恨不得咬死你。”盛骋咬牙说:“你不跟我走,我跟你走总行了吧。” “跟我去哪儿?我现在可没能力养你,过一段时间吧,等我安顿好了肯定找你。”杜雨萱放软了语气,不敢再刺激盛骋,他那么大块头,要是犯了浑劲儿,强行把她塞进车里带回去,她也是毫无办法的。 “眼珠子转那么快,想什么呢?怕我把你劫走?”盛骋又气又好笑,神色确是缓和了,“别担心了,我不会强迫你。” 他跟着又解释:“你晚上住哪?我送你过去,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的,也不怕被人劫色劫财。” 盛骋一片好心,杜雨萱也不好不领情,左右看看,附近正好没有旅馆,便有些犯难,她还是对盛骋不放心的,不想坐他的车,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盛骋见她迟疑,就明白她的顾虑,嗤的一笑:“小心眼,让你开车行了吧,反正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交警查驾照。” 杜雨萱当即点头:“好。” 于是杜雨萱载着盛骋,找到了之前住宿过的旅馆,刚下车,盛骋就皱着眉说:“这什么破地方,哪能住人呀,换一家。” “便宜就行,我现在没收入,还是借别人的钱呢。”杜雨萱径直要进去。 盛骋拉住她,强行往不远处另一家规模很大的温泉酒店走去。 “你借谁的钱?这才几天,你就有能借给你钱的朋友了?男的女的?”盛骋颇有点不是味,酸溜溜的瞅了眼杜雨萱,“怎么不找我?走的时候也不多拿点钱,等会儿我再给你留点,就看不得你委屈自己,也不知道图什么,受虐狂吗?” “……”杜雨萱看了眼盛骋,这人说一套做一套,刚还说绝不干涉她,什么都听她的,这会儿就安排上了,还是把自己当主导了。 盛骋斜了眼杜雨萱,把她小郁闷的表情看眼里,嘴角不由翘起,他好像get到她的一个突破点了,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带着好心情,盛骋一路主导的开了间豪华大床房,把车钥匙给酒店的服务生,让其代为把车开过来,跟着杜雨萱进房间里,然后坐在床上就没走的意思了。 杜雨萱看他一眼,似乎是明白他在期待什么了,也没赶他走,直接进浴室洗澡,连着三天都在网吧里过夜,她早累的不行了,洗过澡就躺床上,推了推盛骋:“去洗澡,我等你十分钟。” “真的?”盛骋顿时笑了,眼中放出狼光,他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跟前的又是自己中意的女人,刚才她洗澡的时候,他光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就血脉偾张的要爆炸,恨不得冲进去扑倒她,只是不敢再来横的,才硬克制着自己。 “骗你有糖吃啊?”杜雨萱半眯着眼横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姿态妩媚入骨。 “棒棒糖吃不吃?” “滚一边去。”杜雨萱脸颊一红,伸脚踹盛骋,他抓住她光.裸的脚丫,顺着小腿往上摸,心跳的如擂鼓,呼吸都是烫的,想到之前两人对峙时她的冷漠,他沙哑和声音戏谑道:“这可是你邀请我啊,我本来想走的,但女王有需要,我这个当情人的自然要好好伺候了。” “好了,你快去洗吧,我困死了。”杜雨萱打了个哈欠,眼都要闭上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似乎也带着急迫,盛骋速战速决把自己冲洗干净,往大床上一扑,把杜雨萱往怀里一搂,正要亲她,就见她已经睡的流口水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呀?”盛骋有些沮丧,摸了摸她的短发,目光下移,停在她发黑的眼圈上,他手指轻柔的摸着她略显干燥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心里泛起柔软的怜惜,躁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欲/望已经箭在弦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只想静静的看着她,让她睡个好觉。 执意寻死者 凌晨一点,陈桐终于等到沙维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又等了一会儿,他才蹑手蹑脚的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针筒,做贼似的挪到沙维身边,照着他的颈窝快速的扎下去,迅速把针筒里的药剂打入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陈桐终于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掏出手机打电话:“喂,陈医生吗?来吧。”他声音很轻,生怕把睡着的人再惊醒。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的,那一针的剂量,足够沙维睡到明天下午了,那是麻醉剂。 第10节 半个小时后,陈医生带着药箱上门,熟练的和陈桐一起把沙维抬到床上,给他输营养液。弄完一切,陈医生皱着眉看了眼陈桐,叹声说:“陈总,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这纯粹就是吊着命,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我能怎么办?不吃不喝,除了我和可可,任何人靠近他都下死手攻击别人,我也没办法啊,拖一天是一天,我真不敢想他要真走了,我该怎么办?”陈桐捂着脸哭了。 最近这半个月,他流的眼泪比一辈子都多,感觉自己都要哭瞎了。 “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样子?”陈医生眉头紧皱,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坚定的寻死者。 陈桐吸了吸鼻子说:“这孩子智力有问题你也知道的,他被我姐姐带回来时你也给他看过病,那一身从里到外的伤,在孤儿院也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心智残缺也不怪他。那晚是他最早发现我姐姐出事的,后来的监控也是他提供的,我都不敢想,那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后来我赶到警局领他的时候,他就对我说了一句话。” 陈桐泣不成声:“他说:是我害了妈妈,不想活了。”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伤心糊涂了吧。”陈医生也是看过新闻,知道沙绯死因的。 “我不知道,或许有别的隐情,何菁就算了,她跟我姐姐关系好,到家里厨房换个药还没什么,崔利和沙强,我姐姐一向对他们有戒心,不可能留宿他们的,为什么大半夜的,他们会出现在我姐姐家,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难道是这孩子?”陈医生突然看向陈桐。 “或许吧,可就算是小维把那两个畜生放进来,他也不知道畜生要害人啊!”陈桐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姐姐死去的事实,他气的大骂:“那两条狗,吃我姐姐的,喝我姐姐的,崔利以前惹上官司,要不是我姐姐给他兜着,他要在牢里蹲一辈子。沙强那个畜生,烂赌鬼一个,要不是因为在法律上和我姐姐有姐弟的关系,早死大街没人管了,这两个养不熟的畜生,我恨不得一刀刀剐了他们。” 陈桐气的眼都要瞪出来,神情十分狰狞,林可推开门进来,心疼的看着丈夫,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她跟他在一起十年了,从和陈桐恋爱起,沙绯就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她家只是小康之家,陈桐毕业到沙绯公司上班也才四年,这些年来她所有的奢饰品全是姐姐送的,比起那些名媛贵妇只多不少。刚毕业时,她只是个给人打杂当枪手连署名权都没有的小编剧,是沙绯一步步把她捧红到现在的一线编剧地位。 林可当然有能力,可这世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机遇才是最难得的。 她对沙绯的感情不比陈桐少,可她是个能稳得住的人,家里已经一团乱了,她得撑住。 陈医生又说了些宽慰的话,陈桐夫妻把他送走,然后,在林可的各种温言软语下,陈桐勉强吃了点东西,就回到客房,打地铺躺在地板上盯着输液瓶。 林可收拾了厨房,跟着进来,坐在椅子上说:“你睡吧,我看着呢。” 陈桐便放心的闭上眼。 “老公,你真的不认识那个野葱岭的梅仁玉?那她干嘛来公司找你?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定是比较远的关系,你也没个亲人,真要能扯上关系,咱就认了这个表妹。”林可担忧的望向陈桐,她真的希望能再有个亲人填补了姐姐的空位,就算替代不了,最少也能让他不那么悲痛。 “不认得,你还不知道我家啊,我妈生下我就跟人跑了,我爸就一个弟弟,生的都是男孩,哪来的表妹。”陈桐昏昏欲睡。 梅仁玉,好奇怪的名字,梅仁玉,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陈桐睡着了,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童年,那时候还住在叔叔家,每天早上要去山上放羊,几十只羊满山的跑,他追来跳去的赶着羊群到一个斜坡上吃草,这个斜坡上有好多野生的小葱,羊群一般会在这里吃很久,他就跑过斜坡,到不远处一处水潭里抓鱼,水潭上是一处很高的断崖,常年披挂着一帘瀑布。 早上就喝了叔叔一家吃剩下的米汤,他早饿的两眼冒火了。 夏季雨水多,瀑布也很大,陈桐水性好,脱了衣服钻水里用个网兜摸鱼,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摸个龙虾,正摸的高兴,突然被个重物砸在了背上,他被一下子砸到潭底,在水里挣扎了下,正要往上升,就见眼前有个东西在动,水里太黑看不清,他伸手去摸,感觉好粗,好大,莫非是条大鱼? 大鱼死沉死沉的,陈桐这时候才十三岁,常年营养不良,黑瘦黑瘦的,他还没有叔叔家十岁的洋洋个子高呢。仗着水性好,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大鱼拖上岸,然后他才发现,原来大鱼是个女人,拨开她长长的头发,陈桐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这女人长得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他怀疑她是水里的鲤鱼成了精,电视上的鲤鱼精就十分好看。 他费劲的把她拖到石头上,控出她肚子里的水,摸了摸呼吸,有气,没死就好。 好久之后,陈桐烤的鱼都熟了,那女人才醒来,她醒来看到他第一眼,就笑着说:“嘿,小泥鳅,是你救了我?” “你是鲤鱼精吗?”他一口鱼肉还在嘴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笑起来真好看,脸那么白,眉毛那么黑,眼睛像是会勾魂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嘴唇红的像是染过了指甲草,“你这鲤鱼精怎么还会差点淹死?受伤了吗?” “我不是鲤鱼精,我是美人鱼。”女人又笑了,过来坐在陈桐的身边,盯着他手上的鱼露出了饥饿的表情。 “美人鱼是什么鱼?”陈桐把手里的鱼递给女人,站起来准备再摸条鱼,他还没吃饱。 “一条傻鱼。”女人微微笑着,陈桐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这个年纪还不太会形容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好像不是。 她一定被欺负了,陈桐理解她的眼神,每次他被婶婶打骂后,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就类似这个样子。 睡梦中的陈桐突然惊醒,梅仁玉,美人鱼,野葱岭,姐姐,是她,是她啊! 陈桐踉跄着奔出客房,冲进主卧里摇醒林可,焦急的问:“梅仁玉在哪儿?她在哪儿?带我去见她,她……她是姐姐啊……”陈桐哭了出来。 林可还在迷糊中,她不懂他的话,但还是去翻手机,调出宋希曜的来电显示,拨过去后递给陈桐:“小宋知道,你问他。” 凌晨三点,陈桐以飙车的速度奔往融通大厦,在办公室里,他翻出了那几封快递,手指哆嗦着撕开信封,几个快递里的纸条写的都一样,除了最后的地址变动了。 小泥鳅: 姐姐我借尸还魂又活啦,快来救驾。 对了,我变年轻了啊,还缩水了,现在的名字叫杜雨萱,和你差不多的短头发,十七八岁的样子,大眼睛小脸,一副可怜相,灰色体恤,蓝色牛仔裤,速来认领。 落款处除了地址,还画了一条美人鱼的简笔画。 陈桐捏准纸条的手剧烈的颤抖,这字迹,这语气,这…… 刚从山里跟着沙绯出来,陈桐就被送进了寄宿学校,当时他已经十三岁了,按照正常的标准,此时就该上初中了,可在叔叔家时,他上学晚,十岁才上一年级,家里活儿有多,成绩也不怎么样,也没人教他知识的重要性。 可现在有人教他了,沙绯十分操心他的学业,耐心的给他讲了很多大道理,陈桐是个聪明清透的孩子,他在寄宿学校里从四年级开始上,一有空就恶补从前的知识,连课间时间都不放过,出了吃饭睡觉去厕所,其余所有时间用来学习。一年后,直接就考初中了。 大城市里,他的眼界不由的开阔,没有了繁重的农活,吃饭穿衣都不用愁,只用专心学习就行,他有天赋,也很珍惜,比任何人都刻苦,也懂得感恩。初中高中四年读完,十八岁考上了国内最好的财经大学,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跳过硕士直接读博士。 二十五岁以博士生毕业时,沙绯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她很高兴,得意的说:“姐姐这辈子没有上学的命,可是我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呢。” “两个?还有谁?”他很惊讶。 她却不说了。后来他当然知道是谁了。也知道了她自比美人鱼的含义。 十二年求学生涯,也是沙绯的创业期,两人并不很见面,全靠书信电话交流。沙绯给他写信喜欢在开头画上一条弯曲的小泥鳅,落款则是一条美人鱼的简笔画。 陈桐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桌子上,他突然劈手给了自己两个重重的耳光,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胸口涨的他喘不过来气,手臂撑在桌子上,深呼吸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 金鑫旅馆,聚星网吧,都不远。姐姐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陈桐眼泪还在掉,嘴角却咧开了,他胡乱的擦着眼泪,奔下了楼。一路上他觉得有好多话给姐姐说,激动的一直手一直哆嗦,可找到聚星网吧时,却扑了空,特别是知道她被一群混混欺负时,陈桐简直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要是早点想起来,也不至于让姐姐受委屈。 可她现在去哪儿?那两个带走她的男人到底是谁?陈桐没头苍蝇一样在聚星网吧附近乱转,直到林可打来电话。 “别担心,她不是和小宋说好每天傍晚见面吗?回来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林可带着哭腔说。 女王和宝宝 杜雨萱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了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盛骋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枕头边,放着几个纸袋,衣服鞋子手包全套都是名牌,还有个袋子里是个簇新的手机,手包里有钱包,钱包里鼓鼓囊囊塞满了百元大钞。手机是目前火爆的苹果新款,通讯录里除了本机号码就存着两个电话号,一个备注陈桐,另一个备注:女王家的宝宝。 杜雨萱噗地笑了,状态栏里微信提示一直闪,她点开,微信里好友只有盛骋一个,昵称还是女王家的宝宝,她自己的昵称则被改成:宝宝家的女王。 未读消息是盛骋早上走时发的内容:女王大人,宝宝犯了个错,求原谅。 附带还有一张他自拍的卖萌脸。他没说什么错,但杜雨萱知道,他指的是陈桐电话打不通的事,她早觉得是他搞的鬼了,这人,倒是终于想开,肯放她走了。 退出微信,杜雨萱看着屏幕上的壁纸发愣,图片是她睡着时盛骋拍的,她被他搂在怀里睡的香甜,他则温柔的看着她。这个人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到昨晚,他明明那么急迫,可最终只是搂着她睡了一晚,什么也没干,他突然这样体贴,杜雨萱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她回了个短信:原谅你。 然后杜雨萱穿衣梳洗,出门时,盛骋的电话打过来了:“醒啦?”他的语气十分低沉柔和。 “嗯,谢谢你啦。”杜雨萱有些不自在,她还没想好以什么心态面对盛骋,往日里的游刃有余全因对他毫不在乎,随意处置都行,这会儿起了慎重的心思,反而有些不好拿捏了。 “有必要这么客气吗?”盛骋笑,声音更加的温柔,“十一点了,能等我一个小时吗?我中午下班接你吃饭,再把你送到陈桐家行不行?” “这个……好吧。”杜雨萱说不出拒绝的话,哎,拿人的手短啊,她严重怀疑,盛骋大清早不告而别肯定就是怕她拒绝他的东西。 这次的,再加上之前在他家住时,他给她买的衣服,总价值差不多要小十万了,真让人犯难。“对了,我不一定在酒店等,你下班给我打电话吧。” “好。”挂断了电话,盛骋心情十分好。温水煮青蛙见效了,他就说嘛,一个女孩子哪有那么硬的心肠,摸准了路数,拿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盛骋愉快的哼起了歌,一边看文件,一边想着之后逐步蚕食的招数。 杜雨萱这边只纠结了一下,就拨通了陈桐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陈桐声音十分干哑:“喂,哪位?” “小泥鳅?我是……”杜雨萱试探着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那边陈桐呜呜的哭起来了。 “姐……呜呜……姐……”他哭的话也说不清了,隔着电话,杜雨萱似乎能看到他涕泪纵横的样子,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杜雨萱赶紧哄,重生这段时间那种心像是浮在空中的不踏实在听到陈桐哭声这一刻,落了地。 陈桐一直哭个不停,杜雨萱看了看时间,他都哭了五分钟了,她虽然也有满腹感慨,可时间有限,她不得不打断他:“哭什么呀,多大人了,你就不怕小优优看见笑话你?” “优优被她姥姥接走了,呜呜……” “你现在在哪儿呢?公司吗?”杜雨萱问。 “没,在家呢。”陈桐抽抽鼻子,勉强止住哭泣。 “我在公司附近的天蓝酒店508号房,你现在立即把自己收拾干净,穿正装出来,等下中午跟别人吃饭,别让人笑话你。”杜雨萱迟疑了下,又问:“上个月你生日,我送你的那块表你用了没?” “没啊,那么贵,我不敢戴,怕丢了。” “瞧你那点出息,丢了再买,咱现在还丢不起一块表了?”杜雨萱笑骂道,她这个弟弟和弟妹全都很小家子气,她没少送他们好东西,可两人都热衷把东西放柜子里蒙尘,还美名其曰是收藏。 “姐,那表四十多万呢,朝着郊区一栋小户型房子了,我戴着感觉手腕要被压断了。”陈桐抱怨道,顺便抗议:“你以后别买这些奢侈品了,还不如拿钱给我让我投资,还能钱生钱,这些东西放放就不值钱了。” “包装拆了没?”杜雨萱笑道。 “……可可说包装盒太漂亮了,就,就连盒子一起收藏了。”陈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没拆正好,你给我带来,先借给我,我等下送人呢,以后再给你买。”杜雨萱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分了。“你速度的过来吧,我在房间里等你,一会儿见到我别吃惊,也别再哭了。” “嗯,我这就去洗脸。”陈桐很是恋恋不舍,杜雨萱直接挂掉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杜雨萱听到了敲门声,她打开房门,姐弟碰面,都愣了下,陈桐楞是自然的,杜雨萱楞则是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陈桐就瘦了一大圈,神情十分憔悴,双眼红肿,简直没法见人。 “你怎么搞的?这个鬼样子等下怎么见人?”杜雨萱皱眉。 “难道我还能红光满面?”陈桐又是两泡泪,控诉的望着杜雨萱,虽然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十分小,像个初中生,样子也完全不同,可是那眼神,那气势,那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不会错,这真的是死而复活的姐姐。 陈桐一激动,又哭了。“姐,到底怎么回事?”他上前紧紧抱住了杜雨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突然见到回头寻来的父母,委屈的不行。 杜雨萱拍着他的背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晚我好好的睡着了,醒来就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陈桐松开杜雨萱,激动过后,有些难为情。 杜雨萱便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跟陈桐说了一下,没说盛骋的坏话,只说是好心收留自己的人。 陈桐听后一脸怒气的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天有人不停歇的打骚扰电话,我只能关机,隔了好几天还是骚扰不断,你又出事了,我心乱就换了号码。” 杜雨萱哦了声,岔开话题问:“维维怎么休学了?” 提到沙维,陈桐的眼泪又要出来了,他哭着说:“姐姐,小维一心寻死啊,不吃不喝,除了我和可可,见谁都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我这半个月和可可就守着他了,现在你回来了,可有人能治他了,这孩子,折腾死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杜雨萱大惊,“他那脑袋瓜子怎么会想到寻死呢?是不是有人诱导他什么了?” “姐,”陈桐看着杜雨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杜雨萱盯着他。 第11节 陈桐这才说:“我觉得,小维可能并不是智力有问题,他可能是,是在心理上拒绝长大吧。” “什么?”杜雨萱不由挑眉。 陈桐看了眼杜雨萱,拉过屋子里的椅子坐下,低下头拨弄着手指说:“他可能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吧,一个有病的孩子,就可以永远享受亲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用担心关爱被分走。” “这些年来,我对他简直就是予取予求,难道还不够让他有安全感?这孩子,为什么有这个心理?”提起儿子的病,杜雨萱这些年简直愁死了,她活着,当然可以悉心照顾他,可是她要是出意外死了呢?就是因为担心有意外发生,她才在三十五岁时就写好遗嘱了。 她想了想,突然皱着眉看向陈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他……” 陈桐露出个姐姐就是聪明的表情,说:“是的,你死之后,他表现出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 “那时候,我在g市,接到消息简直就像是天塌了。”陈桐眼圈又红了,“赶回去才知道是他发现你死在浴缸里的,是他报警,然后向警方提供监控。据警方说,他全程冷静的可怕,一滴泪都不掉,面目麻木的近乎冷酷,最开始警察还以为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姐,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怎么会那么多监控?简直无处不在,就连浴室里也有,而且毫无死角,也就是说你出现在家里的任何一个位置,他都能在监控后面看到你。当然,要不是有监控,那些畜生也不会这么快就落网。” “姐,小维的心理有些不正常啊。”陈桐看着姐姐,他虽然对小维也疼爱,但是没有姐姐那般没底线的溺爱,以客观的角度,自然觉得不对劲。 “他本来就不正常。”杜雨萱沉着脸说。 “可能你的死跟他有关,所以他才自责的一心寻死,我领他出警局时,他告诉我说是他害死了你,说话时表情十分平静,不像个孩子,更不是平时那傻样。”陈桐叹了声。“然后他就开始想尽办法自杀了,简直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不是他害的,就算跟他有关系,也是他被人利用了。我会有今天,说实在话,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杜雨萱看向陈桐,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 十二点,盛骋定好了餐厅,说十分钟后就到。杜雨萱敷衍着挂掉电话,心情有些沉重,此刻她最想做得就是去看孩子,一点也没心思跟盛骋吃饭,可约好了,又没法推脱。 “谁呀?” “这个身体的金主。”杜雨萱这样跟陈桐解释,“我占用的这具身体是个被阔少包养的身份,希望这顿饭能摆脱掉这种身份。” “那还不简单,给他钱,他给你花了多少钱,咱给他十倍还不行?”这时候,陈桐壕气的很咧。突然反应过来,摸出兜里的手表盒,递给杜雨萱说:“哦,我说怎么要送人这么贵的东西。”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杜雨萱还在犯愁怎么不伤和气的跟盛骋拜拜。 现阶段家里好多事,孩子绝食,公司要倒,得力助手进了监狱,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她实在没有心思也没精力再应付他。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敲门声响起,陈桐去开门,然后,就只能仰望了,心里卧槽了句:好大的块头,好高的个子,而且好面熟。 盛骋也在打量陈桐,一照面他就放下了心,这人小老鼠似的,又瘦又小,离他差远了。虽然他早把陈桐的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他成家了,和杜雨萱只是姐弟关系,所以才肯让他带走杜雨萱。 弱鸡陈桐被高富帅碾压的很自卑,他小时候长年营养不良,到成年,个子也只有一米七左右,而且还干瘦,再好的定制西装也衬不出器宇轩昂的气派。好在一张娃娃脸还行,天生的笑眉笑眼,一团和气,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以为他是个很好糊弄的软趴货,然后一步步走入他设下的圈套里。 “怎么堵门口啊?小桐让开,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盛骋,这段时间多亏他照顾我了,你要好好感谢人家,中午这顿饭你请客吧。”杜雨萱走过去,笑着拉开陈桐,给两人介绍。 “盛骋,这是我弟弟陈桐,不过以后要给我当表哥啦。” “财神爷,久仰啊!”盛骋伸出手,调侃了句。陈桐因为投资眼光精准,运气特别好,被业内戏称财神爷。 陈桐十分得体的握住了盛骋的手晃了一下就松开了,笑着寒暄:“小盛先生,我也对你久仰的很啊,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 “是啊,我也没想到。”盛骋绕过陈桐进房间里,也不顾有外人在,直接就十分亲昵的搂住了杜雨萱。对她温柔一笑:“我以为就咱们俩人,不知道还要见家人,也没准备礼物,真是失礼了。”说着,他对陈桐歉意一笑,“要不今天就当是随便聚餐,改天再正式认识?” “好啊,其实我就是来接我姐姐,不知道她约了人。”陈桐狐狸似的一笑,“这段时间多亏小盛先生照顾家姐,改天一定要让我做东,好好请请你。” “哪能让你破费,该我请你才对。”盛骋瞟了眼杜雨萱,笑着说:“不管是姐姐还是表妹,你都算是我小舅子,以后一家人不要客气。” “这个……”陈桐看了眼淡淡笑着的杜雨萱,感觉自己被带沟里了。他干巴巴的问:“那个,小盛先生,你和家姐什么关系?小舅子不能乱认的。” “什么小盛先生,干嘛叫那么见外,叫我小骋就好。“盛骋客气道,随即略微皱眉看向杜雨萱:“萱萱,你怎么没跟你表哥说呢?害什么羞嘛,早晚都要面对的。” 然后他看向陈桐,十分自然的笑道:“表哥,我和萱萱是男女朋友关系啊,虽然离结婚还很远,但是我们都是认真……哎呦……宝贝松手痛痛痛……” “……”陈桐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盛骋被拧的连连吸气,一边闪躲,一边呲牙咧嘴的瞅杜雨萱,她还是笑笑的,却让他觉得那笑有点狰狞。尽管腰上被拧的好痛,但他就是想笑。 论交际手腕,盛骋甩陈桐几条街。杜雨萱想用陈桐来挡他,简直就是螳螂挡车。哼,杜雨萱你要有脸,就跟弟弟说明白,咱俩是炮/友关系。 浪漫的契约 “小桐,你去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杜雨萱在家人面前是很注意颜面的,当然没有拆穿盛骋,但跟他吃饭的心思是一分都没有了。陈桐走后,她把手表盒子递给盛骋,说:“送你的,别嫌不好。” 盛骋打开看了眼,他是识货的,自然知道价值,也立即猜出了杜雨萱的心思,一上午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嘲弄的看她:“这就想打发我啊?” “怎么,许你给我买东西,我就不能送你礼物了?”杜雨萱笑笑的看他,拉过盛骋的手腕,他手上戴的自然也是名表,价值比她送的还要高,“哎呀,还不如你手上这块呢,算了,你留着送别人吧,别辱没了你的身份。” “讽刺我啊?”盛骋一边拉着脸,一边解下自己手腕上的表,把盒子递给杜雨萱,“给我戴上。” 杜雨萱就给他把新表戴上了,解释说:“你别想那么多,我只是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档次太低的东西配不上你,这手表还是跟我弟弟要的,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人。” 盛骋脸色这才算和缓了点,把取下来的旧表放进兜里,一揽杜雨萱的肩膀说:“走吧,去吃饭吧。” “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去了。”杜雨萱站着不动。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盛骋了然一笑,放软了语气凑在她耳边说:“怎么,生气了?” “是啊。”杜雨萱推他,“你说一套做一套,我不想再跟你继续了。” “那也是先怪你总想设法跟我撇清关系。”盛骋满腹怨气,“你明知道我想跟你独处,你拉多余的人来干什么?” “哪有,就想让我弟弟跟你见见面。”杜雨萱狡辩。 “哦,这就见家人了?”盛骋呵呵一笑,“没想到你步骤跳这么快啊。” “你想太多了。” “你那点小心思别想瞒过我。”盛骋哼了一声,“别以为有了靠山就能撇开我。告诉你,没门!” 说着,他拽着杜雨萱的胳膊,把她推床上,然后压上去,不由分说就吻。一吻就收不住,既然温柔不管用,那不如继续做野兽,至少能爽到。 杜雨萱挣扎了几下,根本就挣不脱,她恨恨的瞪他:“你发什么疯,小桐还在等我呢。” “让他先走,我等下送你去找他。”盛骋停下来,半撑着身子,眼神执拗冒暗火。 “你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杜雨萱愠怒,“从不在乎别人的意愿?” “我没对别人这样过,我今年才二十五,第一次谈恋爱,还真没经验。”盛骋一副“我行我素”的拽样,“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又不是没睡过,干嘛要忍?” “谁喜欢你了?” “你之前承认过了,别想反悔。” “你也答应过听我的话,可你什么时候真听了?”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那是你在敷衍我。” “那是你自己以为的。” “少糊弄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我就非得跟你有什么关系?”杜雨萱用力的推盛骋,受不了这样磨磨唧唧的纠缠了。 “不怎么样,就想赖着你。”盛骋挑眉一笑,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样子。 杜雨萱气笑了,伸手戳着盛骋的鼻梁:“你还成个牛皮糖了。” 盛骋张口叼住杜雨萱的指头,舌头卷住吮了下,杜雨萱被□□的一颤,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互相瞅着,盛骋卖萌的眨眨眼,杜雨萱被逗得嘴角要翘不翘的憋着笑,最后没奈何的横他一眼:“真拿你没办法。” “也不知道谁拿谁没办法。”盛骋白她一眼,埋首在她的颈窝,低低的叹息:“杜雨萱,你个没良心的,你说实话,我对你好不好?” “好,真的很好。”杜雨萱回搂着他:“好的我都以为我撞大运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好好相处?”盛骋轻轻啃咬杜雨萱的脖子,“今天给我说清楚,不许再敷衍我。” “如果我是个寻常人家正常长大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你迷晕了头,由着你摆布了。”杜雨萱被盛骋啃咬的不由呻/吟了声,推开他的头,嗔道:“你还要不要好好说话了?” “要,你说,我听着呢。”盛骋放过了杜雨萱的脖子,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游走,那饥渴的样子杜雨萱都没脸看了。 “你等等啊。”杜雨萱从盛骋身下钻出去,找到手机给陈桐打电话,让他先去吃饭。 安排好了陈桐,杜雨萱这才靠着床头,看向盛骋,说:“你对沙绯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只知道是个很有名的影星。”盛骋实话实说,“我不追星的,平时忙,也没什么时间看电视电影。” 下意识的,盛骋一直是把杜雨萱作为一个崭新的人看待的,他从心理上排斥沙绯就是杜雨萱这个事实。他喜欢面前这个一肚子心眼勾的他欲罢不能的小丫头,恨不得她真的是个孤女,那他就是她的唯一,不用担心她总想离开他。 但是他也明白,他是被杜雨萱的内在吸引了,而她的内在就是沙绯的灵魂,这是分不开的。 “沙绯不止是个影星,她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兼ceo,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十五岁精神有些异常的养子,她死的时候三十七岁,一辈子结过两次婚,不是张白纸了。”杜雨萱说完,看着盛骋,他瞥她一眼,睫毛颤动了几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其实说实在的,我对爱来爱去的纠缠很不耐烦,我这个年纪的人,以往又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对感情需求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就像菜里的味精,纯粹调剂作用。”杜雨萱斟酌着说,“我不排斥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理性点,大家都是成年人,都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最好不要互相干涉太多,你每次一超出我的预料,我就会觉得无法掌握,然后就会觉得被动。” 杜雨萱点到即止,盛骋是个聪明人,他点点头,算是明白杜雨萱的症结在哪里了。 沉默了片刻后,盛骋看向杜雨萱:“其实我对你需求也不多,也不是想掌控你,就是想跟你有点不一样的关系,不想被当一般人对待。” “你做什么我都不干涉,听你的安排都行,但,你也要给我点甜头啊,就算是养条狗,也要买狗粮,给狗狗洗澡处理粪便等,放任不管就是不负责任。”盛骋眼含控诉。 “有你这么大的狗吗?”杜雨萱调侃道,爬到盛骋的怀里,任由他搂着,然后问:“大狗狗,你想要什么甜头?” “最起码一天一通电话吧。”盛骋手伸入杜雨萱的衣服里,“一周最少陪我一晚上吧,你心疼心疼我,这个年纪那劲头上来真是憋死人。” 杜雨萱被他撩的呼吸急促,想了想,觉得盛骋的要求也不过分,就说:“好啊,不过时间要我定。” “行,不许赖账啊!”盛骋看着杜雨萱,笑的贼贼的,“赖账可要付利息。” “什么利息?” “每天一通电话,时间不少于十分钟,每周必须陪我一晚上。拖延一天翻倍补偿,两天四倍,三天翻八倍……” “你高利贷啊你!”杜雨萱在他胸口敏感点重重咬了下,盛骋被刺激的呻/吟出声,早就忍得辛苦,被她一撩,哪里忍得住,当即变身为狼。 两点十分,盛骋心满意足的饿着肚子离开,杜雨萱休息了十分钟,到浴室里清洗自己,看到满脖子的吻痕顿时气冲冲的出来,给盛骋发短信:“不准再留痕迹,失误一次,扣一晚上。” 盛骋秒回:“好好好,我的女王大人。” 还好是秋季,杜雨萱穿好衣服,到酒店附近的衣帽店里买了条纱巾围着,然后给陈桐打电话。陈桐是个体贴的弟弟,杜雨萱的异样作为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只揶揄的冲姐姐笑笑,并没有问。反倒是杜雨萱自己臊的脸颊微红。 说实在话,陈桐其实希望姐姐有感情生活的。 对陈桐的心思,杜雨萱一无所觉,她还在别扭的拽纱巾,总觉得这副样子没脸见人,有损她一家之主的尊严。 凶残的表妹 21 第12节 “我的事,你告诉可可了没?” 临到陈桐家门口,杜雨萱坐在车上有些紧张起来。 “她知道啊,自从你出事,我就没去过公司,还是老家那个小助理小宋打给可可,我才知道你的消息的。”陈桐按遥控开了别墅大门,开车进院。 “宋希曜啊,那孩子不错,公司要是不倒,我就打算重用他。”杜雨萱打量陈桐的新家,环境不错,就是距离市区有些远,上下班不方便。 陈桐夫妻都是吝啬鬼,舍不得享受,以前一家三口常年窝在公司提供给旗下艺人的集体宿舍楼里,还是今年,优优的姥姥身体不好,他们夫妻打算把两个老人接来一起住,为了老人住着舒服,这才大出血买了栋郊区的别墅。两层小楼带地下车库,还有个小院子。搬新家时她在外地,回来又忙的要死,还没来得及参观就出事了。 “公司好好的怎么会倒?”陈桐停稳车,下来转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一脸茫然。 “你说呢?”杜雨萱瞪他,“高层死的死,抓的抓,消失的消失,那些老滑头们会不趁机兴风作浪?我猜你最近也没看股市吧,估计晨光的股价跌成白菜了你都不知道。” “啊……”陈桐先是被雷劈了的卧槽脸,随即眉毛眼睛挤成一团,愁苦的望着杜雨萱:“这可怎么办?我真没想到。” “算了,你就是在也镇不住那帮滑头们。”杜雨萱眉心微蹙,一脸沉着,“公司的事等我看过维维的情况了,咱们再详谈。” 两人沉默着上了台阶,陈桐正要敲门,林可已经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她没看自己的老公,一眼就盯住了杜雨萱,眼圈渐渐发红,杜雨萱冲她眨眨眼,笑道:“表嫂好,我叫杜雨萱,无父无母,只有陈桐表哥这一个亲人,以后要叨扰你们一段时间了,我吃的少干得多,很好养哒。” “说什么呢。”林可眼中含着泪笑成了花,她亲昵的挽着杜雨萱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好奇的打量杜雨萱这副新身体, “怎么这么瘦?中午吃饭了没?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这几天受苦了吧,这下子回家了,可要好好给你补补,姐……”她终究是没忍不住,一把抱住杜雨萱,趴在她肩头哭了。 “别哭了,维维呢?我先看看他。”杜雨萱安抚的拍着林可的背,看了眼陈桐压低声音说,“你们俩以后注意,不要喊我姐了,从现在开始,我叫杜雨萱,只有十九岁,是陈桐老家的远房表妹,记住了。” “嗯。”林可很快恢复过来,指了指客房,说:“小维还在睡,药效快到了,你轻点声,别吵醒他了。” 杜雨萱轻轻的扭开门锁,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屋里摆设布置时,还是被惊了下。 二十多平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床,所有的家具都被清理出去了,墙壁上贴着很厚的泡沫,窗户也被封起来了,瘦长的少年蜷缩着躺在床上,侧脸瘦削,面色枯槁,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管,瓶子里的营养液一滴滴的流进他体内。 短短半个月,原本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变成了这么副皮包骨头的鬼样子,杜雨萱心疼的要滴出血了。她轻轻关上房门,面色沉重的慢慢踱步到会客室里,陈桐和林可跟在她身后,三人围坐成一圈,陈桐把沙维这段时间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下,说了陈医生的担忧。 “当然不能这么下去,你联系陈医生,让他立即过来,带几个胃管,还有大号针筒,再带一捆麻绳。”杜雨萱很快有了决策。 “你要干什么?”夫妻俩惊疑不定。 “你们别管了。”杜雨萱看着两人,“你们收拾一下,下午去上班吧,今天下午主要摸摸情况,晚上我们再详细讨论。” 已经两点四十分了,陈桐夫妻立即赶往公司,杜雨萱到厨房里给自己简单下了碗面条,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居然也不觉得饿。她吃完之后,就开始给沙维做饭,考虑到他十多天都没进食,就做了碗很稀的蛋羹,洒上芝麻花生末,滴上几滴香油,绿绿的小葱一点缀,香喷喷的,看起来十分有食欲。除此之外,杜雨萱又熬了一碗小米粥,把土豆切成极细的丝,滚水中焯一下,捞出来凉水里冲凉,洒上糖醋盐等调料,略微带点甜头的土豆丝酸酸的,脆脆的,十分利口。 饭做好后,杜雨萱轻轻推开客房的门,只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沙维,你干什么?松开,快松开!” 苍白的少年双眼茫然,表情执拗的将输液管紧紧绕在脖子上,枯槁的脸色憋得紫涨发红,他还在用力的拉扯。 听到和看大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亲眼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正在执意自杀,杜雨萱只觉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直接上去给了他重重两个耳光,不由分说从他手中夺过输液管,手指发抖的从他的脖子解救出来。 上一刻还茫然麻木的人,突然野兽一样盯着杜雨萱,他紧咬着牙,两腮肌肉横起,呼吸急促,脸色狰狞可怖。杜雨萱被吓了一跳,正要训斥,沙维陡然暴起,双手如电视上的僵尸一样,直着扑过来掐杜雨萱的脖子。 杜雨萱一扭头避开,搭住沙维的胳膊一个用力,给他来了个狠狠的过肩摔,趁着他懵比,她手法极快的将他两条胳膊背后,用输液管绑住手腕,沙维反应过来,伸腿来踢,杜雨萱侧身躲开,沙维饿了十多天,全靠营养液吊命,麻醉剂打多了,人也有些不清醒,所有反应全靠直觉,手腕被缚,他愣是在地上像个翻壳乌龟一样折腾了好久才站了起来,气喘吁吁的瞪着杜雨萱。 “为什么寻死?”杜雨萱目光刀子一样射入沙维的眼睛里,“知不知道养大你多不容易?你有什么资格去寻死?你报答过父母恩了没?” 沙维突然双眼失神,没有焦距的望向虚无之处,自言自语:“我没有妈妈了。” 蓦然,他神情又激动起来,嘶声叫道:“妈妈死了,我害死了她,我要去陪她,我要杀光坏人,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他状若疯癫的又朝着杜雨萱扑来,还没近身,就被她一脚踹中心口,翻倒在地。 沙维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他瞪着杜雨萱,那目光恨不得一刀刀剜死她。 外面传来敲门声,杜雨萱走出房间开了门,陈医生带着药箱,还有一捆麻绳探究的看着她。 “你打算怎么做?”陈医生得了陈桐的嘱咐,一切听杜雨萱安排。 “您先休息一会儿,等我挫了他的锐气再说。”杜雨萱给陈医生泡了茶,拿了点心,又去客房里折腾沙维。这一次,她拿了根鸡毛掸。 到房间里,二话不说,披头盖脸就是一顿敲,敲得沙维鬼哭狼嚎,他手被绑着,只能曲着身子来撞杜雨萱,他本就身体虚弱,杜雨萱灵巧的躲闪了几次,一边抽打他,没多久,沙维就耗尽了力气,脱力滚在地上躲闪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抽打。 “你不想活了,我成全你,今天我就打死你,你这个懦夫,我让你逃避,我让你长不大,我让你折腾大人……”杜雨萱下狠手抽打,沙维反抗不能,瑟缩着声声惨叫,他不怕死,却怕痛。 从小打大,每次需要打针时,杜雨萱都要愁死,她最怕他生病了,每次生病,他都能折腾掉她半条命。嫌药苦,嫌打针痛,嫌医院里难闻,嫌躺着难受,嫌饭店的菜难吃,嫌别人总看他,嫌街上人太多,就没有他不挑毛病的时候。偏他小时候身体弱,每年都要病几次,抵抗力差,别人感冒从他身边走过,都能把他传染了。一直到七八岁,他才慢慢的变得健康,不很生病。 多么艰难才把他养大,居然一门心思寻死。杜雨萱气疯了,理智全无,一下下的抽打着,沙维干嚎着不掉眼泪,她自己反倒哭的稀里哗啦。 眼前模糊一片,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孤儿院里见到这个孩子,那时的他,已经三岁了,却瘦小的像一岁多的孩子,独自蜷缩在墙角,满身干涸的粪便尿渍,脸上,手臂上,生了好多烂疮,恶臭扑鼻,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连厌弃的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他,院长说这个孩子是被人偷偷扔在孤儿院门口的,脑子有病,来孤儿院半年了,不说话,不能自理,谁靠的近了,他还咬人,估计活不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种被所有人都讨厌的处境触发了沙绯心里的某处敏感点,她给孤儿院捐了一批生活用品,带走了这个人人厌恶的病孩子。 沙绯用了半年的时间,调理好了他的身体,倾注了所有工作之外的时间和精力,娇惯着他长大,由着他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从不干涉他的爱好,也不强加自己的意愿,付出的毫无所求,只要他开心就好。反正她有钱,就算以后她不在了,靠遗产,他也能舒舒服服的活着。 可现在,他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的命是她给的,既然不想活了,不如打死他。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听话,我听话……”沙维呜呜哭着滚到杜雨萱脚下,脑袋蹭着她的裤子,漂亮的丹凤眼里蓄满了泪,可怜兮兮的瞅着她。 孩子都是敏感的,特别是沙维,某方面比寻常人更加敏感,他莫名的在这个把他打的死去活来的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一家团聚了 “还死不死了?”杜雨萱冷着脸问。 “……”沙维摇摇头,蔫头耷脑的偎依在杜雨萱的脚边。 杜雨萱这才放缓了脸色,蹲下来,摸了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那就吃饭吧。” 解了手腕上的输液管,杜雨萱扶着沙维走出客房,陈医生看到两人出来,惊讶的挑起了眉,这表妹还真有本事。 “陈医生,带碘酒棉纱了没?”杜雨萱消了气,沙维手臂上被抽打出的红印子顿时触目惊心起来。 “带了。”陈医生眼角含笑看着杜雨萱,“你来,还是我来?” “不用麻烦您了,真是不好意思,一点小事还要您跑一趟了,要不您把医药箱留下,我处理完了让我表哥给您送回去?”杜雨萱恭敬的说。 她从二十岁就认识陈医生了,当年陈医生还救过她的命呢,这是个医术精湛且博学的好医生,基本上从那之后,她就认定陈医生了,就算他退休了,她还是只愿意找他。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约了人打球呢。”陈医生拍拍杜雨萱的肩膀,冲她又笑了笑。 杜雨萱恭敬的把陈医生送出大门,这才回来给沙维处理伤痕,她到底是手下留情,都是些皮肉伤,擦了酒精涂上消炎药膏,连包扎都不用。 “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杜雨萱从厨房端出早就放凉的蛋羹和稀饭。沙维看了看她,埋头吃饭,吃着吃着,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他和着眼泪把饭菜全吃完,却什么都没问。 “难受吗?一下子吃这么多?”杜雨萱紧张的观察沙维的脸色。 “没事,”沙维用力吸鼻子,眼圈鼻头都发红,声音也有些哽,“我没事,我很好。” “你做的饭菜跟我妈妈做的一模一样。”他又说了一句,看着杜雨萱。 杜雨萱睫毛眨动了几下,垂下眼睑说:“过去的都忘了吧,从现在开始,我是你舅舅的表妹,你可以叫我小姨。”说完,她抬头,面色平静的望向沙维。 “嗯。”沙维垂下头,勺子咬在嘴里,半晌,才含糊着说了声:“对不起。” “愿意跟我谈谈吗?”杜雨萱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像是天生缺乏黑色素,沙维的皮肤十分白,很薄很透明的那种白,发质偏黄,连睫毛眉毛都不很黑,他又总喜欢剪长长的遮住整个额头的刘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朦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但是若是仔细看过他一眼,那以后就很难忘记这个精致的雌雄难辨的美貌少年。 “嗯。”沙维很快点头。 杜雨萱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盘,沏了一壶茶,沙维拿着两个茶杯,两人来到别墅二楼的露台上,隔着小小的藤桌,一人一边坐着。杜雨萱很耐心的等待,沙维是个闷葫芦,从小他就不爱说话,有什么需求或不满,全靠身边人猜,猜的对了,他就神色和缓,脸上带着满足。猜错了,他就各种折腾人。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沙维才开始说话。 “大概一岁多的时候,我就有记忆了。”沙维说了一句,又停下来。 杜雨萱伸手覆在他握在茶杯上的手,沙维推开杯子,两只手包住杜雨萱的手,他已经十五岁了,手掌比杜雨萱的大很多,两只手完全把她的手裹在中间,他握得很紧。 “我没见过我生父,在被丢在孤儿院之前,我的生母经常打骂我,那时候小不懂,后来才明白,她,她就是拿我泄愤。她是个情妇,本来想用我要挟我的生父离婚娶她,在没有希望之后,就把毫无利用价值的我扔在了孤儿院的门口,那天晚上,她给我买了很多东西,那是我记忆里她唯一一次对我笑。” 宝贝,要乖哦,妈妈很快来接你——沙维的脑海里清晰的映出当年被抛弃那晚的情景。 杜雨萱静静的听着。 “可是她没有来,我固执的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从来没对我好过,第一次对我笑,怎么可能是不要我了呢?“沙维脸色平静,嘴角略带嘲弄。“孤儿院的院长拉我进去时,我咬伤了她,被她重重一脚踹在小肚子上,当时疼的我眼前发黑,那之后,我就控制不住大小便,所有的人都讨厌我,偏我身体天生就不好,很容易就传染病,没人管只能等死。” “维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事,上天给你了超强的大脑,就要从别的地方克扣掉一部分才能维持平衡,太完美的人都短命。”杜雨萱抽出手,摸着沙维柔软的头发。 她永远都忘不了,十二岁的孩子在她办公室玩游戏时,侵入了她得力助手崔利的电脑,从他隐藏很深的文件夹里挖出了大量不为人知的图片,然后拉着她问:“妈妈,这些人在干什么?怎么都不穿衣服?” 杜雨萱当时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些图片如果放出去,足以在娱乐圈掀起惊天骇浪,足以毁掉她公司里一大半当红艺人的演艺生涯,聚众吸/毒的,集体开性/派对的,跟有妇之夫床战的,以及圈内圈外好些个名人各种隐秘的她想都想不到的丑事。 当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迅速的把电脑关掉,等到冷静下来,她才问沙维,能不能不留痕迹的把那些资料都拷贝出来。孩子一副“简直就是小意思”的得瑟样。 崔利一向能力强悍,凡是他拟定的合同,从来都是能把对方剥掉三层皮的苛刻之极,而他总有办法让对方愿意签下这样的合同。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他以七三开的分成条件签下一线男星赵睿庭时,她简直觉得他成神了。 秘密戳穿了就一文不值,原来他是以这种方式成神的。这个人太可怕了,做事方式和沙绯完全走两个极端,他喜欢要挟,她则喜欢施恩,本来两人简直堪称黄金搭档,可这一刻,她却起了跟他分道扬镳的想法。 杜雨萱陷入了往事的沉思中,后来,她明里暗里掣肘崔利,暗示他做事不要太绝,给自己留点余地,并且以各种借口把那些有劣迹的艺人清除出去,崔利觉察了,那头曾被她施恩过的恶狼掉头就来咬她,以他最擅长的方式。 “小姨?”沙维碰了碰杜雨萱,把她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对不起,我走神了。”杜雨萱一脸歉意。 “对不起,”沙维头垂的很低,下巴抵着手背说:“如果不是沙绯妈妈把我从孤儿院带走,我恐怕活不过那个冬天。她对我太好了,我宁愿不要之前的记忆,假装她就是我的亲妈妈,可是,我忘不掉,不是不肯,而是,那记忆像是刻在脑子里,不管我怎么麻痹自己都消除不掉。” “记忆力太好也不是好事,我被过去影响,不管妈妈怎么安慰保证绝对不会抛弃我,我还是很怕,我怕她离开我,我怕她不再眼里只有我,何菁那个贱女人有次跟她说,等我长大点,就再成个家生个自己的孩子,捡来的总归没有自己亲生的亲,我躲在门后听的浑身发抖,我……” 所以你就装孩子,装弱智,真是天生好演技呀。杜雨萱看着沙维,只能无奈。 沙维突然很痛苦的抱住了头,他的声音有些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崔利要害妈妈,那天晚上妈妈睡后,他给我打电话说要送给我安装国外最新款的游戏软件,我眼睛有些近视,妈妈不让我沉迷游戏,可我被崔利勾起了好奇心,就偷偷给他开门。” “我们两个人在我房间里带着耳机一起玩到凌晨,我去厨房拿了两盒奶,他说他不喜欢喝奶,要喝啤酒,我就去给他拿,后来我喝了牛奶就很困,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就睡在妈妈隔壁的房间,可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听不到她呼救,听不到任何动静,死猪一样睡到了清晨,然后……啊嗷……” 沙维额头在藤桌上不断的撞着,嚎啕痛哭,凄惶无助如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的幼兽。杜雨萱没有阻拦他,压抑在心里的悲恸和自责愧疚必须宣泄出来,很久之后,沙维才停止哭泣,他抬头看杜雨萱,额头磕出了血,双眼红肿,眼神却平静的多了。 “家里的监控是沙强那个混蛋建议我装的,他说这样我在房间里就能看到妈妈,听到妈妈和别人谈话,万一有人想,想把妈妈从我身边带走,我也能第一时间觉察。因为我要上学,就把家里钥匙给他,他负责找人安装,没想到他偷偷配了钥匙,我想不透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害死了妈妈,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到底为什么他最后要害妈妈呢?”沙维抓着一缕头发,困惑的望向杜雨萱。 这很好猜,装监控估计是想抓她的小辫子或者拍些不雅的照片卖给媒体,至于最后下毒手则是因为,杜雨萱看向沙维,淡淡的道:“大概他以为我死了,我的家产就是他的了,至少从法律上来讲,他和你是我的亲属,没有遗嘱的话,遗产自动由你们继承,就算只有一半,有足够他逍遥度日,再不用为了跟我要钱受我的摆布了。” 沙维愣了下,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最后他摇了摇头,似乎很难消化她说的话。毕竟是个孩子,就算曾经历人性的残酷,毕竟还是太单纯了。 “那何菁那个贱人呢?”沙维又问。 “当然是妒忌我啦。”杜雨萱笑了,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何菁的因素比较复杂,牵扯到她不想给孩子知道的阴暗一面,好在沙维并没有追问。 杜雨萱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隔着热茶袅袅的水汽望向沙维:“好了,现在你应该解开心结了,虽然你给了坏人害她的机会,可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利益争夺上,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害她。” 沙维怔怔的望着杜雨萱,半晌才眼圈发红的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还有报答她的机会就好。” “傻孩子,难道她对你好就为了你报答她吗?”虽然全程没有戳破,可两人心照不宣。杜雨萱站起来拍拍沙维的肩膀,笑着说:“只要你好,过的开心幸福就好。” 沙维茶褐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却越来越亮,充盈着少年人的活力和飞扬:“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她失望了。” “晚上想吃什么?”杜雨萱笑问。 沙维歪着头想了想说:“火锅,自己做的火锅。” “好,那我们现在去买菜,等你舅舅他们回来了,正好可以吃。”然后她停了下,略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优优不在,要不就……” 第13节 ……一家团聚了,这话杜雨萱没说,沙维在心里偷偷的补上了。他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仗着个子高,揽着杜雨萱的肩膀说:“这还不简单,给舅舅打电话,让他把优优接回来,我也想这个小家伙了。” 前世之情殇 前世的沙绯,养父母是开饭馆的,她很小就在厨房帮忙,她发育的早,□□岁时,身高就有一米五五,加上从很小就被养母苛刻的要求做家务和饭馆的杂活,磨练的她小小一点,就十分能干勤快。 养父是个极端不负责任的赌鬼,赌瘾上来,不输光身上最后一分钱不会离开赌桌,家里的生意根本不管,自从沙绯能端动炒锅,他就把自己的手艺全教给沙绯,从此,他只管隔三差五回家拿钱和睡觉。 中午十二到两点半,下午六点到十一点,别的孩子在吃饭睡觉写作业上兴趣班,她则在厨房挥汗如雨炒炒炒。沙绯养母倒是想让她辍学把精力都放在自己饭馆上,可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政策,她怕被告,才不得不由着沙绯学校家里两头忙。 三点半,杜雨萱和沙维出门买菜,别墅距离菜市场有段距离,没有驾照的两人只能走路到主干道打车,心情好,杜雨萱决定好好做一顿饭,除了火锅需要的各种配菜调料外,还照着一般宴席的规格准备了四荤四素的凉盘,再加上餐后水果,甜点等,足足逛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带着大包小包离开菜市场。 回到家杜雨萱就开始忙碌起来,沙维负责择菜洗菜等杂活,杜雨萱则开始炒配料调制火锅汤底,一时间,厨房里浓香扑鼻,沙维馋的要流口水了。 汤底转小火慢慢熬着,杜雨萱开始切菜,她刀工极好,还会雕花,每一盘成品的凉菜色香味俱佳,白瓷盘边沿点缀着蔬菜雕刻的各色装饰,绝不逊色大饭店高级厨师的水准。 六点,汤底熬好了,各种火锅涮菜也都处理好放在架子上,杜雨萱爆炒了一锅香辣虾,和八盘凉菜一起端上了餐厅的大餐桌上,打发沙维去看电视,她自己则在厨房做甜点。 家里有孩子,厨房里应有尽有,杜雨萱用小型家用的冰淇淋机做了一汤盆的冰淇淋放冰箱里冰着,开始收拾厨房的各种垃圾。 六点半,陈桐和林可心情沉重的下班回家,公司的现状很糟糕,没有负责人,从上到下都人心惶惶,却又无所事事,股东们坐不住,有些已经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当红的艺人各种被挖角,各团队商量着集体跳槽,或自己成立工作室,眼看沙绯打拼了十几年创下的基业就要分崩离析,而两人却对此毫无办法。 刚进院子,两人就被满院子飘荡的香味勾的精神一振,陈桐笑道:“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看来表妹今天心情很好啊,估计小维没事了。”林可跟着笑。 笼罩了两人一下午的焦灼顿时烟消云散,有表妹呢,怕什么。两人相视一笑,心情都是一松。 厨房里,杜雨萱刚收拾完所有的厨余垃圾,洗干净手,还没擦,就听沙维在客厅喊:“小姨,电话响了。” 谁会给她打电话?她还没来得及给陈桐他们说自己的电话号呢。那就只能是盛骋了,杜雨萱犹豫了下,还是去接了电话。 “干嘛呢女王?”电话里传来盛骋带着笑意的声音。 “刚做好晚饭,准备休息会儿。”杜雨萱跟着笑。 “做什么好吃的?” “火锅,累死我了。” “做了多少啊,这就累死了?”盛骋打趣道。 “挺多的,一时高兴做嗨了,恐怕一半都要浪费。” “那不介意我去蹭一顿吧?”盛骋紧跟一句,随即夸张的哎呀一声:“饿死了,中午没来及吃饭,还把体力都耗尽了,这会儿都要饿昏了。” “……”杜雨萱说不出拒绝的话,尽管她一点都不想盛骋来参加自己的家庭聚餐,可想到下午买菜花的还是他给的钱,这真是的。 “我不会白吃的,带礼物行不行?你们全有份。”盛骋赶紧追加条件。 “谁要你礼物,来吧,什么都别带。”杜雨萱只好这么说,然后她报出陈桐家地址。 “我二十分钟后到。”盛骋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杜雨萱郁闷了一分钟,就看到陈桐和林可进屋里了。 呃,好像还没征求主人同意呢! “小桐,盛骋要来吃饭,你们介意吗?”她眼含希望的盯着陈桐,只要他介意,她立即打电话婉拒盛骋。 “你介意吗?”陈桐反问。 “……我没关系。” “那我们也不介意。”陈桐笑着看妻子,“可可,表妹的男朋友等下要来,你绝对猜不出是谁!” “哦?”林可眼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这么快?什么人呀?” “盛氏未来的当家……”陈桐刚开口,就被杜雨萱打断了,“没什么,还不是呢,只是好点的朋友关系,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杜雨萱尴尬的脸没处放,迅速转移话题:“哎,不是让你们接优优回来吗?优优呢?” “现在没精力管她,让她在我妈那儿多呆一段时间,反正两个老人也无聊。”林可说着,偷偷给老公递眼色询问。 “那个,可可,把你衣服借我一件,我想去洗个澡,身上油烟味太难闻了。”杜雨萱装作没看见,反正也瞒不住。 “到我衣柜里随便挑,别嫌不好啊,我的都是普通衣服。”林可拉着陈桐咬耳朵,两人时而一脸暧昧的瞅瞅杜雨萱。 杜雨萱被瞅的脸皮微红,她又没办法,只好去洗澡换衣服。 六点五十五分,院门外传来喇叭声,杜雨萱刚冲完澡,穿着林可米白色的长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抢着去开门。 盛骋从车里下来,先将一束包装精致的红玫瑰递给杜雨萱,然后俯下身在她脸侧亲了下,再接着揽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全程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也就被他搂着的杜雨萱十分不自然的挣扎了下,没挣脱,又不好当着弟弟一家给盛骋难堪,只能僵硬着随着他的脚步往屋里走。 这一幕自然被屋里的三人看到了,杜雨萱本来抢着出来就是为了警告盛骋不要乱说话,可惜被占了先机,盛骋用行动粉碎了杜雨萱苍白的辩驳,他就是吃定了她不会当众给他难堪,才敢这么先斩后奏。 “喜欢吗?虽然挺俗的,但是我想送你一次。”盛骋低下头笑看杜雨萱,杜雨萱垂在身侧的手隔着裤子拧了他腿一下,肌肉太结实了,她基本上没拧住,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盛骋小声哎呦了下,眼里笑意更盛,他压低声音说:“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拧的痛死了,我腰上都有淤青了。” “下次挠死你。”杜雨萱还在生气,跟盛骋在一起,他无时无刻都在入侵她的领地,而她防御的越来越力不从心。 饭桌上,盛骋和陈桐林可互有往来的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派发手中的礼物,给陈桐夫妻的是一款情侣表,单只的价格比杜雨萱送给他的还要贵,陈桐接的手软,感慨豪门公子就是壕。 盛骋从没见过沙维,根据杜雨萱当时的简单描述,他送的是个战斗机模型,沙维虽然内心弹幕不断,表面上还是很欢喜的接过了,虽然说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喜欢热血类的玩具,可他是个病弱的美少年,送战斗机不如送他款游戏机呢。 盛骋交际能力十分强,虽然是第一次和不认识的人吃饭,可他愣是让场面十分热络,和陈桐聊股票和国际经济走势,和林可聊最近大火的几部ip改编电视剧的成功元素,和沙维聊游戏攻略,他简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而杜雨萱最沉默。 偶尔杜雨萱会抬头看盛骋,他能这么侃侃而谈,平时的阅读量肯定不小,兴趣广泛,博闻强记,看过还能记住,记住还能用的恰到好处。这个人真的很完美,各方面都很好,除了有点强势外,简直挑不出一丝瑕疵。跟他在一起,可以预见,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被宠爱就行。 杜雨萱有些恍惚的想着,要不就接纳他算了,如果她一定要有个伴的话,谁能比盛骋更好呢?可想到他的家世,她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头脑瞬间清楚不能再清楚。 她不可能放任自己走过去的老路,同样的错误一次就够死去活来,再来一次,她绝对会疯。 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沙维被赶去房间里休息,陈桐和林可收拾善后,杜雨萱送盛骋走。 盛骋的车停在别墅门口,这个别墅小区的环境很不错,曲径幽深,很适合散步。 “咱们聊聊吧。”杜雨萱提议。 “好。” 两人手拉着手,在铺着枯黄落叶的水泥路上慢慢走着。 “不介入彼此的生活好不好?”杜雨萱说。 “你生气了?”盛骋捏了捏杜雨萱的手,“我不想你总离我很远,转身就能潇洒的走,既然我已经沉下来了,就要拉着你一起,你别想独善其身。” “那又如何呢?你还能真跟我结婚过一辈子?迟早是要分的,何必陷的太深?”杜雨萱站住,双眸凝望盛骋,“我不怀疑你对我的真心,可就是因为真心,才不能这么继续,难道你要分的时候撕心裂肺?” 盛骋诧异的看着杜雨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们为什么要分?如果我们始终彼此相爱,那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分开我们,又怎么会搞到撕心裂肺那么惨呢?” “你的家庭会允许你跟我相恋结婚成家?”杜雨萱嘲弄的一笑,“别天真了,你比我更清楚。” “这世上,没有谁能干涉我。”盛骋坚定的望着杜雨萱,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我只怕你始终不肯接纳我。” 杜雨萱推开盛骋,退后两步看着他,神情有些凄凉:“爱情没有那么大的动力,你只是正在劲头上,觉得自己好像能克服任何困难,可实际上,这世上总有很多事会让人不得不妥协。” 她突然就流下了眼泪,仰头望天,夜空漆黑,像前世某段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她轻声说:“盛骋,我不是一张白纸,还是沙绯的时候,我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比我大四岁,住我家隔壁,我的养父母对我不好,我幼年时期经常挨饿,他就想方设法的节省自己的零食偷偷给我,我四岁那年,养母怀孕,嫌弃我多余,生病了也不给我看,我肺衰竭快死了,被关在阁楼无人问津,是他故意被我传染,然后偷拿自己的药给我吃。” “我少女时期桀骜叛逆,一言不合就敢跟一群混混打起来,发疯的时候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能不能打赢,一口气憋着不死不休。所以总是一身伤,有次伤的重了,他怕我哪次被人打死,就拿刀扎了自己一刀,说我要是死了,他也不活了,血淋淋的掣肘着我不敢再发疯。难道他不够爱我吗?”杜雨萱望向盛骋,在他一脸震惊的表情中冷笑。“可就算爱得死去活来,又能怎么样呢?依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他天生聪慧,是小镇出名的神童,大学上的是国内最好的影视学院,他长得好,人又聪明,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没毕业就有影视公司签他演男主角,前途一片光明,有豪门小姐死心塌地的爱他愿意倾尽所有助他走上人生巅峰。而我,不管对他付出过多少,终究只是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半文盲,打工也只能找不要文凭的卖力气活。” “他抛弃你了?”盛骋痛惜的看着杜雨萱,“那是他不好,不是你的错。” “没有,他跟所有人对着干,不顾任何人的劝解,执意要跟我在一起。”杜雨萱麻木的笑了笑,“可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爸爸小时候外遇抛弃了他们母子,他妈妈含辛茹苦养大了他,就指望儿子争气打脸前夫,可是一切都卡在了我这里。他妈妈不舍得逼迫自己的儿子,就来逼迫我,拿刀逼着我放弃,如果我执意要跟她儿子在一起的话,她就在结婚当天自杀在所有宾客面前,让我们就算在一起也要背一辈子逼死母亲的骂名,永远别想幸福,你说我怎么选?” “这……”盛骋卡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管她去死呢,自己要寻死谁也拦不住。” “媳妇和老妈同时掉河里,该救谁?这是个千古难题。”杜雨萱吸了吸鼻子,她的眼泪模糊了满脸,“不管我们如何拖延,终究是到了要选择的那一天,他妈妈拿着刀比着自己的脖子让他跟我分手,刀子割破了大动脉,血喷涌而出,他妈妈瞬间倒地,他哭着叫着抱着他妈妈坐进了豪门小姐的车,他让我等他,等他妈妈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来找我,我在雨雪中等了他一夜,一步都不敢动,最后晕倒。醒来后我想通了,何必为难所有人,放手就能皆大欢喜的事情,何必去坚持呢。”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盛骋勉强的笑笑,心里有点没底。“放心,我妈妈绝不是这种人。”她最多把他赶出家门,让他一无所有。 杜雨萱擦干眼泪,目光柔和的看着盛骋:“我不是因为恨他而放弃的,我只是不舍得他再煎熬了,我和他的妈妈一样,希望他好,哪怕不在一起。我现在还没有太喜欢你,可若是爱的深了,对你也一样,你能保证同样的选择不会再次落在我头上?就算你的家族不这么逼,难道就能欢欢喜喜的接受我?我会舍不得你为了我跟全世界对抗的。” “就这么算了吧,趁还不是那么难忘的时候。” 杜雨萱转身走了,盛骋追了两步,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雨萱渐渐走远,最终,他决定先离开,来日方长,他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克服杜雨萱设下的这个天堑了。 一番新格局 背对着盛骋的杜雨萱脸上已是一片淡然,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得意又似是自嘲。她从出道起就是实力派演员,并且是那种天赋型的实力派,当年刚出道还略有青涩,十多年浸淫下来,她的演技早就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而且在没拍戏之前,她先是以配音演员出道的,对语言里感情的把握十分精准。 眼泪,悲情,再加上煽情肉麻的倾诉,盛骋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当然,说的过往也是事实,但那只是她坎坷人生里的几个片段,无关紧要的片段。 掏出湿巾擦了擦眼睛,回到家中的杜雨萱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了,她甚至是愉快的跟陈桐打招呼。 “来吧,咱们该商量商量正事了。”杜雨萱张望了下,“维维呢?叫他也来。” “妹妹,你跟那个谁是来真的吧?”林可揽着杜雨萱,挤眉弄眼,一脸八卦,“那你这辈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一来就捡了个超级高富帅,妥妥一痴汉落你手里。” “分了,不要再提他了。”杜雨萱淡淡的说。 “啊?干嘛啊?谁提出的?肯定是你。”林可的表情像走马灯一样,从惊诧,惋惜,好奇,到了然。最后她很困惑的问:“为什么呀?多好的人呀,有钱有颜有能力,你怎么舍得?” “麻烦。”杜雨萱笑笑,“走,开会去,不说这些闲事了。” 陈家的书房中,四个人围着办公桌坐着,陈桐和林可讲了公司的现状,齐齐的把目光对准了杜雨萱,愁死他们的事,杜雨萱居然还能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没什么,大家都要吃饭,当然要各奔前程了。”杜雨萱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就看咱们有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了,只要能领着大家赚钱,就是拿鞭子抽,也没人会走的。” 说完,她看向沙维。 “怎么了?”沙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大人开会要叫上他?虽然其实内心是窃喜的,好像他也能有用一样。 “维维,你有什么打算?你现在都要上高中了,虽然成绩一贯不理想,不过我知道,只要你努力,很快就会追上其他同学,就跟你舅舅当年一样。”杜雨萱目光中含着鼓励,“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还没想那么远呢。”沙维有些羞涩的笑了下,低着头又说,“我听你的安排。” “好。”杜雨萱点了点头,目光慢慢的扫过沙维,林可,最后停在陈桐脸上:“两年前,沙绯拍戏受伤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挺严重的,武打戏从钢丝上掉了下来,幸亏底下有垫子,没伤到要害,只是闪了腰,休息了三个月才能下床,之后就不能再拍动作戏了。”陈桐现在想起,还是一脸后怕。 “嗯,那次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头朝下摔,沙绯第一次感觉到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她伤好后就写了遗嘱,暗中公证后,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等她死了之后再公布。” “啊?” 第14节 三人同样的惊讶。 “遗嘱很简单,如果死了,所有的遗产一分为二,陈桐和沙维各占一份。另有一些珠宝首饰房产赠给林可和陈优优。”杜雨萱平静的望着她最重要的亲人,即使他们跟她毫无血缘关系。 “这……”陈桐激动的嘴唇哆嗦,他不是为了巨额的财产,而是为了姐姐对他的心。沙维和林可则是一脸呆滞。 “好了,现在没时间感伤了,我要给你们分配任务。”杜雨萱抽了根笔,在面前的稿纸上写写画画,鬼画符一样,没有人能看懂,只有她自己明白。 “首先,我们一定要守住晨光,我经营它不容易,就算暂时它遭到致命打击,但可以蛰伏一段时间,绝不能就此倒了。” “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陈桐瞳眸发亮。 “先把沙绯的后事处理了吧,现在遗体是不是还在公安局呢?”杜雨萱看着面前的三人,很有些无可奈何,“我现在身份只是个孤女,小桐你对外介绍就说是表妹,有人问的详细了,就说当年你妈妈曾有个妹妹,很小的时候被拐卖了,我就是那个被拐卖的小姨生的孩子,现在顾不上,等有时间了,再把这个谎往圆的编,这个任务就交给可可了。” 林可一笑:“好,编故事是我的强项。” 身份问题解决了,杜雨萱开始宣布其他的事项。 “最先要做的,就是把沙绯的遗体从公安局领出来,把案子结了,然后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遗嘱,同时……”杜雨萱看向陈桐,“把我这些年来所有那些搭桥修路盖学校资助贫困生等等的善举票据拿出来,再找几个受了我好处的政府和个人出来,在发布会上,我要把沙绯塑造成一个默默做好事从不求回报的活菩萨形象。” “啊……”陈桐呆滞脸。 林可倒是若有所思的望向杜雨萱,沙维茫然。 “我需要让沙绯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暂时的以舆论约束住即将溃散的公司各部门,稳住股价,让外界以为晨光只是暂时遭到危机,并不会就此解体,而且,当大众都在感慨缅怀沙绯的热潮中时,那些急功近利的投机分子为了不被大众道德绑架,必定会暂缓脚步,给我们留下喘息的时间。” 陈桐点点头,他学金融经济的,被杜雨萱点透之后,脑子里已经迅速的勾画出了诸多方案应付这次的危机。 “可可,新闻发布会之前,你要跟宣传部的一起商量出一套最佳的包装沙绯的方案,力求打动所有人。” 林可跟着点头,煽情这方面,她这个文学院的高材生绝对是个小能手。 “发布会后,意思意思办个追悼会,然后让公司的各部门运作起来,之前投入的几个项目跟紧点,我们需要做出成绩向所有人证明,晨光挺过这次危机了。”杜雨萱一口气说到这里,看着面前的三人,略有些忧愁,“方案好制定,执行起来会有困难,我现在没法出面,没有了崔利这个处理常务的,你们两个都不擅长这方面,我们还需要再找个能顶替崔利的人来负责公司正常运转。” “去哪里找?” “猎头公司吧,先应应急。”杜雨萱皱着眉,“遗嘱宣布后,公司的董事长兼ceo就是小桐了,小桐你把每次会议都录下来给我看,处理不了的文件晚上传给我处理,股东大会我会给你拟发言稿,以及一些会遇到的问答,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不会出大问题。” 陈桐点头领命。 “我暂时先幕后操作,大方向上不用担心,只要小桐注意点,别说不合常理的话,引人怀疑就行。”杜雨萱说完,转向沙维。 “维维,舅舅并不擅长管理,而我也不能长期幕后操作。从现在开始,你除了在学校的时间外,要到公司里学着处理公司的事,大学,我希望你学管理,将来顶替沙绯的位置,和你舅舅好好经营她的心血。” “我……我能行吗?”沙维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很有些忐忑,他是个缺乏自信的娃儿。 “你当然可以,不要小看自己。”杜雨萱鼓励道。 “那,那我试试。”沙维说的迟疑,可他发亮的茶色眼眸透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那你呢?”林可看向杜雨萱,“你既然不准备长期搞幕后,那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了?我知道你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杜雨萱莞尔一笑,笑容灿烂耀眼,“当然是继续当大明星了。” 上一世的沙绯,除了是晨光的董事长兼ceo,还是晨光的定海神针,她片约不断,身价年年翻倍的涨,自然就带动了晨光整体的档次和发展。 “先把目前的局面稳住了,然后倾整个公司的力量来打造出一个夺目耀眼的新星,我这具身体硬件很好,可塑性极强,再加上我的演技,应该能胜任任何角色,包装到位,一夜暴红还不简单。”杜雨萱很自信。 她早把这具身体研究透彻了,以专业的眼光看,比上一世的沙绯还要好。一个好的演员,除了演技外,外形条件也很重要。上一世的沙绯太高了,容貌偏妖冶,在选角上很受限制,出演的大多都是坏,邪,酷等争议角色。 陈桐和林可,经过杜雨萱这一番安排,顿时思路明晰,各种构思在脑中翻腾。十点,沙维被赶去睡觉,过了这周,他就要去上学了。 余下三个大人又商量了各种细节的问题,最后杜雨萱说:“小桐,沙维就先交给你了,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再上学让他住学校里,周末放假来你家住。我过几天等公司的事上了正轨,就不跟你们住了。” “啊,为什么?”陈桐惊讶的站了起来,“这……”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早晚会红的,到时候祖宗十八代都会被人挖出来,我不想太特殊了招黑子喷。”杜雨萱笑着说,“我现在这个身体只上过几年小学,身世上,因为我的母亲本就是带着我改嫁的,现在父母和继父都死了,身世上别人不好求证,还能糊弄,可从现在起,我就要活在众人眼皮下。” “作为从没见过面的一个小姨家的孩子,你对我略有照顾,还说得过去,太热心了就有些奇怪。”杜雨萱拉了拉陈桐的袖子,示意他坐下,“我外形可以,你作为晨光的最大boss,签下我当公司的新人并加以培训,这挑不出毛病。” “我作为你的表妹,偶尔出入你的办公室,关系略亲密,也没有人会在意的。但我不能长期在你家住,以后红了,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喷我跟你关系暧昧,娱乐圈是个捧高踩低的名利场,彼此竞争起来,毫无节操底线,为了拉黑对方,什么手段都敢使出来,虽然我们都明白怎么回事,可是伤害到可可的家人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林可急忙辩解,她也不想杜雨萱走的。 “我住公司的集体宿舍,以前你们住的那套小房子不是还留着吗?我正好去住,一个人那套两居室足够了。正好也能拉近和公司新人的关系,虽然是真的走了后门,可也不能把自己显得太有别于其他人了。” 杜雨萱经过深思熟虑的话,一向就没有人能辩驳,陈桐和林可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在公司,不要对我过多关注,有事我们私下说。”杜雨萱又说了一句。 自由的恋爱 事情的发展就像杜雨萱的预料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周后,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沙绯在娱乐圈是个争议大明星,从来不缺话题,而晨光几乎囊括了国内影视制作上最顶尖的团队和最有才华的人才,旗下当红艺人占据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她很无辜的死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不管是她的粉丝还是对手,几乎整个娱乐圈的人都对此十分唏嘘,惋惜她的红颜薄命。在这个时候,她的所有消息都能在娱乐圈掀起一阵旋风,而杜雨萱又刻意要造势,发布会那天,几乎所有的娱乐媒体都出席了,还有些非娱乐性的财经媒体也派出了记者。 发布会十分成功,当陈桐公布出沙绯这些年默默无闻的给贫困落后的地区修建了十八所希望学校,附赠大量图书包括成年人能看的各种技术类书籍;给山区交通不便的地方搭桥,铺路,每一年都会把自己私人收入的三分之一用来改善各偏远不被人关注地区福利院的善举后,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万万没想到。 要知道,以往沙绯之所以被人争议,一方面是她在二十五岁芳华正茂的年纪嫁给了六十岁病重的大制作人谢戟,三年后谢戟病逝,她以遗孀的身份继承了谢戟的所有财产和在娱乐圈的人脉资源,之后创立了晨光影视传媒公司。 后来又利用商业间谍整垮了当时娱乐圈最大的势力星光传媒,顺利收购星光传媒,从此,晨光就取代星光传媒成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在娱乐圈中,沙绯两个字代表的就是不择手段和睚眦必报。 正面没人敢对她不敬,背地里喷什么的都有,特别是那些妒忌的,吃了亏的,更是怎么恶心怎么喷,互联网时代,隔着屏幕,什么话不敢说?而她一向不屑这些口舌之争,最喜欢以实力打脸,有人说她演技不好,全靠身体上位,她就拿下国际上含金量最高的奥卡影后奖,狠狠打脸众人。 有人说她私生活败坏,潜规则旗下的小鲜肉,很快小鲜肉就爆出婚讯,她送重礼给新婚夫妻,和小鲜肉父母把酒言欢,打脸造谣的人。有人说她是戏霸,片场耍大牌不尊重导演,刁难小辈,立即就有跟她合作过的大导演辟谣说沙绯是他见过最敬业最没架子的女演员,为求最佳效果,不管拍什么戏都从不用替身,数次传出拍戏受伤的消息。 而唯有一点,沙绯从不参加慈善晚会或者慈善拍卖会之类的给自己贴金的活动,被人攻讦铁公鸡,她从没辩驳过什么,大众都以为她默认了。可在她死后,那些默默无闻的善举一下子打脸了所有人。 在娱乐圈里,整天嚷嚷着做慈善,靠慈善给自己贴金的人比比皆是。某某明星捐了多少钱干了什么的消息再也引不起大众的尊敬,甚至会被嘲讽又拿慈善炒作。 但沙绯这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行为,一下子颠覆了以往大众对她的印象。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一个人的判断标准,但对一个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公众人物,很多人并不了解沙绯是个什么人,只是凭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爆料,跟着大众人云亦云。 可如果一个人多年来坚持独自默默的不求任何回报的致力于改善那些真正贫困落后地区的教育,无偿的甚至不求被感恩的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少数人,她有着怎样的内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感动来的铺天盖地,发布会上,有些女记者甚至哭了。 “……就连我手中的这些票据都是我私下保存的,她从来没在乎过别人怎么回报她,甚至是那些每天走在她出资修建的道路桥梁上的人,那些每天坐在宽敞明亮教室里读书的孩子们,那些通过她捐赠的技书改善了生活条件的人,那些一批批被资助过的孤儿们,没有人知道沙绯是谁,做了什么,大家都以为是政府做的,享受的理所当然。” “除了这些票据没有人记得她的付出。我曾不忿,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只是想要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如果是为了别人记住而付出,那不叫帮助,叫卖好。” 陈桐哭了,场内大多数人也眼前模糊,有些泪点低的甚至满脸眼泪。 场中所有人都开始深思,过去,是否被种种假象蒙蔽了双眼,他们中的每个人是不是都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伤害过她,愧疚来的汹涌。发布会在肃穆和满场感慨中结束,十分的成功。 杜雨萱的目的达到了,当天晚上,晨光的股价就稳住了。而从这天开始,众多被感动的人开始自发的为她洗地,她的所有往事被扒出来重新剖析。众所周知,谢戟是个情商很低人缘很差的怪人,他有钱有能力,但没朋友。有人分析,难道当年沙绯嫁给重病的谢戟,其实只是为了照顾他?毕竟沙绯算是谢戟一手捧红的,她如此善良的人,或许是因为感念谢戟的提携,才想要在他生命的最后给他温暖。 毕竟当时的沙绯名气正旺,她性感美艳,多得是比谢戟有钱的大富豪们追捧她,如果只是钱,她完全没必要选择谢戟。 网上多番讨论后,有人论证,有人举例,这个结论很快成了官方结论,大众又是集体唏嘘。 然后又有资深人士爆出当年星光传媒之所以衰落,皆因董事长突然去世后,她的接班人不会经营之故。星光传媒是六七十年代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张裴瑜创立的,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嫁的又是豪门,夫家财力雄厚,星光起步就高。 但是夫妻两人同时出车祸死后,他们的独生女儿刘潋滟根本就撑不住场子,刘潋滟自小娇生惯养,公主病十分严重,虽然也混了个小花旦的名号,但全是靠自家公司包装的,根本没演技,为人心胸狭窄,刚愎自用,根本没有经营公司的能力,几番错误的投资后,公司岌岌可危,被晨光收购时,负债严重,濒临破产。 而沙绯之所以被攻讦只因为,刘潋滟的老公影帝江影在和刘潋滟结婚之前,和沙绯有过一段情,扑朔迷离辨不清真相的感情纠缠。而后来,星光被晨光收购后,刘潋滟曾把自己的经纪人崔利以商业间谍罪告进法院,是沙绯请了最好的律师帮崔利打赢了官司,并且始终重用崔利,也就造成了崔利早和她勾结合伙搞垮星光的舆论风暴,虽然没有证据,可这些年来,没少人用这点黑沙绯。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用客观的态度对待,大家都觉得,这些年冤枉沙绯了,站在善意的角度出发,她很可能只是因为惋惜崔利的才华才帮他。鉴于崔利早先出卖刘潋滟,最近又谋杀沙绯,这个人,还有其他两个害死沙绯的人都被扒出各种劣事,挂墙头遭受全国人的口诛笔伐。 从发布会之后,晨光的股票程缓慢回升之势,猎头公司介绍的新任执行副总裁薛韶纲在业内口碑良好,能力还行,稳住场子绰绰有余,大局初定,杜雨萱满意的笑了,从变成杜雨萱之后,一颗沉甸甸的心终于能放轻松些了。 明天就是追悼会的日子,整整一个月,她死了一个月,以杜雨萱的身份活了一个月,而明日,追悼会过后,沙绯将彻底成为过往,她有些感慨,夜里十一点了,还睡不着,趴在窗口看外面的星空。这是个繁星闪烁的星空,注定明日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也是个让人心情不错的夜晚。 手机铃声响起,杜雨萱看了眼,女王家的宝宝打来的。她挑了挑眉,差不多半个月了,从那晚她演了场苦情戏后,盛骋就没再跟她联系过,她以为两人早就结束了呢。 “喂?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杜雨萱略带笑意的问。 “我不打,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来给我打?”盛骋说,语气有些郁结,“你给我设了好大一个套,我差点上当了。” “啊,你怎么这么想?” “我想见你,你出来,我在你家门口。”盛骋强硬的说,“我们见面谈。” “这……”杜雨萱摸不清盛骋的心思,可既然他都到门口了,她也没法不理他。 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果然见到门外停着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房车,驾驶位的窗户开着,盛骋看着她,眼波深沉,配上他沉着的脸,颇有总深不可测的感觉。 “上车。”盛骋从里面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杜雨萱也没矫情,直接上来。 然后盛骋就发动车子,拐跑了杜雨萱。 “你干嘛?”杜雨萱也不急,她现在至少相信他不会害她。 盛骋一言不发,直接把车开到了郊外的森林公园附近,深秋的季节,深更半夜,黑黢黢的树林在夜风吹动下树枝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拍鬼片的最佳场所。车子停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盛骋二话不说,把杜雨萱拉怀里就吻,吻得急迫而凶狠,她怔了下,热情回应,两人纠缠在一起,彼此深深的抚摸对方,恨不得化为一体。 隔这么久,他大概是想出办法应对她给的难题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盛骋有一点是杜雨萱很欣赏的,那就是他绝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很久很久之后,两人整理好衣服,盛骋把杜雨萱拥在怀里,耳鬓厮磨,他心情极好,连声音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愉悦:“萱萱,我可以不结婚的,以我的能力家族也不需要沦落到靠联姻来巩固势力,如果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无非是少了那张薄薄的纸,你又不稀罕我家的财产,我们就这样自由的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能让你的家人以任何方式打扰我的生活,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杜雨萱蹭蹭盛骋的脸颊,今夜她心情好,什么都好商量。 “只要不跟我分手,不劈腿,什么都依你。”盛骋把杜雨萱搂的更紧了些。 大闹追悼会 送杜雨萱回去的路上,盛骋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挺低调的人。” “什么?”杜雨萱怔了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建学校那些事,她笑道:“那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出钱,具体细节是陈桐搞的,我也是刚知道他把钱花到什么地方了。” “啊?”盛骋一脸惊讶。 “真的,我只告诉他要出多少钱去帮助些真正困难的人,具体实施是他决定的,陈桐出身大山深处,因为被叔叔一家虐待,并没有怎么上过学,维维是我从孤儿院收养的,设身处地的,他那个人比较淳朴,有能力了肯定想帮和自己一样的群体。” “只不过我现在需要稳住公司的局势,所以就一股脑全贴我脸上了。”杜雨萱狡黠的笑了下。 “那,那个嫁给快死的老头子是怎么回事?”盛骋微微拧着眉毛,“依我对你的了解,肯定不是为钱,难道真的是为了报恩?” “切,报屁恩啊,他欠我的恩情还差不多。我那时候刚把维维带回来,单身的身份没法□□,在我所有的追求者里,只有跟他结婚最适合了。”杜雨萱撇撇嘴,颇有点自嘲。 “为什么?”盛骋眉头拧的更厉害了,恕他愚钝,实在看不出哪里适合了。 “因为他重病,不需要做真正的夫妻啊,而且活不长,很快就能解脱。”杜雨萱眼睛弯了下,像个调皮的孩子,“假夫妻啦。” “……”盛骋彻底被杜雨萱的奇葩逻辑给打败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跟他结婚的时候,他刚被人设计坑惨了,不止老本被套走,还欠了银行大笔的贷款,换不上就要身败名裂了,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突然中风的,后来我想办法帮他把钱追回来,才算是保住了老本。不过魏骥这个人,在影视制作上,确实很有能力,我真正从他身上受益的就是他这一辈子在影视剧制作上的经验和看人的眼光,那是很难得的,比多少钱都有价值。”杜雨萱露出了缅怀的神情。 “星光传媒呢?” “……这个确实是我挖坑给刘潋滟跳了。”杜雨萱沉思道,“我跟她的仇就大了去了,最早,她仗着家世显赫,劈腿江影,虽然真正造成我和江影分手的原因不是她,但她起了催化剂的作用,而且……” 杜雨萱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痛苦之色,她手扶着头,低声道:“她曾开车撞过我,撞得我差点进了鬼门关,我昏迷了七天,才从死神手里挣了条命出来。偏僻的路段,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我当时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她,只能生生忍了。刚出道时,她以整个星光的势力封杀我,任何人敢给我机会,就要遭受她疯狂的打压,如果不是遇到魏骥这个惜才的硬脾气怪人,我恐怕早就放弃了在娱乐圈发展。” 第15节 从杜雨萱淡淡的叙述里,盛骋能想象出当年的血雨腥风,势大压死人,他突然就理解了杜雨萱最开始一直抗拒他的原因,他那时,可不就是仗着自己势大欺负她孤苦伶仃嘛。 腾出一只手握住杜雨萱的手,盛骋低声说:“放心,以后谁敢欺负你,我灭她全家。” “哈哈,现在哪还有什么人敢欺负我,我不欺负别人就够意思了。”杜雨萱瞬间心情好转,她偎依在盛骋的身侧,乖巧的像只猫咪。 原来只要顺毛捋,她也是可以这般可人的,盛骋又get到了杜雨萱的一个突破口。目送杜雨萱进了院门,盛骋想,以后每次都这样就好了。 第二天九点,追悼会在融通大厦晨光总部的一号大厅举行,只是走个形式,并没有请太多人,但大厅里依然聚满了各家媒体的记者和沙绯生前的好友合作伙伴等,大厦外,很多人送来了花圈和挽词。场面比杜雨萱设想的要大的多。 维维作为沙绯的义子披麻戴孝的跪着,在司仪的口号中给每一个拜祭的人鞠躬,杜雨萱穿着黑色长裙以陈桐表妹的身份站在沙维的身后,时不时的给沙维整整衣服,此处无疑是整个追悼会最显眼的地方,所有的镜头都对准这里,来拜祭的都是圈内名人,很多大明星也出场了。 说是追悼会,其实这就是个秀场,以及交际场,来这里的人拜祭只是顺便,求个露脸机会才是王道。所以明星们都打扮的十分精致,虽然是一色的黑衣裸妆,但能把黑衣穿的让人眼前一亮,也是一门学问。 陈桐和林可一个负责招待来宾,一个负责各处寒暄拉拢关系,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杜雨萱今天是经过精心装扮的,一身从脖子扣到腰部的双排扣束身黑稠长裙,将她胸前的饱满,腰肢的纤细,臀部的浑圆,勾勒的淋漓尽致,尽管一丝肉都没漏,偏偏整个人充满禁欲的诱惑感。 短短的头发烫成蓬松的大卷,衬得她一张雪白的小脸十分俏丽,弯弯柳叶眉不画自黑,水波涟漪的翦水双瞳为那份俏丽平添了份水雾蒙蒙的楚楚动人,挺翘的小鼻子看起来十分可爱,柔软丰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诱人采撷的玫瑰花瓣,顾盼之间,脸上那种迷之懵懂的清纯,一举一动中浑然天成的青涩性感,漂亮夺目的力压场内众明星小花旦。 记者们手中的摄像机有意无意的就总在捕捉她的画面,每一个经过她的男性都不由自主的心中怦然一跳,喉咙发干。纵然因为礼貌原因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但转身之后,大多都在借各种遮挡偷看她,有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都在问,这女孩是谁? 女人们则都是一脸羡慕妒忌恨,娱乐圈里美女一抓一大把,长江后浪推前浪,她们敏感的感觉到这新面孔带来的极大威胁感。 别人眼中的无意,其实是杜雨萱特意做出的效果,她早在发布会之前就以林可的名义,让之前沙绯专属造型师齐妙莎给她量身设计出一系列最佳造型。今早更是五点就起来,为了这个妆,她化了整整三个小时,效果明显达到预期了。 她其实就是来在各家媒体面前露脸的,为她马上要踏入的演艺事业提前淌水。追悼会从九点开始,到十一点基本就要结束了。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着的也都留着,马上开席吃过饭后,下午安置好骨灰,沙绯的一生就彻底结束了。 可偏偏在最后出了岔子,一个杜雨萱想都没想过的人来了,那个人出现在追悼会门口的时候,所有发现的记者都自发的把摄影机对准了他,蝉联三届的金钟奖最佳男演员,一出道第一部作品就获得白海棠最佳男主角的天才表演家,每年都有好几部作品轮番霸屏的劳模级演员,国内评选出的票房口碑双保证的影帝江影,就那么出现在大厅门口。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闪光灯咔嚓咔嚓声中,他神情肃穆,旁若无人的走到了大厅最中央的拜祭台前,像是不知道全场的人都在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轻轻的抚摸着摆放在最中央的遗像,手指从遗像中沙绯的脸上慢慢滑过,像是摸的不是冰凉凉的镜框,而是那个活生生的人。 他神情变得温柔无比,然后他将遗像框抱进了怀里,眼泪从他浓长的睫毛中滚出来,顺着弧度优美的脸颊流下,一颗颗像是断线的珍珠。 全场近千人鸦雀无声,全都被江影的举动震住了,包括杜雨萱。 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抱着遗像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贝,默默的流眼泪。哀莫来的那么明显,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他隐忍的悲恸,美人流泪也是一幅画,江影无疑是个美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学门的大学生,皮肤依旧白皙光滑,眼角只是稍微多了几许浅浅的纹路,平添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用明媚皓齿,唇红齿白来形容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侮辱的意思,可每个见过江影的人,脑海中能形容他美貌的只有这两个成语。他的美是静静的,内敛的,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好看,赏心悦目,想再看一眼,越看就越觉得看不过瘾,想一直盯着他看,五官分开来,都不算多出色,可组合在他的脸上,就恰到好处的好看。 在大众都迷之梦魇的被江影流泪的画面吸引住时,场中突兀的冒出一声尖利的咒骂声:“江影你个王八蛋,你这么忘不了她,你怎么不死?她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死?你不是早就想死了吗?还等着干嘛?一头撞死在她的灵堂里,岂不是成全了你这旷古烁今的大情痴?” “哇,是刘潋滟,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场中顿时有人认出了骂人的女人。 娱记都有着敏锐的捕捉八卦神经,顿时场中所有的记者都像打了鸡血一样鸡冻起来,各个竖着耳朵举着摄像机,等着拍下影帝夫妻撕逼大战。 “你来干什么?回去。”江影并没有丝毫被‘捉奸’的尴尬窘迫,他依旧抱着遗像,蛇一样阴冷的目光盯住刘潋滟,“别脏了她的地方。” “哈哈!”刘潋滟癫狂一笑,朝着江影走来,到跟前时,她指着江影的鼻子大骂:“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来揭穿沙绯这个贱婊/子的假面目的,什么狗屁大善人,她就是个杀人犯,大烂货,娼妓生的小野鸡……” “啪!” 江影一巴掌打断了刘潋滟的话,他白皙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滚回去。”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刘潋滟半边脸红肿,嘴角流血,歇斯底里的狂笑着,她突然猛地一撞江影,趁着江影身形踉跄时,抱起供桌上放着的骨灰盒,抡起手臂砸了出去。 骨灰盒狠狠撞上柱子,四散开来,里面装着骨灰的袋子落了出来,江影惨叫一声,扑向地上的白色袋子,刘潋滟却比他更快,她疯了一样抢起白袋子,手一抖,将里面灰白色的骨灰洒向大厅中众人的头顶。 “卧槽,这几个意思?” “多大仇怨呀,这么作践死人,也不怕报应。” “疯了,刘潋滟疯了,早就听说她神经有问题,没想到是真的……” 喧哗声此起彼伏,场面完全失控,就算再怎么尊敬沙绯,也没有人愿意被她的骨灰爱抚,大家拥挤着倒退,不幸被爱抚的,皆一脸晦气的拿纸巾擦拭头脸,陈桐和林可被拥挤的人流隔离开来,只能遥遥望着杜雨萱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突发状况。 沙维同样目瞪口呆,然后去看杜雨萱,没想到杜雨萱比他们更茫然,这到底是要搞什么啊?至于吗?这两人准备纠缠她到什么时候? 骨灰撒的满地都是,被拥挤的人流踩踏的满地白色脚印,江影蹲在地上试图收拢,可那薄薄的一层,见风就散,他徒劳了很久,也只收拢了一点点。 “哈哈哈哈哈……”刘潋滟桀桀的笑着,像个神经病,笑的可怖。 “我杀了你!”江影蓦然站起来,上去就掐住刘潋滟的脖子,他用了极大的力气,青筋都冒出来了。刘潋滟根本就不在乎,她用尽力气挠花了江影的脸,快要翻白眼时,围观的众人才蓦然清醒,急忙上前分开两人。 “江影,你个杀千刀的,为了这个杀过人的娼妓,你害死了我肚子里快出世的孩子,害我终身不孕,害死我爸妈,给我设套害我名声扫地,和这个贱人里应外合坑了星光,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转移我们家的财产倒贴她,我今天敢和你撕破脸,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揭穿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刘潋滟躲在人群后,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江影脸色惨白的可怕,他像是知道刘潋滟打算干什么,恐惧的浑身发抖,他想冲过人墙掐死那个恶毒的女人,可他的手臂被人牢牢的拽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潋滟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叠叠的资料照片往外抛洒,歇斯底里的狂笑着喊叫:“看啊,大家看啊,看看你们眼中的大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真是痛快!” 江影嘴唇哆嗦着,他无助的喊叫着:“那不是真的,不要相信,那都不是真的……” 旧事扑面来 场面乱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在哄抢散落一地的文档和照片,争相传阅着,那些内容显然很惊世骇俗,好多人大惊小怪,咋呼不断。顾不上此刻是在肃穆的追悼会现场,媒体人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争辩,或者满场串连,整个大厅闹哄哄的,陈桐和林可显然应付不了这种场面,不知所措的望向杜雨萱。 杜雨萱距离风暴中心最近,她从地上捡起了一份被踩踏过的所谓爆料,薄薄的几页a4纸上添油加醋极尽恶心的将她那些隐秘而肮脏的往事都抖了出来,每一页纸上都附有高清照片佐证,铁证如山,她经营了十多年的名声,发布会上苦心塑造的好形象,在一辈子即将翻过去的这一刻全被颠覆了。 沙绯,原名沙红艳,冀州通县人,系女死囚在狱中所生,父不详。其母多次因□□罪入狱,最后一次残忍杀死嫖客后被逮捕,判死刑立即执行,因发现怀孕暂缓执行。分娩后,母亲被立即执行枪决,女婴被送往附近的一户人家收养,养母杨淑梅多年不孕,养父沙宏志经营餐馆,符合收养条例。——摘自通县公安局档案室。 资料后面附有一张沙绯母亲分娩前带手铐脚镣的孕妇照和被执行枪决时空洞麻木的半身照。那高挑的身材和那张黑白照片也拦不住的浓艳的脸,和沙绯酷似,没有人怀疑她们不是母女。 接下来的就是关于沙绯幼年的各种知情人士的爆料,什么生性乖戾,上小学起就欺男霸女四处惹事,□□岁就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经常带陌生男人回家,打扮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个出来卖的巴拉巴拉一大堆,占据了整整一张a4纸,每一段所谓的爆料后面都有爆料人签字摁手印以证真实。 第三张纸上赫然是一份当年的报纸截图,1992年8月19日凌晨,通县一家餐馆内发生命案,五十五岁的生意人陈某被餐馆十三岁半的养女残忍杀害,据说是因为嫖资纠纷。沙红艳被以故意杀人罪及虐待尸体罪起诉,最终因未满十四周岁而免于刑事处罚,法院勒令其养父母严加管教,并赔偿被害人家属十九万八千八百元的民事及精神赔偿。 因罪犯家属拒不履行赔偿,被害人家属多番纠结亲属上门打砸餐馆并将罪犯五花大绑游街示众,据说此女……密密麻麻的把沙绯母亲的事和之前的一些劣迹又拉出来溜了一遍。 这页纸的下面附了一张当年的法院判决书,以及法医拍摄的事发现场图片,一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全身没一处好地方,画面十分血腥残忍,足见施暴者心性之暴虐。 第四页第五页则全都是标注了地址的照片,有些是饭局上跟一群老男人嬉笑打闹,有些是在夜店被醉醺醺的男人们围着揩油,更有些是在台上穿着暴露的跳艳舞,每一张照片的背景都不尽相同,画面无一例外全都淫/靡不堪入目。 伤疤猝不及防的被血淋淋的撕开,杜雨萱一直以为自己经历的够多,早就心如止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情绪崩溃。就算是得知自己死因的那天,她也只是愤慨的掉了几滴眼泪,嚎了几嗓子,很快就释然了。可现在,她已经平静了很多年的心,再次的涌上了想要虐杀一个人的念头,脑中情绪濒临崩溃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勒得她头痛欲死,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了。 混乱之中,刘潋滟趁着没人注意匆匆往外溜,杜雨萱扫了眼挑起一切纷乱的江影,他呆若木鸡的坐在一个角落,整个人像是已经没有魂魄,手心紧紧的攥着沙绯的那点骨灰,对眼前的一切束手无策的看着。 这是第几次了?他任凭情绪冲动闯下乱子,背锅承受后果的那个人总是她。 想都没有多想,杜雨萱快步追出去,不顾身后的喧闹,也不顾后面陈桐他们的呼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把刘潋滟一拳一拳活活打死,反正她早就活腻了。 刚追到大厅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盛骋给一把搂住了,“干嘛呢?想去哪?”他搂的很紧,似乎知道杜雨萱想干嘛,任凭她死命的挣扎就是不放手。转眼之间,刘潋滟拐入了电梯里,杜雨萱眼看报仇无望,那口气憋在胸口,死活出不来,憋得她两眼一翻晕倒在盛骋怀里。 她的手中还死死捏着一份资料,盛骋拽了下,居然没拽掉。他叹了口气,给陈桐打电话:“萱萱被我拦住了,人我先带走,你别慌,尽量维持场面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 场中的陈桐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没铸成大错就好,刘潋滟死一百次他都不眨一眼,可他不想姐姐再有事。他是知道沙绯怒极时会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 刚才死活追不上,情急之下他给盛骋打电话,没想到他正好就在门口,及时给拦下了。陈桐万分诚恳的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杜雨萱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盛骋的家里,她躺在他的卧室里,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柔软的睡衣,薄薄的蚕丝被盖到胸口处,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 一动都不想动,就连眨动眼皮都没劲儿,她茫然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心里一片苍凉。如果能选择失忆该多好?可她天生的过目不忘,多少年的旧事只要一想,就能立即场景重现。 随着那份爆料,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翻涌着出现在她面前,有漆黑的看不见一丝光的,有血淋淋充满血腥味的,有痛的无法呼吸的…… 盛骋推门进来,端着一杯温茶,看到杜雨萱醒了,他眉眼微微带笑,过去扶她坐起来,柔声说:“喝点水吧,都睡了一下午了。” “你不觉得我很脏,很可怕吗?”杜雨萱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我相信我的眼睛,”盛骋吻了吻杜雨萱的额头,“还有我的心。” “那你的眼睛和心都出问题了,刘潋滟没有说谎,所有的事都是真的,我就是这么一个肮脏又可怕的人。”杜雨萱一脸漠然。 盛骋摸了摸杜雨萱的头,帮她把睡乱的发丝理顺,轻描淡写的说:“我还是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杜雨萱沉默了。 盛骋从杜雨萱手里接过杯子,放到她嘴边,喂她喝水。杜雨萱勉强喝了一口,水滑入胃里,非但没有滋润干渴的身体,反而像是石灰里倒入了水,瞬间沸腾翻滚起来,她控制不住的呕了声,那口水挟带着胃酸涌上喉咙,食道里像是被硫酸腐蚀一样的难受,她张嘴就吐了出来,然后像是打开了阀门,翻江倒海的干呕起来。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盛骋呆了一下,以往光听人说,气都气饱了,这下子算是真见识到了。 呕过了一阵,杜雨萱漱了漱口,就又开始发呆。 盛骋收拾干净,切了一盘水果过来,坐在床边把杜雨萱搂在怀里顺毛,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哄孩子一样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只凭眼看耳听的,你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我不笑你的,说吧。” 盛骋耐心的哄了一个多小时,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杜雨萱始终无动于衷,像个木头人一样。他叹了一声,起身到厨房简单的熬了点粥,拌了个凉菜,端着过来。 以前想她乖乖的任他摆布,现在她真乖乖的在他身边了,他又万分的想念她过去鲜活生动的样子,哪怕是一脸假笑的各种抗拒狡辩,也比现在这样毫无生气强。 “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盛骋舀了一勺子粥喂到杜雨萱嘴边,她皱着眉摇了摇头。背过身子就开始新一轮的干呕。 这下子盛骋是真急了,他等她呕过这阵子,才严厉的看着她:“说出来,不要憋心里。” “你不说,我去问江影,难道要我看着你活活饿死自己?” “……我不知道从哪儿说。”杜雨萱苍白着脸,挣扎着下床,却被盛骋给摁住了。 “你让我走吧,我不想你被恶心到。”她第一次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他。 “不说清楚不许走。”盛骋搂住杜雨萱,沉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去找陈桐他们,你怕他们为你难过,你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消化,等到能笑出来了再出来见人对吗?” 盛骋温柔的摸着杜雨萱的头发:“女人为什么要找个男人?那就是在难过的时候用来依靠的,你什么都不要我的,那就给我个陪你难过的机会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杜雨萱的眼泪涌了出来,不多,只有两滴,颤颤的挂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上,那么泪汪汪的看着盛骋,盛骋呼吸一窒,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怦怦的跳着,想都没想,直接上嘴,吻掉了那两滴泪,莫名的竟然觉得甜甜的。 “你是猴子派来拯救我的吧。”杜雨萱睫毛颤动,一脸傻白甜的望着盛骋。 盛骋被逗笑了,揉着她的脸说:“这话我爱听,你呀,气成这样,还有心逗别人。” “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一下子接受不了。”杜雨萱垂下眼,无可奈何道:“早知道我就不费心思开什么发布会了,被这么打脸,还真是酸爽。” “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一步,大家不是傻子,总会分辨出黑白对错的。” “算了,反正那也都是事实,我……我既然做了,还怕别人说吗?我只是在乎晨光好不容易稳住的股价又要崩溃了。” 盛骋若有所思的看着杜雨萱,渐渐的心里有了计较。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陈桐和林可都是有能力的人,就算晨光破产了,他们也不愁生计,维维也已经十五岁了,他有黑客技术,也不愁生计。还有我给他们留下的遗产,算不上大富大贵,一辈子生活优渥没问题。”杜雨萱喃喃自语,感觉她放在心尖上的三个人生活没问题,顿时眉头舒展了。 “那你呢?光顾着安排别人了,你自己怎么办?”盛骋松开杜雨萱,端了粥碗喂她。 “我?我这么大人了还能养不活自己。”杜雨萱皱着眉,很难受的撇开脸,“我不想吃,闻到就难受。” “你又想逃避话题?”盛骋放下粥碗,意有所指的笑着。 “什么?”杜雨萱一脸无辜。 “没用啊,你已经勾起我的好奇心了。”盛骋扶着杜雨萱肩膀,“说,我今晚上一定要听你说出来。” “啊!真想知道啊?”杜雨萱干笑,“我怕恶心到你。” “没事,我放个盆接着,恶心到了就吐出来。”盛骋一脸不容糊弄。 杜雨萱情知糊弄不过去,缩着脖子坐在床边,手抱着膝盖,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第16节 被锁的章节 28章被锁,没法修改,只能放在作者有话说了。等回复了再调整。 沙绯往事(中) 聂嵘抓着领口将沙绯从地上拽起来,醉醺醺的眼泛着凶光:“打劫到老子头上,不想活了吧你。” “对不起,我太饿了,真的对不起。”沙绯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即绽开甜的不要不要的笑说软话。 “多大了?” “……快十五了。”沙绯迟疑着说。 “怎么一个人大半夜在街上逛?你家人呢?” “我……”沙绯影后级演技附体,立即哭的稀里哗啦,肝肠寸断的诉说“我被养父母卖了,我从蛇头手里逃出来了,我好饿,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我没有家……” 聂嵘听的皱起眉,不耐烦的喝了声:“别哭了,敢不敢跟我走?” “干嘛?”沙绯立即停下哭声,警惕的望着聂嵘。 “保你饿不死,但你要给我干活。”聂嵘笑的不怀好意。 “干什么活?” “你能干什么?” “我什么苦的累的都能干,但不卖身。”沙绯对某方面是很敏感的,聂嵘的某方面气息很浓,不像个好人。 “……你想卖,也得有人要才行。”被噎了下的聂嵘没好气道。 “饭管饱,不挨骂。”沙绯又提出要求。 聂嵘笑了,凌厉的眉眼舒展开来,倒显得没那么凶神恶煞了,他松开沙绯领子,推搡了她一下,“走吧,废话那么多。” 沙绯上聂嵘的车时,心里是忐忑的,但她天性中有种赌徒的狠劲儿,反正情况已经最糟糕了,大不了就是拼一条命的事。很幸运,她遇到了聂嵘,一个黑.老.大气息很浓,但是很讲原则的真男人。 聂嵘将沙绯安排在自己一家健身会所里负责打扫卫生,给她办了个□□,年龄提升到十八岁,管吃住,一个月还有三百块钱。 这待遇对自小苦逼的沙绯来说,简直就是天堂的待遇,她勤快的像个小蜜蜂,把所有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打扫的十分干净,闲了就看那些健身教练怎么给顾客指导动作,很快就把那一套健身的技巧都掌握了,偶尔健身教练忙了,她还能给指导几下。 她最喜欢的就是拳击部,晚上她住在店里看店,总一个人默默的在拳击房里偷练大半夜。某一天深夜有事来会所的聂嵘发现了,和沙绯较量了一场,对她很满意,至此对她起了惜才之心。 聂嵘最开始看中沙绯容貌身段,想让她到自家夜店里当三.陪,被她断然拒绝又得知她年龄后,就暂且按捺下这方面的打算,这孩子太小,命苦的让他狠不下手去摧残。 起了惜才之心,聂嵘开始用心的栽培沙绯,他让沙绯以助教的身份在会所里上班,隔三差五的带她出去以秘书的身份参与饭局,越相处越发现沙绯简直天生的适合交际场所,在饭局上简直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冷落任何一个人,嬉笑娇嗔,插科打诨跟任何人都能搭上话,恭维起人来毫无拍马屁的痕迹,一场饭局下来,每个人都对她印象很好。 而她记忆力还特别好,很多见过一面的人,第二次再见不止能准确的叫出来人的名字和身份,还能记得人家的喜好,天生的交际花啊。聂嵘深觉捡到宝了,更加起了栽培之心。 跟在聂嵘身边三个月后,沙绯自我感觉工作各方面都稳定了,便起了跟江影联系的念头,她不敢直接打电话找江影,就把电话打给了江影关系最铁的一个同学叫齐铭的,没想到却听到了个晴天霹雳。 江影被抓了,三个月前,她刚离开通县,江影就跟她的养母起了冲突,他在众目睽睽下,从三楼栏杆处将杨淑梅推下楼,导致杨淑梅两腿粉碎性骨折,脊椎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大脑深度脑震荡,法医鉴定为重伤,而此时的江影已经满十八周岁了,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被检.察.院以故意杀人未遂罪批捕,当天整个街道几十个人都看到江影很凶狠的骂杨淑梅然后行凶,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 天之骄子折翼了。 江影的妈妈陈文秀简直要疯了,她发动所有亲戚,甚至拉下脸皮联系了江影年幼时就抛弃他们母子的前夫,多番活动,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打通了所有关节。 法.院念在江影年少冲动,且品学兼优,犯下此等罪行是因为关心则乱,算激.情犯罪,并且因为他成功挖出了一伙境内外勾结的人.蛇团伙,各方面原因考究下,同意只要被害人愿意谅解他,就从轻发落,判个三缓五之类的,监外执行就行。 可问题卡在了杨淑梅这里,她因为丈夫独自担下了罪行而逃过刑罚,心里对丈夫充满感激,死活就是不谅解,不管江影家找多少中间人,哪怕陈文秀给她跪下磕头,她就是死活不同意谅解,铁了心要江影坐牢。 她有一肚子的怨愤,卖了沙绯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丈夫给偷走输光了,钱没落着,丈夫也进了监狱,贩.卖.人口是重罪,没个十年八年根本出不来。原本的顶梁柱沙绯据说逃走下落不明,她的伤就算痊愈也会落下残疾,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怎么会放过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江影告发,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卖了沙绯的事,那丫头凶的要死,整个街道这一片,除了江影根本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三个月过去了,别的同学都已经适应了大学的新生活,只有江影被关在看守所里不知何时是尽头。 沙绯听齐铭说完,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脑子里没任何想法,她甚至等不及跟聂嵘告别,拎了自己的包,搭了最近的一趟火车回通县。三天后的夜晚,她凌晨两点从火车站出来,直接奔出租房里,踹开房门,刀子就逼在了养母的脖子上。 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就一句:“肯不肯和解?不肯我现在捅死你。” 阴冷的眼神,颤都不颤一下的手,吓的杨淑梅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个养女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别看她平时骂的欢,实际上她从心里怵沙绯。陈文秀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杨淑梅软化,沙绯回来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陈文秀卖了商店和住房搜刮了家里所有的钱,赔偿杨淑梅,换来江影被判三缓五,十月中旬,终于走完了所有法律程序,走出看守所。陈文秀和好几个亲戚都去接他,沙绯远远的站着树后,看到他完好的走出来,转身刚要走,却被江影发现了,他急忙跑过来,正要拥抱她,陈文秀一把推开他,上前一耳光重重打在沙绯的脸上,充满怨毒的骂了声:“祸害,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她拉着她的儿子走了,沙绯木然看着被一边拉扯还频频回头看她的江影,他无声的对她说了什么,她没看懂,那一耳光打的她脑子里嗡嗡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救他只为救他,又不是为了他家人感激,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能这么回报一次也是开心的。 当天晚上,沙绯就坐车离开通县,重新回到会所里。聂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是雷霆震怒也不为过,大吼大叫后,将沙绯像沙包一样连踢带踹一顿揍,直到沙绯怒而反抗,两人狠狠打了一场,最后筋疲力尽的和解。 沙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跟聂嵘倾诉了一遍,说了这次的事,聂嵘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叫她以后别这么傻。 沙绯虽然离开了通县,但心始终挂在江影身上,她只能通过齐铭了解那边的情况,后续发展只能用一个字形容:惨。 杨淑梅得了一笔赔偿,但两条腿落下了残疾,医生说最少两年内都需要拄拐杖走路,就算最后伤好了,也没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而且脑震荡给她落下了头疼的后遗症,脊椎上的伤让她直不起腰来,这些所有的情况都不是钱能解决的。 每当她怨恨,就仗着缓.刑期内,江影不能再犯任何错,跑到江影家指桑骂槐的一通骂。江影家的房子卖了之后,跟妈妈租了个小单元住着,靠陈文秀在超市打工维持生活。 每次杨淑梅骂过,陈文秀都要整夜整夜的咒骂沙绯和杨淑梅,江影有一次实在忍不了沙绯被母亲那般辱骂,她明明没有任何错,她甚至救了他,可他的母亲只会把所有的错都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他跟陈文秀激烈的争执,然后陈文秀就爆血管了,医院里抢救了两天,命保住了,落下个半身不遂的病根。 医生说只要好好调理这种病是能慢慢恢复的。家里根本就没钱,医院的几万块手术费都是亲戚给垫的,后续调理的医药费,加上家里的生活开销,江影不得不彻底绝了上学的念头,去打工。 沙绯从齐铭口里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哭了一整晚,然后下了个决定。通过齐铭,沙绯跟江影联系上,她问了他家里的情况,江影也没瞒她。 陈文秀住院期间总共花了三万块钱,这都是亲戚垫出来的,暂时不急着要,出院后在家疗养,每个月的药费大概五.六百,加上生活开支,两人最节俭的也要七.八百,加上租房子,一个月差不多要一千五左右,而江影每个月最多只能挣五百块钱,加上新申请的低保也是入不敷支。 日子有多苦,沙绯不用问也能想出来。她哽咽着问他:“后悔吗?” 江影笑着说:“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但我不后悔,你没事,一切都值了。” 沙绯哭成了泪人。 挂断了电话后,沙绯直接找聂嵘,什么话都没说,跪在他面前说自己需要钱。 聂嵘沉着脸问:“要多少?” “三万,然后每个月最少三千。”她低着头,算计着三千够不够,她不止想帮江影解决目前的困境,她还想他继续上学。 “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啊。”聂嵘气笑了,蹲下来挑起沙绯下巴,皮笑肉不笑道:“你要肯卖的话,倒是能赚到这么多钱。不说别人,我都肯。”说着,他就狠狠的咬在沙绯的唇上,然后,他被掴了一掌。 “算了,我不求你了。”沙绯站起来就走。 “回来,”聂嵘一手捂脸一手拉住沙绯的胳膊,怒道:“不求我你准备求谁?可认识几个有钱有势的老板了哦?怎么?你以为人家都是菩萨心肠?你一求人家就应?” 沙绯眼泪流下来:“我去把这一身的心肝脾胃肾卖了,就不信凑不够那些钱。” 聂嵘怔住了,定定的盯着沙绯,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然后他大骂道:“你疯了?我看你就是失心疯了!” “如果不是江影,我四岁那年就死了,他小小一点,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我有什么不能为他付出的?”沙绯哭着说,“我养父母苛刻,从不给我零花钱,他从上小学起,就省下自己的早餐钱给我用,想尽办法投机取巧的从他妈妈那里骗钱给我,如果他从不认识我,哪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他要就此毁了,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沙绯往事(下) 聂嵘久久的盯着沙绯看,心潮澎湃起伏,他很小就出来混社会,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早看透人情冷暖,但此刻,他冷硬的心被沙绯的重情重义给打动了。他放软了语气,摸了摸沙绯的头说:“傻瓜,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眼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沙绯立即哀求:“嵘哥,我可以多做几份工作,我不怕苦不怕累,江影他只是暂时遇到了难关,他那么聪明的人,我不忍心就这么看他一辈子毁了。他妈妈的病会越来越好,他上了大学后可以拿奖学金,找兼职,只要熬过这四五年,他毕业后肯定能挣钱十倍百倍的还你。” 聂嵘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杜雨萱,讥讽道:“你不会以为等到他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了你就能跟着享福吧?别傻了,到时候人家是个香饽饽,你算什么?他妈妈那么刻毒,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人中龙凤的儿子找你?听哥的话,如果你真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就别管他,他落魄了正好,他家就不会嫌弃你。” “不,我不在乎能不能跟他在一起,我只想他好好的,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沙绯坚决的摇头。 “蠢货,怎么就死活不开窍?”聂嵘皱起眉头,一脸凶样的瞪沙绯。 沙绯坚决不肯,大眼睛执拗的盯着聂嵘,聂嵘被她盯得心脏砰的一跳,眸色暗沉了下,说:“要不这样吧,我可以一次性给你二十万,足以解决他任何难题了,算是我买下你的命。但是我要你跟我,以后做我的女人。这样总行了吧,哥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行。”沙绯依旧摇头。 聂嵘被拒恼羞成怒:“怎么?我还配不上你?” “不是的,我……”沙绯咬着嘴唇,低声说:“我不能对不起他,除非他不要我,我不能先抛弃他,我真跟你了,他是不会要我的钱的,我……” 聂嵘太了解沙绯的心思,对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孩,他有感动,更多是唏嘘。最后他对沙绯说:“你的傻气要是能对着我使劲该多好?” 他虽然对沙绯有好感,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他是个商人,更在乎利益,最终他答应预支给沙绯三万块钱,利息按银行贷款计算。至于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就看沙绯的本事了。 沙绯于是白天在会所里当陪练,中午或晚上,聂嵘有饭局都带她去,会提前叮嘱她需要达成什么目的,成功的话给多少报酬,晚上没有饭局的情况下,沙绯到聂嵘名下的夜店里推销酒,跟着舞女学跳各种艳舞,她悟性高,人又十分机灵,又肯拼,各方面努力下,一个月到还真让她赚了三四千块钱。 春节期间,她带着四万块钱去找江影,江影此刻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了,但依然不肯要沙绯的钱。沙绯只说了一句:“你靠现在这样四处打零工能给我什么好日子?我现在辛苦是为了以后跟着你享大福,你怎么这么不会算计?再说你妈妈那么讨厌我,要是知道我这么帮你,她也不好再拆散我们不是?” 江影动摇了,但他十分了解他妈妈的为人。于是当着沙绯的面,让陈文秀发毒誓真心接纳沙绯。陈文秀为了摆脱现在的困境,什么自尊都抛脑后了,她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还留沙绯在自己家住下,生平第一次对沙绯展露笑脸,各种讨好。 她热络起来,沙绯反而不适应。为了防止杨淑梅知道她回来找江影的麻烦,沙绯只待了一晚,解决了事情,就走了。江影送她去车站时问她:“艳儿,你如果有机会读大学,你想上哪所学校?” 沙绯笑了笑说:“我可能会上影视学校吧,我小时候想当大明星,有钱又风光,谁也不敢欺负。” 江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火车进站,在月台上,江影紧紧的抱着她,眼泪滴入她的脖子里,他哽咽着说:“艳儿,以后我要负你,叫我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好好的赌什么咒?我宁可你负我,也不想你有一点不开心。”沙绯嗔怪道。 至此,沙绯每个月都会把自己挣得钱全部寄给江影,她自己只留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她知道江影是不会主动跟她开口要的,她又不知道他具体花销,只能尽可能的多挣多寄。六月份再次高考,江影被国内一流的影大录取。影大在b城,她在南部港口城市,天南地北,为了节省钱,两人平时也就每周打一次电话。寒暑假江影都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兼职,沙绯也不想浪费钱在路途上,还影响工作,两人竟然三年都没见过面。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沙绯已经能独当一面,聂嵘打算往别的行业渗入,经常四处飞来跑去,港口城市里的几家店就交给沙绯盯着。江影大三那年的暑假,沙绯在夜店巡场时遭遇新开业的同行砸场,一伙混混围着她各种调戏,这种事她遇得多了,三言两语激的几个混混答应和她单挑。 □□的舞池被清空,沙绯和几个混混站在中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承诺,要是沙绯输了,任由这几个混混处置,若是赢了,这几个人各断一指,以后永远不许骚扰聂嵘的场子。经常玩的都知道沙绯的规矩,整个□□的人沸腾了,全部围着下注。 经过聂嵘三年多的精心调/教,沙绯的身手对付三五个寻常人完全没问题。可今晚的混混是有备而来,个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几人不好意思围攻,就选用车轮战,整个打斗过程十分惨烈,打趴了前面几个跟班,沙绯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有最棘手的一个没应付,她憋着一口气正要先下手为强,就见人群中起了骚乱,一个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进舞池,竟是江影。 他哭着抱着他,用袖子擦她脸上的血,要带她离开。 胜负未分,沙绯是绝不能就此罢休的,只要她收服了这几个混混,再收拾那家新开的夜店就容易多了。她欠了聂嵘很多,誓死都要维护他的利益。 让保安把泪崩的江影拉走,沙绯豁出命跟那个领头的混混开打。几次被揍的满脸血飞溅,身子痛成虾米,到最后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那领头的混混不知是被她吓住了还是真心的敬佩她,最后偷偷放水,两人打了个勉强的平手,握手言和,称兄道妹起来。 沙绯能打,但不是专职的打手。而来挑场子的混混只是来淌水的,也不是□□。几个壮男以车轮战的方式,就算真打赢了一个娇美如花的女孩子,说出去脸上也没面子,反而会被耻笑。最后能握手言多个朋友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这也是沙绯的处事方式。先来硬的震慑对方,再来软的拉拢。 但这件事给江影的打击太大了,死活要带沙绯离开。沙绯是不可能撂挑子不干,说走就走的,江影发狠,沙绯不跟他走,他就不上学了。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不上以前的所有付出都白搭了。沙绯毫无办法,在江影快开学前夕,终于是不顾聂嵘的白眼和嘲讽,讪讪的跟江影走了。 现在的江影在b市平面模特圈和配音圈已经小有名气,他一米八.七的身高,身形修长匀称,五官精致柔美,不说话静静凝视某处时总有种忧郁的气质,声音柔和低沉,带着天然的能沉淀人心的恬静,为人处事沉着冷静,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豁达通透,在学校里粉他的学生不分男女。 当选学生会的副主席后,人气更是全校第一的旺。追他的女生能绕学校操场排三排,可就跟小时候一样,他的心里,眼里,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沙绯。 两人到b市后就住一起了。小小的套间里,交缠在一起年轻美好的胴/体,廉价的床单上,洒落滴滴猩红的血痕突然就诱发了江影的泪点,他失声痛哭起来。抱着沙绯说了无数的爱语,最后说:“艳儿,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就算死,也一起死,如果能生生世世绑着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第17节 沙绯对江影是没任何要求的,两人同居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如胶似漆。江影把自己所有的收入都交给沙绯管理,把沙绯带入平面模特和配音的圈子,沙绯的天赋得到展示的机会,一鸣惊人,名声一时比江影还大。在表演上,江影稍微指点了下,沙绯立即举一反三,甚至比江影更有天赋,有些复杂的角色,江影还需要多番揣测,而沙绯只要略微想一想,就能将这个人物诠释的立体生动。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就过去了,临到大四毕业,沙绯被一个叫刘潋滟的女孩给堵住了。对方盛气凌人的开价:“只要你离开江影,我负责让他的未来璀璨夺目。”。 对此,沙绯只是呵呵了下,理都没理她。 这一年来,江影再怎么避免,沙绯总能遇到江影的爱慕者给难堪,她这种在社会上滚爬摸打过的狠角色,自然不把这些温室女孩们的那点攻击放在心上,可她没想到,这个刘潋滟居然是个真有本事的人,背景显赫,大有来头,童星出身,拍过多部影视剧,早已是圈子里有名的小花旦,到学校里只是镀层金。 刘潋滟比江影大一岁,和江影是同级同班同学,为人傲慢,手段凌厉。她大二时就已经是学生会主席,跟江影搭档了两年多,早就将江影视为自己的囊中物。只是没想到看起来那么软萌易推倒的人居然死活追不到手,沙绯来了后,更是毫无一丝机会。 这种僵局在陈文秀强烈要求到b市跟儿子住一起后,终于打破了。 不管当初陈文秀答应过什么,现在的她,一来就开始各种破坏。沙绯又不是个软柿子,她只是对江影没要求,对旁人,她依旧鬼畜。陈文秀来了第三天,沙绯就独自去外面租房子住了。她现在靠配音和当模特也能挣些钱,生活不愁。只苦了江影当夹心饼干,各种苦逼。 最煎熬的时候,江影接到剧组的邀请,出演一部五十六集的古装偶像剧的男主角,签了合同才发现这部剧是刘潋滟家公司投资的,女主角就是刘潋滟。江影赔不起违约金,只能赴剧组拍戏。他前脚走,陈文秀后脚就找沙绯摊牌,先是温言软语让沙绯以江影的利益为出发点自动滚蛋,最后撕破脸揭沙绯的老底。 沙绯直接泼了她一脸水,这是看在她是江影妈妈的份上,她没动手。但她真的被这个女人恶心透了,这个女人比她养母还令人恶心。 沙绯对陈文秀说:“想让我分手可以,让江影跟我提。” 爱情与恩情 江影直到年三十才回来,还只有五天的假期,除夕夜,江影在大饭店定了位子,强行把沙绯和陈文秀叫在了一起,跟母亲摊牌,等剧组把片酬结了之后,就要买房子装修,然后和沙绯结婚,先把仪式办了,结婚证等沙绯年龄够了再领。 这惹怒了陈文秀,她再也压抑不住,各种污.言秽.语辱骂沙绯,坚决表明了立场,绝不会同意江影和沙绯结婚,两人若是执意要结婚,她一定在结婚当天撞死在所有宾客面前。 和江影的关系从开始,沙绯就没抱过希望。这一次,她沉默着,等待江影提分手。她是个务实的人,并没有非谁不可的念头,和江影这么耗,只是欠了他无以为报的恩情,以身相许罢了。可江影却坚持不分手,只让沙绯再等等,他会努力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 江影这一走又是大半年,沙绯一个人反而自在些,基本上江影不忙的话,都会跟她煲电话粥,两人都刻意避开不开心的事,对现实的困境,只能寄望时间能改变一切。 十月的一个夜晚,沙绯突然接到了聂嵘的电话,自从她跟江影走后,聂嵘从没跟她联系过,这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电话里聂嵘喝了很多酒,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投资失败,欠了一大屁股帐,流露街头快饿死了。沙绯惊愕之极,问明聂嵘的地址,连夜乘飞机奔赴港口城市,她还带了她所有的积蓄。 欠聂嵘的钱早就还清了,但是当年相助的恩情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沙绯找到聂嵘说的地方却并没有找到他的人。打电话才知道,聂嵘根本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此刻在家里睡得正香呢。得知沙绯连夜赶来救助他,聂嵘立即酒醒了。 在深夜的机场见到沙绯的那一刻,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拥抱,紧紧的抱着她,情绪激动到胸满涨的满满的。 原来这世上真有个人,听到自己落难的消息会不顾一切的立即赶来。 这些年来,聂嵘有过无数的女人,沙绯在身边时,他也没觉得她有多重要,当劳力使劲奴役。可她真走了,他却觉得十分空虚,两年了,思念与日俱增,平时忙碌还不觉得,闲下来,就总会控制不住想她过的好不好?但他想,沙绯现在这么幸福,肯定早把他忘了。没想到她也有对着他冒傻气的一刻。 沙绯在港口城市待了三天,得知聂嵘并没有任何危机后,重新回到b市。聂嵘后来通过朋友打听到沙绯的近况并不如意,他找到沙绯,慎重的告白,他有能力给她最幸福的生活。可是沙绯拒绝了。 “嵘哥,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行。江影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他妈妈再过分十倍,我也不能背弃他。” 两人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沙绯失去理智后哭的很绝望,她愤恨的咒骂陈文秀,怨恨江影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坚持的很累?后来,聂嵘就把睡着的沙绯抱着出了酒吧,送她回家,并且照顾了她一晚上。 然后他就走了。 十天之后,江影匆匆从剧组赶回来,剧组还没杀青,他是请假回来的。脸色很不好,到沙绯的住处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颤抖着紧紧抱着沙绯,不断的说:“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然后就是不知疲劳的滚床单,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沙绯要吃避孕药,被他阻拦:“艳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有孩子了,我妈就没辙了。” 江影只待了两天就走了,一个多月后,剧组终于杀青,江影满身疲累的回来,休息过后就要造人。沙绯却对此并不抱希望,她给江影说,不如先以怀孕的消息试探一下陈文秀。江影照做了,陈文秀当面甩了沙绯一脸的照片,满地照片中,有她过去在娱.乐.城跳艳舞的,有她跟着聂嵘饭局上的,有她周旋在一群男人中间的,还有最近,她跟聂嵘在酒吧喝酒,喝醉后被聂嵘抱回家中的。 “你个蠢货,不知道她从小就是个浪.蹄.子?你这大半年都在剧组,从哪让她怀孕?这孩子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杂种,居然想赖在你头上?我真是上辈子做了亏心事,这辈子唯一的指望算是跟个娼.妓纠缠不清了……” “啪!”沙绯一巴掌打断了陈文秀的污.言秽.语。 陈文秀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沙绯,脸颊迅速红肿,呜呜啦啦的哭叫:“你敢打我?你……” 沙绯甩了甩手,她这下子用了重手,陈文秀的嘴角血迹蔓延出来,大牙肯定松动了。 “不知道要脸的蠢猪。”沙绯脸色平静的骂了句,看也没看江影,转身就走。 江影追出去,一路喊叫,沙绯听而不闻,在路边等着打车时,终于被江影追上来,他并没有苛责什么,只是对她道歉:“对不起,我……我替我妈妈给你道歉。” “不用,我打回去了。”沙绯第一次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江影,“江影,我们没有希望的,算了好吗?” “不,不,没有你,我一刻都受不了。”江影强行抱着她,哭的沙绯满脖子都是黏湿的泪。 “江影,你给我回来!”陈文秀拎着一把匕首追过来。“今天你要是敢再跟这个婊.子牵扯不清,我就死在你面前。” “妈,你杀了我好了,我没有她,一天都活不下去。”江影松开沙绯,对着自己的母亲嘶叫,他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沙绯第一次对江影的困境无动于衷。她也需要他做一个表决。 路边不知何时缓缓驶过来一辆玫红色敞篷跑车,车中的妙龄女子打扮时髦洋气,像是看戏一样往这边看。 沙绯等了一分钟,江影始终低着头蹲着,她不再等,转身就走。江影站起来就拉她,后面,陈文秀惨叫一声,将匕首划向自己的脖子,车中的妙龄女郎惊呼一声,从车里下来,疾奔过来扶着软软倒地的陈文秀。 江影吓傻了,立即松开沙绯,蹲在母亲身边大声哭叫。 陈文秀眼一翻,晕在了江影怀里,脖子上的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妙龄女郎用纱巾死死的捂着她的脖子,一巴掌朝着江影脸上掴去:“江影,你个色迷心窍的不孝子,为了个娼.妓居然要逼死生母,你真有出息。” 沙绯最受不了娼.妓这个词,她过去一脚将妙龄女子踹翻,这才看清这女人居然是刘潋滟,刘潋滟嚎了一嗓子,被沙绯杀人似的眼神盯上,顿时吓得肝都在颤,她装作不忿的低下头。沙绯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 江影怀里抱着昏迷的母亲,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沙绯的胳膊,他哀求的看着她:“等我,求求你,等我处理完我妈的伤势,我就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不要走。” 直到沙绯点了点头,江影才抱着母亲上了刘潋滟的车。 沙绯就一直站在原地等,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雨到后来夹杂着小雪,十一月底的天气,雨雪中彻骨的寒,沙绯终究没能等到江影回来,她晕倒在雨中,醒来在医院里,聂嵘守在床边,告诉她:“傻丫头,怀孕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非把自己作死呀?” 原来是真的怀孕了。沙绯之前就有些感觉,只是还没来得及确认。这也是她没法再等下去的原因。她可以一直跟江影耗,可孩子不行。她不能让孩子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中成长,特别是有陈文秀那样的奶奶。 三天后,沙绯出院,给江影打电话提分手,这一次,江影没有挽留,他只是哭着说:“好,只要你开心就行。” 沙绯跟聂嵘离开b市,聂嵘托关系,两人领了结婚证,很低调的请聂嵘的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算是结过婚了。然后就是为期半年的环球蜜月旅行。聂嵘有钱,带着沙绯逛遍了世界各地的旅游景点,这半年内,江影主演的电视剧开播,竟然大火,江影和刘潋滟成了最佳屏幕情侣,据传两人假戏真做,很快就会订婚。 港口城市聂嵘的豪宅里,他搂着沙绯站在窗口看外面的天空,手抚摸着她已经隆起的小腹,有点忐忑的问:“难过吗?” “……没什么感觉,这样不是很好吗?”沙绯转身回抱着他,头埋在聂嵘宽阔的胸怀里,她现在就是个幸福的孕妇。这半年来,聂嵘用他大哥式略带霸道的温柔和对孩子般的宠溺治愈了沙绯前二十年所有的心理创伤,尝过真正的爱情,沙绯觉得自己对江影其实只是感恩。或许是从开始就爱的太累,她下意识的不许自己投入过多的真实感情。 此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聂嵘,一辈子只想跟这个男人厮守一起,生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过一辈子。但她是个不喜欢表达自己内心的人,并没有给聂嵘说过。 “你会嫌弃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吗?”沙绯仰头问他。当初她答应他求婚的条件就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嫌弃,万一哪天孩子爹找来了,我岂不是要怄死?”聂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江影并不知道沙绯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万一知道了,再来纠缠不休,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此时的聂嵘已经三十六岁了,人到中年,就会贪恋家庭的温暖,就像沙绯爱上聂嵘一样,这半年来,聂嵘在沙绯身上找到了人生最大的快乐,他从没这么幸福过,可以预见自己会一辈子都这么幸福的过下去,只要江影不再纠缠。 “我给你生两个补偿好不好?”沙绯笑的眼睛弯弯,“三个也行,只要你养得起。” “你生个足球队我也养得起。”聂嵘低头去吻她,两人腻歪了一阵,沙绯才说:“嵘哥,这个孩子不止是某个男人的种,他更是我的骨血。” “知道。”聂嵘搂着沙绯去午睡,怀孕到后期,沙绯开始变得嗜睡,前几天刚做了四维彩超,胎儿不太清晰的五官让沙绯兴奋了好几天,她快乐起来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叽叽喳喳的跟聂嵘说了很多关于孩子的规划,没事可做就翻看各种育儿宝典,听各种胎教音乐。 幸福是那么的短暂,一个多星期后,沙绯半夜接到江影的电话,他喝了很多酒,哭着说要见她,说自己不想活了,只想在死前再见她最后一面。通话时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沙绯几乎是无语的,全程都是江影在哭诉分手后的煎熬,以及对她的刻骨思念,最后则是祈求她回头。 “放过自己好不好?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只要你肯放开心胸,不是非谁不可的。”沙绯只能这么劝慰。 跟江影,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她无愧于心。现在她已经有了聂嵘,马上要有孩子,人生的幸福扑面而来,江影的悲伤已经无法打动她了。 “明天晚上,港城沙滩铜雕前,不见不散,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江影挂断了电话。 全程,聂嵘都听在耳朵里,他表面镇定,内心无比慌乱,可最后,他还是克制着情绪说:“要不,你就去见见他吧。” “不见,没完没了的。”沙绯滚进聂嵘的怀里,紧搂着他,闭上眼装睡。 关灯之前,聂嵘看到她眼角有泪沁出。 第二天一天,沙绯都没有要出去的迹象,聂嵘一颗吊着的心在傍晚时,终于放下了。晚上他有饭局,八点半就走了。九点半,沙绯接到刘潋滟的电话,约她在郊区的洪桥见面,说是她有办法让江影彻底忘掉沙绯,但是需要沙绯配合。 沙绯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赴约,她自己幸福了,是真的希望江影也能幸福。 然而,等她赶到洪桥桥头时,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她怀孕期间,聂嵘不许她开车,她是打车来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就让司机先走了,留下电话,走时再约。 夜里十点,洪桥位置偏僻,连路灯都没有,只能凭借天上的星光勉强辩物。沙绯站在面对桥口的方向,当她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引擎声时,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就被高速行驶的跑车狠狠的撞了出去,越过虹桥栏杆,跌入了洪桥早已干涸的河床内,视网膜最后的影像是刘潋滟狰狞的脸。 刘潋滟的方法就是——沙绯死。死了江影自然就再没想头了。 残忍的报复 再醒来时,沙绯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聂嵘握着她的手,趴在床头睡着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仔细的回忆了很久,沙绯终于想起自己被刘潋滟开车撞飞,跌入了干涸的河床上。 她茫然了一瞬,突然翻身坐起,只坚持了一秒,她身不由己的又躺了下去,身体痛得要死,像是被碾压成碎末又组合起来一样,骨头肌肉全跟不是自己的,没一处听使唤。 聂嵘被她的动作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就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沙绯,手颤抖着摸向沙绯的脸蛋,激动的眼眶含泪:“醒了?真醒了!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你这个坏丫头。” “我怎么了?”沙绯还在茫然中,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塌了下去,她的手哆嗦着,在松弛的腹部肌肤上使劲抓着,怎么软塌塌的?原本很硬的,手贴上去能感觉到调皮的家伙在里面伸胳膊蹬腿,还有两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怎么就软了呢?她摸了很久,感觉不到一丝动静,眼睛空洞洞的盯向聂嵘,问他:“孩子呢?怎么不动了?” 聂嵘这样的硬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把她的手从肚皮上拽过来,紧紧的握在手里,颤声说:“孩子……没了,以后我们再要,你别难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说着,趴在床头失声痛哭。 不止孩子没了,做手术时大出血,医生为了保住沙绯的命,切除她的子宫,她永远没机会做一个母亲了。这样的打击对沙绯来说是致命的,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动都不肯动一下,不管聂嵘说了多少安慰的话,她都是一副木偶人的样子。 被撞时,她越过桥上的护栏跌入河床淤泥处,减缓了冲击,脊柱和大脑受到震荡,孩子死在了肚子里,不得不进行手术,这是她的主治医生陈主任对沙绯说的。 然而,沙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躺在河床淤泥上还没有昏迷的前一刻,分明没感觉到孩子有任何异常,她是背部着地,一落地就被淤泥给黏住了,并没有翻滚,怎么会伤到孩子? 面对蹊跷,沙绯并没有哭闹质问,而是默默的像个木偶人一样养伤。 半个月后,沙绯能下床走动几步了,她住的是高级vip病房,聂嵘给她请了两个护工,看她并没有什么自残的意思,偶尔忙,就没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了。 快出院的某天,沙绯已经行动如常,把两个护工指使出去,她穿上衣服到普通病房护士站附近走动,她笑的很甜,还带了自己房里的高级干果给护士们吃,然后就随口打听了一下vip病房里的病人是怎么回事? vip病房的护士都是特定的,普通病房的护士并没有见过她,以为是某个病患的家属,看她人长得好看又特别会说话,还带着平时根本吃不起的高级干果,就巴拉巴拉的把医护们之间流传的八卦很愉快的分享给沙绯。 “哎呀那个vip病房的聂先生太谨慎了,宋主任都告诉他孩子没大事,就是动了点胎气,吃点保胎药没事的,他非害怕孩子有什么后遗症,坚持让宋主任给他老婆做流产手术,已经七个多月了,孩子都成人了,这时候做流产多可惜啊!” “宋主任给他说了病人还在昏迷中,情况不稳定,强行要做流产手术的话有可能会因为血压等问题出现大出血,严重起来会死人的,他死活都不听,宁可自承风险也要给他老婆做手术,果然,做手术时大出血了,要不是b市那个外科专家陈主任正好在咱们医院开会,及时接手,他老婆这会儿都进火葬场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是爱他老婆还是恨他老婆,非冒着危险做手术,真出事了,又跪着磕头求陈主任救他老婆,真是莫名其妙。” “哎,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猜得透啊!” “说不定那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死活非做掉不可。” 几个人热烈的讨论着,沙绯打听了一下那个宋主任的工作时间和办公室,神色如常的跟她们笑着再见。 三天后宋主任值班的夜里,沙绯说自己心烦睡不着,让医生给拿了两片安定,偷偷的融在水里给聂嵘喝了。凌晨三点,聂嵘熟睡后,她出了病房,寂静的医院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值班护士趴在柜台上睡觉,她到治疗室里摸走了一把剪刀,敲开医生休息室的门。 宋主任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还没看清是谁,沙绯就硬挤进来,啪的关掉门和灯,胳膊勒住宋主任的脖子,剪刀锋利的刀口对准宋主任的大动脉,她压低声音威胁:“敢叫一声,我捅死你。” 宋主任吓得腿一软,当下屎尿齐流,哪里有反抗的胆子。沙绯详细的问明了当日的情况,确如护士们所说,她的孩子根本就没事,是聂嵘坚持要冒着危险做手术,为此,他还给宋主任塞了红包。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事实的真相还是如晴天霹雳打在沙绯的头上,她眼前一黑,差点坐到地上。 心脏如被捅了个对穿,血喷涌而出,她脸色的苍白的出了医生休息室。 大出血后,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为什么要醒来呢?还不如当时就死在手术台上,至少能和孩子死在一起。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生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幼年艰难求生,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有个家,有个传承血脉的孩子,这世上有了血脉相连的人,她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第18节 这个愿望这么渺小,居然也不可能实现了。 上不承天,下不接地,难道她天生注定一个人飘荡在这世间?心痛的无法呼吸,想到这大半年来聂嵘对她的各种宠溺爱怜,而她居然感动了,多可笑呀,居然相信他会真的接纳不属于他的孩子。 想到江影从小到大的照顾,和他那些个随口就来的情话痴话,孩子是他要的,责任她一个人背,此刻失去了,他在干什么? 人生像个笑话一样,被一个个打着爱她为旗号的人伤的体无完肤。最深的痛来自于最爱的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自然车祸导致的,她还不至于这么绝望,是人为呀! 撞她的人是江影引来的,杀死孩子毁掉她半条命的是那个她倾心对待,从没怀疑过,以为已经是命之所系的爱人所为。 这样的爱,真让人恶心。 沙绯终于回到病房中,聂嵘还在睡,她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反胃。是她太天真了,雄狮霸占一个狮群都知道先除掉之前雄狮留下的幼崽,更何况是个江湖上打滚多年以狠辣著称的男人呢? 聂嵘睡的很熟,她从他衣服里拿走所有的现金和一张卡,她不想再要他一分钱,可她所有的身份证明和私人积蓄都不在身边,港城是聂嵘的地盘,惊动了他,她寸步难离。以他的手段和能耐,绝对会把她囚禁到正常死亡。 沙绯打了一辆车到火车站,这时候买车票还不用身份证,她买了最近一辆列车的票,也不管是驶往哪里的,上了车,就躲在厕所里翻江倒海的狂吐,吐尽了胆汁还是只觉的恶心,这个让人恶心的世界,这个让人恶心的命运,还有那些让人恶心的人。 列车行驶了两天,沙绯只喝了一瓶水,她吃不进任何东西,看到车厢中晃动的人头就觉得恶心,最后,她没等到终点站,在中途一片茫茫大山的某处小站下了车,坐最便宜的摩的被拉到山脚下,开始攀山,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死去,尸骨腐化,被大地吸收,从此消失在这世间,了无痕迹,再也不想见任何人。 不吃不喝的攀山,她最后在一处溪流旁的大石头上躺下来,一步也走不动了。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不知道,再醒来就在那水潭边的草地上,鼻子里传来烤鱼的香味,一个黑泥鳅似的瘦干小孩傻乎乎的看着她。 沙绯突然就有了食欲,吃着鱼,她在心里乖戾的想:凭什么我死?我对不起谁了?死也死过了,既然老天不收,那就是要遗祸人间的。 至此,沙绯的心石化了,一个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的孤魂野鬼,在这世上过一天,那就要爽一天。 一条鱼吃完,一个计划也已经在心里形成。 沙绯带着陈桐到镇上叫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吃过后,很多年没有饱腹过的小陈桐对她死心塌地,执意要跟她走。 两人坐车到通县,找到了穷困潦倒的杨淑梅,得知养父死在监狱里。杨淑梅当初得到的赔偿款早被儿子偷走打游戏,她两腿落下残疾,不能久站,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做手工,加上低保,勉强度日,哪里有钱投入后期治疗。她身体的旧伤每逢阴雨天都酸痛的满地打滚,儿子还没成年,已经是几进宫的偷窃抢劫惯犯,此刻正在少教所被国家教育。 见到沙绯的那一刻,杨淑梅苍老的脸上泪如雨下,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哭骂自己是遭了报应,她忏悔,求沙绯帮帮她。沙绯在通县派出所补办了自己的身份证户籍,改名沙绯。带着陈桐和杨淑梅回到b市。租了郊区的单元房,把陈桐送到私立学校,让杨淑梅在家里做家务,她没给她治病,只是管她生活,真痛的不行了,给她点止痛药吃。 收留杨淑梅不是因为她善心大发,而是另有用处。平时里就像对狗一样,高兴了扔个骨头,不高兴了踹两脚,以前想过有朝一日把杨淑梅骂自己的话全部回敬给她,可真有这个机会了,沙绯已经索然无味,狗太老实了,不用她骂,一个眼神扫过去,杨淑梅就不由自主的哆嗦。 休养生息了一个多月,沙绯的身段恢复到未怀孕之前,做手术的刀口在小腹下,并不影响她穿露脐装。她开始找老关系,重入配音和模特圈。沙绯的身高做服装模特有点矮,但她有一双漂亮至极的手,和饱满坚/挺的胸.部,还有完美的锁骨蝴蝶骨,腰线,臀.部,腿,脚,都生的比一般人好看匀称。所以,她是个手摸,胸膜,内衣模特,以及脚模等等不要求身高的特殊模特。 在b市这样的大都市里,沙绯辛苦点的话,每个月稳定能收入两三万,养活陈桐和杨淑梅绰绰有余。江影的第一部电视剧爆红,他一夜成了大明星,火的全国人都知道,同时还有刘潋滟,两人假戏真做,已经宣布了恋情,电视报纸杂志上隔三差五就是两人秀恩爱的报道。 那一夜的哭泣哀求好像是她的一个梦境,她为此成了孤鬼,而他如此幸福。 幸福的让她眼睛刺痛。沙绯并不低调,也不张扬,到b市三个月了,同在b市,同在一个圈子的江影并没有找来。据小报消息说,他和刘潋滟已经在谈婚论嫁,好像是要奉子成婚了。是不是奉子成婚不清楚,只是某日,报纸上娱乐版面铺天盖地都是两人将于十月四日在香江大酒店举办婚礼的报道。 某日,圈子里一个知晓沙绯和江影往事,而又对沙绯有追求之意的男模隐晦的向沙绯透漏,两人确实是奉子成婚,刘潋滟的肚子都显形了,再不结婚,就要藏不住了。沙绯当着男模的面,很真诚的恭喜了下,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她挑了挑眉眼,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 十月四日大清早,天还没亮,沙绯用轮椅推着杨淑梅到江影家的住处外。他有钱了,买了豪宅,今日大喜的日子,家外面的小路上都贴满了喜字。 “杨淑梅,我今天心里很不痛快。”沙绯看向自己的养母,“我养你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我才能痛快点吧。” “这窝狼心狗肺的杂.种贱.货。”杨淑梅已经知道江影当年上学和陈文秀治病都是沙绯供出来的,她气的身子都在颤,胸有成竹的看向养女:“放心,我今天不叫这个老b货出个大丑我就没脸在吃你的饭。” 沙绯很满意,今早她给杨淑梅做了一大锅烩羊肉,里面放了点刺激神经昂奋的兴奋剂。 为给养女解气,杨淑梅对着江影家的大门开始骂了,她嗓门大,会骂人,是通县人人都怕的大泼妇,骂起人来词糙的大老爷们都脸红脖子粗,陈文秀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杨淑梅刚开腔,陈文秀就脸色苍白的从屋里冲了出来,见到沙绯的那一刻,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叫了下,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杨淑梅见到陈文秀,那就跟苍蝇见着臭鸡蛋上有个缝,激动的扑上去抓着铁门栏杆骂开了,她手臂伸入栏杆里,指着陈文秀开始b长b短的骂开了。 她把陈文秀的祖宗十八代草了个遍,把陈文秀所有的老底加油添醋的揭出来,骂陈文秀老公跑了是受不了她夜夜索.欢淫.荡不堪,骂江影是陈文秀扒遍了族里所有老头子生的儿孙子,她越骂越兴奋,什么肮脏不堪的话都能说出嘴,陈文秀气的浑身发抖,冲出来隔着铁门跟杨淑梅对骂。 杨淑梅骂嗨了,她站着骂,跳着脚骂,累了坐在轮椅上骂,二十分钟后,陈文秀楞是一句话都接不上。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扒灰母子,啊,当年没钱了,就利用我闺女心眼好,让你那个xx洞里爬出来的xxxx卖弄美色哄骗我闺女卖血养你们这对吸血鬼,现在发达了,开始嫌弃我闺女了?好,我今天就堵在这里,把你们这对龌.龊母子干的龌龊事都给抖出来……” “你儿子不是明星吗?我今天让他当狗熊!想给有钱人当上门女婿?我叫他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陈文秀浑身开始抖个不停,身子左摇右晃的,好像快要气死了,养尊处优的脸开始涨红,她想还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脸紫红的发黑,脖子都粗了一圈,噗通一声,陈文秀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沙绯一直站在门外看着,这么大的动静,别墅里的人也该发现了。果然,很快江影就奔出来了,他扫了眼地上的母亲,正要去扶,突然扭头看向沙绯,像是不敢置信,他使劲的揉着眼睛,神情越来越激动,最后定格在喜极而泣上,他迟疑着,拉开铁门朝她走来。 江影一步步走近,终于一把抓住了沙绯,他又揉了揉眼,像是有点分不清现实幻境一样,迷惘的看着沙绯:“艳儿,是你吗?你回来了?” “你妈摔倒了,你不去扶她?”沙绯冷静的看着他,石化的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不管她,我是不是在做梦?”江影掐了自己胳膊一下,“你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你跟不跟我走?”沙绯微微一笑,“抛下你的妈妈,抛下你的前途,抛下你怀孕的妻子,在今天这个结婚的大喜日子里,跟我浪迹天涯?”沙绯声音低柔,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勾魂眼温柔的凝望江影。 “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江影答的斩钉截铁,整个人像做梦一样。 “好,我们走。”沙绯拉着江影的手,往回绕到陈文秀面前,她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手脚抽搐着,恐惧的望着沙绯。 沙绯踢了踢陈文秀,俯下身笑着说:“不知道要脸的蠢猪,我能给你的,也能收回。” 然后她站直身子,再次盯着江影,冷淡道:“你也看到了,你妈妈中风了,不及时送到医院会死,你确定现在跟我走吗?” 江影犹豫了下,看了眼地上痛苦抽搐的母亲,迟疑的拉住了沙绯的手。他低着头说:“生养之恩我已经还她了,从今往后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好,那我们走。”沙绯挽着江影的胳膊,笑看了眼地上的陈文秀,连怜悯的眼神都没施舍。 清算感情债 没有人去提那些分离和隔阂,沙绯和江影像是热恋中的恋人,公然的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在早点摊吃豆浆油条,大街上压马路。 江影似乎忘了他已经是个明星了,丝毫不顾忌那些认出他的人大惊小怪的窃窃私语,刘家有钱,唯一的独生女出嫁,自然是能多隆重奢华就多隆重奢华,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今天是个幸福的新娘。 而本应出发去迎娶新娘的准新郎此刻却拎着大包小包像个最称职的男朋友一样哄着身边女孩开心,他最喜欢做的还是投喂她,手中零食不断,巧克力,冰淇淋,棒棒糖,松子,核桃仁,一样样的经过他的手塞入沙绯的嘴里,他幸福的笑着,笑的沙绯都恍惚了,难道是她记忆出错,两人从没分开过? 短暂的恍惚被江影的手机铃声惊醒,她惊讶的看着他将手机扔到了垃圾桶里,拉着她继续逛街。饶是打定报仇主意的沙绯都懵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不管刘潋滟了?她会难堪死的。” “管她去死。”江影揽着沙绯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品牌鞋店,“走吧,试试那家的鞋,早就想给你买几双鞋了,一直都没空。” “你会身败名裂的。”沙绯站住,平静的看着江影。 “再风光,没有你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江影握紧了沙绯的手,固执的进了那家鞋店。 之后,两人又逛了服装店,买了几条贵死人的裙子,打车到市里最大的珠宝店,江影花钱如流水的扫了一大堆首饰,最后慎重的选了一枚精致的钻戒,套到了沙绯的无名指上。之前跟聂嵘的婚戒在离开医院时就被她取下扔在他身上,此刻她的手指光滑细嫩,重新又被另一枚戒指套上。 沙绯是真的搞不懂江影的心思,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一点都不在乎刘潋滟的,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么隆重的结婚?真的是为了前途吗?而他今天所有的表现已经向她证明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然而她到b市四个多月了,他并没有找来。 第一次,沙绯看不透江影。 中午,两人到市里最有名的空中餐厅吃饭,五十六层高楼的最顶楼,透明的玻璃顶,优雅的小提琴曲,落地窗外,脚下是蚂蚁般来去匆匆的人流车流。 “江影,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就是来破坏你婚礼的。”沙绯没心思再跟江影兜圈子了,直言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呀。”江影握着沙绯手笑了,温柔的目光眷恋的凝在她的脸上。“我很高兴你来了,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你想错了,我是为了毁了你。”沙绯拽出自己的手,侧脸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脸上木然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艳儿,不管你为什么来,现在都先装着还爱我,至少今天,让我高兴一天。”江影又抓住了沙绯的手,他举着她的手指,端详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静雅俊美如夜月的脸上浮现梦幻的笑容,他吻着她的手指,吻着那枚戒指,喃喃的说:“艳儿,我今天很开心,最开心了,想做的事情终于做了,再没什么遗憾了。” “你想干什么?”沙绯心中一跳,不由升起某种不明的不安感。 “没什么,你别吓着了。我就是太开心了,没想到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江影恍惚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的样子。 空中餐厅楼下就有酒店,江影去开了房,一进门,就如饥似渴的吻着沙绯,两人滚在柔软的地毯上。沙绯悲哀的发现,对江影,她根本就恨不起来,她根本就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这是常年形成的条件反应,已经不是意志能控制的。 江影不知疲累的纠缠着沙绯,像是没有明天一样的索求,如此浓烈的时候,沙绯总觉得有种绝望感笼罩着江影,她心里很不安,对江影她是了解的,他从小就是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男孩子。 直到沙绯的电话响了,两人才不得不暂停。 沙绯接了电话,竟然是刘潋滟,她居然打听到沙绯的电话,一开口就问:“江影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刘潋滟的声音一下子触发了沙绯的仇恨神经,她自动切换成慵懒沙哑略带喘息的声音笑道:“是啊,我们正在床上呢,被你打扰了,有什么事吗?” “你……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刘潋滟歇斯底里的怒骂,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气声,她愤恨的骂道:“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尽管在一起吧!你转告他,有种别后悔!” 电话挂断了。 沙绯再没有心思,江影似乎也没心思了,他搂着她,头埋在她脖颈处说:“艳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到国外去,再也不回这里了好吗?” “晚了,已经不可能了。”沙绯推开江影,跪在床上指着自己的肚子对他说:“难道你没感觉到不一样吗?你摸摸看,我的肚皮现在松了点,之前,它很高的,这么高。”沙绯比划着怀孕时的样子,“已经七个多月了,是个男孩子,很调皮,每天都在肚子里翻跟头,做四维彩超时,医生说他在笑,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能见到了……” 沙绯的眼泪止不住,她站起来穿上衣服,看向江影的目光再没有任何的感情。 “孩子怎么没的?”江影坐起来,眼圈发红的看着她。 “你那天晚上打电话哭着闹着要见我,我原本不想见你,因为我跟聂嵘在一起很幸福,不想再被你打扰了,可是刘潋滟说她有办法能让你放下我,我去见她,被她撞飞跌入河里,醒来后,孩子就没了。” 沙绯突然就愤怒的无法控制自己,她拿起房间里的白瓷茶壶砸向江影的头,他不偏不躲,茶壶正中他的额头,他痛的龇了一下牙,手揉着额头,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还挺满足的笑了一下,那神情活似被自家不懂事的小娃娃扇巴掌的爷爷奶奶,还高兴自家孩子长本事了。 沙绯更加怒了。 她哭着控诉:“孩子是你要的,为什么承受痛苦的人是我?你要孩子之前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能力当爸爸?你害我多少次了?你们家害我害的还不够吗?如果不是你妈那个嘴贱的蠢猪,我小时候会过的那么惨?我什么都不奢望,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有个健全的家庭,不再无故挨骂四处受人白眼,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沙绯连哭带叫,这几个月里压抑在心里所有的惨痛都在此刻宣泄出来,她口不择言:“你生来就是祸害我的,上辈子我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我认了,可为什么我的孩子也要被你害?我和聂嵘过的好好的,如果不是你,他肯定不会嫌弃孩子,就算嫌弃,还有我呢,他顶多不待见,不会对孩子下狠手。“ “是你给了他机会,是你老婆撞我,给了他拿掉孩子的机会,活生生的,快要出生的宝宝,我名字都想好了,衣服准备了一柜子,就被你一通电话给毁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刘潋滟好好的过呢?为什么非要毁了我的幸福?江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你!” 沙绯泪眼朦胧,根本就看不清江影的表情,只知道他似乎猛地震了下,然后就一直在哆嗦,虾米一样把自己蜷起来,头埋在怀里,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我寻过死,老天不收,我想也是,死了岂不是顺了某些人的意?我就要好好的活着,让那些恨不得我消失的人天天膈应着。”沙绯将江影给她买的衣服鞋子首饰全砸他头上,那枚钻戒也拔下来扔在床上,她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闷响,沙绯扭头看去,顿时惊叫一声,江影一头撞在墙上,身子软软的滑坐在地毯上,血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流入脖子里,他睁着眼望着沙绯,手向前伸着:“别走,别走。” “你发什么疯?”沙绯心中剧痛,这个人再可恨,她也看不得他受罪。她奔过去,拿起枕巾捂住他头上的伤口,哭着骂:“你想死是不是?啊?你凭什么死?你就该活着日日受良心谴责,死了太便宜你了。” “艳儿,别走,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江影双眼闪着希冀的光,他颤抖着摸沙绯的脸,“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沙绯松开手,枕巾跌入江影的怀里,她站起来,木着脸说:“拿掉孩子时大出血,医生摘掉了子宫,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江影哥哥,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对我的意义,我没办法恨你,也没办法原谅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都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 “但你若因此轻生作践自己,我看不起你。”沙绯一步步后退着,眼泪模糊了整张脸。 沙绯在江影声声濒死野兽般哀痛入骨的嚎哭声中退出了房间,那一天之后,沙绯至死,再也没跟江影碰过面。 大哥的手段 报复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特别是报复自己深深爱着的人,那滋味比凌迟也不为过。离开酒店的沙绯整个人都没了灵魂,她上了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然后换一辆车继续这么坐下去,直到最后一趟车停在终点站,她下了车,游魂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和聂嵘结婚前的整整二十年,她都是为了江影活着,他就像她的灵魂一样,主宰她的喜怒哀乐。爱情只是世上感情的一种,而在爱情之前,江影已经是她全部情感的寄托。即使现在,因为他的没担当,让两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可如果他有需要,她还是会身不由己去为他生死不顾,这已经是镌刻在灵魂里的本能,所以她宁愿永生不见,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不清。 深夜十一点多,沙绯走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附近,前方不远一个佝偻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脚步不稳,一瘸一拐的,那竟然是杨淑梅。 “你怎么在这里?”沙绯走上前嘲讽,“怕我扔了你不管啊?放心,你既然帮我出了气,我自然会保你余生吃穿不愁。” 第19节 “艳儿呀,妈是担心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了。”杨淑梅卑微的笑了下。 不知道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晚景凄凉,需要一个亲情寄托,杨淑梅跟着沙绯的这段日子,竟然对她各种嘘寒问暖,关切备至。沙绯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她宁可杨淑梅满脸奸诈,两人银货两讫,也不想领她的情。 那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伤害,已经在沙绯心里形成了一个南极冰山,怎么可能是她三言两语,几个关切的眼神就能化解的。 “吃过饭了没?我给你炖了只鸡一直小火煨着,回去就能吃。”杨淑梅一瘸一拐的跟在健步如飞的沙绯身后,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更多的关心。 “闭嘴,烦死了。”沙绯不耐烦的呵斥了声。 杨淑梅就真的不说了,只是努力拖动残疾的腿脚,尽量离沙绯近点。 两人刚走到小区入口,斜对面突然蹿出一辆疯狂的大卡车,直直冲着沙绯撞过去,“艳儿……”落在后面的杨淑梅惊呼一声,想都没想就扑上去奋力推开了养女,然后她就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撞的飞了起来,撞过小区的围墙上,“啪”的一声跌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 卡车一击得手,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沙绯被杨淑梅推的一头栽地,站起来时,还有些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撞死人啦,车撞死人啦……”此起彼伏的叫声中,好多人涌向杨淑梅跌落之处,沙绯脑袋一片空白,脚步迟钝的跟着过去,她手臂哆嗦着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看到杨淑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水泥地上,脑后大滩的血,耳鼻眼嘴涌出血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溢出血的眼珠死死望着沙绯,嘴唇蠕动着,却是有什么话都说不出。 沙绯蹲在杨淑梅身边,眼睛疼的像是被无形的烈焰灼伤,她握住杨淑梅的手,看着杨淑梅的眼睛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你儿子受委屈。” 杨淑梅眼中流下血泪来,她嘴唇蠕动的更加厉害,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放心不下的事。 沙绯低下头来,深呼吸了一口,望着杨淑梅轻生叫了声:“妈,我不怪你了。” 杨淑梅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激动的浑身都在抖,然后眼睛闭上,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救护车来的匆匆,走的匆匆,殡仪馆的灵车在深夜两点,将杨淑梅的遗体拉到了火葬场。那辆撞人的卡车遮挡了牌照,在那个没有探头的年代,想要找到肇事司机无疑大海捞针。沙绯知道是谁干的,可就像她被撞一样没有证据。或许有钱人的世界里,底层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只要不顺眼,随时就能让别人消失。 沙绯没指望交警那里能有什么进展,她第二天就火化了杨淑梅,将骨灰送回通县老家,无声无息的葬在了祖坟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杨淑梅死了,大家都以为她跟着养女到大城市享福去了,提起杨淑梅,居然还都挺羡慕的。 再次回到b市,沙绯将聂嵘卡里的钱一次性提取了十万,这钱也不算是要聂嵘的,她结婚之前攒了笔钱,不少于十万,等她出事了,肯定就留给聂嵘了。 取了钱另存了个存折,密码设成陈桐的生日,沙绯详细写了份计划书,将陈桐后面五年的生活都安排好,再把卡和计划书以及一封短信装一起,只等自己计划完成后,交给陈桐。这孩子住寄宿学校,这几天正好不在家,她也不想他知道自己的事,孩子的世界里应该是干净的,希望他能永远干净。 相处了四五个月,她看出来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学习十分用功,天赋也好,十八岁之后,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签好离婚协议书放在出租屋里,沙绯开始追踪刘潋滟的踪迹。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将刘家踩在自己脚下,但是她有办法让他们痛苦一辈子。刘家有钱有势,在娱乐圈里是跺跺脚镇四方的人物,可惜这对夫妻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如果失独了,这个年纪应该也不能再生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笑脸。 潜伏了十来天,沙绯终于在一家酒吧里堵到了刘潋滟,她跟好几个半红不黑的男星搂搂抱抱的挤做一堆喝的醉醺醺的,沙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独自上洗手间,沙绯立即跟上,一把将她推入洗手间的隔间里,手里的刀片扬起,正要往刘潋滟的脖子上划,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抓的很紧,铁钳一样,那力道,不用回头,沙绯都知道是聂嵘。 刺杀没能得手,醉醺醺的刘潋滟甚至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沙绯被聂嵘捂着嘴强行拖出酒吧塞入车里。上了车,聂嵘就用绳子绑住沙绯的手脚,给她嘴上贴上胶带,然后开车直奔自己的住处。 郊区的别墅中,聂嵘放开沙绯,扔给她一把匕首,说:“我知道你恨我,现在我给你机会来杀我,我不还手,但你杀了我之后,就把前面所有事都忘了,以后好好的活着,不许再干傻事。” 沙绯瞧都不瞧聂嵘,扔了手里的匕首,冷声道:“我干嘛要杀你?你又不是我仇人,撞我的人是刘潋滟,我现在只想要她的命。” “她的命太贱,不值得你为此赔上自己。”聂嵘走过来,强行搂住沙绯,柔声哄道:“丫头,我的小丫头,这段时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幸好最后还是及时找到你了,你吓死我了,真要把那个贱人弄死了,在b市,我还真没把握能让你全身而退。” “离婚协议书我写好了,在出租房里,你应该都看到了,咱们以后没什么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沙绯用力的挣扎,死活都挣不脱,她气的用力咬在聂嵘肩膀,隔着厚厚的夹克,咬不到肉,她也不松口,就咬着衣服发泄。 “给,咬这里。”聂嵘把手腕递到沙绯的嘴边,坏坏的一笑,“衣服太硬,别把牙膈坏了。” 沙绯气的脑子都糊涂了,她想都没想,一拳照着聂嵘的脸上砸去,聂嵘偏头躲开,松开沙绯,逗引着她攻击自己。没能杀成刘潋滟,沙绯心里的那股气发泄不出去,知道以后聂嵘跟着,她是动不了刘潋滟了,人生无望,仇人又报复不成,她胸口憋得快爆炸了,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野兽一样攻击聂嵘。 沙绯的一身本事是聂嵘亲授,两人在没产生情愫之前,更像是师徒,经常在一起切磋,聂嵘熟悉沙绯的每一招每一式,他既不还手,也不让沙绯打到自己,只把沙绯的那口气憋到临界点,突然他捡起匕首抛给沙绯,沙绯抢过,想也没想就扎向聂嵘的胸口,这一次聂嵘没躲,匕首整个没入聂嵘左胸肩膀下的位置,血喷涌而出,聂嵘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这才收起了嬉笑,神色温柔的看向吓傻了的沙绯。 “宝贝儿,哥对不起你,本想着一辈子护着你呢,谁知道一时让妒忌冲晕了头,干下了没法挽回的蠢事,哥任你处置行不行?咱别离婚,我不能没有你,一刀不够再扎一刀,扎到你解气为止行不行?” 沙绯的眼泪刷刷的流,聂嵘太了解她了,比她自己都了解,对爱过的人,她下不了手伤害。他略施手段,她就招架不住。 “家里药箱在哪里?”她沙哑着嗓子问。 “在楼上走廊尽头那间房里。”聂嵘没有血色的唇角微微翘起,大手摸向沙绯的脑袋,低低的叹了一声。 所幸扎入的地方并不是要害,拔出匕首,洒了止血药,打了破伤风的针,最后吃了几片消炎药,聂嵘就缓过了劲儿。 “嵘哥,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放过我吧,我不想每次看到你就想起那死去的孩子,想起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再要孩子了,你怜悯怜悯我吧。”沙绯捂着脸哭着说。 “对不起,哥糊涂了,那晚回家你没在家,我立即就去沙滩找你们,到了发现沙滩上很多人在议论,说是刚才有个男人跳海自杀被救走了,我以为是江影,以为你们殉情一块死了,我脑子都空了,后来听说没有女的,才想起找你,找到你后,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斩断江影和你的任何关联。” “在这之前,我是真的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看待,我没有一点点嫌弃的意思,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可是凭什么江影一出现,我们的平静生活就要被打乱?这一次你侥幸没事,下一次呢?你真的能彻底放下他?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放不下他,我宁可你死在我手上,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可最后你命在旦夕时,我怕的要死,后悔得要死,宁可付出一切代价,只要你还活生生的,哪怕是跟江影走了,至少我还能看到你……”聂嵘趴在沙发的肩膀上闷声哭,“我悔呀,如果时光能倒流,让我即可死去都行,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好好的,别气坏自己就行。” “嵘哥,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打算见江影,我是去见刘潋滟,她说她有办法让江影忘了我,需要我配合。她喜欢江影了很多年,她和她家都能给江影很大的助力,我希望江影也能好好的,可是我不了解刘潋滟,我根本就没见着刘潋滟,她约我去就为了要我死。” 沙绯推开聂嵘,看着他的眼睛说:“嵘哥,孩子的事固然伤心,可我更伤心的是你不信我。我跟你结婚时,是把一生托付给你,我小时候过得不好,除了江影,也没亲人。是的,我是放不下江影,可不代表我就会跟他有什么。他从小就对我好,我无以为报,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但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我从没对他有过心跳悸动的感觉,就算是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他想要。” “可是你呢嵘哥,从我们结婚后,我看到你就总觉得很满足,常常你睡着了,我就看着你发呆,想着这个男人是我的,然后就总想碰碰你,想跟你贴的近点,再近点。每次分开,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远远的只看到一个身影,就觉得心都跳起来了,恨不得飞过去扑在你身上。你抱着我时,我渴望变成你身上的一部分,你出差两天没回来,我想的睡不着,整夜的看着衣柜里你的衣服,我是那么依恋你的一切,所以不能接受你的伤害。” 聂嵘神色越来越震惊,他嘴唇颤动着,眼里的惊喜还没褪去就被痛悔取代,他摇着头,惨声说:“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这个坏丫头,你从来都不说,我一直以为你拿我当临时避风港,我怕真正的避风港来了,你会立即抛弃我,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只觉得自己有些太黏人了,不好意思说。”沙绯木着脸, 真相总是最伤人的,如果是之前,沙绯的这番话会让聂嵘高兴的上天,可此刻,只让他陷入了地狱般的痛悔自责中。 绝境中博弈 爱情跟亲情的区别就是,爱情会死,而亲情不会。沙绯可以不见江影,只在心里念着他,知道他一切安好就行。 但对聂嵘,就没办法再爱了。爱的浓烈,恨的决绝。那晚从宋主任嘴里听到真相那刻起,沙绯对聂嵘的爱就死了,因为他的行为已经破坏了在她心里的形象。她已经没法在他身上找到那份让她依恋的安全感了。 聂嵘苦苦哀求了很久,甜言蜜语说了一大筐,办法用尽,最终也没能在沙绯脸上看到丝毫动容。最后他说:“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受,离婚可以,但有一点,你不能再跟自己过不去。” “不劳你操心,我死活都跟你没关系。”沙绯还是没放弃弄死刘潋滟的想法,她忘不了那夜洪桥上刘潋滟狰狞的脸,忘不了杨淑梅高高抛起撞在墙上的身影,她对养母并没有感情,可就是受不了杨淑梅为救她而死。 “傻丫头,想让一个人得到报应并不是只有让她死这一个途径,你放心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提起刘潋滟,聂嵘也是恨得咬牙,如果不是这个疯女人,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你爱怎么着是你的事。” “如果你执意想让刘潋滟死,哥替你做了她,放心,绝对叫她死前受够罪。” “不行,你不许去。”沙绯猛地转头盯着聂嵘。 “为什么?”聂嵘笑了,凌厉的眉眼泛着温柔,摸了摸沙绯的脸,“舍不得我死呀?” 沙绯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气我,怎么气都行,就是不许做傻事,为那种人偿命不值得。” 沙绯不得已和聂嵘达成共识,暂且放过刘潋滟,两人办了离婚手续,沙绯坚持要跟聂嵘经济上分清楚,聂嵘也由着她傲气的不带走他一分钱,只笑着说:“反正早晚都是你的,我先替你保管着。” 在聂嵘宠溺的眼神中,沙绯觉得这婚离的就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但不管怎么着,在法律上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之后聂嵘回港城,沙绯留在b市憋足了劲儿往娱乐圈里钻,现在她倒是迫切的希望能一夜成名,借此踩踩刘潋滟的嚣张气焰。 沙绯长相出众,交际手腕高超,到真让她得到几个龙套角色,她虽然没有在学校里学过表演,可天赋极高,跟在江影身边那两年,两人经常一起研究怎么将一个角色诠释好,初一上镜,沙绯的表现就让导演惊艳,她又十分会哄人,慢慢的也算在影视圈有了点人脉,隔三差五的,总能接到小角色。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刘潋滟就知道沙绯往影视圈发展,她开始利用她家的势力打压沙绯,至此,沙绯不止接不到角色,就连本来的模特圈和配音圈都开始遭到牵连,任何敢用沙绯的人都要面对刘家的打压。 对刘潋滟的想法,沙绯从来都不能理解,她结婚当天被江影放鸽子,按说要难堪死了,可后来她还是跟江影低调完婚,但是,婚后江影签约她家的影视公司,就被雪藏了。 整整一年时间,江影像是消失了,再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而沙绯遭到刘家的疯狂封杀,一度生活都成问题。此时的聂嵘忙着把自己的势力从港城往b市转移,在b市,他根基浅,虽然说也有些人脉关系,可不同行业,终究是使不上劲儿。 刘潋滟的封杀激起了沙绯的倔脾气,她还非要闯出个名堂不可,于是不放过任何试镜机会,就是在这个时候,何菁走入沙绯的生活,她以白莲花的形象出现在沙绯面前,对她多番同情,顶着刘家的压力给沙绯介绍试镜机会,沙绯是不信这世上有好人的,但是有利可图,何必揭穿。 在两人混的差不多成了所谓的好朋友之后,何菁将沙绯带到魏骥的游艇派对上,魏骥在制片圈子里十分有名,凡是他参与投资制作的项目,最后都会大卖,所以他十分有钱,简直就是个金字招牌。 圈里的大小明星们都挤破头想跟他扯上关系,但同时又对他十分惧怕,因为魏骥的脾气也是圈子里出名的怪,喜怒无常的毫无痕迹,脾气上来,随手拿东西砸人,骂起人来更是不分男女,管你有没有名气,先骂过瘾再说,骂词更是刻薄毒辣,曾有一线女星被当众骂哭过,发誓再也不上魏骥的项目,但后来还是禁不住金钱名利的诱惑,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一度成为笑话。 如果娱乐圈里有人敢且有能力对抗刘家的话,也就魏骥这个怪人了。 沙绯来时,是一心想着拿下魏骥这个怪人的,但她没想到,派对上的人那么多,她刚见了魏骥一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何菁拉走了。何菁说别急着套近乎,犯魏骥的忌讳,沙绯只好跟着何菁,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先等着,期间,她喝了一杯何菁拿来的饮料,然后就人事不知的倒在沙发上。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被绑在一个特制的架子上,头发花白的魏骥手持一根鞭.子,神情兴奋到有点癫狂的盯着她。没等她有反应,鞭子就抽在她身体上,伴随着魏骥兴奋的叫声。 早就听说魏骥是个变态的s,沙绯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慎,居然落入他的魔爪中。身体上的剧痛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暴虐,沙绯默默柔顺的忍耐着,等到魏骥鞭.打过一轮,过来给她松绑换姿势时,她一手肘撞在魏骥的太阳穴上,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哪里经得起她那一下子狠手,当即就昏了过去。 沙绯将魏骥依样绑在架子上,出去舱房外面看了看,游艇上早就没有人了,而此刻,四面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水,竟像是到了大海上。回到舱房里,沙绯一鞭子抽醒了魏骥,他暴怒的大骂不止,她一拳过去,卸掉了他的下巴,开始一鞭鞭的抽打魏骥,直抽的他连惨叫都发不出,看着沙绯的目光中露出恐惧的神色。 发疯时候的沙绯根本就没有理智,她将舱房中魏骥收藏的那些s.m工具挨个在他身上试了个遍,折磨的魏晋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看到她就控制不住全身发抖。而在施虐过程中,沙绯十分昂奋,她甚至想用刀子一刀刀的剐魏骥,那一刻,魏骥是真的吓死了。 他那么个跺跺脚别人都害怕的魔鬼颤声哭求:“别,别,求求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求求你别折磨我了,我真的怕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要不你给我个痛快也行,不,我不想死,我什么都能给你,你想红,我捧你,真的捧你,不是骗你的,你……啊……” 沙绯还是忍不住用刀子剐掉了魏骥一条肉,魏骥被剧痛和沙绯眼中那令人胆寒的神经病眼神吓的晕厥了过去。没有惨叫声,沙绯没了兴致,她走出舱房,独自坐在甲板上,从傍晚坐到深夜,一动不动,望着夜晚的大海,心情慢慢变得宁静平和。 从很早,沙绯就觉得自己精神可能不正常,不是说那个生了自己的妓.女就是因为杀.人被判死.刑吗?可能她有遗传的精神病。怒极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 小时候,养母苛责的她受不了时,就想一刀把她的头砍掉,把她剁成肉酱。每次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时,她就想放一把火把整个通县的人都烧死,但因为怕殃及江影而不敢深想。十三岁那年,她其实完全没必要杀死那个男人,她第一刀捅入那人身体里时,他就害怕了,他想逃,她不肯放过,一刀刀的把他捅的血肉模糊,热血溅到她脸上时,她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沙绯一直在甲板上坐到后半夜快凌晨,才想起魏骥,再次回到舱房,魏骥已经醒了不知多久,她一出现,他就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看都不敢看她的眼神,沙哑着哀求:“水,给我点水吧。” 沙绯将魏骥松绑,还翻出药箱给他处理伤口,暴虐过后,此刻的她,温柔的不可思议。处理完伤口,沙绯到游艇的厨房里,给魏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看魏晋手臂哆嗦,一口汤磕磕碰碰总是喝不到嘴里,她接过汤勺,一勺勺的喂他吃。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魏骥觉得此刻的沙绯更加可怕。 “别怕,我不打你了。”沙绯对他妩媚一笑,笑的魏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你是个疯子。”魏骥下了断言。 “嗯,我知道。”沙绯点头。 海上变化极大,刚才还风平浪静,突然起了一阵飙风,游艇被海浪抛起来,餐厅里的杯盘碗盏洒了一地,魏骥脸色巨变,拖着疼痛虚弱的身体奔向驾驶舱,同时大喊:“待在屋里别出来,风暴要来了。” 沙绯哪里听他的,她左摇右摆的走到甲板上,在怒海巨浪中,用绳索把自己绑在栏杆上,闭上眼任风雨扑打在脸上,身上,以最真实的方式感受身处风暴中的滋味,竟然觉得很享受,她又发现自己有自虐的倾向。 一个多小时后,风暴终于停止,魏骥从驾驶舱里出来,遍寻不着沙绯,最后在甲板上见到被淋成落汤鸡,眼神却格外亮的沙绯。 “你这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没见过你这样的疯子!”魏骥跳着脚大骂,他过去看了眼绑着沙绯和栏杆的绳子,已经快要开了,风暴再持续一会儿,沙绯肯定会落海里。 破晓时分的大海十分美丽,远处薄薄的云雾处,朝阳正在升起。闹腾够了的两人,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游艇。在那间s.m房里,沙绯发现地上多了个微型摄像机,一个念头冒出来,她拿着摄像机去找魏骥。 “这是你的?”她皱着眉,魏骥要敢点头,她一拳打掉他的大牙。 “这什么?这不是我的。”魏骥接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游艇里有放映室,从摄像机里拿出的带子里真实的记录了魏骥先鞭打沙绯,后来被沙绯各种折磨的过程。沙绯明了了,这摄像机是偷放的,要不是风暴太大,游艇里所有没有固定过的东西都甩出来,恐怕没有人会发现这微型摄像机。 想到何菁莫名其妙的送温暖,沙绯呵呵的笑了,原来跟她玩无间道啊。如果她被魏骥s.m的录像带曝光,到时候在娱乐圈真的是再无翻身机会了,而同时,魏骥也会倒霉。沙绯能想到,魏骥也能想到,他气的脸色涨红,骂道:“那个sb放的?让老子逮住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何菁放的,这件事倒是你受我牵连了。”沙绯将自己跟刘潋滟的恩怨讲给魏骥听。 “好个奸猾恶毒的小贱人,既然敢惹我,我就让她知道惹我的下场。”魏骥脸色阴沉。 “你想怎么处置我?”沙绯指了指摄像机,“现成的证据,稍微处理一下,足以让我把牢底坐穿了。” “我,我,”魏骥看了眼沙绯,咬着嘴唇脸色变幻不定,最后他摇了摇头说:“算了,我先打的你。” “你怎么会有这种癖好?”沙绯很不解,“天生的?” “那你呢?我看你也很享受施.虐的过程?” “聊聊吧。” 第20节 在微风拂面的海面上,沙绯给魏骥讲了自己的所有事,最后她看向魏骥说:“你说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大概吧。”魏骥满脸褶子抖动着笑,觉得自己这顿打挨的真是冤枉,还以为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没想到是个披着美人皮的神经病。想到沙绯刚才所说的事,他又忍不住同情她,那些事,放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会神经的比她更厉害。 “其实我天生阳.痿,所以……”魏骥神色黯然的垂下眼睑,没再说,沙绯明白了。 “我一辈子没结婚,就是怕自己不行的事被发现,可是又有欲望,自然而然就这样了。”魏骥尴尬的笑了笑。 一个不行的男人,和一个没有子宫的女人,同样残缺的人,不用说太多,都懂对方的伤。两人握手言和,倒是成了莫逆之交。 不用沙绯使手段,魏骥自发的想要捧沙绯,最开始,他没抱太大希望,给沙绯安排了个重要点的配角,试镜的时候,沙绯的表现让他瞪大了眼,他沉浸影视制作多年,见过的演员不计其数,一眼就看出了沙绯的天赋惊人,稍加打磨,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 至此,魏骥成了沙绯的伯乐,在他的倾力打造下,沙绯一飞冲天,连着几部片子都获大奖,渐成气候,刘家再奈何不得她。 做疼你的人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沙绯跟着魏骥在事业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而此刻,聂嵘也已经陆续把自己的产业从全国各地往b市集中,也算是有点势力的人了,明里暗里的替沙绯打点关系,至少保证没人敢给她使绊子。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混乱暧昧着,聂嵘几次提出复婚,沙绯都不同意,她跟他这么稀里糊涂的混在一起可以,正式结婚总觉得对不起那个无辜惨死的孩子,这个心结不管聂嵘用了多少办法都解不开。 直到沙绯领养了小维,和重病瘫痪的魏骥结婚,才算是彻底打消了聂嵘复婚的念头,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看着沙绯的目光总像是看着自家任性胡闹的孩子,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宠溺。 魏骥被朋友坑的很惨,不止全部身家陷进去,还欠了银行巨额债务,沙绯出面,聂嵘暗地里使劲,两人联手扳回了劣势,之后沙绯在魏骥的指点下,成立晨光影视传媒公司,官面上的由她出面,私底下上不得台面的阴私勾当,全由聂嵘摆平。 江影被刘家整整雪藏了三年,沙绯有余力之后,托了好几层关系帮江影解除了和刘家的合同关系,江影开始绽放光彩,而此时,刘潋滟的父母突兀的出车祸,偌大的家产落到刘潋滟手中,她年轻压不住场子,偏又性格跋扈刚愎自用,连接几次失误的投资,彻底寒了股东们的心,不知怎么的,那些股东们居然都对刚起步的晨光十分青睐,沙绯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到了,那段时间,颇有点沾沾自喜。 星光传媒快成瘦死的骆驼时,刘潋滟的经纪人崔利偷偷找到沙绯,说是受够了刘潋滟的暴躁公主脾气,很看好沙绯,想跟沙绯联手,彻底整垮星光传媒,沙绯当然不会信他,她身边已经有一个何菁了,不需要再多给刘潋滟留双眼睛,崔利也不勉强,就说希望自己落难时沙绯能伸一下援手,沙绯答应了,她就爱干雪中送炭的勾当,不一定每次人家都会感恩图报,但勾搭忠心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之后,刘潋滟做了个蠢得要死的决定,直接把星光送到了破产的境地,同时,她被曝出大量丑闻,她和星光旗下多位男艺人的性.爱视频满天飞,包括有妇之夫,一时丑闻缠身,投巨资的大项目在发行前夕被丑闻影响,血本无归,为了不落到坐牢的境地,她不得已将公司卖给了沙绯,受此打击,据说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就一直在国外疗养。 这时,沙绯三十岁了,魏骥死了两年,她也算是报仇雪恨,聂嵘再次提出复婚,沙绯以对自己形象不好为理由拒绝了,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聂嵘并没有勉强,只对她说:“丫头呀,哥比你大十五岁,今年已经四十五了,等不了你太久了。” 沙绯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没同意,这后来成了她一辈子最痛悔的事。 沙绯三十二岁那年,聂嵘被以涉.黑洗.钱等罪名批捕,因牵扯多起绑.架勒.索兼洗.钱数额巨大,他被判的是无期徒.刑,直到那一刻,沙绯才明白自己的康庄大道是聂嵘用自己为代价为她披荆斩棘铺就的。 她这才知道,那些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为她付出了什么。坑了魏骥的那个人之所以最后放过魏骥是因为那人的独子被绑架,不得不妥协。星光的股东们之所以集体青睐刚刚起步的晨光,是因为都有把柄在聂嵘手里,还有公司成立至今,那些所有难啃的硬骨头,全是聂嵘摆平的,他满手血腥,全是为她。 沙绯有投资眼光,但是没有理财能力,她的钱都是聂嵘在打理。每次看中一个新项目,担心资金不足时,聂嵘都说,够着呢,钱多着呢,我会想办法的。公司日渐壮大,聂嵘将自己的资产以各种方式融入了其中,仗着她看不懂复杂的账本,每次都在账目上弄手脚,只告诉沙绯有很多很多钱,足以支撑她任何想法。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聂嵘被抓之后,学财经的陈桐找专业会计算了细账她才知道的。为了她的事业,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身陷囹圄,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坐享其成。 没有什么比痛悔更折磨人的了,沙绯探监时哭着对聂嵘说会等他一辈子,可她没想到他的一辈子那么短,入狱仅仅半年,聂嵘就被查出肝癌晚期,三个月后弥留之际,沙绯在监.狱医院里见他最后一面,聂嵘枯瘦的手摸着沙绯的脸,眼中带着笑意说:“臭丫头,以后可没人再疼你了。” 沙绯哭成泪人,她心如刀绞,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死死抓着聂嵘的手,不停的摇头,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傻丫头,以后再有真心疼你的人,可要好好珍惜,别让我到了黄泉路上,还放心不下你。”聂嵘的眼睛慢慢闭上,他的手渐渐变冷,同时冷却的还有沙绯的心。 聂嵘后事办完,就有律师拿着一沓转让书找沙绯让她签字,全都是之前聂嵘经营的夜店,会所,餐馆等等店铺。他还给她留了一句话:丫头,娱乐圈不好混,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就当个清闲的老板娘,哥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些店铺都是聂嵘多年心血,任何一家都是业界最高水准,说是摇钱树也不为过,总共有二十八家,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沙绯只要请个会计,月月拿钱就行。聂嵘的爱太过深沉,沙绯承受不了,她痛到发疯,日日被悔恨折磨,短短一个月就添了半头白发,人瘦成骷髅。 陈桐那时已经毕业,放弃出国留学深造,入主晨光,上来就是财务总监,负责看管沙绯所有的钱。 沙绯最后终究还是振作了,她虽然一心想追随聂嵘去了,但她没资格做伤害自己的事,晨光搭进去了聂嵘的命,她必须守住,陈桐刚毕业,还需要扶持,沙维智障,没人照顾不行。沙绯找了很多理由劝自己振作,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但内心深处,开始渴望刺激。 她喜欢蹦极,跳伞,滑翔机等等风险高的冒险运动。明知道何菁是刘潋滟的眼线,崔利是条随时会反咬的恶狼,沙强对她满腹怨气,这些人随时随地会咬她一口,她放任不管,就是享受这种处于危险中的刺激感。 “所以说,我其实死的一点也不冤,完全是咎由自取。”杜雨萱从久远的记忆长河里回过神来,对着盛骋自嘲的笑笑。 盛骋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此时已经是深夜,这场倾诉并没能拉进两人的关系,盛骋发现,杜雨萱似乎离自己更加远了,一下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端起早就凉透了的粥碗,说:“我给你热热粥,这都一天了,什么都不吃可不行。” “别忙了,我吃不进。”杜雨萱拉住了盛骋,“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盛骋坐在杜雨萱身边,看她还有些恍惚,就问:“以你后来的能力,为什么没对刘潋滟赶尽杀绝?” “她毕竟还是江影的妻子,做的太难看,江影脸上也不好看。”杜雨萱皱了皱眉头,抓住盛骋的手玩他的手指,亲昵的举动顿时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盛骋觉得自在多了,他搂着杜雨萱,用头碰了碰她的头说:“以后让我疼你好吗?” 杜雨萱朝他笑:“好啊,我们就这么凑合吧。” “什么叫凑合?我认真的。”盛骋不愿意了。 “……我的精神状况并没有因为换了杜雨萱的身体就有所改善,”杜雨萱认真的看着盛骋,“今天上午,如果你不拦着我,以我当时的失控程度,刘潋滟死定了。” “我其实是个疯子,别看我表面正常,一旦失控,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杜雨萱语重心长,“而且,我是不可能忘了聂嵘的,这么久,我为什么没法接受你,不是你不好,是因为我这里是满的。”杜雨萱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一滴水都装不下。” “嵘哥死后,我不是没试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中外各肤色的帅哥型男见了不少,再出色的人总也能挑出毛病来,白的嫌太白,黑的嫌太黑,高的嫌太高,爱笑的嫌太蠢,幽默的嫌油滑,事业成功的嫌太势利,清雅文艺的嫌装逼……” “噗……”盛骋忍不住笑了,“你挑白菜呢还是买萝卜的?有你这么挑三拣四的吗?” “是啊,问题都在我身上。”杜雨萱也跟着笑了,“你看,你其实最开始只是想要个暖床的,而我,也缺个伴,不如我们就这么凑合着,谁也别干涉谁,等到你该结婚了,咱们就一拍两散,多好呀,互惠互利还没麻烦。” “我要是不想凑合呢?” “那就散伙呗,我还能拽着你不放啊。”杜雨萱很无所谓的耸耸肩。 盛骋定定的看着杜雨萱,看了长达两分钟,他才手心贴着杜雨萱的心脏位置说:“其实你这里不是满的,而是空的,装什么掉什么。而且,你在害怕。” “你之所以无法接受新的感情,是因为害怕,怕新的感情取代了聂嵘在你心里的位置,愧对他的情深似海。可是,他是希望你幸福的,他是希望有个人能代替他继续爱护你的。”盛骋目光锐利,直入杜雨萱的心里。 她被看的眼圈发红,五年来始终无法疏解的痛悔再次袭上心头,她嘴唇哆嗦着说:“是的,我怕对不起嵘哥,我更怕再来一段不得善终的感情会彻底逼疯我,就这样就行,我不想付出,也不想别人为我付出,我就想这么着,你不想凑合就算了,我走了,以后不用再见。” 杜雨萱站起来就往外走,盛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怀里,沉声说:“凌晨三点,你想去哪儿?” “随便哪儿都行,死了更好。”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人和事了。 “乖,我知道你害怕,相信我一次好吗?”盛骋语气沉重,手却十分温柔的摸着杜雨萱的头,“我们不会不得善终的,我既不是优柔寡断的江影,也不是做事欠思虑的聂嵘,我是盛骋,一个只想疼你的男人,我们试试好吗?” 最幸福的人 “我考虑考虑。”杜雨萱内心剧烈摇摆,如果一个女人一定要有个男人的话,盛骋撇开家世不说,别的方面倒是挑不出大毛病,可,她咬着下唇,内心深处总是提不起劲儿开展新的恋情,旧情难忘,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虽然一个人也能过,可毕竟算不得世俗意义上对幸福的定义。 “还是对我没信心?”盛骋捧着杜雨萱的脸,眼中带着笑意说,“你真是难搞定。” “我是对我没信心。”杜雨萱手掌覆在盛骋的手背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可怕什么呀,是可爱才对。”盛骋额头抵着杜雨萱的额头说,“你是我见过最重情的人,而且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我想你要是肯爱我的话,我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杜雨萱眉眼带笑,伸手捏了捏盛骋的脸颊,说:“我怎么会给你这种奇怪的感觉?什么地方?” “说不上来,就是直觉。”盛骋抓住杜雨萱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我再保证一点,虽然我家庭关系比较麻烦,但我绝不是江影,而且,我父母都是理智的人,我能处理好家庭关系的,任何时候,我都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盛骋信誓旦旦。 “这个千万不要,你这样我压力太大,随意就好。”杜雨萱赶紧摇头,“那就试试吧,我尽量调整自己不折腾你。” “没事,你尽管折腾,我受得住。”盛骋意有所指的暧昧一笑,腰腹轻轻顶了杜雨萱几下,得了她好大一个白眼,他吃吃地笑,手开始不规矩。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盛骋看杜雨萱心情基本平静了,再次提出要去热饭,杜雨萱没让,喝了几口凉粥,这次倒是没再呕吐,但再多吃就不行了。 “睡吧,明天你不上班了?都四点了。” “嗯,睡。” 盛骋胳膊搂着杜雨萱,她终于如他所愿,像个正常的女朋友一样,偎依在他怀里,可算追到手了。 盛骋十分安心的一觉睡到大清早,睁开眼,杜雨萱还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温柔一笑,真怕她又早早起来给他做早饭,虽然说那算是体贴的举动,可用杜雨萱的逻辑理解,那叫等价交换,她终于不再跟他斤斤计较,这男朋友的位置看来是坐稳了。 盛骋小心的挪出自己的胳膊,光脚踩在地上尽量不发出声响到卫生间里洗漱,刚换好上班的衣服,就听杜雨萱的手机响了,他怕吵醒她睡觉,正要走过去拿走手机,她就接起了电话。 “什么?你说什么?”一句话的功夫,她的脸色刷的惨白,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手机跌到床下,她的神情从难以置信到凄楚惨然,最后求助似的望向盛骋,嘴唇哆嗦着,像是有话要说,偏偏上下牙齿不断磕碰,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盛骋脸色一变,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同时他捡起手机,通话还在持续,是陈桐。 “发生什么事了,天塌了?”盛骋口气很不好,眉头揪成一坨,还不忘伸手安抚杜雨萱。 “你开电视看呀,现在电视网络上全是昨夜影帝江影直播烧炭自杀的爆炸性新闻……”陈桐话没说完,手机就从盛骋手里掉了,一股凉气从他脚底板冒出来,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中,冷的心脏紧缩成一团。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杜雨萱答应他了,江影这一死,全他妈泡汤了。 “喂,喂……”陈桐还在叫。 盛骋深吸了一口气,捡起手机,尽量镇定的问:“人死了没?” “不知道,他助理发现的及时,现在在医院抢救呢,关键不是他死不死,而是,他说了很多关于我姐姐的事,那些事,我怕姐姐知道了肯定受不了,你,你在她身边就好,拜托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姐,那个江影也真是的,哎……我要疯了……” 挂断了陈桐的电话,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杜雨萱,她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更大的打击吗?盛骋一咬牙,狠狠心打开电视,热搜榜第一的就是影帝烧炭自杀的消息,随便点开一个,一百多寸的超大电视屏幕上,出现一个漆黑的静室,只有很小的一盆炭火在发出烛火似的光,江影那张静雅秀美的过分的脸在火光映照中,显得苍白而病态。 江影穿的还是昨日追悼会上的那套黑色西装,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右手心紧紧的攥着最后收集的那点沙绯骨灰,脸上带着陷入往事回忆中的柔和,他的声音清冽干净,像是深山中的涓涓溪流,带着洗涤人心的宁静淡泊感。 “选择这样的方式跟大家告别,实在对不起一直以来喜欢我的观众们,可没办法,我实在心太痛,对不起一个人很久了,没想到在她的最后一刻,依然搅了她的安宁,害她连骨灰都保不全。”江影停顿了下,看向镜头凄凉一笑。 “我想大家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沙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人。在生命终结之前,我必须澄清关于昨天刘潋滟对她的侮辱。”江影的神色转为坚定。 “首先,关于沙绯的身世,并没有造假,她确实是一个死囚犯所生,但这世上的人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不管她来自于什么人,来到这世上的最初,她都是一个干净的生命和灵魂,为什么要为无法选择的事情背负骂名?所以,这一点不是她的污点。” “第二,关于那件杀人案也是事实,但我想问,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半夜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闯入房间施暴,她反抗有错吗?她顺手拿起水果刀只是想保护自己,这能算她的污点吗?不算,我从没觉得她做错过,可她为此却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她因此失学,背负骂名,遭遇各种羞辱,因为连累了家里,被养父母苛责,最后因为再没有利用价值而被卖掉。”江影的语气变得激动。 “杀人案件发生一年多以后,她的养父勾结境外人蛇集团把她卖掉,后来被抓判刑死在了监狱里,而我……”江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十分痛苦,他低下头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做了蠢事,我在高考前夕发现她不见了,怀疑她被养父母卖掉,去报案没人理会,为了引起重视,我将她的养母推下三层楼,因此入狱。” “我妈妈为此突发脑溢血,家里难以维持之际,是她回来,回来救我们。她说服她的养母和解,说服我复读考大学,从家里出事到我大三,整整四年,我的学费,我妈妈的医药费,我们的生活费和各项开支,全都是沙绯承担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了,二十年前的二十万绝不是现在的二十万能比的,她比我小四岁,那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用她稚嫩的肩膀担起了我的未来,我所有的光鲜亮丽是她一场场饭局喝出来的。” “最初我得知她工作性质时,痛苦的寝食难安,刘潋滟就是这时向我表达好感,她说只要我愿意接受她,她就给沙绯一百万作为补偿,我怎么可能答应?那是我从小呵护疼爱的宝贝,她为我做的所有牺牲只能用我的无尽疼爱去弥补,可我有个贪婪无耻没有道德底线的母亲,她看中了刘家的权势,嫌弃沙绯不干净,完全忘了如果不是沙绯,当年她病重时,母子两人连糊口都成问题。” 江影捂着脸哭了。 “大三那年暑假,我不顾一切的把沙绯接来b市,我们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出卖自己,她一直是干净的,只是饮酒过度喝坏了自己的胃。她遇到了一个好老板,我一度很感激她的老板,直到我毕业后第一次进组拍戏,接到她老板打来的电话,他给我听了一段录音,是沙绯酒后痛苦的倾诉,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妈妈背着我多番羞辱她,我的爱带给她的不是幸福,而是快要负荷不了的重压,她的老板让我要不尽快做通我母亲的工作,要不就放手,不要妨碍别人给她幸福。” “我很后悔报考了影大,本来我的志愿是当一名医生,但我知道沙绯喜欢表演,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惊人,这点不用我说,看过她作品的人都知道。大学我是为了她上的,却没想到光鲜亮丽的外在反倒成了我们之间的最大鸿沟。” “我不能想象失去我的宝贝会是什么样子,我从剧组请假回去找到她,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决定要个孩子,我想的很简单,只要有了孩子,我妈妈就没法再反对,两个多月后,剧组杀青,沙绯提议不如先以假怀孕试探我妈妈,我听她的,我妈妈……我妈妈当面割破大动脉,以死相逼,我那时才知道,我妈妈已经被刘潋滟的迷魂汤彻底灌的没有了良知,她是绝不可能接纳沙绯的。” “我在她醒来后跟她摊牌,要不我立即死在她面前,要不她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然后她妥协了,但是要求我给她买一套当时市价上百万的花园别墅,另外每个月一万元的赡养费,作为她生养我的代价,并且这个条件不能告诉沙绯,她说她不要沙绯的钱,只要我自己赚的钱.” 说到这里时,江影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他揉着眼睛,晃了晃头才接着说:“我答应了我妈妈,沙绯提出分手,我答应了,她压力太大,我想让她轻松轻松,当时想等我解决了我妈妈的问题,再去把她哄回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她还是个婴儿,我还是幼儿时,我就认定她是我的人。因为身世关系,所有人都对她有偏见,我没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只能尽我所能爱护她。少女时期的沙绯很叛逆,仇视所有人,但唯独对我言听计从,我已经习惯了她为而活,凡事都以我为中心,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我。” “直到电视剧热播,我一夜爆红,刘潋滟四处给媒体透露我和她关系暧昧,我怕沙绯误会,对刘潋滟摊牌我这辈子除了沙绯不会接受任何人,她冷笑着将一沓照片摔我脸上,那是沙绯,我的宝贝挺着大肚子跟另一个男人的亲密合影,那个男人是她老板,也是她的丈夫,她看向她丈夫的眼神充满女性柔婉的娇羞,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那时我才明白,我的宝贝爱的人不是我,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为我死,但她从没用一个女人的心爱过我,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我要见她,我要带走她,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跟我走的。” “我在她所在城市的海边等了很久,我没等到她,只等到刘潋滟的电话,她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安排,就把沙绯过去所有的丑事都抖出来,以我当时红极一时的热度,那些资料曝光的话,粉丝们一人一句就能喷的她精精神崩溃,以她的性格,那后果不堪设想。” 江影说到这里时惨笑,他已经睁不开眼了,却还强撑着说:“为了沙绯的平静生活,我妥协了,由着刘潋滟摆布,直到结婚那天,沙绯找来,她带着恨来的,可我却看到了希望,只要她愿意,我立即抛下一切跟她走,就算刘潋滟公布了那些资料,在国内我们无处安身,但我们可以去国外,世界这么大,总会有我们容身之处的。”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一直想等我有能力了,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可,直到她离开我,我都没能给她买过一样像样的东西,那天我终于有机会了,我给她买衣服,买首饰,买钻戒,我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假装以后还能继续无止境宠她,爱她,在最幸福的时刻,她告诉我说我们不可能了,我在港城等她的那晚,刘潋滟约她出来开车撞她,她侥幸没死,我们的孩子却没了,再有两个月就出生的小宝贝因为我的冲动任性而再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江影流了满脸的眼泪,人已经昏昏沉沉,说的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她的老板,她欠了我的情,可以无止境陪我耗下去,但是孩子无辜的,必须有个健全幸福的成长环境。” 第21节 “除了我,她没有任何亲人,血脉相承的孩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那场人为的车祸不止夺走了孩子的生命,也夺走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她恨我,恨到生生世世不见的地步,后来她进了娱乐圈,我要守护她,就算她不见我,只要我能看见她就行,因为刘潋滟的要挟,我不得不跟她结婚,我恨不得她遭天打雷劈呀,却要天天对着她那张脸,这是我的报应,我必须承受……所幸,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江影昏昏沉沉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他陷入昏迷之前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录音在继续: “刘潋滟,港城那晚,你为什么要开车撞沙绯?”这是江影愤怒的声音。 “看她不顺眼,怎么了?你不服啊?谁让你不听话!她没死算她命大,不过我也没想到用她要挟你居然真管用,绝世大情痴呦,哈哈!” “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 “谁让她给我难堪?这次算她走运,正好让她养母给救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 “我告诉你,她有事我也不活了,你那些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要不要我广而告之?别逼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不肯跟我上.床,还不许我找别人了?信不信我告诉全世界人你性.无能?” “你随便!” 视频播放到这里,江影的助理终于找人破开了静室的门,几个人呼天抢地的将昏迷的江影抬了出去,视频到此为止结束。 愿为你犯傻 视频看完,盛骋都没敢去看杜雨萱的脸色,他这个局外人都为江影的付出感到动容,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但事情终究还是要解决的,盛骋用力的搓了搓脸,转头看向杜雨萱,她整个人就像是灵魂离体了一样,木呆呆的盯着电视屏幕。盛骋想安慰她几句,却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虚伪,最后只能敞开怀抱将杜雨萱抱在怀里,像是抱一个脆弱的婴儿,他小心翼翼的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怎么就这么多波折呢?盛骋在心里叹了一声,江影要是救不回来,恐怕杜雨萱也会就此凋零,她那么一个重情义的人,一个聂嵘已经要压垮她了,再来个江影,真是不给她活路了。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盛骋脸颊蹭着杜雨萱的脸颊,如果情绪能分担的话,他真希望能全替她担着。 “对不起,谢谢你。”杜雨萱轻轻推开盛骋,满床找自己的衣服。 “你想去哪儿?”盛骋抓住杜雨萱的胳膊,他知道自己又被推开了,但他没空难受生气,只担心她。 “答应你的事做不到,当然要走了。”杜雨萱轻描淡写的说,掰开盛骋的手,继续穿衣服。 “不行,你不能走,我不是拦你,我,”盛骋后退几步,高大的身躯堵死在门口。“我知道你难过,你想怎么样都行,要哭要闹我全陪着,就是不许伤害自己。” “我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欠你什么,让开。”杜雨萱抬头看了眼盛骋,“忘了我吧,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 “你想干什么?”盛骋感觉到一阵不安,他用力的抓住杜雨萱的肩膀,几乎是用吼的说:“不要干傻事,就算江影死了,你赔一条命他就能活过来?难道他希望你给他殉情?你忘了聂嵘死前交代你要幸福了?你出事了,陈桐怎么办?小维怎么办?我呢?我怎么办?感情的事是说忘就能忘的?难道你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江影?就没有别人一点位置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杜雨萱红着眼睛盯着盛骋,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我以为我已经还清他的债了,可现在才知道,我欠下的根本就还不清,我现在才知道我为什么死了还留一抹残魂,那是老天看江影太惨,让我亲自看看我到底亏欠了什么?” “不是,那是你太惨,老天想给你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要不你为什么一醒来就睡在我身下?为什么我这么对你牵肠挂肚,每次你有事,我正好就在你身边,那是因为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真正能让你幸福的人。”盛骋没脸没皮的胡扯,事到如今,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你胡扯吧,给我让开。”杜雨萱双手搭在盛骋的胳膊上,想用巧劲儿甩开盛骋,无奈她这一世身体娇小力气也弱,根本就撼不动盛骋这个大块头,憋的满脸通红也挪不开盛骋,怒气突然涌上来,她攥着拳头就开始攻击盛骋。 杜雨萱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粉拳秀腿打在盛骋的身上,不痛不痒的,他连躲都不躲,由着她发泄,就怕她手酸。 杜雨萱自然看出盛骋的意思,本来三分怒气更是飙升到十分,脑子开始糊涂,记不得盛骋是什么人了,只知道要打倒这个人。 她出手越来越没分寸,神情狰狞如厉鬼,拳脚全照着要害打,招招都是要跟盛骋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甚至一记撩、阴腿去攻击盛骋的下-身,盛骋偏身躲过,抓住杜雨萱赤-裸的脚踝,笑骂道:“疯了你,踢坏了以后你别爽。” 杜雨萱听而不闻,敌人一直打不倒,她已经毫无理智,像个泼妇一样用头去撞盛骋,他伸手来扶她的头,她扭头咬在他手腕上,盛骋痛叫一声,伸手去捏杜雨萱的下颌,血从她嘴里流出,手腕上被咬的深可见骨,要不是他下手及时,恐怕那块肉都要被咬掉。 “疯了你,真想要我的命?”盛骋痛的脸上变色,手腕火辣辣的疼,有心一巴掌把她打醒,却着实舍不得,只能用笨办法,单手抓着杜雨萱的两条细胳膊,将她压在床上,用身体的吨位把她克制的死死的,杜雨萱被压的喘不上来气,鱼一样在盛骋的身下翻腾着,没几下就一点劲儿也没了,瞪着通红的眼睛用眼神凌迟盛骋。 眼神能杀人的话,盛骋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杜雨萱活剐成骷髅了。 “醒醒,看看我是谁?”盛骋用受伤的手轻轻拍打杜雨萱的脸蛋,低头去吻她的眼睛,吻着吻着就尝到了咸咸的眼泪,他抬头,正对上杜雨萱泪蒙蒙的眼睛,那眼里承载的愧疚心痛让他心里一松,松开她的手腕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我知道你难受,咱怎么样都行,别伤着残着就好。” 杜雨萱含糊着嗯了一声,手臂搂着盛骋的脖子,哽咽道:“我要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她哭的盛骋满脖子眼泪,真正是惶恐无助。 “你别担心,人还在抢救呢,没准能救活。”盛骋拍着背安慰她。 杜雨萱哭了一阵,想起盛骋手腕上的伤,推开他坐起来:“药箱在哪儿?” “你坐着别动,我去拿。”盛骋匆匆出去拎了小药箱进来,杜雨萱很熟练的给他包扎伤口,末了不放心的说:“要不要去医院打个什么疫苗?这伤口太深了,别感染了。” “没事,不是擦过酒精了。” “不行,我不放心。”杜雨萱拿起手机查了一下百度,对比盛骋的伤口,坚决道:“不行,必须去医院看看,万一感染了可不是小事。” “不去,有个什么事才好呢,正好赖着你。”盛骋开玩笑道。 杜雨萱瞥他一眼,垂下眼就猛抽了自己两巴掌,还要再抽,被盛骋给抓住了手腕,他急道:“干什么呀你?” “你傻啊?明知道我发疯,你也跟着疯?我要失手伤了你可要怎么办?你还嫌我不够乱?”杜雨萱冲他叫。 “就是让你愧疚的,这样你就不会动不动把我撇一边。”盛骋笑着把杜雨萱搂入怀里,她挣扎了两下,就搂着他的腰,头轻轻的撞他的胸膛,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 “我愿意行不行?”盛骋低头吻她额头,怜惜道:“这世上,我也就愿为你犯傻,我不做亏本买卖,拿心来回报怎么样?” 杜雨萱沉默片刻,说:“你等我缓缓,缓过来了我就跟你好好处。” “行,那这段时间住我家里。”盛骋顿了下,又解释,“我不是管你,我是不放心,你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想吓到陈桐他们吧,我反正也见过你的疯样,你就可劲儿荼毒我,放过别人吧。”说到最后,他声音里已经带了笑意。 “好,不过先去医院把疫苗打了。”杜雨萱伸手摸了摸盛骋的脸,他脸上有些淤青,全是被她打的,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动容愧疚,也有感慨怜惜,一言难尽,便拉低盛骋的脖子,温柔吻他。 盛骋满心窃喜,动情回吻,心想这次可算是彻底搞定了。 在杜雨萱的督促下,盛骋到附近的医院里做了彻底消毒,还打了破伤风的针,直到医生确定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杜雨萱才放过盛骋,两人一起回家后,杜雨萱就催促盛骋去上班,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偷偷离开,更不会做傻事,盛骋这才半信半疑的出门。 他走前,用钥匙把门反锁,又叫了几个人暗中盯着,这才心神不宁的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满桌子的文件他都没心看,干脆叫特助把能延后的会议尽可能往后拖,一些必须处理的企划书文件之类整理好,准备带回家处理,他实在不放心杜雨萱一个人独处。 临到中午,他急匆匆往家里走,刚开门,就闻到扑鼻的饭香,厨房里的杜雨萱听到动静,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微笑着说:“洗手吧,再有十分钟汤就好了。” 画面太温馨,温馨的盛骋都有些心尖发颤,他不动声色的上前抱了抱杜雨萱,在她嘴上亲了下,笑道:“正好饿了。” 饭桌上,总共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看起来色香味俱佳,只是味道不对,腰果虾仁没有放盐,红烧排骨咸的发苦,香菇菜心甜的发腻,米酒蛋花汤辛辣刺鼻,米饭夹生根本没熟。盛骋看了眼杜雨萱,她外表看起来十分正常,笑着给他布菜,他夹起一块排骨喂她嘴里,她毫无异常的吃了下去,他皱着眉问:“好吃吗?我怎么觉得有点甜,是不是盐放少了?” “哎呀,可能就是少放了盐,我再去回一下锅。”杜雨萱满脸不好意思的端起菜盘要去厨房。 盛骋拦着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抱着她说:“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你难受就难受,别顾及我,什么都别做好不好?我留你在这里是为了给你当依靠,不是为了给你增加负担。” 杜雨萱颤了下,缓缓回抱着盛骋。 盛骋将所有的菜汤都倒掉,简单下了碗面,自己吃了碗,给杜雨萱盛了小半碗,杜雨萱看了眼,摇了摇头,盛骋也没勉强。 为了给杜雨萱完全放松的环境,饭后盛骋说自己要处理公事,让杜雨萱随意。她点了点头,拿了个靠垫窝在卧室飘窗一角,眼睛看着窗外,神情看不出喜怒,完全没情绪。整整一个下午,盛骋每隔一个小时就出来看看,杜雨萱完全没任何反应,连姿势都没变过,一直窝在飘窗,直到夜幕降临,一动不动的,像是灵魂早就飘走了。 此情此景,盛骋心里只有一句话: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恶人的恶报 夜里十点,盛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熬了点青菜粥,放凉之后端到杜雨萱面前,想强逼着她吃点,还没开口,她就摇了摇头,手摁在胸口,皱着眉头做了个吃不下的表情。 “那怎么行?这都两天了,什么都不吃,要饿坏了。”盛骋恨不得掰开她的嘴,把饭倒她胃里。 “要不……”杜雨萱刚开口,就被盛骋打断了:“不行,不许走,就算饿死也要饿死在我面前。” 杜雨萱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下,端起粥碗,逼着自己吃了小半碗,就一口也吃不进了。 盛骋收拾了碗筷,把杜雨萱从飘窗上抱下来,放在大床上,揉搓着她僵掉的手脚,心疼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说出来给我听听?别一个人钻牛角尖。” “我就觉得我不是个东西。”杜雨萱偎在盛骋的怀里,底气不足的说。“我真的是恨过江影的,恨得时候完全忘记了他所有的好,只恼他打扰了自己的生活。我从没怀疑过他对我的心,但跟嵘哥在一起后,从没想过江影的感受,甚至那时候还想他活该,活该痛苦,谁让他有个那样的妈。” “纠根结底,我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为他付出很多,实际上那都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我只是不想欠他的情,从没好好的爱过他,站在他的立场上想过,但凡我稍微替他考虑一点,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后来那样的处境。” “嵘哥死后,我也愧疚,可我们终究是夫妻,他对我做再多都是份内的事,我只是后悔没有好好爱惜他,可江影,我该拿什么还他?十六年呀,我对他不闻不问,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势如水火,我所有的风光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他就是太了解我了,知道在那个年纪,如果那些事爆出来,我绝承受不了舆论压力,这份情太重,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还不起,现在耗着,也只是等个结果。” 杜雨萱看向盛骋,目光中的平静让盛骋心颤,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如果江影活过来了,我就忘记一切跟你好好相处,如果他没能挺过来,我做任何决定你都不要干涉。” “你打算干什么?”盛骋的声音发颤,“他死了,你给他殉情啊?” 杜雨萱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眼神中的决绝已经表明了一切。 盛骋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他真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江影活着,哪怕活着以后他将永远提心吊胆,不得安生也无所谓。爱一个人爱到这个份上,他也是醉了。 之后三天,江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始终没有脱离危险,庞大的粉丝群做了各种祈福行动,有铁杆的组织起来到医院里给他加油打气,有偏激的组织笔杆子在网上各种口诛笔伐刘潋滟,刘潋滟的老底全被揭出来了,有精神病院的就诊记录,有早年耍大牌打压其他艺人的霸凌手段,更有晨光影视爆出刘潋滟跟旗下多名男艺人聚众参加各种性.爱派对和毒.友聚会等等艳.照丑.闻,一时之间,刘潋滟成了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喊打声。 刘潋滟做梦都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明明只是想要报复一下江影,没想到会把所有的矛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精神承受能力就像她的公主病一样,受不了一点刺激,第四天,她偷偷摸摸出门吃饭被人认出来招致一大群人讨伐后,终于崩溃了。 她大叫大喊,状若疯癫的撕扯掉全身的衣服,满大街裸.奔闯入快车道,被一辆刹车不及的大卡车迎头撞飞当场毙命。吓傻了的客车司机经交警鉴定后,被判全无过错,而刘潋滟除了江影外,并没有任何亲人为她讨说法,尸体在江影数以亿计的粉丝们拍手称庆中被拉到火葬场当即火化,骨灰撒到臭水沟里跟一群地沟老鼠作伴。 激动的粉丝们聚集在江影的病房外喧闹着刘潋滟的死讯,昏迷了四天的江影终于睁开了眼睛,苍白着脸对所有粉丝说抱歉。 盛骋刚松了一口气,杜雨萱就晕了过去,他心急如焚的把她送到医院输营养液,然后得到一个简直砸懵他的喜讯——杜雨萱怀孕了。 “什么?真的假的?这,这简直……”盛骋语无伦次的看着递给他化验单的医生,觉得自己也要昏倒了。 “难道你不想负责?”女医生看他的目光中顿时充满鄙夷和谴责。 “不,怎么可能呢,我当然会负责,肯定会负责的,巴不得能负责。”盛骋神经兮兮的笑了,手捏着化验单,原地团团的转圈子,突然想起杜雨萱最近的身体状况,忙问医生:“那个,我女朋友最近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心情也不好,现在有孩子会不会影响她?” “女人怀孕时身体会产生各种排斥现象,有些反应大的,确实是喝口水也吐,情绪也会变得暴躁,这个没事的,过了孕初期就会好转。”女医生看出盛骋的喜悦不是假装,顿时和蔼的给他普及孕妇常识。 杜雨萱还在昏迷中,营养液一滴滴的汇入她的血管中,盛骋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平坦的小腹,情绪激动的恨不得把她摇醒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这下子真是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依照杜雨萱的性格,就算江影死了,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会好好活着的,盛骋简直是感激这个孩子的到来。 杜雨萱直到傍晚才醒来,她颤动着睫毛,有些愧疚的望着盛骋,刚想说点什么,盛骋已经俯身过来,激动的捧着她的脸亲个不停,一边数落道:“你真是太大意了,有宝宝了都不知道,还那么绝食,真是吓死人了。” “什么宝宝?”杜雨萱有些懵。 “孩子呀,你怀孕了,刚刚四周,这是化验单。”盛骋献宝似的把化验单递给杜雨萱。 杜雨萱指尖发抖的接过化验单,她毕竟有过怀孕的经历,一看就明白,顿时激动的看向盛骋,还有些不信的喃喃自语:“这是真的?我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再有孩子?这……”她激动的要哭了,自从十六年前的那次事故后,她连月经都没有,全靠雌激素维持身体的正常,这个孩子真是天赐的最大惊喜,她一下子从恹恹的病态恢复成精神抖擞的昂奋。 “我要吃饭,我要找工作,我要赚钱,赚很多钱,这次我一定会特别小心的,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宝宝,我……”杜雨萱开始计算,“要先租个房子,再……” “喂喂,你租房子干嘛?”盛骋越听越不对,“你是不是把我漏了?” “啊?”杜雨萱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骋简直要气笑了:“你说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宝宝爸爸呀,你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把我漏了?” “你想怎么样?”杜雨萱瞬间防备的看着盛骋,“别想跟我抢啊,我告诉你,你敢跟我抢,我跟你拼命。” “你不会打算独自抚养这个孩子吧?”盛骋指着杜雨萱,一脸看奇葩的不能理解。 “我的孩子当然我自己养了。” “诶,那我呢?我算什么?你没忘记之前答应我的事吧?”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什么也没答应你。”杜雨萱瞬间开启耍赖模式。 “你……”盛骋哭笑不得,捏着杜雨萱的脸颊,问道:“你又在瞎担心什么?” 第22节 杜雨萱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最后垂下头说:“我怕你家人找我麻烦。” 盛骋沉默,杜雨萱又补充了一句:“你那种家庭,怎么可能让来路不明的孩子流落在外,要么给我一笔钱打发了我,要么用什么阴毒手段害我流产,我现在沾不起你。” 因为刘潋滟,杜雨萱对所有上流社会的人印象恶劣,她现在说白了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分分钟让人捏死的节奏。 “你能相信我一次不能?”盛骋突然发脾气了,他现在相信杜雨萱确实能折腾人,太能折腾了,他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杜雨萱望着盛骋的背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可突然冒出的孩子,让她方寸大乱,她太在乎了,患得患失的厉害,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护不住孩子,又落到上辈子的下场,再来一次那样的惨痛,她非发疯不可。 盛骋到走廊尽头的窗口狠狠吸了两根烟,才平复了心里的怨气,走回医护室,详细咨询了所有关于孕妇的注意事项,这才心平气和的走到病房,正好杜雨萱的营养液输完了,他一个公主抱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柔声说:“回家了。” 杜雨萱犹豫了又犹豫,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最后还是伸胳膊搂住盛骋的脖子,算是将一颗忐忑的心交给他。 两情相悦时 突如其来的孩子打乱了杜雨萱的规划,她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上辈子的恐慌中,跟着盛骋回到他家中,一路她都在想到底要怎么办?一个人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跟盛骋折腾都行,她一个光脚的,还怕那些穿鞋的。可多了个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盛骋深深的凝视杜雨萱,“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次,你可以继续不信任我,但一定不能再糊弄我了。” 盛骋的态度十分认真,杜雨萱点点头,主动去搂盛骋的腰:“其实我就是一下子太突然,有些害怕。” “我让你没有安全感?”盛骋把杜雨萱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到厨房里拿了一盒牛奶递给她:“你先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结婚?还是把我所有财产都转给你?” “不不不,千万别那么做。”杜雨萱拉了盛骋一下,他顺势坐在她身边,把吸管扎进牛奶盒里,喂到她嘴边。 杜雨萱噙着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盒,才接着说:“我怕未知的变故,只有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中时,我才会有安全感。” 盛骋怜惜的摸了摸杜雨萱的头发,她的这种严重缺乏安全感跟她幼年朝不保夕的生活有关,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那你告诉我,你都信任过谁?发自内心的信赖过谁?”盛骋换了个方式问。 杜雨萱扶着下巴陷入回忆中,片刻后她说:“严格意义上,我只信赖过嵘哥一个人,而且只有怀孕的那半年。” 那种把自己彻底交给另一个人规划的心境,只有刚和聂嵘结婚时有过。 “为什么他让你有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没负担吧。”杜雨萱认真思索,“嵘哥幼年时父母就去世了,他和我一样,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而且我们算是一类人,从一开始,他就给我很可靠的感觉,不管我有什么事,找他准能解决,没结婚之前,我从他手上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劳动所得,他从没对我额外照顾过,我并不欠他任何东西,所以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 杜雨萱说完看着盛骋:“我知道你想照顾我,可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受人恩惠会把自己困死的。” 盛骋无话可说,他喟叹了一声,抓着杜雨萱的手,一根根的捏着她的指头玩,“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注定是不可能成为另一个聂嵘,你要有心跟我好好处,就不能总拿我的家世挑刺,我对你的心你也明白,你说吧,合情合理的话,我配合你。” “这个我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杜雨萱主动钻到盛骋的怀里,“我没想跟你分开,这世上我恐怕是再找不到另一个像你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 “那你爱我吗?”盛骋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爱,当然爱了。”杜雨萱搂着盛骋的脖子亲他的脸。 “你爱我什么?”盛骋撇开脸,不让她亲。“你不是时时刻刻都想撇开我吗?” “爱你什么,这个我没想过,只要是属于我的,不管好坏我都爱。” “不要脸,谁是你的?”盛骋眉眼绽开,藏都藏不住喜色和得意,捏着杜雨萱两边脸颊说:“你是我的才对。” “好吧,我是你的,我们继续说正事。”杜雨萱在盛骋的怀里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说自己的规划,“原本要是没孩子的话,我打算先包装自己,虽然我现在是个孤女,可我有脸有演技有后台,倾晨光所有的资源,我很快就会红起来,到时候,你作为一个富家子,看上个小明星倒也说的过去。我们就可以正式恋爱了,然后我多拍些冲奖的项目,尽快夺些含金量高的影后视后奖项,到时候社会地位跟你差不多,你家人就算看不起演员,也不好太为难你。” “可现在突然有孩子了,一切计划都要变。”杜雨萱苦恼的捂着小腹,”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盛骋手臂环着杜雨萱的身子,手掌覆在她的手上,为她的规划而动容。原来她是真的认真考虑过两人的将来,并努力为了两人之间的鸿沟做努力,他并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付出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很好,所谓的两情相悦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杜雨萱的表达方式有些奇葩,可他就是喜欢她的奇葩。 “现在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靠你上位的形象了。”杜雨萱继续苦恼,“别人会笑话你的。” “笑话什么?” “没眼光啊,被个心机女利用什么的。” “管别人怎么想呢,我们自己知道就好。”盛骋亲了亲杜雨萱的脖子,笑着说:“要不你听听我的计划怎么样?” “啊,你说,我正愁呢。” “我打算收购晨光,然后找个机会对你一见倾心,然后我们闪婚,到孩子快出生时你提前到国外待产,再把孩子的出生日期改一下,这不就完美无瑕了。” “这只能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我还是摆脱不了依附你的形象。”杜雨萱皱着眉头,“盛骋,如果你想我这么做的话,我也能做到,但我不会有安全感的。” “为什么?让我养着不好吗?别管别人怎么看,我知道你很厉害还不行?”盛骋揉着杜雨萱的眉头,“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跟别人怎么看我没关系。”杜雨萱握住盛骋的手说,“而是,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一定要有谋生的能力。如果失去了这种能力,我会坐立不安。” 盛骋深深的看着杜雨萱,他知道她的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来自于幼年的不安定,他爱她,更尊重她。 “那你说怎么办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杜雨萱笑笑,“姑且先按你说的办,孩子总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但我要有我的事业,我的人生价值。就算现在别人都以为我依附你,但总有一天,我要所有人都羡慕你是眼光独到掘了宝。” “好,你现在就是我的宝。”盛骋低声笑道,头埋在杜雨萱的胸前胡乱拱着。 “你先别闹,我还没跟你说完呢。”杜雨萱捏着盛骋的短发将他的头提溜起来,“我还有两件事跟你商量。” “说,我耳朵听着呢。”盛骋头一垂,继续拱,手脚也开始不安分。 “你这样我怎么说话,痒死了。”杜雨萱咯咯笑,闪躲着盛骋的手,“你再不正经,我不理你了啊。” “好好好,我洗耳恭听。”盛骋停下手,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 “那个,我们研究一下到底怎么个一见钟情法,我以什么形象什么场合什么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来,讨论一下哪种方式比较不引人怀疑。”杜雨萱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把自己过去看的剧本翻出来淘选。 “怎么都行,快点,我现在想睡觉了,这几天你折腾的我都没好好休息过,好困。”盛骋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躺在杜雨萱的身边,头枕在她大腿上,手胡乱摸着,哪有一点困的意思,分明是想睡她。 “好好好,那就这样吧,鉴于我这个身体的身份,我就以傻白甜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我们演场戏,就叫乡村小白花俘虏霸道大总裁,哎,你先别解我衣服,咱们把剧情套一下,我出场总要有个名目吧,我就以陈桐表妹兼助理的身份跟在陈桐身边,然后你们谈收购,我傻乎乎的一头撞你怀里,还泼了你一身水,然后你就用恶狼一样的眼神看我,让我赔你衣服,然后我给你洗干净衣服送去时唔……” 盛骋堵住杜雨萱的嘴,亲过瘾后哈哈笑着说:“然后你正好撞上我洗澡,我就把你拽床上直接生米煮熟饭了,哈哈哈……” “这也太黄.暴了吧,不行,还要再酝酿酝酿。” “再酝酿孩子都生出来了,就这样吧,以后再慢慢编,我等不及了……”盛骋的尾音消失在杜雨萱的嘴里。 “等等,我唔……还没说完呢……” “爽完再说。” 于是,两个多小时后,杜雨萱光.溜溜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盛骋给她煮的粥,一边把自己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晨光这几天股票跌的厉害,你要收购就趁早,反正陈桐也主不了事,交到你手里公司也能更加壮大。不过,我遗产很多的,别的我都不要,但嵘哥留给我的二十八家店我想留着。”杜雨萱说到这里看了眼盛骋的脸色,觉得他没有不高兴,才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留个纪念。” “我懂,这个是你跟陈桐的事,你们交接好就行,我不会乱吃死人醋的。”盛骋很大方,因为他了解杜雨萱,知道她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跟他在一起了,自然不会留恋旧情。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既然已经把自己当作杜雨萱了,过去沙绯的东西自然不能要,那二十八家店,我会跟陈桐买下来。”杜雨萱放下碗,往盛骋怀里一滚,枕着他的胳膊说。 “哦,那也行,你们商量好了,你给我报个数。”盛骋笑盈盈的看着杜雨萱,“权当我给你的结婚礼物。” “不,我要自己买。”杜雨萱眨巴了下眼睛,“我会赚钱自己买。” “你打算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盛骋警觉起来。 “生孩子之前,我肯定没法拍戏,但有些事情也要早作打算。”杜雨萱胸有成竹,“放心,我比你更在乎这个孩子。” 浪漫求婚夜 达成共识后,杜雨萱和盛骋就开始各自忙碌。杜雨萱费劲唇舌说服盛骋答应她先搬到陈桐家住,方便之后剧情发展,盛骋自然不肯,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每天晚上十点之后盛骋到陈桐家把杜雨萱接回来,早上六点再送去,并且尽可能提前两人相遇的日子。 杜雨萱回到陈桐家之后,让陈桐到自己家里将一个位置很隐秘的保险柜里的东西取出转交给还在医院观察的江影。那是自从两人决裂之后,她多年来陆续搜集到的所有江影流传出来的剪影剧照,活动照片以及获奖时的视频等等资料,还有江影所有作品,那些作品里都附有沙绯的观后感。 江影得知是沙绯的遗物时,枯死的心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冷静温文的打发走陈桐后,手指颤抖着翻动厚厚的照片集,他从影集里抽.出照片翻看后面,每一张后面都有字,不多,有时候就一个字棒,有时候是自问自答:你好吗?我很好。 那么多年过去了,沙绯还是如他印象中不爱写字,字迹潦草又熟悉的让他眼中含泪。所有的感言中最长的是他五年前获封国际上公认含金量最高的金球奖最佳男主角时她写的:哥哥好厉害,你是最棒的,嵘哥死了,我痛不欲生,此生心如死水,还好你很好,要一直好好的,千万别死在我前面。 不论是悲伤还是喜悦,她的心情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和负面情绪,通篇都透着以他为荣的自豪感和默默的牵挂。 江影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十六年来的心结终于释然了。她从没恨过他,或许曾经怨过,但从不曾如她所说的忘了他。 这样就好,他一直在她心里。 江影激动了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人生似乎重新有了意义,他在快天亮时拨通经纪人的电话,让经纪人一周后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入主晨光,同时让自己工作室的财务统计出他所有的资产,他要全力收购晨光的股票。 而同时,盛骋这边也在加紧收购晨光的进程。盛骋目前主要负责华盛集团的战略部,负责开创新的领域,传统的房产业则由他的父亲盛明宇负责。在没认识杜雨萱之前,盛骋主要搞互联网开发,成绩不菲,进公司一年多就成功收购了两家国内老资历的网络平台,年净利润甚至超过了父亲执掌的传统房产业。 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一提出要收购晨光,公司股东以及他的父亲都没有反对,趁着晨光最近风波不断,股价一度跌停板,他本来准备趁着抛售大潮,一口气将市面上晨光所有的散股全收了,可没想到居然有人跟他抢着收,一打听是江影后,顿时心情烦躁起来。 现在他开始恨的咬牙,这江影当初咋就不死呢! 晚上跟杜雨萱碰面之后,他一身醋味的发作:“表个态,你到底希望谁掌管你的公司?” 杜雨萱已经知道江影收购晨光的事,她笑着安抚盛骋:“我当然希望是你啦,不过我不想你跟江影争,白便宜了那些抛弃我的人。” “我想争也争不过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那些小股东都把股权转让给他,目前,他估计已经占有你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了,我这边只能靠散股,才百分之十。” “我自己有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崔利持有百分之五,陈桐和林可一共有百分之十五,崔利的那部分经过法院判决后肯定会赔给我,到时候全部由陈桐继承。我的就是你的,我会让陈桐把属于我的那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以市面最低价转让给你,崔利的和陈桐本身的就留给他吧。” 盛骋笑了,捧着杜雨萱的脸蛋亲个不停:“真乖,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第二天,盛骋约见母亲华玉。两人都忙,盛骋开门见山说:“妈妈,我要怎么做才能婚姻自主?” 华玉眼一挑,惊讶道:“你有合适的人了?” “这个是我的私事,我就想知道如何你才能不干涉?” “家世如何?干什么的?人品如何?”华玉神色变得认真,“你应该知道,你的婚姻牵扯的太多,这个不能由着你任性胡为。” “你提条件吧,我已经非她不娶。”盛骋紧盯着华玉,“如果你暗中使手段的话,我立即去医院做绝育手术。” 华玉脸色一变,怒道:“你……” 她只有盛骋一个骨血,盛骋绝育,就等于断了她的传承,她本来还打算让盛骋多生几个孩子,最好有个女孩让她当接班人培养。 盛骋面色冷酷的看着母亲:“妈,我一辈子受你摆布,现在我想抓住我的幸福,如果你还念我是你的儿子,对我还有一丝亲情的话,求你不要干涉。”否则,我们母子也没得做。 华玉自然明白盛骋的言外之意,她脸色变来变去,最后铁青着脸说:“如果你在十天之内能赚一个亿的话,你娶猫娶狗我都不管。”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盛骋眼里有了笑意,提着的心扑通掉回肚子里。以往或许不可能,但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一个亿简直就是小意思,他神色跟着轻松起来。 华玉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她当然是苛刻盛骋的,她提的条件根本就没人能完成。 这段时间,因为晨光的风波不断,受江影自杀影响,很多人在感慨江影痴情的同时,谴责完刘潋滟后,开始迁怒沙绯,导致晨光的股票一度跌到白菜价,最低的时候一股才八毛钱。 本来作为顶梁柱的沙绯死后,晨光的股东们就一盘散沙,惶恐不安,后来为了报复刘潋滟,陈桐公布的很多丑闻里牵扯了晨光里的几位当红艺人,视频曝光后,那些艺人都被广电封杀,业内眼光最精准的投资人都觉得晨光这次是垮定了,股东们大叹倒霉的同时,纷纷抛售手中的晨光股票。 第23节 盛骋以每股八毛钱的价格从陈桐手中买走了原本属于沙绯的百分之三十七股权,此刻,他共持有晨光百分之四十七的股权。 然后他摇身一变,高调宣布华盛集团要注资晨光影视,而且一次就注资了三十亿,立即就签下了好几个娱乐圈当红花旦小生,新血液的注入,加上大财团的扶持,晨光一下子起死回生,股价从最低时的八毛钱一股涨到两块钱一股。 一股差价是一块二,盛骋手□□有晨光八亿股,短短五天,盛骋赚了快十亿,华玉的脸被打的啪啪响,然而这还不是最后。 第七天,江影召开记者招待会,以晨光第二大股东的身份宣布入主晨光,他的加盟顿时使晨光的含金量从三成飙到八成,当天,晨光的股价就飙升至十点九元一股,比当时沙绯在世晨光最巅峰时的股价还要高,并且持续飘红。 盛骋赚翻了,江影赚翻了,陈桐也赚翻了,那些抛售股票的股民和小股东们悔断了肠子。华玉主动找盛骋,提出要见见盛骋的女朋友。 盛骋以一句:这是我的私事。拒绝了。 当天晚上,盛骋将杜雨萱带到b市最豪华的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在满室鲜花和烛光中,跪地求婚。 杜雨萱是个毫无浪漫细胞的人,伸出手让盛骋给她戴上戒指后,纳闷的看着室内的烛光说:“这酒店没发电机呀?” “什么发电机?”盛骋懵比。 “停电了居然点蜡烛,也太抠门了。”杜雨萱噗噗的吹灭了床铺附近的蜡烛,“还离床这么近,简直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盛骋:“……” 一番心心思被牛嚼了之后,盛骋将杜雨萱扛起来满屋子转了一圈后,扔到超级大床上,一个狼扑上去,惊起杜雨萱一串笑声。 求婚第二天,盛骋就十分低调的和杜雨萱领了证。他当然没去民政局,而是通过一个表哥的关系直接到民政局内部登记。 还有最后一道手续,两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同居了。 领完证,在杜雨萱的坚持下,把婚戒当成项链戴在脖子里,盛骋则直接戴手指上,他不怕人看,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呢。 就像杜雨萱剧情安排的那样,重组后的第一次股东大会,杜雨萱以陈桐助理的身份端着三杯咖啡正要送进会议室,盛骋正好推门走出来,在全公司几十个人的目击下,杜雨萱脚下一崴,咖啡洒在盛骋的身上,她在快要摔倒时被盛骋扶住了肩膀,然后两人就天雷勾地火的对上眼了。 杜雨萱为了这次演出特意换了一身纯白蕾丝淑女裙,丝质的面料柔软的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滑下来,将娇俏玲珑的好身段勾勒的火辣无比,经过精心打理的娃娃头衬着那双小鹿般懵懂的大眼睛清纯如森林里的第一缕朝阳。 清纯妖媚集于一身,盛骋的心砰的跳了一下,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用表演,他那种恨不得吞了杜雨萱的眼神足以说明他沦陷了,还是不可自拔的那种。 杜雨萱愣了一分钟才像是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满面羞涩的想要退后,却被盛骋紧紧抓住了肩膀,在他炙热的视线中,她像是受惊了般惶恐的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洗干净。” 盛骋一把拽住杜雨萱的胳膊朝电梯走,霸道酷拽吊炸天的一挑眉,倨傲道:“行啊,现在就跟我回家去洗,洗不干净别想我放过你。” 杜雨萱被一路拖走了,身后跌落无数的下巴。 目睹这一幕的男性们一致唾弃新老板太不要脸了,当众截胡,不给其他人留丝毫机会。女性们则集体懊悔今天干嘛不抢着端咖啡啊!泼咖啡吸引大老板注意这种手段太没智商了,她们全没想到。 可为什么管用啊啊啊!炸毛! 杜雨萱被盛骋一路拖到车上,直奔家中的大床。然后一整天都没能下床,盛骋的理由是庆祝结婚。 杜雨萱除了笑骂牲口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然,盛骋是有分寸的,杜雨萱可是个孕妇,为了孩子,他忍的很辛苦,很多大动作都没敢做,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亲她舔她咬她揉她,从头到脚,每一寸都不放过,连脚趾头都被他噙在口中当糖舔。撩拨的杜雨萱实在受不了了,才意思意思满足她一下。 前男友来撩 作为最大股东,盛骋并不参与晨光的日常运作,但因为杜雨萱要在晨光发展的关系,他把自己的办公地点从华盛总部挪到了融通大厦晨光总部原来沙绯的办公室。不过尽管都在一栋楼里,他除了中午吃饭时间,其余时间也碰不到杜雨萱的面。 杜雨萱比他还忙,她已经跟晨光签约成了旗下艺人,尽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地位特殊,但该有的训练还是要做做样子,最起码刷个脸走个过程。 除此之外,她还要打理聂嵘留给她的二十八家店。在和陈桐沟通过后,陈桐坚决不肯要一分钱,执意要把这二十八家转给杜雨萱。他已经继承了沙绯太多的东西,别的姐姐看不上就算了,好不容易有她想要的东西,他再要钱还是人吗? 陈桐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最后,杜雨萱只能同意,但介于她此刻一穷二白,这些店名义上的老板暂时还是陈桐,等以后杜雨萱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了,再走官面程序。 为此,杜雨萱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要去上两个小时的财会管理培训班,名义上以陈桐表妹的身份出面管理那些店。 二十八家店里有十三家夜店,五家健身会所,四家西餐厅,三家酒楼,二家咖啡馆,一家茶楼。全都处于b市的最繁华路段,且经营时间最短的一家茶楼也有八年的历史,客源稳定,全都是高消费场所,杜雨萱等于手中握着二十八颗摇钱树。 和资本市场的一夜暴富不同,这种实体的店面虽然赚的少,但是细水长流,天天都有进账。二十八家店铺都是买下房屋产权的,不存在任何纠纷,就像聂嵘说的,足保沙绯一世无忧。 聂嵘死后,沙绯总怕触景伤情,并没有好好管理,底下人偷鸡摸狗,浑水摸鱼,中饱私囊,有些店赚钱,有些店还要她往里面贴钱维持,那时候光是晨光的各种决策和拍戏就够她忙翻了,也不在意这些店铺经营的如何,只要不倒闭就行。 但现在,她已经放下聂嵘,再想起时,心里只有暖暖的怀念,就想好好经营他留给她的这份厚重心意。别的店铺还好说,找专业经理人负责,她盯着就行,但夜店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不好弄了,必须有个能震住场子的人压着,这个人不是那么好找的,要有一定的江湖背景,还要有八面玲珑的手段,面对突发事故的魄力,简单的说就是个混江湖的狠角色。 夜里十一点,杜雨萱被盛骋压着爽过一轮后,窝在他的怀里忍不住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盛骋听后皱了下眉头,说:“还真有个人十分符合你的条件,但是不好驾驭。” “谁?”杜雨萱双眼闪亮。 “……许冽,那条设计把你送我床上的毒蛇。”盛骋沉默了一下,又说:“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杜雨萱脑海里立即想起那次被她甩巴掌的高个子嚣张美男,咋了咋舌,仇人呀,想到他上次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就后悔,早知道有一天能用上他,就不闹那么僵了。不过想到许冽,虽然从没共事过,但那小子一身的邪气倒有点嵘哥的影子。 “我要是想找他合作,你介意吗?”杜雨萱眨巴着眼睛望着盛骋。 “如果我介意呢?”盛骋手指戳了戳杜雨萱的鼻子,脸绷着,看不出喜怒。 “那就算了。”杜雨萱垂下眼,“实在找不着合适的,我自己管,虽然好些年没涉入那种场合了,不过……” “想都别想。”盛骋断然打断杜雨萱的话,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气恼道:“你故意气我的吧?” “你想太多了,我怎么舍得气你。”杜雨萱笑嘻嘻的。 盛骋横她一眼,拉着脸说:“我不管你,你别玩火自焚就好。” “你好像很忌讳他?”杜雨萱一脸八卦。 “因为那个人就是个恶魔,最喜欢引人入地狱的恶魔。”盛骋忿忿的,把从小到大跟许冽的数次交锋讲给杜雨萱听。 “其实最初,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敌视心理,上代人的感情纠葛和我们无关,我小时候还羡慕他,我爸爸对我向来都是视若无睹,对他那是捧在手心予取予求,我妈妈对我严苛要求,我小时候除了学习各种东西外,根本就没有娱乐时间,他妈妈则经常带他四处游玩,他其实处在一个很幸福的环境中,以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处处针对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爸爸结婚前答应我妈妈剥除许冽的继承权,盛家的一切跟他无关,他不甘心,总想让我身败名裂。” “为什么呀?”杜雨萱很纳闷,“我看他衣着打扮都很富贵,几百万的跑车不眨眼都能送人,不缺钱呀。” “自卑呗,私生子的名头总是不好听的。”盛骋捧着杜雨萱的脸亲了亲。 杜雨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晨光总部里有专门的录音棚,杜雨萱现在怀着孩子,很多训练都不能做,唯有配音不受影响。之前还是沙绯时,她本就是配音出身,之后所有的作品全是自己的原声,公司里有她专属的录音棚,此时自然就被陈桐划给了她用。 坐在椅子上,戴上耳机,杜雨萱随手拿过手边的剧本试音,这一世杜雨萱的声音偏细嫩清脆,高音时宛如黄莺出谷脆生生的,十分动听,低音时沉沉绵绵,有种婉转悱恻的勾人韵味,杜雨萱又用各种音调试了试,最后很满意的摘下耳机。 她实在太忙,兴趣也不大,要不可以试试往歌坛发展,做个影视歌三栖明星,就是身高太不给力,要不还能混混模特圈。杜雨萱是信奉技多不压身的人,上一世无时无刻都在学习,这一世有盛骋罩着,她不想太拼,衣食无忧,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在录音棚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快中午时,杜雨萱才起身准备出去找盛骋吃午饭,刚想拉门,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江影站在门口,两人猝不及防的对了眼,杜雨萱心狂跳了下,生怕江影看出异常来,还好,江影只是很礼貌的微微带着一丝清冷的笑看着她。 “准备吃饭吗?”江影站在正门口,并没有挪开,显然是有事找杜雨萱。 “呃,准备去了,您有事吗?”杜雨萱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表现出正常的小职员遇见高层搭话的惶恐来。 “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中午能不能赏脸一起吃顿饭?”江影温文尔雅的看着她,有客气没暧昧。 “好。”杜雨萱想都没想答应了,即使换了个身体,她在面对江影时依然本能的答应他任何要求。 “想吃什么?”江影微微一笑,让开身子,跟杜雨萱并肩往外走。 “您点就好,我不挑食。”杜雨萱装作惶恐的低着头。 她实在不敢看江影的眼睛,一路出公司都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紧张的同手同脚。两人过去实在太亲密无间,江影又是个心细如发十分敏感的人,她生怕自己的言语或者眼神小动作引起他的注意,想到以后同在一家公司里,她还是尽可能的避开他比较好。此刻的她,完全忘了盛骋还在等她。 出了公司大楼,杜雨萱站在路边等江影开车过来,盛骋打电话过来,她才惊叫一声,忙慌慌张张的告诉他被江影约吃饭,然后求救。盛骋只说了一句让她原地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杜雨萱就被一堆玫瑰花给淹没了,不知什么人从楼下往下倾泻成千上万朵玫瑰花,眨眼间将杜雨萱埋在了花堆里,只露出个懵比的脑袋来。 “小萱,惊喜不?”似曾相识的声音出现在杜雨萱的身后,然后她的面前递过来一只格外硕大的红玫瑰,枝叶翠绿,新鲜的能闻到花瓣上残留的露水味。 “谁啊,发什么神经?”毫无浪漫细胞的杜雨萱发飙了,她怒转身,就见到一张俊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上洋溢着款款深情。“喜欢吗?”许冽一脸求表扬。 “许冽,你吃饱了撑的,想死是不是?”此刻的杜雨萱完全忘了之前想要拉拢许冽的心思,横眉竖目的骂道,同时撩起堆到胸口的玫瑰花砸向许冽的脸。 许冽偏头躲开,笑着迎上前,伸手扶着杜雨萱的胳膊把她从玫瑰花堆中解救出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泼辣?”他温柔绅士的像个贵族骑士。 “你发什么疯?”杜雨萱甩开他的手,眉心拧成川字,“你专门来找我的?” “是啊,有没有荣幸请你吃午饭?”他眨了眨眼,轻轻捂着半张俊脸略带幽怨的笑着说:“你那一巴掌简直把我的魂都打掉了,这段时间,我日夜都在想怎么找到你,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 “天生贱骨头啊你!”杜雨萱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停车场方向,一辆纯白色的兰博基尼徐徐开过来,她认得这是江影的车。转头对许冽说:“我中午约了人吃饭,改天再找你。” 许冽认出江影,啧了一声,眼角挑着斜睨杜雨萱:“桃花真旺啊,这不是那个大明星江影嘛?怎么,这么快就腻了我那个木头弟弟,你这撩汉的功夫倒是挺高的。” 杜雨萱什么话也没说,掏出脖子里挂着的婚戒秀给许冽看:“看见没?我已经是已婚人士了,拿水洗洗你那满脑子龌龊思想,别看见一男一女就满脑子冒粉红泡泡,我不要紧,别坏了人家的清白名声。” “呦,谁下手这么快呀?”许冽这次是真震惊,“不会是盛骋吧?” “是我怎么了?”盛骋正好走过来,将杜雨萱往怀里一拽,戒备的盯着许冽。 “切,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货色呢,又一个拜金物质女,也就你这傻帽会上当,哥哥我才不稀罕呢。”许冽撇着嘴角,讥笑道。 “不稀罕快滚。”杜雨萱毫不客气。 许冽气的肝疼,偏就不走了。 江影早在车里就看到这边杜雨萱的情况有变,他走过来,对她温文一笑:“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安排了?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没关系,你重要。”杜雨萱脱口而出,随即肩膀上一痛,被盛骋拧了下,她嘴角抽搐,尴尬笑道:“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吧。” 活在回忆中 江影微微一笑,看了眼杜雨萱,笑意挂在唇角,并没有延伸入眼里,显得很清淡。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就去聚香阁吧,离这里不远,你们是坐我的车呢?还是开自己的车?” “中午停车位不好找,就搭你的便车吧。”许冽自来熟的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杜雨萱皱着眉头瞪许冽。 “请客的又不是你,用得着你赶我?”许冽嘴角挂着一丝玩味,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江先生,你不介意多一个我吧?” “当然不介意。”江影淡淡一笑,他正觉得有些尴尬呢,许冽的加入正好能冲淡这种尴尬。 许冽朝着杜雨萱得意的一挑眉,率先坐进了江影的车里,他故意使坏,坐在后排座位上。这下子,杜雨萱和盛骋是肯定要分开的,不管那三人怎么安排座位,盛骋心里都不会舒服。 “聚香楼没多远,要不你们先去,我和萱萱步行就好,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正好想松松筋骨。”盛骋挽住杜雨萱的手,很自然的笑着说。 “那好,我先去点菜,你们喜欢吃什么?”江影看向盛骋。 “你随意就行。”盛骋笑了下,看都没看许冽,拉着杜雨萱先行离开。 许冽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神阴沉的盯着盛骋的背影,他并不是不识趣的人,就是感觉杜雨萱和这个江影之间有些古怪,才想一探究竟。任何能给盛骋添堵的事,他都狠热衷。 聚香楼确实很近,江影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路上许冽有心想套两句话,还没酝酿进主题,聚香楼就到了。 点完菜等上菜和等人的过程中,不管许冽怎么一脸真诚热情的套近乎,江影都是一副谈性不佳的样子,目光盯着窗外,脸上神情寡淡,时不时嗯一声敷衍着许冽。 杜雨萱和盛骋一路走来,两人都想说点什么,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症结自然是江影,盛骋有心问,怕杜雨萱嫌自己多疑,不够男人,就憋着。杜雨萱怕盛骋心里不舒服,自然是能轻描淡写的过去就过去。两人就这么表面平静的到了聚香楼里。 第24节 中午吃饭的人多,菜还没上来,盆景隔离出来的小天地里,红木长桌靠窗的位置被早来的江影和许烈占据,杜雨萱和盛骋来了之后,只能坐两人身边,杜雨萱犹豫了下,坐在许冽身边,面对盛骋。 许冽扫了眼盛骋,故意十分殷勤的给杜雨萱端茶倒水,脸上从眼角眉梢到翘起的唇角都是对杜雨萱的无限柔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杜雨萱的男朋友呢,盛骋对他的这副做派早就习以为常,根本连看他都懒得看。 杜雨萱像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受不了的瞪了眼许冽,江影近在咫尺,她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即逃离他的视线,没了平时的耐心,面带微笑,尽量以很平常的口吻问道:“不知道江总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沙绯生前专属的那间录音棚给我用。”江影微笑着看着杜雨萱,眼神有些飘忽,他垂下眼睑,轻声说:“你知道的,我和她之间的遗憾,我……”他叹了一声,没再往下说,可那一声叹息里包含的情感沉得像是一坨铁坠在杜雨萱的心里。 “你何苦呢?她都死了,人应该往前看,怎么能一直活在过去里?”杜雨萱忍不住劝道,心里难受的不行,语气也有些不稳,“她若有灵,知道你这么苦着自己,该多愧疚呀?” “苦?”江影抬头看了眼杜雨萱,嘴角勾动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说,“怎么会苦呢?我觉得很开心。” “对了,盛总。”他转而看向盛骋,“既然遇到一起了,我正好也有个不情之请,现在你用的那间办公室是沙绯生前用的,我想,你能不能让给我用?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盛骋盯着江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为他的用情至深动容,但他惦记的是自己的老婆,心里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盛骋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拍了拍江影的肩膀很真诚的劝道:“江总,凡事还是看开些好,她都死了,你也该放下了。” “我用晨光百分之五的股份跟你换行不行?”江影很执拗,“那间办公室虽然是公司里景观最好的,但我想盛总也不是贪图享受的人,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这点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江影绽开笑容,真诚中带着祈求,让人无法拒绝,盛骋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 “谢谢。”江影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心爱之物,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他目的达成之后显得很愉快,又拉着盛骋谈公司发展方向。 “江总,你难道打算一辈子活在沙绯的阴影里?”杜雨萱眼中含着薄薄的一层泪,望向江影忍不住再次劝道,“人是要往前看的,过去的不管是好是坏,既然过去了,就放下吧,这世上值得爱的女孩多得是,只要你肯睁开眼睛看看,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谁说我现在不幸福?”江影以你不懂的眼神看着杜雨萱,嘴角噙着一丝笑望向窗外:“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好吧,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录音棚的事,那既然已经说好了,我就不和你吃这顿饭了,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吃不下去饭。”杜雨萱说完就站了起来,对盛骋说:“盛总,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也没看盛骋,直接起身离开。许冽立即追上去,喊道:“喂,你去哪儿?” “刚才那个项目说到哪儿了?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投资要慎重再慎重,晨光虽然资本雄厚,但旗下没有顶梁的招牌艺人,还是有点被动,我觉得应该成立个培训部,自己培养一批优质的艺人……”江影侃侃而谈,对杜雨萱的离开无动于衷。 盛骋不好一走了之,只好陪着他心不在焉的谈公司前景。 杜雨萱刚出了聚香楼大门,就被许冽拉住了胳膊,他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叫道:“你跑什么呀?就不能慢慢走?” “我要去找地方吃饭,你自便吧。”杜雨萱此刻心情烦乱,没心应付许冽,甩脱了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许冽拦在杜雨萱面前,玩味的摸着下巴,心里一个长久的疑团似乎有些见曙光了。 杜雨萱深吸了口气,看向许冽:“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找抽。” “好好的想请你吃饭,怎么又惹你了?”许冽眼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陪着笑脸,一脸温柔的看着杜雨萱,“走吧,别饿坏肚子了,我也没吃,你想吃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雨萱强压下心里的难受,放软了语气对许冽说:“我小老百姓一个,就喜欢吃接地气的东西,你别跟着我委屈了自己,自己找地方吃吧。” 杜雨萱说完往街对面走,聚香楼对面不远处有条小巷子,巷子两边都是各色小吃店,她准备去吃麻辣烫,最好能辣的掉眼泪的那种。 许冽一路絮絮叨叨的跟着杜雨萱,最后两人坐在一家麻辣烫店里,杜雨萱要了一碗超辣的麻辣烫,又去旁边的烧卤店里买了超辣的鸭脖,也不理许冽,自己发泄似的毫无形象满手流油的啃鸭脖,辣的受不了了就灌一口冰可乐。 杜雨萱的吃相豪迈,看的许冽瞪大眼,他从没见过这种女孩,以往他出入的场合,接触的女性,形形色.色什么类型都有,就是从没这么接地气型的,或者说,平时看到这种粗鲁吃相的他都直接掠过,从没进过眼里,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女人。 “来了不体验一下底层人的快乐?”杜雨萱瞥了许冽一眼,他一身名牌休闲装,面容精致的像是从杂志封面走下的男模,和这油腻腻的小店实在维和,店里好多人都在偷偷看他。 “给我来一碗吧,不要太辣。”许冽笑着对服务员说,顿时电的服务员小妹脸颊绯红,同手同脚的奔去后厨。 啃完鸭脖后,杜雨萱拿纸巾擦干净手,心里算是稍微好过点了。她平时是不这么吃的,作为一个演员,她对饮食十分控制,大部分时候都是蔬菜水果为主,现在敢这么吃,一来是杜雨萱的身子太瘦,二来现在怀孕期间,也不能拍戏,暂时放肆一下。 吃过饭看了看表,才一点,杜雨萱有点不想去公司,也不想见盛骋,就对许冽说:“正好有点事找你,要不我们换个咖啡厅坐着聊聊?” “好啊!”许冽惊讶的嗓音都提高了,随即他桃花眼笑意吟吟带着一丝调侃的瞟向杜雨萱,“怎么?看上我了?” “是啊,看上你了。”杜雨萱笑笑。 “玩我啊?”许冽一丝都不信。 “有正经事找你。”杜雨萱换了认真的神色,“听说你对经营夜店很有一套?” 永远的利益 许冽愣了下,收了嬉皮笑脸之色,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杜雨萱:“谁说的?盛骋?” “是啊,我有个朋友手下有几家夜店,正缺个管理者,你要有兴趣我们就聊聊。”杜雨萱双手插兜,迈步往附近的一家向日葵咖啡屋走去。 许冽跟着杜雨萱,琢磨不透的目光盯在她的背上。咖啡屋生意不算好,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随便点了两杯,开始互相探究。 “你现在做什么呢?”杜雨萱率先打破沉默,盯着许冽的目光带着掂量之色。 许冽眼角一挑,冷哼道:“既然是盛骋告诉你的,难道他没说我的店都被查封了?我现在是无业人士。” “那你靠什么收入?啃老?”杜雨萱莞尔一笑,神色带着调侃,“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对以后就没打算?” 提到这个,许冽就更生气了,他紧抿着嘴,一脸怨色的说:“拜你男人所赐,我现在被我爸强制圈养。钱不缺,就是不许东山再起。” 杜雨萱沉吟着,手持小勺慢慢搅拌杯中的咖啡,片刻后,她抬头看许冽:“有些冒昧啊,我就想知道你以前开店时,一个月的净利润有多少?最高。” “问这个干嘛?”许冽眼神飘忽,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杜雨萱温婉一笑:“不是说了,我朋友有几家夜店缺个管理者,我掂量掂量你的实力。” “我……我朋友多,还行吧,够我花销。”许冽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眼睑垂下,不想被杜雨萱看到眼里的心虚。 他从十□□岁用零花钱入股别人家的店铺,到最近的会所被查封,不知道是眼光不行,还是不适合做生意,开的店总会倒闭,明明店里最开始生意都还行,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总是入不敷支,全靠朋友和老爸贴补,所谓的开店也只是面子上好看。 杜雨萱微微一笑,看穿了许冽的心虚,也没拆穿,反正许冽的底细她早就调查清楚了。 “其实不是你没能力,而是经营上有问题。”杜雨萱笑着看许冽,“换句话说,就是你没找到自己的合适位置。” “你怎么知道?”许冽很惊讶,挑着眉看杜雨萱。 “你适合明面上和各路人马周旋,你所涉及的几家夜店虽然最后都倒闭了,但是你开业期间,店里从没发生过冲突,你天生就有种长袖善舞的亲和力,但是,你脑袋不行,这也跟你不学无术有关,经营一家店并不是只靠人脉,背后的操作也至关重要,你的进货渠道,销售分成,人员管理等都有漏洞,也就是说你赚的钱最后并不是都流入了你的口袋里。” “你说有人捣鬼?”许冽眯着眼,捏着咖啡把柄的手不由用了点力。 “也不能说是捣鬼。”杜雨萱笑了笑,“而是经营方向有问题。” “你怎么懂这么多?”许冽眼里透着怀疑。 “你别管我怎么懂这么多,我现在就需要你这样能维持场面的人,经营上你不用操心,只要维系好场面不出乱子就行。” “你朋友的店叫什么名字?”许冽有了点兴趣。 “宮爵。”杜雨萱吐出两个字,许冽瞬间松手,杯子砸在桌面上,咖啡洒了满桌子,他目瞪口呆的盯着杜雨萱,不敢置信道:“宮爵?那个有着b市夜店王之称的宮爵?” 杜雨萱很满意许冽的反应,她笑着点头说:“是,不止宮爵,还有好些家,但我想拿宮爵给你试试手,看看你能力究竟如何?” “宮爵的老板你怎么可能认识?”许冽简直要被这个消息震傻了,宮爵呀,开夜店的谁不羡慕妒忌恨宮爵在b市的地位,且不说这家店在b市已经有近二十年的历史,单它在b市家喻户晓的名气就够所有开夜店的人无限流口水。 “你别管我怎么认识的,只要知道我有权决定宮爵的一切决策就行。”杜雨萱看到许冽露出贪慕的神色,知道今天算是有收获了。“要不要试试?要是能力能达到我的预期,酬劳好说,我给你分成。” 许冽不由吞了吞口水,再看杜雨萱眼神里就认真多了:“你真能让我管公爵?” “当然,不止公爵,还有绯色倾城,”杜雨萱眼神暗了一下,又说了另外几家在b市很有名的夜店。 许冽一副被天上掉的金饼砸晕了的蠢样,公爵和绯色倾城都是在b市好几个城区有分店的超级夜店,公爵是走酒吧路线,绯色倾城则是夜总会,还有杜雨萱说的其他几家,都是很有名的高档休闲会所。他在极度的惊讶过后,开始揣测杜雨萱的身份。联想到这些店原本的老板,再联想到杜雨萱突然正常的奇怪之处,慢慢他心里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 “你,”许冽手指着杜雨萱,脸上惊疑不定中带着几分笃定,“你,你是那个刚死不久的大明星?肯定是,要不你怎么会那么关心江影?” “你管我是谁,能让你有钱有面子就行。”杜雨萱笑笑。 许冽想想也是,慢慢的惊愕之色褪去,俊美的脸上又浮现出平时的那种嘻皮笑脸来:“哎,你真能让我管宫爵?还有你说的那些店?” “当然,今晚我就带你去宫爵上任。”杜雨萱唇角翘起,“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不许跟盛骋作对。” “……”许冽脸色变幻了一下,杜雨萱又跟着说:“都是亲兄弟,何必呢?他跟你一样无辜。” “我就是不服气。”许冽语气低沉了些,“我天生就不如他,一出生他就高高在上,而我见不得人。他什么都好,学习好,家世好,能力强,而我,一无所成,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妈妈从小就拿他衬托我的无能,我就是想让他不那么风光得意。” “可是你知道吗?他其实很羡慕你。”杜雨萱叹了一声,“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他虽然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有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有别人赞不绝口的能力,可是你知道他背后付出什么了吗?他没有童年,有记忆以来就是在枯燥的学习中度过,也没有人疼爱,你在父母娇宠疼爱中抱怨时,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完成他妈妈指派下来的繁重学习任务,没有任何娱乐时间,就像是一个家族工具,出生就是为了担起家族责任,没有人关心他喜不喜欢,你们的爸爸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对你如珠如宝,对他则是连看都懒的看一眼,如果有可能,他宁可和你换。” 许冽沉默了,杜雨萱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就是心不服,或者是贪心吧,想什么都攥在自己手里。 “如果你们身份能交换的话,你要不要跟他换?”杜雨萱又问。 “不。”许冽脱口而出,他才不想像个机器一样毫无乐趣的活着。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杜雨萱语重心长,“出身无法改变,但是后天可以努力呀,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是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出身的。像古代有些皇帝,朱元璋还当过乞丐做过和尚呢,可在他当了皇帝后,那段潦倒的经历反而成了轶事,人都是崇拜强者的,只要你有真正拿的出手的本事,能给别人带来好处,谁在乎你出身。” 杜雨萱的话算是说到许冽心坎里,他忍不住把内心的彷徨吐露出来:“可,可我觉得自己真没什么拿得出手让人信服的本事来。”所以才耍狠斗勇。 “那是你没发掘出自己的潜能。”杜雨萱笑了,“我看你就很好,公爵拿给你试试手,你不要顾及太多,我不在乎赚钱多少,只要不倒闭就行,你随意发挥,但是有一样,决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要是拖累公爵被查封的话,我要你拿命来赔。” 许冽哈哈笑了:“正正经经能赚钱,谁愿意担风险。” “那就好。”杜雨萱瞧着许冽灿若春花的笑脸,心里一动:“其实你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你容貌身材皆出色,往娱乐圈发展也很有前途。” “什么?”这点许冽是绝没想过,“我吗?” “当然是你了,真可以试试呀,晨光现在正准备开培训班,你要想试可以来报名,我给你走后门。”杜雨萱眼含鼓励,“正好和我一期,看在我们一家人的份上,你要用心的话,我力捧你。” 许冽懵圈了,他越发肯定杜雨萱的来历了,如果她就是那个死去的大明星借尸还魂的话,那现在晨光的三巨头都跟她关系匪浅,原来,原来她才是幕后大boss。一时间,许冽激动的手指发颤,他以为天上掉金饼,原来不止金饼,还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至于许冽激动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杜雨萱刚才说的话:“一家人?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难道不是吗?你是盛骋的哥哥,我既然跟他在一起,也是要喊你一声哥的。”杜雨萱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笑道,“便宜你了。” “这,你,他会同意?”许冽这下子心情更加激动,看杜雨萱的眼神简直自带圣光,“他不会的,从小到大他都看不起我,怎么可能把我当哥哥?我们是天生的对头,不可能的。” “那看你了,你要有当人家哥的样子,还愁他不把自己当弟弟?” “兄弟之间不止能争权夺利,还能互相扶持。”杜雨萱又说了一句,“放心,这个症结主要在你身上,只要你能放下成见,盛骋听我的,自然会对你改观。” “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许冽感觉自己乱死了。 “你慢慢想,今晚十点,我在宫爵等你。”杜雨萱站起来招手让服务员买单,又对许冽说:“打个比方啊,盛骋如果注定是雍正,你看看你是当八爷还是十三爷。”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