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打击罪犯的一百种方法》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综]打击罪犯的一百种方法 作者：不才如仆 文案： 宋伊乔死了。又活了。 不仅莫名其妙地到了英国，还成为一家三流报社的八卦板块编辑，整日游走在各种奇奇怪怪的案件中。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被迫绑定的系统要求她每天都和罪犯作斗争，目标是打倒邪恶势力，还世界一片光明—— 系统：请合理运用金手指，打击他们的心灵，鞭笞他们的肉（误）体！ 宋伊乔：我拒绝。 …… 系统：尊敬的宿主，距您十米内的连环杀人犯已产生一级警戒，若不采取措施，您将会在半小时后被杀害并分尸。 宋伊乔∑（ ° △ °|||） 打死你个龟孙！！！ #逐渐进化为人形凶器了怎么破# #总是会出现各种神奇的人物打酱油# #那个卷毛又来捣乱了# 围观指南： 1.西皮夏洛克·福尔摩斯，剧情以原创案件为主 2.女主有系统金手指，目标甜文、苏爽强强！ 3.作者高龄智障，故事为主，推理线弱 4.中间有黑化，或许会不正常，请勿对女主进行人身攻击，作者君会非常非常生气哒xd 内容标签：英美剧 悬疑推理 系统 无限流 主角：宋伊乔，夏洛克·福尔摩斯 ┃ 配角：华生，贝克街的警官以及若干围观打酱油的吃瓜观众/罪犯 ┃ 其它：1v1，he ========================= 第1章 你要死了 “轰隆——” 耳旁惊雷声大作，宋伊乔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将手里的一摞文件抱紧，出了公司的门。 住的公寓距离公司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只是今天不赶巧，从早晨就是阴沉沉的天气，看天色，应该要不了多久将会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雨前的天气又闷又热，直叫人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吹来凉风，宋伊乔轻呼口气，一手抱住所有的文件，空出来的手将及肩的黑发捋到一侧。 突然，她一个没拿稳，从怀里滑下的文件噼里啪啦掉落在燥热的水泥地上。 糟了！ 宋伊乔顾不得短裙会走光，忙不迭蹲下去悉数捡起，不过几秒的功夫就收拾的七七八八。她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份文件，正要挪过去，视线里出现一只干枯的手替她捡起。 “啊，谢谢。” 宋伊乔感激地接过，冲着老妇人露出笑容，白嫩的脸颊多了米粒大的酒窝。当她将目光投向对方的一霎那，笑意瞬间凝结在唇角。 老妇人围着深紫色的围巾，身材矮小，卷曲的头发花白，看似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不同。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半耷拉着的眼皮颤了颤，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宋伊乔。黑色的眼珠浑浊不堪，像是被宰杀的鱼，无神而呆滞，从瞳孔里透出来的死寂一样的光。 这种奇异到恐怖的眼神令宋伊乔打了个冷颤，背后一阵发凉。 ——老妇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接下来的场景印证了宋伊乔向来敏感的神经。 老妇人厚重的嘴唇嗡动，从漏风的齿间蹦出嘶哑的低语：“你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任何人收到如同诅咒一样话语都不会高兴，哪怕她上一刻还帮了忙。宋伊乔面色煞白，估计是遇到了疯子，不愿多纠缠，扭头就走。 背后老妇人的呼喊声嘶力竭，冲过凉风，扭动着毒蛇般的尾巴钻进她的耳朵：“还有五分钟——！” 宋伊乔加快步伐，逃离了那个可怕的老妇人，黑色的低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急促的响声。 不知何时，风刮的越来越大，一时间广告牌咣咣的闷响和冷风嗖嗖的声音充斥在耳朵，整个世界都被大风吹的颠三倒四。 她转过街角，差点撞上一位年轻男子，不由惊呼道：“对不起！” 男子直愣愣地盯着她，平凡的面容扭曲成古怪的模样：“还有四分钟。” “……什么。” 浑身的血液瞬间汇聚到脚底，又在粗重的呼吸中腾地直冲头顶，宋伊乔的四肢冰凉，手心都是冷汗，眼睛却烧的厉害。 男子还是那副样子，只是嘴唇扯起过于夸张的弧度，像是有把剪刀将嘴剪到了耳根：“你要死了。” 如果说眼前糟糕的天气是世界末日的预兆，宋伊乔敢肯定，他们已经疯了。 她的胸腔涌起怒火，真想把对面的混蛋狠揍一顿，无奈两人实力悬殊，加上方才妇人的表现，宋伊乔怀疑是一伙的邪教组织。她警惕的瞪了一眼，向后撤退两步，趁对方措手不及的时候狂奔向人多的地方。 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那个男子追上来，就把文件甩过去逃到人多的地方报警。 宋伊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腔闷到快要炸开，终于停下了脚步狼狈的喘气。男子所在的街角变成了一小块模糊的焦距，看样子没打算跟上，她这才安心下来。 灰暗的天空响起闷雷，不过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宋伊乔暗暗叫糟，抬头张望了一下，看到马路对面的德拉诺咖啡厅还开着，顶着雨穿过斑马线。 一辆校车平稳的驶过，坐在靠窗边的学生纷纷探出头，在宋伊乔错愕的目光中拼命尖叫：“还有三分钟！” 她的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吗！ 宋伊乔紧抿着唇，即使内心的恐惧令她分分钟要落荒而逃，还是强忍着颤栗推开咖啡厅的门。 她需要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死亡的催命符。若是真的如此，恐怕躲到家里也难逃一死。 温馨的门铃声响起，宋伊乔伫立在门口，等待时间的到来。果不其然，像是约好了似的，侍者、顾客齐刷刷地扭头大吼：“还有两分钟！” 她急促地深吸口气，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将文件尽数摔在地上。 “咣当”一声，玻璃门被大力关住，咖啡厅里的人们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盯着门口。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 一道身影快速穿过街道，向未知的地方逃去。她浑身淋的湿透，面色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的通红，嘴唇却泛着青白。 “还有一分钟！”广场大屏幕上的明星透过屏幕看着她，温柔的声音变得刺耳难听。 一分钟！ 她该往哪里逃？！ 许久没有运动导致身体缺乏后力，还没跑多长时间就累得要死。前方一个拐角处通向狭窄的小巷，宋伊乔的神智模糊到根本无力思考，只知道向前跑、向前跑…… “噗呲——” 好像，有什么东西…… 宋伊乔捂着胸口，身体晃了晃，随即无力地倒在地上，她的身体比冰凉的沥青路还要冷，冷的发颤，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铺天盖地的雨水打在脸上，落进半睁的眼睛，很痛，痛到她很想哭出声。 生命力在急剧流失。 她渐渐感受不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痛楚，不仅是四肢，神智也变得麻木。 这时，一道人影蹲在她的身旁，宋伊乔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有只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时间到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温柔到仿佛是对着情人低语。 “好梦。”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血液呛进气管，咽喉、鼻腔都是血沫，她的嘴唇颤了颤，没来得及问出，就彻底陷入了黑暗的迷雾中。 【……系统绑定……启动……初级属性判定……角色设定成功……开始……】 第2章 bazinga！被推下楼梯的爱人！ 她死了，又活了。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根据“系统”所说，她在现实世界中早已被杀害，如果想要重生，那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在新的世界里帮助破解案件，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真是太荒谬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摊到她的头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既没有高智商，也没有超强的体力，这不是在找死吗？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尊敬的宿主，这个罪恶的城市里有许多的罪犯潜藏其中，他们每天都在制造着耸人听闻的案件，夺走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您难道不想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清者一个清白，让一切龌龊和黑暗大白于天下？】绳之以法…… 第2节 久封的记忆被掀开一道缝，宋伊乔心里一揪，仿佛有一只手拽住她的心脏，疼得说不出话。 她沉默许久。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 【请放心，只要积极完成任务，将会获得海量的奖励，让您在各种案件中游刃有余！】以现在处于极其劣势的条件，就算不答应也没办法。宋伊乔思忖了一会儿利弊，叹了口气，只好点头答应。 【……我同意。】 【现在开始进入新手模式——您好！第一个任务完成之前您将得到一定的指导，关于系统还有更多可发掘的奇妙能力，还请积极尝试。】“……宋伊乔小姐？你在听吗？” 眼前的黑暗一闪，视线重回光亮。这里是单独的小房间，黑色的宽敞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摆着一堆报纸，桌角老式的台式电话眼看要被挤了下去，马克杯上还沾着咖啡渍。男人大概三十出头，五官深邃，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算得上英俊，在工作日竟然也穿着休闲的灰色t恤，浑身惫懒的气息令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她还没回过神，呆呆听着对面一个陌生的男人低沉的英伦腔，以往半生不熟的英语在此刻仿佛母语一样熟悉，哪怕是一闪而逝的连读也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这是哪里？ 在关键的时刻，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您好，系统已为您补全在新世界的个人信息，现在您的身份如下：宋伊乔，亚裔女子，从小生活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养父母在两年前出车祸双亡，初入伦敦闯荡。租有一间公寓，鲜少和他人往来，意外死亡的保险金和积蓄花了大半，目前生活拮据。 新手任务第一步，请成功拿到编辑职位。】 宋伊乔听着系统的回答，发愣似的站了会儿，直到解释结束。 在收获到对方有些不耐的目光后，她只能接着这有些荒谬的情景，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请您能再说一遍吗？” 那双隔着镜片像矢车菊一样漂亮的蔚蓝色眼睛微微眯起来：“小姐，这里不是来度假的地方。” 宋伊心里一紧，拿出平常惯有的表情，冷静回答：“先生，对于刚才的失误我很抱歉。但是，我唯一想说的是，在报纸这方面我有丰富的经验，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为贵公司做出贡献。” “有趣。” 男人拖长了声音，随手拿起一张报纸递给她：“看到右下方了吗？……嗯，对，就是那里。” 她拿着报纸，手接触到纸张特殊的触感，鼻端还有淡淡的油墨味道，首次有了融入的新生感。 ——所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不是梦，也不是死亡的幻境…… “我看到了。” 宋伊乔将报纸举起，遮住了脸颊，也遮盖住她泛红的眼眶。她是个谨慎的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乱说话，像是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大叫着“你们是哪个剧组”的举动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很清楚，匕首插到胸腔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可能是假象。 宋伊乔知道报纸对面的男人还在等着回复，她克制住自己的心情，仔细看了一遍：是一则类似于都市传说的故事，讲述了地铁鬼怪杀人，语言间渲染着故弄玄虚的恐怖氛围，最后揭秘了事情真相——不过是个误会而已。 嗯，很俗套。 “鬼怪的故事变得越来越乏味，我需要一个新的方向，你认为你能胜任吗？” 她收起报纸：“我想我能做到。先生……” “安普。” “好的，安普先生，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安普笑了笑，语气轻快：“简单来说，去凶杀案的第一现场，找一些八卦新闻，最好能挖掘事情的真相。” 宋伊乔有些诧异，但聪明地选择沉默。 “很奇怪的要求是吗。”安普耸耸肩，躺在软椅上，恹恹地望着天花板，“市民的工作压力变大，他们需要更多直观的刺激来释放内心的压力，虚假的故事当然没有吸引力，但我的目标是要超过《泰晤士报》……所以你能行吗，宋伊乔小姐？” 对于此刻的宋伊乔来说，这样的工作无疑是最好不过。 她点点头：“我可以。” “叮铃铃——” 安普接起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浓眉的眉毛高高挑起，半晌后，他嗯了一声后挂断。电话线一扯差点摔在地上，被他手疾眼快地接住放回原来的地方。 “真是个幸运的女孩，你有事情可做了。”他微笑道。 秋季的伦敦最近气温又下降了几度，连着几天的阴雨连绵令整个城市凉爽的过了头，但是空气很清新。 她在路过一家面包店的橱窗时，透明的玻璃映出自己的影子。是一个面容二十多岁的亚裔女子，穿着米色的宽松针织毛衫，浅蓝色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高挑修长，但有些过于纤瘦。及肩的黑发被挽在耳后，露出清丽的脸，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讶和不安。 太好了，竟然和她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 不过，穿成这样去求职，没被当场赶出来就很好了吧。 【您成功得到编辑工作，奖励100英镑，已汇入账户，请注意查收。】宋伊乔的心情变得稍微愉快起来。 依照身份的经济情况，这时候的钱太能解决燃眉之急了。 她将全身的口袋摸了个遍，在牛仔裤的左侧裤兜翻出一个桔黄色的折叠式钱包，果然，里面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钥匙、购物卡和一系列的证件。 她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不用和一堆流浪汉抢地盘了。 【新手任务第二步，请快速到达案发现场，近距离围观整个案件过程，并了解相关信息。】不待宋伊乔再询问，不远处的警车打着鸣笛转弯驶向一处公寓，她一愣，赶紧向目标跑去。 公寓外面被拉上了警戒线，乱糟糟的围着一堆人——有围观的陌生者、住在附近的邻居、还有上了年龄的长舌妇，几个警察拦着他们，忙的焦头烂额。 “……赫德森太太，你不能进去！” “上帝啊，可怜的莉莉，你们误会她了，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看在雷斯垂德探长的份上，你就让我进去吧！” 赫德森……雷斯垂德……英国…… 宋伊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她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刚才看的那张报纸上赫然写着《贝克街报》几个单词。 她几步走到跟前，果然，皱着眉一脸犹豫的年轻警官，哀求着他的房东太太，和脑海中的某些影像重叠在一起。 宋伊乔后背发凉。 如果她身处这个影视的世界，经常接触案件，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某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侦探有接触，依照那位讨人厌的性格…… “这位小姐，你挡道我的路了。” 后上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的腔调出奇的好听，只是其中疏远的意味令人退避三舍。 ……真倒霉。 宋伊乔做好了心理准备，转过身去，瞬间和一双冷冰冰的灰色眼睛撞上。他穿着黑色的长款毛呢风衣，身材瘦削而颀长，面色要比常人更加苍白，只是瞟了宋伊乔一眼，她就有种脱光被看得一清二楚的羞辱感。霎时间，颇有好感的英俊面孔也没了原先的吸引力。 好在对方下一刻就收回刺探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到了赫德森太太的身旁。 “太好了！”赫德森太太满脸惊喜，“夏洛克，你和警官说一说吧，我是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你怎么来了。” 和她的态度相反，安德森一手拦住夏洛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厌恶地道：“这里不欢迎你。” “以你们的速度？” 夏洛克扬起恶劣的弧度：“从案发到现在，一个小时竟然还没有得出结论。你应该学着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说完，不管暴跳如雷的年轻警官，挑起警戒线和房东太太一起进了门。 宋伊乔也趁机从安德森身边溜过去。 “等等，你是什么人？” “我、我和他是一起的！”宋伊乔指向那道黑色的背影。 安德森嫌恶地撇嘴，顿时对这位漂亮的女士也没了好印象，像是赶小鸡似的挥挥手：“走吧！” 当她进了门后，就看到站着的几位警官和法医。死去的男子维持着原有的姿态仰面躺在楼梯下面，明显是从楼梯上意外跌下。他的后脑勺被磕破，暗红的血液凝结在地毯上，面容僵硬，白色的衬衫上的斑斑血迹发黑，看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一旁站着位红发的中年女郎，她穿着米色的丝绸睡衣，正捂着脸哭泣，赫德森太太轻抚她的肩低声安慰。 宋伊乔的出现吸引了警官们敏锐的目光：“你是？”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我……” “凶手不是这位太太，也不是意外死亡。” 夏洛克的话一出，令他们愣了愣，施加在宋伊乔身上的压力被抽走，她瞬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安德森踏进门，语气嘲讽，“不会又是什么演绎法之类的荒唐伎俩吧。” 夏洛克没有理会这个在他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的家伙。他站在楼梯的第二级台阶，从容地俯视着众人，眼神中是看穿一切的了然。 “是死者杀死了他自己。” 第3章 终成眷属的厌倦 未等安德森发出质疑的声音，他望向死者的妻子亨利夫人，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的丈夫是不是有粗心大意的毛病？” 亨利夫人停止了哭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还是哽咽着回答：“……是的，他行事匆忙，上班的时候总是会忘了东西回头再取。” “那就对的上号了。”夏洛克下了几级台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语速极快的声音回响，“现在来回想一下你叙述的当时的场景。你的丈夫提前起床，率先到了楼下，当你洗漱后要准备早餐时，突然听到一声惊慌的大叫，你连忙赶到楼梯口，就看到亨利先生满头鲜血地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对了，还记得你下楼梯时的场景吗？” “我……我大致记得……” “能否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下去的？” 安德森按捺不住：“这和案情有什么关系？” “闭嘴！” 夏洛克一点儿都不客气，成功让他噤声。 “我不记得具体情况了……当时很慌乱，就冲下了楼，然后……然后就发现他没气了……” “然后你就报了警？”安德森一脸狐疑，“为什么不叫救护车？就算当时是他自己摔了下去，也不一定当场死亡，就那么笃定你的丈夫已经死了吗？还有，第四级台阶上多打的蜡该怎么解释？” 木质的楼梯会定期打蜡做保养，但是勘察现场后发现，从上至下的第四层楼梯上的蜡明显要比平常更厚——这就是导致死者摔下去的真凶。 无意间滑倒的可能性太大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亨利夫人又哭了起来，摇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看到那一幕后，我吓坏了……到底该怎么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很害怕，迷迷糊糊就拨了报警的电话……” 很明显，长久做一位生活优渥的全职太太，她压根经不起一点惊吓和打击，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令在场的男性警察都有些尴尬，包括罪魁祸首安德森。 “亨利夫人，您能先保持冷静吗？”他干咳一声道。 夏洛克突然开口：“是死者自己打的蜡。” 第3节 “什么？” 不仅是在场的警官，就连亨利太太也怔住了，泪眼模糊地望着他。 “打的蜡凹凸不平，边缘痕迹粗糙，还有残余的痕迹粘在墙壁上，长久做家务的主妇手法熟练，不会像个孩子一样胡乱抹上去。” “那如果她是故意为之？” 夏洛克将不耐的目光投向发问者：“你仔细看死者的裤腿。” 安德森有些不情愿地蹲下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哼，故弄玄虚的家伙……咦？” 旁边的警官问：“发现了什么线索？” “有蜡的痕迹。” 事关案件，他也严肃起来，指着一处示意：“你看，距离裤脚两英寸的地方，有凝固的蜡，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宋伊乔被夏洛克的推理手段折服了大半，忍不住出声问：“如果他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呢？死者身材瘦小，或许裤腿会稍微长一点。”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不错，但粘上的蜡不会这么厚，你可以去看一下形状，无意间滴上去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这样的话，事情就很奇怪了。”安德森站起身，眉头蹙起，“死者涂上蜡，让自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究竟是要做什么？是因为生活难以维持，设计出意外死亡的假象，给妻子留下保险金吗？” “真有趣，或许你应该去写魔幻小说。” 夏洛克一副被安德森低能儿形象给打败了的厌倦模样，将案件全数推出：“仰面，头朝向楼梯，说明是从上面摔了下去，栏杆上有抓痕，是死者在滑倒后无意识的挣扎留下的痕迹，不是故意死亡。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了外遇，从而生出谋害妻子的心思。当然，是为了保险金——他的妻子的保险金。” “外遇？你……” “鲁莽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你应该小心点儿。”夏洛克打断了他的话，灰色的眼睛闪烁着讽刺的冷芒，“常年没有佩戴戒指的手，外套上廉价的香水味和酒味……他太粗心了。” “前一天晚上，半夜从情人那儿回来还醉醺醺的亨利先生终于决定策划一场意外，他清楚的了解妻子早晨下楼时向来风风火火，所以看起来不明显的一级台阶就够了。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不敢开灯，而是摸黑做完了这一切。兴奋、紧张、心虚……这些情绪折腾着他彻夜难眠，久久才睡着。第二天一睁眼，发现竟然快到了上班的时间，他慌慌张张跑下楼，却忘了自己曾经设置的陷阱，命运的捉弄在这一刻发生。” 如夏洛克所料，接着，有警员发现了被亨利埋在草坪里的手套，上面粘着干了的蜡。他们联系到最近和亨利接触频繁的梅丽莎——一家脱衣舞俱乐部的女郎，经过一番审讯后，胆小的女人脑子一昏直接全盘托出。 是她给亨利出的主意，并且亨利答应她会分一半的保险金。 真相大白。 夏洛克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解脱似的自言自语道：“总算熬到了无聊的中午。” 宋伊乔：“……” 夏洛克才不会顾虑别人怎么看，趁着警官们还在处理的时候，他三两步走到门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亨利太太意有所指地道：“听赫德森太太说，你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声音不高，周围的警察都没在意，唯有亨利太太的脸色瞬间煞白，直愣愣地望着他。 “你……” 夏洛克不再多言，转而出了门，正好和宋伊乔打了个照面。宋伊乔抬头看了他一眼，退到墙边让开路。 她可不想再被出言讽刺一句。 夏洛克的脚步顿了顿，再次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这才大踏步离去。 “……”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揍一顿！ 这时，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您已完整围观整个案件过程，奖励100英镑，已汇入账户，请注意查收。 新手任务第三步，请撰写一篇合格的文章，并发表在《贝克街报》上，得到上司的初步信任。】…… 第二天早上，华生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从桌子上一沓杂乱的报纸中随意抽出一张看了起来，现在的他偶尔也会跟夏洛克一样看报纸度过美好的早餐时光。 “嗯？” 他发出一声惊咦，引来对面餐桌旁男人敏锐的视线。 “你昨天破了一件案子为什么没说？”华生看到某一处突然笑出声，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编者……乔，伙计，这位先生似乎对你有意见。” 夏洛克顿时没了兴致，收回目光，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对他有意见的人恐怕整条街都排不完，不过是一群智商不在线的人类，对于夏洛克而言不痛不痒。 “嘿，你听这一段。” 华生可不愿放过难得戏弄他的好机会，清了清嗓子念道：“中国有位著名的作家叫钱钟书，在他的书《围城》中有这么一句话：‘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亨利夫妇仅有的一点温存止于围城内，这是他们的悲剧，也是所有对婚姻有憧憬、亦或是已经身处城中的人们应该思考和反思的案例。不过，像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那样的人，恐怕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因此而苦恼吧。” 夏洛克毫无气恼，一边快速扫过报纸上的新闻一边淡淡道：“或许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她？” 莉莉和她的丈夫在这栋公寓里生活了十几年，丈夫因为精子稀少，她的身体又不大好，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不过，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产生裂痕。 ——莉莉总是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 上帝还是眷顾着他的信徒，他们多年的冰冷婚姻终于有了转机，当她从医院捧着诊断书回来后，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赶紧先同邻居的太太们分享了好消息。 太好了，如果说自己怀了孩子，亨利应该会回心转意的吧。 莉莉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地想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听到丈夫开门的声响。她光着脚，偷偷溜出卧室的门，打算给亨利一个惊喜，这时，她震惊的发现亨利正蹲在楼梯上抹着什么。 月光下的男人面色可怖，嘴里还小声咕哝着“杀了、钱”之类的话。 她紧抿着唇，面色惨白，眼睁睁地看着第四层台阶上被涂了厚厚的一层蜡。 如果自己不知情，像往日一样着急下楼做早餐，肯定会从楼梯上滚下去。孩子也…… 第二天，莉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起床，她听到对方下楼的声音，故意痛呼一声：“亲爱的！” “什么事情？”亨利慢吞吞地上了楼，不耐烦地问。 “我的脚、我的脚扭到了，快叫医生过来……” 他愣了愣，冷不丁道：“要不要先下楼再说？” 莉莉的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深不见底的湖泊。她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小腹，缓缓说：“我的脚好疼，你还是先找医生吧！” 亨利明白计划应该是不奏效了，烦躁地挥挥手：“好吧好吧，你先坐在这里。”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在他身后，莉莉也跟着到楼道，她眼看丈夫走到第三级台阶，正要迈出步子，忽然冲着下面大叫：“我怀孕了！” “什么……” 亨利愕然的回头，脚却不小心踏空，下一秒，他惊叫着扑腾了几下，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莉莉怔怔望着他，像是为了安心似的，将手按在温暖的小腹上。 失血过多加上脑袋受到重击，亨利很快就没气了。她沉默地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亨利被断定为当场死亡。随即过来的警官的盘查差点让她漏了馅，好在住在附近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替她辩驳，案情才有了转机。 那双灰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瞟了莉莉的小腹一眼，意有所指的话，都说明对方早就明白了一切。 是，她的确不是凶手。 但却给了亨利致命的一击。 第4章 bazinga！谁是纵火犯！ 宋伊乔住的公寓很不巧正好和著名的221b隔着一条宽敞的大街，尽管她想尽量无视这一点。 当她一觉醒来，推开百叶窗感受湿润而清冷的空气时，不留神就和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眸撞在一起。 宋伊乔扬起客套的微笑，“啪”地一声合上了窗户。 房间重回黑暗。 新手任务完成了三项，干瘪的口袋也多了三百英镑，她仔细算完现在所拥有的财产，不禁有些心烦。 按道理说，剩余的保险金还能花上一年半载，可是伦敦的物价原本就高昂，最要命的是——宋伊乔不会做饭。这意味着她将花费三分之一的钱到餐厅。 她厌恶锋利的东西，但仅限于厨房做饭的用具。独居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依靠外卖和楼下的餐厅，偶尔也会去朋友家蹭饭。 宋伊乔叹了口气。 生活艰难，或许她应该厚着脸皮让老板先付点工资，或者是找个兼职。 ——对了，找兼职！ 罗马假日餐厅，主打意面、披萨、海鲜烩等意大利特色食物，正好还缺一个服务生。宋伊乔下了班就来面试，最终成功得到了这份薪酬较高的兼职。 她将牛角面包、冷火腿和两杯鲜榨的果汁放在托盘上，平稳的端过去。 “……你听说了吗？那场火灾？” “略有耳闻，据说是有人故意纵火，一家人被活生生困在里面，连救援都没等到，真可怜。” “是啊，我认识他们，房屋的女主人是一位古板的老太太，以前是私立高中的老师，不过已经退休了两年。” “真可惜……愿上帝保佑他们在天国能继续幸福的生活！” “打扰一下，您点的食物到了。” 宋伊乔将东西一样样的放在桌上，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新手任务四，根据已知信息成功找到真凶，并将其送入警局。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有优厚的奖励在等着您！】她摆放东西的动作一顿。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坐在左侧的中年男子发问，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是这样。” 宋伊乔想好措辞，把托盘抱在胸前，表现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抱歉先生，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了您的对话。因为我曾经的高中老师就住在附近，嗯，她的确是个古板的人，但非常负责……我有些担心，恕我冒昧，您能说一下那位不幸的夫人的名字吗？” “华莱士夫人。”男子不疑有他，耐心地说明，“她曾经是个私立高中的老师，只是结婚较晚，一个孩子在上高中，另一个似乎已经退学了。” “真是太可怕了。” 宋伊乔把脸别到一边，眼眸低垂，声音哽咽，看样子像是在稳定自己悲伤的情绪：“我本来还打算去学校咨询一下地址信息，到圣诞节的时候去拜访一下华莱士夫人，谁能料到……” 男人不忍地劝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就别伤心啦。这样，听说明天要举办丧礼，我给你写上地址，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说完，他抽出一只别着的马克笔，撕下一张便签，唰唰写上了地址。 第4节 “喏，给你。” “谢谢……” 宋伊乔不敢和他们的眼神直视，趁着还没有被抓到漏洞，道完谢后就回到了后厨。 她决定既然演戏就演的全套一点，正好找出借口，也避免了万一那个男人多管闲事，再多问上几句的情况。向主管说明后提前下了班，宋伊乔就依照上面的地址匆匆赶过去。 华莱士夫人的住处距离这儿有一段路程，她坐上大巴，通过玻璃窗望向外面，心里还在思索着办法，过了有一会儿才听到到站的声响。 一路的步伐匆忙，差点撞到了人。 宋伊乔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轻柔的挽住肩，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黑发黑眼，温柔的笑容极具魅力，只不过头上戴着的蹩脚的高顶帽有些滑稽，尤其当帽子上还印着米字旗的图案。 他凝视着宋伊乔，用醉人的低沉声音问：“你好吗？” “……” 如果她没看过这张脸，还真的要被迷惑住了。话说为什么连《老友记》里的乔伊都会跑到英国来，他不是一直都在美国发展吗？ 对了，剧情中的确有这一幕，为了参加好友罗斯和未婚妻艾米丽的婚礼，所有人都跑到了英国—— 宋伊乔推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很好。” 成功收获到掩饰不住的挫败加震惊的眼神一枚，对方大张着嘴指着她，啊啊叫了两声。 调戏单细胞生物的愉悦感果然要翻倍，宋伊乔忍不住笑了一声，冲他挥挥手：“我还有事，祝你在这里玩的愉快。” …… 有了途中的插曲，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下来。 宋伊乔一路顺利找到地址，视线里出现了一栋被烧焦的二层公寓。房屋塌陷了半截，草坪都被烧的焦黑，模样十分凄惨，周围拉着警戒线，还有几位警官在一旁说着什么。 她的出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你……” 安德森嘴刚张开，神情一僵，眼睛倏地眯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夏洛克那个家伙又要插手吗？告诉他，我们不需要！” 看来他还被蒙在鼓里啊。 宋伊乔不禁替安德森的智商捏了一把汗，他在层出不迭的案件里是怎么活下来的？更别提夏洛克了，在那位的眼中，安德森应该和没有智慧的蚂蚁差不多吧。 这样一想，她倒是不害怕了，顶着几道不友好的目光向前走了两步，表情悲伤地开口：“不是关于他。我曾经是华莱士夫人的学生，听闻噩耗，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参加葬礼，见她最后一面。……还是迟了一步吗？” 果然，安德森的目光虽然还是不友好，却相信了她的措辞。 “葬礼在明天，你若是想跟着去，我会给你受害者家属的联系方式。” “谢谢你。” 宋伊乔一脸感激，倒是令对方有些不自在。 “举手之劳而已。”他干咳一声。 “对了，”宋伊乔状似无意地看了眼乌黑的楼房，“凶手有线索了吗？” 安德森敏感的神经被触动，重新露出警惕的眼神：“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警官先生，你就别神经兮兮的了，就算夏洛克再厉害，也犯不着通过一两句话就能推断出凶手是谁。” 安德森无比认同她的话，在他眼中夏洛克不过是个狡猾的空想家，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其实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凶手很狡猾，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指纹的痕迹，犯罪工具也被尽数销毁。” “是这样啊……” 她的心沉了沉。 看来第一次的任务就不简单，不过也对，如果能侦破案件，这么多的警员也不是吃素的。 “但是现场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线索。” “什么？” 安德森揉揉太阳穴，蹙眉道：“我们在勘察时发现了一张铁制卡牌，是数字‘13’”。 第5章 目标：追击凶手！ “13”在西方人眼里是不幸的数字，和死亡有关，房门、号码牌等需要数字的地方都尽量避免。所以说，故意留下的证据是不是凶手想要告诉的东西呢？ 威胁？模糊的预兆？ 可供选择的目的太多了，最主要的是，完全无法判断凶手纵火的动机。 一种可能是和华莱士太太早就结下了冤仇，怨恨之际生了要杀人的心，于是凶手趁着半夜大家睡的正熟的时候偷偷溜到受害者的家，在黑暗中点燃大火；另一种就麻烦了：凶手是想借纵火发泄心中的欲望，如此一来，很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会连续作案。 警方还在调查取证，宋伊乔观望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图书馆。 她在偌大的图书馆里寻找关于纵火犯的论文和资料，一遍遍地记到脑海。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在即将要举行的华莱士一家的葬礼上，凶手有可能也会去。 他/她会眼睁睁地看着受害者下葬，一堆亲朋好友都在哭泣，这极为哀戚的场景会令凶手兴奋到发颤—— 厌恶的人凄惨死去，自己身为凶手却逍遥法外，没什么比此刻的场景更加痛快的了。 不过，考虑到纵火案的犯罪人员普遍特征，性格有可能走两个极端，或许会懦弱到根本不敢接近，甚至在这几天一直不出门，偷偷观望着人们的态度。 其次，考虑到有目的性和无目的性的两个选项，罪犯的态度愈发不可捉摸了。 宋伊乔吃完晚餐，给安普打电话请了一早晨的假。她头疼地坐在椅子上，脑袋空白一片。毕竟要指望一个平日从来不会推理的人来寻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 她望向路对面的窗户，灯火阑珊的夜幕下，窗户前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墙壁上。 宋伊乔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 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都过来了，还怕一个小小的案件吗？如果为了这种事寻求帮忙，未免也太差劲了。 算了，她还是好好睡一觉，以充沛的精力来面对明天的葬礼吧。 …… 这一晚的睡眠不是太好。 心里想着事情，自然睡的不踏实，第二天联系到华莱士夫人的亲属后，宋伊乔穿着黑色的长裙跟着一起到了墓园。她的面色有些憔悴，睡眠不足导致的眼眶发黑，很快让那些人相信了她捏造出来的理由。 透过几片云的空隙照下来几束光线，落在崭新的墓碑上面，折射出耀眼的光。墓园安静无声，只有神父低沉的祷告回响，摆在墓前的一束娇嫩的百合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宋伊乔在心里默默为那位没见过的华莱士一家祷告，一边不着痕迹地注视着周围。 突然，有一道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个年轻的男子，中等个头，面容普通，一头红色的鬈发乱糟糟的。他盯着这边，表情很复杂，像是畅快又像是难过，眼神几近是放空的。 宋伊乔默默后退两步，和男子拉近了距离，糟糕的是，她没得选择。 啧，穿着裙子和一个男性搏斗真不是好想法。 像是感应到了宋伊乔的目光，红发的男人突然转头警惕地瞪着她，眼神凶狠，极具攻击性。 【恶意值到达临界，成功开启警戒系统——】系统提示猛地响起，宋伊乔吓了一跳，不远处的男人也跟着后退一步，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级警戒是最低限度，说明您很大可能会引起对方攻击性行为；二级警戒说明对方已经起了杀心；三级警戒是最高限度，说明对方将决心置您于死地。此功能将一直伴随宿主，并时刻提醒您的安危，以防过早结束生命。 目标已产生一级警戒，请宿主小心！】 系统的解释结束后，那个男人忽然动了一下，就在宋伊乔以为他要上前攻击，心跳瞬间加速时，对方却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扭头就跑！ “你站住！” 宋伊乔不顾默哀的人们惊愕的表情，紧跟着男人的步伐快速奔跑。他们两人很快就跑出了墓园，很明显，他应该经常运动，跑起来的速度跟风似的，像是一阵风吹过就不见了踪影。 宋伊乔紧咬着牙，紧跟在后面不放，拼尽全力撵了上去。这里处于郊区，一路上没有多少人，她在尽了力的情况下竟然紧跟其后，没有被落下多少距离。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肺部就开始传来剧痛，喉咙干的要冒火。 她知道自己跟不了多久，干脆心一狠，掏出手机对准男人的脑袋甩过去！ “砰！” 手机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目标的后脑勺，他的脚步一个趔趄，就被紧追其后的宋伊乔扑倒在地上。 这时，系统不合时宜的提示瞬间响起。 【暴击5%，奖励五十英镑！】 “快滚开！” “想的美！” 宋伊乔也没了办法，从来没同别人有争执的她竟然像个泼妇一样一手抓着头发，抡圆拳头捣到男人的脸。 趁着对方晕头转向的时候，她拳拳都打在脸上，一点儿力气都没省。 【暴击8%，奖励八十英镑！】 “喂……够了！快住手！” “你要完蛋了先生！纵火的罪过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算得清楚的！” “什么？纵火！你在开什么玩笑！” 宋伊乔动作一顿，眯起眼睛问：“那你为什么要逃，不是做贼心虚吗？” “真是太荒谬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停止了挣扎，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泄气似的翻着白眼：“我以为你……算了，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和理由，如果需要的话，现在就能给你提供所有的身份信息，你能先下来吗？” 宋伊乔愣了愣，也发觉自己坐在他腰上的姿势有些不雅，刚起身，男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迅速向街角跑去。 那个混蛋！竟然被骗了！ 她的后背砸到坚硬的地上，不由痛叫一声，忽然，头顶遮下一道阴影。 “别追了，他不是真正的凶手。” 夏洛克的面容一如既往的苍白，他穿着深灰色的长款风衣，双手抄在宽大的口袋里，俯视着躺在地上极其狼狈的宋伊乔。 “你怎么知道？” 即使处于劣势的地位，宋伊乔依旧毫无难堪，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倔强。 “原因——”夏洛克面无表情，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就在今天早上，又发生了同样手法的纵火案，受害者无一幸免。” 第5节 宋伊乔呆住了：“什么……” 对方突然转移了话题：“需要帮忙吗？” 尽管对女性没什么好感，身为一位拥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夏洛克还是伸出了他的手，日光下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指甲都被剪的干干净净，手型很漂亮。 宋伊乔抿住嘴唇，和他对视半晌，还是伸手被带了起来。 有些时候不应该意气用事，她似乎有些伤到了骨头，这时候再逞强，就有点作死了。 手掌相触，体温互相交换，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一起身宋伊乔就松开了手，躲避不及的态度像是怕染上了病菌。 “谢谢。” 第6章 突然出现的线索 这一次的火灾距离宋伊乔所在的地方不远。受害者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在餐厅担任主厨的工作，他的妻子也在一家体面的公司上班，曾育有一子，不幸的是在三年前遭遇意外而亡，所以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生活。 听周围的邻居说，两人最近似乎有再要一个的打算。 宋伊乔怔怔望着被烧的漆黑的墙壁，黑洞洞的窗户像是怪兽大张的嘴，将一切东西都吸进去，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也被吞入无尽的黑暗中。 前一天晚上还在讨论着晚餐的味道如何，而现在，只有烧毁的房屋和尸体，什么都没有了。 “你怎么又过来了？” 突然出现的安德森蹙着眉头，一脸不悦：“这种危险的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她打起精神询问道：“听说这场大火并不是意外，我想是不是和华莱士夫人有关，所以来看一看。” 安德森看了她一眼，还是开口了。 “是有关，而且是有目的性的。” “怎么回事？” “现场留下了一张铁质的卡牌，上面写着数字‘9’，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宋伊乔在心底暗自思索“9”有什么含义。 “那你们有进展了吗？” “小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安德森摆摆手，“剩下的工作属于内部的情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家里等待消息。我们会尽快破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宋伊乔知道指望从对方嘴里再套出有用的线索是没有可能了，她放弃继续追问，告别之后就离开了事发的现场。 没料到，刚走了几步，却撞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红发，中等个头，目光躲闪—— “是你……” “嘘！” 男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想我知道罪犯是谁。” 莎尔咖啡厅。 两人点完饮料后，忽然沉默下来。 半晌，宋伊乔首先诚恳地说：“之前是我的错，我要向你说一声抱歉。”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啦，不过你的力气可真是够大的。”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受伤的脸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宋伊乔跟着笑了起来。 “你好，我叫宋伊乔，你可以叫我乔。” “我叫卡尔。” 两人释怀，友好性的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切入正题吧，你知道关于凶手的线索吗？” “我知道他。” “他？” “是的，克劳斯那个混蛋……”卡尔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鄙夷，“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原本很久都没了消息，但在两年前我们两人又因为工作而相遇。” “你是指——” “对，我们都在一家餐厅里工作过，遗憾的是，主厨已经被这场大火烧死了。” 宋伊乔心里一跳：“是否可以猜测，华莱士夫人曾经是他的老师？” “聪明。” 两人的谈话突然被打断，侍者将饮料放在二人的面前，端着盘子和小费走了。 宋伊乔喝了一口奶昔，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的意思是，我们素面为谋，就算是为了协助破案，也应该是告诉警察。” “别开玩笑了，前两天刚从里面出来，那些家伙可不会信一个满嘴胡话的地痞流氓。”他撇撇嘴。 “那为什么是我？”宋伊乔的双眼直视着他。 卡尔的手指摩挲着咖啡的杯壁，踌躇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我听说华莱士夫人一家都死于火灾中，偶然间想起劳伦斯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将讨厌的人全部烧死，第一个就是华莱士夫人，因为她曾让劳伦斯当众丢了人。” “像被烧死在绞刑架的异教徒一样。”他补充道。 “你如何能确定他是凶手？” “很简单。” 卡尔苦笑一声：“我在墓园看到了那个该死的混蛋。他远远站在一旁，笑的得意极了，你懂吗，就像是邪恶的魔鬼一样！我本来打算追上去，结果……” “结果反而被我搅和了。” 宋伊乔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脸红。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好心办了坏事，不仅阻碍对方抓住罪犯，还让卡尔吃了几记拳头。 太尴尬了…… “过我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抓个现行，但是身份不明，万一先被警察抓住就糟糕了。我看到你似乎对案情很关注，所以才向你透露了消息。”他喝了一口咖啡，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脑袋，”这儿时间长没用了，不太灵光。劳伦斯居无定所，我又联系不到，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我想，你应该比我要好一点。” 宋伊乔深感责任重大，她慎重地思考一会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分别的？” “大概是去年春天的时候，他突然辞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和我说一说他的体貌特征和生活习惯吧，对了，你认为他还有目标吗？” 卡尔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到最后，他瞟了一眼宋伊乔，又低下头：“目标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谁？” “尼娜，是他喜欢了四年的女生，当初当众羞辱过他。” “你……” 察觉到宋伊乔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叹口气，沮丧地承认：“好吧好吧，尼娜长的很漂亮，没有人不喜欢她。” 宋伊乔决定从这里找出一个突破口。 …… 她通过卡尔的资料找到尼娜所在的地方，这时天色已经晚了。最近天气预报报道说伦敦连着几天都不会有雨，所以尽管天空黑沉沉的，却没有下雨的迹象。 宋伊乔怀疑凶手会趁着天气的便利连续作案。 公寓十分窄小，四周的街道没几个路人，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留下的倒影微微摇晃。 她一边要克服心里的恐惧，另一边还要谨慎地查看周围的布局，为将来或许会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突然。 宋伊乔的脚步一顿，瞬间隐藏在不显眼的角落。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从街角穿过，后背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像是察觉到异动，对方猛地将警惕的目光投向宋伊乔所在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缩回脑袋，不敢伸出头。心跳瞬间加速，快到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僵硬着身体，腿都在发颤，只能拼命克制自己想拔腿逃跑的冲动。 过了一会，失态的行为才逐渐消失。 宋伊乔拿出备用的弹簧刀捏在手心，从房子的一侧蹑手蹑脚的溜过去。她转了个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小心的探出头——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堆东西摆放好位置，宋伊乔不知道都是什么，但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手上拿着一边打火机。 打火机！ 眼看打火机咔哒一声冒起火焰，明显是凶手要将引燃物品点着，她按捺不住，举着弹簧刀冲上前：“快住手！” “哗啦——” 火势瞬间蔓延看来，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吓得直接扔下打火机扭头就跑，连头都没有回。 宋伊乔本想冲上去，忽然想起什么，脚步戛然而止。她盯着纵火犯快速逃跑的背影，气的暗骂一声。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尼娜他们的安全。 宋伊乔冲到门口大力拍他们的门：“着火了！快醒醒！” …… 消防车来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尼娜面色惨白，不停同宋伊乔道谢。 “你现在很紧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宋伊乔目送她的丈夫揽着妻子到了一边的长椅坐下，一回头，忽然发觉有个东西在慌乱中被扔到地上。 她捡起来，是一张铁牌，上面赫然写着数字“7”。 宋伊乔脸色一沉。 ……她似乎明白数字的含义了。 第7章 剩下的神秘数字 第6节 七可以拆分成零和七、一和六、二和五、三和四，如此一来的话就有了四种可能性，这仅仅只是分成了两部分，再加上前后的顺序问题…… 宋伊乔苦恼的扔下笔，决定先去卡尔说过的几个劳伦斯曾经的住所碰碰运气。 她穿上轻便的服装，带好唯一的一把防身武器，一路上都在观察附近的环境和是否有什么异动。然而，去了好几处都没什么发现，周围的人一听到是要找劳伦斯，几乎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眼下，只剩了最后一处。 她不抱希望的收回纸条，步行约二十分钟到了所在的地方。 映入视线的是一栋矮小的居民楼，应该上了年头，看起来就像是在暗红色的墙面上笼盖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宋伊乔上到三楼，还没等她有动作，对门的邻居正好推开门，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女性露出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劳伦斯先生吗？” “劳伦斯？” 对方表现出明显的厌恶表情：“那个混蛋早就搬走了。” “冒昧的问一句，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大概一个月前。”说着，她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来要账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坦白说，他已经被我赶走了，要找他的话还是去别处吧！” 赶走？ 宋伊乔心里一动，露出善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和劳伦斯以前是同事，我们在同一家餐馆上班，辞职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听说他最近似乎际遇不佳，所以想来见见面——” “哼，他能有什么好事。” 提到这里，女人似乎满腹牢骚，嗓门也大了起来：“他和一群人鬼混，整日不上班，就是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鬼！我买下的房子不是为了租给这样的人！” “是这样啊，我真的没有想到。” 宋伊乔一副惊讶的表情，引起对方更加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两个月都没有交房租，我实在受不了啦，于是就和他吵了一架，将他彻底赶出去。” “还说要报复我。”她啐了一口，表情鄙夷，“像是他那样的人，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动手，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垃圾。” “你就不怕他真的报复吗？” “我就是那么说他的，他做了什么？只不过是狠狠瞪了一眼，也没什么办法。” 宋伊乔默默看着她挥舞着肥胖的双手和得意至极的脸，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当时劳伦斯听到这样的言语，是怎样的心情？ “妈妈！我好饿！” 突然，从门缝传来乱哄哄的稚嫩呼喊，打断了女人兴高采烈的话。 她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别嚷嚷了，我马上就去超市！你们这些饿死鬼，上帝啊，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 “夫人？” “怎么了？” “你的孩子应该很多吧，听起来似乎很热闹。” “这三个小鬼能抵得上别人家的三十个啦！” 所以是五个。 宋伊乔微笑着同她告别，临走时不忘叮嘱：“夫人，晚上请小心一点，最近有一个很猖狂的纵火犯。” 女人挥舞着拳头：“敢来这儿，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 虽然连着几天都下雨，宋伊乔还是到处探访，同时在寻找信息。她现在只大概确定了一处，如果曾经的房东是劳伦斯的目标之一，那么还有两人，或许是夫妻，或许是两个独居的人。 接着，她确定了两处地方，劳伦斯去过的“no.3杂货铺”，曾和里面的老板因为付账问题而吵架，并被当众狠狠揍了一顿；另一处是他以前的朋友，说是狐朋狗友也不为过，一起做生意，赔了个光，那人就溜之大吉了。 前者孤身一人，是个鳏夫，后者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 再加上作案未遂的尼娜夫妻，目标一共有四个。 四个…… 抓捕罪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天刚刚放晴，宋伊乔有些沮丧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散步，突然，不远处一记粗暴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看着点！” 原来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路，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了路人。对方可是个暴烈的性格，差点就想动手。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重新低下头，喏喏道歉。 宋伊乔震惊到愣在原地。 他的长相、还有那晚的背影，都和一个人重合起来——劳伦斯！ 她生怕被察觉到，赶紧将围巾重新围了一圈，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不过说起来，劳伦斯当时应该没有看到她的长相。 劳伦斯被放过后，继续匆匆前行，宋伊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在后面。在经过三个街角转弯，两道红绿灯之后，和意料中的一样，他拐进了熟悉的街道。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宋伊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 突然，猝不及防的，面前就闪现出一张凶狠的脸。 宋伊乔瞬间被扑倒在地上，惊慌之下，她只顾着挣扎，无奈劳伦斯身材矮小，力气却很大，竟然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救命啊！” 她暗道糟糕，恨自己太过轻率，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向周围求救。 “该死！”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冒出冷光，不待她再喊，就从身上掏出匕首，看模样竟然是想要了宋伊乔的命！ 她的后背全是冷汗，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劳伦斯的动作，危急之间力气陡然加大，翻身一扭将对方摔在地上，冲他的眼睛狠狠砸了一拳头。 劳伦斯痛呼一声，拿出匕首捅过来。 宋伊乔狼狈的向后翻滚两下，起身就想逃。她没有空手接白刃的本事，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逃到人多的地方，保命要紧。 “我要杀了你！” “砰！” 巨大的枪鸣声几乎是擦着耳边而过，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哀嚎和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咣当”一声。 宋伊乔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回过头，就看到远处跑来几个警官。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小跑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谢谢……” “夏洛克果然说的没错。” “什么？” 宋伊乔望向那双温和的眼睛，满脸疑惑。 “你可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通知我罪犯的位置，并说可能会有人陷入了危险当中，我们也不会及时赶到。” 她想起那双冷淡的灰色眼眸，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挫败感。 所以说，夏洛克早就知道凶手是谁，还推断出她的行动？！ “先生，你被捕了。” 身后的警官给劳伦斯戴上手铐，并将东西都递过来：“这里是所有的证据。” 宋伊乔眼尖的发现同样制作的铁质牌，上面是数字“2”。 她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盯着劳伦斯轻声问：“我能知道剩下的两个人是谁吗？” 劳伦斯沉默了一会，忽然笑起来。 “是我的父母。” “……我恨他们，如果他们多管教一下，或许我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懂吗，不论是好还是坏，从来不会在乎！哪怕是你被同学欺负，满头是血的回家，他们也不会为此而担忧，甚至还会责怪你为什么要招惹同学！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生下来！” “全部都死吧！死吧！” 他又哭又笑，最后几近是撕心裂肺的大喊出声，被带走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崩溃的嚎哭。 宋伊乔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她听到关心的问候，突然回神，露出感激的笑意。 “谢谢，我自己就可以了。” 【恭喜您，新手任务成功完成，奖励一千英镑！ 身体属性值开启。 力量：1 敏捷：1 直觉：1 您获得了一个点数，请问需要增加到哪一项？】宋伊乔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力量。” 第8章 奖励世界开启！ “喀啦……” 宋伊乔的神色一僵，若无其事地将有了裂纹的马克杯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误伤了好几样东西，目前还在学习控制力气。不过，一个点数的改变就这么恐怖，再加上几次…… 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在心脏涌动，令她口干舌燥，对于未知的一切跃跃欲试。 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宋伊乔的思绪，她做贼心虚似的把不用的纸张扔到垃圾桶，遮住了碎裂的马克杯。 第7节 “乔，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安普推开门，像往常一样穿着休闲的t恤，手上还拿着一张信封。 “这个月的薪水。” “谢谢！”宋伊乔接过，露出感激的笑容，“真是太麻烦你了。” 手里的钱还没有捂热，房屋的租金费用就下来了，当她看到高昂的金额时内心几近是绝望的。 如果交了钱，这个月的生活都无法保障，她别无他法之下只能找安普通融，好在对方压根不在意这些，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安普注意到桌上摆着的房屋租赁版面的报纸，漫不经心地问：“在找新的住处，嗯？” “是的……” “为何不找一个同居的伙伴？” 宋伊乔一愣，立即恍然大悟。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这一块的版面你可以免费使用。” 安普挥挥手，不待她感谢，转身出了门。刚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不必太在意形式，多出去找一找新闻，有可写的东西就好。” 说完后就大步离开了。 烦心的事情解决了一桩，宋伊乔松了一口气，直接打开文档写对同居伙伴的要求。 首先，要是个女性，有固定工作和良好作息…… 她想了想，又在笔记本上敲了最后一句话：会做饭者优先，可以免一部分租金。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面包店在打折，宋伊乔闻到食物甜美的香味，忽然感觉胃酸的厉害，一瞬间几乎有能吃完十人份的盲目自信。她想了想，决定去买几份甜点和切片面包。 这时，面包店的门被推开，一位上了年龄的妇人挽着篮子出来，法棍长到差点戳上了她的脸颊。 “你是那天的女孩！” 赫德森太太一见面就认出了她，惊喜地问：“你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夫人，就住在您的对面。” “太好啦！” 赫德森太太不由分说就拉住她的胳膊，一脸热情：“今晚我要煮很丰盛的晚餐，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啊？我……” 宋伊乔拒绝的话说了半截，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起来，顿时脸涨得通红。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赫德森太太笑眯眯的，对于她的不得体没有表露出一分嫌弃：“我煮的奶油蘑菇汤美味极了，不来尝一尝吗？” ……于是，宋伊乔坐在椅子上，尽量克制着自己像无底洞一样的胃，虽然根本无济于事。 嗯，奶油蘑菇汤很美味，炖菜也很美味，还有烤牛肉、土豆泥饼、炸薯条和烤鱼、正餐后的馅饼和苹果派……不知不觉间，她就咽下了一大堆食物，赫德森太太难得遇见这么欣赏她的厨艺的人，笑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恨不得直接让宋伊乔留下来天天陪着她。 一旁的亨利夫人，不，应该叫她莉莉，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 吃的有七八分饱，宋伊乔进食的速度才逐渐变慢。她突然醒悟过来，拿起餐巾尴尬地擦拭唇角：“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孩子，你想吃多少有多少。”赫德森太太又给她添了一份馅饼，“你太瘦啦，应该补补身体。” “谢谢。” “恕我冒昧，你和夏洛克先生是在一起工作吗？” 刚喝了一口葡萄酒的宋伊乔差点喷出来：“不不，夫人您误会了，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和那位工作，想想都恐怖…… “原来是这样。” 莉莉微笑着说：“你们彼此应该多了解一下，他是个好人。” 宋伊乔不由暗自吐槽，按照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夏洛克彼此的了解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和他多接触，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真是太可惜了！” “……” 宋伊乔囧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赫德森太太的话。 她和夏洛克？exm？！宋伊乔一想到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分分钟能从自己身上的蛛丝马迹窥探到所有事情，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转移了话题。 “赫德森太太，您的厨艺太棒了，我可以请教一下是怎么做的吗？” “当然可以。” 赫德森太太高兴都来不及，比划着手教她如何烤一份香甜的苹果派。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脑门笑着说：“真是糊涂了，上次自己试着做了一些水果糖，我端出来让你们尝一下。” 系统的声音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关键词“水果糖”已被触动，于三分钟之后将您传送到奖励世界完成任务。因为在现实世界会消失二十四小时，请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赶到足够隐秘的地方，避免被他人看到非自然事件。倒计时开始，180、179……】宋伊乔倏地站起身，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着急地说：“非常抱歉，我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还和别人约好见面，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我要尽快赶过去！” “没关系，你现在就去吧。”赫德森太太一脸关系，“路上小心一点，雨刚停，路还很滑，不要摔倒了。” “夫人，真的很抱歉，我下次再来登门谢罪。” 宋伊乔立即向两人告别，出了门之后就开始急匆匆的向下狂奔。 “……既然如此，你怎么看出来的？”华生和夏洛克在外面解决了晚餐后正在往回走，感兴趣的问了一路，“为什么凶手不会是像我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将目标范围锁定在那些人当中？” “连环纵火案例中以无力型居多，通常内向、神经质、胆小而敏感，在遭遇社会的不公或是他人鄙夷性的对待后不敢用暴力来报复，于是纵火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的比例存在性功能障碍。” 说到这，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经常和女友约会的人如果存在这方面的问题，那我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某种性癖好了。” 他就是有一句话把别人噎得半死的本事。 华生不服气的想继续辩驳，突然，从门口窜出一道人影，在两人措手不及的时候猛地和夏洛克撞在一起。只听“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 对方匆匆说了声抱歉，站起身拔腿就跑，不过是几秒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真快！” 华生惊讶的感叹一声，这时才想起坐在地上的夏洛克，抱肩调侃道：“伙计，或许你不应该在家里闷着，要不要去健身房办一张卡？” 某个幼稚因子作祟的医生心里一阵暗爽，还要绷着脸不至于笑得太明显，差点憋出了内伤。 夏洛克没有理会，他将沾上泥水的外套脱掉搭在手臂上，深深看了一眼宋伊乔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 宋伊乔慌乱之间差点撞到路过的车上，她顾不及道歉，冲到家门口用钥匙打开，赶在最后的倒计时关上了门。 【3、2、1，《水果硬糖》世界开始启动。】眼前的视线忽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您好，奖励世界中使用虚拟的身体，即使死亡也不会伤害到本人。在这个世界中您可以尝试寻找除目标之外的罪犯，引起他们的警戒，并成功逃脱或是打击罪犯，这将会获得不菲的金钱奖励。 此次目标：恋童癖（难度一颗星） 您得到的奖励点数和警戒程度密切关联，接下来是说明，只会提醒一次，请认真记住：一级警戒——成功：1点；失败：0点二级警戒——成功：2点；失败：1点 三级警戒——成功：3点；失败：2点 成功之后会自动离开奖励世界。 除此之外，您的身体强化将会被同等带入。若有不明白的问题可以提问，请在有限的生命里以最好的方式完成任务！】眼前的黑暗一闪，宋伊乔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图书馆的椅子上。 一位棕发蓝眼的中年男子走上前，面容温和，手上还拿着两本书：“请问你有什么不适吗？” 第9章 论如何成功装嫩 宋伊乔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情，她的身体似乎变小了一些，就连看向对方的视线都需要比平常抬得更高一点。 她默默抬起手，果然，尺寸比原先小了半截，白嫩的指头肉乎乎的。 “请别害怕，我是这里临时的工作人员，你需要帮助吗？” 宋伊乔摇摇头，编了个谎话：“我可能是饿了。” 男人微微一笑。 “下午茶吃块小蛋糕怎么样？” “……” 面对食物的诱惑，宋伊乔发现她越来越没有底气了。不过顶着小孩子的皮囊她倒不怕，如果对方打着不好的主意，正好让她白白赚一笔奖金。 “我叫伊恩，你呢？” 宋伊乔咽下嘴里的奶油，不假思索地道：“乔。” 伊恩一怔，露出莞尔的笑容：“像是个男孩的名字。” 她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下午，准确的说，应该是宋伊乔在默默倾听。听他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中，应该是在私企公司高薪的金领，每周日的下午都会到图书馆做义工。伊恩出乎意料的学识渊博，不论是绘画、音乐、书籍、还是有关风土人情和趣闻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还不会令人感到乏味，宋伊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也会跟着附和一声。 不知不觉间，咖啡厅的人走了一波，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投射在地板上、墙上，将宋伊乔黑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透明，一双乌黑的眼眸低垂，手握着刀叉正专心致志地切开白瓷盘中的提拉米苏。黑色的睫毛又长又浓密，轻轻颤动着，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伊恩的心一动，借着喝咖啡的动作将不自然的表情很好的掩饰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是时候回家了，否则你的父母会着急的。” 回家？ 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别提住的地方。 宋伊乔试探性地问：“其实……我离家出走了，你能让我在你的家里住几天吗？” 没猜错的话，面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有恋童癖的倾向。若是没有，他肯定会像正常人一样断然拒绝，但如果—— 伊恩的脸色一僵，直愣愣地看着她：“……别开玩笑了，我是说，你应该回家。” 她回报以坚决的目光：“先生，如果你不愿意收留我，我就会流落在大街上，或许会被坏人抓走杀死，这样你就能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我了。” 第8节 “……” “……” 两人的眼神对视半晌，伊恩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 “好吧。” 这是一栋二层式别墅，院落的草坪被修理的整整齐齐，还种着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花。 宋伊乔跟着下了车，深深呼吸着甜美的花香。 这儿的空气没有伦敦常年的湿润，是干燥的、清朗的气息，天空是澄澈的碧蓝色，浮着几缕绵白的云，她一手搭在额头，眯起眼睛望向上空。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是啊。” 伊恩关上车门，闻言露出温和的笑容：“带你进去参观一下。” 房屋的摆设很简单，但是是宋伊乔喜欢的风格，他跟着参观完客厅、厨房、餐厅，最后到了卧室。 “你住这一间。” 宋伊乔眼尖地发现床柜上摆着两人拥抱的合照：“你的女友？” 伊恩顺手就收到了抽屉里，轻描淡写地回答：“前妻。” 她知趣地不再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能用你的浴室洗澡吗？” …… 小女孩的身体就是不好用，她习惯了原先的距离和高度，现在拿着花洒都别扭的厉害，折腾了半天才洗好。待到穿上备用的浴衣后，宋伊乔光着脚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到伊恩身边。 “你在干什么？”她明知故问地道。 伊恩放下手里的书，很快扫了宋伊乔一眼，又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回到书上。 “浴室用的还习惯吗？” “很好。” 宋伊乔故意凑到他身边：“这是什么书？” “没什么。” 伊恩合上书，放在最高层的书架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休息时间到了，去睡觉吧。” 宋伊乔坐到他刚才的位置上，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怎么都不起来。 “不，我要你给我讲故事。” 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学小孩子撒娇，真是要了命了。伊恩啊伊恩，你赶快中招吧！ 伊恩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走到沙发前蹲下，轻声说：“就一个故事，听完马上睡觉，嗯？” 宋伊乔乖巧地点点头，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要坐我的旁边。” “……好。” 就这样，她依偎在伊恩的身边，心不在焉地听他讲述着挪威的某个神秘的传说。趁着对方聚精会神地讲述的时候，宋伊乔慢慢将身体靠过去，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伊恩呼吸一滞，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乔？” “继续讲。” 宋伊乔装作有些瞌睡地打了个哈欠，咕哝着抱住了他的胳膊。 可惜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警戒声。 伊恩沉默了一会儿，断了的故事又讲了起来，低沉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若是宋伊乔真是个小孩子，恐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装作入睡了的模样，合上眼睡倒在伊恩的身上，下一秒，故事就讲不下去了。只听对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宋伊乔充耳不闻，毫无防备地睡着。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宋伊乔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心里有些紧张。 突然，一只手轻抚在她的脸上，如羽毛般划过。接着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到了卧室。 宋伊乔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她已经准备好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立即就跳下来一腿踢废伊恩的致命处。 身侧的床陷下去，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她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或许那双眼睛里充斥着令人恐惧的狂热和扭曲的欲望，把眼前的小女孩当做胜利品似的，思考要从哪一处下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后，只听到伊恩苦笑一声，然后帮她把被子掖好。 “上帝啊，这可真是煎熬。” 他自言自语着起了身，竟然打算要出门。 宋伊乔急了，装作做梦一样翻了个身，在被子里的手不着痕迹地将睡衣拽了一下，露出洁白的脖颈。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您的行为已引起对方的一级警戒，请谨慎行事！】 第10章 bazinga！黑暗中的尾随者！ 宋伊乔紧张到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两人似乎在进行着无声的僵持。 时间一点点过去，仿佛是一瞬间，又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伊恩的脚步又开始动了。 她听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拖鞋和地板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忽然，一切消失在耳边，宛若暴风雨侵袭后的宁静。宋伊乔无端地紧张起来，她已经分不清耳廓里的嗡鸣是否真的是现实，还是压力过大造成的幻境。 “乔……”伊恩叹息般的呼唤里掺杂着痛苦和情欲的折磨。 宋伊乔的后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看来伊恩应该从来没有对孩子真正的下过手，如果今天真的做了什么，这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后半生，由一个潜在的罪犯变成真正的凶手？ 或许，他一直在克制着情绪，却被自己硬生生诱导出了心底的恶魔—— 一只突然手落在宋伊乔的肩膀，指尖轻触，如火一样灼烧着两个人的心。她的心一紧，决定在事情还没有恶化的时候装作睡醒的模样制止伊恩。 就在这时，伊恩的手离开了。 宋伊乔还在揣测他下一刻要做什么，就感受到对方的手轻轻拽起柔软的被盖在她的身上，像是怕不够严实，再次掖好了被角。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合上，将灯光阻隔在外面。 黑暗中的宋伊乔猛地睁开双眼，神色复杂地盯着门。 ……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宋伊乔切开煎蛋，冷不丁出声道：“我要走了。” 伊恩的手一顿：“为什么？你不是要住好几天吗？” “都是骗你的。” 宋伊乔故作轻松地做了个鬼脸，笑了起来：“其实原本要去玛丽家里玩一天的，可是她见鬼的要和男朋友在一起，如果不是遇见你，现在的我应该在家里吃早餐呢。” 伊恩的表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然，他跟着扬起微笑，往宋伊乔的盘子里又放了一片烤得香脆的面包。 “那么，临走之前多吃一点吧。” 一顿早餐吃的非常愉快，伊恩收拾完餐具后，换上了休闲的衣服：“我送你回去。” “你不上班了吗？” “我请了半天的假。” 宋伊乔耸耸肩：“嗨，先生，我可没钱付工资。” 伊恩揉揉她的脑袋，眼神温和。 “偶遇的惊喜就是最好的报酬了。” 宋伊乔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心虚地把目光投向远处，说：“你把我送到上次的图书馆吧，我的家就在附近。” “好。” 她坐着伊恩的车，引擎发动后，车平稳的地驶上了路，两人默默无语，只能听到风掠过车窗的响动。 半晌，伊恩看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平淡地叮嘱：“乔，以后不要随便去陌生人的家里住，会有危险的。” 宋伊乔应了一声。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昨日风趣的伊恩一夜之间就像换了灵魂似的，一言不发地将她送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到了。” 宋伊乔打开车门，犹豫了一下，回头盯着伊恩认真的说：“你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人。” 伊恩怔了怔，蓝色的眼睛溢出深深的笑意：“谢谢你的赏识。” “那么，再会。” “……” 他抿着唇，仔细地看着宋伊乔，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印在脑海。 “伊恩？” 伊恩伸出手，捋顺她散落的黑发，露出无奈的笑容：“你真是要把我害死了。” 宋伊乔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也没搭话，乖乖地坐着。 “我的公主，可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 “当然可以。” 宋伊乔点点头，轻轻揽住伊恩的脖颈，头贴在他的耳畔，轻声抱怨说：“嗨，你可是欠了我不少东西。” 比如奖励点数，比如几千英镑…… 下一次她绝对要谨慎的选择目标，再也不乱来了，劳神伤财的苦活还真是不好做。 第9节 伊恩权当是小女孩赌气的话，不由失笑：“能还吗？” “我们就算两清啦。” 宋伊乔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以后好好生活，至少也应该重新交一个女朋友，一个人生活会很孤独。” “孤独……”伊恩的眼里闪过一缕不明的情绪，“你放心，大人的夜生活要比想象中的丰富多了。” 过了一会儿。 伊恩不舍地推开她，挥挥手说：“快点回家吧，不要再在外面逗留了。” 宋伊乔笑了起来：“再见。” “再见。” 目送着伊恩的车远去，她一人伫立在原地，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级警戒——成功防卫。您获得了一个点数，请问需要增加到哪一项？】宋伊乔想了想，回答道：“直觉。” 【您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2 敏捷：1 直觉：2 您好，您将在三秒钟之后开奖励世界，请准备。】宋伊乔后退几步，正好站在建筑物的阴影下方，遮住了她幼小的身体。 三、二、一—— “咚咚咚！” 宋伊乔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距离不到一米的门被轻轻敲响，节奏很有规律。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直觉，来访的客人应该是租赁房间的。 “嘎达”一声，门被打开，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她穿着薄款的浅咖风衣，里面搭着白色贴身t恤，紧身的牛仔裤被挽起裤腿，露出纤细的脚腕。黑色的长发被烫成了波浪卷披在背后，一张脸漂亮得令人难以忘记，看样子应该是混血儿。 宋伊乔一愣。 “你好。”她伸出手，微笑着说，“我叫卡洛琳，是来应聘室友的。” “……你好。” 她回握后，客套性地带着卡洛琳参观房间。参观结束后，宋伊乔给她端上之前买好的点心，扭头问了一声：“喝什么？” “冰水就好了。” “你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宋伊乔将水放在她的面前，这才跟着一起坐下。 “我叫卡洛琳，目前在伦敦一家证券公司从事交易工作，生活有规律，无不良嗜好，爱好是读书、打网球和滑雪。最主要的是，我的厨艺很好，所以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卡洛琳露出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请问这样的条件适合吗？” 她状似无奈地耸耸肩：“的确没有办法拒绝。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一个星期之后吧，我需要清理完一些杂物。” “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 …… 解决了房租的问题，宋伊乔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转头就忘了伊恩的事情。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了一根冷火腿，还有一袋切片面包，宋伊乔摸了摸肚子，满脸惆怅。 ——不如下去吃个晚饭吧。 她是个行动派，说到做到，穿上外套就下了楼。 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伦敦都笼罩在雨雾的夜幕中，路人行色匆匆，偶尔飞驰而过的车溅起一滩水花。空气有些湿冷，宋伊乔打了个哆嗦，将衣服围得更紧了。 突然，一道身影正好冲着她迎面走来。 店铺的灯光照在外面，只余留昏黄的倒影，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贯的深色长款风衣，显得身材挺拔而削瘦。深邃的轮廓在光影折射下模糊不清，但是那双锐利到看一眼就难以忽视的眼睛还是让宋伊乔轻易认出了他。 夏洛克·福尔摩斯。 话说最遇见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宋伊乔客套地点了点头，换来冷淡的一瞥，两人擦肩而过，在人海中渐行渐远。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又自大。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多想，去一家中餐馆打包了几份食物往回走。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的行人只剩了零落的几个，他们的步伐很快，转瞬之间都消失了踪影。宋伊乔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外卖的袋子，抄了最近的一条小道。 突然，后背一阵发凉，有种奇怪的不适感令她瞬间警惕地回头—— 空荡荡的路，昏暗的灯光，还有下个不停的雨，一切证明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她回过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心里面却敲起了警钟。 有人在尾随！ 第11章 愈发复杂的局势 宋伊乔走得很慢，踏在雨水里的脚步和心跳声逐渐融合，汇成同样的洪流—— 咚、咚、咚。 霎时间，湿润的寒气散去，从心脏腾地燃起火焰，将整个身体都烧得沸腾起来，就像是在黑暗中冲起的通天火光，唤醒了情绪中某一隅沉睡的野兽。 宋伊乔的感官在此刻变得异常灵敏，她清楚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踏过了水潭，以一种笃定的、致命的节奏在靠近。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警戒，请小心行事！】她的脚步一顿，继续以没有防备的模样前行。如果留意点就能发现，铁质的伞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捏得变形，印上了手指的纹路。 小径的出口在不过十米之外的地方，雨夜中的视野模糊，几乎分辨不清黑暗里的人影，因此就算宋伊乔出了事，恐怕也没人能发现。 她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着。 谋财？害命？连环杀人犯？还是只为了释放欲望？ 【您已引起罪犯的二级警戒，请……】 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分散了宋伊乔的注意力，就在她晃神的瞬间，后背袭来气势汹汹的一击！ 像是有一样重物被高高挥起，划过一道冷飕飕的凉风，从上空以不可抵挡的狠命的砸下去—— “砰！” 这一下太快了，快得宋伊乔根本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地将伞甩过去企图抵挡一下，后脑勺就遭到了重重一击。 剧烈的钝痛感令宋伊乔眼前白茫茫一片，疼的差点要晕厥过去。 她的身体跌落在地上，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样棍状的东西，垂直地立在地上。她徒劳的睁大眼睛，却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什么……都……看不清…… 世界在下一秒坠入黑暗。 【二级警戒防卫失败，获得一个点数。宿主的性命受到严重威胁，将耗费此点数用来初步修复，请确认！ ……宿主默认，启动修复程序。4%……8%……32%……】 “……轻微脑震荡……” “……那个罪犯……逃跑……” “……相同的特征……” 头好痛，仿佛要炸裂了一样的疼痛。 耳旁的声音唤醒了宋伊乔的神智，刚动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感从脑部袭来，伴随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成功地让她保持原先的姿势。 她睁开眼睛，半天找不到焦距，过了一会儿才逐渐能看清楚一切。 “好点了吗？” 头顶出现一位面容英俊的陌生男子，他的微笑温和，说着将手探到宋伊乔的头顶，似乎在检查什么。 “……这是哪里？” 宋伊乔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微微转向四周，入眼处有熟悉的窗帘、几本书、一些奇形怪状的摆设、还有医疗用的器械…… 然后，她的视线就凝固不动了。 坐在条纹扶手椅上的夏洛克手肘抵在膝盖上，指尖相对，正在闭目沉思。他似乎感应到宋伊乔存在感强烈的目光，兀地睁开眼睛，隔着门直直望向宋伊乔，接着像自言自语似的开口了。 “凶手应该用的是棒球棍之类的武器，力气很大，腕力比常人更强劲，个头较高，一般体型。心理素质差，当发现我追踪上前后拔腿就逃，从他逃跑的姿势来看，膝盖关节处有无法完全愈合的旧伤，很大可能曾是竞技类项目的赛手。”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笃定到不容置疑。 这时候的夏洛克少了之前讨人厌的意味，自信的谈吐为他增添了一种奇特的魅力，灰色的眼眸里不再充满对一切的厌倦，反而透出睿智的光。 “或许他从事着某种相关工作，借用职务便利……” “不，约翰，在曾令自己辉煌一时的运动里狠狠摔了一跤，你不会想在余生中和它有任何的波及，哪怕是相关的报道、谈论都会让你痛苦不堪。同样，留下的后遗症会让你沉浸在旧日的阴影，日复一日，你会一如既往的压抑情绪，但在某一天，因为一个契机，你选择了爆发——” “所以用杀人来宣泄？”宋伊乔问。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读起来：“死者是一名女性，黑发黑眼，二十三岁，身材苗条，是一名餐厅的服务员。当天晚上从酒吧出来时在回家的路上被袭击，头部遭到疑似棍棒的武器重击，导致当场死亡。” 他将目光投向宋伊乔，淡淡道：“这是第一起，如果今晚你死亡的话，就是第二起了。” 宋伊乔咬紧了嘴唇。 回想起当时一瞬间的恐慌，无力感和绝望还在她的心底弥漫。 ——她不想再重复经历一次次濒临死亡的痛苦了。她要变强，要惩治罪犯，要将那些混蛋关在永无天日的监狱里，从此没有机会再祸害别人！ “夏洛克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将目光投向天花板，整个人仰躺在椅子上，语气听不出起伏：“我不认为你有亲自抓到他的能力。” “……”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 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她没有一流的推理分析能力，就这么贸然的阻拦夏洛克断案，对于未知的受害者来说太不公平了。 第10节 “……抱歉，是我太自私了。” 宋伊乔一脸愧疚，她深吸口气，决定互不干涉，这样的话自己也要抓紧时间了。 抓住真正的凶手！ “这不是自私，被激怒的情绪无法克制，是人类的本能。”夏洛克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反倒替她解释，“想要抓住罪犯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不如我们现在整理一下已知信息，快点破开谜题？” 她惊讶地扭过头，就看到对方微笑着伸出手：“是我太冒昧了。你好，我叫华生，是夏洛克的室友。” “我叫宋伊乔，就住在你们的对面，你可以叫我乔。” 宋伊乔指了一下窗户，顺着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突然，她和华生都愣住了。 有人在她的房间！ 夏洛克发现他们二人不对劲，也跟着抬起头，他的眉头骤然拧起，眼神如老鹰般锐利。 宋伊乔顾不得头晕，起身就想冲出去，却被夏洛克一手拦住。 “身形不是犯罪嫌疑人。” “什么？” “我和华生会过去一趟，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快速地出了门。宋伊乔紧张地盯着那道人影，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对方忽然消失了，她茫然地四处搜寻半天后，只看到夏洛克他们在窗子里出现，一番搜查后，夏洛克站在窗前，对她比了个嘴型。 ——走了。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进门的两人都淋了一身的雨，夏洛克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说：“室内东西完好，门锁没有被认人为破坏，目标锁定在经验丰富的小偷或是熟人作案。” “还有，”他将毛巾放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们进去的时候，门是大开着的。” 华生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许是对方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 “但愿如此。” 夏洛克意味深长地回答，望向对面空荡荡的窗户：“宋伊乔小姐，你明天去核对一下财产有没有受到损失。” 宋伊乔揉了揉太阳穴，头却疼得更厉害了……或许她应该先向安普请几天病假。 ——等等，那么今天晚上该睡在哪里？ 第12章 这一击要给满分 “你今晚睡在这里，我们挤一晚上。” 宋伊乔一呆：“那你们……” “约翰，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夏洛克的刻薄属性重新上身，瞬间变得讨人厌起来。宋伊乔望向他，似笑非笑地说：“福尔摩斯先生，你经常会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吗？” 被点到名的某人挑眉不语。 “后天早晨的《贝克街报》一定不要忘记翻阅，期待你的回复。” “你是《贝克街报》的编辑？”华生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么上次关于亨利夫妻一案的报道是你的手笔？……该死，我应该联想起来的，你就是那个‘乔’！真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是个男人！” “是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宋伊乔面对华生的时候不再是像刺猬一样针锋相对，笑容也明显真诚了许多：“好啦，绅士们，谢谢你们宽容的款待，早点休息吧。晚安，华生先生。” 后面一句直接忽略了夏洛克，虽然她也知道，依照对方的性格肯定也会答应她留下来的，但她就是想看见那双冷淡的眼眸里闪过懊恼或是愤怒的情绪。 很可惜，夏洛克只是扯了扯傲慢的唇角，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华生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至少他确定后天早晨起来取报纸的时候，第一份打开的一定是《贝克街报》。 “晚安，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当天晚上，睡在床上的华生望向自己的同伴：“你不睡吗？” “我有充足的体力。” 夏洛克贴上了尼古丁贴片，躺在椅子上，透过窗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黑乎乎的窗户。 他总是这样，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不睡，有时候倒头休息一整天，好在身体常年锻炼，才没有被混乱的作息熬垮。 华生突然轻声开口：“我觉得乔是个很奇特的人，她似乎和别人不一样……伙计，你别用这样的眼神，我还爱着玛丽，我的意思是她似乎隐藏着很多有趣的秘密。” “或许吧。” 想到伞柄上的指印，夏洛克语焉不详地应了声，高速运转的大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且我有种预感，”华生神秘兮兮地说，“说不定你们之间会发生一些事情。” 夏洛克嗤笑一声：“我建议你去买一个水晶球、搭个帐篷，对了，最好蒙上面纱，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和那些吉普赛女郎抢生意。你会赚大钱的约翰！” 一连串的话噎得华生无言以对。 他觉得应该去和玛丽住在一起，而不是这个一言不合就开启嘲讽模式的老朋友——真是太不友善了。 话音刚落，夏洛克继续毫不留情地道：“你身上喷的是什么？香水？容我说一句，打从你和那些女人交往之后，身上的味道就变得令人无法忍受，这可不是刺激荷尔蒙的好办法。” “这是沐浴露的味道……”华生忍无可忍，摊手抱怨道，“嘿，你单身了这么多年，当然无法了解。” “女人吗？” 夏洛克的表情是带着傲慢和刻薄的偏见的：“我对她们再了解不过，衣服、香水、茶话会、精致的妆容……脆弱敏感，经不起一点风浪的打击，偏爱撒谎，像猫一样容易移情，还需要我再举例说明吗？” “够了。” 华生叹了口气，完全相信自己是在鸡同鸭讲。 黑暗的房间里酝酿着死一样的寂静。 “约翰。” 夏洛克冷漠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你要记住，女人并不值得完全相信，最好的女人也是如此。” “……” 第二天宋伊乔起得很早，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看到华生穿着睡衣，从卧室的门出来。 “你要走吗？”华生一脸惊讶。 “是的，我需要去一趟报社，顺便检查一下家里的情况。” “需要我陪同吗，毕竟现在不是很安全。” “不用了，非常感谢。”宋伊乔扬起唇角，米粒大的酒窝在洁白的脸上格外显眼，“你可不要小看我的实力，虽然昨天栽了跟头，但是对于一般的小偷还是能对付得了。” 华生跟着笑起来：“好吧，一路小心。” 重新踏上熟悉的楼道，宋伊乔十分谨慎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突然看到门口站着房东。他的身体又矮又胖，眼睛不笑都眯到了一起：“非常抱歉，这位……这位……” “叫我乔就好了。” “乔，抱歉，最近记忆力越来越不行了。”他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昨天发生了一件很遗憾的事情，我的钥匙被小偷偷走，好几个房间都被盗窃了东西，你进去检查一下，如果有什么丢失的物品我会全部赔偿。今天早晨已经将所有的门锁都换掉了，这里是新的钥匙。” 说完，他将新的钥匙递过来。宋伊乔默默忽视那只油腻腻的手，接过了钥匙放在钱包里。 她进去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出门后房东依然在楼道等着。 “怎么样？”他问。 “应该是小偷还没来得及翻东西吧。”她摇摇头，“我会注意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 房东擦着脑袋的汗走远了。 宋伊乔想了想，决定去一趟报社，说不定能得到一手的消息。 今日的伦敦依旧阴沉沉的，和满街的人心情都一样。宋伊乔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堆人在乱纷纷地讨论，不由诧异的问：“发生什么大新闻了吗？” “今天又有人被杀了。” 宋伊乔赶紧抽出一张报纸，首页的新闻照片赫然是楼下日式料理店。她快速的扫过报道后，眼神一冷，抓着报纸快速跑出门。 “帮我向安普请假！” 汗水顺着脸颊划下，宋伊乔眼睛都不眨，拼了命向事发的地方冲过去。 她明白，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被夏洛克救起，今日在头条的应该是她的尸体，而不是无辜的老板娘—— 前方突然出现夏洛克的身影。 宋伊乔刹住脚步，追上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凶手在附近。” 她还想问，突然，后背的汗毛竖立起来，宋伊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一块重物正以不可抵挡的速度坠落下来。 “小心！” 宋伊乔使劲一推，自己也借力快速的向后退，只听“砰”地一声，重物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竟然是个单桶洗衣机。 周围的行人都惊呆了。 夏洛克敏捷的翻起身，先是看了一眼洗衣机，又看了一眼宋伊乔，两人出乎意料的和谐，同一时间从楼梯穿过飞速向上跑。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就冲到了天台，只看到一道身影不知用什么办法跳到了对面公寓的天台，妄图逃离这里。 这个该死的混蛋…… 宋伊乔气得咬牙，干脆捡起一块石头，瞄准方向，向凶手逃脱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于是，在两人不抱希望的目光中，那块石头正好砸中了凶手的后背，他轻松跳跃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跌倒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暴击10%，奖励一千英镑！】 夏洛克：“……” 第11节 宋伊乔：“……” 似乎准头越来越高了？ 第13章 a警察和h侦探 夏洛克扭头，又用那种刺探的眼神盯着宋伊乔。 “福尔摩斯先生，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了。”她笑了一下，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这种打探别人的目光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有趣。” 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没有回答宋伊乔的问题，而是走到天台边敏捷地纵身一跃。这一下干脆漂亮，直接跳到了凶手所在的地方。 宋伊乔跟上去，稍微俯瞰了一眼就有点眼晕。 这么高的楼层，稍一不慎的话，恐怕会掉落下去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应急能力开启！您将获得“弹跳力”试用技能，使用一次花费100英镑。是否试用？】“是。” 只听“叮”的一声后，两条腿突然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安上了弹簧，随时随地能跳到任何地方。宋伊乔后退两步，深吸口气，然后，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开始向前冲刺，在最后一步的时候一跃！ 落地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却吸引了夏洛克的目光。 他挑起眉毛：“宋伊乔小姐，你总是能带给我很多惊喜。” “惊喜”这个词被重重地念出声。 “彼此彼此。”她皮笑肉不笑，“我们还是来看一下凶手吧，关注点不应该在我的身上……” “他不是凶手。” “什么？” “体型、身高、特征完全对不上号。” 宋伊乔跟着蹲下去，趴在地上的男人身材中等，身材很瘦，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工装，看样子应该是个工人。 夏洛克做一个令她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掰过男人的脸，“啪”地一声重重扇了一巴掌。可怜的男人呻吟一声，逐渐醒过来，晕头转向地睁开眼睛：“你们……你们是……” “是谁指使的你？” 夏洛克盯着他，从容地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故意谋害他人性命的罪名——” 男人瞬间惊醒，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我说！我全都说！昨天晚上在酒吧里，有个陌生人和我攀谈，他说只要我肯等待在天台上，趁着你路过的时候将重物推下去，不是是否事成都会给我一大笔钱！” 明白了，夏洛克路过的那条街道，是通往死者店铺的必经之路，原来凶手早就埋伏好了！ “你有没有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她着急的问。 “我不知道，他、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神神秘秘的，灯光太暗了，我也没看清……” 夏洛克冷不丁地问：“他的口音是不是很奇怪？” 男人一愣：“……是，不是伦敦本地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像美国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不出意外在今晚还会继续作案。”夏洛克将目光投向宋伊乔，少见的有些嘲弄和调侃的意味，“宋伊乔小姐，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以身犯险揪出真正的罪犯？” “当然可以。” 宋伊乔回答的语气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正好，砸到她头上的一击，一定要狠狠还回来！ 今晚的伦敦依旧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路人纷纷快步走过，这时，只见一位身材窈窕，撑着黑伞的女子快步从其中一条小道穿过，似乎是为了赶时间，脚步迈过的瞬间，水花四溅。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跟着一位心怀不轨的尾随者。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警戒，请小心行事！】宋伊乔脚步没停，继续急匆匆地前行。 【您已引起罪犯的二级警戒，请注意安全！】她听到警告声的瞬间，猛地转过身，对方反倒吓了一跳，高高举起的球棍僵在半空。 “吉尔默先生，”宋伊乔扬起微笑，“游戏结束了。” 身穿黑色雨衣的吉尔默脸色阴沉，眼睛里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霾：“是你。” “我该如何回报你，先生？” “什么？！” “比如……” 宋伊乔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在吉尔默措手不及的时候抓住伞柄向他挥去！ 只听“砰”地一声，吉尔默被伞柄打中，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球棒掉落在一边，发出“咣当”的响声被下雨声掩盖住。 【二级防卫成功，您获得两个点数，请问需要加到哪一项？】宋伊乔迅速回答。 【敏捷和直觉。】 【您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2 敏捷：2 直觉：3】 肋骨应该是断裂了，吉尔默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只能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输了。” “我没输！我怎么可能会输！” 吉尔默的面色铁青，犹如野兽一样大吼：“如果不是当初的伤，我怎么可能！都是他们的错！” 宋伊乔不打算再劝他：“剩下的事情跟警察说吧。” 她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一脚狠狠踢到吉尔默的致命处：“这一下是老板娘的！人渣！” 【暴击8%，奖励八百英镑！】 “嗷嗷嗷——” 准备救援却突然间变成吃瓜观众的华生：“乔……” 宋伊乔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笑眯眯地走到拐角处：“这不算防卫过当吧先生们。” 这时，警车的声响突然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手将伞扔给她后转身在雨中前行，留给他们一道颀长的背影。 宋伊乔有些惊讶地撑起伞，忽然挑眉道：“华生先生，别忘记告诉你的同伴，他现在表示友好已经太迟了。最后，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她的脚步轻快，撑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华生耸耸肩，跟上夏洛克的脚步往回走。他确定，今晚已经愉快至极——最近果然是惊喜迭出。 …… 吉尔默曾经是一名职业棒球选手，当时正处于职业的黄金期，风光一时。然而幸运女神并没有时常眷顾他，吉尔默在一次跑全垒打时意外受伤，韧带遭到了致命的伤害，短暂的职业生涯就此夭折。 从那之后他淡出体坛，甚至变得落魄，不知何时人们已经忘记了吉尔默的存在，就连他到伦敦居住也无人再提起。 有一天，他突然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昔日的同伴上了头条，并将其成为“第二个贝比·鲁斯”，多年隐藏在心里的愤怒瞬间扭曲，化为妒忌火焰吞灭了一切。 吉尔默坚定不移的认为：是同伴害了他！ 于是他决定制造几起连环杀人案，抢夺媒体的头条，让世人震惊！ “……所以说，他是故意选择了黑发黑眼的女子为目标，让大家误解为和这些特征有关，其实都是掩人耳目的噱头。你们看这一块的地图，我画出他作案的踪迹……是不是像在跑一个完整的大满贯？” 夏洛克料事如神，果然，吉尔默和想象中一样出现在宋伊乔的身后，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杀死。 谁能料到竟然撞在了死神的头上—— 宋伊乔将报道的文章连夜赶出发送过去，正准备合上笔记本时忽然想起什么，打开一个新文档噼里啪啦地敲起来。 这时伦敦时间已到了深夜，室内的灯光昏暗，屏幕里映照出一张精神奕奕的面孔，唇角翘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只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 “a警察……和h侦探……” 第二天清晨。 华生早早起床，去楼下取来今天最新的报纸。 他一脸期待地将泡好的咖啡放在白瓷碟上，连牛角面包都顾不及咬就翻开了报纸。相比之下，对面刚起床的男人身穿蓝色睡衣，英俊的脸上挂满了倦怠，对于同伴大清早就如此兴奋的行为无法理解。 毕竟又没有什么有趣的案件。 “找到了！” 华生聚精会神地扫下去，却没看到意外的报道，不由失望地将报纸翻了一面：“奇怪，这……”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微妙。 “夏洛克。” “嗯。” 夏洛克正翻阅报纸，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认为……”华生的表情古怪，踌躇一会儿还是向他递过一张报纸，“或许你应该看一下。” 虽然只用字母来隐晦的表示，但是身在贝克街的居民们绝对能立即对号入座——a警察和h侦探的情史，不正是安德森和夏洛克的化名吗！就连案件也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夏洛克看完后嘲弄似的笑了一下，虽然弧度稍纵即逝，还是被他瞬间捕捉到了。 华生：“……” 同一时刻，宋伊乔打开自己的信箱，发现里面除了平日订阅的报纸和书刊外，还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张是她无意间报名，并得到同意的叫做“搏击俱乐部”的内部邀请函。 一张，则是有署名的委托书。 【“神秘的委托书”任务开启！您好，请在二十四小时内翻阅委托书，并和委托人联系。若是帮助其完成心愿，将会获得丰厚的奖励；任务失败，会有相应的惩罚！】任务又来了。 第12节 第14章 bazinga！不能说的丑闻！ “斯蒂芬夫人，您要明白，我只是个报社编辑……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委托于我？” 宋伊乔有些忐忑地望着对面正襟危坐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女子，即使她身穿普通的外套，也能从优雅的姿态和不凡的谈吐看出当年的风韵，更别提贵族的出身了。 斯蒂芬太太碧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焦灼，尽管如此，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保持着风度：“我可怜的孩子，他不应该遭受这份不白之冤，但是证据确凿，他又坚持自己就是凶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宋伊乔小姐，能够偷偷进行调查，又不至于被发现的人选只有你一个，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报道，相信你对这些很了解，请你一定要接下这个案子！” 她手摩挲着杯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请您讲一下案件的经过吧。” “是这样的。”斯蒂芬太太压抑住喜悦，急促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我的丈夫在多年前逝世，这么多年是我一个人将盖伦养大，虽然他缺失了一些父爱，但是，你真的难以想象——这个孩子是多么的优秀！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后来怎么……” “他在朋友家留宿时起了争执，竟然将丹尼尔夫妇二人失手杀死，他的理由……他的理由是……” 斯蒂芬太太有些哽咽，宋伊乔连忙递过纸巾低声安慰：“您不要太激动，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他说……他和丹尼尔太太有私情已经很多年了，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矛盾的心情，但是当他看到夫妻两人亲密的相处时还是没有控制住，脑袋一热就杀了他们……我不相信！宋伊乔小姐，你和丹尼尔见一面就知道了，他是个多么善良友好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事情似乎要比想象中更复杂。 宋伊乔清楚她爱子心切，因此站在母亲的身份更不容易接受现实。或许盖伦真的杀了人，只是斯蒂芬夫人不愿意接受现实，这样一来，恐怕任务一开始就是死局。 但是系统为什么会发布这样的一个任务呢？ 她放缓声音劝道：“斯蒂芬夫人，这样吧，我暂且接下这个案子，但是我无法保证能够救出盖伦先生，您能接受吗？” 斯蒂芬夫人控制着自己悲伤的心情，露出一丝微笑：“我相信你可以。” “谢谢您的信任，夫人。这么多天您一定没有休息好，还是请先回到家中好好睡一觉，等我的消息吧。” “……好，劳烦你了。” 宋伊乔在电脑上查看最近的新闻，果然，贵族间的丑闻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在刻意隐瞒，还是被媒体夸大播报，她在其中的一篇报道下面看到了《贝克街报》的署名，不禁有些囧然。 她一页页的看过来，想要寻找一些信息，突然发现相关新闻中报道今晚要举行一场宴会。是一位子爵的女儿的周岁生日，据说他平日没什么缺点，只是有些爱面子，因此每一次的宴会都要邀请不少的名流过去。 宋伊乔快速扫了一下往年被邀请的名单，惊讶地在上面看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打定主意，一溜小跑地到了221b的门口。 “咚咚咚！” 房屋很安静，过了几秒，才传出一道冷淡的声音：“进来。” 宋伊乔推门而入，并没有受到欢迎。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器皿里不知煮着什么，只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响声，夏洛克身穿医用白大褂，手里面还拿着试管。 意外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女性，只是似乎不太友好。 “你好，我叫宋伊乔。” “我叫茉莉，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助手，他现在很忙，让我来招待你吧。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茉莉向前走了一步，有意无意地将夏洛克的身影挡在后面。宋伊乔明白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女人防御情敌的本能而已。 她笑了笑，表现出无害的态度：“抱歉，我想还是需要打扰一下福尔摩斯先生，你今晚会去参加宴会吗？” “去。” 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器械，对于两个女人的对话毫不在意。 “你要做什么？”茉莉问。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借用女伴的身份进入宴会。” 夏洛克的动作突然停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接了那个案子？” “……是的。” 宋伊乔完全懒得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放弃吧，这件案子不会再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夏洛克没了兴趣，将目光重新投向实验，他举起试管滴了几滴到不明液体里，屋内难闻的味道更刺鼻了。 “福尔摩斯先生，虽然我很佩服你的断案能力，但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放弃的。”宋伊乔的表情严肃，“谢谢你的教诲，不过，我还是要去。” “无所谓。茉莉，把东西拿过来。” “好的。” 宋伊乔道别之后回到家，用谷歌搜索了一下宴会举行的地方和周围的地图。她思索一会儿，去卧室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将松散的黑发绑在脑后，匆匆出门了。 夜幕降临，夜色下的伦敦依旧美得无与伦比。宋伊乔搭了的士到达酒店，入目就是辉煌的大门，几名笑容得体的侍者站在门口将宾客带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开侍者和保安的目光，绕着宾馆走了一圈，思考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突然，宋伊乔站住了。 在酒店的一侧向上望去，正好能看到二楼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着的，宋伊乔把袖子捋起，决心要爬上去。 “这就是你的办法？” 后背冷不丁的一道嘲讽吓得宋伊乔差点跳起来。她立即回头，对来者怒目而视：“福尔摩斯先生，偷窥别人的举动是不礼貌的！” 夏洛克冷嗤一声。 “企图从酒店的窗户翻上去，不仅没有礼貌，还违反了法律。宋伊乔小姐，只要你从那个窗户钻上去，我保证明天早晨就可以在报纸上一睹你的芳容。” 他的话说得宋伊乔黑了脸：“所以你要拦着我吗？” 夏洛克双手抄在大衣的口袋，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现在换身衣服还来得及，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 “……什么？” 选晚礼服的时候宋伊乔根本没有犹豫，在刷卡的时候才狠狠肉痛了一把。除了衣服之外，得体的妆容和发型也是必要的，尽管她催了又催，选取的都是最简单的样式，一路小跑到酒店后还是迟了。 宋伊乔穿着及膝黑色天鹅绒丝质晚礼服，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修长的腿，长发的发梢被卷成波浪披在肩上，越发衬的皮肤白皙而诱人。平日素净的脸颊画上妆，竟然出奇的动人，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抱歉地笑了一下，米粒大的酒窝瞬间显露出来：“非常抱歉，是我迟到了。”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观念？”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两秒，声音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如果不是迟到的原因，或许我还会赞美几句。现在走吧。” “等等。” 宋伊乔面对他不耐的视线，尽量表现出镇定的模样：“我的鞋好像卡住了……” 第15章 无意间的恶作剧 两人一进去，就吸引了周围宾客们的目光，男才女貌的搭配令他们备受瞩目。 夏洛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端着香槟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宋伊乔身上转悠，表面上还是和夏洛克客套的寒暄：“啊哈，是福尔摩斯先生！近日生活如何？” “和往常一样。”夏洛克的回答不咸不淡。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从来没见过，恕我冒昧，请问是哪家的名媛？” 他的心思没有一丝掩饰，炽热的眼神令宋伊乔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对方肆无忌惮的窥探。 夏洛克冷不丁地问：“上次的纠纷解决了吗？听说那个叫做克拉拉的妓女还是百般纠缠，想必尊夫人的心情应该不甚美妙。” “你！” “如果不想被听到的话，最好还是收敛一点。”他顿了顿，唇角扯起一丝惯有的嘲讽微笑，“你体重似乎又上涨了，容我给一个建议，不要总吃家禽的肉，饮食搭配均衡才能多活几年。” 说完，一手揽住宋伊乔的腰，带她远离了这个地方。 当夏洛克把火力扫到别人的身上时听起来就愉快多了，如此刻薄的却又不露骨的讽刺，也只有这位毒舌的侦探能够做到。 宋伊乔本来是想笑的，但是结实有力的臂膀还紧紧贴在她的腰际，两人的身体依偎在一起，透过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比平常人略微低一点的皮肤的温度。鼻尖能嗅到夏洛克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很不常见，毕竟他平日是不愿意沾染香水之类干扰嗅觉的东西。 怪异的触感让宋伊乔浑身不自在，走了几步后就自觉挣脱了束缚，掩饰性地端起一杯酒。 “谢谢你的帮助，福尔摩斯先生……”宋伊乔还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发现交谈的人群里有一道熟悉的踪影。 艾丽西亚？ 她似乎已经适应了礼节性的外交，正在和年迈的法官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在庭审时咄咄逼人的模样。 “盖伦的辩护人，是美国一名政客的妻子，如今风头正盛。”夏洛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脸了然，“你认识她。” “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把她请过来，飞机票可不便宜。” 宋伊乔表面上调侃地摆手，心里却有些不安。一审刚刚结束，不知道他们商量的结果如何，但是仅凭在《傲骨贤妻》里的表现，连艾丽西亚都解决不了的话，恐怕案件真的要麻烦多了。 “我先过去和她打个招呼，你……哎？” 她一回头，夏洛克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仿佛刚才的问题都是错觉。 神出鬼没的家伙…… 正好，他们的攀谈结束，宋伊乔借机走到跟前，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你好。”艾丽西亚抿唇，不着痕迹地打量来者，“请问你是——” “叫我乔就好了。” 宋伊乔快速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注意后，才低声说：“我受斯蒂芬夫人的嘱托，前来查询案件有没有隐情，你能让我见一面盖伦吗？” 她无法直接见到犯罪嫌疑人，只有拿上艾丽西亚的律师函才有机会。 艾丽西亚半信半疑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斯蒂芬夫人的手信。” 好在宋伊乔早有准备，把之前的委托信交给她查看，其中透露的信息足够证明情况。 “……好吧，你要知道，这件案子很棘手。”艾丽西亚还给她，装作说笑的模样，谈话的内容就不怎么愉快了，“被告人没有丝毫想活命的意味，一口咬定他自己是凶手，再加上证据确凿，所以，目前很难找到漏洞。” “你有和他沟通过吗？” “有过，他很聪明，除了重复那几句话之外什么也不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 第13节 “真是难办。”宋伊乔苦笑道。 “是啊，尽力而为吧。”艾丽西亚借着视线的死角偷偷向她递过去一张名片：“回去之后联系我，明天就交给你，希望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谢谢。” 宋伊乔和她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在他人看来，她们两个就像是结束了普通的攀谈，并没有当回事。 她转悠了一圈，没见到什么熟悉的人物，途中还被几位年轻的男子邀请跳舞。宋伊乔不会跳交谊舞，只能找各种理由躲避那些热情的男士。 年轻真好啊，几乎能看到在他们身上沸腾的荷尔蒙，但她对恋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刚才神出鬼没的夏洛克忽然又出现在眼前，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尽管面色有些苍白，眉目间不近人情的傲慢也从不掩饰，英俊的面容还是引得周围的女宾们投来爱慕的目光。 活泼一点的少女直接上前邀请：“请问下一支舞有舞伴吗？” 宋伊乔瞟了一眼夏洛克，看他的表情就能想到说不出好话，干脆做个坏人拦在前面：“抱歉，他的整个晚上都被我预约了。” “……那好吧，谢谢。” 贵族出身的最大好处之一便是如此，即使再失望也不会在公共场合发怒，因为他们知道不礼貌的谈吐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宋伊乔目送她远去，小声对夏洛克说：“嘿，你得感谢我。” 对方没有领情的样子：“多管闲事。” 一首曲子结束，乐团稍事休息，新的音乐又被奏响。宋伊乔饿得厉害，正准备去端几样甜点，面前多了一只手。 苍白、修长，指尖形状很漂亮。 她惊讶地抬头：“我是在开玩笑。” “如果你懂谎言的延续性，就会明白刚才被拒绝的那位小姐正在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你。” “……” 宋伊乔默默放下酒杯，搭在他冰凉的手上：“事先说明，我不会跳舞。” “免责的心理态度并不会让你减少一丝愧疚感。” “我听不懂如此高深的话。” “是时候该把大脑中的稻草清理一下了，宋伊乔小姐。” 话音刚落，夏洛克面无表情地轻搂她的腰：“把右手搭在我的肩膀，手肘再抬起一点……跟上节拍，我会带着你。” 好在宋伊乔不算太笨，在他的准确指示下一来二去也跳得像模像样，这才避免踩到夏洛克脚上的尴尬。 尽管她的确想这么做。 “你没听说过吗：一颗好心抵得过黄金。”宋伊乔继续刚才的话题，揶揄地道，“虽然我脑袋空空，还能和你这样说话刻薄的人待在一起，所以福尔摩斯先生，你应该感恩戴德啦。” 夏洛克挑了挑眉：“你看《亨利四世下篇》？我以为年轻的小姐都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可真不凑巧，我偏偏不喜欢朱丽叶，还是卡门更符合我的心意。” 宋伊乔恶作剧似的挨近他，恰好今天穿着高跟鞋，踮起脚之后，柔软红润的唇几乎能碰到夏洛克的下巴。她压低声音，仿佛在同爱人呢喃：“只要你被我看中，你可就要当心！” 男人的身体罕见的一僵。 正好一曲结束，宋伊乔松开手后退一步，眨了眨黑色的眼睛：“谢谢你的教导。我有事在身，所以先行一步，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便扬长而去。 她走出酒店大门，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看那家伙的模样，一定是被吓到了，果然还是要以暴制暴！ 一阵凉风吹过，宋伊乔的肩膀陡然一缩，暴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赶紧招手叫来的士，俯身坐了进去。 她得要赶时间，如果直觉没错的话，今晚或许还有新的收获。 第16章 令人震惊的真相 总算脱掉了高跟鞋，宋伊乔解脱似的松了口气。她将披散的头发扎起来，换上深色的轻便衣服，孤身一人坐着的士到了一处居民区。 万籁俱静，阴云笼罩下的城区显得有些凄凉，和方才热闹的街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伊乔的神经紧绷，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按照原先的目标摸进一处陌生的别墅。她瞧了瞧四周的布局，轻巧地越过大门，借助窗户边缘和排水管攀爬到二楼，然后在朦胧的灯光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按照之前盖伦在脸书上晒的照片，他的卧室就是这里。 她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尽管力量和敏捷的加成让她比平常厉害得多，甚至可以不费劲地爬到二楼，但自身的体力还是有些跟不上。 看来不能仅仅靠着系统的点数来增强自身的体力，必要的时候应该学习自由搏击之类能够锻炼身体和格斗能力的运动了。 宋伊乔轻轻地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到房间里。 屋里很安静，主人应该已经休息，好在门是合上的，她才能放心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四处查找有用的信息。 ——没错，宋伊乔来到了盖伦的家里。 凶杀案现场肯定早就被那些警察从里到外地检查了一遍，该留作证据的东西也早就尽数带走，依照她的水平应该发现不了什么倪端。况且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牵连到她的身上就完蛋了。 况且，宋伊乔有种奇特的预感，说不定斯蒂芬夫人隐瞒了某样重要的真相。 偌大的别墅只有盖伦和斯蒂芬夫人、以及寥寥几个仆人居住，几乎算得上有些冷清。房间里的东西似乎没有被动过，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她拉开抽屉，翻找着资料，企图能够挖掘一些东西。 书桌上的摆设以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遗憾的是目前一无所获。她不放弃地继续寻找，一直摸索到了衣柜，突然，她发现里面藏了一个方形的纸盒，似乎是用来放衣服的。 宋伊乔心里一动，莫名的预感令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件女性的内衣。 难道是受害者的吗？ ……不，不对，这样保守的款式和颜色不像是一般的年轻女子能够穿的。之前早就搜索过，丹尼尔系名媛出身，为人开放而大胆，曾经流连于不少的青年才俊之间，结婚之后才稍稍有所收敛。 这也是为何盖伦一口咬定他和丹尼尔夫人有私情却没人怀疑的真正原因。 宋伊乔皱起眉头，打量着这件内衣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就在这时，楼梯突然响起脚步声，有向这里靠近的趋势，她心里一惊，仓皇之间赶紧躲到了衣柜里面。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最近经常有流浪猫跑进来，快把它赶出去，否则夫人又要生气了。” “是在这屋吗？” 宋伊乔的手心都出了汗，她紧紧捏住手电筒，戒备地从缝隙中向外望去。 两个耷拉着眼皮的中年女人无精打采地进了门，四处扫视着。 “应该没在这里，我们去厨房找一找。” 不等她松了口气，另一个女人突然指着衣柜的方向，一脸惊讶地说：“这是——” 她心里一惊，登时间像猫儿一样弓起背，摆出攻击的姿态，黑暗中的眼神如针芒般盯着对方。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在距离宋伊乔不过半米的距离，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将一样东西捡起来：“这是什么？” “我看……这不是夫人前几天丢失的内衣吗？原来在这儿！” “夫人的内衣怎么会到这里？” “大概是野猫叼进来的吧。” 两人没有怀疑，谈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消失在楼道里。 藏在衣柜里的宋伊乔面色僵硬，竟然说不出话来—— 盖伦他！ …… 收到艾丽西亚亲手写好的律师函，宋伊乔成功进入到接见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盖伦，的确如斯蒂芬夫人所说，尽管几天的牢狱之灾折磨着他的精神，显得有些疲乏不振，英俊的面容和得体的动作还是让宋伊乔对他有了第一印象的好感。 “请问你是——” 他有些困惑，温和的蓝色眼眸绻缱动人，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 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是如何杀害了一对夫妻的呢？ 宋伊乔望着他，缓缓说道：“我是斯蒂芬夫人的朋友。” “……” 盖伦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表情似哭似笑：“你们不要再费心了，凶手就是我，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没有任何的隐情。” “……好吧。” 她低声问：“盖伦先生，其实我这次前来很想谈一谈别的事情。听斯蒂芬夫人说你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我觉得很可惜，你的生命还长，不应该就这样了断。” “世事无常，这些事情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宋伊乔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做《儿子与情人》？我觉得简直荒诞极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如卡夫卡、或者是弗洛伊德……” 盖伦的瞳孔陡然放大，露出害怕和厌恶交织的表情，怔怔和她对视：“我不喜欢他们的著作。”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喉咙眼憋出来似的，一字一顿费了极大的力气。 “我知道，我也不喜欢。”宋伊乔意味深长地回答。 “……” “……” “她知道吗？”盖伦颓疲地低下头，“不，她一定知道了，否则为什么会让你来到这里……” “她不知道。” 宋伊乔凑近玻璃，隔着电话筒的声音冷静：“你能告诉我事发当天的经过吗？” 盖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是我杀了丹尼尔夫妇，我看到他们二人亲热，心里面非常不痛快，再三忍耐之后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我拿起水果刀冲到里面，先是一刀戳进了丹尼尔的后背，正好命中他的心脏，他惨叫一声后从床上跌落下来，顿时就断了气。莎依拉……就是丹尼尔夫人，她大惊失色地想要躲开，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很心疼，但是看到她那副避之不及的态度，我想到他们亲热的场面……我、我就杀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盯着宋伊乔说：“后来的事情就是你们了解的那样，绝无隐瞒。” 就在这时，盖伦的嘴唇快速地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声音，宋伊乔还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丹尼尔夫妇也知道了。 第17章 不可避免的惩罚 一边是哀哀哭泣的斯蒂芬夫人，一边是事情的真相，宋伊乔发愁地坐在窗边，眺望外面人来车往的喧闹夜景，心里无比烦闷。 第14节 她一手拄着下巴，无意间看向街道对面的窗户，不由莞尔——那位侦探先生应该又是穷极无聊了，他伫立在窗边，背挺得笔直，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某处，拉小提琴的动作流畅而优美。 虽然宋伊乔听不到，但是有股强烈的感觉告诉她，一定很好听。 【应急能力开启！您将获得“顺风耳”试用技能，使用一次花费100英镑。是否试用？】宋伊乔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次机会，她现在积蓄不多，用钱可不能这么任性。 反正也算是“听过”了吧。 突然，夏洛克的目光突兀地转向她，拉小提琴的动作也停下来。 宋伊乔挑了挑眉，在对方的视线中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笑眯眯地和夏洛克对视。不到一秒钟，那边的男人放下小提琴，将电话接起。 “晚上好。”她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宋伊乔小姐，请尽快给我一个浪费时间接电话的理由。” 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这一边，语速极快，却有种从容不迫的闲适，仿佛像是拉动大提琴时优美的旋律。夏洛克的口音很特殊，不是东区那样含糊不清的腔调，也不是美式英语的音调平平，而是一种带有抑扬顿挫的、发音极为悦耳的口音，和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伊乔的思绪跑得太远，一不留神脑海里的想法也跟着说出来了：“你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唱歌。” “……” 她有种极强的预感，对面的男人应该在用冷冰冰的灰色眼睛向她扫过来铺天盖地的眼刀。 “赞美你的时候不应该说一声谢谢吗？这是绅士最基本的礼貌吧。” 夏洛克慢吞吞地回答：“礼貌用在你的身上未免有些不搭。” “……你要庆幸我没有心脏病，福尔摩斯先生。” “所以浪费我两分钟的时间就是为了讨论你会不会得心脏病？恕我直言，明天早晨先去预约脑科检查，智商的缺陷才是最致命的。” 夏洛克冷嘲热讽地说完，作势要挂电话。 “哎等等！” “我不是和你一样有大把的无聊时间，所以奉劝你最好一次性说清楚问题。” ——刚刚不还在拉小提琴打发时间吗？ 宋伊乔撇了撇嘴，对某人装腔作势的态度表示不屑。 “我能看到你的表情。” 夏洛克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宋伊乔一跳。她干咳一声，赶紧进入正题：“我想问……如果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会保护自己，一个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你会选哪一个？”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首先，我得说，你的问题无疑是愚蠢的，任何事情都以不伤害自己的利益为前提。其次——” 隔着话筒的声音顿了顿，慢条斯理地道：“你不是已经有选择了吗？” 宋伊乔闻言一愣，出奇地释然了。 是啊，两相比较，她的选择不是很明显吗。 “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她望着街道对面的窗户，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笑容，“噢还有，你的琴声很好听。” 另一头安静一秒后直接挂断。 宋伊乔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窗户里，扑哧地笑了出声。 ……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斯蒂芬夫人和艾丽西亚都找过宋伊乔，她表面上说暂时没有任何的发现，心里已经决定暗自隐瞒这个秘密。 如此只能对不起斯蒂芬夫人了。 从客观上来说，就算丹尼尔夫妇知道真相并以此相威胁，盖伦也没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他太年轻，太冲动……就和那段难言之隐一样，当理智被强烈的情感吞没，喷出的火焰会灼伤了最亲爱的人。 于情于理，最不应该知道的就是当事者。 这几天，斯蒂芬夫人为了保释盖伦已经花了不少的积蓄，绝望的是没有一丝的进展。宋伊乔心有不忍却无法帮到她，只能徒劳的安慰。 最终的审判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宋伊乔没有进去，而是选择在外面等候。 她几乎不敢想象斯蒂芬夫人面对最终的判决书时悲痛欲绝的眼神。 突然，法院的门被打开，媒体一窝蜂地涌上前围住了出来的人，面色灰白的斯蒂芬夫人在重重包围中被带到车里，很快绝尘而去。 宋伊乔趁着他们的注意力放在那边的时候，默默溜到艾丽西亚的身边：“结果是什么？” “终生监禁。” 她倒吸一口冷气。 “很严重吗？”经历败诉的艾丽西亚心情不太好，“你要知道故意谋杀在英国是多么严重的罪，他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上个世纪，否则别说监禁了，连命都保不住。” 宋伊乔明白道理，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 “前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她低声道。 “不用谢，如果以后需要法律上的援助可以联系我。” 艾丽西亚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和她友谊性地握手后当机和助理赶往下一班的飞机。 宋伊乔一个人慢慢往回走，脑袋里还乱糟糟的。突然，她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开始回响。 【任务失败，但由于宿主的良好表现将处以最轻的惩罚，请予三分钟之内躲藏到隐蔽的地方。现在开始倒计时：180、179、178……】惩罚！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宋伊乔的心脏咯噔一声，顾不得回家，随便冲到了附近商场的公共卫生间，迅速关上了门。 【……3、2、1，惩罚时间开始。】 宋伊乔的身体颤了颤，忽然，面前的景色哗地拉下，她一脸懵逼地跌落在地上，然后…… 什！么！鬼！ 【随机惩罚为猫的形态，在未来的十二小时内，您无法使用任何的力量，请小心行事！】——那我的衣服呢？ 变成猫的宋伊乔说不出话，下意识地“喵喵”叫出声。 【请放心，衣服和证件会有系统随身携带。】“……” 宋伊瞅了一眼毛茸茸的爪子，实在不忍直视。她认命地从门缝下面钻出去，快速地穿过人群后冲出了拥挤的商场。 变成猫的体验果然特殊，她一边要适应四肢爬行的动作，一边还要防备来往的人群和车辆，忙得不可开交。 “嘿！白色的猫！” 有两个小孩子兴奋地冲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将宋伊乔抓住。她没了往日的安全感，惊慌地向反方向逃窜，一路上跌跌撞撞，差点掉进了下水道。 就在这时，宋伊乔的眼前一黑，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不明物体。 敏感的鼻子被撞到，她不禁痛呼，尽管发出的声音还是娇娇弱弱的猫叫。 下一秒，她的后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起来，宋伊乔徒劳的扑腾几下，却和一抹冷淡的灰色撞上。 ……哦漏。 第18章 她变成了一只猫 如果要把变成猫后最不想遇见的人列一份名单，夏洛克·福尔摩斯绝对在第一位。 宋伊乔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任凭他打量了一番。看吧看吧，看完之后就松手，各走各的路行吗？ “……” 夏洛克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的爪上沾到的泥水，宋伊乔呆了一下，眼睁睁地望着他擦完后，身体一暖，就被裹在了风衣里，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小脑袋。 等等，怎么回事？！ 宋伊乔使劲扑腾，试图跳到地上，无奈隔着厚厚风衣的手臂将她紧紧拥住，冰凉的手一直压在她的脑袋上，时不时地安抚着顺一下毛。 模糊的视野又开始继续划动，夏洛克走得很快，步履却十分平稳。她窝在温暖的怀抱里，敏锐的听觉令她轻而易举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宋伊乔的脸腾地红了，虽然身为一只猫根本看不出来。 等等，咸鱼也有尊严！她不能这么没骨气！ 不过貌似好久没吃鱼了啊…… 一股强烈地想要吃鱼的欲望突然出现，在大脑来回盘旋，恍惚间仿佛有无数小鱼干在天空绕圈、绕圈、绕圈……哎怎么这么晕…… 宋伊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以非常不雅的姿势仰躺着，四只小爪仰天耷拉，明晃晃的肚皮露在外面。她大惊失色，翻滚着就想趴过来，无奈第一次翻身没有控制住力道，只听“吧唧”地一声，她的脑袋一晕，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好痛…… 她哼哼唧唧地发出一声猫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洛克，你竟然也会养宠物！”华生调侃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看看是公猫还是母猫？或许还需要去打一剂疫苗。” 公母你妹哦！打什么鬼！ 宋伊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不冷静过，她一脸暴躁，警惕地盯着华生作势要伸过来的手，分分钟准备朝他英俊的小脸蛋上挠一爪子。 “约翰，小心一点，她的脾气不太好。”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宋伊乔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被夏洛克提溜着抱在怀里。 “她？你怎么知道的，能推理出来吗？”华生一副好奇的模样。 夏洛克冷冷回答：“你的大脑被丧尸感染了吗约翰，虽然我不是兽医，也能分辨出她的器官。” 宋伊乔：“……” 怎么办，她好想杀人…… 宋伊乔的理智回归于餐盘上香喷喷的鱼肉，不，应该是怒气值被成功转移。她吃得津津有味，连什么时候肉渣粘到胡须上都不知道。 待到神志真正回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被两只无良的人类围观了全程。 华生感叹：“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猫，吃东西的时候像人一样。” 夏洛克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一张纸巾，干脆利落地擦干净她的脸。 宋伊乔不耐地甩尾巴，吧嗒打在他的胳膊上。后者一怔，随即揪起她的脖颈带到眼前，一人一猫默默对视半晌，宋伊乔宣布投降。 任谁被一副“再胡闹我就把你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折腾”的威胁目光盯着，也会服软的。 很快，晚餐结束，夏洛克去浴室洗澡，把她一个人（？）丢在卧室，还关上了门。宋伊乔趴在柔软的床上，睡意朦胧间猛地想起——等等，十二个小时证明，她会在大半夜的时候突然人形！ 想必夏洛克可不愿意见到枕边的猫瞬间变成了平日总拿她开涮的女人。 第15节 宋伊乔僵在原地，忽然以狂奔似的速度扑到窗户上，使劲扒拉起来。 她要回家！回家！ 窗户被关得很死，她的力气太弱，根本弄不开，宋伊乔吓懵了，转身冲到门边继续扒拉，锋利的指甲划到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一下子打开，宋伊乔正想趁机溜出去时被成功截获。 夏洛克身穿蓝色的睡衣，有些卷曲的黑色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他紧抿着唇，灰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虞。 “安静一点。” 宋伊乔状似乖顺地低下头，默默俯视着遥远的地板，果然，夏洛克放下她，打算关上门继续去浴室。 ——正是时候！ 她的眼睛一亮，瞬间往外逃窜，矫健的身姿是从未有过的灵敏轻便。夏洛克手疾眼快地腰将她揪起，她狠狠挠了一把，腿一蹬就冲到窗户，从上面跳了出去。 宋伊乔准确的找准降落点，几步就成功落到了马路上。她舒缓了一下身体，趁着夜色昏暗，混杂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难得见你吃亏。” 华生听到响动声赶紧出来，正好目睹夏洛克全程被挠了一把的狼狈模样，不由笑出声：“怎么样，伤口严重吗？” “没什么。” 夏洛克若有所思地拂过胳膊上微微红肿的痕迹：“很有趣不是吗。” …… 惊魂一夜过去，宋伊乔偷偷溜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待着时效的过去。直到她快要睡了过去，身体砰地一下，视线重新回到人的高度。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总算舒了口气。 还是做人好啊。 受到惊吓的宋伊乔表示要好好睡一觉，弥补这些天以来的劳累奔波，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眯起眼睛，无精打采地从冰箱取出一瓶水，刚拧开瓶盖，门被敲响了。 谁？ 宋伊乔疑惑地凑到猫眼上，容光焕发的卡洛琳站在门外，旁边还立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她立即反应过来，打开门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起得有些迟，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我刚到。” 卡洛琳笑了笑，将行李箱拖到房间里，宋伊乔连忙上前帮忙。 “嘿，你的力气真大。”卡洛琳一脸惊奇，“是在经常锻炼吗？” 宋伊乔愣了愣：“啊……是这样，我参加了一家自由搏击俱乐部，经常去锻炼身体。” “真酷！” 东西收拾好已经是几小时之后了，两人坐在床上休息，卡洛琳首先问道：“冰箱有食材吗？” “……没有。” 她想到里面还搁着一些速冻食品，尴尬地解释：“我比较随便……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去商场买一些食材。” “好啊，有什么推荐吗？” “楼下附近有家意大利餐厅，主厨很棒，我曾经在那里做过几天的侍者，去那家怎么样？” 两人一拍即合，随便整理了一下直接奔向餐厅。饱餐一顿后，顺其自然地到商场购物。 “你的饭量真大！”卡洛琳感叹道。 “工作需要，消耗的能量很多。” “现在的工作越来越不容易了，就像我，每天也是战战兢兢——对了，这周末我要去孤儿院做义工，一起吗？” 【随机任务触发，请于周末跟随同伴前往孤儿院，届时将会得到第二步指示。】宋伊乔拿零食的动作一顿，扭头露出笑容：“正好有时间，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第19章 bazinga！隐藏的真面目！ 这几天没有新发现，安普的态度也很随便，看到宋伊乔无所事事的模样就给她放假，美其名曰为出去碰碰运气。 宋伊乔打算在周末前休息休息，偶然间想起搏击俱乐部的邀请函，她思索了一会儿，找出证明，决定先试一试——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俱乐部。 再说，周末或许要经历一场搏斗，提前热身再好不过。 卡洛琳去上班，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换上毛呢长款的大衣，裹上驼色的围巾，散落的黑发都用头绳扎起来。 一出门，铺面而来的凌冽的冷风就令宋伊乔打了个冷颤。天气阴沉沉的，灰色的乌云遮住大片的天空，深秋的伦敦寒冷彻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氲氤的云霾当中。路上行人不多，纷纷立起衣领遮住冻得通红的鼻子，当然也有一些女孩身穿皮草大衣，白皙的大腿光溜溜的。 宋伊乔看着都冷。 没有秋裤的雾都真是太难熬了，寒冷的湿气穿过保暖的衣物渗入身体，她的腿都快要冻成两条直棍，只知道僵硬地机械行走。 呼——好冷啊。 总算到了目的地，宋伊乔重新审视一番纸上给的地址，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隐蔽的地方，竟然一家俱乐部？ “小姐，你要进去吗？” 宋伊乔背后传来一道温和的询问，她有些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头一抬起，就和一双沉沉的蓝色眼眸撞在一起。 “小姐？”他困惑地重复道。 她点点头，将纸条收进大衣的口袋。 上面的规则已经说明了：不许向他人谈论俱乐部。 她可不想在一开始就破坏了规矩。 “真巧，那我们一起进去吧。”男人扯出一丝笑意，“对了，我叫杰克，你呢？” “乔。” 宋伊乔不愿和来路不明的人多谈，默默进入大楼的内部，到了一处紧闭的大门口，有一位壮硕的男人似乎在看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里面喝彩的声音。他警惕地看过来，莫名其妙地放缓表情，表现出友好的模样。 “嘿杰克！” 身旁的男人向前一步，熟稔地打招呼：“今天怎么样？” “一切照常。那个小妞是怎么回事？” 宋伊乔惊讶地和杰克四目相对，他忽然笑了笑，扭头对壮汉说：“我的朋友。” “哦，那可真是失礼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壮汉耸耸肩，准备要打开门：“你们都要进去吗？” 杰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宋伊乔。 “是的。”她点头。 门咣当地被打开，喧闹的声音瞬间透过大门冲出，宋伊乔犹豫一下，还是跟着杰克进去，一刹那仿佛进入了新的世界——里面几乎没有摆设，只有像擂台一样的平地，上方打着刺目的灯光，男男女女围成一圈，兴奋地挥舞着胳膊。 “打他啊孬种！” “狠狠揍他！快起来！” 平日生活上的伪装都被褪去，只余留原始的战斗的因子在血液里沸腾灼烧，喝彩的大吼听得人口干舌燥，恨不得也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打一架。 “想试一试吗？” 杰克仿佛变了一个人，语气不再是温和的，而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暴戾。他的眼瞳仿佛染上一层黝黑的油墨，在白晃晃的灯光折射下，竟然有种可怖的冰冷。 宋伊乔抿唇，盯着他半晌：“……好。” 一听他们两人要进行自由搏击，围观的人群赶紧让出位置，大笑着起哄。 “小姐，当心你的牙齿！” “那张漂亮脸蛋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宋伊乔对于他们的戏谑充耳不闻，她微微吐口气，全神贯注地观察杰克的动作。 对方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下一秒，杰克一拳挥舞上来，她下意识地躲过，狠狠回击过去。 “砰！” 杰克的脸偏到一边，被打到的脸瞬间肿起，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擦掉唇边的血沫，像野兽捕猎似的眯起眼睛。 “好女孩。” 突然，他继续发来猛烈的攻势，宋伊乔到底是新手，搏击的经验不足，仗着身体的力气大和反应灵敏躲过几下，接着她就遭殃了。 “砰！” 这一次换宋伊乔重重摔在地上。 “不够灵活。”这是杰克的评价。 她咬咬牙，忍住肩膀的疼痛，再次冲上去。 …… “再来！” …… “再来！” …… 等到这一场结束后，宋伊乔几乎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耳旁还是大家闹哄哄的声音，她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至于是谁赢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 头顶上投下一道身影，杰克背着刺目的灯光，轮廓分明的脸颊在光影中晦暗不明。 “你的身手不错。”他毫不吝惜地夸赞。 第16节 “谢谢，你也不差。” 闻言，杰克忽然笑出声，弧形优美的唇翘起愉快的弧度。 他再一次问：“你叫什么？” 宋伊乔顿了顿，不算大的声音在喧闹的人潮中十分清晰。 “……乔。” …… 回到家里，宋伊乔几乎要累瘫在床上。她泡完澡后，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响声，她做贼心虚地拽了拽睡衣，遮住身上留下的淤青。 卡洛琳一进门，首先将大衣挂上去，她理顺有些凌乱的长发，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望向宋伊乔：“今天怎么样？” “和平常一样，你知道的。”宋伊乔故作轻松地摊手，“这种天气就适合在家里呆着。” “明天有事可做啦，你可不能天天待在家里。”卡洛琳善意地调侃。 对啊，明天要去孤儿院完成未知的任务—— “为了养足精神，我先去睡觉了。” 宋伊乔道了声晚安后，回到房间补觉。她得要养足精神面对难缠的角色。 一夜安眠。 卡洛琳有车，直接带着宋伊乔到达目的地。一下车，院长正好看见，微笑着说：“你们来得真早！……这位女士好像没有见过，能请教一下你的名字是？” “宋伊乔，你可以叫我乔。” “欢迎你的加入，乔小姐，相信你的善心会得到上帝最好的回馈！” 她扬起笑容：“谢谢。” 院长很和善，带着她们两人先四处逛一逛，其实只是为了让宋伊乔熟悉环境而已。 她们说着说着到了二楼，院长打开一扇门，入目是宽阔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孩子们的玩具。最吸引宋伊乔目光的则是一道纤细的背影，她在画油画，专注到连门口的声响都没听见。 “埃丝特，和女士们打个招呼吧！” 她挺直的后背一顿，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表情得体而温柔，仿佛是大家贵族出身的小姐。 “你们好。” 【任务开始启动——目标：想方设法让埃丝特暴露出真正面目，避免被凯特一家收养。请努力！】真正面目？ 望着那双沉静的眼眸，宋伊乔的后背无端地生出一股冷意。 ……她想起来了。 第20章 纷沓而至的回忆 埃丝特表面看来只是个十岁左右的乖巧女孩，实际看过那部电影就知道，她患有罕见的荷尔蒙紊乱症，导致身体矮小，实际上她已经是33岁的成年女人。 在不能纾解的欲望和无法长大的憋闷下埃丝特的心理逐渐扭曲，又对每一个养父有着深深的迷恋，具有狂躁的杀人症状使她痛下杀手，那张纯真的脸蛋下隐藏着一件件意外死亡事故的真凶。 要说心狠手辣，埃丝特绝对要比普通人厉害得多。 “乔？” 正要和院长离开的卡洛琳发觉宋伊乔没跟上去，疑惑地回头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望了一眼埃丝特，微笑着说：“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她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个表妹，我能和她单独待一会儿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院长欣然同意，“聊天结束后可以直接下楼，卡洛琳小姐会在花园里和孩子们做游戏。” 宋伊乔点点头，目送她们远去。 “你的表妹是什么模样？和我长得很像吗？”后背冷不丁地发问，声音甜美。 她走到埃丝特的身边，凝视着漂亮的风景油画：“不，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她是金发蓝眼，不如你漂亮。但是和你一样的乖巧有教养。” “谢谢你的夸赞。” 埃丝特扬起唇角，重新坐到板凳上，一笔一笔将未完成的画继续上色。 宋伊乔话锋一转：“但是她死了。” 她成功地看到埃丝特手一顿，下一秒，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望向宋伊乔，说道：“真是太不幸了。” “是啊，听说是自杀。”宋伊乔意有所指地说，“她患有侏儒症，永远无法长大……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年龄还能继续成长。” 被埃丝特捏在手心的画笔发出嘎达的响声。 宋伊乔一脸沉痛，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她很痛苦，因为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甚至不敢和喜欢的男生说话，最后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可怜的女孩，她原本可以生活得更好的。” 【您已引起罪犯的二级警戒，请注意安全！】竟然直接跳到了二级警戒，还真是头一回…… 埃丝特站起身，平静地说：“抱歉，我的胸有些闷，你能帮我打开窗户吗？” 宋伊乔心里一紧：看来她是要打算下手了吗？趁着自己打开窗户的时候，制造一些“小意外”…… 她依言走上前打开窗户，凉爽的风瞬间吹进了画室，就在这时，后背响起什么东西掠过的响动，宋伊乔闪身躲过，一把拽住她的手。 “你想做什么？这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宋伊乔冷冷道。 埃丝特沉默一会，突然张开嘴，大声的尖叫：“啊啊啊——” 刺耳的叫声尖利到要冲破屋顶，很快吸引了护工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快速赶上来。眼前的场景极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拽住小女孩手腕的宋伊乔，失声尖叫的埃丝特，似乎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匆忙推开门，就看到两人诡异的姿势。 “我想我能解释。” 宋伊乔不待埃丝特反应过来，猛地拽开她手腕上的丝带后露出狰狞的伤痕：“夫人，危险的人物是不能留在身边的。” “这是什么？！” “乔？” 眼看紧跟而来的卡洛琳一脸疑惑地和院长越走越近，埃丝特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大吼：“放开我！” 她狂躁的模样和平日截然相反，让院长震惊不已。 “有听过荷尔蒙紊乱症吗？”宋伊乔睁着眼说瞎话，“我曾经修读过心理学学位，在这一点有过很深的研究，有幸目睹了很多隐秘的资料，其中一张就是所谓的埃丝特。对吗琳娜？” 埃丝特当然不愿意承认：“你在胡说什么！你弄疼我了！” “之前的那七个人呢？还有火灾？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能调出资料证明——” 所谓的证明当然是假的，但是成功起到激怒的效果。 埃丝特表情狰狞，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该死的婊子！我要杀了你！” 宋伊乔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白净的脸蛋瞬间红了一块。 “你最好清醒一点。” 【暴击5%，奖励五百英镑！】 宋伊乔：“……” 钱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上帝啊，真的是太可怕了！埃丝特，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若是埃丝特能和平时一样伪装得很好，宋伊乔就要栽了，毕竟她压根没有证据。幸运的是，她的狂躁症状已经无法抑制，手里握着的画笔狠狠刺向宋伊乔的眼睛。 画室里传来惊呼。 “小心！” 宋伊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迅速抓住她的手后将两条胳膊扭在一起，轻松扔掉画笔。 她回头，忽视埃丝特愤怒的挣扎和声嘶力竭的狂骂：“我想您需要报警了夫人。” 【二级防卫成功，您获得两个点数，请问需要加到哪一项？】宋伊乔思考了一下。 敏捷可以通过自由搏击来锻炼，而力量一时间没办法增强，灵感更是能破案和救命的关键因素，所以—— 【力量和灵感。】 【您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3　　敏捷：2.1　　直觉：4】2.1？ 宋伊乔愣了愣。 【您好，通过后天的锻炼也会增加身体属性，请继续努力！】…… 联系到了原先的精神病院，埃丝特的事情经过处理之后，医院重新将她带回去。这下应该是没办法害人了。 回到家里，宋伊乔躺在沙发上，舒服的喟叹一声。 “还是待在家里舒服。” 卡洛琳的动作很慢，她把衣服搭在衣架上，犹豫了一下：“你说她会不会再出来害人？” “应该不会，那些人会将她看得很紧。” “……诚实地说，我真希望你能杀了她。” 宋伊乔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 “有罪孽的人、试图伤害别人的垃圾，都没有资格生活在这个世界。他们是撒旦的信徒，乔，他们才是真正的地狱。” 宋伊乔沉默了。 “如果可能的话，”卡洛琳的表情无比认真，“不要留活路，那是在给他们二次作案的机会。”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卡洛琳没有过多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谈话才暂时告一段落。 晚餐之前，宋伊乔在看电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没办法去帮忙，只能厚着脸皮坐在沙发上等待丰盛的食物。 电视里的脱口秀十分精彩，观众们的笑声一波接着一波，愉快极了。 宋伊乔跟着笑起来，突然，厨房传来卡洛琳的叫声：“乔？” 第17节 “什么事情？” 她回头，恰好看到卡洛琳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托着血淋淋的牛排：“我找不见……乔？！” 卡洛琳的声音越来越噪杂，美丽的脸颊仿佛在扭曲，弯成古怪的角度。房屋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的话尽数吞没。 割草机的轰鸣。 飞机的轰鸣。 耳旁传来的像狂潮一样的轰鸣。 逐渐，心跳声越来越快，安装在心脏处的引擎被启动，心脏像发了疯似的疯狂冲撞，试图跳出脂肪和血肉的隔膜。 “……小心……” “……刀……” “……血……” 眼前一刹那闪过无数张纷乱的画面，宋伊乔面色苍白，忽然倒头栽在地上。 第21章 奖励世界开启！ 无尽的黑色在天际蔓延…… 宋伊乔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她回首四顾，只能看到巨大的黑色油污从上方坠落，一滴一滴啪嗒地掉下来，很快和泥沼般的大地混杂在一起。脚上沾满了粘腻的油，走动之间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脚抬起，然后走向没有尽头的虚空。 ——我在哪儿？ 她一步步向前走，希望能找到答案，转眼却在黑茫茫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 啪嗒。 有一滴油污掉落在脸上。 宋伊乔下意识地擦拭脸颊，摊开手一看，透不出光的世界中，指尖上的一抹暗红色血渍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至极。 血？！ 她的双目放空，直愣愣地盯着手。 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古怪的声响，轻微的噗呲声后，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宋伊乔怔怔地抬起头，上空浓稠的黑色在搅动、翻腾，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铺天盖地的黑色点滴疯狂的坠落，狠狠拍打在她的身体上。 痛！好痛…… 宋伊乔狼狈地蹲下去，试图用双手抱住头顶，突然，她发现刚才如墨般的黑色竟然全部都变成了血液，黑红而黏稠的血液掉落在身上，鼻息间尽是熏死人的腥臭味。 她惊恐地抬起头，竟然看到一只近在咫尺的苍白的手，手指不自然地下垂，差点就要触到宋伊乔的鼻尖。 就在此时，一滴血液顺着指尖淌落，掉在宋伊乔的鼻尖上。 ……要窒息了。 宋伊乔的嘴唇颤了颤，陡然瞪大惊恐的眼睛，发出撕心裂肺地尖叫。 “啊啊啊——” “乔？！醒一醒！” 身体被大力地摇晃几下，宋伊乔吓得瞬间翻身坐起，双眼放空地僵在原地。她的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隐没在衣服里。 “乔？” 视线中出现一道身影，卡洛琳担忧地在她面前挥挥手，问：“你还好吗？” “……” 宋伊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才逐渐缓过神来。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她低声说。 “太好了。”卡洛琳舒了口气，给她递过一杯清水，“医生说你是因为低血糖的原因才晕了过去，以后还是少吃那些垃圾食品吧！” 宋伊乔愣了一下，没有多话：“……谢谢，这次麻烦你了。” 她轻抿了点水，干涩的喉咙涌进清流，说话间嗓子舒适不少。 “总之你需要补充营养，以后就由我来负责。” “我……” 卡洛琳打断她的话，调侃地道：“小姐，你可没有权利拒绝。尤其是肉类食品，吃多了才有力气，为了身体哪怕是人肉也要一眼不眨地吃进去！” 宋伊乔不由露出莞尔的微笑。 【关键词“食人”已被触动，三分钟之后您将会被传送到奖励世界完成任务。因为在现实世界会消失二十四小时，请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赶到足够隐秘的地方，避免被他人看到非自然事件。倒计时开始，180、179……】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食人？！ 眼下还顾不得思考，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回响说明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宋伊乔迅速穿上鞋急匆匆地对她说：“我要去公司熬夜加班赶出新的稿件，非常抱歉，只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了。” 赶稿的借口百试百灵，卡洛琳立即相信了她的话。 “你的身体可以吗？” “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交待完毕后就冲出门外。冗长的走廊里安静无比，只有脚步声啪嗒啪嗒在地上回响，引起人们的注意力。 一冲出门，冰冷的空气从鼻腔钻进冲进肺里。 宋伊乔冷得哆嗦了一下，四处张望了一下——不，来不及了，就算是再快的速度也无法到达一家大型商场或者是人流量多的地方。她没法回到医院，如果被卡洛琳看到的话会怀疑的，更何况医院里监控设施完备，每晚都有查房，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暴露身份。 她暗示自己镇定下来，放缓速度，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拐弯转进一条小路。 泥泞而潮湿的路上堆积了几滩雨水，脏兮兮的霉斑攀附在墙角，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没有被清理的狗粪，回头张望一眼。幸好天色已深，无人关注她怪异的举动。 时机正好！ 宋伊乔捋起袖子，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秒，她就像敏捷的猎豹一样猛地蹬到墙上，一手抓住能攀爬的物体向上冲！ 【……32、31……】 快！再快一点！ 朦胧的夜色中，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爬向楼顶，冷飕飕的风吹起她的衣摆，却无法阻挡她势在必得的目的。 【……7、6、5……】 再快一点！ 终于，在系统倒计时的最后几秒里，宋伊乔一手扶住冰冷的墙壁，翻身一跃跳到楼顶—— 【《汉尼拔》世界开始启动。 此次目标：食人癖（难度五颗星）】 五颗星？设定太不科学了！ 【您好，关键词随机触动，系统无法控制世界难度等级，请努力完成任务！ 为了降低困难程度，系统给您做了如下安排：身份：大学老师，教授汉语，在公寓独居，单身。 点亮教书职业技能—— 基本知识输入—— 人际关系一览——】 “乔，这就是你所在的班级。” 宋伊乔一愣，视线陡然一转，站在身旁发福的校长笑容温和：“第一次或许会有些紧张，但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一定能够取得很好的表现。” “我会加油的。”她微笑着点头。 面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这古怪的感觉应该来源于系统强制塞入的资料。宋伊乔翻开怀里抱着的书籍，专业知识开始在脑海里疯狂滚动。 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 宋伊乔轻呼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镇定地走进教室。 班里的人不多，大概有二十多个，一眼扫去没什么异样。她放下书，开始例行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 “打扰一下，抱歉，是我迟到了。” 宋伊乔顺着声音回头，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眼睛是温润的褐色，沉静瘦削。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清楚地看到，对方轻轻勾起唇角，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却令宋伊乔后背一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二级……三级警戒，请时刻警惕！】——三级警戒！ 第22章 食人魔的邀请 宋依乔不用问也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大名鼎鼎的食人医生汉尼拔·莱克特，看过心理学相关的影视作品都应该了解这位的“独特”。毕竟不是谁都能面不改色地像吃牛排一样品尝人脑，还不忘配上口感正好的红酒。 她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的身体上哪一块结构最柔韧…… 是不是应该庆幸遇见的是青年时期的汉尼拔？他的中年乃至后期，逐渐由狡猾、残酷真正变成了冷酷——完成一件件杀人案后，像是在看小丑似的在高处俯瞰着一帮警察无头苍蝇般跳脚，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犯罪的方式宛若一项优雅的艺术，也只有汉尼拔能做得出来。 在荧幕前围观这位有条不紊的犯罪过程自然比较轻松，真正体验的话，宋依乔的内心是拒绝的。面对那双褐色的眼眸，她如芒在背，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请到座位上。” 宋依乔控制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表面上还是淡定从容。 整节课下来，她一直保持着平稳的语调讲完课，前提是她得要忽视某人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救命的下课铃响起后，宋伊乔不着痕迹地擦拭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珠，抱起书打算出门。 “宋教授。” 她的脚步一顿，为难地回头。 第18节 ……好吧，该来的还是要来，作为目标根本无法避免和汉尼拔的相处。 “你有什么问题吗？”宋伊乔直视着他，尽量表现出正常的模样，“如果对这门课程有意见，可以给我发电子邮件，我会及时回复的。” “我对你讲述的中国文化很有兴趣，方便的话能一起共进晚餐吗？” “……” 宋伊乔有种奇妙的预感，汉尼拔应该是对她微妙的反应起了疑心，所以现在的举动完全是在试探！ 她应该答应……不，如果答应的话，以现在的心理状态，很有可能会被引导着说错话，那就太糟糕了。 要知道，即使是青年时期的汉尼拔也不容小觑。 宋伊乔的想法转了一大圈，实际上只过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她露出微笑，抱歉地说：“我今天和朋友有约，下次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吃饭吧。欢迎你随时同我交流。” “好的。” 汉尼拔彬彬有礼地向她道别，转身离开了教室，挺拔的背影引得女生们纷纷回头。 一路上宋伊乔走得心不在焉。 如果要玩硬的，或许她还能应付得来，但像汉尼拔那样的存在，一言不合就吃人，再加点麻醉药的还真是防不胜防…… 对了，如果她选择放弃任务呢？ 【您好！放弃任务不能算为成功防卫，您必须在目标进攻性的举动下脱逃才能拿到点数。最后提醒一次，除死亡之外，无法脱离奖励世界！】宋伊乔听到系统冷冰冰的警告声，顿时就蔫了。 这么一说，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干脆自我了解，一个点数都得不到；要么和汉尼拔硬碰硬，或许会死得很惨，但是至少会拿到两个点数。 两相比较，哪个选项是最佳选择不用多说也明白。 “乔？” 对面走来一位上了年龄的老教授，他的发色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只不过体力看起来不错，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和年轻人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 脑海里滚动的记忆告诉她，面前的教授是“自己”曾经读博士的时候导师的挚友，为人热心健谈，一起吃过几次晚餐，也算是有些交情了。 “你真是太冷淡了。”吉姆教授表情夸张地抱怨，“如果不是听乔纳说你被这所学校聘请为教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在恼怒我在复活节的时候多吃了一块火鸡吗？” 宋伊乔被逗笑了。 “抱歉，时间太过匆忙，原本打算到学校之后去您的家里正式拜访……” “你们中国人就是太客气了，嘿，放轻松点儿，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我可没有那么老！” 吉姆教授耸耸肩：“正好到了午饭时间，要一起吗？” “好的。”她笑着应允。 吉姆教授是解剖学专家，在学校教课的同时还会偶尔帮警局处理几件棘手的案子，他和“宋伊乔”的导师是多年的朋友。一个教解剖学，一个教语言学，很难把这两个人划分在同一画风。 但是他就有这种力量，令人觉得在头颅里取出一块挡风玻璃的碎片都是件惊心动魄的故事。 “……后来在做缝合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根银针……”吉姆教授说了半截，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乔，我还邀请了一位学生共进午餐，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你肯定会喜欢他，幽默却不失风度，谈吐不俗，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解剖领域的知识了解得极为透彻，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以后大有作为！” 听到吉姆教授这么高的评价，宋伊乔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一道熟悉的人影，不会—— “就是那儿。” 吉姆教授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她顺着视线望去，恰好和一双温和的眼眸撞在一起。 “宋教授，我们又见面了。” 千算万算，还是躲不过汉尼拔。 宋伊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是啊，真的很巧。” “你们认识？”吉姆教授倒是糊涂了。 “我选修了宋教授的汉语课。”他说。 “那真的是太有缘分啦，看来是上帝注定要让我们聚在一起。” 吉姆教授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有些讽刺意味，因为他清楚的明白三个人之中没有一位是基督教徒。更何况，从某方面来说，他这种职业可是要下地狱的存在。 三个人都点了东西后，端着餐盘坐在椅子上。 宋伊乔倒是不挑，一边听着吉姆教授的高谈论阔一边交谈，不知不觉就将食物一扫而空。 她诧异的发现汉尼拔的餐盘里的食物几乎分文不动。 吉姆教授也留意到了：“没关系，他的口味太挑剔，几乎不在外面吃东西。” “那——” “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谢谢关心。” 宋伊乔心里咯噔一声——吃过了，那岂不是说明…… “不得不提，他的手艺简直棒极啦，就连米其林的三星主厨也不一定比得上。”吉姆教授的双眼发亮，“上次吃的那个牛油果蘸酱，乔，你简直不能相信，他竟然做得如此美味，天知道我是多么讨厌它的味道。” 汉尼拔突然提议：“这个周末来聚餐吗？作为宋教授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欢迎会。” 宋伊乔正要拒绝，就被兴高采烈的吉姆教授打断：“太好了，我现在就开始期待周末的到来，乔，你一定要去！” “……” 去就去吧，正好她也要多多了解一下汉尼拔。再说，以吉姆教授地资历，不至于连牲畜的肉和人肉都无法区别，跟着他一起汉尼拔应该也不会过于放肆。 如果两个教授都在他的家里失踪，警局是不会放过他的。 宋伊乔无奈点头。 汉尼拔褐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微微扬起唇角，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胸腔振动，语调悦耳动听：“你看起来很美味，宋教授。” 吉姆教授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宋伊乔的脸唰地白了一片。 ——只有她和汉尼拔明白，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第23章 致命毒蜘蛛 班里的克劳德的同学死了。他是个臃肿、苍白、脸上有很多雀斑的男生，说话偏激导致他经常独来独往。 宋伊乔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前几天的课堂上公然提出质疑，并发表了歧视亚裔的言论，最后被几个同学及时制止。要知道，尽管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有种族歧视，也是不敢公然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教授的身份牵制，宋伊乔分分钟想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愉快的一节课过去，接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宋伊乔还以为那家伙再也不会再过来。哪能料到，今天踏进学校的大门就听说克劳德死在自己的家里。 克劳德平日性格乖僻，据说父母都是从商，只不过已经离婚多年。他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没有打理使得里面常年都是乱糟糟的，房间里摆满了死亡摇滚的专辑和一些通灵仪式用的蜡烛和十字架。 他死于过量的大麻。 不，其实大麻不是最主要的凶手。克劳德的公寓里养了各式各样的毒虫，有毒蛇、蝎子、包括剧毒的悉尼漏斗网蜘蛛 。他在吸食过量的大麻后，播放着噪杂的音乐，恍惚中一不小心跌倒，将装有毒蜘蛛的亚克力玻璃缸撞翻。坚硬的玻璃缸没有损坏，翻盖却不小心被打开，为克劳德引来了杀身之祸—— 极具攻击性的蜘蛛从舒适的窝巢爬出来，给这个骚扰它睡眠的家伙狠狠一下。 “……他死于肺气肿。” 巴比诺警官应该是因为熬夜的原因，嗓音都有些沙哑，幸好肤色黝黑也看不出有黑眼圈。 宋伊乔想到那个场景不由膈应了一下。 “这种死法真的是太恐怖了。” “小姐，你应该值得庆幸其他玻璃缸里的毒虫没有跑出来，饿了几天的毒蛇和蜥蜴像疯了一样试图攻击，差点让我们的警员去见上帝。”巴比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最糟糕的是那只悉尼漏斗网蜘蛛不见了，这给周围的居民造成极大的恐慌。我们已经从悉尼调来充足的血清，若是有见到蜘蛛，一定要小心行事。” “谢谢提醒。” “好的，既然没有问题，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感谢你的配合。” 巴比诺起身离去，一路上还在嘟嘟囔囔着毒蜘蛛的问题。一场定局的意外死亡，现在却因为蜘蛛而扩大恐慌范围，这是他们最头痛的，所以原本来照例询问宋伊乔在场证明的警官不知不觉就变成科普大队长。 若是再有几个人人被咬伤而死，恐怕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或许是因为直觉作祟的原因，宋依乔对于克劳德的死因有些疑惑——照理说，克劳德算是个老手，不应该如此大意，如果他了解自己兴致正高的时候会有失态的举动，为了生命安全一定会关紧门，避免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所以…… 她推开咖啡厅的门，还没走几步，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教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打招呼声，让宋依乔浑身寒毛直立，下意识扭过头。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汉尼拔露出得体的微笑：“非常荣幸能邀请你共进晚餐，我想今晚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宋依乔正要敷衍一声，突然从迎面跑来一个年轻的红发男子，他狂奔的速度很快，只是表情凶神恶煞，手上还抓着粉色的女性挎包。 “抓小偷！”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拦上去，在对方试图攻击的时候准确拽住他的衣领迎面一拳。只听“咚”地一声，男人的鼻梁骨被狠狠打中，他满脸鼻血，像虾一样蜷起身体，捂着鼻子嗷嗷痛叫。 协警正好也匆匆跑来，抓住小偷给他拷上手铐。 “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受害者不停的感谢，宋依乔连忙摆手，过于热情的态度令她面露羞赧，洁白的脸颊微微发红。 汉尼拔目睹全程，眼睛里一种古怪的热切更盛，下一秒，他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暴露的残酷目光都是错觉。 真有趣。 他想。 …… 事先已经给了地址，宋依乔提着一瓶香槟到达公寓门口，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着先前的步伐到门口按响门铃。 门铃一响，吉姆教授大大咧咧的推开门，开口就调侃道：“乔，如果你再来迟一点，我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 宋伊乔抿唇笑了笑，跟着走进屋内。灯光调得微暗，整个房间布局的格调典雅，摆设多却不琐碎，显得十分有情调——汉尼拔一定是个有很高生活品质的人。摆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的光泽温润，看起来手感很好，对面的墙上摆着高高的书架，上面一排排书吸引了宋伊乔的目光，她走到跟前，看到一盆绿植细嫩的叶子从最上面垂下来，卷曲的末梢恰好摆在两本书的中间。 她仔细地浏览过书目，被汉尼拔海量的知识面给征服了。 第19节 “有什么问题吗，宋教授？” 汉尼拔总是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宋伊乔都已经习惯他神出鬼没的行踪。 “不……没什么，抱歉是我冒昧了。” “没关系，在这里可以放松一点，请跟我一起到客厅吧。” 餐桌的摆设也十分讲究，宋伊乔不得不怀疑汉尼拔是强迫症晚期，一丝角度都不偏倚。一大捧娇嫩的马铃兰和鸢尾花被插在花瓶里摆放好，餐桌上摆满瓷白的盘子、银质的刀叉、叠放整齐的餐巾、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高脚杯……当然，还有两瓶彼得吕斯堡波尔多酒。 他拉开椅子，让宋伊乔坐进去。接着，在两人的等待的视线中，他看了一眼长柄炖锅，确认时机后，端好浓稠的鹅肝酱和熏鲑鱼一一放在原本的位置，颜色漂亮的荷兰汁配上肉质鲜嫩的淡水贝类，令人胃口大开。 赫德森太太和汉尼拔一样精通厨艺，但两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用普通的食材调制出最美味的食物，而今天的这道晚餐能看得出选材都十分挑剔。 宋伊乔默默告诫自己要小心一点，还是忍不住在煎得恰好的牛排上滴几滴柠檬汁，心满意足地喂进嘴里。牛排的口感清爽而鲜嫩，还有柠檬的果香刺激着味蕾，真是绝妙极了。 吃到一半，吉姆教授提议举杯。 客套的话说完，宋伊乔相继跟两人碰杯后轻抿了一下，几乎没有喝进去。她始终还是怕里面会有一些致命的药物，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什么时候都能用来救命。 愉快的晚餐结束，她询问洗手间的方向后进去整理一下仪容。打开门之后，宋伊乔正要走，突然有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蜘蛛？ 她将头凑过去，只见隔着玻璃的毛茸茸的黑色蜘蛛肢节粗壮，看着令人胆寒。就在这时，蜘蛛动了一下，宋伊乔心里一紧，正要再仔细观察的时候，一只手隔绝了她的视线。 “宋教授，原来你在这里。” 汉尼拔的表情似笑非笑。 宋伊乔警惕地后退一步：“是你杀了克劳德。” “这么说不太恰当，我只是对他的收藏品感兴趣。你瞧，这只蜘蛛的样貌怎么样？” 汉尼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将剧毒的蜘蛛从里面取出来，蜘蛛看起来很乖顺，没有攻击的意味。 “你疯了！”宋伊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种蜘蛛能在几十分钟内就要了你的命！” “它不会的。” 相比之下，汉尼拔的表情从容，随意的模样像是在拿着蜘蛛的玩具。他隐藏在无害的面具下的真面目逐渐显露，映照在墙上的背影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像一只致命的大型蜘蛛一样准备向真正的晚餐发起致命一击。 “吉姆教授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用的担心，他睡得很熟。” “……你到底想做什么？” 汉尼拔向前走了一步，毫不意外地看到宋伊乔紧接着后退，他笑起来，语气十分温和：“嘿，别担心，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 他的声音笃定，并不像提问：“你似乎认识我。” 话音刚落，宋伊乔眼睛一花，竟然看到汉尼拔试图对她攻击。她灵活地躲开，像今天对待小偷一样给了他重重一击—— 打中了！ 还未待她再次还击，突然，胳膊上传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她下意识地低头，就看到那只悉尼漏斗网蜘蛛正攀附在她洁白的皮肤上，给予了死亡的痛吻！ 宋伊乔忍着恶心和恐惧将它拍到地上一脚碾碎，这个动作刚做完，她浑身的肌肉开始抽搐，痉挛的幅度越来越大，呼吸也变得困难，甚至克制不住上下牙齿的颤动。 泪腺无休止地运作，宋伊乔看不清东西，涌出的泪水已经淹没了一切。她喘不上来气，目光有些涣散，还是执意站立着。 “汉尼拔……”她的嘴唇在发颤，还是一字一字硬生生挤出来，“我……我会……杀了……你……” 话说完后，强大的意志力终于被麻痹的剧毒击垮，她的身体颤抖着瘫倒在一个陌生的怀抱，像是疯了一样浑身哆嗦。 头顶上传来一道愉悦的声音，如同隔着层层雾霭模糊不清：“……我相信你。” 第24章 我们是一路人 打从吃了克劳德的大脑，丽芙最近的行为越发难以控制，她深深受克劳德的影响，像那个刻薄的家伙一样不留余力地对所有人开启嘲讽，还容易被激怒。 昨天又和梅杰吵了一架，这让她心力憔悴。 “真是糟糕透顶……”她揉揉脑袋，叹了口气。 丽芙进了一家快餐店，想要点一份加满辣椒油的热狗。店员找好零钱，微笑着对她说：“这是你的。” ——这是你的。 她眼前的东西开始翻转，瞬间闪现一段混乱的图像。这是间乱糟糟的卧室，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对面的门外通往客厅，能看到很多摆在玻璃皿里的毒虫。 视线的主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他所看到的画面一直在翻卷搅动，仿佛是在观赏毕加索的抽象画像。 “这是你的。” 对面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手心里赫然是一只黑色的蜘蛛，毛茸茸的肢节和白皙的皮肤相衬，显得恶心极了。 他在恍惚中接过，眼睁睁地看着蜘蛛锋利的口器狠狠刺进皮肤。 画面晃动得越发剧烈，紧接着整个人倒了下去，视线集中在天花板上炙热的灯。 “……她不叫清客（chink），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记得叫她宋教授……” 耳旁温和的声音隐隐约约，突然，画面中断。 丽芙颤抖了一下，瞬间恢复神智，她不自然的模样令收银员担忧地问：“您好，需要帮助吗？” “不，不用了，谢谢。” 她勉强笑了笑，接过热狗和零钱。出门之后就将热狗随手塞给一个流浪汉，飞奔往目的地！ 那个男人是汉尼拔！ 宋教授，就是他们中文课的老师！ 丽芙早在前一段时间就和汉尼拔交手过好几次，无奈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作案手法老道，为人更是极其狡猾，根本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 至今她也不清楚那些受害者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她确定几个受害者里没有僵尸，恐怕早就误以为汉尼拔是那个传说中的混沌杀手。 克劳德冲动而偏激的大脑控制了丽芙的思维，让她无法选择理智思考，连巴比诺都没来得及通知一声就狂奔向汉尼拔的住所。 ——她要竭尽所能，抓住这个为非作歹的混蛋！ …… 宋依乔以为睁开眼睛后就回到笼罩在夜色下的伦敦，然而事实证明她低估了汉尼拔的耐力。 “早上好，亲爱的宋教授。” 汉尼拔端来刚做好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体贴地给她送来擦脸的毛巾。她沉默着接过，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后迟钝的大脑逐渐开始运作。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她问。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是某样确定的信号告诉你了吗？”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上的玻璃照进来，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棕色的眼瞳上氲氤着柔和的光，几乎让宋伊乔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 “宋教授，我很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认识的我，才会产生这么多的误解。” “……” 她坐起身，凌乱的黑发散落在肩头，清丽的脸上面无表情：“误解？通过昨晚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 “是我救了你的命。”他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辩驳，“如果不是手里保存着血清，你的尸体已经在停尸房里。” “我的脑袋还没有坏，是谁扔的蜘蛛恐怕不用再强调了吧。” 汉尼拔直直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你像个刺猬一样，嘿，放轻松一点，没有人试图夺取你的性命。” 宋伊乔没有给他面子，冷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要像猫捉老鼠似的，玩弄一通后，戏谑地看着对方精疲力尽又诚惶诚恐的模样，最后再毫不留情地一口吃进去？ 汉尼拔微微侧过脸，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温热牛奶，几乎还能看到玻璃杯上氲氤的热气：“空腹对身体不好。” “不要转移话题。” “……” 汉尼拔露出的另一侧脸颊上还有隐隐的淤青，应该是宋伊乔的手笔。他也不勉强，将玻璃杯放回去，微笑着说：“你的警戒心很强——我的意思是，平常人不会是这样，是家庭的原因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宋伊乔冷冷回答。 “你是单亲家庭出身，如果没说错的话，你和父亲的关系很槽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宋教授，它会让你对男性缺乏信任，乃至于不敢踏入婚姻的殿堂……” “够了！” 汉尼拔对于她的威胁充耳不闻，眼眸里是洞悉一切的冷酷：“我还知道你心里潜伏着一只庞大的野兽，稍有不慎就会——” 宋伊乔突然一手将他掀翻按在床上，俯过身去揪着他的领子，两人四目相对。 “汉尼拔·莱克特，”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黑色的长发垂下去，散落在汉尼拔年轻的脸上，“我以我的名字发誓，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会立即掐断你的喉咙！” 卧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汉尼拔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深夜里潜伏在暗处的狼，正在对自己的猎物虎视眈眈。 “你在害怕，”他说，“你怕我说出来之后，不愿意面对的真相都会血淋淋的暴露在面前。宋伊乔，你要输了。”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宋伊乔名字，吐出的单词缓慢而清晰，像锁链一样紧紧缠绕住她不堪重负的心脏，接着，狠狠勒紧。 宋伊乔首次对一个人有了真正的杀意。 “叮咚——” 门外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交流。她的眼神一冷，松开汉尼拔的脖颈，起身就要离开。 “砰！” 门被用暴力破开，冲进来一位漂亮的女子，肤色要比平常人白得更多，头发的颜色也很浅。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的红光转瞬消失，漂亮的眼眸望向二人，故作轻松地摊摊手。 “嘿，早上好。” “你这是私闯民宅，亲爱的法医小姐。”汉尼拔整了整衣领，神态自若地坐起身，“这次又看到了什么，嗯？用你那可笑的巫术？” 宋伊乔冷不丁地插话：“看来你们是熟识，那我先走了。” “等等！” 第20节 丽芙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打转，几乎是以笃定的语气说：“几天前，克劳德在你的课上发生冲突后遇害而亡，而你和汉尼拔是熟识，其中没有关系吗？” “我不懂。” “我也不懂，但是这位身负十几条命案的先生可从来不和别人深交。” 丽芙向前走了一步：“或许我们应该在警局里好好沟通一下。” “我只是个无辜的人，至于你说的案件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抱歉，我还有事情，若是想和我聊天的话还请提前预约时间。” 宋伊乔正要越过她离开，只听耳旁一道风闪过，她下意识地抓住丽芙的胳膊，将对方摔了出去。 ……糟了。 丽芙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宋伊乔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无措地询问道：“你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瞬间起身，一双漂亮的眼瞳变成猩红的颜色，面容有些狰狞，乍一看像是末日电影里的丧尸。她低吼一声，瞬间冲了上去！ 宋伊乔措手不及，被狠狠压到在地上。 “你疯了！”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她惊骇地看到对方布满血丝的双眼，红色的眼瞳扩大到淹没了整个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白。 下一秒，丽芙挥来气势汹汹的一拳。宋伊乔眼疾手快地接住，使劲推开，用脚将她蹬翻在地。这点力气丝毫不能阻挡对方的攻势，宋伊乔还没来得及翻身坐起，丽芙又压制住她，冲她的胸口狠狠刺进去—— 她顾不得会不会伤害到别人，使劲一拳揍到她的眼睛上！ 丽芙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软倒在地上，皮肤上狰狞的血管消失不见。然而不是因为宋伊乔的攻击，而是站在身后拿着一剂针管的汉尼拔。 “你总是能带给我很多惊喜。” 他的神情愉悦，说话间将丽芙昏迷不醒的身体挪到一边，然后俯视着宋伊乔的脸。 “你还想做什么？” 宋伊乔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没好气地问。 “我很期待你的成长。”汉尼拔的指尖触到她冰凉的额头，声音温和，“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最终会回到同一条路上，宋教授。” “……” 【三级警戒——成功防卫。您获得了三个点数，请问需要增加到哪一项？】宋伊乔愣住了，但还是迅速做出选择。 【各加一点。】 【您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4　　敏捷：3.2　　直觉：5】您好，您将在三秒钟之后开奖励世界，请准备。】根本来不及逃跑，宋伊乔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消极怠工，坐在原地等待回归现实世界。反正他们从此再也没有交集，大概就当做一个灵异现象了吧。 “很荣幸能得到你的认同，但我想我们并不是一类人，”她耸耸肩，在最后几秒倒计时说完了话，“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三、二、一，离开世界。 汉尼拔的目光瞬间凝固，指尖触到的地方只剩下空气。 ……她不见了。 第25章 bazinga！致命的魔术！ 从食人魔的手里逃脱还是值得高兴的，更何况还收获了三个点数。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整个伦敦都笼罩在雾蒙蒙的夜色中。宋伊乔打了个冷颤，有些不适应地裹紧衣服，她走到天台边，向下眺望了一眼，又迅速地观察四周有没有人在。 好在深秋的寒冷已让大家退避三舍，纷纷选择在温暖的家中休息，而不是打开窗户让刺骨的风吹进来。 她蹲在边沿，腿上突然发力，像是一只展翅的鸟儿一样轻巧的避开障碍物，一跳一纵，手几乎碰到墙壁后立即放开，不过几秒的时间就从高楼上重新回到地面。 宋伊乔拍拍手心不存在的泥土，大摇大摆地从小巷出去。 夜雨中一道清瘦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撑着黑色的伞，脚步很快，修长的风衣衣摆都被吹得像两边摇摆，露出白色的衬衫。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变成猫的一段尴尬经历，语气恶劣地开口：“总是能在半夜见到福尔摩斯先生，看来你又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吗？” 对方的脚步一顿，围巾遮住了半张英俊的脸，吐字却很清晰。 “总能在晚上遇见你，难道你是我的同伙吗，这可不是太妙。” 宋伊乔瞪着他：“如果能把嘲讽别人的劲头用在破案上，相信贝克街会被现在安全得多。”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挑眉。 “宋伊乔小姐。” “还有什么事？” “下次爬墙的时候别弄脏了衣服，清洗费又涨价了。” 他意有所指地望了宋伊乔一眼，脚步没停地继续前行。 宋伊乔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寻找衣服上的污渍，却怎么也找不见，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被对方给耍了。她撇撇嘴，一路小跑到夏洛克的身边，不管不顾地将身体缩到伞下面。 夏洛克停下脚步，苍白的脸颊上面无表情。 “你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吧？” 宋伊乔擦掉额头上的雨水，寒冷的湿气令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惨白，倒是和夏洛克有的一拼。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和耳鬓，嘴唇没有血色，怎么看都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她坦荡荡地回望过去，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笑意，倒是像极了伦敦夜晚难得看见的星星。 “……” 夏洛克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只是迈出去的步伐变慢了一些。 她抿唇笑起来，轻松地跟在一边，很快又嘟囔道：“你能不能把伞往这边挪一点？” ——对方不想搭理她，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宋伊乔打算抓住伞柄向这边倾斜，不料接触到的地方是冰凉的皮肤。 伞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 “……” 她像是被灼伤般瞬间松开手，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能听见雨滴打落在伞上的噼啪声。 路灯的昏黄灯光在雨中愈发显得朦胧一片，偶尔飞驰而过的的士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路上的行人没有几个，好像世界只剩了他们二人在一把黑伞下缄默地行走，脚踩过的地方水花轻溅。 雨水的味道有些腥潮，寒冷的风一个劲地吹在身上，倒是让宋伊乔从未有过的清醒。 “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她喃喃自语。 夏洛克的眼睛直视前方，声音淡漠：“……你会醒过来的。” 若是不想沉沦在梦境中一睡不醒，不论是甜美、或是恐怖，都得要自己亲手撕裂伪装的幕布，坚定地迈到台前。 谁都无法逃过。 …… 当天晚上，宋伊乔睡得不是太踏实。旧日回忆里尘封已久的一隅被悄然揭开，所有自以为能够放下的过去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兽，在她的心口撕咬不停，一遍遍强迫着她回忆不想再面对的事情—— 一觉醒来，房间已是大亮。 宋伊乔到报社之后，随手拿起一张昨天的报纸。上面的首页赫然是一桩报复性的投毒案件，好在被及时破解，照片上的夏洛克只有一道颀长的远去的背影，旁边则站着几位面露微笑的警察，安德森也在其中。 凶手是一位即将破产的富豪，曾经试图在一次晚宴里二次投毒，却被夏洛克当场阻止。 她翻看剩下的讯息后，后知后觉地发现是那天两人一起跳舞的宴会。所以当时的夏洛克失踪了一会儿，是去破案了吗…… “乔。” 背后突然传来安普的声音，她回过头打招呼：“早上好。” 安普的下巴有些胡茬，精神不振的模样似乎是熬了夜。他摘掉眼镜，揉揉太阳穴抱怨道：“熬夜看球赛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对了，你有看那则新闻吗？” “哪一个？” “在这儿。” 他指了一下第二版面中间的内容：“昨天来了一伙来路不明的魔术师，听说很出名，他们在今晚会进行一场表演。” 宋伊乔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寄给报社五张票，似乎是要为了扩大知名度，邀请我们写几篇相关的报道。”安普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张，“索菲娅和佩恩要走了两张，剩下几个人不愿意独自出行，只能分给你了。” 宋伊乔：“……” “你没有男朋友，应该不用担心这些苦恼，好好享受。” 安普一副“我很贴心”的语气，倦怠地打了个哈欠后挥挥手后走开，只余留僵着脸的宋伊乔。 她绝对听到一旁的同事在偷笑…… 算了，正好最近也没什么新闻，找个消遣的节目也是不错的选择。 宋伊乔拿起票—— 《超自然魔术团》将在今晚十点于贝克街大剧院表演，请屏住呼吸，享受我们带给您的绝妙感受！ 第26章 诡异的催眠术 宋伊乔一进去，耳旁乱糟糟的吵闹声和音乐声塞满了整个宽敞的剧院，从头最上端打下的五彩灯光令人眼花缭乱。各式各样的道具已经被摆在了上面，还有人在继续调整灯光。或许是为了和媒体搞好关系，她的座位在第一排的左侧，和台上只有几步之遥。 索菲娅和佩恩都带着同伴坐在第二排的位置，看到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嘿，你真的没带同伴吗？” “……” 她默默放下打招呼的手，整个人都不好了，引得几个同事纷纷笑出声。 这些恶趣味的人啊。 又一首节奏轻快的乐曲过后，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出场。他的头发似乎被抹了不少的发蜡，光滑油亮，在灯光的折射下很抢眼。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又高又亮，说着做了个滑稽的姿势，场内发出一片哄笑声，“快揉揉你们的眼睛吧！相信我，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让你们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怀疑！” 第21节 他一出场，剧院的氛围仿佛成为了马戏团表演的开头，观众们不由捧腹大笑。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魔术师——” 音乐铛铛铛地响起，舞台的灯光瞬间消失，突然而至的黑暗令座位上的小孩和胆小的女士都发出害怕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伴随着音效，从最上方投下一道圆柱型的灯光照在观众席上。 “魔术师朱尔斯！” 周围的观众惊呼一声，都不清楚这个陌生的男人何时到了他们的身边。他的身材中等，有些偏瘦，面容端正，嘴角噙着的微笑让他看起来风度翩翩，十分迷人。 “他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魔法师’，不论是街头魔术、舞台魔术还是宴会魔术都手到擒来，曾经斩获了多项大奖，尤以大型的逃脱魔术为经典代表作……” 主持人如同打了鸡血般高亢的腔调在麦克风的传播下震耳欲聋，尤其是还坐在距离音响很近的宋伊乔。她揉揉耳朵，侧过身望着魔术师以不急不慢的速度慢慢走向舞台，心里祈祷他走得更快一点。 终于，在宋伊乔以为自己要聋了的时候，朱尔斯走到舞台的最中央。主持人结束他天花乱坠的吹捧，退到幕后，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先是几个热场的小魔术。扑克、弹棒、丝巾、魔术伞……这些小玩意在他的手里被玩转得眼花缭乱。 尽管宋伊乔对魔术表演没有太大的兴趣，也被他熟稔而高超的手法迷住了。难以想象那双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竟然像白色的大鸟一样在翻转飞翔。 接下来的读心魔术更是将整个剧场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你的心里想的是这个数字。” 朱尔斯的手指一动，亮出一张白色的卡片。站在观众席中的年轻女子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赫然是和朱尔斯一模一样！ “哗——” 如潮水般汹涌的掌声简直要淹没了整个空间，宋伊乔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鼓掌。她已经可见因为今晚魔术的成功而让这位魔术师的名气传播更远，恐怕今晚他的脸书上的留言就会挤爆。 朱尔斯比了一个安静的姿势。 “请把你们的掌声留给下一个表演。”他绅士地鞠了一躬，当场面安静下来后，忽然回过头，“有请我的助手珍妮出场——”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目光中，一位身材火辣，穿着性感皮衣的金发美女扭着臀出场，深v领衬的白嫩的胸脯十分吸引眼球。她一手拂过波浪般的金色长发，诱人而火辣的红唇上横叼着一枝玫瑰。 “晚上好。” 她的眼睛一眨，顺手将玫瑰抛下去，然而一枝花实在是太轻，没有抛到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身上，反而滑稽地落在宋伊乔怀里。 珍妮向她送了一个飞吻。 宋伊乔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将玫瑰摆在旁边。 朱尔斯后退一步，和助手站在一起，拍拍手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需要一位观众来帮助我表演这个魔术，它可能有些危险，还需要足够强大的心脏，当然，如果你事先吃了镇定药，也可以举手报名。” 他的风趣而幽默的语言瞬间又引起一场大笑。 “来……让我挑一位……” 朱尔斯的目光在观众席游移，他身旁的助手俯身凑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他露出会意的微笑，接着望向宋伊乔。 “亲爱的女士，我的助手相信玫瑰花指引的人选，所以，你愿意牺牲一下自己，和我们共同完成这一场精彩的表演吗？” 聚光灯下一秒就打在宋伊乔的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其余的观众们都在大声喝彩，别无他法只有答应请求，在欢呼声中走到台上。 “请问如何称呼？” “乔。”她回答。 “好，乔，现在我要和你做一个小小的游戏，请闭上你的双眼。” 宋伊乔依言合上眼睛，安静地站立在台上，朱尔斯的声音又在她的耳旁响起。 “想象你的左手手腕拴着一根氢气球的绳子，正在轻飘飘的向上飞，很轻、很轻……对，请放松……接下来，想象你的右手手腕上栓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你的胳膊感到很酸……” 神奇的是，在朱尔斯的引导下，她的两个胳膊逐渐感受到不同的压力，左手不由自主地向上浮动，右手仿佛真的有石头拽着似的向下滑—— 观众席鸦雀无声，应该是助手在比划让他们安静下来。 “请醒来吧。这只是个小游戏，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朱尔斯的话音刚落，宋伊乔立即睁开眼睛，手上怪异的重力消失不见被人控制的感觉很不好受，她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轻易地接受邀请到台上。 “请你继续放松——珍妮，你就位吧。” 珍妮点点头，走到一旁，钻进一个密闭的箱子里。 “乔，看着我的眼睛。” 她盯着朱尔斯一双温和的蔚蓝色眼眸，仿佛有海浪在其中摇晃、旋转…… 魔术师越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用担心，相信你可以的。你的身体会向后仰，接着躺下去……眼皮很重，你非常累……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过……最近烦闷的事情很多，一直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好，你会轻轻躺下去，像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宋伊乔的神志有些模糊不清，背着灯光的那双眼睛仿佛能迷醉一个人的心灵。她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躺在地上，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胳膊似乎被什么叮咬一下，她的眼皮更沉了，全身就像打了麻醉剂一样瘫软。 “……好，女士们先生们，请看！” 朱尔斯的声音像隔着半个世纪，朦朦胧胧地传过来。她在恍惚中听到观众们惊奇的喝彩声，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在观众席上看，就是闭着眼睛的宋伊乔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似的，不由自主地躺在地上。 “拿起你手上的武器，它是能唯一捍卫你的心灵、保护你的身体的存在。” 宋伊乔微微伸出手，拽到一样东西，保持停止不动。 原来那是一条长绳，一直延伸到最上方的滚轴，另一端则吊着一样东西，被黑色的幕布围住。朱尔斯一拉开，全场的人纷纷惊呼——竟然是把锋利的长刀！ 珍妮躺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只露出头，长刀正好悬在她的头顶，只要宋伊乔一松手，刀就会掉下去直接割断珍妮的喉咙。 “现在则是由我的助手来表演这惊险的一刻！” 朱尔斯满意地看到他们的反应，大声解释道：“我会命令这位女士倒数六十秒，这时候就在考验我的助手了。如果她在六十秒内没有成功逃脱，迎来她的，将是来自死亡的召唤！” “现在我们开始吧！” 宋伊乔听到有道声音在她的耳边重复了三遍，让她大声的倒数六十秒。她觉得不对劲，但是神志一片迷糊，根本无法转过脑筋。 “六十！” 她的声音很急促，语调有些快。 “五十九、五十八……” 随着一声声倒计时，大脑瞬间空白一秒，瞬间，有一个指使告诉她——最后三秒直接跳过去！ ……不，不对，这样会害死珍妮的。 宋伊乔拼命拒绝，但是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得要这么做。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里沸腾，她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冲脱桎梏一样—— “五、四……” 她醒了！ 手上的劲突然一松，观众席发出惊慌的尖叫。宋伊乔猛地睁开眼睛，纵身一跃，牢牢抓住了绳子的一端！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宋伊乔眼睁睁地看着绳子一抖，接着发出嘎吱的断裂声响，带着长刀冲向珍妮洁白的脖颈。 “不要啊！” 第27章 真相扑朔迷离 珍妮刺耳的尖叫声简直要掀翻了剧院的屋顶。宋伊乔眼神一冷，以令人惊异的速度三两步冲到前面，眼看刀就要横插到珍妮的脖颈，她用手肘一顶！ 就在这时，她的后背被大力推了一下！ 在全场观众慌乱的惊呼声中，宋伊乔踉跄几步，手肘瞬间偏离方向，长刀顺着空隙向下落。她咬咬牙，用手抓住了锋利的刀刃—— 刀刃轻易地划过皮肤，像是屠夫在剜掉骨肉一样，刺骨钻心的疼痛令宋伊乔腾地面色煞白。她拼尽全力才克制住没松开手，浑身却在不要命地颤抖，额头上涔涔的汗珠大滴大滴地从脸颊滑落。 暗红的血液从手心处顺着寒冷的刀刃向下淌，汇成了一条线，滴落到珍妮惊恐的俏脸上。 “滴答、滴答……” 珍妮惊骇地大睁着双眼，喉头滚动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高分贝的尖叫、暗红的血液、冰冷的刀刃、旋转的灯光……宋伊乔原本是要扔掉长刀，回头去抓那个推了她一把的家伙，她的脚步晃了一下，往后倒退几步，大脑突然开始嗡嗡作响。 黑色的、狭小的空间……女人的手……尖叫……血……刀刃…… 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发出巨大的轰鸣，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连长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见。似乎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他们闹哄哄的，似乎在乱七八糟地对她说着什么。最后，宋伊乔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眼睛。 温和的、蔚蓝的眼睛，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说。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 “……伤到了手，要休息……” “当时的剧院……” “……灯……” 宋伊乔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灯关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朦胧，仿佛一只硕大的白鸟掠过。 白鸟—— “你醒了。” 戴着口罩的医生探过头，仔细检查她手上的伤势，让宋伊乔感到惊讶的是，卡洛琳、安德森警官、安普竟然也在旁边静静地站着。 “他……” 喉咙缺水导致声线干涩，卡洛琳连忙体贴地给她喂了几口水。冰凉的水湿润了嘴唇，她这才有点力气。 “你想说什么？” 安德森拿出一个本子，聚精会神地等待她的回答。 “凶手是那个魔术师。” 宋伊乔一开口成功地令几人的脸色变了变。 第22节 她迟疑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死了。” “什么？！” 安德森头痛地叹口气，说：“应该是后勤人员没有事先检查道具和设备。剧院常年表演，经常排满档期，那些人为了赚钱对外选择隐瞒，没有告知他们长久失修的事实，这才酿成大祸。宋小姐，是你误会了，那个叫朱尔斯的魔术师也是当场死亡，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除了他之外没有再波及到别人。” “他是怎么死的？” “被上方掉落的庞大的吊灯活活砸死。”安德森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露出嫌恶的表情，“你简直想象不到从高空坠落的重物能将一个人砸成多么恶心的模样，看来我这个月都别想吃任何的肉泥饼……” 安普不悦地瞟了他一眼，打断安德森的话：“在女士们面前这样说是否有些不恰当？” 后者悻悻地闭嘴。 “目前来看你这几个星期都不能工作了。”安普遗憾地打量她被裹了厚厚一层绷带的手，“不过偶尔停几天也没关系，索菲娅他们说会帮你完成稿件，直到你的伤势痊愈。” “那就太感谢他们了！” 宋伊乔感激地道：“请帮我转告，伤势好了之后一定会请客吃饭！” “有我吗？” 她愣了愣。 安普提醒她：“转告消息的费用可不便宜，尤其对方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当然有你。” 得到承诺的安普扬起唇角，连道别都不说扭头就走。刚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想起什么似的对宋伊乔说：“对了，a警官和h侦探的故事颇受观众好评，这几天没有事情做就多想几个故事吧，我打算单独留出一块版面。” 交待完毕的安普倒是拍拍屁股走掉，宋伊乔则成功收获某个警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包一枚。 “说起来这个，宋小姐倒是很会政客的那一套，隐喻的手法越发纯熟了。” “……” 宋伊乔干咳一声转移话题：“珍妮还好吗？” “她受到惊吓，这几天神志一直不太清楚，还在医院里进行心理治疗。” 她沉默一会儿，轻声说：“确定一切都是意外吗？我是说，不会是人为的案件？毕竟当时的魔术道具和剧院的不一样。” “天知道会赶的这么巧，断裂的绳子已经检查过，是自然断裂，那些家伙用得太久了。” “这个世界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宋伊乔望向他，“安德森警官，我敢确切地说，当时那个叫做朱尔斯的魔术师试图对我进行催眠，他控制了我的神志，让我在倒数到四秒的时候就松开绳子——” “你现在和我说没有任何用处。我们的警官经过各方面的取证，的确都是意外，犯人也已经全部认罪。巧合虽然不多，但是人生中你必须得承认偶尔还是会碰到一次的。至于朱尔斯的问题，你所说的凶手已经死亡，难道我要求地狱去询问他吗？” 安德森的神色有些不耐，将笔记本收回口袋：“个人认为你需要检查一下心理医生，在睡梦中你就一直在念叨着鲜血、女人之类的，应该和珍妮一样受到强烈的刺激。” “……” “对了，不出一个小时，那些媒体应该会蜂拥而至，想必他们也不愿意在采访英雄人物的时候听到一些神经兮兮的话吧。” “你太过分了！”卡洛琳实在忍受不下去，冷冰冰地瞪着他，“先生，请你出去，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 “抱歉，是我失言了。” 安德森讪讪摊手，总算离开了病房。 宋伊乔低声说：“谢谢你。” “是那个混蛋警官说的太过分，乔，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她摇摇头，“对了，你知道珍妮在哪个医院吗？” “就在我们的楼上，昨天远远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你要去见她吗？” “是的。” 她有种预感，或许真相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28章 弟控的来访 宋伊乔穿着病号服大摇大摆地上了楼，卡洛琳跟在身后唠叨几句。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万一她伤害你怎么办？” “等会儿媒体就要过来了，你……” 面对女生她总是没辙，尤其在关心自己，宋伊乔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安抚性地笑了笑，说：“我只是去看看她，你放心，有医生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卡洛琳叹了口气，一脸此人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随便你，我不在乎。” 珍妮的病房是单人间，应该是为了预防她伤害到别人。宋伊乔她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和珍妮交谈。 “你们是——” 他皱了皱眉，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半白，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十分清晰：“我想起来了，你是宋小姐，那天救了珍妮的人？” “是的。” 宋伊乔往前走了两步，看到珍妮的面色苍白，正坐在床边望着她。 “谢谢你。”此时的珍妮在治疗后变得平静下来，但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应该是声带受到伤害，“我的思绪太混乱了……如果那天不是你，恐怕、恐怕我……” 她的脸颊苍白，恍若惊弓之鸟，说不出的可怜兮兮，和舞台上火辣大胆的女助手完全是两个人。 “你还好吧。” 宋伊乔眼神温和，试图鼓励珍妮：“没关系，生死一瞬间谁都会害怕，但是你躲过去了，不是吗？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也是这样同自己说。 “我……我……” 珍妮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话，只能求助性地抬头和她对视。 在医生眼神的示意下，宋伊乔坐到床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没关系的，”她说，“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珍妮沉默一会儿，低低地开口：“在醒来后，我听说朱尔斯已经死了……我想，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天的道具是他最后亲手检查，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会有专门的人员检查确保大型魔术道具的安全性，一旦出事的话恐怕会毁了他的所有名誉。我跟着朱尔斯的时间不长，但我了解他是个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令人困惑……” “你跟着他多长时间？”宋伊乔眼皮一跳，问道。 “不到一个月。” 的确不长。 宋伊乔又问：“为什么这种逃生魔术会让你来做？我的意思是，难道不应该是朱尔斯吗？” “我曾经也是个魔术师，只不过半路出家，没有多少绝活。就像你看到的，那些男人关注点都在性感的身材上面，就算魔术差劲一些，他们多多少少也会买单。”珍妮沮丧地垂着头，“我是在一场魔术师的聚会上认识的朱尔斯。当时正在表演小魔术，过后他找到我，说要让我当助理，我简直要开心坏了！那一段时间只是在配合他的表演，后来他说有一场表演需要我上场，并且教给我逃生魔术的秘诀，我高高兴兴地接受了，然后就有了那场糟糕透顶的表演。” “我想问，他为什么会来这儿表演，你知道吗？” 宋伊乔总觉得朱尔斯是为了针对她，但是他们之前并不相识，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我不太清楚……哦，对了！” “什么事情？” “有一次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要完成目标。当时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他，刚到门口他就察觉了，对于我的突然出现表现得非常不高兴。从那之后朱尔斯的房间总是反锁着的。天知道我根本不想和他起冲突！” “目标？” 宋伊乔疑惑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问：“他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异常的举动？” “是的，除了平时练习魔术之外，有没有和奇怪的人见面？或者是会隐秘地去某个地方、在某个时间段消失……” “我得好好想一下……” 珍妮皱着眉头，突然，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浑身像抖筛子一样战栗不停，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牙齿上下打摆的声音。 “你怎么了？！” “救命！要死人了！” 珍妮忽然放声尖叫，闭着眼胡乱挣扎，宋伊乔一个不防被打到受伤的手，疼得直吸溜气。幸好医生反应的速度够快，几个人合起来将她按到在床上，打了一剂镇定剂之后才逐渐安静下来。 “她是怎么回事？” “按照病人目前的情况，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关于案件的相关问题都不要再问了。”医生摆摆手，“宋小姐，这几天还是暂且修养，等到她的情绪平稳后我会和你联系的。” “……好的。” 宋伊乔暗暗向珍妮说声抱歉，举着酸痛的手回到病房。尽管身体已经比一般人强悍几倍，但是受到的痛楚却是同样的，这让她有些蔫嗒嗒地提不起来神。 “她来了！” “来了！” “快快快！” 宋伊乔听到一群人兴奋的声音，惊愕地将目光投向门外，瞬间一大波举着摄像头话筒的记者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将话筒递到她在嘴边，卡洛琳拦都来不及拦，就被淹没在人海里。 如果没看错的话，挤在最前面的因为用力过猛导致面色狰狞的几个记者，都是在一个报社工作的同事。 宋伊乔：“……” 第二天清晨，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的侦探先生看到宋伊乔因为惊吓而放大变形的脸和像法棍一样举得高高的手出现在好几家报纸的头条，破天荒地呛了一下，被华生借机取笑了好几天。 趁着卡洛琳去上班，宋伊乔偷偷从医院里溜出来。事实上她除了手之外身体早已恢复正常，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被勒令待在医院，无聊的生活简直让她快要疯了。 她换回便装，快速穿过几条街道，到了一个地方。 “你怎么过来了？” 还没进去，就看到臭着脸的安德森站在台阶上，他的语气很差，几乎是不耐地道：“是我的意思不够准确吗？女士，我再说一遍，剧院的一切已经真相大白，我们正在将最后的东西带回去，你就不要再来添乱了。” “……” 旁边几位警察还虎视眈眈，宋伊乔垂头丧气地离开，脑袋里还在思考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第23节 “这位小姐？” 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柄黑雨伞。他的面容有些莫名地熟悉，灰色的眼睛十分温和：“恕我冒昧，我叫麦考夫·福尔摩斯，是夏洛克的哥哥。我们能单独聊一会儿吗？” 宋伊乔愣了一下。 “……好。” 说第欧根尼俱乐部接纳了城里最孤僻和最不爱交际的人，这个评价可谓无比准确。 宋伊乔从最初的如坐针毡，到最后跟着一起坦然休息。她随手拿起一本历史杂志翻阅起来，一只手倒也不算过于费劲，只是不能像平常一样翻阅自如。 奇妙的是，这些天的不愉快和焦躁的情绪不知不觉间消失，短短几个小时就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下午过去了。 一直在翻阅杂志的麦考夫突然起身放回去，看了她一眼，示意出门。宋伊乔轻手轻脚地跟着出去，此时天色朦胧，落日的余晖消失不见，夜色逐渐笼罩了伦敦。 “别再执着追求真相了。” 这是麦考夫和她见面说的第二句话。 “为什么？”宋伊乔有些诧异，“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还以为这个弟控会用语言攻势将自己从里到外的挖掘一遍，生怕宝贝弟弟受到伤害。殊不知夏洛克才是贝克街的头号恐怖分子，他如果想达成某件事，恐怕谁都阻止不了。 “关于朱尔斯的事情是个意外，这牵扯到一些大人物，并不是你能够接触的，我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对你有丝毫威胁。但我善意劝告你不要和他们对着干，尤其是牵扯到夏洛克。”他的最后一句语气很重，像是怕宋伊乔了解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宋伊乔停下脚步，和他对视。 麦考夫神色不动，语气平缓冷静，但是那双淡灰色的眼睛无声地告诉宋伊乔，如果要违背这一原则，恐怕她得要遭受到血的教训。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 宋伊乔咬了咬唇，说：“好吧。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接触到‘那个阶层’，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请便。”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今天找我的目的是因为什么？” 他的回答很直接：“了解你。” 宋伊乔好奇地接话道：“我们只说过几句话，在俱乐部的时候几乎没有交流，长时间一动不动，你是如何了解的？” “宋小姐，了解一个人并不需要开口。” 他露出微笑。 第29章 bazinga！是谁开的枪！ 在伤到手之后，宋伊乔进入短暂的休假状态。 卡洛琳是个工作狂，为了照顾她请了几次假之后，宋伊乔都有些不好意思，催着让她去上班。总的来说基本生活还是能维持的，好在如今用刀叉吃饭，再不济也是用手，如果在中国的话恐怕只能用勺子吃饭了。 她闲极无聊，溜达着到了搏击俱乐部的门口。 看门的男人还是原来那个，他疑惑地看着宋伊乔带伤的模样：“你——” “我只是进去看看，不打算参与。”她无奈地示意，“待在家里都快要发霉了。” “进去吧。” 男人闻言笑了笑，将门打开。一瞬间，喧嚣的吵闹声瞬间冲出，期间还伴有痛苦的哀嚎声，看来一场战斗正在举行。 宋伊乔不明白为何会和他们一样，听到这样的声音竟然会感到热血沸腾，即使她不用动手。她默默地进去，站在一旁围观着两人酣畅淋漓的一架。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她下意识回头，杰克正站在身后，高大的身材遮住了顶头的灯光。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却深不见底。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场所，杰克却像个温文尔雅的白领，甚至有些颓废的意味，仿佛和整个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独自沉迷在黑暗中，不愿同他人有过多的交流。 而且，宋伊乔有些奇怪于他的个性，一时是温和而谦逊的，但下一秒他可以变成另一幅模样，充满攻击力，甚至冷漠得可怕。 但她有一点可以肯定，杰克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意味，不论是哪一个“杰克”。 “我只是事情太多，抽不出来时间。你瞧，现在的我成为了半个废物，连吃饭都困难。”她耸耸肩自嘲地道。 恍惚间，杰克仿佛变了个人，他微微勾起唇角：“我们出去吧。” “什么？” “看你如何用……”他看了一眼宋伊乔的手，“用左手吃饭。” 两人坐在一家咖啡厅坐着，宋伊乔笨拙地切开蛋糕喂进嘴里，红润的嘴唇上沾了一些奶油，引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杰克几乎没有动，看着她吃了半天，耐心很好的样子。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她评价道。 “为什么这么说？” 杰克两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很感兴趣地望着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第一次见面以为你是个有稳定工作的白领，但接触之后更像是某些不法分子的组织头目。” “因为搏击俱乐部的原因？” “大概吧。”宋伊乔擦拭嘴唇后，喝了一口果汁，“不过我能了解，毕竟每个人都隐藏着隐形的人格，不愿意暴露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就像俱乐部里面的成员一样。” “那你呢？你的隐形人格是什么样？” 宋伊乔眨眨眼睛，露出微笑：“我不太清楚，或许是很混乱的人格吧。” 杰克的一双蓝色的眼眸染上沉沉的阴霾，像是猎豹似的紧紧盯着她。他一言不发，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宋伊乔喘不过来气。 “你怎么了？” 她为了掩饰不安的情绪，低头喝果汁，避开对方直勾勾的视线。 “我有一个秘密。” 杰克压低声音，像从喉咙里窜出的声响，低沉到有些沙哑，令听者不由自主地战栗。 宋伊乔怔怔和他对视。 “我在筹谋一支军队。” “……什么？”宋伊乔惊呆了。 杰克观察着她的反应，忽然嗤笑一声，坐起身来：“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你吓到我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宋伊乔跟着笑起来，“看来杰克先生的志向十分远大啊。” 说是如此，她的内心却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杰克刚才的话是试探还是一个玩笑？ …… 待在家里不过一天，宋伊乔又坐不住了。前一段时间高度紧张的生活已让她有了习惯，对于现在的安逸极其不适应，她似乎也能了解为何夏洛克无聊的时候会憋到发疯，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宋伊乔的心里也不由暗暗期待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好让她打发无聊的时光。 对了！ 她眼睛一亮，快速跑到门口换上出门穿的长靴。 “你要去哪里？” 卡洛琳从卧室出来，疑惑地望着她。 “我出去随便走走。”宋伊乔揉揉鼻子，“你放心，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 “好的。” 她一路的步伐很快，生怕敲门的时候那位侦探已经不在，却没看到在自己穿过马路的时候，卡洛琳正站在窗边静静盯着她。 目光一直追随她消失在公寓的门口。 “……夏洛克，我需要你的帮助。” “无聊的案件。” 221b的门大大敞开着，宋伊乔楼梯上了一半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她还没来得及敲门，夏洛克冷淡的视线就转向门口。雷斯垂德警官也跟着回过头，有些愁眉苦脸的表情在看到宋伊乔之后愣了愣。 “你是上次那位——” “真巧，又见面了。” 回想起上次和纵火犯搏斗的场面，明明才是不久前的事情，宋伊乔却有种过了很多年的错觉。 她旁若无人地进了门，忽视某位侦探存在感极强的不满视线，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现在就动身，还能赶得上午饭。” 夏洛克打断雷斯垂德脱口而出的话，起身拿起风衣套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最好趁早改掉好奇心强烈的习惯，否则下一次受伤的决不止是手。” 宋伊乔明白他的话是在说自己，厚着脸皮跟上去：“福尔摩斯先生听过‘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句话吗，这是中国的谚语，我可是深得其中的精髓。” “宋小姐，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汉语。” 夏洛克冷冰冰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他突然说了一句汉语，字正腔圆，十分流畅。 “你应该叫‘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宋小姐。” 宋伊乔：“……” 好吧你会说几国语言你赢了！ 他们坐着雷斯垂德的警车到达目的地，这是一栋在郊区的别墅，不算很大，但是仅从装潢来看应该花了不少的钱。夏洛克没有将她赶下去，下车之后就开始用一种常人无法了解的思维观察一些隐藏的痕迹。 “死者是一位房地产富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杀害。凶手趁死者没注意的时候从后方射击，一枪致命，据检查凶手所用的枪是口径九毫米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射程是五米之内，所以当时肯定是在室内作案。如此一来最大可能是熟人所为，我们已经在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试图能发现一些疑点。” 雷斯垂德说完后，叹了一口气：“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24节 第30章 仆人和伙伴 昨晚下过一场雨，门前的道路和草坪上都还有未干的雨迹，恐怕是凶手早就算好了时间。受害者的死亡时间被推测出来是昨晚的八点左右，而这场大雨是八点四十多开始，他进入屋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也避免因为踩踏雨水而留下泥泞的脚印。 宋伊乔问：“是谁发现的死者？” “第二天早晨来打扫房间的仆人。”雷斯垂德向她解释，“死者比较注重隐私，这栋别墅是用来度假而用，平时除了早晨打扫房间的仆人会停留两个小时，一般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案发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真奇怪，难道没有保镖吗？我的意思是，这位……呃，这位先生很有钱，他就不怕会出现一些意外事件？”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信息，但是他的妻子应该到了。” 妻子？ 宋伊乔的目光投向门口，发现夏洛克已经进入到里面。 “……当时的我在法国度假，完全不知情，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查我的出行记录。” 一进门的客厅里站着几位警察，显眼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双手抱肩，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和冷淡，丝毫没有痛失爱人的难过情绪。 “我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他赚的钱够我花一辈子了！我们早就互相约定彼此互不干扰，这些年的相处一直平安无事，如今他像个蠢蛋一样躺在地上，你们不明白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真是太可笑了，考斯特是个天才，一点点的保险金和现在所拥有的财产只是他几年的资金！所以别再冲我嚷嚷了，噢，我的脑仁都在疼，上帝啊……” 她张嘴闭嘴都是钱，仿佛此刻躺在地上的丈夫像漏了洞的存钱罐，毫无温情可言。 宋伊乔忽然想起当初的亨利先生一案，同样是死去的丈夫和被怀疑为凶手的妻子。她眼中叽叽喳喳的女人模模糊糊地看着像是人头蛇身的美杜莎，吞吐着鲜红的信子，将自己的丈夫生吞入腹中。 “宋小姐？” “啊？”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雷斯垂德警官在叫他的名字：“抱歉，是我走神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伊乔下意识地摸到脸颊，冰冷的温度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我很好，”她低声回答，“最近总是这样。” 夏洛克不知何时已经蹲在死者的身边。考斯特先生头朝地扑倒在地毯上，左背处有一道弹孔，正好命中心脏，因为失血过多，暴露出的皮肤已经成为了青黄色，撕裂的伤口处有碎裂的内脏和外翻的脂肪溢出，空气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他打开一个箱子，戴上手套，用镊子伸进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小心翼翼地取出弹头碎片。 “怎么样？” 雷斯垂德小声问，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路，尽管如此的谨慎，还是引起夏洛克烦躁的一瞥：“你越来越像你的学生安德烈了，惹人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宋伊乔默默闭嘴，决定不去矫正他的错误称呼，估计安德森安德烈在他心里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夏洛克全神贯注地盯着碎片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手拽起死者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观察面部。 宋伊乔完全不懂他在做什么，无趣地走到一边。这时候，考斯特夫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离开，几个警官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门。 “如果还有问题就找我的律师。”她昂着头快步前行，深金色的长发在身后摇摆，直到坐进一辆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考斯特夫人不是凶手—— 宋伊乔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凶手应该另有其人，若她真的有不对劲，恐怕夏洛克也不会放任不管。 “现在还有线索吗？”她问一旁的年轻警官。 “目前锁定的几位嫌疑人，除了考斯特夫人之外，还有早上开门的仆人，以及最近和他发生过几次争吵的商业伙伴。但是就情况来看，考斯特夫人和另外一位先生几乎已经排除了嫌疑，因为他们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这么一说，那位仆人的嫌疑最大吗？” “也不一定。”他苦笑着摇摇头，“是一位上了年龄的老妇人，做家务倒是好手，但是否能承受得住左轮手枪的后坐力就不确定了。” “漏洞百出的逻辑。”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夏洛克自顾自地走到墙边看了一眼，随后对着雷斯垂德说：“我需要见到其余两个人。” “考斯特夫人——” “她没有撒谎。”夏洛克不耐地打断，快步走向门外，“半小时内，我要见到他们。” 宋伊乔一溜小跑跟在身后。 “至于你。”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宋伊乔没有和他硬杠上，反而装模作样地眨眨眼睛，眼眶突然红了一圈。她带着幽幽哭腔说：“我的手成了这样，你就开始嫌弃我吗？上次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付某些人，就要这么治！ 夏洛克的脸瞬间黑了一片。 周围几名警官实力懵逼，雷斯垂德更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说：“你们……” 她差点笑出声，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要忍住，一脸无辜样地望着忘恩负义的“昔日情人”。 “我上次说了什么？” “嗯？”宋伊乔愣了愣。 夏洛克不待她反应，露出一副“我想起来”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接口：“噢，我想起来了。你要知道，男人在太投入的时候说的话往往没有理智可言，建议你还是忘记吧。” 宋伊乔：“……” 夏洛克vs宋伊乔。 1：0 宋伊乔完败。 不过从某方面来说，她的目的达成了。夏洛克不再试图将她驱赶回去，而那些警官也默许她跟着，只是目光有些诡异。 她跟随夏洛克坐上的士赶到警局，正好和几辆警车一起到达。 打从到了这里，宋伊乔的脸皮越来越厚，她直接无视了一切，乐颠颠地一起进了警局，貌似很熟稔地和他们一起去见两位嫌疑人。 当然，夏洛克的底线她还是明白的。 如果真的干扰到对方整理思路，恐怕真的会被不客气地请出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有椅子可以坐。 “你们这些人太啰嗦了，难道我还会飞过去吗？”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穿着得体，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双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语气火药味十足。 “我要看看那位福尔摩斯先生能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宋伊乔跟着站起身。 看来这位就是嫌疑人之一——考斯特的商业伙伴，卢克。 第31章 致命的选择题 卢克的大声嚷嚷回响在整个警局，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律师，面色严肃，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你就是福尔摩斯？”他走到夏洛克跟前，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时候的我本来应该在会议室里和客户签合约，五百万英镑的合同！”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考斯特的仆人和一名年轻的男子也进来了。她叫哈丽特，从年轻的时候就在考斯特的家中工作，一直忠心耿耿，公寓的钥匙连死者的妻子都没有，唯独她有来去自如的资格。 似乎是因为悲痛过度，她树皮般的面色有些憔悴，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更深了。 “警官您好。” 哈丽特的态度极其卑微，她微微鞠躬，差点趔趄着跌倒，男子赶紧扶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宋伊乔担心地问：“您还好吧！” “麻烦你了，我的身体最近不太舒服……” 她叹了口气，声音苍老得不像样子。 “你是——” 男子笑了笑，他的皮肤很粗糙，能看得出有晒伤，看起来应该经常在太阳底下工作。 “我叫约瑟，和我的母亲一起来的。” 宋伊乔友善地点点头。 夏洛克走到跟前，向来傲慢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请这位夫人先和我进去单独谈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话要隐瞒着我们？” 卢克不依不饶的模样让律师都有些看不下去，附在耳旁说了几句，才让他安静下来。夏洛克直接无视他挑衅的话语，宋伊乔明白不是因为不敢招惹，而是压根不屑于搭理。 在夏洛克的眼里，他跟一堆垃圾没什么区别。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和卢克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几乎分分钟让她想一拳过去让世界安静下来。 不，世界如此美妙，她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总算，在几位警官和宋伊乔眼巴巴的目光中，夏洛克首先出来了。他一手扶住哈丽特的胳膊将她安顿在椅子上，单从表情看不出任何倪端。 “夏洛克！” 雷斯垂德警官走上前，忐忑地询问：“有进展吗？”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夏洛克的话刚出口，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是谁？”宋伊乔忍不住先问了。 “卢克先生，你意下如何？” “我怎么知道！”卢克一脸的气急败坏，“我告诉你！拿不出证据，我的律师会把你告到倾家荡产！” “当天晚上，有一名男子趁着夜色到达考斯特的公寓，他应该十分熟悉这栋别墅主人的作息，趁考斯特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潜伏在室内的某处，当考斯特下楼打算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或者是看看书的时候，这个幽灵从背后出现，夺走了他的生命。” “简直一派胡言！我怎么能有别墅的钥匙！” “以卢克先生几分钟就能做五百万英镑大生意的财力，取到钥匙不费吹灰之力。” 夏洛克的表情极具嘲讽意味。 “你！证据在那里？” “我已经和哈丽特夫人对证过，上周日的早晨你曾经出现在那栋公寓里，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我是去和他谈合同，但是案发现场是不在的。”卢克的嘴唇一扯，冷笑着开口，“这就是你的本事？” 第25节 夏洛克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从死者的伤口来分析，凶手开了两枪。这说明什么？一是凶手和死者是熟人，怕被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瞳孔留下死者脸部的图像，二是死者的心里素质不强，以当时情况来看，第一枪准确打中心脏，考斯特几乎当场死亡，却又被补了一枪，卢克先生，你认为哪条和你符合？” “想用语言来诱导我，哼，年轻人，我在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技俩都见过，还会害怕你的语言攻势？” 卢克的表情是十足的傲慢：“今天如果你找不出证据，我一定将你送进监狱！” 夏洛克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哈丽特：“夫人，你是不是在早晨开门之前发现的异常？” “是的，地上掉落了一枚戒指，不知道是谁的，看起来很值钱，我打算收起来进去问考斯特先生，谁能想到……” “正好，戒指上的指纹足够用来找出真凶了。” “那你就试一试吧！”卢克几乎要笑出声，“一个戒指就想定罪，是不是太荒谬了！从哪里找来的流浪汉用来顶替的吗？” “不止是戒指，客厅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竟然是煤灰，我猜测是凶手为了躲避考斯特的视线偷偷躲在墙边，但他的生活应该不富裕，连外套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卢克的脸色有些微妙，他冷笑一声：“那就和我更沾不上边了。” 原本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约瑟变了脸，突然指着卢克愤怒地大叫：“你不能这么害我！” 这一出变故让众人愣住了。 “你在胡说什么！” 卢克瞪着他，态度十分暴躁：“你是哪来的穷鬼，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 “明明是你说要我帮你杀了考斯特，你就能……” “闭嘴！你疯了！” “不，我要说出来，警官先生们，是他雇佣我杀了考斯特先生，这样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钱财！我有证据，为了保险，我特意录音，就是防止他们耍诈！” 卢克这下子真的恼羞成怒，大吼道：“你这个该死的蠢货！快闭嘴！” 他还想说什么，被律师拦住，后者严肃地盯着夏洛克说：“卢克先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还请你慎重言辞，我都会一一记录下来以供日后使用。” “要栽赃嫁祸了吗？”约瑟冷笑一声，“我可不傻。” 夏洛克冷冷说道：“你的确够愚蠢，戒指只是个谎言，哈丽特夫人只是配合而已。” 约瑟的表情瞬间僵住，他的嘴唇抖了抖，不敢置信地说：“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戒指丢了？” “你的表情忐忑不安，即使再强装镇定也掩饰不住焦虑，还在不经意地摩梭着右手无名指的指节。一道清晰的白色痕迹，说明戒指已经戴了很长时间，丢失戒指而产生的焦虑是因为什么？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为什么要来，恐怕是自己心里有鬼，生怕暴露凶手的身份，同时又对卢克的老奸巨猾不放心，我说的没错吧。” “你！” 约瑟突然发怒，作势要从怀里掏出枪，宋伊乔站在他的身边，不待他发作就直接用手肘狠狠顶到他的下颌，在对方痛呼之际拽住他的胳膊压在地上，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这下约瑟连还击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抢过枪举起来，任凭对方再怎么挣扎也稳稳不动。 “先生，危险物品还请不要带在身上，会出人命的。” 约瑟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他任由被拷上手铐，狼狈地起身，却看到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丽特夫人僵着脸走到跟前，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我……我……”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自己的母亲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大厅里安静无声。 “约瑟，你错得太厉害了。” …… 约瑟被带走，卢克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宋伊乔一想到哈丽特夫人悲伤的表情，心里就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这场案件里，有哪个人是幸福的呢？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瞟了她一眼，看到宋伊乔失魂落魄的模样，淡淡开口了。 “女人的天性敏感，极容易被影响，这就是为什么侦探很少有女性的原因。”他的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如果经常因为案件的原因而产生同情、悲伤等情绪，那么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远离事实的真相。世人都喜欢自我蒙蔽。” 她的心情出奇地好了很多，快步跟上去：“那福尔摩斯先生呢？你应该不会受情绪的影响吧。” “宋小姐，我终究还是人类，摒弃情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对于你的学历水平我持保留态度。” 宋伊乔：“……” 这就很尴尬了…… 今天难得和夏洛克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到贝克街，出乎宋伊乔意料的是，在对方没有开启嘲讽技能的时候还是能搭上话的。她一直对夏洛克的演绎法很感兴趣，正好借机询问，对方虽然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但还是跟她以一种简单却易懂的方式讲解过程。 最后遇见赫德森太太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宋伊乔明白她肯定又误会了。 她尴尬地告别之后快速回到家中。卡洛琳已经上班，屋里空荡荡一片，宋伊乔趁着心情好，把a警察和h侦探的故事写了几则，又隔着屏幕欣赏几遍。 最近一指禅的功夫简直登峰造极啊。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宋伊乔才反应过来卡洛琳似乎回来的有些晚，她正在思考要不要打个电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宋伊乔凑到猫眼上一看，是卡洛琳，不由有些疑惑。她打开门问道：“你的钥匙丢了吗……” “乔。” 卡洛琳快速关上门，面色惨白，衣衫都有些凌乱。她的表情很奇怪，是介于惶恐、愤怒、紧张和绝望的情绪，声音几近哽咽。 “你得帮我！不然我就要完蛋了！” 宋伊乔心里咯噔一声，她握住卡洛琳的手，试图让她先冷静下来，却被冰一样的温度给惊到。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 卡洛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绝望地和她对视。 “我好像杀人了。” 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第32章 消失的卡洛琳 “……你杀了人？” 宋伊乔几乎要拼命压低声音，不至于吓到卡洛琳，尽管如此，她的询问还是比平常拔高了八度，乃至有些尖锐。 “卡洛琳，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这样的，”卡洛琳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看就要崩溃，“我去上司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他却企图……企图占便宜，我拼命挣扎，想要大声呼救，却被紧紧捂住嘴巴……乔，我、我真的很害怕，慌乱之中手摸到烟灰缸，顺手就砸到他的头顶！”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顺着血管渗入心脏，让宋伊乔几乎要跟着发抖。她不停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但是无助的情绪还是在心里滋生——她该怎么办？ “乔！乔！” 卡洛琳看到她缄默的模样，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快要让她丧失理智，几乎是崩溃大哭道：“你帮帮我……求你了，我不想坐牢！爸爸妈妈不会来救我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混成这副模样，肯定会抛弃我！我、我还年轻，不，乔，你听我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宋伊乔像个蜡人一样呆呆盯着她。 卡洛琳平时有多么的爱护自己的外表，如今却哭得涕泪横流，抽泣到连气都快上不来，只能无助地拽住她的衣袖，不住说着恳求的话语。 长久的沉默后，她开口了，声音干涩到嘶哑难听。 “尸体还在办公室？” “你愿意帮我了？”卡洛琳陡然抓住她的手，目光是压抑不住的希冀，“我关上了门，这时候应该没有人发现，但是等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会有人来检查设备，你想到办法吗？” 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九点一刻。 “你把地址给我，快一点，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但是一定会尽力帮到你。” 宋伊乔确定自己绝对是疯了，但当她看到卡洛琳无助到绝望的眼神，却是怎么也无法硬着心肠拒绝。此刻的大脑乱成一团浆糊，明明比对方更要慌乱，还要在表面上保持镇定，叮嘱她乖乖待在房间不要出去。 ——她要帮卡洛琳。 宋伊乔打的士到办公楼的附近后，在四周默默观察方位。潮湿阴冷的风从耳旁飕飕掠过，却无法浇灭她在她心里焦灼的一团火焰。 不，冷静下来，不要慌乱，冷静思考。 她深深呼吸之后，开始行动。 首先要避开监控摄像头，从隐秘的地方溜进死者的办公室，再思考要如何下手。 宋伊乔继续进行爬墙的老路，她从大楼的背面向上攀跃，像矫健的猎豹一样，几乎是眨眼的速度奔向第十四层，尽管还有一只手受了伤。如果他人看到恐怕以为是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幻觉。 黑点似的不明物体飞快爬到楼上，从厕所的门窗钻进去。 “嘶！” 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抽回手，果然，玻璃的一端有些损坏，参差不齐的地方十分锋利，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液。 该死！ 好在宋伊乔为了以防万一带来不少东西，她从背包里抽出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虽然灯光模糊，还是能看得清，总算抹掉上面的斑斑血迹。 她擦掉手上的血，戴上一只橡皮手套，接着在脚上套上塑料脚套。 一切大功告成后，宋伊乔隔着门听了听动静，确定周围没有人，才从一侧偷偷溜出去。 卡洛琳告诉她，从厕所穿过一条走廊后就到达了杰尼弗的办公室，而中间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是呈四十五度斜下角照在楼道上面。所以说，她如果想过去，不能在摄像头的范围内继续走过楼道，只能从没有在摄像头下方的一侧墙壁过去。 宋伊乔粗略估计摄像头投射的大致范围后，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虽然这么做太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得要试一试。 一、二、三—— 突然，宋伊乔的腿弓起来，下一秒她就如弹簧般几步飞速向前跑，就在快要到达监控录像的范围内之时，她猛地加速，往起一跃！只见她借助身体的惯力踩到高高的墙壁上，竟然跑了起来！ 幸好只有几米的范围，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宋伊乔就跨过危险区，轻巧落在地上。 她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趁着还没有人出来，迅速进入杰尼弗的办公室。 嘎吱一声后，她反锁上门，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了。黑漆漆的室内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窗户紧紧关闭着，透过玻璃窗的朦胧灯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宋伊乔陡然一惊，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出胸腔，一时间耳朵都开始嗡鸣。 如果仅仅是因为见到死人的问题，她不会这么害怕，在几起案件中亲眼见过尸体倒也不算畏惧。但此时的屋里漆黑一片，寂静得要命，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中宋伊乔得要想办法帮卡洛琳解决问题，同时还要抓紧时间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第26节 恐惧和压迫感瞬间让她紧张到无法呼吸。 “冷静……冷静……” 宋伊乔轻声告诫自己，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只轻便的小型手电筒。她打开最暗的灯光，向前走了两步，从上方直视着男人的脸。 杰尼弗死得不能再死，他躺倒在地上，椅子被摔在一边，地上到处都是烟灰缸被打碎的玻璃碎片。头部明显被重物击打过，凝固的血液和棕色的鬈发粘在一起，从头顶的方向淌到地板上，在朦胧的灯光下像黑色的油漆。 他应该挣扎过，双手沾满了血污，衬衫上也有不少，但因为头晕加上失血过多很快就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当时如果卡洛琳能够及时反应拨打急救电话，说不定—— 宋伊乔摇摇头，将胡思乱想抛出脑外，现在木已成舟，她能做的只有想办法补救。 她将手电筒对准杰尼弗惨白的脸，有些惶恐不安。 人在恐惧的时候总有一种错觉，仿佛闭着眼睛的尸体会突然睁开眼睛，或是发生异变成为丧尸吸血鬼之类的怪物将她扑到在地上吃掉。好在杰尼弗的眼睛是闭着的，若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宋伊乔就真的撑不住了。 她的手一直在抖，却强忍恐惧仔细检查完伤势。 ——看来别无他法，只能消灭现场的证据，将尸体挪到其他地方。接着下一步就是溜到监控室想办法打晕留在这里的保安，销毁监控录像的证据，如此死无对证，就算卡洛琳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没有尸体就无法定罪。 宋伊乔要做的就是让杰尼弗的尸体从此消失在这里。 她发愣似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关上手电筒，从背包取出一件雨衣、几个塑料包、一把小型锯齿、还有工具刀。家里的物件平时都是她在修理，所以东西也比较齐全，不用临时买这些东西给警察留下证据的机会。 宋伊乔将手电筒咬在嘴里，调亮一度灯光，紧张地上下扫视一遍。 她应该先分解尸体，把头装在密封袋包住，接着剥掉皮，把肉和脂肪都刮下来……宋伊乔越想越恶心，鼻息的恶臭味越发刺鼻，差点让她吐出来。 不行，她做不到…… 宋伊乔软弱地瘫坐在地上，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尽管她拥有系统的金手指，还知晓很多事情，在面对真正分尸这种可怕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凡人，普通到无可救药的凡人。 但是，卡洛琳该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张惊恐和希冀交加的脸，正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乔，只有你能帮我！ 宋伊乔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使劲咬住嘴唇，面色痛苦，有泪花在她的眼睛里闪动。她快速地眨眨眼睛，却无法控制有些崩溃的情绪。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能承受得住所有的压力？她很想做一个无用的人，什么都不会，那样的话，母亲就不会交待她要好好活下去，父亲也不会认为她能一个人也能处理所有的事情。 打从第一次在出租屋修电灯泡的时候一个不防摔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宋伊乔没出息地擦掉眼泪，泪腺却不听话地涌出一波又一波，这时候的她狼狈得要命。整个世界都在喧闹，只有她一个人被抛弃在黑暗的角落，像小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从背包里找出手机，快速拨打号码。 “嘟——” 这是她在留宿的时候记住的号码，如今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想打给一个连熟悉都算不上的男人。 夏洛克·福尔摩斯。 在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喂？” 听到夏洛克的声音后，宋伊乔竟然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抽泣了几下后，带着浓浓哭腔说：“我……我不敢分尸……” 说完之后，她忍不住小声哭泣，又怕外面的人听见，像极了被抛弃的幼兽，发出颤抖的、绝望的呜咽。 那头沉默一会儿。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话有些模糊不清，发音都变了调，“我要帮她……如果不帮她，就完蛋了……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的分尸，我……” “宋小姐，我是一名侦探。”他突然开口。 ……是啊，尽管夏洛克的性格中有反人类的因素，但从某方面来说，他却是比谁都更愿意惩治凶手的侦探，甚至不惜和莫瑞亚提同归于尽。自己现在的举动又算什么？是在请求他当凶杀案的同谋吗？如果没有成功的话，自己愚蠢的行为还会将这位前途大好的侦探拖下水，而华生和麦考夫恐怕会伤心得要死吧…… 宋伊乔难堪地咬紧嘴唇，拼命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擦掉眼泪，又恢复平常的模样。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福尔摩斯先生，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她的用词极其克制，仿佛刚才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对于刚才的事情，请您忘记吧，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说完之后，宋伊乔就挂断了电话。 她在原地怔怔望着杰尼弗灰白僵硬的脸，总算沉默地拿起锯齿，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就在这时，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来。 宋伊乔本来不打算带手机，但考虑到卡洛琳此时的心情不稳定，再加上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事故，两人约好若是出了事情就用电话沟通。 她拿起手机，却发现上面赫然是夏洛克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打过来？ 宋伊乔犹豫了一会儿，屏幕的灯光还在闪烁。她的拇指一滑，接通电话。 这一次，夏洛克开门见山，不留给她思考的余地。 “你打算怎么处理尸体。”他问。 宋伊乔把自己原定的方法同他叙述一遍。 “这是无脑肥皂剧里才会用的手法。血液和碎肉都会卡在瓷砖的缝隙里，任凭你再怎么清洗也难以洗净，更何况这里是办公室，摆设繁多，以一个新手根本不可能在半个多小时内完成如此艰难的任务。” “那我该怎么办？” “将尸体运出去根本来不及，所以只剩下一个方法。” “是……” 夏洛克没有回答，反而询问她：“你有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譬如指印或是遗失的物品。” “我想应该没有。” “那么，现在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大楼。” “为什么？！”宋伊乔的声音陡然加大，下一秒她就捂住嘴唇，压低音量小声地反驳，“我走掉了，卡洛琳该怎么办？” “我认为，你最先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去帮这个来路不明的同伴，而是谨慎思考。”夏洛克冷冷回答，“你了解她多少？确定是一场过失杀人案还是她为你埋下的陷阱？” “你把其他人想的太坏了，卡洛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怎么会做出陷害我的事情！福尔摩斯先生，你没有看到她当时有多么惊恐，再说，以我的敏锐直觉，但凡有一点儿坏心都会被我察觉的，你不能这么冤枉她。” 宋伊乔的语气带了几分气恼：“我明白你是好心，但我的决心已定，请不要再劝我了。” “如果你再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宋小姐，你所谓的‘室友’，为什么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给你虚假的情报？” 虚假的……情报？ 宋伊乔愣住了：“什么？” “按照惯例——” 夏洛克一手拿着电话，右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不停地动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如此清晰。突然，他停下来，飞快地浏览完所有信息，继续向宋伊乔说明。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的保卫人员都是分两拨同时开始检查，而开始的时间，是十点二十。” 宋伊乔望向办公桌上摆放的夜光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十点十分。 她的心陡然一紧。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你在质疑我？”夏洛克的声音有些不悦，“那你尽管待在这里，以他们的速度十点半就能到达你所在的楼层，届时你要面对的是八个真正杀过人的退役特种兵，以你的身手我并不看好。就算逃了出去，伦敦的警力也足够在一天以内逮捕你。” “……” 宋伊乔沉默了。 事实如此，她不得不产生了怀疑，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都会说错？再说，当初卡洛琳告诉她的是“两三个保安”，宋伊乔这才放宽了心。 “宋伊乔，我只说最后一遍。现在，立即，快速逃离这里。如果你不想在监狱里待几十年的话。” “……我明白了。” 她挂断电话，桌子上的表中秒针还在不停地前行——又过了一分钟。 不论如何，宋伊乔对于夏洛克的话深信不疑，以那位的骄傲绝对不会将有一星半点错误的情报告诉她。在根本无法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她只能暂且逃脱。 宋伊乔快速收拾好所有东西，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小心地打开门，以进来时的方式折回。一路上十分顺利，从十几层的高楼上轻盈借助凸起攀爬下去，轻巧地落在地上。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她换上另一件外套，戴上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在无人留意的时候若无其事地从大门进去。 “小姐，你的证件。” 一进门，大厅的保卫人员就走上前。 “你等我找一下。” 宋伊乔没有抬头，还故意压低声音。她装作低下头在背包翻找东西的模样，一只手套上手套，趁着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发难！ “咚！” 她一跃而起，用手做掌状大力横劈到对方后脖颈的大动脉处，男人摇晃了一下，壮硕的身体登时就倒了下去。宋伊乔扶住他的身体拖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把他的腰带结下捆住男人的双手，并将另一头拴在门把上。 做好这些，她迅速地飞奔到监控录像室，一个中年男人正伏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幸好幸好，宋伊乔本来已经做好打算当对方发出警报的时候迅速跑到监控录像室销毁所有东西，现在来看，她拥有的时间更多一点。她轻易地打晕对方后，按照刚才的方法拴在桌角上，接着掐断了有的监控摄像头，调出今晚的录像备份。 她思考几秒，快速拨打夏洛克的电话。 这一次接通得很快。 “你有办法能彻底删除电脑文件吗？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宋伊乔的语速又快又急。 “给我三分钟时间。” 夏洛克没有询问理由，而是立即远程监控电脑，宋伊乔眼看着他输入一堆乱七八糟的程序，一时间只能看到屏幕上的字母在飞速闪过。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宋伊乔冲过去将门紧紧反锁住，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快好了吗？” “马上。” 外面的几人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咣咣砸门：“开门比尔！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 宋伊乔来回走了几步，克制住慌乱的情绪，她打开窗户，寒冷的风瞬间吹进来，桌上一摞文件如雪花般飞散在地上，飘得到处都是。 “咚咚咚！” 门外安静了两秒，固有的警觉心令几人感到不对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掏出枪，砰地一声射到门锁上，枪弹的巨大威力让们都变形，凹进去一块。 宋伊乔忍不住后退一步。 第27节 “砰！” 门快裂开了。 “砰！” 夏洛克的声音隔着手机突然响起：“把电源拔掉，现在就逃！” 她一把拽掉电源，同一时间门也要被大力撞开，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几个特种兵拿着枪闯进来！ 入目之处，只有到处散落的纸张，昏迷不醒的比尔躺在地上，窗户大开着，寒冷的风飕飕地钻进来。 一个男人谨慎地举枪走到窗户边，像警犬一样来回寻找，无奈外面空荡荡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该死！” 他的脸色很差，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快点通知他们！” …… 宋伊乔以灵敏的直觉避开监控摄像，像猎豹一样飞奔，黑色的长发脱离束缚在风中飘散。黑夜里，她的野性、美丽悉数暴露出来，耀眼到让人移不开眼。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生存方式—— 到了伦敦的热闹街区，没有足够隐蔽的小径，她这才放慢步伐，收拾好凌乱的衣服和长发，将东西都放在背包里，从一侧不着痕迹地拐过街角。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宋伊乔下意识回头，伸手就是重重一拳。 “嗷嗷嗷！” 本来打算抢包的男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痛苦地哀嚎。她愣了愣，回想起和汉尼拔站在街角的那一次，也是将一个小偷揍趴在地上。 从咖啡店打包一份热可可的实习警官格雷夫不由分说地跑到这边，拦住宋伊乔正欲离开的步伐。他看到一张漂亮的东方脸庞，先是惊艳的呆了一下，紧接着就拉下脸，公事公办地说：“小姐，请你和这位先生随我到一趟警局。” “他是小偷。” 宋伊乔不耐于他的是非不分，情急之下隐隐有爆发的迹象，盯着对方的目光都有些愤怒的意味。 现在她急需回到家中询问卡洛琳原因，哪有时间去警局浪费时间？！ “不论真相如何，都在警局做一下笔录。”格雷夫固执地拦着她，“请你还是安分一点吧，袭警的罪名够你进去受一段时间的苦头了！” “……” 理智重回上风，宋伊乔忍了又忍，冷冰冰地回答：“你最好快一点。” 小偷的头还有些晕晕乎乎，也不敢乱说话，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进了警局的门。宋伊乔失望地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只好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多，先是几个罪犯越狱，紧接着又是富豪被杀害，警察越来越不好当了。” 几个警察聚在一起进行日常的抱怨，看了几眼他们，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最近的吐槽上，只有一位皮肤黝黑的女警官走到跟前。 “格雷夫，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袋子里取出一杯热可可，冲宋伊乔二人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啊……又是你！” 格雷夫疑惑地问：“你认识谁？” “这是个惯偷，已经被我抓住好几次了。”她耸耸肩，“怎么回事？被见义勇为的女士打了一拳吗？” 小偷半遮半掩地捂住脸，还是被识破了，只得悻悻地低着头。 “既然如此，我可以回去了吧。”宋伊乔没好气地说。 格雷夫的面子上有些驳不过：“等等！就算他是小偷，你是不是有防卫过当的嫌疑？” 宋伊乔良好的教养终于被逼到破裂，微笑地盯着他。 “请问你是智障吗？” 喝着热可可的女警官差点喷出来，随即笑得乐不可支：“格雷夫，总算有人替我说了真心话了！” 格雷夫面色不善，向前走了一步。 “难道亚洲人都是如此粗鲁没有教养吗？”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就连一旁的女警官都有些挂不住，宋伊乔起身就是一记耳光，啪地一声，全部人都安静下来。 “种族歧视是最没有教养的事情，你真给伦敦警局丢脸。” 她的话音刚落，格雷夫气得脸都快变形了，被其他几个警察拦住。 “好了！不要再丢人了！”女警官站在一边隔住两人的视线，“这位小姐，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这是我们的失误。至于你，格雷夫，滚回家好好反省几天！下次用脑袋说话！” 宋伊乔接受了她的善意，好在这里只有格雷夫一个混蛋，否则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真的要在警局里呆一夜。 她刚出门，几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奇怪，是哪里着火了吗？ 宋伊乔顺着视线望去，却看到远处的天际冒起一股浓浓黑烟，逐渐和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建筑物出因火焰而燃起冲天的火光，恐怕以伦敦坑爹的交通根本发现不了。 等一下，那一处是……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贝克街！！ 宋伊乔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一路狂奔往所居住的地方，线索在她的脑海里聚集成一条线。 罪犯从监狱逃脱……大火……贝克街……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那个纵火犯逃了出来报复她！但是卡洛琳还在里面！ 宋伊乔根本不敢想卡洛琳有没有提前跑下来，避免被困在火海里。此刻，她是否撒谎已经不重要，如果卡洛琳……如果她……不！不可能！ 久违的刺痛在胸腔涌动，她跑得大汗淋漓，几乎喘不上来气，但越来越熟悉的地方告诉她，必须要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总算，在转过一道街角后，宋伊乔停住脚步，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有一双手及时扶住她。 她的双手撑着膝盖，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和后背滑落，整个人像团火一样燃烧起来。 宋伊乔顾不得身体的无力，焦急地询问道：“卡洛琳呢？她……” “没有找到。” 面前的大楼已是焦黑一片，幸好营救及时，居民们都逃到楼下纷纷相互安慰。在喧闹声中，夏洛克的声音如此清晰而残酷。 ——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宋伊乔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在确定对方的确没有戏弄她的意思后，失声大叫，“为什么会没有找到？他们都出来了，只有卡洛琳没有？我不信！就算……就算是尸体，也应该有，怎么会消失不见！” “你先冷静下来。” “我冷静不下来！明明前几个小时还在说话，现在怎么能——”她说不出那个词，眼眶通红：“我要去找她！一定是将她漏在了里面，一定是这样！” “宋伊乔！” 夏洛克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房子被烧成这样，就算遗漏了她也早就吞没在火海里。如果你现在执意要进去，整栋大楼都有随时坍塌的危险，进去就别想在出来。你要为自己的愚蠢陪葬，我不阻拦你。” 宋伊乔呆呆和他对视。 “我保证过要她好好活下来的，我保证过。” “……” “我和她叮嘱待在房间不要出来，只要等待我的消息……” 她的表情从未像此刻一样的脆弱，连番的打击压在身上，已然快将宋伊乔仅存的神志击垮，面临崩溃的边缘。 恍惚中，好像看到卡洛琳在火焰中挣扎，向她伸出手哀嚎。 救我啊乔…… 救我…… 只有你能够做到…… 乔…… 我好痛…… 火焰中的卡洛琳很快开始剧烈燃烧，她痛苦地招手求救，却躲不过肆虐的火势，最后，那张狰狞的脸被吞没在大火中，很快烧成了一块黑色的碳。 啪嗒。 啪嗒。 宋伊乔眨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一手拽住夏洛克的胳膊，失神地问：“为什么我救不了她们？为什么？” 为什么！ 下一秒，她就被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鼻息间是股消毒水的清淡味道，不算难闻，出奇地安抚人心。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像抚顺猫咪一样轻缓地摩挲，一下又一下。 夏洛克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是一种近乎温柔的语调，听得她心里一酸。 “辛苦你了。” 宋伊乔突然僵住，身体颤了颤，突然开始像个孩子一样狼狈地嚎啕大哭。 拥抱着她的男人有些不适应，表情僵硬，但出奇地带了一丝柔和。他敏锐地发现宋伊乔的完好的那只手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不着痕迹地用手臂遮盖住。 这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 宋伊乔醒来之后，入眼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茫然四顾，恰好看到推门而入的赫德森太太。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赫德森太太在床边坐下，和蔼地说：“昨晚你受到惊吓，不知不觉睡着了，我看夏洛克他们两个男人住的地方不方便，就自作主张带你来家里休息，没关系吧。” “谢谢您。” 宋伊乔摇摇头，只觉得两只手都疼得厉害。她倒吸一口冷气，才发现昨天受伤的手也被绷带紧紧包裹住。 “这是夏洛克给你包扎的，是不是有点疼？我昨天就说了不能这么粗鲁……” 赫德森絮絮叨叨抱怨几句，倒是令她的心情好起来。 第28节 宋伊乔扬起唇：“没关系，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孩子，你先吃点东西吧，关于昨天……昨天的事情，那些警察应该等会就过来了，他们需要询问一些事宜。” 她的心又重重跌下去。 卡洛琳…… 宋伊乔的笑容一僵，低声说道：“好的。” …… 另一边，伦敦的警察简直要焦头烂额。 “又有人死了？看来今年的圣诞节假期都要泡汤了，这些该死的混蛋……” “当晚在这栋大楼发生两起事件，一起是一名叫做杰尼弗的上班族被用烟灰缸砸中脑袋，失血过多而死，两个小时后，有不明人士从大楼进去，毁坏监控摄像头后打晕了两名保安，目前初步推断两起案件应该是同一人或是团伙作为。” “对了，还有那起纵火犯是不是……格雷夫，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吗？” 格雷夫的面色不虞：“出了这么大的事件，作为警察我当然要出一份力。” “你……” 对方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女警官打断。 “算了，现在事情紧急，先将这些放下。” 格雷夫一个人默默周围寻找罪犯的痕迹，无奈半天都没有发现。正在郁闷的时候，他突然有些便意，顺着指示图标走进厕所。 他洗完手后，走到窗台边打量外面的布局，却突然发现玻璃碎裂的地方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污，不仅如此，窗台上也有几点凝固的血迹，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 格雷夫的眼睛一亮。 ——他似乎发现凶手的马脚了！ 第33章 都是你的错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逛街。” 安德森记录的手一顿，抬头狐疑地看着宋伊乔：“为什么没有和卡洛琳一起去？” “我喜欢一个人逛街不可以吗？” 宋伊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从面部看不出任何的心虚。 “对了，还有几位警察能作证，我只记得其中一个叫做格雷夫，他把我当做袭击小偷的罪犯。” “格雷夫？” 安德森放下心，耸耸肩道：“他的脾气比较急躁，刚出来的警察都是这样。” ——果然物以类聚。 “这下你相信了吧。”她说。 “好，既然没有问题，那我先走了。” “等等！”宋伊乔站起身，“关于罪犯有没有线索？” “溜走了，就连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先生也没有抓住，真是可惜。” 安德森一脸遗憾的表情，语气却是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闻言眼眸低垂，没有像往日一样出言讽刺，淡淡说：“谢谢你。” 安德森走了之后，宋伊乔怔怔在房间里坐着，一言不发。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好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日料店的老板娘、斯蒂芬夫人、卡洛琳，还有…… 她头痛欲裂，仰头倒在床上，视线所及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自己昨天做了什么？ 回想起来，根本不是她平日能做出的事情，疯狂到不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但是昨天晚上—— 她突然紧闭双眼，面色痛苦地用双手掩住脸。很快，手逐渐攥成拳头，洁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竟然发出“咯咯”的响声。 就在这时，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宋伊乔倏地望向声源处，眼神中混乱的暴虐一闪而过，重新归为平静。 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宋伊乔犹豫一会儿，铃声还在响，干脆接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乔。” 隔着电话的那头，杰克的声音十分愉快。 “是你？” 杰克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上次的咖啡馆，我在那里等你，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绝对不会失望。”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 宋伊乔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下一秒，她收起手机，随手拽过风衣出了门。 或许因为即将进入冬天的原因，天气异常寒冷。但她像感觉不到刺骨的风似的，驼色的风衣敞开，露出里面的单薄套头衫，一双修长的腿走得飞快。只有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被冻得惨白的肤色，嘴唇也无平日红润，才知道她着实被冻得不轻。 杰克倚在咖啡厅的墙边，阴鸷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步伐，一双蔚蓝的眼睛深不见底，像被搅成墨水的黑。 “乔。” 他打了一声招呼。 宋伊乔走上前，扯出微笑的表情：“有什么事情。” “不想笑就不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杰克对于她敷衍的微笑似乎不太喜欢，“下不为例。” “……好。” 她不清楚杰克要带自己到哪里，跟着他绕过几条街道。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却不显得尴尬，倒让宋伊乔有种散心的放松。 两人进入一个废弃的大楼，又在黑暗中穿行一段时间，杰克的脚步顿住。 “到了。”他说。 宋伊乔看了他一眼，在对方的手势示意中进了门。 昏暗的房间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最中间摆着把椅子，一位昏迷不醒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 她一眼就认出是谁。 劳伦斯！ 杰克将一瓶矿泉水的瓶盖拧开，倒在劳伦斯的头上，冰凉的水迎头浇下，让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劳伦斯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搞清楚情况，突然，他看到宋伊乔吃人的愤怒目光，一个激灵后瞬间清醒，面色惊恐地大叫道：“不……你们要干什么？！这是违法的！” 宋伊乔嗤笑一声：“纵火杀人难道不违法？” “你别乱来！……救命啊！救命！” 惊慌失措的大叫声被密闭的房间阻隔，根本传不到外面。 杰克走到宋伊乔的身边，眼神中的目光晦暗不明，他轻轻低下头，声音温和：“杀了他，乔，为你的朋友报仇。” ——杀了他。 宋伊乔紧紧咬住嘴唇，空寂地注视着疯狂挣扎的劳伦斯。 ——杀了他，乔。 ——给你的朋友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们。 他们…… 宋伊乔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劳伦斯的面前，将手高高抬起，她敢确信，只要自己一掌拍下去，定然能将对方脆弱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拍裂。 劳伦斯害怕到差点哭出来，浑身像抖筛子一样颤抖不停。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求你！” 她的眼睛里的杀意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了清明。 ……不，自己不能这么做，错事已经够多了。 宋伊乔放下手，在劳伦斯几乎晕厥的状态下，从杰克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一句话。 “谢谢，不过还是将他送到警局吧。” …… 打从那一天开始，宋伊乔就发觉自己的不对劲了，是遇见汉尼拔之后吗？……或许还要更早一些，或者说，有一些东西在童年埋下后，一直影响着她的思考，在封闭心灵的一隅阴影里开出抑郁的花。 有一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和别人提到过。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在放学路上，她亲眼看见一只流浪的野狗露出狰狞的獠牙试图要对一个背着书包的稚嫩小女孩发起攻击。当时正好是一条小径，学生们都喜欢从这里绕近道，不巧那时候没有人经过。 女孩跌倒在地上，发出害怕的大哭，对着宋伊乔大叫：“姐姐救我！” 她停住脚步呆呆站立在原地，不过两秒的功夫，突然将书包卸下冲着流浪狗狠狠砸下去！ 一下！两下！ 流浪狗呲着森冷的牙，躲过攻击扑到她的身上，一口下去咬住她的胳膊，瞬间鲜血的流淌和伤口撕裂的痛楚让宋伊乔红了眼，学着对方的动作咬住流浪狗的咽喉！ 她的牙齿酸痛，鼻息是窒息的腐臭味，流浪狗哀嚎一声，松开嘴使劲蹬到她的身上，逃离束缚后狼狈地逃窜出小径。 宋伊乔有些晕晕乎乎，勉强露出微笑：“还好吗？” 瘫软在地上的小女孩望着她唇角都是鲜血，胳膊上的伤口狰狞地翻裂，里面的肌理清晰可见，校服上沾满了惨烈的血迹。这副惊悚的模样吓得小女孩失声尖叫。 “啊啊啊！！！” …… 宋伊乔回忆起这些，神色极差。她揉揉胳膊，被撕咬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上面，隔着多年还是一样让她心惊肉跳。 最近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到底是怎么了？ 第29节 她走在街道上，正好有个男人从一家店出来，他们差点撞在一起。 “抱歉，你没事吧？”男人绅士地扶住她。 “没事。”宋伊乔摇摇头。 “你也是来看心理医生的吗？如果是的话要早一点，丹尼尔医生快要下班了。” 男人道别后离开了这里。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上面挂着端端正正的“心理咨询室”的招牌。 心理咨询？ 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招引，让她不由自主地踏进大门。 一进去，里面的布置很平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温馨，装潢和摆设都像是居家房，橘色的温暖灯光映照在室内。 “有什么事情吗？” 后背传来温和的询问，她回过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色大褂，带着卫生口罩的棕发男子。 丹尼尔医生抱歉地解释道：“最近感冒一直没好，为了注意不把病菌传染给病人，我只能暂且戴着口罩。请你放心，不会碍事的。” “你就是丹尼尔医生？” “是的。”他的语气很温和，不知不觉就让人放下心防，“我们坐下来聊一会儿吧。” 桌子上摆了两杯清甜的果汁，宋伊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丹尼尔问：“最近有什么心烦的事情吗？” “……总是做噩梦，控制不住情绪……很糟糕。” “和我聊聊你的事情吧。” 在丹尼尔释放的友好信号下，宋伊乔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但弥留的神志还是阻止她说出一些太过隐秘的真相。 说着说着，她逐渐有些瞌睡，眼皮都累到睁不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旋转……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房间。 一位面容清秀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领着孩子睡到床上，轻声哄她睡觉，温柔的呢喃声在安静的房间清晰无比。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外屋的门锁突然被撬开，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几个男人就冲了进来。她在惊慌失措之间第一时间是把孩子塞到床底下，颤抖着快速说：“别说话！不要动！” 小女孩惊恐地躲在床底下，门大开着，她能清楚看到外面正在发生争吵。 他们抢光了妈妈的首饰和家里的现金，阴冷的眼神闪烁，互相对视一眼，一个男人从厨房拿起菜刀，其他几人按住哭泣的女人，对准她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救我……” 女人惨烈的尖叫很快在刀刃下结束，他们几人匆匆逃走，只余留一地狼藉和目光发直的孩子。 ……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血色。 宋伊乔的脸都僵了，从喉咙里冒出的寒气让她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动弹。 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似乎还在痛苦呻吟：“乔乔，救我啊……好疼啊……乔乔……” 耳旁忽然传来一道男人冷冷的声音。 “都是你的错。” 她的心重重跌下去，永无止境。 ——都是你的错。 ——你的错。 第34章 梦境与现实 从记忆开始，宋伊乔和母亲特别亲，几乎是一直黏在一起，反倒不怎么随父亲。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和父亲腻在一起，只有她反着来，惹得父亲经常大呼吃醋。 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每晚睡到温暖的被窝里一边听着母亲呢喃的温柔歌声，逐渐进入甜美的梦乡。 ……但是，一切都没有了。 从那个晚上开始。 她僵硬得像块石头，傻愣愣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歌谣也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只有几只苍蝇在那张温柔的脸颊上盘旋、落下，然后，将咸腥的血液吞进腹中。 后来怎么样，宋伊乔也不太记得，似乎大脑中枢都在控制着不让她回忆起那段恐怖的回忆。她唯一能记起的则是第一次去看望母亲。 那天正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和父亲像傻了一样站在墓碑前一言不发。宋伊乔抬起头，看到父亲的眼睛布满血丝，无神地望着崭新的墓碑，上面有一张女人的黑白照片，笑容温婉，能包容整个宇宙。 宋伊乔意识到什么，突然泪流满脸。 她的拳头紧紧握住，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回荡在墓园，连雨声都遮不住。 她没有妈妈了！ …… “我总觉得这孩子有问题，你不信，现在出事情了！” “妈，你怎么能把事情怪到小孩子身上呢？” “如果不是她……” 老人的话说了半截倏地住口，她看到宋伊乔正站在门外，面色苍白地听着。 “乔乔？” 宋秋荣担忧地叫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过来了……哎你要去哪里？！” 他还没说完，宋伊乔拔腿就跑，只听啪地一声门被大力关上。 “你别去找她！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气得脸都发颤。 “妈！她是你亲孙女！” “儿媳都没有了，要孙女干什么，给你二婚添个累赘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两人的争吵声愈演愈烈，快要掀翻屋顶，都忘记了飞奔而出的宋伊乔。 大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几个人。宋伊乔一路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肺部火辣辣地疼，嗓子痛得厉害，这才精疲力尽地放慢步伐走到附近的公园。 她坐在秋千上，无神地望向天际。 一望无际的蔚蓝。 他们说得对，的确是自己害了母亲。如果不是那天闹脾气执意不去父亲公司的全体旅行，她就不会纵容地留在家里陪着自己，也不会迎来这一场灭顶之灾。 ……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都是她的错。 而且，当初勇敢一点，偷偷把床沿的手机拿下来报警……手机距她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但是宋伊乔怎么也没有勇气探出头把手机拿下来，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抢东西、施虐、扬长而去。 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一直酝酿，化为巨大的阴霾，遮住了宋伊乔的整个人生。 她想赎罪。 她跟着神父诵读了多少遍的圣经都无济于事，恐惧的迷雾还是缠绕着她，在多少个午夜惊醒，女人的痛苦呻吟和求救成为了她最痛苦的梦魇，无法消散。 最后，恐惧逐渐扩散，变为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脱离社交群体。在父亲组成新的家庭后，她离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人住在逼仄的出租房里。 宋伊乔掩饰得很好，表面上和任何人都能平和相处，但却对这个世界都怀着深深的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毫无愧疚的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永远忘记那段过去。 当宋伊乔盯着卡洛琳那双惊惧交加的双眼，恍惚间，竟然像极了那晚母亲的模样，她的心中弥生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是不是……是不是帮助卡洛琳，就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被自己吓到了。 但一旦这么想，宋伊乔就止不住地开始幻想会脱离旧日的痛苦，从此能够放下一切重新生活—— 她浑身发冷，双手颤抖，答应了卡洛琳的请求。 闭塞的大脑已经开始拒绝为什么卡洛琳会请求她帮忙、失手杀人也有罪、如果没有成功的下场……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故意甩到脑后，她只有一个念头：救卡洛琳！ 宋伊乔忽视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完全不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说杀人就杀人，甚至像汉尼拔一样吃人肉。她在最无助的时候竟然想到的是夏洛克，不是因为有异样的情感，而是她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最熟悉的是夏洛克，明白就算对方拒绝也不会将她的秘密告诉别人。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分尸的行为是不正确的，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赎罪根本不可能，当夏洛克让她赶紧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到那场大火。 望着焦黑的大楼，她的心脏顿时缺失了一块，被闷头一击却无力反驳的痛苦感萦绕着内心。恍惚中像有一个人拼命嘲笑自己：不是要赎罪吗？你看，罪恶的念头能让你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耳旁的嘲笑声越来越清晰。 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是你让整个家庭支离破碎！ 是你让外婆伤心到病逝！ 是你放弃了卡洛琳！ 都是你的错！ 你的错！ 宋伊乔猛地惊醒，惊慌失措地喘着气，突然，她发现眼前的面孔十分熟悉。 “朱尔斯！” 竟然是那个魔术师！ 他穿着“丹尼尔”医生的白色大褂，卫生口罩被摘掉，露出和善的脸：“好久不见，宋小姐。” “你不是死了吗？”宋伊乔警惕地站起身，语气冰冷，“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最可怕的是，朱尔斯两次对她起了杀心，系统却没有警告，这也是宋伊乔疏忽的最大原因之一。 第30节 “我是谁并不重要。嘿，别紧张，让我们回想一下当初你如何害死了你的……” 朱尔斯的话还没说完，宋伊乔一拳就将他打飞。只听“咚”地一声，他重重摔倒在地上，鼻血横流，捂着鼻子痛苦地哀嚎。 “真是天真，以为我还会和你讲道理？” 宋伊乔蹲下去，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如果你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朱尔斯挑衅地笑出声：“那你打死我啊。” “你！” 宋伊乔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掐住他的脖颈：“你要死吗！” “啊啊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杀人了！” 她呆了一下，突然呼啦啦冲进一堆人，有打抱不平的路人，还有几个在附近吃饭的警察。糟糕的是，其中一人昨天才被她揍过——格雷夫。 “我瞧瞧，你又惹了什么事情？” 格雷夫得意地勾起唇角：“这次总不是我的判断失误了吧！” “恐怕还是这样。”宋伊乔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记得前一段时间在剧院被活活砸死的朱尔斯吗？他又复活了，就在这儿。” “你疯了吗？” 他们都表现出惊讶的模样。 “小姐……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咳咳……”躺在地上的医生痛苦地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宋伊乔不敢置信地回头，刚才还在和她对视的朱尔斯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脸鼻血的丹尼尔！那个心理医生！ “不！不对，他刚才还在和我……怎么会这样！” 她茫然无助地望着大家，却看到一群人满脸警惕和质疑，生怕她狂躁之下再伤害到别人。 这么多带着敌意的目光再一次在宋伊乔的心脏狠狠戳了一刀。 “你有权保持沉默。” 咔哒一声，冰凉的手铐紧贴皮肤，格雷夫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在耳旁响起。 “体会过坐牢的滋味吗？” 第35章 到达疗养院 宋伊乔一路上沉默不语，任凭格雷夫几次对她加以嘲笑的话语都充耳不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不然，为什么能将丹尼尔和皮尔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认成一个人？ 被带到警局后，耳旁乱哄哄一片，恍惚间雷斯垂德警官来过、安德森来过、安普来过、连赫德森太太也来探望她。手指好像被刺了一下，细微的同感已无法唤醒宋伊乔迟钝的神经，她的面色苍白，瑟缩在椅子上不说话，谁问也不答话。 一团乱麻的事情已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第二天的下午，她被带到探望室，隔着玻璃对面，杰克平静地和她对视。 “乔。” 宋伊乔拿起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憋出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你想出去吗？” “……” 杰克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出来。” “那你的条件是——” 他忽然笑起来，英俊的脸上表情愉悦：“你总是那么了解我。条件只有一个，加入我的组织。” 杰克说话肆无忌惮，根本不怕其他人听见或是留下把柄，看样子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 宋伊乔拿着话筒，细长的睫毛低垂，遮住她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选择拒绝。” “……你考虑好了吗？乔，我想你还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目前看来你已经牵扯到三个案件，杀人、毁灭证据、还对无辜的心理医生痛下杀手。他们从美国请来一个测谎专家，只是为了检测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在撒谎。” 说到这，杰克忽然凑近她，目光阴沉：“你要选择进监狱还是疯人院？我想，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我没有杀人。” “我亲爱的乔，这些话同我解释没有任何用处，我不会在乎你是否杀害了别人，我只需要你的态度。嗯？” 宋伊乔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好意。” 对面的男人眯起眼睛，无机质的蓝色令人胆颤。 他冷冷说：“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杰克。”宋伊乔抬起头，平静地和他对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现在的她几近没有理智，不代表会一直放纵自己堕落为真正的杀人犯。 “我明白了，你还在等待那个所谓的侦探来救你？”杰克露出轻蔑和讥讽的神色，“快醒醒吧，那位福尔摩斯先生还在和他的同伴忙碌别的案件，根本顾不上你。” “这件事情不需要牵扯任何的人，不论是你还是他。杰克，我的决心已定，谢谢你。” 宋伊乔说完后挂上电话，跟着警卫人员一起回去。 不过一两天的时间，那位测谎专家放下繁忙的事务到达英国。当宋伊乔听到他的名字后，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恐怕不会好过——卡尔·莱特曼博士，世界顶尖的测谎专家，能从别人细微的微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实在不好对付。 她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没抬一下，从余光中能看到对方一进门就开始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 “宋小姐你好，可以叫我莱特曼。” “你好。” 莱特曼坐在对面，二人隔着一张桌子，房间里安静无声。 “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把一张照片递到面前，赫然是卡洛琳死去的上司。 “不认识。”宋伊乔摇摇头。 莱特曼的语气温和：“好吧，那你能跟我说一下，事发当晚你在哪里？” “逛街。” “血迹该怎么解释？”他盯着宋伊乔，从容不迫地问，“格雷夫警官发现在十四楼的男厕窗台上玻璃有破裂的地方，上面沾了几滴血迹，对比dna之后和你的一模一样。那么，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如何从高楼爬上去？普通人能在十分钟的时间穿过三条街到达格雷夫警官所在的咖啡厅？莱特曼博士，你是不是漫威的漫画看太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猫女一样来去自如。” 宋伊乔冷冷嘲讽道。 关于这一点，莱特曼也难以想通，经过几个警官对监控录像的调查，事实证明，虽然她在摄像头面前消失了一个小时左右，但这绝对不足以完成两次犯罪，就算是fbi的人员也难以保证他们能够做到。 他收回照片，冷不丁地问：“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位心理医生？” “我向上帝发誓，当时我看到的绝对是朱尔斯。” 宋伊乔的语气笃定，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我没有撒谎。” 莱特曼博士没有回答。 他整理好资料，提起公文包，微笑着说：“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冤枉别人。” 接着，在宋伊乔的目光中离开这里。 办公室。 大屏幕上播放着刚才的一段录像，宋伊乔的脸占据了大部分，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停。” 莱特曼观察几秒，若有所思地说：“很奇怪，她竟然真的没有撒谎。” “等会儿，刚才你说过，在她听到杰弗森的名字时瞳孔微微放大，嘴唇紧抿是愤怒的表现，为什么不是凶手？” “格雷夫，安静一点。” 莱特曼在心里为格雷夫做出急功近利的评价，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如果真的有杀心，表现的不是愤怒，而是厌恶。对，就像你现在的表情一样。” 格雷夫吓了一跳：“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想杀人？” “你太激动了。” 他对助手示意一下，双手插兜走过去：“我的工作已经做完，至于后续，你们需要的是心理专家而不是我。” 这一边，宋伊乔在经过几次莫名其妙的检测后，等待着最终的结果。事实上她也急需精确的判断来证明自己是否真的产生了幻觉。 “……重度抑郁、焦虑、精神分裂、还有一定程度的癔症型人格。” 医生将最终的报告念出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你确定她不是装疯？”格雷夫怎么也不相信最终的结果，不敢置信地嚷嚷，“怎么突然成了精神病！” “事实的确如此，若你不相信我的专业水平，可以找其他医生来诊断。但我要说明的是，以这位小姐的情况最好快一点让她接受治疗，否则可能短时间内会更加严重。” “这……” “只能先治疗了。” …… 宋伊乔被送到一处疗养院——名字是他们告诉的。 到达的地方坐落在环境优美的庄园，隔着围栏外一片绵延的灌木丛林，抬起头能够眺望到碧蓝的澄澈天空和几片绵白的云，空气难得的清新。如果不是穿梭在里面的护士和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人，仿佛真的到了度假的胜地。 她被安排在一间单人房，能从窗户看到草坪上散步的人们，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很美好。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都有熟悉的过程，护士小姐很耐心，就连主治医生也十分温柔，仅仅和她聊天，不接触太过私密的话题，在这种情况下，宋伊乔才逐渐放下过于警惕的防备眼神。 休息一次吧。 她想。 宋伊乔趴在床铺上沉沉睡去。午后倾泻的金色阳光洒在她清瘦的身体上，散落的漆黑长发和洁白的床铺形成鲜明对比。她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却带着一丝笑意，像个餍足的孩童。 伦敦，贝克街，221b。 第31节 华生看到报纸，差点惊讶地叫出声：“乔她……这是怎么回事，夏洛克？” 坐在沙发上的同伴闻言头也没抬，灰色的眼睛还在盯着书，淡淡开口道：“就算是整天忙于要准备订婚也不能脱离社会，你的消息太闭塞了。” “这不是最主要的，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吗？” “我只对案件感兴趣。” 华生欲言又止地说：“我以为你们——那天晚上，你帮了她很多。夏洛克，我认为你喜欢她，或许只是你自己没察觉。” 夏洛克翻书的手一顿，目光陡然转向和自己相识多年的挚友。 “那只是个简单的安慰，我很清楚，如果不这么做，她的情绪会加速崩溃。” “至于‘你以为’的喜欢，约翰，我得承认的确对她有欣赏之情，但只是对一个聪明、直白、有学识见解、又不像一般小姐一样令人厌烦的女性的欣赏，而不是一个走不出自我的可怜人。” “所以，我不会帮她，也帮不了。” 第36章 死亡圣诞节 “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的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我不是你的同类。” “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 “……” 宋伊乔从长椅上默默起身，离开了旁边的疯子，对方看她要走，忙不迭地跟上前。 她戛然停住。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要去哪里？” 面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红棕色的头发被剃得很短，几乎挨近头皮，显得很年轻，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睿智而平和的光。他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宋伊乔在心里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回答：“你别再和我说话了，我只是想出来散步晒晒太阳。” “我就是太阳。”他义正言辞地道。 “……” 谁来把这智障带走！她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 对面叫做尼采的男人——对，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宋伊乔压根懒得问他叫什么。几天前两人恰好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会儿，宋伊乔在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晒着太阳，男人突然搭话。 一开口就是尼采的名言。 宋伊乔正好知道这句话，下意识地接着说出后面一句，“尼采”露出白花花的牙齿，笑得极其灿烂。 打那之后，她的后背就多了一个普鲁士的幽灵，整天晃荡在四周。 宋伊乔饱受他的骚扰，简直痛苦不堪，向护士小姐投诉后也没有多大用处，毕竟大家午后的散步时间都在同一时刻。她在房间里窝了两天，没发现尼采的身影，还以为对方消停了。 结果，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阴魂不散的大哲学家又跟着她走了一路。 宋伊乔：“……” 果然到水逆了吗？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算起来，她真正在伦敦不过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眼看天气日益寒冷，温暖的阳光也无法捂热被冷风吹得潮红的脸颊，盛大的节日即将要开始，疗养院也开始准备—— 圣诞节。 忙碌的前期准备带给病人们同样欢悦的心情，他们被允许跟着一起装饰房间和窗户，当然期间也添了不少的乱，白漆的大门上喷上一堆鬼画符似的符号，彩带和贴纸被两个病人当做食物差点吃下去，幸好及时阻拦住。 在这一天，晚餐极其丰盛，院长带着大家一起做弥撒，尼采并不领情，据他说，他是信奉印度教的犹太人。 “你为什么会信奉印度教？”宋伊乔没忍住好奇心。 “因为他们的神多。” 明亮的灯光下，尼采笑嘻嘻的回答。 ……住在精神病院，谁认真谁就输了。 宋伊乔囧着脸，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在一旁跟着默读经典，旁边的男人呼啦啦地吞咽食物，不一会儿弄得杯盘狼藉。 晚餐结束后，他们听从护士安排回到自己的房间。宋伊乔拍拍枕头，换上睡衣，去洗手间洗漱。她平日的状态非常正常，基本的生活问题从来不需要其他人帮助，倒是十分省心。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宋伊乔不再连日做噩梦，并以缓慢的速度愈合心灵的创伤。旧日往事都被封存在内心，而不是试图冲破心底的牢笼，像瞪着腥红眼睛的野兽，随时准备亮出锋利的爪子，给人以致命一击。 从浴室出来，南希护士的笑容温柔，正在凳子上坐着等待她。 宋伊乔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圣诞节快乐。”她的表情愉快，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作为节日礼物，院长允许清醒的病人给家人打一个电话，乔，你需要吗？” “打电话……” 她愣了愣，竟然想不出来要给谁打，自从来到这里，几乎也没什么交际圈，和周围的人联系并不多。如果说认识的话，也只有一个人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宋伊乔接过电话。 正好，她可以询问一下最近的情况，贝克街是否有异动。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作为最近表现很好的奖励。” 南希护士交代完毕后，体贴地关上门在外面的楼道等候。宋伊乔默念一遍他的手机号，犹豫一下，还是拨通对方的电话。 嘟声响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我是宋伊乔。”她怕夏洛克挂电话，首先开口道。 电话那端似是没料到会是她的来电，罕见地安静几秒，才徐徐打招呼：“多天不见，你的情况如何？” “好多了。” 宋伊乔的话说完，两人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 “……圣诞节快乐，福尔摩斯先生。”她干咳一声，尽力找出能够继续的话题，“其他人呢，赫德森太太有没有和你们一起过节？对了，还有华生……” 她的语气活泼，隔着话筒听起来非常的悦耳。 夏洛克身穿深灰的呢绒长款风衣，修长白皙的手插在宽大的口袋里，灰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望着马路对面，他站立在路灯的旁边，听着宋伊乔热络的话语，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夜色朦胧，冰冷的地面还带着昨夜雨水的潮湿，街边的每一家店的玻璃上都贴着圣诞老人的贴纸或是彩绘，隔着橱窗能看到店内圣诞树上挂着的闪烁的星星。 像极了那双漂亮的黑色的眼睛。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他们还在，我出来透透气。” 热闹喧嚣的场面让他微微感到不适应，并且开始怀念静默的独处时光。夏洛克拒绝助手茉莉陪同他一起散步的请求，一个人换上外套和围巾，在清冷的大街上行走。 宋伊乔抿了抿嘴唇，还是低声说道：“关于上次的事情，我很感谢，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没有。” “那就太好了。”她忍不住笑起来，像平时一样调侃夏洛克，“我还很苦恼万一福尔摩斯先生爱上我该怎么办，为此我不得不在心里演练很多遍拒绝的理由，这下看来用不上啦。” 夏洛克冷不丁地发问：“理由是什么？” “嗯……比如说，福尔摩斯夫人的名称太长了，如果你不介意叫宋先生的话，我可以考虑接下来的发展。” 她说到这儿，觉得很滑稽，自己先乐得哈哈大笑。 “这个理由是不是很棒！” 夏洛克一怔，唇角不明显的笑意几乎在瞬间消失不见，很快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蹩脚的理由。”他评价道。 宋伊乔在床上滚了一圈，正好仰躺在床褥的中央，她望着窗外蒙蒙的夜色，眼睛兀然瞪大，惊讶地叫道：“下雪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噔噔噔地跑到窗户边，透过干净的玻璃，能看到洁白的、小片的雪花如撕碎的纸片般簌簌落下，落在冰凉的窗台上，很快融化，变成了细小的水珠。 另一边，夏洛克微微抬起头，在路灯的昏黄灯光下，零落的雪花被印上暖融融的光泽，宛若舞台上翩翩然的演员，在轻盈的旋转中飘然落地。 城市正在被一片白色的海洋淹没。 宋伊乔恨不得自己能从窗户穿过去，到达广袤的冰雪世界。她不敢使劲，生怕弄坏钢化玻璃，只能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导致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你看见了吗？” “嗯。” 夏洛克听着她像老妇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表示自己对难得一遇的雪景的激动之情，没留意到身后一道身影正在悄然逼近。 “你应该去中国看一看，这儿的雪太小，那种狂风暴雨似的，对，就像《冰雪奇缘》里才是真正的下雪，能将整个世界都遮盖住，像是冰雪的城堡……” 就在这时，夏洛克感受到危险的靠近，正要回头的时候，只听“噗呲”一声，他的后背被捅了重重一刀。 “真可惜现在不能出去，否则……” 宋伊乔说到一半，突然听见话筒对面传来的异样声音，不由心里一紧：“发生了什么事情？！” 袭击者的手法极准，应该对人体的肌理十分熟悉，在对方试图攻击的时候又狠狠捅进去。夏洛克的意志坚定得可怕，在鲜血直流的情况下还揪住他的衣袖，下一秒，他嗅到乙醚的熟悉的味道，神志开始恍惚。 “啪嗒”一下，手机连人一起摔在地上。 陌生的袭击者拿起电话，听到宋伊乔惊慌的询问，眼睛里闪过一丝愉悦。 他挂掉电话。 “嘟——嘟——嘟——”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雪花飘落在冰冷的地上，很快融化成水，michelle tumes沙哑动听的声音还在播放：“merry merry christmas……” 路灯下的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纷乱的雪花和有些泥泞的印记。 第37章 bazinga！陌生人的挑衅！ 宋伊乔再也感受不到下雪的喜悦之情。 她惊慌地打过去，响起的却是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原本悬着的心脏突然重重坠下去，掉落到看不见底的地方。 第32节 就在这时，屏幕瞬间亮起来，是一封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给你一小时到达贝克街尼姆酒吧，门口有一个电话亭，在那里等待下一个指示。他们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选择请慎重。lol」 宋伊乔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打过去，对方却将电话挂断。 “乔？”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护士温柔的叫唤。 她在情急之下只能立即删掉通话记录和短信，掩饰住心里的不安，将手机交给南希护士。 “你还有事情吗？” “没有了，谢谢你。祝你有个美好的晚上。” 宋伊乔坐在床沿，目送南希离去，门口响起咔哒的一声，应该是被反锁了。听到脚步声远去，她瞬间站起身，一脸焦虑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快速走动。 主动权完全在对方的手上，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而且，所说的“他们”，究竟都有哪些人？ 宋伊乔停下脚步。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出去！ 想到这，宋伊乔跑到窗户边俯视外面的情况，应该是圣诞节的原因，再加上现在正在下雪，下面巡逻的人都不在。但能将人瞬间烧焦的高压网围住了整个疗养院，任凭她再敏捷，也无法直接飞过四五米的高墙。 该怎么办？ 脑海里天人交战的声音越来越吵闹。 ——你还要逞能？如果被抓住了怎么办？ ——但他明显陷入了困境，如果，如果不救的话…… ——哼，夏洛克·福尔摩斯是谁，他需要你的帮助吗！别费劲了！ ——万一呢，一旦出了事，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就作吧！ ——不，我要去！ 宋伊乔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 不论是否冒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吧，这也是当年母亲经常对她说的话…… 她抬头，看到窗外飘洒的洁白雪花，依稀间仿佛看到一张温柔的脸在对自己微笑，眼神比冬天的炉火还要温暖。 “乔乔，问心无愧就好。” “什么叫问心无愧？” “就是，尽量别让自己后悔……” 女人的温言教导伴随着雪花四散，被风一吹，在寂静的黑夜中飘得很远、很远。 这一次，她必须要去！ 宋伊乔利索地换上便装，用黑色的皮筋扎住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后，轻轻敲门。 南希的脚步声很快靠近。 “乔，有什么事情吗？” “南希……我好像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 隔着门，宋伊乔倚在墙边，故意装出疲惫的声音：“你帮我看一下吧。” “好的，你等一会儿。” 南希不疑有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门把被拉开，她进了屋，却看到黑茫茫的屋子：“你在哪……” 下一秒，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劈到她的脖颈，南希眼前一黑，软着身体倒下去。宋伊乔赶紧接住她，横抱着南希放在床上，接着快速将两人的衣服换了过来。 “非常抱歉，”她愧疚地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等到一切结束，我会亲自向你赔罪的，今晚还请你安稳地睡一觉吧。” 最后，宋伊乔替她掖好被角，拿着钥匙关上了门。 楼道安静无声，病人们应该都休息了，只有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冗长的走廊。一道身影快速从走廊穿过，下了楼梯。 “南希！南希！” 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令宋伊乔心里一紧。她停下脚步，背着对方问：“我想去洗手间，有事情还是等会再说吧。” 好在那位护士也没在意：“提醒你一声，等会去一楼给23号送药。” “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顺势进了洗手间。 糟糕的是，为了防止病人出逃，洗手间的窗户下了双层保护，一旦她打碎防护冲出去，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更多的人。 宋伊乔着急地来回走了两圈，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不可行。 她出了门，守夜的护士还在那里，只能推着南希的推车走到一楼。突然，从余光中瞟见院长正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该死，院长可是认识她和南希的！ 宋伊乔急忙走到23号门口，用钥匙打开，不管不顾地进去。 “乔？”背后传来尼采兴高采烈的呼唤，“你穿着护士装真漂亮！” “嘘！” 竟然会跑到这个疯子的房间，也是在宋伊乔的意料之外。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听到院长走过去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 “你要离开了吗？”他穿着睡衣，挠了挠短短的头发，笑嘻嘻地发问。 宋伊乔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外面是出不去的。” 尼采自顾自地蹲下去，使劲捶了一下墙角，白墙瞬间陷下去一块。他从里面掏出两瓶奇怪的东西，一瓶装着像可乐一样黑乎乎的液体，另一瓶应该是搁置在靠外面的地方，被冻得硬梆梆的。 “这是——” “你有没有听说过，等量的汽油和冻柳橙汁混合之后可以做成炸弹？”他的表情很随意，“这面墙直通外面，你可以直接出去。” 宋伊乔震惊到说不出来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很荣幸向你介绍自己，我叫尼尔，曾经是一名爆破工程师。” “！” 他按一定比例掺好后，比了一下方向，示意宋伊乔后退。下一秒，尼尔手中的自制炸弹就被抛了过去，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房间的墙轰然倒塌，灼热的火焰伴随热浪冲他们扑面而来。 尼尔拍拍手，一脸轻松：“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曾经也是搏击俱乐部的一员。宋伊乔小姐，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警报已经被拉响，屋外冷冽的风吹着雪花飘到里面，黑色的浓烟滚滚，很快在夜风中消散。 “你不走吗？” “我喜欢这里的生活。”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乔，我还想送你一句话。” “什么？” “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人也必须学会清醒：要么永不清醒，要么清醒得有趣。” 尼尔像往日一样高声吟诵着尼采的话语，他双手张开，迎接着冷冽的风，那一瞬间竟然像极了《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逃出监狱，面对着暴风雨，大笑着将一切拥入自己的怀里。 宋伊乔望着他的模样，愣了愣，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谢谢。” “快走吧！永远别回来！” 在他的大声叫喊中，宋伊乔快速从破开的墙壁穿过，像幽灵一样穿过公路隐匿于幽深的丛林，一直飞奔了好久才逐渐慢下脚步。 这时，正好一辆私家车路过。 她赶紧上前拦住：“请帮一下忙！我被抢劫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就在男人愣神的功夫，宋伊乔将他打晕，拽到后座，转身上了车。 虽然这么做很不人道，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许久没有开车，手都有些生疏。宋伊乔加大油门，车嗖地一下驶过公路，冲着更远的地方飞驰而去。她的眼神专注，盯着前方黑蒙蒙的夜色，很快就到达了地方。 前方有警察巡逻，宋伊乔为了避免他们将自己拦住查询护照，在停车处停下后，一个人飞速避过，向贝克街跑去。她没有任何金钱，没有证件，还要预防被疗养院的人抓住的危险，因此只能自己跑过去。 此刻，十一点二十四，距离对方所说的时间还有七分钟。 宋伊乔鼓足了劲，在雪夜中飞驰，只见一道纤细的人影闪过，很快不见了踪影。 快，再快一点！ 她的腿如同灌铅了般重到快要抬不起来，喉咙痛得要命，吸进去的冰冷空气在肺里打了个转，仿佛血液都要跟着凝结在一起。 要到了！ 宋伊乔拼了命跑到尼姆酒吧的门口，看到电话亭后，总算停下来，狼狈地喘着气。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 她冲上去拿起电话，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冷冷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速度不错。” 话筒另一头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应该有五十岁左右，腔调温和而迷人：“你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我可以等一会儿。” “你在哪里！” 宋伊乔警惕地来回四顾，却没有找到异常的人。 “你找不见我的。”男人笑起来，“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她握着电话，表情凝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不要伤害他们！”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第33节 隔着话筒的声音像和熟人聊天一样轻松，却带着残酷的意味。 第38章 危险的角逐 对方的目的明确，看来只针对她一个人。 ……情况有些糟糕。 宋伊乔逐渐平缓了气息，眼神尖锐而冷凝，继续问道：“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隔着话筒的男人笑起来，似乎非常愉悦。 “我不会要你的命。” “那你……” “你的声音一点儿也没变，乔。” 宋伊乔隐隐有种熟悉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你究竟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 “等到你亲自站在我的面前就明白了。现在，要给我证明，你有资格知道一切。” “我要如何证明？”她的询问十分急切。 “在这里做客的有三个人。” 他轻叩话筒，咚咚咚的响声穿透宋伊乔的耳膜，直击她不堪重负的心脏。 “第一个人，给你的时间宽松点儿，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内没有及时到达，对方就危险了。” “等等，这三个人都有谁！” “礼物需要自己拆开。”男人无视她焦急的态度，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当然，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个小时后就是第二个通告，没有把握的话，你可以选择保存体力营救第下一个。” 宋伊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每一个单词都牢牢记在脑海。 “你说，我要怎么做。” “你所在的街道向左拐，穿过三个红绿灯，在那儿会看见一栋两层的红砖墙公寓，第一位客人正在等着你。” 她现在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为了预防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只能咬牙同意。 “好。” “那么，计时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宋伊乔扔下话筒，飞奔向未知的危险目标。 夜色茫茫。 同一时间，在话筒的另一边，男人放下电话，屋里响起了掌声。 “干得不错，你认为她会成功吗？” 他望向黑暗的角落，棕色的头发梳在脑后，如水獭般光滑，沧桑的面容竟然透露着几分温文尔雅，像是个大学的教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评判的话不应该说得太早。” 男人的微笑深不见底，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却难掩深邃的轮廓，这让他充满了极大的魅力。 角落的人似乎对他很忌惮，不敢再像刚才一样轻易开玩笑：“有人已经开始着急了，那位大侦探的哥哥动用他的关系，正在满城寻找福尔摩斯的踪迹。” “你瞒不了多久。” “我知道……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官员都拦不住！” 男人对于这些似乎不感兴趣，没有再搭话，房间瞬间又陷入沉默。 …… 宋伊乔在寒风里狂奔，她赶得很匆忙，身体简直快要负荷不了，双腿都在打颤。 终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栋红砖墙的二层别墅。 门大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像怪兽张开了深渊般的嘴，等待着猎物自动闯入门内。宋伊乔谨慎地打探一番后，从门口进去。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打开灯，亮如白昼的光驱走黑暗，房屋的布局也全部体现出来。应该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家具上面蒙了一层蒙蒙的灰尘，墙角还有脏兮兮的蜘蛛网，硕大的黑色蜘蛛在房顶来回攀爬。 就在这时，楼上的卧室传来唔唔的声音。 宋伊乔一愣，克制住冒失前往的行为，她沿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去，走廊的楼道黑暗一片，女人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无比。 “唔唔唔！” 等等，为什么会听着如此熟悉！ 宋伊乔大力推开门，和一双含着泪花的惊慌失措的眼眸撞在一起。 只见赫德森太太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块布巾，导致连话都没法说。她的膝盖上放着像披萨盒那么大的仪器，连着三条线，另一头—— 宋伊乔的眼神凝固了。 是定时炸弹！ 上面显示，此刻还有四分钟的时间，伴随电子表的快速闪烁，时间迅速溜走，对她们发起了死亡的召唤。 她连忙跑上前，把赫德森太太嘴里塞着的布拿掉：“你怎么样？” 不说还好，赫德森太太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表情恐惧至极，偏偏又不敢动。 “乔，你快走！炸弹的时间要到了！” “你别害怕，我会找到办法的！” 说是如此，第一次面对炸弹，宋伊乔也止不住地手足无措。她粗略地检查所有的线，无奈的是线缠在赫德森太太的身上，根本无法避开。 该怎么办？ “叮铃铃！” 铃声猛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宋伊乔立即上前拿起桌上的手机按通电话。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几十分钟前刚刚听过。 “为什么？”她警惕地问。 “黄色的线，如果你相信的话。但我要告诉你，第二个人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半小时后将会迎来一场死局。” “我必须要救她。” “请便。”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留下面色极差的宋伊乔拿着手机。 太狡猾了。 故意留下选择，却让她陷入更深的矛盾之中。到底是不是？这种赌徒般的博弈，此刻完全是在玩命啊！ 电子表还在快速走动，情急之间仿佛表走快不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剩下一分钟。 黄色的线。 红色的线。 蓝色的线。 敌对者准备仔细，甚至连剪短线的工具都一并放在桌子上。宋伊乔拿起，手有些颤抖，她望着赫德森太太绝望和悲伤交杂的面孔，后背的汗珠涔涔。 直觉啊直觉，快告诉她，究竟哪条才是真正的线？ 紧急的关头，久违的系统提示声音如救世主般响起来。 【应急能力开启！您将预知正确的线路，此项花费一千英镑，请问是否试用？】宋伊乔的眼睛亮了。 【要！】 第39章 熟悉的男人 【您好，正确答案为“黄色的线”。】 果然是黄色的线！ 计时器几乎进行着最后的倒数，赫德森太太已经吓得失声尖叫。就在这时，宋伊乔冲上前，在对方惊慌的目光中咔嚓一剪！ 焦灼的气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两双眼睛死死盯着炸弹—— 太好了！终于停下来了！ 宋伊乔失了力气般瘫倒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望向赫德森太太：“你还好吗？” “我的上帝！乔！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赫德森太太哽咽的感谢说了一半，致命的铃声又突然响起。她顾不得身体的乏力，踉踉跄跄地接起电话：“下一个是谁！” “恭喜你。”男人从容不迫地说，“这一次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现在，走到窗户边。” 宋伊乔依言走到窗边，眺望夜色下的茫茫雪景。 “我要怎么做？” “你的十点钟方向有一家剧院……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时间是不是很宽裕？你的上司安普先生正在里面看歌剧，《悲惨世界》，演员的演技尚可，有时间可以去欣赏一下，当然阿波罗大剧院的演员更专业一些。” 对方平静的叙述，像在和老友聊天，一点儿也察觉不出潜在的危险意味。 “接下来记住，在他出来之后，会有一个潜伏已久的人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 宋伊乔的手一紧：“你们这么肆无忌惮，不怕会引起骚动吗？” “我相信你能解决。” 男人的回答意味深长。 第34节 “时间不早，还有二十五分钟，祝你好运。” ——二十五分钟！ 宋伊乔挂断电话，语速极快地对赫德森太太叮嘱：“赫德森太太，请你暂且不要报警，快点儿回到家里等待消息。你放心，一切都会解决的！” “你要去哪里？” “抱歉，恕我不能说。” 她歉意地摇摇头，随即快速下了楼梯，再次飞奔向剧院的方向。 安普那个家伙，圣诞节不和女朋友约会，为什么要去剧院看剧！还是《悲惨世界》！ 密集的剧烈运动让宋伊乔有些体力不支，她不得不找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此刻吐槽似乎变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比如和《泰晤士报》八竿子打不着的《贝克街报》。 比如楼下一家以她从来不挑口味都难以忍受的中餐馆，超级喜欢用香菜。 比如麦考夫根深蒂固的弟控属性。 比如夏洛克的卷毛和似乎越来越长的脸。 还有他的毒舌。 窥探他人隐私。 万年长款风衣。 连只猫都不放过。 …… 不知不觉中，夏洛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宋伊乔打上“单身一辈子”的标签，她默默开了一场个人的批斗大会，一件不落地将对方吐槽一通。 紧张的心情出奇地放松下来，这让宋伊乔忘记肌肉的酸痛，以飞奔的速度及时赶到剧院。 到了！ 她甩掉刚才的胡思乱想，站在剧院的台阶下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人。 凶手会用枪，还是水果刀之类的凶器？ 不，她得要跟在安普的身边，以防万一…… 末场结束，观众们纷纷从剧院鱼贯而出。宋伊乔几步跑到台阶上面，眼睛不眨地盯着出来的人，直到眼珠酸疼的时候，安普总算出现在视线中。 他身穿深灰的毛呢大衣，越发衬的身材颀长高挑，隔着镜片的蔚蓝眼眸心不在焉地四顾，和平常散漫的样子一模一样。 “安普！” 宋伊乔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安普的目光投向她，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乔？” “是我。” 她从人群穿过，一路小跑到安普的身边，同时警惕地留意四周的情况。 按照对方给的时间，凶手正在伺机等待。 “你来这里干什么，嗯，我的意思是，能出来了吗？” “情况有些不妙。” 宋伊乔一边和他说话，看到安普差点撞到了别人，连忙拽了一把。行路的人匆匆道歉，突然，在某处不明显的地方，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宋伊乔的注意。 那是！ “小心！” 她的眼神一冷，几乎在叫出声的同一时间紧紧抓住陌生男人的胳膊，夜色下，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光，如若不是宋伊乔足够警惕恐怕现在安普早就生死未卜了。 “乔？” 安普还没搞清楚情况，但当他看到宋伊乔夺过匕首，并将企图袭击的男人一拳打翻后，平日总是惫懒的眼神一变，上前牢牢抓住男人的胳膊，轻松将他按在地上。 “你没事吧。”他扭头问。 “没事。”宋伊乔活动了一下手腕，“你的力气不错，还真是看不出来。” “嘿，我可是经常去健身房的。” 面对安普的不满抗议，宋伊乔摊摊手，表面上很轻松的她还不敢放下警惕。 对方会用怎样的方式来通知她？ “这位小姐？” 男人没有慌乱，他的脸贴在冰冷的地上，却扭头努力地望向宋伊乔所在的方向。 “你要说什么？” 宋伊乔不怕他耍花招，虽然安普平时懒散惯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她蹲下去，等待男人的回答。 “有位先生要我给你转告一句话。”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对方的话，他的吐字有些模糊不清，应该是东区的发音，加上声音刻意放低，连安普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他说，其实在做出第二个选择的时候，第三个客人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如果没有计算错误的话，你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到达第三个目的地。” “什么意思！”宋伊乔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究竟是谁！”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我被蒙着眼睛，看不清东西。他们说要跟你开个玩笑，你瞧，根本不是真正的刀，真是一群恶劣的人！” 宋伊乔这才发现手里面握着的是一把玩具刀！ 该死，被耍了一通！ 一种无力感升起，让宋伊乔差点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绪：“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说第三个目的地在哪里！” “他说……他说让你回去。” “回去？” “是的，从哪儿到这里，再回到那个地方。” 宋伊乔松开手，倏地站起身。 “你们在交流什么？” 安普一脸疑惑。 “之后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宋伊乔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警车，应该是周围的好心群众拨打了紧急电话，她后退一步，小声对安普说：“我先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等等，他该怎么办，乔？！”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伊乔就快速溜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留下他面无表情地和几位从警车下来的警官对视。 “是你？” 倒霉的安德森被分配在圣诞节值夜班，心情非常不爽，看到《贝克街报》的总编，更是让他极为不耐烦，话语中都带着火药味。 “为什么你们报社的人都喜欢折腾，圣诞节不能好好过吗？……我瞧瞧，玩具刀？” 他嘲弄地双手抱肩，等待着回应。 安普慢条斯理地回答：“安德森警官，我得要说，还有个好消息没有同你说明。我给《a警官和h侦探》单独留下一块版面，这样大家就能一眼看到了。” 安德森的脸顿时黑了一片：“你！” …… 宋伊乔简直快要无法思考，待到她重新回到公寓后已经累得没了力气，恨不得坐在地上不起来。她的喉咙剧痛，说不出来话，面色由剧烈运动的潮红变为惨白，嘴唇都在泛着青色。 二楼灯火通明。 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正站在窗边俯视着她。他保养得很好，几乎看不出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能大概窥出年轻时的英俊面容。 宋伊乔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兀地望向窗户的方向。 两人视线在这一刻交汇。 男人的表情温和，对她点点头，熟稔的模样仿佛是见一位老朋友。 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和疑惑—— 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如此面熟？ 第40章 “索菲尔古堡自十四世纪建成以来，到现在有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经过几次大型的修缮之后，这里仍然维持着当时的原貌……” 古堡的管家气度雍容，他拄着拐杖，身穿妥帖的燕尾服，银白色的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以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将古堡的历史娓娓道来。 宋伊乔听着他的讲述，欣赏着古堡的美景。 此时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古老的建筑上，折射出朦胧的色彩。茂密的园林被修剪得十分漂亮，明显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古堡下面开满了大片的灿烂的郁金香，像法厄同驾驶着太阳车掠过的碎影，美得令人目眩。 不过，此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欣赏着这里的美景。夏洛克面无表情地走在一边，一路上基本没说过话，只是沉默地帮她把行李箱递给了仆人。 “嘿，振作起来。” 宋伊乔调侃地拍拍他的肩，却收到冷淡的一瞥，不由悻悻收回手。 几天前，楼下的中餐店进行了一次大胃王挑战活动，她正好饿着肚子出门，思忖食物也不是太多，正好还能跟着吃一次霸王餐，于是默默跟在后面报了名。 谁能料到，阴差阳错之下，她竟然赢得了第一名。 宋伊乔发誓她真的没有吃太多！以她的饭量起誓！ 手中两张古堡一天一夜的游览票就是冠军的礼物。当然不仅仅只有两张票，豪爽的老板得知她是华裔后，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一年都用不完的优惠券，乐得宋伊乔眉开眼笑。 她跑回去同夏洛克激动地解释一番，后者似乎不太感兴趣。 宋伊乔故意说：“那我就去找杰克，浪费一张票真是太可惜了。” “随你。” 福尔摩斯先生看着最新的研究成果报道，头也不抬地回答。 第35节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到时候别忘了在我的脸书上点个赞。正好，杰克可以给我多拍几张照片。” 夏洛克翻书的手一顿。 “……” 她的声音十分愉快，半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噔噔噔地上了楼。 第二天，宋伊乔刚开门就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的男人一手提着皮箱，蹙眉盯着她：“女人都习惯性的迟到吗。” “闹钟没有响……” 宋伊乔尴尬地避开视线，一股微妙的雀跃之情却在心里升起，让她的语气不知觉地软下来，忘了质问某位侦探的口是心非。 “走吧。” 夏洛克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留给宋伊乔一道颀长高挑的背影。 幸好他常年锻炼，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提着两个沉重的箱子也面色不改，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 “你提前叫好了车？” “嗯。” 夏洛克深知她冒失的习性，早就提前安排好一切。两人坐在的士里，总算及时到达了古堡所在的地方。 尽管，咳，他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 宋伊乔偷偷摸摸地看了夏洛克一眼，被抓了个正着，她做贼心虚红了脸，干咳一声。 “那么，我们晚餐见。” 说起来，他们两人算是建立了关系，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更多的进展，更多像一种“伙伴”的相处模式，除了偶尔一起在街上漫步、去吃饭、谈论案件问题之外，根本找不出情侣的样子。 连华生都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夏洛克是不是某些方面有点毛病。 宋伊乔能理解他的性格使然，内心还是有些失落的，她撇撇嘴，将一切原因归于夏洛克的确是生理方面有缺陷，心里才舒服多了。 …… 古堡的晚宴十分丰盛，长桌上摆满诱人的食物，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蜡烛取代了人工的白炽灯，映衬着朦胧的夜色，别有一番情趣。 这一行不止他们二人，还有六七对情侣或是家庭，有小孩不甚熟练的使用刀叉，一不小心就在瓷白的盘子上发出刺啦的一声，他的母亲连忙道歉。或许因为兴奋所致，一直都有窃窃的说话声，破坏了原本安谧的晚餐氛围。 宋伊乔吃了一口香软的鸡肉，双眼闪闪发亮，正吃得尽兴，余光所及处，突然发现对面年迈夫妻的两个漂亮女儿正在轻佻地打量着夏洛克，不知说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一口白牙在烛光下亮闪闪的。 非常讨厌。 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好心情被搅得一干二净，莫名的不舒服从胸腔腾地升起。宋伊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自家养了多年的土狗，好不容易认主了，却有其他人试图要撩走。 理智告诉她，夏洛克根本不会理睬那两个女人，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因为…… 一只手帕突然出现在视线中，擦拭掉她嘴唇上沾到的果酱，接着，不含情绪的嘲讽在耳旁响起。 “吃东西都能发呆，宋伊乔，你真有本事。” “……” 宋伊乔的脸唰地红了。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夏洛克，他，绝对看出来自己生气了！ 对面的两个女儿看到这一幕，知趣地收回目光，继续进行晚餐。 第二天还要早起看日出，而古堡里没有娱乐设施，于是决定早点休息。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宋伊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和夏洛克道声晚安，在对方的目光中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门外突然传来诡异的声响。 宋伊乔的房间被安排在楼道的第一个，转角就是楼梯，她的脑袋里浮现出鬼堡的阴森森的模样，哭泣的女人，中世纪留下的冤魂……瞬间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声音隐隐约约地在耳旁萦绕，她越发地睡不着，索性翻身坐起，推开门，偷偷溜到楼梯所在的地方。 古堡的楼道阴森森的，月光散发着惨白的光，照在墙上一排排的油画上，原本庄严的画像在此时都有些可怖，黑幽幽的眼睛仿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饶是宋伊乔胆子大，也被这气氛给弄得毛骨悚然。 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像是被压抑许久的女人的哀痛哭泣，宋伊乔一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心跳越来越快，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然后，她不由囧了。 wtf？！ 只见楼梯中间站着一男一女，衣衫凌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纠缠的身体和女人克制不住的破碎声响说明了一个问题。 宋伊乔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当年也是阅片无数（误），怎么会不清楚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她的耳朵都红得通透，正打算后退一步，眼睛突然被一只手盖住。 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眼睛上，如果不是熟悉的气息，宋伊乔差点转身将对方一锤打倒在地。 她的后背贴在结实的胸膛，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体温。她不自在地眨眨眼睛，扑闪的睫毛刷过夏洛克的手，像童年抓住的蝴蝶在手上扑腾，细细密密的痒，仿佛在他心上抓挠。 夏洛克的身体有些僵硬。 宋伊乔平日看着很强悍，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但以欧美的平均身高，她一米六五的个头完全淹没在人海当中，跟别提轻飘飘的体重。他半拥着怀里的人，可以清楚感受到宋伊乔柔软的肌肤和牛奶沐浴露的清香，明明心里很紧张，她还是强硬地直立着，服软的话都不说一句，倔强到甚至有些不可爱。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两个人真是出奇地相像。 夏洛克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望向宋伊乔的眼神有多么柔软，他微微俯下去，凑到她小巧的耳朵旁，压低的声音犹如海潮般暗哑。 “不要看，回去。” 深夜里，男女暧昧的声响还在继续。宋伊乔什么都看不见，夏洛克低低的声音传入耳廓，带动着吹拂而过的温热气息，她登时紧张得手都要抖了起来，白皙的脖颈涌起绯红一片。 幸好夜色暗沉，让她的窘态被很好的掩盖住。 “夏洛克。”她移开对方的手，小声开口，“你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夏洛克依言低头。 温软的唇冷不丁地贴在他的唇上，微微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印上了甜美的吻。所有无言、羞怯的、难以启齿的喜欢都淹没在简单的吻中。 宋伊乔不待他反应，结束了如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涨红着脸匆匆说道：“这是奖励你在晚餐的表现。” 她一溜小跑冲进门里，还不忘紧紧关住。 黑暗中，男人清瘦的身影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似的，迟钝地摸了一下薄削的唇。指尖触到唇边，上面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 为了要看日出，大家起得都很早，宋伊乔收拾完毕，跟着管家到达塔顶。一路上，她和夏洛克两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宋伊乔默默松了口气。 从这儿望去，能看到远处绵延的森林和碧蓝的湖泊，清冷的蓝色天空还有些昏暗。 管家的时间掐得十分准确。 他们站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突然，天边亮起一抹绚烂的景色，像火烧云般的云霞将一片天空染成瑰丽的绯红，连少女羞怯的脸颊都无法比拟此刻夺目惊心的美丽。 宋伊乔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热泪盈眶。 她情不自禁地拽住夏洛克的衣袖，却没有察觉到身旁的男人专注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一瞬间所有景色都因为她生动的表情而鲜活起来。 “乔。” “嗯？” 宋伊乔疑惑地扭头，余音消失在冰凉的唇间。 半响，夏洛克若无其事地离开她的唇，像刚才一样欣赏日出。宋伊乔却不淡定了。 “你做什么？”她面红耳赤地问。 “领取奖励。” “……” 瞬间，宋伊乔的脸颊也染上了瑰丽的云霞。 ——番外结束—— 第41章 抉择与希望 他是—— 宋伊乔犹豫了一下，心里的不安感更盛。她摸不清男人的情况，但此刻又不容自己多考虑，只能从楼梯上去。 二楼的门大开着，男人站在窗边，眼神温和。 “好久不见。” “……你是谁？” “真令人失望。” 他往前走了几步，明明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无害模样，却让宋伊乔汗毛直立。 “宋教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原先的模样，却把我给忘了。” 宋伊乔的眼睛陡然睁大。 她想起来了！如此温和却又暗含咄咄逼人的腔调、熟悉的轮廓和称呼—— 汉尼拔·莱克特！ 在汉尼拔面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完全是徒劳的行为，对方能够轻易看穿她的一切心理活动，两相比较，她还是坦然一些，直接询问汉尼拔的目的所在。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宋伊乔紧盯着他，“如果是关于我的行踪问题，我们可以单独解决，没必要牵扯到别人。莱克特先生，我了解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对于事事必求完美的汉尼拔来说，他怎么可能像个粗暴的罪犯一样？ 汉尼拔微微一笑，褐色的眼睛和宋伊乔对视，恍然间让她想起不久前两人在另一个时空的相遇，那时候的汉尼拔年轻英俊、沉静瘦削，而现在俨然变成了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成为宋伊乔最恐惧的存在。 他的眼角有细细的皱纹，身体也不如年轻时的身强力壮，但却比几十年前更加老练成熟，没有感情。 宋伊乔对上他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更何况，她现在用的是真正的身体，一旦死亡就永远结束了。 汉尼拔是怎么想的，她一点儿也猜不透。如果对方将她当做一顿未入口的大餐，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第36节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示意宋伊乔先坐下来。宋伊乔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好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你在恐惧。” “……” “是失去了某种能够掌握大局的力量了吗？”汉尼拔望着她的表情，说出的话一针见血，“你紧张、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了那副自信的模样……如我所言，潜伏在内心的野兽脱笼而出，已经对你的情绪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你又在揣摩我的心思。”她皱起眉。 汉尼拔状似遗憾地摇摇头：“这些不需要我来揣测，清清楚楚地写在你的脸上。” 宋伊乔沉默了。 “那让我们来回想一下，是什么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有人触及你的阴影，童年的创伤难以愈合，导致你做出极其不理智的举动，这些对于你来说太难摆脱，于是，自我逃避成为最终的选择……” “不是这样！” 她猛地站起身，面色极差：“我没有逃避，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寻求着解决的办法！你什么都不知道！” “免责的心态无法解决问题，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汉尼拔走到她面前，褐色的眼睛里有危险的光一闪而逝，“我们果然走到了同一条道路，宋教授。” ……又来了。 当初那种被压迫着的、像被剧毒的蜘蛛死死盯住的不含感情的冰冷目光重现。不过，经过岁月的流逝，汉尼拔明显更好的隐藏住，但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宋伊乔浑身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后背一阵发凉。 她的身体僵硬，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被保养得很好的手伸过来，指尖轻触到她的额头上。 冰冷。 却又带着心灵的烧灼。 汉尼拔和她贴得很近，几乎是面对面地挨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宋伊乔几乎能在褐色的眼瞳里看到自己惊惧交加的脸。他微微低下头，从容不迫地开口：“曾经你说过要掐断我的喉咙，现在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宋伊乔笼罩在恐惧和痛苦的阴霾中，几乎快要窒息。 “不……不是这样……” 她咬着唇半晌，嗓音嘶哑地道：“我也曾经试图逃避，后来证明，这是非常愚蠢的决定，让我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优柔寡断、自负、易怒，我因此而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汉尼拔静静盯着她，没有言语。 “……我要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代价，这并不代表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你要明白，年轻气盛表面潜藏着骄傲自大，我对自己的能力看得太重，对旧日的阴影也看得太重。”说到这儿，宋伊乔轻舒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但这是必经的过程，不是吗？或许我在之前表现得很愚蠢，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要感谢荒唐的一切，彻底打醒了这么多年编制的虚伪的梦境，否则潜意识的欺瞒还会一直持续下去。这一巴掌虽然很痛，却让她彻底清醒。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它糟糕得要命，但你会爱上它。 大梦一场，是时候醒来了。 宋伊乔露出真心的微笑：“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人也必须学会清醒：要么永不清醒，要么清醒得有趣。’你认为如何？” 汉尼拔背着灯光，眼睛晦暗不明，他闻言，缓缓扬起一抹弧度，手放下来。 “你看起来清醒多了，宋伊乔。” “谢谢夸奖。” 她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 房间里突然响起清脆的鼓掌声，伴随嗒嗒的脚步越来越近。 “莱克特医生，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出现了某些分歧。但我不得不说，你的言辞真是鼓动人心，连我都有些激动了。” 宋伊乔听到熟悉的声音，兀地一惊，下意识回过头：“是你！” 消失在火灾中的卡洛琳缓缓走进来，她好像某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不，应该说，原本柔和的眼睛锋利刺人，隐隐氲氤着恐怖的阴郁。 “圣诞节快乐。” 她歪了歪头，倾泻而下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忽然捂着嘴笑起来：“抱歉，是我的错，似乎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 宋伊乔早就开始怀疑她有蹊跷，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和汉尼拔走到一起。 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恍然大悟。 “你是有预谋的和我住在一起，是吗？故意拿起的菜刀、纵火犯出现、请求我帮忙、隐瞒一些信息想让我深陷麻烦……所有的一切，卡洛琳，都是你一手设下的局。” 宋伊乔走向卡洛琳，神色凝重：“还有那个魔术师朱尔斯，他和你是一伙人吧。” “你愚蠢的脑袋总算开窍了。”卡洛琳嘲笑着道。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么一说，她更不明白了。两个人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为什么卡洛琳要执着于对她布局，还因此牵连到这么多的人，如果有深仇大恨她就明白了，但是—— “我是你的过去，宋伊乔。” “过去？” 卡洛琳完全没有顾忌汉尼拔的在场，可以说，她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开口：“你身上的系统，我曾经拥有过一段时间，我是前一个宿主。” 宋伊乔被她惊人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惊骇地愣在原地。 “你……你们……” “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你放心，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系统是以纵容的态度看待，只要不是太过分，它不会理睬。”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那你为什么……” 没有了？ 卡洛琳看出她要问的话，不屑地冷嗤一声。 “我曾经和你一样面对两难的选择，不过我要比你聪明多了，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也是我一贯奉行的准则。但系统并不是这么想，一次凶杀案中，我为了避免被牵连进去，选择无视。可笑的系统因此判定我的罪恶值大于道德值，系统自动脱离。” 罪恶值？道德值？ “系统没有提到过。” “这也是它最讨人厌的地方，早知道如此我是绝对不会犯错的。只可惜，晚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不是在帮助我吗？” 卡洛琳似笑非笑地说：“我的好女孩，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法外制裁者，已经和你不在同一阶层。” 宋伊乔抱肩冷冷道：“你究竟说过几句真话，卡洛琳。如果不是在同一阶层，你根本不会为难我，如你所说，系统是在‘惩罚’你，又怎么会让你脱离游戏的规则。你不可能逍遥法外。” “……” 卡洛琳眯起眼睛：“我的伙伴，你变得越来越不好玩了。” “这是好事，你得接受现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傻子一样被蒙骗第二次。还有，”她的目光冻结成冰，“伙伴这样亲密的词，你最好还是不要乱用，毕竟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 当然不在同一个阶层。 如果真相是卡洛琳所言，那么她身为被惩罚的地位，自然不会比宋伊乔高。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嫉妒后来的宿主，还是另有所谋？ 不论如何，对方清楚了解系统，这是最糟糕的事实。 “我明白了，之所以之前一直放松警惕，是因为我习惯了系统的提示音，反而对周围的人失去警戒心。从某方面来说你比我更了解，因此，你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成功规避系统的提示音，从而达到刺激我的目的。……不，我的推测是不完整的，或许你和系统达成某种协定也有可能。” “一副全知全能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不痛快。” 卡洛琳嘲弄地说：“是你太过放松了，宋伊乔，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幸运地拥有一些神奇的能力。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嗯？一个潜在的杀人犯、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对社会造成潜在危害的反社会的存在——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你只会越来越痛苦，最后步入我的后尘。” “你要完蛋了。” “很遗憾，但我的想法和你完全不同。”宋伊乔没有被她激怒，反倒笑起来，“卡洛琳，你是你，我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当然也不会步入你的后尘。” “你真自信。” “偶尔也需要对能力进行自我肯定。” “……” 两人针锋相对的语言令卡洛琳极其不愉快，她忽地转移话题，问：“你记得魔术师朱尔斯，证明你一定对那次的表演心有余悸。” “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找到这些人来为你帮忙。” “人性都是由弱点的，宋伊乔，你一点儿都不会利用资源。如果我还拥有系统，我敢说，整个伦敦都将会在我的掌握之中。动用他们很简单，无非是发现一些秘而不宣的隐私，又以微妙的手法告知，如此一来会有非常多的人心甘情愿替你卖命，还不敢有半分的怨言。” “你威胁他们？！” “不不，别说得这么难听，各需索取而已。” 宋伊乔的语气冷下来：“怪不得系统会将你的罪恶值评判为过高。” “谁没有一些龌龊的事情，我是在帮他们，圣母玛利亚小姐，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美好，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早就看透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人，像你这样将丑恶的事情涂抹上冠冕堂皇的虚伪假象才是最可笑的。” “……你别再试图惹怒我，宋伊乔。” “惹怒？我只是实话实说。”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恐怕你忘了一件事情，那位大名鼎鼎的侦探福尔摩斯先生还在我的手中，挑衅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面对卡洛琳的威胁，宋伊乔暗暗握紧拳头，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我倒很好奇，你用这几个人来戏弄我，究竟有什么好处？羞辱吗？在看到我气喘吁吁地奔波于伦敦各处，应该也看够了吧。” “事实上他们无关紧要。” 卡洛琳露出戏谑的笑容，整个人充满了恶意：“你否定了我的选择，那么你的呢？救他，还是不救？” “你什么意思？” “这样说吧。”她看了一下时间，耸耸肩道，“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那位大侦探就要被活活闷死在房间里，如果你想救他，那就向系统承诺愿意将它交接于我。这个交易很公平吧！所以，你要怎么办？” 系统的声音瞬间响起。 【您好，有人发起交接请求，是否同意？】 “……” 宋伊乔突然明白她说了这么多话，实际都在为最后的一赌做铺垫。如果她选择不救夏洛克，很有可能像卡洛琳一样罪恶值过高，造成系统脱离；但她选择救夏洛克，那就要选择放弃系统。 哪一个都会造成损失惨重。 她紧抿着唇，低声说：“福尔摩斯的性命的确很重要，但是，我失去系统的能力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么你的选择是？”卡洛琳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第37节 “我的选择——” 她故意露出灰败的神色，目的就是为了让卡洛琳放松警惕。 开玩笑，放弃系统能力之后，卡洛琳还能放过她？真以为她傻吗！先是进行心理上的威压，再让她进行两番艰难抉择，其目的已经不用深究了。 宋伊乔在心里面默念一句“同意”。 【您好，对方的罪恶值大于道德值，不符合交接条件，请求被驳回。】果然！ 卡洛琳最初就估计错误了。在这种人的眼里，利益至上，以为每个人都会和他们一样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在她看来，宋伊乔这样的伪圣母必定会选择系统而不是人命。 她在逼宋伊乔。 一旦选择系统，接下来面对的将是和卡洛琳同样的结局。 到时候，不论是和卡洛琳一样处于被惩罚的状态，还是被夺走系统的使用权，卡洛琳看似都赢了。而她将会因此而“悔恨终身”，多么好的一笔买卖！ 所以说，如果激怒了卡洛琳，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乘，从她的嘴里取得信息—— 宋伊乔正准备说完接下来的话刺激对方。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汉尼拔一直没有打扰她们二人的谈话，几乎让她们忘记了最可怕的危险就在身边。宋伊乔摇摇头，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她回想起上一次被毒蜘蛛咬到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板上。 “乔，同样的错误不应该犯两次。” 不远处的卡洛琳也跌落在地上，神志恍惚，但还是不放弃地尖叫：“莱克特医生，我们的协定呢！你不能这样对我！” “所谓的协定不过是弱者用来约束的借口，很抱歉，小姐，我从来没有遵守过。” 他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即使上了年龄，汉尼拔的身体依然矫健，他轻松抱起宋伊乔的身体安放在墙角的沙发上，观察着她的表情。 “感受如何？”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好吧，她愚蠢的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以汉尼拔的表现，还以为他会置身度外，谁能料到，他竟然才是潜伏在暗处的捕猎者，给两人重重一击。 宋伊乔有些自嘲地想，系统在怎么厉害，任凭卡洛琳操纵了多少人，她的能力有多么大，都比不上一位上了年龄的心理医生。 真是件可笑的事情。 “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一直挂念着你，遗憾的是，你全部忘记了。” 在她扭曲旋转的目光中，汉尼拔的声音飘飘忽忽，人影在他面前走过，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乔，这让你看起来很迷人。” 被一位食人魔挂念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宋伊乔迷迷糊糊地想。 耳旁传来嘎啦嘎啦的声响，她听得不太清楚，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鼻息飘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像有什么东西在铁板上煎过，肉质鲜嫩，几乎让她有种垂涎欲滴的饥饿感。但随之涌来的是莫名的恶心，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搅动，宋伊乔不舒服地呻吟一声。 逐渐地，目光似乎没那么模糊了，她有些发晕地望向香味的发源地，刹那间，胃液在疯狂的翻涌，差点让宋伊乔吐出来。 他！ 他竟然在吃卡洛琳！ 不知道汉尼拔在这里隐藏了多少东西，他摆好餐具，调好灯光，甚至有时间悠然地装饰好“餐桌”，将一束新鲜的百合插在花瓶里，摆在最好的角度。 煎锅的炙烤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昏昏欲睡的深夜里令人精神大振。 卡洛琳的面色青白，紧闭双眼，被锋利的刀刃割过的地方血肉模糊，她不忍再看。 “时间快到了。”汉尼拔自言自语似的看了一下表，动作温雅雍容，“这么简陋的晚餐，还请原谅。” “我不会吃人肉的，莱克特医生。” “你应该学着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或许会，但绝对不是吃人肉。” 汉尼拔微笑着回头，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宋伊乔愣了一下。 “你要救的那位私家侦探恐怕活不了太长的时间，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你……” “这是关于冒失对待一位可爱女士的赔礼，我由衷地感到抱歉。”他慢条斯理的声音还在继续，“当然，为了感谢这位叫做卡洛琳的女士让我再次遇见你，我同样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惜的是她似乎不愿意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宋伊乔发现自己能够动了，尽管脑袋还有些眩晕。 她一步步地走到汉尼拔面前，低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卡洛琳达成某种“协定”，最后却突然改变想法。 “如果不是她向意大利的一家图书馆发来邮电，恐怕我真的会遗漏了你的存在，令人震惊的真相，不是吗。” “……” 她咬了咬唇：“谢谢你的帮忙。” 汉尼拔笑起来，褐色的眼眸闪过愉悦的光彩：“不，我没有帮你，选择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我亲爱的乔，你真是天真到可爱。” 宋伊乔不再同他纠结于这个话题。 “我走了，再见。”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次一别，他们应该再也不会遇见了。 “宋伊乔。” “嗯？” 她诧异的回头，却在朦胧的灯光中和一双温润的、平静的眼睛交汇在一起。 男人的头发梳的像水獭一样光滑，连一根散落的碎发都没有。这些年来，他的轮廓还是像年轻时一样深邃而英俊，纵然青春不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却让他显得更加优雅迷人。 他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只不过已经学会藏匿自己的锋利爪牙，温文尔雅的面容背后隐藏着一颗冷酷的心脏。 ……不，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无情。 “很高兴遇见你。” 汉尼拔露出一丝微笑，这让宋伊乔仿佛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年轻的汉尼拔站在门外，面容沉静，望着她的目光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沉到柔和。 他说：“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宋伊乔心里一揪，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在心里酝酿，化为深深的、不见底的迷雾，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扬起唇角，凝视着汉尼拔的眼睛：“你也是。” 随即转身飞快地离开这里。 汉尼拔再一次看了一下表。 按照他的估算，那些警察快要来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航班今天清晨起飞，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但已足够。 他站在窗边，眺望宋伊乔在夜色中匆匆消失的背影，直到目光所及处再也看不见。 …… 宋伊乔按照汉尼拔的交待，快速地奔跑于茫茫黑暗里。半夜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只有零星的几片雪花飞零，地上布满一次薄薄的雪，很快就融化了一半。 真是太可笑了，她和卡洛琳之间的角逐，这么多人被牵连其中，最后却是以一场闹剧收尾。 恐怕卡洛琳想破头也难以料到她竟然会死得这么冤枉。 她真的是自己的过去吗？ 不。 卡洛琳是不应该触犯的错误范例，也给宋伊乔敲响了警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情绪化的处事只会让一切都变得糟糕无比。 最重要的是，宋伊乔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卡洛琳”。 她坚信这一点。 宋伊乔一边奔跑，她微微抬起头，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看到母亲的脸在对着自己微笑。 ——你走出来了吗？ 她笑起来，浑身充满着新生的希望，一双黝黑的眼眸重回光彩，像第一次审视这个世界似的，她神采奕奕，脱下了厚重的枷锁。 ——我走出来了，妈妈。 尽管心里还会难过，但她得学会释然。不是完全的摆脱，而是理智的去面对这一切，不再逃避，不再企图强行压平曾经在心口烫下的褶皱。 卡洛琳的方式很糟糕，却点拨了她一直掩盖的事实：不能重蹈覆辙，让自己陷入曾经的痛苦中。 卡洛琳看不清想要的东西，一昧执着于二次的折磨，她是个可怜的人，临死之前都看不清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这也给宋伊乔一个警示。 如果她过分执着于心魔的破解，想必卡洛琳就会成为将来的她。 【隐藏任务达成！您好，鉴于您在此次任务中的完美表现，系统将奖励五点点数，并为您开启特殊技能。此技能要确定准备妥善后才能使用！】突然而至的惊喜令宋伊乔差点欢呼出声。 【点数暂时留下，技能是什么？】 会不会是无敌模式开启，或者是能够大量赚取点数之类的？ 【您好，此技能是根据您目前的情况挑选的最恰当的搭配。“全民攻击”是一个神奇的能力，您可以自由控制等级和分类，更加轻易诱发罪犯的攻击行为，当然，您将会因此而收获更多的点数，开始请小心使用，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宋伊乔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她想起以前看表弟玩《侠盗飞车》的时候，拿着一张纸念念有词，仔细一看原来上面全是作弊的密码。宋伊乔脑残地随便选了一个选项，结果满城的居民手持刀枪和火箭炮，追得表弟到处逃窜。 当时的她完全不明白这个作弊器的意义所在。 而现在，宋伊乔在莫名其妙之余，突然恍悟了。一旦她的能力足够，开启“全民攻击”技能，届时收获的将会是大量的点数和金钱！ 她可以控制类型，只对盗贼一类的初级危险分子开启，这样一来，危险降到最低水平…… 这下宋伊乔彻底兴奋起来了。 何止是作弊器，简直是系统的超级福利！ ……不过，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宋伊乔把系统的奖励放置在一边，继续向目的地奔去。 夏洛克此时还生死未卜，她不能太轻敌了，哪怕对方已经没了命。 她赶到所在地地方后，竟然发现华生也在那里。 第38节 “乔！” 华生有些惊讶，但还是快速地解释情况：“夏洛克给我留下了讯息，我一路找到这里，但是进不去！我给麦考夫留下信息，他们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不愧是和夏洛克多年的默契搭档，能够在留下的蛛丝马迹里快速追寻到这里，还能明白夏洛克留下的痕迹，也只有华生一人能够做到。 说话间，几辆警车就开了过来。 麦考夫一下车，拿着雨伞快速地走到跟前，眉头紧皱：“情况要比我想象中更麻烦。” “能用炸弹吗？” “不行。” “是你！你怎么逃出来了！” 安德森狐疑地盯着宋伊乔，后者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的心情不太好，所以顺便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安德森警官，你要和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吗？” “……” “福尔摩斯先生，他……” 麦考夫打断华生的询问，凝重地掏出手机：“我得需要军方过来。” 时间要来不及了。 宋伊乔看到他们过来，不敢再贸然用自己的力量，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再耽误一会儿，后果—— “我来吧。” 麦考夫的动作一顿，其他人也愣住了。 宋伊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开口：“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保护好我最基本的权利。” 麦考夫只是沉默了一秒钟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向来是个圆滑的人，这种含糊不清的话最麻烦，按照往日的原则，根本不可能答应。但现在关在里面的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得不在有限的情况里考虑后果。 一旦有闪失，他半点也承受不起。 “好。” 宋伊乔在一群人的视线中，后退一步。 【系统，如果我要打破墙壁，还差几点力量值？】【您好，三点的点数已足够。】【加入三点力量。】 接着，她不待系统的提示音发出，猛地冲向墙壁的最中间。尼尔曾经无意间提起过，一道墙的弱点有五个，四个拐角和最中间，如果运用大力不断冲击，一定可能会打破墙壁。 或许她可以…… “她要干什么？撞破墙壁吗？” 安德森一脸惊骇地望着宋伊乔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砰！” 全部人：“……” 就这么……把子弹都穿不过的墙壁……撞破了…… “我的上帝，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德森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被禁锢在里面的夏洛克面色苍白，胸口的鲜血凝结成块，越发显得触目惊心。他咳嗽两声，抬起头，恰好和宋伊乔的目光撞在一起。 “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来得太迟。” 她清丽的脸上笑容温暖。 …… 同一时刻，某个房间里。 “大人，她死了。” 房间里酝酿着长久的、死一样的寂静。 “嗯。” 朦胧的月光照进来，墙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女人各种各种的照片，宴会上、大街上、孤儿院…… 不论是微笑还是伤心，表情都是如此的鲜活，闪烁的光彩动人无比。 赫然是宋伊乔！ 第42章 bazinga！被杀害的真相！ 宋伊乔目前所处的情况很微妙。 麦考夫作为她的担保人，以独断的方式还回宋伊乔的自由。她当天晚上就回到赫德森太太的公寓暂时睡了一晚上。 精疲力尽之下，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睁开眼睛之后就到了中午。 宋伊乔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一下脖颈，掀开被换上衣服。她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一边吃着赫德森太太留下的三明治，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安普的短信。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新的稿件什么时候上交？ 她怔忪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快按下发送键。 ——我尽量快一点。 有麦考夫的存在，暂时来说没有问题了，但她得要谨慎一些，毕竟还有一堆人盯着她犯错，比如像格雷夫那样诚心找不自在的混蛋才是最大的麻烦。 那现在要做什么呢？ 或许……应该放松一下吧。 宋伊乔上网查询近几天上映的电影，打算一个人出去逛一逛。接下来的时间够她忙活一阵了，找新的出租房、购置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以及，或许应该重新应聘曾经干过的兼职。 虽然得到了保险金，但被毁坏的东西都得要重买，又不能一直厚着脸皮住在赫德森太太的家中。 退一步说，就算赫德森太太热情地挽留她，生性使然，她还是习惯独居。 宋伊乔关上门，一步步下了楼梯，恰好遇见从医院回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有些意外：“你不打算休息吗？” 缺氧严重、失血过多，这些症状都能让一个有力的成年男子好好睡上几天，但从夏洛克的模样来看，除了似乎比平时更为苍白的面色，几乎看不出差别。 他抿着唇，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到难以接近。 “福尔摩斯先生？” “谢谢。” 宋伊乔意外地瞪大眼睛，有些傻乎乎地和他对视。 “……你再说一遍？” 夏洛克灰色的眼眸俯视着她，面无表情地嘲讽道：“看电影不是个好选择，宋小姐，你应该先去买一个助听器。” 宋伊乔的兴奋劲瞬间没了：“……” 她就知道两人根本不能好好说三句话以上，不是夏洛克出言讽刺，她也会下意识地回了过去。真是个悲伤的习惯。 “你的建议可以考虑。”宋伊乔挑了挑眉，“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需要这笔钱，福尔摩斯先生。请不要惊慌，每个月总要有几天……你知道的，失血过多，脾气暴躁，嗯，我都可以理解。” 她说完之后吐了一下舌头，不待对方出声就愉快地告别。 “不舒服的话热敷是最有效的。再会！” “……” 刚刚和夏洛克小斗一场的宋伊乔表示神清气爽，她哼着泰勒的歌，穿过两条街道到达了电影院。应该是圣诞节即将休假的原因，场次的人还是很多的，她一只单身汪的身份尤为突出。 周围排队的不是情侣爱人就是全家上阵，像宋伊乔一样默默放空，恐怕真的只有她一人。 “几位？” “……一位。” 售票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前只有中后部位有座，可以吗？” “一张后排的票就好了。” 她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大杯可乐，悠哉悠哉地进去。电影还没有开始，但是人几乎快要坐满了，宋伊乔暗暗庆幸自己选到最后，否则挤到一群闹哄哄的人中间真是让人抓狂。 由于拥挤的人潮涌过，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差点和宋伊乔撞在一起，她迅速地举起托盘，才避免了一场小型灾难。 “非常抱歉！你没事吧！” “没关系。” 对方似乎很愧疚的模样，连着说了好几声抱歉，客气到让宋伊乔有些不好意思。 腐国的绅士风度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存在啊。 想必之下，某位小肚鸡肠的毒舌侦探就不太好相处了。但是说起来，那家伙对待女人也是非常耐心的，偏偏对她总是出言讽刺。 ——该不会夏洛克压根没把她当做女人来看待吧！ 宋伊乔微囧，但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扎根，就越发的明确了。似乎的确是这样？她的力气比平常女性，不，比正常人都要大得多，又喜欢逞能，在夏洛克的眼里，估计她连人类的身份都得要划上一个问号…… 电影已经开始了，她却有些凌乱地呆在原地。 这么长时间过去，突然闲下来的宋伊乔突然发现问题所在。说起来，自从来到这儿，她的魅力大打折扣，被搭讪的几率约等于零。 细思恐极。 思恐极。 恐极。 极。 她纠结地看完整场电影，虽然脑袋还在胡思乱想，中枢神经却没有任何障碍，空荡荡的爆米花桶和可乐杯能证明这一点。 电影放映结束，人群鱼贯而出，宋伊乔出门之后正准备去商场逛一逛，意外看见雷斯垂德探长匆匆经过的身影。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又有案件出现了。 第39节 “警官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伊乔小跑到跟前，善意地打了个招呼。雷斯垂德的脚步一顿，瞧了她一眼，谨慎地四顾，随即小声开口：“宋小姐，你最近还是不要牵扯到其他的案件为好。” 关于宋伊乔的卷宗都被销毁，上级命令下来，让所有人对于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但让他们头疼的是，格雷夫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他很棘手，因为依傍的权势最近风头正盛，贸然阻止说不定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又是那个搅事精！她想收拾格雷夫很久了！ 宋伊乔在心里又给他添了一笔账，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表面上还是笑容温和：“请你放心，我在这么多警察面前做不了什么，当然，格雷夫如果要指证，也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他是做不到的。” 她不做错事，怎么可能还会让格雷夫抓到把柄？ 雷斯垂德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那好吧，说不定你还能带来一些思路。不过请记住我的话，宋小姐，不要和格雷夫起正面冲突，否则我们很难办。” “我明白。”宋伊乔和他快步向前走，“这次的案件是什么情况？” “有两个高中生死于枪杀，原因不明，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当中。” “高中生？” “是的。”雷斯垂德的表情有些凝重，“或许掺杂了黑帮的势力。” 第43章 年轻的教父 据不完全统计，伦敦的地下组织有169个，还有一些过于隐秘的、或是因为鱼龙混杂而没有算在其中的人员。 算下来的数字相当可怕。 在一个只有一千六百多平方公里的发达城市，竟然潜藏着这么多的危险份子，简直防不胜防。 “应该是报复性的枪击，你看这里。” “他知道监视器在哪！” 几人坐在办公室，安德森再一次回放案发当场的画面。电梯门打开，两名学生正要进去，在电梯里的男人突然举起枪对着他们的脑门砰砰两下，挣扎都没来得及，两个学生的脑瓜迸裂，鲜血四溅，倒在血泊中当场死亡。 男人身穿黑色套头衫，戴着白色的鬼脸面具，他走到电梯口，拦住要闭合的门，冲监视器的方向歪了一下头。 下一秒，他后退一步，电梯门关上。 接着就是后来的房客从电梯出来，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 宋伊乔皱起眉头：“太嚣张了。” “从容不迫地完成犯罪，用枪的手法熟练，还有这里——” 他将画面定格在举枪的时刻，放大画面，男人手腕上的纹身十分明显。 “惯犯，应该坐过牢。我们已经调查最近的卷宗，看是否有符合条件的罪犯逃匿或是刑满释放，有隐藏的线人也在积极寻找相关的组织。” “这是哪儿？” “学校附近的公寓，私立学校，你知道，有钱的小孩们都喜欢折腾，住的地方也是高档地区。我之所以怀疑这件案件和地下势力有关，是因为在他们二人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透明的小袋里装着白色的粉末，宋伊乔瞬间明白。 “毒品。” “宾果！瞧，这就是管教不严的后果。”他耸耸肩，“两人长期吸食毒品，却又不敢让家里的人知道，他们偷偷攒钱，但是花费过多，因此欠下了一笔高昂的债。” “其他的监控呢？我是说，罪犯出去之后到了哪里？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 “有几处监控摄像头在当天晚上稍微出了点问题，还没来得及维修，很明显，凶手知道这儿的情况。”安德森说到这里，忽然似笑非笑地望向宋伊乔，“说起这一点，想必宋小姐比我更清楚。” 他在讽刺是宋伊乔毁坏了那晚的监控录像。 “安德森！” 雷斯垂德探长责怪性地呵斥一声，换来后者悻悻地摊手。 宋伊乔根本没把他的讽刺当回事，安德森也只有偶尔用语言刺一下别人的能力，真正能戳到痛点的，绝不是他。 “凶手了解公寓的具体情况，善于使用枪械，作案手法嚣张，或许是地下组织的成员——他会不会是公寓的租客？” “这栋公寓里除学生之外只有五户房客，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不过希望不大。” “叮铃铃——” 电话猛然间响起，像催命似的一遍遍重复。 宋伊乔吓了一跳：“雷斯垂德探长，或许你们应该换一个比较温和的铃声。” “我们会考虑的。”他笑起来。 “喂，请问是哪位？……嗯，明白了……好的。”接电话的警官扭头，一手按住话筒，苦着脸小声开口，“学生的家长又来了，他们正在公寓等待，要去吗？” “去吧，如果不暂时给一个交代，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德森自嘲地道：“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们一行人坐上警车，快速赶往事发的公寓。 “……其中一个孩子伊凡的父母是社交上的名流，他们平日对孩子很放纵，除了这种事情，又开始追究学校和警方的责任。所以到时候不要过多说话，都是一些不好惹的人物，暂且敷衍过去。” 雷斯垂德百般无奈，只能想出拖延的办法。 “原来如此。”宋伊乔点点头示意明白。 一旦受害者的背景牵扯到一些势力，情况就会变得非常麻烦。那些人习惯了施压，他们没有耐心，只想要一个结果，或者说，要一命偿一命。警方一面是时间受到限制、破案的难度增加，一面又要两方权衡，真是个不讨好的差事。 安德森看到手机上显示一道简讯，打开之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该死，那位怎么也来了。” “谁？” “伊凡的教父，休伯特·费尔罗。” 话音刚落，警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下来，只有宋伊乔有些糊涂。 “黑手党吗？” “费尔罗……宋小姐，你要知道维托·卡希奥·费尔罗给世界带来的影响有多么大。如果你看过马龙·白兰度主演的《教父》就明白了，这部电影以他为原型，可以说，当时的他曾经统治了整个西西里，所有的人都将他奉若神明，尊称他为‘唐’。” “这么说，那位叫做休伯特·费尔罗的意大利黑手党是他的后辈？” “没错。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参加社交活动，谁能料到……”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如果不行的话，安德森，准备移交案件，我们不能搞砸了，否则就是给伦敦的警署找了一个大麻烦。” “……我明白了。” 对于宋伊乔来说黑手党这个词非常陌生，她只有在荧屏中见过，真正要面对一位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势的大人物心里还有些忐忑。但很快忧虑就被打消了。 黑手党有组织纪律，不会轻易动手，相信他们还不至于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案发的地方距离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那栋公寓。一下车，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站在旁边，面色严肃，一言不发。 “真奇怪，媒体都没有来吗？”宋伊乔喃喃自语道。 平时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记者们就嗅着气息跟过来，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出现，简直不符合常理。 “谁都不想招惹黑手党，宋小姐。”雷斯垂德跟在旁边，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他们事先清理过现场，如果再有不长眼的媒体跟过来，恐怕是不想在伦敦继续待下去。” “这合法吗？” “抓不住把柄，也没有能够铲除他们的实力，这种情况下是非常尴尬的。不过你得庆幸已经有很多黑手党洗白了。” 他的回答意味深长。 门口的几人果然是费尔罗带来的人，他们的态度很平和，简单沟通后带领几人前往凶杀案的现场。为了留存痕迹，电梯已经被封住，一行人只好从楼梯爬上去。 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大家保持缄默，迅速到达了地方。 “……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查出来，你们的薪水都用到哪儿去了？身为纳税人，我想我有必要对你们的工作态度进行投诉！” “夫人，请您先冷静一下。”女警员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仿佛解脱般迎上前，“你们总算来了！” “情况如何？” “还没有进展。但是家属的心情比较激动，现在不太好处理……” “你们就是负责案件的警察？” 一位身穿昂贵皮草的中年女人双手抱肩，态度相当不友好。她的紧身超短裙裹着性感的臀部，修长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下，显得性感迷人。身旁站着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眼眶通红，看样子应该不想和别人交谈。 “是的，我们……”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啪嗒。” 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磕响声。对方的个头很高，应该和夏洛克有的一拼，迈出步伐的双腿修长，下一秒，休伯特·费尔罗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的五官轮廓深邃迷人，是典型的意大利漂亮年轻人的长相，黑色的眼眸先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众人一眼，随即露出温和的微笑。崭新的西装衬的整个人英姿挺拔，在隐隐的强大气势下，竟然有些让人不敢和他直视。 “听说我的教子出了事故，原因是什么？” 休伯特的声音非常低沉，像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话，他虽然是意大利人，一口英语说得非常流畅，口音标准至极。 一股莫名的威势紧紧压制住他们的心脏。 雷斯垂德有些紧张：“抱歉，目前还没有太大进展。” “一切按照你们的程序来办。”休伯特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和善地点点头，“没关系，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这么年轻，不知道有没有三十岁，竟然已经当上了教父。从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背后，宋伊乔几乎能看到掩藏在良好教养下的腥风血雨。 这个男人不能轻视。 黑手党非常重视信誉问题，既然得到了允诺，几位警官总算稍微放下悬着的心脏。他们对比证据后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宋伊乔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不适合过分掺和进去，她仔细地观察监视探头的方向和周围的方位，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好派上用场。突然，敏锐的直觉让宋伊乔下意识回头。 年轻的教父不知道盯着她观察了多长时间。 看到宋伊乔回头后，他摘掉手套，伸出一只手。休伯特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如果不是指腹的茧暴露了长期使用枪械的事实，恐怕黑手党这种词很难和他联系起来。 宋伊乔犹豫了一下，和他礼节性地握手。 “恕我冒昧，还未请教你的名字是？” “宋伊乔。” 第40节 第44章 分裂的人格 休伯特只是礼节性地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很快便松开了手。 他的态度非常随和，细碎的黑发微微遮住光洁的额头，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宋伊乔，仿佛有璀璨的星子在深海涌动，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果然是意呆利独有的荷尔蒙泛滥风格，一般人还真是承受不住。 对女性保持着非常友好的态度很容易让不明情况的异性误会。但宋伊乔明白是他们的习惯使然，事实上，他们只是处于天性的保护欲而已。 面对一个长相英俊、有权势、性格不讨人厌的年轻男子，一般人都会心动。她摸摸鼻子，却没什么想法。 脑海中突然浮现夏洛克那张傲慢的脸。 宋伊乔决定下回见到面，一定要跟他讲讲什么叫做男人的风度，尽管对方十有八九都不会听。 说不定还会出言讽刺。 然后辩驳到让她无言以对。 …… 还是算了吧。orz 突然，雷斯垂德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不过几秒钟，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好的，我明白了……马上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 “又发生了两起枪击案。” “两起？！” “是的，似乎是同一个犯罪团伙而为，很明显，并不单单只有一个人。” 雷斯垂德将目光投向休伯特，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先生？” “你们随意，有问题可以找我。”休伯特微微一笑，“如果有需要的话。” “非常感谢。”雷斯垂德万分感激地点头。 那双黑色的眼眸直直盯着宋伊乔，一眨不眨，像是捕捉到有趣的东西，带着纵容般的温和。 “再见。” 众人讶异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他们二人的身上，但态度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那位深不可测的年轻教父。 宋伊乔懵了一下：“……再见。” 休伯特的唇角微微勾起，戴上手套，先行离开了这里。由于他的存在，几位家长几乎不敢出声，咄咄逼人的女人站在一旁，嚣张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么我们先走了？”雷斯垂德望向剩下的几人。 “……” 算是得到了默许，几人匆匆上了警车前往新的案发现场。宋伊乔坐在车上，纠结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找夏洛克·福尔摩斯？如果他来破案的话，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线索。” “他的哥哥不会答应的。”雷斯垂德恹恹地叹口气，“宋小姐，你难以想象地下势力和这里的权势勾结有多么严重，英国的政府要比想象中的腐败多了。他深谙此道，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兄弟牵扯到其中。” 麦考夫的确是个称职的哥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总和夏洛克争锋相对，但暗中的保护一点儿也不少。夏洛克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想必也心里清楚，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两个高智商亲兄弟的恶趣味。 宋伊乔默默腹诽一番，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们很快到了凶杀案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监控录像回放当时的一幕。 刚下班的男人到达停车场，打算开车离开。他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下意识地回头，惨剧在一瞬间发生了。 子弹穿过他的颅骨，鲜血和脑浆四溅，男人连挣扎都没来得及，重重跌倒在地上，当场死亡。 死者的妻子看到这儿，捂住嘴痛哭出声。 在摄像头没有照到的地方，像上次一样穿黑色套头衫戴着面具的男人走出来，对镜头所在的地方比出中指。 “和上次的作案手法相同。” “但不是同一个人。”宋伊乔皱眉望去，“手臂上没有纹身，而且看起来身形也不像前一个袭击者。” 雷斯垂德同意她的观点：“推断没错，果然是组织的活动。” 门忽然被推开。 “看来你们的速度不怎么样？……瞧瞧，这位难道是出来不久的神经病小姐？疗养院的伙食看起来不太好啊！” 格雷夫一脸的幸灾乐祸，嘲弄的话从进门就说了个没完没了，安德森的耐极差，走到跟前不满地和他对视。 “从警校出来不过一年的小鬼，最好别太嚣张了。” “安德森，或许你应该换一个警署，这些人只会拖累你。” “噗……” 宋伊乔听到这儿笑喷了。 谁拖累谁？安德森都能拉低整个贝克街的智商，夏洛克如果听到格雷夫的话，恐怕嫌弃到认为他拉低了大英帝国的智商了吧！ 不，可能嫌弃到不屑于开口。 她想到那副场面，憋得脸都涨红了，碍于情面只能默默在心里嘲笑。 ——果然是智障之间的惺惺相惜。 “有什么可笑的！说实话，你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 “或许吧。”宋伊乔笑眯眯地回答。 等待她反驳的格雷夫硬生生咽下剩余的话，气得只知道瞪眼睛。 “格雷夫！” 身后走进一位女警官，赫然是上次呵斥他的上司。她对宋伊乔点点头，表情严肃地开口：“事情紧急，上级调集了多方警力要求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雷斯垂德探长，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就在刚才不久又发生了两起枪杀案。” “他们到底想搞什么！” “目前为止，受害者有两名学生、一位律师、一位保姆、还有出去游玩的一家五口，已死亡九人。” “是不是恐怖份子？”安德森问。 “不是。根据他们的手法判断应该和伦敦的某个地下组织有关。” 宋伊乔突然开口：“受害者之间有联系吗？” “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联系。不论是作案的地点、时间和受害者，都十分的随机性，就像是——” “报复？” “没错。”女警官对她嘉许地点头，“他们应该是一个反社会的组织，之前应该有过破坏治安的活动，但最近按捺不住了，所以选择用更激进的方式来报复。” 反社会组织……破坏治安……报复…… 宋伊乔眼皮一跳。 她的脑海浮现杰克隔着玻璃，眼神阴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冰冷得可怕。 ——你会后悔的。 难道，是杰克！对了，他说要筹集一支军队！ 宋伊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是杰克所为，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这样一来…… “宋小姐？” “嗯？” 雷斯垂德忧虑地望着她：“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加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正好方便她去处理一些事情。 宋伊乔很好地掩饰住异样，道声再见后正要离开，却被格雷夫拦住去路。 “我总有一天会把你送入监狱。”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我等着你。” 宋伊乔扯起冰冷的微笑，眼神如锋利的刀刃一样掠过格雷夫，吓得他后退几步。格雷夫随即感到被羞辱，咬牙切齿地瞪向她。 “你最近应该小心一点儿，警官先生。”宋伊乔揶揄似的说道，“不是每一处角落都有监控探头。” 话音刚落，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格雷夫僵立在原地，很快又被自己胆小鬼的怯懦反应而激怒，泄愤地使劲踢了一下桌角。不巧正好踢到尖锐的拐角处，脚趾的剧痛令他的脸色一青，差点痛叫出声，心里早就把宋伊乔这个罪魁祸首送到绞刑架千刀万剐。 此刻，走到街上的宋伊乔揉揉通红的鼻子，半晌没打出来喷嚏。 ……可能有点感冒？ 她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 最近去哪儿都需要谨慎一些，宋伊乔不动声色地检查身后是否有人跟着，一边快速绕过好几条繁华的大街，挑一些刁钻的地方走了几圈，趁着没人看见，迅速溜到搏击俱乐部所在的地方。 她到了门口，铁门紧紧关闭着，还上了锁，看上面落的灰，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过门了。 奇怪，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盛，宋伊乔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能打电话，说不定现在手机上已经安上监听的设施，为了不给麦考夫添乱，出于自身的安全，她都不能用手机。 那么—— 从黑暗的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男人闷闷的低吼响起：“谁？” 宋伊乔听到熟悉的声音，稍微放松了警惕：“是我。门为什么关着，出了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你。”看门的男人眯起眼睛，语气不太好，“我记得你的脸，这几次活动都没有参加，对不对？” “什么活动？抱歉，我出了点事，没有接收到消息。” 很好，看来杰克并没有对他们下命令要针对她。 “很麻烦，但我不得不说，消息好坏参半。我想泰勒应该想看见你，我带你去吧！” “泰勒是谁？”她越来越迷惑了。 第41节 “泰勒就是杰克，杰克就是泰勒。这种情况下，他一般让我们称呼他为泰勒。” 宋伊乔决定先不说话。 情况或许要比想象中更为复杂，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杰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伊乔跟随对方穿过很多条逼仄的通道，一出门，就有一辆车等待着他们。 “请？” 她不怕这些人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可以说，如果他们听从杰克的命令，是不会干出暗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搏击俱乐部的成员喜欢用直截了当的暴力来解决问题，拳头来发泄心中的暴戾，而不是背后杀人。 一下车，宋伊乔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这里是一处贫民区的所在地，眼前的公寓破旧，院落聚集了许多人，看起来像士兵一样整齐，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某项活动。他们听到声响，纷纷投来警戒的目光。 “嘿，放松一些。” 男人摊摊手，领着她到了二楼。公寓几乎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几面墙壁被打通，露出光秃秃的水泥墙，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地上落满了灰尘。里面突然传来愤怒的声音，似乎是在吵架。 “……你不能……不对……” “你进去吧。”他悻悻地后退一步，“泰勒的心情不好，说话小心一点。” “谢谢你的告诫。” 宋伊乔敲了敲门：“杰克？” 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门猛地被打开。杰克一手撑着门，表情异常的疲倦沮丧，他看到宋伊乔，不由愣了一下。 “乔？” 他的目光不像上一次的那么尖锐，令宋伊乔有些疑惑。 “听说你最近不是太好？” “不瞒你说，真是糟糕透了。”杰克让她进来，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还没有向你介绍过。” 他指向房间一处空荡荡的地方，似乎不太情愿地嘟囔道：“他叫泰勒，是一个肥皂商人，搏击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的伙伴。” 宋伊乔顺着杰克的手指望去，只有一张双人的大床和床头柜上的灯。 “ 等等，我最近的记性很差，你们是不是见过面？ ” “……” 她僵着脸，扭头盯着杰克，一字一字缓慢地道：“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发誓。” 第45章 教父的邀请 “怎么可能？”杰克更加疑惑，很快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杰克。” 宋伊乔走到他的跟前，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你的朋友泰勒在哪里？” “就在……” 杰克的话还没有说完，茫然的表情一变，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警戒，请小心行事！】宋伊乔心里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你怎么了？” “你不是想看到泰勒吗？”他微微一笑，无谓地摊开手，“我就是。乔，好久不见，看来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 这…… 宋伊乔还想试探性地询问，突然，男人的神色一变，又回到温和懦弱的“杰克”。 【判断失误，警戒撤销。】 “嘿，对她友善一点儿！”他朝着空荡荡的地方抱怨道。 “……” 宋伊乔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却咯噔地一声，像有一块石头重重地掉入湖泊。 ——你叫什么？ ——那你呢？你的隐形人格是什么样？ ——我在筹谋一支军队。 ——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 她突然明白那句话了。 泰勒就是杰克，杰克就是泰勒。 这句话没有逻辑上的错误，因为，面前的男人，是一位分裂型人格障碍的患者！ 宋伊乔发觉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她一直觉得杰克不对劲，却以为是对方的隐性人格，根本没有想到那方面去，这么一说，原来和她接触的几乎都是第二人格“泰勒”。 怪不得泰勒执着于让她加入队伍，一是他欣赏宋伊乔的能力，但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他以为宋伊乔和他一样患有精神分裂，从而有种“同类”的归属感。 天知道宋伊乔根本不是这样！ “杰克，你听我说，虽然这个事实令人难以接受，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你应该去接受心理咨询。泰勒只是你想象中的人物，他是不存在的，你明白吗？” 杰克震惊地和她对视半晌，僵着脸蹦出几个单词：“乔，玩笑有些过分了。我知道我的状态不好，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方法摆脱，但绝对不是人格分裂。” 宋伊乔明白和他解释是解释不通的。 “这样，不如我们……” “嗨嗨，你想教他什么？”杰克瞬间又换为一副阴沉的模样，“乔，你应该安分一点儿。”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警戒，请小心行事！】“你是泰勒？” 他凝视着宋伊乔，唇角扯起一丝冰冷的笑容：“猜对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泰勒，要知道这一次的报复性袭击会给杰克造成多么糟糕的影响！现在伦敦的警力都被集中起来寻找真凶，你们躲不了多久，别再继续了！” “瞧瞧，和一堆警察长时间待在一起，竟然也学会逼供了。好吧，我承认，这几件袭击事件的确是搏击俱乐部的人所为，杰克完全不知道。不，或者说，他有些明白却不敢承认。多么有趣的人性啊。” “……” “和你一样不是吗？”“泰勒”走到宋伊乔面前，低低笑起来。 “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压，我不会受到影响。” 宋伊乔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是吗？如果我说下一次的袭击目标是整个贝克街呢？把炸弹埋伏在每一处隐蔽的角落，等到大家安眠之后，按下开关，只听‘轰’地一声——贝克街会化为一团燃烧的火焰，肯定非常美丽吧，乔？” “你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说到底，你清楚自己是杰克的第二人格。泰勒，承认吧！为什么会幻化出第二人格？因为杰克过于懦弱颓废，希望能够改变一潭死水的生活，这时候你出现了。你是肥皂商人，组织军队、建立搏击俱乐部、带领一群人制造混乱……但有一点不变的是，其实你还是杰克，只不过是他想成为的那个杰克。” 泰勒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你受社会的约束，固有的道德价值观念告诉你，不应该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杰克最近频繁和你争吵的原因。” 宋伊乔一步步紧逼，和意料之中一样看到他蔚蓝色的眼睛越来越深沉，某种诡谲的、恐怖的光在里面涌动。 【您已引起罪犯的三级警戒，请时刻警惕！】果然，泰勒对她动了杀心了。 “我们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在搏击俱乐部进行过自由搏斗了？怎么样，要来吗？” “……好。” 房间的灯光昏暗，隐约能听到窗外传来的脚步声，他们两人相对站着，像古罗马的斗兽场一样，表情冷凝。 泰勒突然动了。只听“嗖”地一声，他的拳头如风般冲过来，宋伊乔身体一倾，躲避了危险的一击。她准确地抓住泰勒的胳膊，手上微微一使劲，泰勒僵在原地。 她贴近泰勒，一字一顿地道：“你和我，都不能同昔日相比了。” 当初的宋伊乔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现在，一般人根本无法和她正面抗衡，泰勒同样也是。 泰勒一愣，忽然开始神经质地大笑，仿佛没有察觉到胳膊有多么痛。 “你说得对！” “泰勒，收手吧！”宋伊乔沉默一会儿，还是继续说道，“以他们的实力你逃不了的。那些在下面继续工作的成员得解散，不能再制造新的事故了，否则牵扯进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你这幅模样真见鬼的像个警察。”说到这儿，他似笑非笑，“恭喜你，乔。” “你也会的。”她的回答只有两人明白。 【判断失误，警戒撤销。】 “乔，你为什么要抓着我的胳膊？”杰克疼得厉害，苦恼和茫然交加。 “我只是想试一试你的实力而已，”她收回手，状似遗憾地摊手，“现在看来，退步了。” …… 从杰克那儿回来，宋伊乔坐在沙发上对着墙壁发呆。赫德森太太应该是出去逛街了，她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下午，想了想，决定暂且放下烦心的事情。 至于杰克会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宋伊乔不能再干涉了。 或许她应该找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宋伊乔随手拿起报纸，在租赁的广告栏浏览。看着看着，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黑色的长发散落，不知何时已悄然睡着。 “……乔？” 她猛地惊醒，困倦地揉揉眼睛：“赫德森太太？” “非常抱歉叫醒你，但是睡得太多晚上容易失眠。”她将冒着热气的奶油蘑菇汤端到桌上，一脸和蔼，“清醒一会儿准备吃晚餐吧。” “太谢谢您了！” 宋伊乔用凉水洗了脸，迟钝的大脑总算开始运作。她吃着美味的晚餐，一边听赫德森太太讲述今天在哪家店里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时间过得很快。 果然如赫德森太太所言，当她躺到床上后，双眼大睁，却怎么也没了睡意。 这些天的事情纷纷从脑海里闪过。 第42节 关于案件的、她的……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短信的提示音。宋伊乔一手摸到手机，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今晚难得有如此美丽的夜色，想出来散散步吗？ 她的心里一动，跑到窗边望去，楼下站着一位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气质温和从容，特殊到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休伯特。 他像是有心灵感应，回头和宋伊乔的目光对视，黑色的眼睛沉静，弧度完美的唇形漂亮到让人想凑上去亲吻。 宋伊乔犹豫了一下，手机又响起来。 她接通，耳畔传来低沉到有些沙哑的问候，听得令人心痒痒的：“晚上好。” 站在楼下的年轻英俊的男人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 宋伊乔知道，如果她拒绝的话，或许休伯特会放过她，但为此而招惹一位大权在握的黑手党极为不明智。那位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一点儿也猜不透。 ……只能先答应了。 她换好衣服，同赫德森太太解释几句，很快到了楼下，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夏洛克，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夏洛克收回了目光，语气没有起伏。 第46章 傲慢与偏见 傍晚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水洼中的积水倒映出两人并肩走过的背影，在朦胧的夜色中逐渐远去。 和休伯特待在一起，宋伊乔的心情很忐忑。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宋伊乔在心里暗自揣测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能够让这位一手遮天的黑手党安静地走在身边，和她像普通的朋友一样漫步于贝克街的街头。 如果她是个单纯的小女生，恐怕心里面真的带了几分模糊的幻想——说不定对方对她一见钟情，才表现得如此明显。 然而，层出不迭的案件和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这位教父也许有某些不可告人的…… “你已经保持了十分钟的沉默，宋小姐，是我的哪一点令你感觉不舒服吗？”身旁的休伯特温和地开口。 “啊，不……你误会了。”宋伊乔闻言愣了愣，尴尬地把手抄在大衣的口袋，“我们只见过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误解。” “仅仅是个简单的散步，你不用太过紧张。” 但愿如此。 她抿唇微笑：“谢谢。” 休伯特的脚步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站在原地，不要动……对。” 他俯视着宋伊乔有些惊讶的脸，漂亮的黑色眼睛专注到偏执，像挑剔的艺术家审视自己心爱的作品一样，眼睛一眨不眨。 “此刻你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 “……” 休伯特细长的手指缓慢地碰了一下她的眼睑，浓密的睫毛像含羞草一样在触碰的瞬间快速躲闪，连带着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 “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近距离的接触。”宋伊乔别过脸，语气非常客气，“时间不早，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刚才是我太过冒失，希望不会让你感到困扰。”他缩回手，微微有些歉意。 “不，今晚很愉快，谢谢你。” 接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含羞草也在这一刻彻底合拢。 休伯特远远凝望她宋伊乔的背影，黑色的浓雾在他眼中凝结，阴郁逐渐弥漫开来。半晌，他将刚才碰到她的手指贴在自己的唇边，像对待自己的爱人般轻轻一吻。 “要远离？”他闭上双眼自言自语，“……不，你得学会接受。” 平日温和的语调，此刻听起来竟让人无端地毛骨悚然。 …… 宋伊乔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模样回到房间。 她紧紧关上门，又神经质地冲到窗户边眺望街道，没看到休伯特的人影后，唰地拉上窗帘。 刚才绝对不是幻觉！ 在休伯特说话的瞬间，系统一级警戒的警告声突然响起，宋伊乔吓了一跳，不敢想象她惊骇的表情是否已被察觉。 一般的喜欢怎么会引起警告？ 在这个变态横行的世界，宋伊乔不得不提高防备。她根本不知道休伯特的底细，那张温文尔雅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阴暗的内心，她半点儿也想不出来。 如果真的惹恼了对方，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毕竟她只有一条命！ “咔哒。” 门锁被扭动，赫德森太太一进门，就看到宋伊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是我吓到你了吗？”她饱含歉意地问。 “不是你的错，赫德森太太。我在下午看了一部恐怖电影，脑海里还有影像作怪，幸好你早点回来了。” 宋伊乔发现自己撒谎的功力越来也高，说这些的时候舌头都不打转，庆幸的表情伪装得天衣无缝。 果然，赫德森太太完全相信了她编制的谎言。 “我的甜心，你不应该在晚上看这么恐怖的东西。记得当初我第一次看完《闪灵》后，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不得不找莉莉陪伴，她的小心眼的丈夫为此还有些不高兴……我的上帝，我真是糊涂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宋伊乔不由感慨一声。 赫德森太太似乎察觉到失言，摇头嘟哝几句什么，突然拍了一下额头。 “对了！” 宋伊乔正要准备回房间，回头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情？” “需要我的帮助吗？”她的笑容和蔼，“按照我的经验，受到惊吓后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 宋伊乔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面对赫德森太太那张温柔的脸，莫名其妙就听了对方的话。直到两人都躺在柔软的床上后，她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睛。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她没有看恐怖片啊！ 赫德森太太温暖的手轻拍她的肩，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低抚慰道：“别害怕，我还在这儿。” 宋伊乔的心脏猛地一酸，记忆某处地方塌陷，让她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谢谢。”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后，赫德森太太有些寂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 “乔，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但比你小几岁。” “为什么——” “离婚后，法院判决给孩子的父亲了。” “你很难过吧……抱歉。” “你不需要对我说抱歉，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她动了一下脑袋，望着宋伊乔，“每个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秘而不宣的过往，提起那段回忆我们都会痛苦，但是再过一些年后，痛苦总会过去的。像伤疤一样，会留下浅浅的痕迹，却不再那么疼。” 宋伊乔握紧那只不再年轻的手：“我明白。” “夏洛克也一样，总是习惯性地像刺猬一样扎的别人浑身是刺，自己却未必好受。如果你真正接触他，会发现他是个谦虚、善良、腼腆绅士的年轻人。” 赫德森太太用的形容词让她不由扬起唇角。 像夏洛克那样不可爱的家伙，也有人能够看破他恶劣的外表，不是吗？ “你们的相处让我想到《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和达西。” “为什么？”宋伊乔怔忪了一下。 “他的确用傲慢来伪装自己，但是，乔，你是否也用带有偏见的目光看他？你认真的考虑一下，他真的有想象中那样令人讨厌吗？” 宋伊乔沉默了。 “你们两个都是很好的年轻人，拥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品格，我不希望你们彼此误会。” “赫德森太太，你太高看我了。” “不，相信我，你非常优秀。”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夏洛克他也能够看到。” 宋伊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当天晚上，两人敞开心扉聊了很多事情。包括赫德森太太的过去、夏洛克的性格、经历过的案件、还有莉莉那件案件背后隐秘的事情…… 宋伊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里面出现很多人的回忆，突然，喧闹的铃声将她叫醒。宋伊乔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下一秒，一个消息仿若惊雷般将她狠狠劈醒。 杰克他……自杀了！ 第47章 杰克的邮件 “那些警官你都认识，把握住机会，最好能挖到一手的消息。” 第43节 电话那头安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轻松的语气仿佛是给宋伊乔介绍了某处有趣的地方，吩咐顺便拿回来几件纪念品。 “……” “乔？”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宋伊乔含糊的声音一概而过，她挂掉电话，苍白着脸快速收拾好一切，跟赫德森太太打了个招呼后匆忙到达案发现场。 这儿地模样和昨天简直天翻地覆。 破败的别墅前停了数十辆警车，被抓住的搏击俱乐部的成员纷纷低头不语，嚣张的气焰消失殆尽，像现在才悔悟自己的真实身份似的。但没有一个人透露半分的消息，彼此之间绝口不提。 雷斯垂德探长的表情放松，看到她之后，笑着打了个招呼：“乔，你怎么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宋伊乔故作从容地摊摊手，“快跟我说说吧，今天的稿件就指望你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多方警力的监控之下罪犯的行踪很快被揪出来，我们接到消息立即出发，到达这里后正好将他们抓了个正着。遗憾的是，他们的头目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已经饮弹自尽，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之中。” 饮弹自尽…… 宋伊乔的神色沉了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 “宋小姐，好久不见啊！”格雷夫走到跟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想必你还不知道，这次如果不是我即使发现线索，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 虽然事实如此，他炫耀的态度引得四周的警察暗暗皱眉。 宋伊乔直接无视格雷夫的存在。 她转过身问雷斯垂德探长： “既然已经结案，我能看一下案发现场吗？”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杰克的尸体，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对方会自我了断。像泰勒那样极具野心的男人，就算是第二人格，也会将掌控力牢牢紧握于手中。 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退一步讲，如果是杰克决定放弃生命，泰勒也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说不定是用一些隐秘的手法转移注意力，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这样的理由比自杀要让她信服得多了。 “看来宋小姐似乎和死者认识？这可不太妙啊，你的同伙们……” 宋伊乔不耐地打断格雷夫的挑衅：“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安静一会儿吗？” 后者被噎得说不出话，面色铁青。 “你可以进去，但需要人陪同。我现在还有事情处理，我让……” “我来吧。”格雷夫抢先接过话，“当然要看宋小姐是否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随便。” 宋伊乔只是看一下事发的现场，不打算做什么。正好其他的警官不熟悉情况，她还有些忌惮，虽然格雷夫事事针对她，但他堪忧的智商根本没有威胁力。 格雷夫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在他的想象中，对方应该一脸嫌恶的表情立即拒绝才对，这样他就会继续冷嘲热讽。 “请？”宋伊乔挑了挑眉。 “……” 格雷夫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率先进入别墅，她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杰克的卧室。 房间还是昨天的布置，只不过卧室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看样子应该经历过一场打斗。几个警察站在法医的旁边，听着他的报告，不时互相进行讨论。 “……从弹径来看，的确是自杀，当然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真奇怪，难道他事先预知到我们的行踪了吗？” “是啊。” 他们抱怨几句，看到格雷夫二人上来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继续讨论案件。 宋伊乔凝视着杰克的尸体，低垂的眼眸掩饰住复杂的神色。他倒在血泊中，头颅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粉碎，毫无生气地合上了双眼。 不论是杰克还是泰勒，都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想想真是令人难过。 “你认识他？” “没有。” 宋伊乔不含感情地回答后，快速离开了这里。他们两人从别墅出来，差点撞上其他的警察。 “嘿，真是意外收获！” 他们紧紧抓住一个男人，他的身材高大，看起来很不好惹，只是冷冷地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其中一位应该认识格雷夫，笑着对他说：“这个狡猾的家伙试图袭警，被我们当场抓住，说不定是个高级成员。” ——是他！看门的家伙！ 宋伊乔和男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心里咯噔一声，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格雷夫看到他们的互动，勾起唇角，走到男人的身边：“嘿，大个头，你们是不是认识？听我说，如果你能透露更多真实的内幕，关于刑罚的最终决定或许会让你轻松很多。” “你在利诱，这不符合规定。”宋伊乔冷冷道。 格雷夫耸耸肩。 “那么，大个头的想法呢？” 男人看了看宋伊乔，低声对格雷夫说道：“你过来。” 糟了！ 警察都在身边，她不敢放肆，神经却绷得紧紧的。万一他真的—— 格雷夫得意地笑了一下，依言走过去，下一秒，只听“呸”地一声，一口浓痰吐到他的脸上。 “这就是我的消息，警察先生。”男人嘲讽地道。 “该死！我要杀了你！” 格雷夫瞬间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其他几人拦着，恐怕直接掏出枪崩了这个混蛋。 宋伊乔趁乱后退几步，暗暗舒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对他点点头。男人的微笑转瞬即逝，他转过身，像不认识宋伊乔似的，冷眼看着格雷夫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爆粗口。 是时候回去了。 他不说出，不代表其他的搏击俱乐部的成员都会绝口不提。这也给宋伊乔提了个醒，她差点忘了，毕竟自己曾经也是组织的成员之一。 虽然没有参加任何的活动，但仅凭这一条，或许她得要重新面临被审讯的处境。 宋伊乔有些疲惫地进了门，赫德森太太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听到声响，高声说：“乔，做好的早餐放在厨房，别忘了吃。” “我知道了，谢谢。” 她无心吃早餐，但为了避免赫德森太太的担心，还是将东西都端到卧室。 打开电脑，果然关于杰克和搏击俱乐部的问题占据了所有新闻的最新版面。宋伊乔揉揉太阳穴，面无表情地浏览完剩下的新闻后，正准备合上电脑，却接收到一封电子邮件。 ……是杰克？ 时间是凌晨两点十分，那时候的杰克还没有死亡。 宋伊乔点开邮件的手一顿。 不，她不能打开邮件，如果电脑被监控，这一举动无非暴露了她和搏击俱乐部有联系的事实。 相比之下，有哥哥的庇护，加上高超的技术，某位侦探的电脑会更安全。 宋伊乔打定主意，匆匆跑到楼下——她要去找夏洛克！ 第48章 不明的悸动 “咚咚”地几下敲门声后，夏洛克推开门，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两人隔着能容纳一个拳头的缝隙，仿佛隔绝在两个世界。 “有什么事？” “很重要，我慢慢和你说。” 宋伊乔想若无其事地混进去，不料对方的手撑在门上，阴影笼罩在英俊的侧脸上，眼神似乎要比平常更为冷淡。 “私闯住宅是犯法的，宋小姐。” 她无辜地摊手：“我以为凭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这么多虚伪的礼节。” “我们的关系？”夏洛克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如果是指几次的拖累，这种关系还是不要为妙。你每一次打扰都是因为闯了祸，我可不是麻烦收容所，所以建议你还是另谋出路，时间还来得及。” 说完，他要把门关上。 “等等！” 宋伊乔急了，直接伸手挡住，一个不防被狠狠夹了一下，蹙眉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有系统在身，她的身体和普通人一样会受伤害，眼看白嫩的手背瞬间红肿一片。 夏洛克见状立即拉开门。 “你愚蠢的大脑里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对方一副不耐的表情，宋伊乔也有些尴尬。她默默收回酸痛的手，小声道：“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非常抱歉。” “……” “如果感到有利用的嫌疑，还请你原谅，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做到。”她露出勉强的笑容，像为了掩饰似的，“你说得对，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三番两次的麻烦别人，是我的错。” “打扰了。” 她道歉之后，不待对方答话，快步上了楼。 夏洛克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消失在楼道，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懊恼。 …… 赫德森太太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读书，门口忽然传来转动门锁的响动声。宋伊乔走进来，表情有些失落，眼尖的房东太太瞬间发现她手上的伤，不由惊呼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不要担心，是我不小心夹了手，一会儿就好了。” 宋伊乔拒绝她要涂药水的举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若不是夏洛克提醒，她几乎都没有想到自己几次遇到困难都是寻求对方的帮助。 真是……像个白痴一样…… 手机突然响起来，宋伊乔看了一下来电的号码，是她前一天浏览报纸时储存的租房信息的手机号—— 第44节 看来有空余的房间了？ “你好！” 那端传来中年女人客气的询问：“房子已经空出来了，你要看一下吗？” 她的心情愉快了不少：“好的，请问什么时候有时间？” “如果方便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 “好，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到那儿，谢谢。” 她挂断电话，决定将杰克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查看邮件的方式以后会想办法的，目前还是去看看房子的位置如何。 由于租赁的房屋有一段距离，宋伊乔早早出发，在路途中买了一束花作为礼物。 她住的房间是一室一厅，客厅非常宽敞，家具一应俱全，由于地处相对较偏，租金也会便宜一些。宋伊乔很喜欢温馨的氛围，但对租金的问题还烦恼不已，她摸摸鼻子，拿不定主意。 “我很喜欢你在《贝克街报》上面刊登的故事，宋小姐。”房东将花插在玻璃瓶里，倒上水，笑眯眯地放到餐桌上，“这儿的租金只有我给的最便宜啦，有人出的比你高得多，但我不需要这点儿钱，我只希望你能够将《a警察和h侦探》继续写下去。若有困难的话，你可以迟一点儿付钱。” 她眨眨眼睛，又添了一句：“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单另写个小故事送给我吗？” “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夫人。” 宋伊乔表面上客气的微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一时兴起的恶作剧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安德森听到恐怕会气得半死吧！ “对了，我见过那个警官，真人并没有你所描述得那么可爱。说实话，h侦探和他在一起有些可惜。” “没办法，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她跟着房东一起惋惜地叹了口气，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 于是在轻松的氛围中，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这两天就搬进来。 此刻，最近因为订婚忙到整个人都有些晕了的华生破天荒接到夏洛克的电话，他以为出现了紧急的案件或是棘手的事故，连礼堂的布置都放到一边，赶紧接起电话向外面冲。 “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现在过去吗？” 电话那端沉默一会儿。 “约翰。” 他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夏洛克的话。 “如果你的一时失言让珍妮感到伤心，会用什么办法来补救？” 华生准备冲出去的步伐瞬间愣在原地，他松了一口气，庆幸幸好不是安全出问题，又为这位感情迟钝的侦探先生捏了把汗。 “首先我得强调一件事情，她的名字叫玛丽，我不希望结婚的时候最好的朋友会连新娘的名字都叫错。”紧急时刻，他不忘先调侃伙伴，“其次，对于你说的问题，我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解决。” 夏洛克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去当面和她道歉吧，夏洛克，态度诚恳一些。” “……” “你有会失去的惶恐吗？” 他这次回答得非常干脆：“没有。” “很好。” 华生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一直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感受到那种痛苦的情绪，伙计，别让局面变得越来越糟糕。” “不会有那一天。” 下一秒，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华生苦笑着摊手，对于挚友任性的举动习以为常。他唯一担忧的是，乔是否也有异样的心动呢？ 果然情路漫长啊。 …… 夏洛克身穿蓝白条纹睡衣半躺在沙发里，细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整个人呈现一种阴郁的状态。 ——对女人这种生物果然应该退避三舍才对。 他的脑海浮现宋伊乔可怜巴巴的模样和浮肿的手背，向来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烦躁。 突然，夏洛克拿起一把枪对准墙壁，他看都没看一眼，只听砰砰几声，子弹陷入墙壁，仔细一瞧，弹痕组成了字母的形状。 赫然是s。 他坐了半晌，兀地把枪随手扔掉一边后，脱掉睡衣，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膛和紧致的腰腹，性感的身材很快被新换上的衬衫遮住。 夏洛克推开门的手顿了顿，还是向楼上走去。 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 宋伊乔背着包，身后的赫德森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叮嘱的话，两人看到门外难得出现的客人，纷纷表现出惊讶的模样。 “你有事吗？”她问。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 手上的钥匙、背包、赫德森太太一脸不舍……所有的表现都说明一件事。 “没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率先离开，留下有些疑惑的宋伊乔。 真奇怪，她哪点又招惹到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先生？ 第49章 邀请与恐吓 新的住处距离赫德森太太那儿相隔三条街，加上经常堵塞的交通状况，去一趟简直费心费神。 她以后应该不会经常去贝克街了。 也好，或许她是时候建立新的社交关系，让自己换个心态。 宋伊乔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买基本用品，大包小包提了一堆，途中不时有好心的男士帮忙都被她拒绝了。等到夜色降临之后，她乘坐的士回到家，轻松爬上了楼。 她推开门，将东西都扔到一边，蹬掉高跟鞋，驼色的长款风衣也被随意地挂在衣架上。宋伊乔懒懒躺在沙发上，发出舒适的喟叹。 一个人住着真是太舒服了！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铃声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对方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催命符般的铃声不停重复，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接起。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段休伯特的声音低沉：“晚上好，听说你搬家了，新房子住的怎么样？” 果然是黑手党，接收消息的速度比宋伊乔想象中要快。换句话说，休伯特对她的关注程度比想象中要高，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很好。”宋伊乔敷衍地回答，“还有别的事情吗？我要准备休息了。” “凯洛尔酒店在明晚有一场酒会。”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问。 “我诚挚邀请你做我的女伴。” 宋伊乔下意识拒绝：“我不习惯这种场面，先生，你应该去找一位社会名流的贵族小姐。” “不，你很适合。” 黑暗的房间里，除了从窗户倾泻进来的清冷月光，根本没有一丝光亮，男人坐在软椅上，打电话的语气温和有礼，像个普通的朋友一样。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摩挲着墙上贴着的一张张照片。 指尖流连过几张照片后，最后停留在一张宴会的背景照上。 照片中的主角穿着及膝的黑色天鹅绒丝质晚礼服，灯光下的白嫩皮肤透露着象牙般的色泽，看起来非常的诱人。 男人的指腹轻轻点在她如繁星一样闪烁的漂亮的眼睛，久久不动。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语气温和无害。 “明晚八点钟，可以吗？” “如果我拒绝呢？” “宋小姐，关于教子的后事已全部处理完毕，明天参加晚宴之后我将会飞回西西里，这不算一个过分的请求吧。” “……” “之前过于冒失的态度让你感到不舒服，这点我很抱歉。或许是长久生活的性格使然，我总会不自觉地加强控制欲，我尝试改正过，但已经来不及了，你要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形成偏执的性格，我真的无法控制。” “我明白。”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我不希望在伦敦留下遗憾。”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好。” “我明晚八点去接你。”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到令人心醉，“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 电话挂断后，休伯特盯着那张宴会时的照片，深邃黑色眼眸久久没有眨一下。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在黑夜褪去和善的外表，扭曲的偏执在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疯狂涌动，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手触碰到宋伊乔心脏的位置，仿佛手里捧着她鲜活而柔软的心脏，就可以紧紧捏住这个女人的生命。 休伯特的目光绻缱动人，像所有沉迷在情爱的年轻人一样。 沙哑的宛若呢喃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如此清晰。 “你今晚看起来很迷人，乔。” …… 宋伊乔明白和休伯特没办法讲道理，如他所说，习惯性的强硬态度成为天性，纵然外表温和无害，实际上，黑手党的身份让他拥有了众多的便利。 一旦习惯了那种生活，很少有人愿意放弃，尤其是男性。 所以对于明天的舞会她得要万分的小心谨慎。 宋伊乔掩面叹了口气。她已然能够预料到进入大厅后大家的打量和窃窃私语，估计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她的身份就会被这些名流挖个底朝天。 想想真是糟心。 第45节 这一夜睡得不是太安稳，同样难以入眠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宋伊乔第二天去报社整理了最近的工作，安普对她的行为从不指手画脚加以指责，只要写出稿件就一副无谓的态度倒让她有些愧疚。 拿着报社的工资，还经常缺勤，身为员工简直太不称职了。 良心发现的宋伊乔认真整理之后，决定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或许她应该学着多去分析一些案件，如此一来对自己也有好处。 忙碌的一天持续到下班。 宋伊乔拒绝同事一起聚餐的邀请，早早赶回了家。她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听到门铃声响了起来。 “来了！” 宋伊乔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打开门，休伯特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衬的身材颀长，优雅而有风度。他微笑着将一捧娇嫩的百合递过来。 “是我来得太早了吗？” “没有，请进吧。” 她接过花，换掉之前枯萎的郁金香，小心翼翼地把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里。 在宋伊乔没有留意的角度，休伯特望着她散落的潮湿的长发、刚刚沐浴过的绯红的脸颊、纤细而柔软的手、以及一双漂亮的眼睛，唇角倏地扬起一缕莫名的笑意。 “抱歉，或许还得要耽误一些时间，我没有适合的晚礼服。” ——根本就是没有。 “很乐意效劳。” 休伯特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们两人很快动身，宋伊乔试衣服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过几件就敲定了要穿的晚礼服。休伯特在她试衣服的时候已经付完账，等到宋伊乔从试衣间出来，他的神情温柔而专注，凝视着对面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一直不愿意移开目光。 宋伊乔被他过于炽热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不自在地避开：“我们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 他半蹲下，像求婚似的单膝跪地，拿出一双高跟鞋。 “脚抬起来。” 店里的所有女性顾客和导购掩饰不住的羡慕视线不停地往这边偷瞄，让宋伊乔非常尴尬。她后退一步，却被一只如桎梏般强有力的手握住脚腕，细嫩的皮肤上多了一层滚烫的温度。 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 “我自己可以。”宋伊乔的脸色有些难看，“请你放开。” 休伯特的头都没抬，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温和的声音似乎冷淡下来：“乔，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的好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在其他的人看来，他们像情侣的打闹，殊不知宋伊乔紧张到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级警戒的提示又重新响了一遍！ “好……” 她试图稳住休伯特起伏波动过大的情绪，缓慢地抬起脚，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让对方给她穿上了高跟鞋。 “很完美。”休伯特像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似的，矜持地颔首点头。 宋伊乔突然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休伯特要比她想象中的更难掌握，如果对方突生变故，恐怕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得想办法逃脱休伯特掌控的范围。 “我去结账，你在这儿等一会。” “我已经付账了。”休伯特拽住她的胳膊，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不要试图逃离，乔，我所拥有的势力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你躲不开的。” 几句淡淡的威胁成功让宋伊乔僵立在原地。 “……” 休伯特松开手，看着女伴警惕的表情，忽然一脸歉意地道：“抱歉，我又控制不住情绪，吓到你了吗？” “没什么，我们走吧。” 宋伊乔决定尽量保持缄默，表现得乖顺一些，心里却已开始谋划出路。 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50章 他们的秘密 上一次参加舞会的时候是和夏洛克一起，宋伊乔的心情要轻松得多，哪像现在时时刻刻要防备休伯特。她沉默地被挽着胳膊，两人在侍者尊敬的目光下进了门。 原本喧闹的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宾客们纷纷噤声，小心谨慎地让开道路，他们像门童似的站在两边，连大气都不敢喘。落在宋伊乔身上的视线有惊讶、有恐惧、有谄媚……一时间，她竟然要比休伯特的风头更胜。 宋伊乔恨不得将头埋在地缝中，生怕被别人给认出。 挽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撤开的打算，身旁的男人沉稳自如，似乎对别人敬畏的态度习以为常。 准备女儿订婚宴的伯爵夫妇维持着良好的风度，但喜不自胜的语气还是透露了他们的欣喜之情：“费尔罗先生，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赏光，这是小女的荣幸！” “阁下与家父的交情匪浅，我理应来参加如此隆重的时刻，请不要为此而感到紧张。” 休伯特点点头，微笑疏离而客气，却差点让夫妇二人激动到热泪盈眶。 一位平日深居简出的黑手党教父愿意来参加他们女儿的订婚仪式，这证明他们相当于处在被庇护的范围内，就算他们从此不会再有交集，伯爵夫妇二人都因此而受到极大的恩惠。 今夜，当风声传出去之后，不论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政客，都会对他们退让三分。 费尔罗的名声要比伯爵的名头好用得多了。 伯爵曾是休伯特父亲名下的教子，当初是为了一次重要的交易认下。每一任的教父名下都会有一些教子，有些是血缘关系，而有些则是因为政治和其他不能明言的因素。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达成了服从与被服从的关系，显然费尔罗家族权高位重，让他们感到畏惧和尊敬。 休伯特知道父亲名下的教子，但从来没打算插手，此次一行只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约宋伊乔出来。很遗憾的是，伯爵夫妇不能体会，并把这当做了无上的荣耀。 其他的宾客不敢太过明显地看向这边，但他们的窃窃私语都从某位风头浪尖的议员、最近的米兰走秀、私人游艇的大小等等转向了休伯特。 ……以及他身旁的女伴。 宋伊乔非常地不自在，她试图挣脱休伯特的胳膊，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捏紧。 “你要喝点香槟吗？”休伯特将温柔的目光投向她，引得一大片少女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好的。” 出乎宋伊乔意料的是，休伯特轻易地松开手，多情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她，犹如一潭能溺死人的湖水，看得人脸红心跳。 “……” 她愣了一下，只见对面的男人轻轻挑起她散落的长发挽到耳后。耳背敏感的地方被指尖轻碰，战栗的异样感从耳朵一直窜到头顶，让宋伊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休伯特俯视着她，一手正好遮住他们揣测的目光，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如果你今天逃跑，我会非常的难堪，乔，我想你并不想知道结局会怎么样。” 宋伊乔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这一条是行不通了。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压抑住情绪，平静地和休伯特对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又在害怕。” “是你捉摸不透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惑。” 休伯特微微一笑：“抱歉，我只是想让这一晚愉快一些。” 她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我不会再想着逃跑，但你得保证，今晚不会再出现意外事故。” “意外”这个单词被咬得极重。 “我尽力而为。” 休伯特轻捻她一缕黑发挽到脑后，一副不舍的模样松开手。 宋伊乔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端起一杯香槟，微微抬手向他示意：“你去忙，我在这儿休息一会。” “好。” 休伯特还真的应了下来。果然，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和生意上有往来的人略微交谈几句。 如同宋伊乔了解到，休伯特的父亲在一次出行中遭到袭击，为了保护家人膝盖受到致命的伤害，从此需要轮椅才能进行活动。当时的休伯特只有十四岁，以一己之力排除万难后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成为了费尔罗的庇护所，也就是继父亲之后的下一任教父。 费尔罗的荣耀和苦难从此都和这位年轻的黑手党紧紧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宋伊乔在网上搜索过他的资料，可惜的是大家对此似乎都非常和谐的保持缄默，寥寥几篇文章讲述的也是关于他如何成为新一任教父的传奇历程。 关于休伯特的个人资料更是少之又少，除了谈到他似乎生活低调，不喜社交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宋伊乔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这位呼风唤雨的教父对她情有独钟，一副紧追不放的架势。论相貌，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论才华和名声，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什么特长，至今都挣扎在温饱的第一线。 所以休伯特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宋伊乔郁闷地喝了几杯酒，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空腹没有吃东西，她摇摇脑袋，一时有些发晕。突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位熟悉至极的人——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来这里，如果不是不得不应付的交情，就是又有案件出没了。 宋伊乔走到跟前，借着酒意挑眉问道：“福尔摩斯先生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打算与世隔绝孤独终老了呢。” 夏洛克的视线集中在她微醺的酡红的脸颊，平日善于讽刺的属性像被突然关闭了似的，对宋伊乔微微失态的表情不作评价。 “你为什么不说话？” “和酒鬼交谈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宋伊乔不禁笑起来：“请放心，我的神志非常清醒，不信可以证明。”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望着她。 “我有幸能和你跳一支舞吗？”宋伊乔歪着脑袋伸出一只手，指尖细长白皙，指甲饱满而有光泽，“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会是个很好的舞伴。” “……” 夏洛克心里一动，破天荒选择性地将案件暂且放在一边，握住宋伊乔的手。 皮肤相触的温热令两人都有些晃神。 宋伊乔瞟到某一处，酒精带给她的失控逐渐消失，也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么不恰当。若是休伯特追究起来，夏洛克恐怕也会遭到飞来横祸。 夏洛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为了生命着想，建议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第46节 果然，不用提示，他也了解得非常透彻。 “……谢谢你。”她咬唇，露出微笑，说出的话却是冷静而认真的，“但我要说，如果我今晚发生意外，哪怕是死亡，你也不要去探寻原因。” 这一潭浑水不应该再搅进更多的人了。 但是若她被杀害，以夏洛克对案件追根到底的性格，他不会熟视无睹的。并不因为受害者是认识的人，而是他的天性，他必定会做出的选择。 夏洛克闻言沉默不语。 “如你所说，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别人。为了你的家人和朋友——福尔摩斯先生，不用我说的太多了吧。” 宋伊乔的又向某处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遗憾地说道：“抱歉，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了，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 她抽回手，走向大厅的酒水处，那儿站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无害。他等待宋伊乔过去，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夏洛克的眉头拧起。 休伯特这个人不对劲。在此之前，他调查过休伯特的资料，虽然有限，但凭借他的能力足以推断出很多的信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休伯特要对她动手了。 刚才没来得及将这些说给宋伊乔是他的失误，他…… 夏洛克的前方出现了案件的重要人物，他的目光一顿，紧接着远远凝视在灯光下谈笑风生的两人，两相权衡之下决定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完。 时间还来得及。 另一边，宋伊乔安静地坐在旁边。几杯酒下肚之后，她的小腹有些酸胀，决定去一趟洗手间。 她同休伯特交待一声后，拿着包在侍者的指引下缓缓远去，没看到背后的男人微笑变得愈发冰冷，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晦暗的色彩，很快被隐藏得无影无踪。 休伯特放下酒杯，动身跟了过去。 …… 宋伊乔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没有哪方面出了问题后迈出洗手间的门。突然，一只如铁腕般强有力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胳膊，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乔。” “你要干什么？” 她瞬间反应过来，但后背突然被抵上冰凉的枪口，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从地被休伯特带到用来休息的房间。 门被大力合上，大厅的灯光昏暗，朦胧映照在室内。 宋伊乔双手举起，缓慢地开口：“你先冷静一下。““我一直都很冷静，”休伯特露出微笑，“反倒是你，乔，你似乎看起来很不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放下枪的意思，宋伊乔的喉头滚动一下，手心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休伯特的经验丰富，又对她的能力非常了解，枪口一直抵着致命处，恐怕一旦她有轻举妄动的意思，对方就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宋伊乔深信这一点。 “我很失望，说实话。”休伯特像所罗门看着自己损坏的珍宝一样，难掩失落，“你不应该用这种眼神，乔，请放下你的戒备，我不会做什么。” “那就请你先把枪放下。” “不不，这样你会溜走，永远的离开我。” “我不会。” “瞧，你真不适合撒谎。” 他的目光绻缱温柔，沙哑的声音仿佛耳语般低低响起，就像含着被海浪卷起的沙粒，声带微微震动，让听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心情、你的过去、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晓。” 宋伊乔的身体一僵。 “你知道什么？” “比如——”他俯下头，在宋伊乔的耳边说出一个令她大惊失色的名字，“卡洛琳。” 宋伊乔扯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很抱歉，我的室友已经死于一场大火，如果你想借机套出有用的信息是不可能的。” “大火？” 他轻笑一声：“若不是有我插手，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捏造出假象。” 休伯特的话一出，宋伊乔彻底变了脸色。 “你们……” “卡洛琳很聪明，但让我生厌。不过关于这一点我得感谢她，自从第一次在照片里看到你之后，我得承认，我心动了。” “……” “我开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了解你所有的事情。可惜的是，卡洛琳似乎隐瞒了一些事实，直到她死去也没有透露。” 宋伊乔听到这儿，突兀地提问：“你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你太高估她了。”休伯特像听到有趣的笑话似的，语气十分愉快，“商品需要等价交换，交易同样如此，她还没有能和我达成交易的资格。” “但你确实和她达成合作关系。” “我只想更多的了解你，帮助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乔，你根本不知道，当你露出残酷的表情的时候有多么迷人，这让我……” 他突然中断了话语，神色隐忍，似乎在控制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非常可惜，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了。” 宋伊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这只是你想象中的宋伊乔，和我完全相反。如你看到的，既然已经失望，那就请你别再继续纠缠。” 休伯特的笑声沉沉。 “你似乎把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比如说，为什么会有人半夜闯进家中，囚犯怎么会突然逃出，朱尔斯在剧院意外身亡，以及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如何被卡洛琳找到……” 他每多说一句话，宋伊乔的脸色就越来越冷。 “你想说什么。” “很好。” 休伯特对她的表情很满意，露出一副喜爱的模样，温和的外壳被彻底抛开，就连微笑都变得有些神经质。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二是我杀了你。” “你会如何选择？” 第51章 夏洛克的觉醒 宋伊乔发誓她最讨厌的就是选择这个词。 自从来到这里后，总会有人逼着她做出选择，偏偏还都是两难的问题。枪口还顶在她的后背，休伯特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紧紧盯着宋伊乔的一举一动，随时会采取致命的反击。 “……为什么必须要做选择？我们好好谈一谈，说清楚所有的误解，可以吗？”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宋伊乔压在墙上，被抵在后背的枪也转移到了咽喉。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宋伊乔几近颤抖，她稳住声调，尽量平静地望着休伯特：“你不想要我的命，我明白，你是在逼我。” 休伯特露出温和的微笑，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愈发暗沉：“乔，我认为你对费尔罗了解得还是不够透彻。就算等会有人闯进来，我依然会在最后一刻用子弹崩了你的脑袋，没有人敢质疑。半个伦敦的地下势力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你在内，所以，想等待一个小小私家侦探的救援绝对是个愚蠢的决定。” 硬梆梆的枪口压住了喉咙，宋伊乔连吞咽都有些困难。 她沉默几秒钟，突然哑着嗓子轻声道：“我想这不是个选择题。你的枪时时刻刻能让我送命，就算我杀了你，面临我的将是来自黑手党和各种势力无休止的追杀，我又能多活几个小时？” 休伯特啧了一声，一副和善无害的模样。 “被看出来了。” “所以你只要我的命，却又不愿意直接打死，像看老鼠在浅水的池塘一样挣扎不停……你真正想要的是让我痛苦吧！” “不不，这一点完全错了。”休伯特望着那张有些发白的俏脸，眼神专注，“我很喜欢你，我向上帝发誓，这一句话最真诚不过。” “难道折磨喜欢的人就是你的原则吗？” “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真实一些。” “……” 宋伊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说不出话。 “你的决定如何？”休伯特微笑着问。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杀了你。”她的表情冷淡，“但是你决定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吗？” “乔，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宋伊乔毫无顾忌地一手揪住他衬衫的衣领，休伯特的个头很高，她穿着高跟鞋也不过到对方的下巴。 “你真的以为全部都在掌握之中？” “是的。” 休伯特和她近距离对视，一双黑色的眼睛波光流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他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领子被揪着，反而为了让宋伊乔不用太过费劲，微微低下了头。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宋伊乔抓住枪，揪着他的领子狠狠摔在地上。 男人的后背大力撞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迅速地用手肘撑起身体，没几分痛苦的模样，露出惊讶和欣赏的交杂的眼神。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快。” “谢谢夸奖。” 宋伊乔第一次拿到枪，却也学得有模有样。她拉开枪栓，遥遥指着休伯特的头，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胸口，微微一使劲，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我就用它来作为回赠你的礼物吧！” 她面无表情，散落的黑发有些凌乱地贴在白皙的皮肤上，竟然有种奇异的妩媚：“鞋跟是不是很细？这样，我们一起想象一下，第二天伦敦的头条全部刊登‘休伯特·费尔罗死于宴会，凶器竟然是高跟鞋’——届时，整个费尔罗家族都会因你而蒙羞，我亲爱的教父先生。” 休伯特被她漂亮的模样给迷住了，全然不顾自己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死亡：“你决定要杀了我？” “如你所愿。” 宋伊乔的话音刚落，男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她措手不及，竟然被对方瞬间抓住腿部掀翻在地。 该死！ 她的后脑勺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重重地磕响声，被撞到的地方传来剧烈的钝痛。宋伊乔强忍晕眩一拳打到休伯特的下颌，用枪抵在他的胸口：“你最好别动！” 第47节 休伯特应该经过不少的身体素质训练，反应能力超强，甚至要比宋伊乔更胜一筹，但因为有系统的相助，他的力气是根本比不上的。 他擦掉唇角的血，一侧的脸颊红肿，显得有些狼狈。 “想活下来吗？” 休伯特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宋伊乔权当他默认，继续说道：“只要以你的家人的名义起誓从此刻开始和我不再有任何牵连，并不会对我和所有我认识的人造成威胁，我可以忘记所有的事情。我们两人出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回到西西里，而我待在伦敦，互不干扰。” “你很聪明。”休伯特梳起来的碎发微微散落，遮住他光洁的额头，给人一种无害而温良的错觉，“家人的确对我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的决定？”她不为所动。 休伯特的表情温和：“你真的敢扣动扳机吗，乔。” 他们两人一直在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相处让宋伊乔极其厌倦。 她叹了口气：“和你交谈真的很累。” “你得习惯。” 休伯特一手撑着地板，微微凑近了宋伊乔，却被警告性的使劲抵了一下枪口。 他纵容地笑起来，像在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女孩：“你知道这把枪的来历吗？” “我不感兴趣。” “它是我成年的礼物，作为费尔罗的象征被我一直带在身边。”休伯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第一次从父亲的手上接过，我有种使命感，决定不用它来杀人。” “……” 宋伊乔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这把枪从来没装过子弹。” 不知何时，他掏出一把枪，迅速抵在宋伊乔的胸腔，沙哑的声音低沉动人：“乔，你要完蛋了。” “砰！” 宋伊乔生平第一次亲身体验被子弹击中的滋味。如火焰般燃烧的子弹准确穿透她的心脏嵌入地板，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扣动扳机，只听咔哒一声，男人毫发无损地微微一笑，手覆在她的手背轻轻拿过枪。 果然休伯特没有骗她，这把枪根本是个摆设。 这次……彻底栽了。 宋伊乔攒足剩下的力气，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掰，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感到牙酸。她想和休伯特同归于尽，快速衰竭的心脏却不给她机会，手愈发没了力气，甚至连举起来都困难。 浑身的血液冰凉，手脚无力，胸口的剧痛让她痛楚地咬住牙，却一声不吭。 ——还好她早有准备，留下系统的三个点数，如此一来还有能救命的机会。 休伯特用完好的手举起枪，对准她的脑袋。 宋伊乔的心陡然一紧。 不，如果脑袋都被完全崩裂，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他的微笑温和，眉眼中的残酷意味令人心惊：“谢谢你带给我的惊喜，但一切到此为止了，乔。” 【您已引起对方的三级警戒，请时刻注意生命安全！】宋伊乔连说话都没来得及，在愈发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从枪口中冲出的子弹正以无法躲避的速度射入脑门。 “砰！” 大屏幕陡然变为一片雪花白。 …… 眼睁睁地看着因为射程过近，导致宋伊乔的脑袋鲜血四溅、头颅破裂，休伯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慢条斯理的抽出手帕，擦拭掉自己手上和枪上的血迹，将一切收拾好后，他像第一次见面似的，重新戴上手套。 “我说过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休伯特绅士地替她合上眼睛，深邃的轮廓在光影的映照下异常英俊，他站在尸体的一旁，竟然开始低声念起祷告词。 低沉到沙哑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回荡，外面的订婚仪式还在举行，完全不知道里面已经有人死亡。休伯特的脚下是一片血泊，他合上双眼，细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表情比神父还要虔诚。 此刻的场景十分诡异。 杀人的刽子手就站在受害者的面前充当着救赎的角色，前一刻还是凶杀案的现场，如今却化身为送别的葬礼—— 休伯特念完这一段，缓慢地睁开眼睛。他低垂着眼睑，俯视着宋伊乔的身体沉默许久。 “我或许会遗憾这么快就结束，但绝不后悔。” 最后一句道别是用意大利语说出，语调温柔得如同在和情人私语。 “再见，我的小甜菜。” 门突然被打开。 外面喧闹的声响兀然冲进房间，一瞬间，诡异的氛围烟消云散，世界彻底从一场虚伪的祭奠中醒来，变得如此鲜活却残忍。 夏洛克的一手握住门把，视线陡然凝固在某一处。 “你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休伯特表情从容，半点儿都没有杀人犯的自觉，“夏洛克·福尔摩斯，对吗？代我向你的兄长问候一声。” 说完，他便要走出去。 “你以为每一次都会安然无恙？” 休伯特的脚步一顿。 夏洛克背对着他，灰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宋伊乔的尸体：“你最好祈祷我死得比你快一些。” “你知道插手的后果，看在麦考夫的面子上我放过你一回，别给他找麻烦。” 休伯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说完后转身离开，消失在宴会的攘攘人群中。 只余留夏洛克一人静静站在原地。 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平稳的心跳顿了一下，又继续规律的跃动。精密的仪器里进了一颗沙粒便不再准确，会有细微的误差，随着时间的流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造成不可弥补的差距。 他的记性极好，几乎不用费力就能回想起和宋伊乔相见的每一次画面。 ——你有会失去的惶恐吗？ 华生的话像一句可怕的咒语，紧紧缠绕着他。 这一次，夏洛克做不到之前那样能够轻易地回答“不”。 他已经错失了机会。 完完全全。 …… 宋伊乔在一片混沌的迷茫中悠悠转转，她想不起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脑袋很疼，应该是出了严重的问题。 【三级警戒防卫失败，获得两个点数。宿主的生命力在急剧流逝，开启最低安全保护模式，将剩余四个点数用来治疗——点数不够，属性点数减半，是否确定？】她愣了一下，潜意识认为这很重要，于是点点头。 【宿主已确认，启动安全程序。2%……8%……13%……】【您好，您目前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折半）：3.5 敏捷（折半）：1.6 直觉（折半）：2.5 系统温馨提示：由于头颅遭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人类无法挽回，因此痊愈之后请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小心谨慎才能活得更加长久。想要升级就请利用系统所给的一切可用技能，争取早日变得更加强大！】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宋伊乔开始痛苦地抽搐，她疼得大汗淋漓，又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被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漫长而煎熬的时间不知何时总算熬了过去，她松了口气，下一秒猛地坠入黑暗之中。 “啊啊啊啊——” 宋伊乔惊慌失措地睁开双眼，凌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她想揉一揉太阳穴，震惊地发现身体彻底动不了了，准确来说，比植物人还要清醒一些，最起码能睁开眼睛。 等等。 这是哪儿？ 第52章 对换与重逢 贝克街，221b。 “夏洛克，”华生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乔……但是她的遗体必须得尽快埋葬。”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肘抵在膝盖上，指尖合拢相对，正在闭目沉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劝告。 “夏洛克……” “约翰，你越来越像那些愚蠢的警察了。” 他睁开眼睛，瞳色是冷淡的灰：“她的遗体就放在冷冻柜。我这么做并不是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你不用阻拦。” 华生的目光坚定，却带着隐隐的忧虑，他和挚友对视几秒钟后，气馁似的露出无奈的微笑。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充足的理由让我闭嘴。不过，夏洛克，如果你有麻烦，一定要记得告知我，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夏洛克的神色稍稍缓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别的情绪。 “好。” …… 同一时刻，睁开双眼的宋伊乔有些懵。 她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和挂在半空用来隔断空间的灰蓝色的幕布，耳旁传来闹腾的洗漱声，不时有凳子被踢倒，引得周围发出粗俗不堪的牢骚声。 “乔茜，乔茜！” “嘿，她活了！” “你们瞧，我早就说感冒吃什么药，睡一觉就好了！真是的，睡在这儿的人有多么娇贵，以为自己是戴安娜王妃吗？” “你别这么说……” 幕布被唰地拉开，上方凑过来几个叽叽喳喳的脑袋，围着她说个不停。宋伊乔又是烦躁又是惊慌，干脆死死闭住眼睛不说话。 她们说了一会儿不见回应，纷纷感到无趣地闭上了嘴。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昨天还喂她喝水呢。” “散了吧散了吧，等会还要继续排练，养养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一群人嘟嘟囔囔地总算离开，宋伊乔轻呼了口气，逐渐感到身体有了力气。她尝试着举起手，白嫩的手型漂亮，饱满如贝壳的指甲被涂上了鲜红的色彩。 “……” 第48节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系统，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尊敬的宿主您好，由于身体修复需要一段时间，您暂时被转移到一具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上，等到彻底修复后，系统会自动将您转移回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根据初步估算，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宋伊乔呆呆地望着那只陌生的手，诡异的感觉几近让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不，冷静一点来看，目前这个决策对她最适合不过。以她被折半的实力和反人类的回魂的事实，一不小心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到时候恐怕麦考夫都难以保她。 现在要做的就是适应身份，同时对下一步进行规划。 【对了，到时候该如何回去？万一我的尸体被埋在坟墓里，转移之后被活活闷死在里面怎么办？】【您好，尸体需要自行找回之后，系统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宋伊乔：“……” 她为什么有种被坑死的即视感？ 不情愿归不情愿，现实如此，由不得宋伊乔来决定。她沮丧地起床，一边听着系统对占据的尸体的身份报告，有气无力地掀开一道道帘子走进公用的洗漱间。 乔茜，年龄19，因为不愿读书高中中途选择辍学，和父母闹翻之后选择一个人出来闯荡，凭借着柔美的容貌和曼妙的歌喉被选入一家剧院，和一群同样怀揣着梦想的女孩们住在逼仄的房间里，每天无休止地排练歌剧。 宋伊乔眨眨眼睛，镜子里的女孩金棕色的齐耳短发有些凌乱，蔚蓝的眼眸像慵懒的猫咪一样泛着湿润的色泽，她的皮肤很白，透露着几分憔悴，可爱的鼻子上还有几点雀斑。 很好。 私生活混乱，和一些男人纠缠不清，性格不受拘束，花钱大手大脚……所做的事情简直和这张可爱活泼的脸截然相反。前几天，乔茜跟几个男人出去鬼混，淋了场大雨，又不敢跟剧院的人说实情，谎称是普通感冒，最后竟然因为高烧感染肺结核而死，这才给了她趁虚而入的机会。 宋伊乔苦恼地揉揉眉头，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关于“乔茜”的混乱的人际关系，她想她得费力去一一整理。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她更头痛了。 不行，她得尽快脱离这儿的生活，同时将自己的尸体找回来。 ——真是个大工程。 “乔茜！”门外传来中年女人吊着嗓子高八度的叫喊，“如果还活着就快出来！排练要开始了！” “好的！” 宋伊乔答应得干脆利落，真正到了排练的舞台，她就开始傻眼了。 这几天排练的正好是《卡门》，她对这出歌剧很熟悉，甚至能够唱出很多的选段，但是身为一个群演，她彻底懵了。 一般情况下，谁会盯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的动作和歌声？ 宋伊乔没有记忆，也不记得是什么情况，被一遍遍地呵斥责骂。幸好大家都将原因归结于她大病未愈脑袋还有些糊涂，这才放过了她。 疲惫的一天结束，她回到房间揉揉酸痛的胳膊，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今晚还出去吗？” 面前站着的女孩霍莉身体纤瘦，颧骨过于明显，好在一头倾泻如瀑的金色长发为她增添了不少的色彩，加上恰当的妆容还算秀丽迷人。 她和乔茜经常出去玩，不过对乔茜的举动从不知情。 宋伊乔正要用生病的借口拒绝，突然，她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随即露出微笑。 “我收拾一下。” ——正好，她要去挣点数！ 两人照例通报一声之后从小门走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洒下，照亮了铺着鹅卵石的路。这儿的建造颇有中世纪的风格，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不高，隔着窗户透出的灯光温暖。 宋伊乔轻轻吸了口潮湿冰凉的空气，舒适地眯起眼睛。 “乔茜。” “怎么了。” 她的心情总算愉快了一些，死亡的阴影随之远去。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霍莉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让同伴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的确是种奇妙的感觉，但我要说，你似乎变得更迷人了。” 宋伊乔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开玩笑：“难道你是爱上我了吗？” “或许吧。” 霍莉笑嘻嘻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空荡荡的街道，久久没有回音。 两人到了平常一起玩的酒吧，宋伊乔的脚步顿了顿，微笑望着她：“你先进去，我还有事，两个小时之后我会来找你。” “你要去哪儿？”霍莉疑惑地问，很快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要等你的男朋友吗？” “是的。”她应付一声。 “好吧，那我们两小时之后见。” …… 此时的场景很奇怪，一个背影性感诱人的年轻女孩晃晃悠悠地穿过狭窄的小径，她穿着黑色卫衣，紧身的浅蓝色牛仔裤勾勒出细长高挑的腿型，休闲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突然，从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又没了。 女孩有些惊讶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加快了脚步。 宋伊乔远远看到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为了避免麻烦，她将帽子拉起遮住脑袋，同时戴上了感冒用的卫生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冰冷的眼睛。 她的双手插兜，绕过一条街巷，又到了隐蔽的小巷。 两旁的墙很潮湿，应该是长久雨水积累的缘故，上面长满了斑斑的苔藓，下水道的恶臭味令人作呕。宋伊乔向前走了几步，脚不小心踩到水洼里，腥潮的泥水四溅，她的牛仔裤和鞋子也遭了秧。 “该死！” 她懊恼地骂了一声，掏出纸巾用力地擦拭，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危险的逼近。 【距您六点半方向的罪犯引起一级警戒，正在靠近，请小心！】宋伊乔眼睛亮了亮，表面上依然维持着骂骂咧咧的模样，屏息等待猎物的接近。 男人轻缓的脚步声，有些粗重的喘息，以及混合着汗臭的男士香水味全部让她拉响了警报。原以为伪装很好的罪犯，在高度警戒和敏锐的感觉中败下阵来，他越来越兴奋，殊不知前面的漂亮的女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三、二、一—— “砰！” 宋伊乔回头一拳，狠狠将他砸翻在地。男人措手不及，痛苦地捂着脸倒在地上，嗷嗷惨叫出声。 “想干什么？啧啧，想发泄欲望吗，你找对人了！” 她揪住罪犯的衣领揍得对方哀嚎不断，临走之前不忘踩了一脚“作案工具”，男人像虾一样蜷缩成一团，致命处的伤害让他面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从脸上滑落，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一级防御成功，获得一个点数。】 宋伊乔满意地俯下身体，盯着他冷冷道：“你记住，今后的时间我都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再敢对别人下手，你会死得非常难看。” 男人惊恐地不住点头。 没错，她开启了全民警戒的模式，并将罪犯的目标主要针对在强奸犯。 这一类罪犯大都不会起杀心，所以只有一级警戒，正好用来练手。最主要的是，宋伊乔对强奸的行为厌恶至极，她很愿意替警察整顿一下伦敦的治安。 将这些混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就是她今晚的目的。 算了算，她已经攒够了七个点数。系统的福利果然是大bug，比起之前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点数，现在简直是上帝般的待遇。 宋伊乔看了看手机，和霍莉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决定绕回去，顺便处理完最后一个罪犯。 【距您五点钟方向的罪犯引起一级警戒，正在靠近，请小心！】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准备要回头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男人的哀嚎声。 是谁？ 宋伊乔回过头，瞬间愣住了，视线所及处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拳将罪犯打翻在地，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重新遇见夏洛克。 “谢谢。”她有些紧张。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后，一副了然的模样，眉头紧蹙：“看来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宋伊乔尴尬地回答：“不……没什么。” 第53章 要被认出了 幸好，夏洛克应该没有认出她。 宋伊乔尽量装作坦然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在另一个身体上复生后她的心生胆怯，不敢面对以前认识的人，尤其是夏洛克。 “事实上，这个男人跟在后面有一段时间了，真是让我恼火！谢谢你，否则我很可能会选择自不量力地和他搏斗。” 她学着乔茜的模样吐了吐舌头，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有些羞赧，声音也是娇娇嫩嫩的。 夏洛克的目光像一根针，尖锐地扎在她的身上，仿佛从上到下、甚至将灵魂也剥了个通透。 宋伊乔紧张到几乎漏了馅。 ——难道他看出来不对劲了？！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忐忑地问：“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你……” 夏洛克没来得及说出话，背后就传来霍莉的招呼声：“乔茜！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 她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夏洛克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不敢置信地望向宋伊乔。 “你们？” 夏洛克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真没想到你的男朋友竟然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天哪，我的好女孩，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这个消息简直太让我震惊了，福尔摩斯——那位大侦探，你要知道赛丽雅多么喜欢他，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出口气了！” 宋伊乔压根没有解释的机会，一旁的霍莉叽里呱啦吐出一大堆话，拦都拦不住。 “……” 她在心里默默哀叹，但又心生侥幸。她敢肯定的是，如果自己再多说几句，恐怕真的要被夏洛克看出来破绽了。 “乔茜！你快说啊！” “他救了我，仅此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她简单地交代几句，转移话题说要回去，一路上霍莉磨着她不放，非要知道什么内情，逼得宋伊乔快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想将她打晕。 忍耐的极限降了一度又一度，她们总算回到休息的地方，这下霍莉终于安静了。 宋伊乔拉上帘子，一个人睡在小床上，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脂粉刺鼻的香味，不时传来小声的窃窃私语。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脑袋里快速划过纷乱的画面，最后停留在和夏洛克偶遇的一幕。 第49节 她是不是应该和夏洛克说清楚呢？ ……不行不行，现在还没有摸清楚情况就贸然行动，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就糟了。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寻找到尸体所在的地方，找出来，等待回去之后，她就可以把事情一一解决。 以及休伯特。 宋伊乔不由自主地握住双拳。就算不能杀死休伯特，让她险些丧命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系统，我的点数有多少？】 【您好，您目前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3.5 敏捷：1.6 直觉：2.5 截止目前，您还有七个点数未使用。】七个点数—— 她想了想，继续在心里默念。 【力量加一个点数，敏捷加两个，直觉加四个。】【您好，您目前的身体属性如下： 力量：4.5 敏捷：3.6 直觉：6.5】突然间，那种能掌握一切的充实感重新回到宋伊乔的身体。她舒适地伸展了一下，虽然用着新身体还有些不习惯，但她基本已经能够适应，不至于出差错。 拥有力量的感觉太好了！ 第二天，宋伊乔照例跟着到彩排的地方，不料排练了一半，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家纷纷围上前劝阻，但都没有效果。 “啊！”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扑过来，宋伊乔手疾眼快地接住，仔细一看竟然是霍莉的脸。她的脸气得通红，揪住宋伊乔的胳膊，指着对面一个陌生女人大叫：“太欺负人了！” “你的脚拦了我的路，还不允许我过去，谁才是欺负人？” 赛丽雅是女一号，又加上被一些大人物捧得厉害，最近愈发的气焰嚣张。她抬着下巴，表情矜持而傲慢：“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今晚就要上演了，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霍莉气得面色青白，口不择言地道：“脾气这么坏，怪不得福尔摩斯先生愿意选择乔茜！”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瞬间拔尖八度，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周围的伙伴们闻言一愣，捂着嘴小声交流，不时还把羡慕的目光投向宋伊乔。 这个智障！ 眼看赛丽雅的愤怒值要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宋伊乔忍住烦躁的情绪，冷冷推开霍莉，平静地望着即将失态的女人：“她只是想让你生气，我和那位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 “哼，我就知道，一群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 怎么办，好生气啊，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她紧抿着唇，按住不安分的霍莉，目送满意的赛丽雅远去。 “你这个胆小鬼！乔茜，我算是看错你了！” 面对霍莉的指责，宋伊乔的怒火终于爆发，她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松开手说道：“那你的行为又是什么？拿我当挡箭牌？霍莉，如果你不是胆小鬼，那就过去正大光明的和她对峙，而不是用我来转移视线！” 霍莉惊讶地望向她，不明白平时单纯好骗的乔茜为什么突然变得精明了。周围的女孩们像看马戏一样盯着她嘲笑，她悻悻地站起身，嘟囔几句，不敢再大声嚷嚷。 几个人的心情不好，其他的女孩是不是地互相交流小消息，一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天的排练很快过去。 剧院的生活太过劳累，很少有属于他们的自由时间，宋伊乔经过慎重思考决定第二天就离开这里。她原本想借剧院作为庇护所，然而现在很明显，庇护所变成了牢笼，还有像霍莉那样捣乱的存在，让她无法施展。 还不如一个人搬出去，小心行事就好，如此一来还能节省时间。 ——不能再等了，她得赶在被埋到坟墓之前快速救出。 “乔茜！快一点儿！” “明白了！” 她穿上长裙，快步从闹哄哄的化妆室穿过，今晚即将上演的歌剧是他们的经典曲目，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透过幕布的缝隙望去，满目的人潮令人晕眩。 节骨眼上，赛丽雅却出了问题。 “天哪，我的妆！你是怎么画的，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坐在镜子对面，瞪着眼指向化妆师，饱满的胸脯被气得上下起伏不停。 “别管了，先上台再说，等会下来重新补。”一旁的老师劝她。 “太丑了，我可不愿意顶着一张滑稽的脸上去，明天的头条一定变成耻笑卡门的妆容！” “赛丽雅，化妆至少要半个小时，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别任性了！” 赛丽雅的脸涨得通红，冷嘲热讽地说：“任性？好啊，既然这么说，我还能更任性，你们自己去找女一号吧，我不演了！” 她将发饰抽下来扔到一边，噔噔噔地快步走远。 “赛丽雅！赛丽雅！” 大家怎么劝阻都没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余留众人面面相窥。 马上就要开演了，她这么做，无异于将所有人推到断头台上，一旦演出出了差错，被扣上不敬业的帽子，他们就要完蛋了。 “谁会唱？你们谁能唱下来，就让她做女主角！” 她们露出渴望的目光，但都不敢出声。大家都是一起被选出来的，谁有几斤几两谁不清楚，如果能唱好卡门的选段，早就争着和赛丽雅比了，哪能甘愿做默默无名的小卒。 就算会唱，今晚若出了事故，身为女一号绝对逃不了。届时不止是小演员的问题，顶替的人处于风头浪尖，恐怕会被那些刻薄的批评家说得一无是处，出名之后，以后就别再想唱歌剧了。 谁都不傻，都谨慎地保持沉默，偏偏有一个人非常不识趣。 霍莉含着敌意故意大声问宋伊乔：“乔茜，你不是都会唱吗？我听过的啊！请你不要在藏着掖着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求你了！” “你会？我的宝贝儿，真是天使托来的福音！” “不，我不会……” 此刻负责人也是疾病乱投医，根本顾不得会变成什么样，总之让一个人受到指责，总比整个剧院好吧！ 他们这样想，下决心就容易多了，硬生生推着宋伊乔换上衣服，妆都没来得及画。 【系统！有办法吗！】 【您好，应急能力“缪斯的歌喉”开启，是否花费500英镑作为费用？】五百英镑！系统竟然也趁机敲诈！ 眼看即将开始，幕布被缓缓拉开，宋伊乔只好匆匆忙忙地应下。大家合唱的《卡门，随你到天涯海角》结束后，卡门出场，她面对满场的人群，心情有些紧张，却不由自主地说：“满意的回答说是什么时候，也许是明天，而不是今天。” 接着，最经典的《爱情像只自由的小鸟》一段音乐响起。她的心情稍缓，手上拿着一枝娇艳的玫瑰，轻轻唱起：“爱情像一只自由的鸟儿，谁也不能够驯服它。没有人能够捉住它……” 她的声音柔美，转音熟稔自如，一开口就把观众席的人镇住了。唱着唱着，她的目光有些偏离了男一号，注意到席中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 ……是夏洛克。 他少见的有些怔忪，眼睛死死盯着宋伊乔。 宋伊乔遥遥望着他，但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她是对唐霍塞凝视的娇艳的卡门。她的心脏竟然开始狂跳不停，隔着这么多的观众，他们两人的视线交汇，仿佛分隔许久的恋人。 “……只要你被我看中，你可就要当心！” 她望着夏洛克，唱完最后一句话。 心中的一丝甜蜜和苦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了？ 宋伊乔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剩下的部分完成得很顺利，最后谢幕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抬眼望向夏洛克所在的地方，却只有空空的座椅。 她的眼眸低垂，跟随众人到了化妆间，此刻赞美声一片，就连负责人也一脸的欣悦。 宋伊乔敷衍几声，借口要去洗手间，匆匆出门后，突然撞到男性的身体。 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 她的心颤了颤，抬起头，就和一双熟悉的眼眸撞在一起。夏洛克拽住她的胳膊，语气压抑而克制，大力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胳膊捏断。 “你究竟是谁？” 第54章 不敢置信的真相 ——你究竟是谁？ 宋伊乔怔了怔，露出少女独有的羞怯的微笑：“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叫乔茜，或许你忘了，我们昨天晚上刚刚见过面。” 好吧，她是胆怯了，她不明白夏洛克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激烈，表情还隐隐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她不敢想象一旦承认，夏洛克会怎么面对她。 妖怪？异形？ 不论是哪一点，都让她不想揭穿自己的真实身份。宁愿说身体死而复生，也比还魂到另一个身体来得好。 握住她的胳膊的手像烙铁一样滚烫，宋伊乔紧张到小腿肚都在打颤，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能听见胸腔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 “乔茜！快放开！” 赛丽雅原本打算再闹一会儿，被哄得高兴之后慢悠悠地上台。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家早就对她有抵触的心理，待到出门，台上一展美妙歌喉的乔茜简直让她差点发了疯，如果不是化妆师和道具师一起拦着，她都准备上去将那个雀占鸠巢的贱人撕得粉碎！ 经过大家不住的安抚，理智总算重新回到大脑，赛丽雅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否则会毁掉她的职业生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放弃地打算找到乔茜冷嘲热讽几句。 然而，一推门就看到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他们四目相对，似乎即将亲到一起。 赛丽雅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夏洛克·福尔摩斯经常会去听歌剧和音乐会，她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心生爱慕。一位英俊而聪明绝顶的男人，有着不俗的地位，还对艺术方面有着极高的鉴赏能力，和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几次试图搭讪，无奈对方对她没有意思，不过介于对女性的尊重，夏洛克的态度很客气。 赛丽雅愈发迷恋，经常找机会和夏洛克接触。她想，总有一天，夏洛克会体会到她的魅力，拜倒在她的裙下，就像唐霍塞对卡门一样。 被那样冷淡理智的人用热烈的目光来看待，吻上他冰凉的唇，该是多么令人心醉的事情。 可现在——现在—— 听到赛丽雅撕心裂肺的尖叫，宋伊乔吓了一跳，像是真的被捉奸了似的迅速甩开夏洛克的手。 “原来霍莉没骗我，你们为什么会到一起！” 宋伊乔暗暗哀叹，嘴上还是做了解释：“我们没有在一起，赛丽雅，这位先生认错人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两人都是大麻烦，她得想办法离开这儿，最好今晚就溜之大吉。 赛丽雅狐疑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游移。 “太好了，你们都在这儿！赛丽雅，乔茜……这位是福尔摩斯先生？阁下能够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歌剧院负责人进了门，见到夏洛克非常激动，他颤悠悠的肥硕的下巴不停晃动，伴随着大张的嘴，溅出的口水飞了老远。 第50节 “……” 眼看即将变成一出闹剧，宋伊乔装作累透了的模样揉揉肩膀，对着众人说：“抱歉，我先回去换服装了，你们继续。” “宋伊乔。” 夏洛克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懵，只有宋伊乔明白，夏洛克是想试探她不经意间会不会漏出破绽。 ……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 宋伊乔心里一沉，好在她早有准备，闻言也只是困惑地眨眨眼：“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这是某种语言吗？” 夏洛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许久，面无表情地回答。 “没什么。” 趁机溜回去的宋伊乔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出的冷汗将衣衫都浸湿了。她的心情复杂至极，匆忙换完衣服后，又接到要让她接替赛丽雅的消息。 宋伊乔决定等会就离开，她已经受够了几个女人争锋相对的生活，一刻也不想待。 晚上，负责人告知她去排练的地方，他们要一起考察她唱歌的技巧，并且做出一个对她、对剧院也有利的决定。 宋伊乔表面上应付得很好，背着其他人偷偷收拾东西后准备溜之大吉。她有些心不在焉，连庆功宴的食物都没有来得及吃，将一些身份证之类的东西装在身上，将写好的信放到枕头底下，偷偷溜走了。 大家还沉浸在表演成功的喜悦中，没人想到前途大好的乔茜竟然会选择离开。 她一路小跑，从窗户跳出，在沉沉的夜色中逐渐远去。 …… 另一边，夏洛克还在思索她们之间的关系。 摸到的皮肤并非人造，也没有任何涂抹伪装的痕迹，那么为何两人会如此相似？ 他断定的一点是，那名叫做乔茜的女孩一定和宋伊乔有联系。 这么一说事情愈发地扑朔迷离。宋伊乔的尸体经过他亲手检测，确确实实地证明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以头颅的损坏程度，根本不可能重新修复。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误会了，二是经手的尸体被伪装过。 ……不，就算休伯特再怎样有能力，dna的检测绝对骗不了人。 他的指尖不停在扶手上敲动，常人难以企及的大脑飞速运转，将其中的逻辑一一联系起来。 手突然一顿。 夏洛克皱起眉头，拿起风衣外套，快步到达解剖室。 茉莉还在进行收尾的工作，她听到脚步声，有些诧异地抬头：“有新的案件了吗？” “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没有，我一直待在这儿，你……” “你已经下班了，回去吧。” “我想我可以帮到你。” “茉莉，回去。” 夏洛克不耐地重复一遍，茉莉深知他的脾气，咬咬唇，拿起包和外套直接出了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留夏洛克一人，他快速检查摆设之后，戴上手套，拉开了一个冷冻柜。里面的尸体还被好好的冷冻着，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夏洛克的目光触及一处，瞬间僵住了。 ——原本破裂严重的头颅竟然修复了大半！ 这几天的事情勾连在一起，他的脑海逐渐构建出一个不可能的真相。然而，当一切原因排除之后，他不得不选择相信。 宋伊乔她…… 宋伊乔正在旅店的房间里愉快地洗澡，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看到模糊的镜子浮现的是乔茜的面孔，兴致突然低落下来。 此刻的处境的确不妙，如她所料，酒店的订婚仪式上出现这么大的事情，一堆记者都在等待最新的爆料，连某某小明星的穿着都大肆描写一番，唯独对宋伊乔的死亡只字不提。 仿佛她消失了一样。 房间肯定被收回了，安普也应该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借口。至于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内情才对。 对了！ 她的眼睛一亮，匆匆冲掉泡沫，换上衣服到了外面。 这种时候，公用电话是最好的选择。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中年女人疑惑的询问。 “你好，请问你是——”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夫人。”她刻意压低嗓门，“我是宋伊乔的同事，因为她留下的紧急电话是您的座机，所以冒昧打过来。刚刚听到她的噩耗，我非常的震惊和难过，真是太可惜了……我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出了场车祸，哦我的上帝！可怜的乔！” 赫德森太太接收到消息应该很伤心，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宋伊乔于心不忍，差点都想告诉她真相，但仅存的理智阻止她做出愚蠢的行为。 “夫人，请不要伤心，我同样感到十分悲痛。” “抱歉……是我失态了。” “她的遗体会怎么处理，火化还是土葬决定好了吗？” 赫德森太太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是土葬……夏洛克他……唉……如果可以的话，会用基督教的方式来处理。” 关夏洛克什么事？ 宋伊乔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不敢多问，继续套出其他信息。 “我明白了。请问葬礼什么时候开始，我还来得及送她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 “刚刚接到消息后天举行葬礼，地址会给报社一份，到时候来送她吧。”赫德森太太长长叹息一声，“这孩子太孤独了，没有亲人、没有很好的朋友，她……” 宋伊乔听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低低安慰赫德森太太几句，最后才挂掉电话。 待在旅店缓了缓精神后，她的状态总算调整过来。既然如此，后天的葬礼结束，当天晚上她就需要去挖开墓穴。不行，看来还得要找冷冻的地方，万一尸体胀气腐化怎么办！ 宋伊乔忙中偷闲，自嘲地想到这时候她去中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借一把洛阳铲？ 一天的时间过去，她还是没有找到适合存储尸体的地方，决定暂且放下。看情况来不及了，只能先一步步来，弄到手再说。 葬礼的当天，她偷偷跟随赫德森太太的步伐到了一处小教堂，追悼结束，一行人到达墓园。眼睁睁地看着棺材被埋进去，情绪波动较大的女性忍不住捂着嘴低声呜咽，墓园弥漫着悲凉的氛围。 天气阴沉沉的，很快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神父低声祷告，身穿黑色衣服的众人围着坟墓，一脸沉痛。 在场除了工作的同事之外，还有赫德森太太、莉莉、雷斯垂德警官、安德森警官、曾经有过帮助的案件的受害者……令她惊讶的是，对宗教这种唯心主义不屑一顾的夏洛克也到场了。他似乎是葬礼的主要负责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神父的身后，脸上没有表情。 宋伊乔莫名地受到触动。 她怎么也没料到，当自己“死亡”之后，会有这么多的人来为她送别。 想到这儿，宋伊乔的眼神闪现一丝愧疚，她再一次看了看葬礼的地方，扭头小心翼翼地离开。 不远处的华生发挥军人的本能隐藏得极好，他望着宋伊乔离开，眼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难道真的……”他的喃喃自语很快消失在风中。 墓园。凌晨一点。 宋伊乔提前准备好东西，脚步迅速地避开守墓人的视线，按照记忆一路小跑到了她的坟墓面前。 “真麻烦……”她苦恼地戴上手套，“这下我可有的忙了。” 突然，后背一阵发凉，宋伊乔的动作僵了僵。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这儿！ “谁？！” 第55章 告白与萌动 黑夜中，万籁俱静，被风吹动的花枝摇曳发出的声响都如此的清晰。 宋伊乔心里暗暗叫糟，她收起背包，警惕地来回四顾：“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能出来说话吗？”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张面孔——休伯特？格雷夫？安德森？ 不不，休伯特对她的兴致已消失，回到西西里之后应该不会再对她有所关注了。而后者，以他们的智商恐怕还很难理通其中的关系，更别说能在这儿将宋伊乔抓个正着。 现在，只剩下一个最大可能的人选，也是宋伊乔最不愿意面对的。 ……夏洛克。 她站起身，叹了口气：“出来吧，你放心，我不会耍花招了。” “我以为你还会继续否认。” 伴随着惯有的嘲弄，夏洛克从隐蔽处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脸上的轮廓愈发深邃，只是向来平静而冷淡的眼眸隐隐克制着某种情绪。 “宋伊乔。” “……” 果然被认出来了。 她放弃再挣扎一番的念头，心虚地小声解释：“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得清楚……”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夏洛克并没有再出言讽刺，他向前走了几步，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不，离得太近了。 宋伊乔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胸膛，她能嗅到男性独有的气息，仿佛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将她白皙的脸颊烤的通红。她愣愣地眨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急匆匆地想往后退。 夏洛克没有给她机会。 下一秒，宋伊乔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夏洛克强硬有力的臂膀拥着她的后背，她像是被烙铁烫到，慌乱地挣扎几下，却像被裹住的幼兽一般紧紧按住，只能无措地发颤。 耳朵都被烧得火辣辣的疼，宋伊乔不敢抬头，思路完全被搅成一团浆糊。 她本来可以轻松地推开夏洛克，现在却像失了力气似的，两腿发软，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第51节 “你……你要干什么？” “你赢了，宋伊乔，我彻彻底底地投降。” 夏洛克叹息般的低语仿佛隔着层层雾霭，穿过耳膜，轻轻掉落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像羽毛的尖扫过，不痛，却又酸又涨，让她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每一处都在战栗。 这是夏洛克第一次认输，第一次放软态度，用如此无可奈何的语气。 ……表白。 宋伊乔的脸颊滚烫，眼睛里有无数的星子闪烁，表情美得令人心醉。她红着脸抬起头，故作镇定地调侃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应该当心的，福尔摩斯先生。” “是我太大意。” 夏洛克深深凝望着那双碧蓝的眼睛，透过陌生女人的身体，看到的是他熟悉的灵魂。 “我很庆幸能再次看到你。” 宋伊乔怔忪了一下，望向夏洛克的眼神暖得要化开。此刻的她比唱歌剧时还要动人，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像阿尔忒弥斯在盯着自己为之倾倒的牧羊人一样温柔可爱，唇间的笑意简直都要溢了出来。 “我也是。”她说。 精密的仪器里掉落一颗微小的沙粒，如此的不起眼，却搅乱了运行的轨迹，再也回不到从前。 “咔哒。” 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轨道了。 …… “等等！” 两人难得和谐的氛围还没有维持一阵，宋伊乔惊呼一声，又忙不迭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道：“正好，快帮忙！” “要找你的……”夏洛克谨慎地斟酌了一下用词，“身体？” “是的，再不找出来，坏了就不好看了。” 她念念叨叨地将背包拽过来，准备掏出折叠铲，跟盗墓贼似的招呼夏洛克：“快来，你有经验，我该怎么弄开？” “没在这儿。” “从这边……什么？”宋伊乔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的尸体被保存在冷冻柜里，完好无损。” “那棺材——” “棺材是空的。” “……” 宋伊乔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夏洛克摆了一道。想必对方早就知道她有问题，于是用一场假葬礼引她出来，现在可好，自投罗网。 她气馁地收回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墓园？” “我叮嘱约翰提前埋伏好位置，等待你的到来，和我预想的一样，你去寻找自己的墓地所在的地方。”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要去挖自己的尸体？” “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尸体还会自我愈合。”夏洛克恢复面无表情，揪住她的脸捏了一下，换来宋伊乔哎哎的叫疼声，“不打算说吗？” ——好吧你赢了！ 宋伊乔被抓住痛处，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回到解剖室，将自己的来历解释一番。全程，夏洛克只问了几个问题，对于她说的事实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讶。 “有趣。” 这是大侦探先生对她经历的不可思议的事情给出的简单评价。 “你不会感到惊奇吗？我是说，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从事案件侦查的人。” “存在即合理。”他戴上手套，拉开之前的冷冻柜，“再者，你的表情骗不了我。” “……” 他的意思不就是“你太蠢演技太拙劣怎么可能骗得了我真是做梦”…… 好吧，宋伊乔应该庆幸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夏洛克的嘲讽技能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不留情面。 这么一想，她愈发觉得自己应该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orz“伤口还在加速愈合。” “嗯？” 胡思乱想立即被抛到一边，她快步走到跟前，看到头颅的惨状，顿时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还没长好啊。”宋伊乔如临大敌地后退几步。 夏洛克瞟了她一眼，对于她嫌弃自己的行为不作评价，又将目光转移到尸体身上：“左侧头骨的这个位置比早晨增加了八毫米左右，按照目前的速度，不出五天就能完全长好。” “五天？那的确够快了。” 但为什么系统说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夏洛克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头颅修复只是第一步，损坏的身体机能都需要逐渐恢复，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惊人了。” “原来如此——”她失望地拉长声音，“还有二十多天，真磨人。” “回去吧。” “去哪儿？” “我并不认为你有地方住。” 宋伊乔准确接住扔过来的假发和衣服，认命地换上了。她果然算不过夏洛克，连后续的工作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借口呢？ 于是，在伦敦的夜色中，只见一位身材颀长，穿着黑色风衣的英俊男子走在前面，身旁跟着一位相对矮小的男人，不时地左顾右盼。 “我觉得我cos华生是没问题的。”宋伊乔摸了摸胡子，小声嘟囔道，“真丑。” 夏洛克选择性地装聋作哑。 一路上没有遇见认识的人，他们回到房间后，宋伊乔撕掉假胡子仰躺在沙发上。她的肚子突然一痛，宋伊乔的脸色变了变，直接冲到厕所里。 不过一分钟，她捂着小腹出了门。 “那个……我想问……”宋伊乔故作正经地问，“有卫生棉吗？” “……” 对方不想和她说话，并向她扔来一道明知故问的眼神。 乔茜来例假时的反应非常剧烈，宋伊乔头一回碰到这样的阵势，疼得她额头涔涔冒出汗珠，脸色一会儿就变得惨白。她按住冰凉的小腹，企图让疼痛感减轻一些。 “你待在这儿，有人敲门不要开。” “你……” 话音刚落，门就被合上。 宋伊乔不敢坐在沙发上，生怕把沙发给弄脏，那就太尴尬了。刚刚才表白完，就遇到这种令人无语凝噎的时刻，疼痛之余她还在想夏洛克的心情应该是懵逼的。 想到这儿，宋伊乔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她只幻想到夏洛克郁闷的表情，完全没有谈恋爱的自觉。 ……果然是单身久了。 “咚咚咚！” “夏洛克！”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宋伊乔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不敢凑上去看猫眼。 “我是雷斯垂德，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但有一个案件必须要你出手帮忙！” 竟然是雷斯垂德探长，那她更不能出面了。宋伊乔冷静下来，想了想，躲到夏洛克的卧室里反锁上门。雷斯垂德探长只是为了案件的事情，不会好奇心泛滥到要打开所有的门，更何况，夏洛克也不会给他机会。 敲门声持续一阵后，忽然消了声，接着宋伊乔就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咔哒咔哒的声响。 “夏洛克，抱歉是我太冒失，但是你一定要去，否则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目前已经发生了三起杀人案，受害人不固定，作案手法也不固定，但是之间的频率非常接近，我们怀疑凶手是一个人。” “一切留到明天再说。” “太好了！你答应就好，我明天再来找你！” 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门被紧紧关上。 总算—— 宋伊乔轻舒了口气，将门锁转开，她一打开门，夏洛克一手提着袋子递过来，她连忙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卫生棉、卫生棉条、热水袋、睡衣……七七八八买了一堆。 她的心里一暖，笑着望向夏洛克，无比真诚地道：“谢谢。” 第56章 bazinga！绝望的情诗！ 宋伊乔当天晚上睡在华生的床上。 华生应该有一段时间不在这儿住了，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几本看了一半的书籍放在桌子上，都是医学有关，她翻了几下就放回原处。 她一手抱着暖水袋平躺在床上，将自己裹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幸好有备用的被子，否则真是件尴尬的事情。 小腹温暖的触感一直绵延到神经末梢，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的状态。宋伊乔的脑袋还有些混乱，想起夏洛克又红了脸，连忙拍拍脸颊，强迫自己赶紧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坠入了一个甜蜜的梦境。 温热的唇…… 喘息…… 纠缠的身体……和被紧紧拥住的……温暖…… 宋伊乔的眼睛猛地睁开，旖旎的景象瞬间变成空荡荡的天花板。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腾地翻起身，耳尖都滚烫得吓人。 这这这是——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她陡然绷紧神经，手一滑一不小心从床上栽了下去，只听惊呼之后和地板接触发出重重的闷痛声。 夏洛克立即推开门，就看到她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短发有些凌乱地遮住了脸颊，宽松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胳膊，一双洁白漂亮的脚晃悠几下，脚踝纤细，她哼哼唧唧叫了几声，撒娇似的嗓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嘶……好痛！” 第52节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 宋伊乔慌忙坐起，理了理头发，一本正经地掩藏着窘迫，只是双颊浮起的红晕已暴露了一切。 “是不是我睡得太迟了？” “不是。” 夏洛克才是雷打不动地晚起，连华生无比规律的作息也无法拯救他，只不过事出有因而已。 “我有事情要做，你今天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为什么？！” “赛丽雅昨晚被杀害，恰好当时你留下信封离开，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乔茜，他们已经在开始寻找你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 她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难道是霍莉？不，她为什么要针对赛丽雅，凭借她的胆量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雷斯垂德交给我一个案件，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有可能是连环杀人，如果成立的话，赛丽雅是受害者的几率非常大，澄清后你就可以出面。” 宋伊乔咬了咬唇，沮丧地答应了。 夏洛克的决定对她是最有利的，现在贸然出现行踪，很有可能被牵扯到案件里，她对乔茜算不上了解，万一说说错或是被栽赃就糟糕了，更何况，她还要等待系统的消息。 “你去吧，我就呆在房间里。” 他淡淡嗯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宋伊乔坐到床上，用手打理好碎发，决定在躺着自生自灭，一觉睡到晚上。她抱着枕头仰头倒下去，舒服地滚了几圈。 “还有……” 门再次被推开，宋伊乔瞬间僵在原地。她尴尬地抬头，二人面面相窥，从夏洛克灰色的眼眸里仿佛看到一条虫在床上扭动。 呃…… “你还有事情？” 宋伊乔赶紧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望着他。 “早餐放在桌子上，能吃的食物都在冰箱，相信以你的经验对微波炉应该了如指掌。” “……” 很明显，这位大侦探先生貌似不少次从窗户边看到她提着外卖或是速冻食品回去的身影。 “我知道了。” “还有，”他拿着几本书放在床头，“除了打发时间之外，最重要的是用来充实你空荡荡的大脑，想必凭借你的理解能力几本书能看很长时间了。” “……” 伴随他的话，宋伊乔的微笑逐渐破裂。 “福尔摩斯先生，你这样会孤独终生的。”她撇撇嘴，真心实意地告诫。 “谢谢你的忠告。” 夏洛克的表情纹丝未动，丝毫没有将宋伊乔的嘲讽放在眼里，这下总算离开了。 宋伊乔关上门，泄了气般软软躺在床上发呆。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做过的梦，一脸囧样地滚了一圈，趴在柔软的被褥上。 趴着趴着，她的困意逐渐上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 另一边，夏洛克已经到达了犯罪现场。 “被害者二十三岁，是一名公司职员，被发现时已死亡。她死于出租屋中，发现她的是交往不久的男友切斯特，据判断，该女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十点左右，凶手将她的脖颈勒住造成窒息死亡后，割掉了她的舌头。目前原因不明，还在调查当中。” 雷斯垂德探长跟在身边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 房间不算大，客厅里的东西都被摆得十分规整，厨房的案板上剩下未吃完的培根已经变得冰凉。桌子上放着一本未看完的书，夏洛克简略翻了一下，是聂鲁达的诗集，看到无任何异常便放下了。 死者仰躺在门口，或许是因为挣扎的原因，拖鞋都被踢飞很远。她的嘴唇里淌出很多血沫，在惨白的脸上和衣领凝结成黑红的血块，看起来尤为骇人。 夏洛克戴上手套，掰开她血肉模糊的嘴看了看。 “用刀刃割断舌头……”他喃喃自语道，“让死者闭嘴？或许‘他’曾和死者发生过激烈争吵，愤怒之下想让她永远的保持沉默。不，如果和其它几起案件有关联……有尸体收藏癖，憎恶社会都有可能。” “在她之前发生了两起案件，”雷斯垂德探长在一旁作解释，“一个是服装设计师，女性，二十六岁，被强奸后掐脖颈而死，从检查下体的情况来看疑似遭受性侵，但凶手把能留下痕迹的皮肤全部用刀割下，所以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指纹。另一起的受害者是学生，十九岁，女性，死于学校的一间收拾杂物的仓库，发现时已死亡。腹部被利器剖开，并将里面全部搅碎，奇怪的一点是，里面有一只昆虫。” “昆虫？” “是一种常见的蝴蝶标本，碎裂得非常严重，几乎看不出原貌。” 夏洛克思索几秒，忽然站起身。 “夏洛克？” “我要去看她们。” “那这儿……还有受害者的男友切斯特，不打算询问一下吗？” “和妓女鬼混一夜，我不认为他有能力可以做到杀害女友，更何况，他没有这个胆量。” 被戳中心事的切斯特脸一红，尴尬地接受其他几位警官打探的目光。 “嘿，这是人之常情，我的压力很大，需要一些特殊方式来发泄……” 他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悻悻地住嘴。 夏洛克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直接摘掉手套率先出了门。 …… 夏洛克查看了两具尸体的情况，有条不紊却语速极快地作出分析：“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从作案手法来看，很大可能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手法比较单一，对这方面涉猎不多，因此处理尸体大多以让其窒息而死，最后再处以特殊的手法。从伤痕来看，凶手中等个头，手劲较大，心理素质强，并且……和第一个受害者认识的可能性较大。” “为什么？她不是有挣扎的痕迹吗？” “她挣扎的痕迹是因为窒息，如果是强制性性行为的原因，身上的伤痕要更多，如此不单单需要拔掉指甲和部分皮肤，为了保险，他必须要剥掉所有的皮肤。” “你有确定的分析了吗？” “证据不够，无法断定凶手作案的具体目的。受害者之间是否有联系？比如经常出没某个地方，共同认识的人，这种特殊的作案手法说明凶手极度残忍，或许带有巨大的怨恨，平时性格温和有礼甚至是怯懦，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共同的去处暂时没有发现，目标方向太大了，还在盘查当中。” 夏洛克套上风衣，在众目睽睽中向门外走去。 “夏洛克，你有结果了吗？”雷斯垂德探长紧张地问。 “耐心一点，凶手才会露出马脚。”他头也不回地道。 回到公寓后，宋伊乔睡得正熟，她窝在沙发里，双手抱着书，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吃米一样。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警惕的视线在扫过夏洛克后倏地缓和下来：“幸好是你回来了，还以为是别人，吓了我一跳。” “怎么样，案件有进展吗？” “还需要一个突破口。” “是报纸上的几次杀人案吗？”宋伊乔比着手梳理道，“第一个被扼喉剥皮，有强奸的侵犯行为；第二个同样是扼喉，腹部被利器搅开。” “第三个用绳子勒死，割舌。”夏洛克补充。 “又发生了新的案件？真是太糟糕了。”宋伊乔放下书坐起身，目光带着忧虑，“除了先让她们窒息而死之外，后续简直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凶手作案的时候心理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因此排除他之前曾有过犯罪记录。如果说第一次是激情杀人，后面逐渐演变为从虐杀女性中得到乐趣，因此他还会再作案的。” “这种混蛋！” “蝴蝶的原因……” “蝴蝶？” 夏洛克被打断思路，少见的没有烦躁，而是迅速解释：“第二个腹部里被放了一只蝴蝶标本。手法太过猎奇，媒体不会仔细报道，避免有人模仿作案。” “腹部里的蝴蝶？真奇怪，这让我想到一句诗。” 夏洛克敏感地问：“哪句？” “‘一只阴影的蝴蝶来到你的腹部入睡’，像不像？” 他敲着扶手的指尖一顿，瞬间回忆起桌子上那本书—— 聂鲁达的诗集！ 第57章 复杂的案件 “她借阅了聂鲁达的诗集。” “谁？” “第三个受害者。” “这么一说，会不会是——” “如果按照这个线索来推断，第一个女人在做爱之后被勒死，相比之下最主要强调的并不是杀人手法，她的情况符合第一首诗《女人的身体》，‘我粗犷的农人的身体挖掘着你，并且让儿子自大地深处跃出……但报复的时刻已来临’，没错，他是想报复，因为第一次的激情杀人让他感受到莫名的愉悦，他想到这首诗，决定用诗歌来完成一种报复性的悼念。对于凶手来说，这首诗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 “可是若是这么说的话，并没有按照顺序，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二个跳到了《白色的蜗牛》，如诗中所说，‘一只阴影的蝴蝶来到你的腹部入睡’，他将蝴蝶标本放在受害者的小腹中有象征意味。” “象征意味？” “按照这些来推测，或许他曾经被交往许久的女友抛弃，‘蝴蝶’代表新生的孕育，放在小腹里，说明或许那个女孩怀过孕，但很不幸的是，并没有存活下来，而是像蝴蝶标本一样碎裂了。” “那第三个——我明白了，是不是象征他们曾经吵过架，凶手非常痛恨这样的相处，他们因为吵架而分手，所以才想让女孩‘闭嘴’，割了她的舌头。” “是的。第三个取自于《我喜欢的你是寂静的》，‘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仿佛你已经不在……好像一个吻已经封住了你的嘴巴’。他割掉女人的舌头，象征着对喋喋不休争吵的厌恶。” “原来如此……” 宋伊乔想到什么，重重皱起眉头：“那么赛丽雅的死亡和凶手无关了。” 被下了致晕厥的药，再用绳子将她勒死，和凶手的手法有相像的地方，但意义完全不同。而因为大家一致认为是乔茜做的，目标都转移到她的身上，更是没人会将这起案件和连环杀人案联系在一起了。 看来她不止要在这儿待两三天，没有回到原先的身体上之前恐怕不能出行了。 第53节 夏洛克望着她一副忧虑的模样，突然开口：“案件的思路已经被理清，待到结案之后我会去弄清楚那个女人的死因。不用多想，她的死亡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谢谢。”被看穿的宋伊乔脸一红，低声道谢。 他思索了几秒，忽然起身准备出门。 “你要出去吗？” “如果推断成立的话，前两个受害者一定也借阅过这本书。时间还来得及，我要去塞勒图书馆查询一下，说不定会碰到真凶。” “什么？”宋伊乔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塞勒？” “根据她们三个人所在的方位来判断，图书馆恰好距离几人的位置都比较近，是个交叉的最佳借书地点。” 宋伊乔还想问他如何做到不用查阅就能得到这么多的信息，后者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轻描淡写地道：“伦敦的整个地图都印在我的大脑里。” 他的语气平淡到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宋伊乔：“……” 不知不觉又被碾压了一回智商…… 她目送夏洛克远去，重新躺在沙发上，脑袋里面不知道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爱情可以让人沉醉，同样也可以让最亲密的人从此针锋相对，甜蜜化为无法解开的仇恨。而她和夏洛克现在捅破了那层模糊的纸，他们又能走多远呢？ 宋伊乔总有种虚幻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如果半年前，说她会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交往，她一定会笑到肚子疼。而现在，她似乎已经开始熟悉在贝克街的生活，她破案，利用系统来战胜对手，她和夏洛克多次的接触，在不知不觉中萌生的好感……想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夏洛克那种人，看起来不会被感情所干扰，他冷淡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会有对家人的珍惜和朋友的温情，但是爱情似乎和他一点儿也不匹配。就像柯南道尔给的结局，他会孤独终生，会买了一处乡下的农场研究养蜂，度过晚年的最后时光。 二十一世纪的福尔摩斯，和她相处并对彼此都有好感的福尔摩斯，会走到哪一步呢？ 宋伊乔忽然叹了口气。 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最终还是要一步步的解开的。待她回到原先的身体，面临的将是死而复生的窘况，没有身份证明，甚至不敢在其他人面前露面，她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向来考虑详细得可怕的夏洛克似乎忽视了这一点，他带宋伊乔到家里，还帮忙保存尸体，不知道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大脑里面在思考什么。 她发现，除了平时接触的和在另一个世界知道的那个夏洛克，其实她对这个男人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 喜好，习惯，经常去的地方……简直什么都不知道。 宋伊乔拿起书遮住自己的脸，沮丧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动不动。 果然还是太草率了吧，他们之间的相处怎么可能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自己这样贸然的接受的确不妥。 ——但是她同样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重新回到昨晚的场景，她会怎么选择？ 迷茫的心里逐渐有了答案。 …… 图书馆。 距离关闭开放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夏洛克不动声色地观察出来的人群，推开门进去。图书管理员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书，他带着眼镜，面貌普通，看起来相当享受书籍带来的愉悦。 “你好，我需要查询一本书的借阅记录。” 管理员从书中营造的氛围清醒过来，他推了一下眼镜，惊讶地问：“抱歉先生，借阅记录属于私人信息，不能透露给您。” “那警官可以吗？” 后面忽然传来雷斯垂德探长的声音，他对夏洛克点点头，安德森也跟在旁边，随即识眼色地拿出证明。 “我明白了。” 管理员一副了然的模样，打开电脑抬头询问道：“是哪本书？” “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管理员的手一顿，面带疑惑：“真奇怪，这本诗集有问题吗？” “怎么了？”雷斯垂德问。 “有个男人也想要这本书的借阅记录，我告知他不可以，来来回回拒绝了三四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一边打印一边回答。 “难道是——”安德森急切地道，“他长什么样？对了，图书馆的监视录像呢？” “我想想……他是中等个头，长相普通，看起来应该是个上班族，脾气很好的模样，其余的我想不起来了。关于录像的问题我很抱歉，因为记性不太好，具体哪一天记不清了，只能把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都给你们，这下还得多花费功夫。” “没关系，谢谢你的配合。” 雷斯垂德探长善意地笑了笑。 “图书馆这么大，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在管理吧。”夏洛克环视图书馆一圈，随意地问。 “是的，附近是一所大学，那儿的学生为了赚取零花钱，经常会来做兼职，也有一些人周末做义工。” “大概有多少人？” 管理员想了想，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因为工资不多，大多数又是公益性的帮助，所以流动人员一时也算不清。大概有几十个人，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将记录的名单拿过去，但请别忘了还回来。” 夏洛克伸手接过笔记本，和雷斯垂德他们离开了。 走在路上，雷斯垂德难掩激动：“夏洛克，如你所说，看来罪犯快要露出马脚了！” “但是排查需要很多天的时间，届时说不定还会继续发生命案。”安德森有些不满，撇撇嘴说道，“大侦探先生能从这么多人中看出谁是真正的凶手吗？” “你对歌剧谋杀案的了解有多少。” 夏洛克没有理会安德森的挑衅，扭头问雷斯垂德，这让他生出力气无处用的憋闷感，脸涨得通红。 雷斯垂德对他向来有求必应，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当天晚上聚餐全部人都在聚餐，据说是为了表演成功的庆祝。聚餐结束后，死者身穿表演服装，在排练的地方被绳子紧勒窒息而死。目前的疑点有几个，一是她为什么要表演的服装，二是她为何要在聚会结束后去排练的场地，三是当天晚上顶替她表演的女孩失踪了，还留下一封告别的信，说要从此告别歌剧生涯。” “是谁发现了死者？” “剧院负责人，他的解释是要和几位老师一起考察那个……对，乔茜的唱歌技巧，但是首先发现的却是赛丽雅的尸体。现在矛头都指向乔茜，她恰好和死者发生冲突，又突然失踪，嫌疑是最大的。夏洛克，你要处理这桩案件吗？” “真相其实并不难。” 他若有所思地道。 第58章 死者的朋友 他们走了几步，到达一处街角即将分开，雷斯垂德挥挥手：“谢谢你的帮助，今晚我们会加班将目录和视频整理出来。” 夏洛克嗯了一声。 “凶手近期或许会再次作案，你们留意一点，可以去图书馆多询问情况。” “我明白了。” 雷斯垂德一脸感激，带着身后有些不爽的安德森逐渐走远，留下夏洛克一人站在街角。 路灯将他颀长而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把他逼到失态最好。” 夏洛克隐晦不明的话很快消失于黑夜的飕飕冷风中，没有了痕迹。 或许因为夏洛克的因素，雷斯垂德这几天工作非常起劲，尽管大家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他还是干劲十足，大清早就抱着文件进入图书馆。 事先已咨询排班的情况，他一进门，果然看到管理员坐在那里。 管理员摘掉眼镜，望着一排排的书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到雷斯垂德的接近。 “艾德蒙！” 雷斯垂德微笑着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打断了他的沉思。 “嗯？……是你啊探长。”艾德蒙愣了愣，随即松懈下来，“早上好。” “这些是整理出来的资料。” 雷斯垂德说着从文件袋里掏出一摞洗出来的照片，上面赫然是之前交给他的监控录像。 “我们已经整理完毕，”他的指头点在照片上，“你看，这些都是符合速写的情况，能否从中指认一下哪个是同你再三纠缠的男人？” “你们的工作效率真快，这让身为公民的我感到非常有安全感。说实话，那本书我也看过，万一凶手真的将怒火牵引到我的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图书馆附近被安排了几个便衣，一旦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艾德蒙笑了笑：“非常感谢。” “保证大家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雷斯垂德点点头。 他拿起照片一张张翻阅，处于生性谨慎的原因，他的速度很慢，生怕漏掉了真正的凶手。 最后，艾德蒙的目光凝固，他思索半天，才确定地伸手指着照片上的男人。 “应该是他，没错。” “太好了！” 雷斯垂德探长非常兴奋，他拿着照片说：“抱歉……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儿，你真的确定照片上的就是那个和你争执过的男人吗？” “应该没有问题。”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雷斯垂德探长说完之后就匆匆出了门——他要立即调出这个男人的信息，然后去找他！ 在学校里死了一个女生，死亡的手法如此怪异，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大家走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仿佛能从中窥探出一丝有用的信息。 “你听说了吗……” “小腹……” “好像还有个蝴蝶标本……” “小姐们，早上好，我能打扰一下吗？” 面前突然多了一位面貌英俊的男人，他很瘦，显得颧骨十分突出，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整个人无害而温和。 “我刚刚搬到附近，想去一趟图书馆但是找不到路，真的是太苦恼了！” 几个女生互相交流眼神。现在是早晨，人流量也不少，她们有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一丝都没有想害人的心思。 其中一个活泼一点儿的开口了：“你继续向前走，在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左拐，走大约两百米左右，能看到的最高建筑物就是图书馆。” 第54节 “谢谢。”他面露微笑，让女生的心登时狂跳不已，“图书馆是学校的吗？我看它和学校距离非常近。” “学校的往届毕业生赞助一部分资金，因此那儿对学生的接纳率很高。” “看来会有很多学生选择去图书馆做义工。” “是啊，我前几天刚刚去过，还不赖！” “管理员都是学生吗？”他耸耸肩，“看来我的年龄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总的来说还是艾德蒙教授在管理。因为报名的人不少，他会从中挑选，让学生们都有做义工的机会。” “艾德蒙教授？” “你没听错。他曾经在学校教授西方美学，但是讲课的方法太过无趣，很快得到了学生们的投诉。他本身对讲课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于是辞掉教授的任职专心在图书馆里写论文研究。” “真有趣。”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的说法。”她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听说他情场遭受打击，始终难以忘怀，才决定辞掉教授的职位……” “贝蒂！上课快要迟到，别说啦！” 其她几个女孩起哄似的露出促狭的笑容，冲他们挤挤眼睛：“不如留下联系方式，去咖啡厅继续聊吧！” 男人像是没听懂她们调侃的言语，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我了解到的已经够多了，非常感谢！” 他还没等女生出口挽留，转身离开了学校。 “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看来他和你约一炮的想法都没有，我的小甜心，你最近的魅力似乎大打折扣？” 不说还好，说起来就生气。 女生撇撇嘴：“一定是个死基佬！” 和她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的男人不再像刚才那样和善无害，一双灰色的眼眸冷淡到不近人情。他不急不慢地拐过街道，进入图书馆里。 管理员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学生。 他的目光游移，开始在一排排书架中漫步走动，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小心观察，直到到达一处死角，恰好撞上艾德蒙，对方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先生，你有事吗？” “你有问题吗？”他反问。 “嗯……不，抱歉，我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想要的书，我可以帮你。” 他眨眨眼睛，思索几秒钟。 “好吧，我在找聂鲁达的诗集，这里有吗？” “聂鲁达的……诗集？”他皱了皱眉，“你是警察？” “不。” “那你——” “我是洛娜的朋友。” “洛娜是谁？” “之前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洛娜是第三个受害者，她的舌头被割掉，最后惨遭杀害。”男人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冰冷，“听那些警察说洛娜的死因和这本书有关，因此我决定来到这儿。” “警察已经插手了，听着，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样只会给他们添乱。” “我想并非如此。” 他的表情笃定而从容。 “关于凶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应该知道是谁。” 第59章 bazinga！未打开的邮件！ 艾德蒙皱起眉：“这位先生，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想法。”他摊摊手，示意自己无害，“洛娜告诉我，说她之前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她爱慕对方，却不敢开口，于是她将所有的情感都写在一封邮件里。” “你的意思是？” “她曾经说过，要将邮件的名称和密码写在诗集的扉页给心爱的男人，这样他就能了解自己的心意。我找不到那本书，所以猜测应该是还回来了。在那些警察到来之前，我就可以拿到书，将线索交给他们早日破案。” “原来如此……” 艾德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他说：“你说的诗集放在仓库，为了避免外借引起的误会，我已经将它放置于安全的地方。这样吧，你跟着我来，我去把书取给你。” “正好。”男人看了一下表，随意地道，“等会儿出来联系雷斯垂德探长，把证据交给他。” “没错，把证据交给他。” 艾德蒙跟着重复一遍，他摘掉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率先走在前面。 两人从一排排书架中间穿过，脚踩到冰凉的瓷砖上，倒映出两人影影绰绰的身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折射出冰冷的色彩。 “嘎吱。” 艾德蒙的脚步停下来，他回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一边掏出钥匙一边问：“对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叫什么？” “乔。” 他顿了顿，似是觉得有趣，背着艾德蒙翘起唇。 “叫我乔就好。” 仓库的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漆都剥落了不少，看起来阴森森的。折腾了半天，门总算打开，艾德蒙舒了口气。 乔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伙计。” “为了真相。”他微笑着点头。 门被推开，室内昏暗无比，根本无法看出里面的构造。艾德蒙摸索着拉开电闸，这才按开灯。 “请进。” 他伸手示意。 “麻烦了。” 仓库大约有四个普通的卧室那么大，里面应该没怎么打理过，显得灰扑扑的。几摞装订好的书摆在一边，更多的则是像凳子、废弃书架之类的杂物。 艾德蒙突然关上了门。 “你要做什么？”乔回过头惊讶地问。 艾德蒙连忙解释：“这儿不太干净，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他开了个玩笑：“如果我是女人，真的开始怀疑你就是那个变态的杀人狂。” “所以你应该庆幸。” 两人对视几秒，都露出微微放松的笑容。 “你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转了一圈，不由感慨道：“真佩服你，换做我待在图书馆里，不出三天就得活活闷死。” “那是因为你没有体会阅读的美妙之处。相比外面，我宁愿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度过余生。” “像个哲学家一样。”乔不可置否地撇撇嘴，“那么诗集到底在哪儿？我的朋友，和你聊天太愉快了，差点让我遗忘最重要的事情。““就在你的左边，伸手就可以拿到。” “左边？我瞧瞧，是在这儿……” 他弯下腰，指尖快要触到书本的时候，只听“咔”地一声，偌大的房间突然漆黑一片。 “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跳闸了，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弄好。” 黑暗中，艾德蒙的声音平稳，能够安抚人的心灵。 “快好了，再等一会儿。” 漆黑的仓库里，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有老鼠在窜动，和地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令人惊讶的是，一丁点鬼火般幽绿的色泽在空中跳动，不停地向他所在的地方一步步靠近。 男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却故意用焦急的语气呼唤：“艾德蒙！灯打开了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绿色的光点在他身边不远处静止不动。 被紧紧关闭的仓库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彼此离得这么近依然也看不清。 “乔？”艾德蒙压低声音叫道。 很快，他得到了想要的回应。 “你在哪儿？”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咚！” 仓库里响起人的身体重重撞在地上的磕碰声，漆黑的几乎死寂的空间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是能听见两人搏斗的响动。 艾德蒙的脸上挨了重重一拳，意识有些头晕眼花，颤颤地惨呼一声。 下一秒，他的工具刀被夺走。原本要杀害了的男人紧紧压制住他，声音听不出起伏。 “你为什么要杀我，心虚吗？” “不，你误会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们找上门来，于是你告诉雷斯垂德一个和你很相似的答案。你知道我会画像，临时撒谎给出‘身材中等，看起来文质彬彬，曾经索要过记录’等等信息，恰好和预想的结果不谋而合。” “你！你是福尔摩斯？！你的长相不是这样！” 夏洛克语气近乎傲慢：“以你的水平的确看不出。” “该死！” “你给了不确定的视频和一大堆学生姓名的资料，如此正好用来拖延时间，给警方造成混乱。待到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之后，你决定进行最后一步。” “你所说的最后一步……”艾德蒙沉默几秒，“恕我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警方的动作很快，这无形中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短短几天时间，你去看望了两次父母，做财产公证，当然，也不忘去过世的爱人那里追念。你反思自己的过错，却对世间的一切产生了巨大的厌倦，因此你决定要自杀。” “若是我打算自杀，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杀害你？” 第55节 “你深知自己犯下的案件能让你臭名昭著，为了留下仅有的一点退路，宁愿用自杀结尾，这样就算有人查到真相，也无法轻易地定罪——人果然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自私生物。” “你……你太可怕了，福尔摩斯，这让我有种错觉，好像作案的每一刻都有你的阴影时时刻刻萦绕在身边。” “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痕迹，更何况你的漏洞百出，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功夫。” 夏洛克的声音淡漠：“你曾是一名大学教授，遭到学生的指责之后决定来到图书馆潜心研究，但事实真的如此？那段时间，你一方面承受着学生的压力，一方面和爱人不断发生争吵，一次失手，你推倒她导致流产。于是饱受摧残的女人醒来后决定离开你。” “……” “你当然无法容忍，你很爱她，爱到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让彼此的血液和骨头相融。于是她死了，是在离开的路上出了一场意外，你心满意足却又满怀伤悲地望着她被埋进墓穴，从此，报复的心理开始生根发芽。”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如果她不会离开我，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当你杀害那些无辜的女性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安慰自己，仿佛罪过就能因此洗清。”夏洛克嘲弄地盯着他，“你大错特错。” 艾德蒙用从未有够的冰冷口气和他说：“那几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背叛了自己的爱人，活该受到惩罚。” “你杀害她，和这么多女人鬼混，难道算不上背叛？” 艾德蒙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突然哑口无言，保护的壳瞬间剖开。 “是时候接受审判了。” …… 通知雷斯垂德他们带走艾德蒙之前夏洛克就将脸上的伪装卸得一干二净。艾德蒙快要上警车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苦笑着问他：“你是如何判断出我的方位？” “我的手指抹了一点荧光粉。”他简短交待。 他早料到艾德蒙会这么做，拍肩的时候将一丝荧光粉沾到他的肩膀上，如此一来在黑漆漆的环境中无比明显。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诗集上真的有邮箱和密码吗？” “没有。” ……怪不得，他还心存侥幸想毁尸灭迹，原来从一开始就落入圈套了。 艾德蒙死心般地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车。 总算真相大白。 “夏洛克，这次多亏你！我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他，差点上当了！”雷斯垂德一脸感激。 夏洛克不耐地摆手：“这些无用的累赘没必要每次都重复一遍，雷斯垂德。歌剧院的一案怎么样了？” “还没有进展。但听说这一事件引起了许多成员的不满，他们纷纷要求快点给出一个答案。” “他们？”他扬起没有温度的微笑，“这可不见得。” “如果你想插手的话，我得要事先说明，这起案件不是由我们负责，因此还有点困难。” 雷斯垂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抱歉……还记得之前对宋小姐纠缠不休的那个年轻的警员吗，是他们的任务。” 夏洛克的目光一顿。 “我明白。” 回到公寓后，宋伊乔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病怏怏的，神经质似的在客厅来回快步走动，颇有些夏洛克的风格。 看到夏洛克进来，她停下脚步问：“怎么样，案件处理得顺利吗？” “嗯。” 他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将窗帘不经意间露出的角落拉住。 “你要我做什么？” “果然瞒不过你。”宋伊乔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知道搏击俱乐部的创始人杰克吧。他之前曾留给我一封电子邮件，但我怕遭到监控一直没有打开，你有方法吗？” 第60章 bazinga！寻找泰勒！ 听到杰克的名字，夏洛克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他对你似乎一直纠缠不休。” “可能……有些特殊的原因吧……” 宋伊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咳一声望着他。 “……” 夏洛克的目光停留在墙上的某处，微微皱起眉。宋伊乔正要跟着扭过头寻找他在看什么，突然，他突然起身去拿笔记本电脑。 两人盯着电脑的屏幕。 “这封邮件的时间大概是他死亡前的几小时，”宋伊乔等待他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简单交代一下情况，“我曾经去看过他一次，他的精神分裂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应该是主人格和第二人格发生了冲突。后来发生的自杀事件让我一直很怀疑，他是杰克救赎自我决定自杀，还是泰勒已经抢夺了身体的话语权。”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邮件登陆了。 宋伊乔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你还没有问账号和密码？” “友好建议，账号之类重要信息不要用生日加自己的名字作为密码，一是很容易被破解，二是让破解的人也会有种被你的愚蠢羞辱的挫败感。” 宋伊乔：“……” 就是喜欢简单好记的密码怎么了！用你家电脑了吗！（╯‵□′）╯︵┻━┻“现在能改密码吗？”她斜眼盯着夏洛克，语气不善。 “可以……” 夏洛克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温热柔软的手遮住他的视线，不透半点儿的光。他的身体一僵，像块石头一样坚硬，就连呼吸都好像停滞了几秒钟。 “放开。” 单凭他的语气分辨不出情绪，只是放在键盘上的修长的手微微一颤，按错了几个字母。 “不。” 宋伊乔为了不让夏洛克看到电脑屏幕，绕到他的后背。她的一只手紧紧捂住夏洛克的眼睛，另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用指尖在键盘上一个个戳动。 “既然你觉得密码太简单，那我就换一个，这下看你该怎么破解。”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暧昧，恶作剧式地伏在夏洛克挺拔的后背，歪着脑袋笑起来，“我就是不让你好过，给聪明的人制造一些麻烦也是我们的责任啊。” ……如果是不让他好过，这一点夏洛克强烈感受到了。 女性的构造果然和男性不同，就连宋伊乔那样张牙舞爪爱逞能的家伙竟然也出奇得柔软，仿佛身上没有骨头似的，慵懒地倚在他的后背。因为隔着电脑有些距离，宋伊乔只有贴在他的身上才能够得着，她纤细的胳膊不经意间触碰到夏洛克的脖颈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像在用线团逗猫，惹得人心痒无比。 就在宋伊乔致力于改密码的时候，她的胳膊被夏洛克拽住，眼前的视线瞬间翻动，由电脑变成了天花板。她惊呼一声，毫无防备地被摔在沙发上，紧接着夏洛克按住她的双臂，从上方俯视着她。 “嘿！”宋伊乔不满地瞪着他，“我轻而易举就能将你打倒，你信不信？” 宋伊乔平日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但最让他移不开视线的，莫过于她情绪激动的时候从眼睛里迸发出的璀璨的光亮，像打火石摩擦时燃起的金色火焰，将整个人照耀得耀眼无比，自信的表情尤为迷人。 ……不论是黑色，还是蓝色。 夏洛克心里一动，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她。 偌大的房间陡然安静下来，宋伊乔躺在沙发上，眨眨眼睛，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两人的目光交汇，她从那双灰色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一个衣衫不整俏脸通红的女孩。 “呃……抱歉，刚刚是我太冒失……”她尴尬地道歉，“以后不会乱来了……” 她要坐起身，夏洛克的手劲却没放松。 “你、你要干什么？” 宋伊乔有些结巴，表情活脱脱像即将被喜欢的人占便宜似的，忐忑中带着一丝期待，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尖点在她柔软红润的唇瓣上，自言自语地道：“一个月的确很漫长。” 她秒懂对方的意思，脸唰地红了一片。 宋伊乔差点忘了自己所在的是乔茜的身体，因此，在夏洛克看来，他碰到的接触到的是披着其他女人壳子的宋伊乔。如果无法回去自然还能接受，但再过二十多天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了。 那么对方含糊不明的意思是说明他在忍耐吗？ 宋伊乔觉得她有必要冷静一下。 “啊，对了，杰克的邮件！” 她红着脸，若无其事地指了一下笔记本电脑：“我不改密码了，还是先看一看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万一有什么新的线索？” “里面有附带的视频文件。”夏洛克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的都是错觉，他快速敲了几下键盘，“来源安全。” “没有留任何信息吗？” “没有。” “那就打开看看吧。” 视频打开—— 画面定格在一间卧室，宋伊乔立即分辨出来是上次泰勒同她发生争吵的地方。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镜头动了一下，随即从一旁走出一位男子。 他的面貌是相当柔和无害的俊朗，只是一双蔚蓝色的眼眸阴沉，望着人的目光看起来凶悍至极，将无害的表面彻底撕破。 果然是杰克！ 不，从他的表情来判断，应该称呼为泰勒才对。 “乔，当你看到视频的时候，不出意外我应该死亡了。当时的你很惊奇吧，真是遗憾没有看到你的表情。” 说到这儿，他微微勾起唇，坐在了床的一侧。 “我得要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杰克已经彻底的消失。他同我争执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可惜的是，尽管他身为主人格，但对我的了解还是停留在表面上，相比我对他的剖析透彻，谁输谁赢已经不用说明了吧。” 泰勒开玩笑似的耸耸肩，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眼神中满是恶意的狡猾。 “我很感谢他愿意退位，不，不，这个词不能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怎么说？对了，是他不得不认输，承认我比他更适合生活在这个世界。杰克太过软弱，没有自我、没有一星半点的魄力，他将所有的期望放在我的身上，我当然要更加努力。” 宋伊乔皱起眉：“我不敢相信杰克会消失。” “尸体是伪造的，这一点骗过了所有的人，至于是怎么做到，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不多描述了。但我可以说，搏击俱乐部已经被我彻底抛弃，在让他们公然袭击他人之后，一堆弃子不值得惋惜。现在的我已经到达美国，不知道大洋彼岸的你的生活如何？是脱离束缚，还是陷入世俗的桎梏？嘿，我的好女孩，听我说，别和那些愚蠢的家伙计较，他们冥顽不灵，不懂得变通，是他们在毁了你。” 泰勒的语气愉悦，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蔚蓝的眼眸仿佛能穿透镜头看到宋伊乔惊讶的表情。 “关于我们曾经的那点儿旧账，我不想再计较了。很可惜的是，我原本想带着你走，但你似乎变了很多，乔，这真是件令人哀痛的事情。那么我们有缘再会，万一在洛杉矶等地遇见我，别忘了打个招呼，我会很热情的。” 他站起身，笑容没什么温度，走到镜头前方，紧紧盯着屏幕。 “我赢了。” 伴随一道大笑着的宣告，摄像头被关掉，视频播放结束。 宋伊乔握紧了拳头，表情凝重：“他果然是看透我了……泰勒，他在向我示威。我希望杰克能战胜泰勒，能够得到精神上的治疗，或许杰克开始意识到这一问题，让泰勒受到威胁，为此而感到恼怒，最终决定要痛下杀手……没错，他发这个视频是断定我不敢交给警察，如此一来我的身份也会彻底遭到质疑。他向我证明，我和杰克都会彻底消亡，而混乱的秩序才会是正确的结果。” 夏洛克一边处理电脑上留下的痕迹，一边淡淡开口。 第56节 “你想做什么。” “夏洛克。” 宋伊乔的呼唤成功让男人的手一顿。她没有察觉自己叫的是夏洛克的名，语气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叫过成千上万次。 “我说，做一个假设，”宋伊乔严肃地盯着他，“我抓住他的几率有多大？” 她当初最大的错误就是无意识的放任，才导致泰勒愈发的嚣张，以至于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那时宋伊乔自顾不暇，陷入自我的困境中无法自拔，那么现在，她是否有能力将泰勒抓住？ 她怕自己过于激烈的心境影响到判断力，因此来询问夏洛克。 “你的打算？” “我曾经询问过系统，当身体彻底恢复之后，我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转移，脱离这具身体有两种方法，主动的情愿或是被动的伤害都可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在第一天到达美国寻找他，就算生命出了闪失也无妨。” 这样一算，那三天的她相当于有一块免死金牌，正好将乔茜的尸体留在那儿，避免了后期工作的麻烦。 “两个小兵人，生性爱逞能，外出抓罪犯，还剩一个人。” 宋伊乔说到这儿忍不住笑起来：“大概逞能是最符合我的性格标签了。” 夏洛克冷冷说到：“第一次发现你对自己的了解如此很深刻。” 被噎了一下，她悻悻地转移话题：“那么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何能找到泰勒？” “非常简单。” 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做出傲慢的评价。 第61章 到达美利坚 “你的力量值——” 夏洛克观察一会儿，在电脑上继续记录数据，眼神专注到偏执。宋伊乔松了口气，放下仪器坐在一边休息。 “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还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但它所能供应的助力有限，一定会有封顶的时候。” 很奇怪，系统对于夏洛克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避讳的意味。 不过可以理解的一点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拥有这种非人的能力，对任何的势力来说都是最大的杀器，还是遮掩一点比较好。按照世界如此“和平”的情况来看，超级英雄们没有存在，非自然的能量目前除了她本身的大bug之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或许她应该在恰当的时候去寻找一下熟悉的地点，看是否有遗漏。 宋伊乔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国之行，不由有些走了神。那是一个热播剧横行的神奇国度，或许她会遇到更多的特殊人物，像之前短暂合作过的律师、微表情分析专家等等厉害的主角们，都挤在一片土地上。 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多了。 ……不过，节外生枝的可能性也会变得更大。 “明晚开始行动。” 夏洛克的突然出声将她的思路拉回，宋伊乔嗯了一声，抬头望着他：“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准备时间很充足。对了，乔茜的案件要怎么办？” “已经破案了。” 她一脸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下午。”夏洛克随口回答，将剩下的数据悉数整理完毕。 “……” 宋伊乔压根懒得问他下午不是去拿器械了吗，为什么还会顺便破了个案。这家伙的速度真是非一般的快，完全不像个正常的人类啊…… 他们两人相比起来，夏洛克才像是拥有系统的人吧！人生赢家！ 她沮丧地叹口气。 果然智力这个东西决定了一切，就算没有丝毫的助力，也能让他在什么世界里都生活得如鱼得水，比起来自己，简直活得像是个噩运值爆棚的渣渣。 “有什么问题。” 夏洛克头也不抬地问，手指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响。 “凶手到底是谁？除了霍莉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但如果是她的话，为什么会杀了赛丽雅？就算是心有埋怨，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背后捅刀，她不会傻到真的杀了人。再者，相比男性，女性激情杀人的可能性极少，她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当时到达现场之后，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 伴随夏洛克毫无起伏的平淡叙述，时间回到今天下午。 “凶手到底是谁？” 格雷夫刚刚晋升警察不久，却接二连三的遇到让他头疼的案件，焦急得连觉都睡不好。他不停地在案发现场来回走动，企图找到有用的信息。 “有消息了吗？” “没有。那个叫乔茜的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找到，不论是商场还是便利店的监控录像都没出现过。” “见鬼……” 格雷夫转了几圈，一脸烦躁地皱起眉头。 “对了，”他忽然转头望着其他的警官，“那些女孩最近怎么样，有出现异常的吗？” “没有，还在暗中观察。她们应该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最近的排练活动被取消了不少，而且因为没有女主唱的原因，很多歌剧都难以排练下去。” 自从发生这起事件之后，排练的地方被挪到另一个房间，曾经是用来摆放杂物的，为了配合警方，他们将杂物都收拾到其他的房间。事实上，胆小的女孩们也不敢在案发现场继续排练了。 她们之间开始流传着像歌剧魅影那样的幽灵传说。 “走，去她们排练的地方看一下。” 几个警官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好再去看看她们，是否有出现什么新的信息。 进门之后，剧院负责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摆摆手，示意当自己不存在，走到门口看大家的动作。《卡门》是他们的拿手表演，就算两位女一号都消失不见，还是需要继续唱起来。不过，很明显，这次得利的是一个叫做霍莉的女孩，她的身体纤瘦，容貌也算不上很漂亮，胜在表情自信，歌唱得不错，很快就夺得了大家的赞赏。 就在这时，播放的音乐戛然而止。 “怎么了？” “怎么回事？” “是播放器坏了吗？” 他们纷纷停下来，疑惑地望向播音的喇叭。这时，只听见几声嘎吱嘎吱的响动声，一道低沉的声音如惊天霹雳炸响了整个房间。 “杀死了赛丽雅，还敢正大光明地待在这儿，不得不说你的胆量真够大。” 大家纷纷发出惊呼，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互相对视，此刻看谁都像是真正的凶手。几个警察眼神交换，格雷夫和另一位迅速持枪冲了上去。 “案发的当天你事先准备好绳子，待到大家都吃喝尽兴的时候趁机偷偷溜出，拿着绳子到了场地埋伏。或许是用上厕所的借口，或许是单独出行，总之，你的存在肯定不讨人喜欢，没人会理睬你做了什么，这才为案件的发生制造了有利的条件。” 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霍莉的身上，她的脸色不由变得铁青。 “我没做！不是我干的！” “等待很长时间之后，目标总算出现在眼前，你大喜不已，冲上去套住她的脖颈狠狠勒住，你的力气很大，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因窒息而死。这时让你更加痛苦的一幕出现了——身穿道具服装的女人不是乔茜，竟然是赛丽雅。” “哗——” “你一定没料到乔茜竟然会偷偷溜走，听到他们要好好培养乔茜的消息，你痛苦万分，怎么也无法忍受前一刻还在同一条线上挣扎的同伴，此刻却突然像个女王一样众星捧月。更何况，这一位置是你亲手促成的。” “你胡说！”霍莉瞪大双眼，泄露出愤恨的目光，“我是嫉妒她，但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再者，我怎么可能有力气将别人勒死！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想把一切都赖到我的头上！” “来到这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如果不多说的话。你的胳膊要比平常女性粗壮，这让你的身体显得有些畸形，不得不经常穿宽松的衣服用来遮挡，以前应该从事不少苦力活动吧，霍莉。” 她慌乱地遮住臂膀，果然，相比正常的女性来说，她的胳膊的线条看起来十分发达，像男人一样雄健有力。但因为霍莉平常的刻意穿着，其他人从来没有注意过。 …… “我真没想到……”宋伊乔感慨一声，“接下来呢？她承认了吗？” “那几个警察不算太过愚蠢，听到这里反应过来，在霍莉醒悟之前溜到她的房间找出未被销毁的证据。” “绳子？她为什么不提前将绳子烧掉，或是藏到其他的地方？” “警方的监控比她想象中要更严格，那些无知的蠢货找不到突破口，只好每天死守剧院每个人的行踪，花费了大量警力。若是这几天找不出来，他们一定会错失机会，让凶手溜之大吉。” “嫉妒的女人真可怕。”她评价道。 “你有过嫉妒的时候吗。” 夏洛克冷不丁地提问，一双平静的眼眸望着她。 “很少，少到让我想不起来有哪些。”宋伊乔的语气一变，一脸揶揄地和他对视，“当然，如果你和那位茉莉小姐走得更近一些，说不定我真的会吃醋了。”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冷嗤一声。 “看到我拿着那家泰国菜餐馆的优惠券都会冷嘲热讽几声的嫉妒小姐，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的气量。” “我、我这是为了你好，万一她是变性人呢！” 他挑挑眉，一言不发。 宋伊乔涨红了脸，眼神闪烁不定，憋闷的时候却难得的可爱。 “没错我吃醋了！”她冷哼一声，显得自己理直气壮，“福尔摩斯先生，身为一个有女朋友的绅士，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是应该的吧！” 夏洛克忽然勾起唇。 不是嘲弄的讥笑，也不是没有温度的冷笑，他凝视着宋伊乔，语气如此真心实意。 “泰国菜不好吃，还是中餐符合口味。” 一语双关成功让某只愈发地面红耳赤，耳根都红透了。 “真挑食。”她小声咕哝道，却掩饰不住一抹绯色。 夜色朦胧。 小巷里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缓缓走过。 【距您六点半方向的罪犯引起二级警戒，正在靠近，请小心！】【距您十点钟方向的罪犯引起一级警戒，正在靠近，请小心！】【距您六点钟方向的罪犯引起三级警戒，正在靠近，请小心！】…… 系统一遍遍重复的提示音已经将宋伊乔的脑袋炸得有些嗡嗡作响，她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得汗毛都在战栗。 点数啊，都是活生生的点数！ 模式一开启，她的大脑仿佛安装了一个gps，瞬间分辨出从不同方向过来的罪犯，直觉已经被锻炼到最高的限度。如夏洛克所交待的，她暂时没有提升，而是借罪犯的手法锻炼自己的判断反应能力和搏击的技术。 她从未有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从一个猎物变成了真正的狩猎者。 第57节 宋伊乔的眼神一冷，抓住伸过来的胳膊向后一甩！男人的哀嚎声还未响起，就被她一个手刀打晕过去。 “该死的抢劫犯……” 她将男人挂在路灯旁，用马克笔在脸上写上“抢劫”二字，拍拍手继续进行。 为了避免其他的罪犯感到不对劲，她迅速折进另一个巷道，感受着罪犯的靠近。 那晚对整个伦敦都是爆炸性的一条新闻，原因无他，第二天可以看到不少的街道路灯上都挂着惨兮兮的罪犯，脸上被写上了不同的名称，相当一部分是警察们还在追缉的罪犯。 媒体开始大肆渲染一个英雄的出现，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干的，这一段时间迎来了无比和谐的生活，就连平日恶声恶气的流氓都忌惮几分，生怕被挂到路灯上丢脸。 此刻，他们口中的“英雄”即将踏上去美国的航班。 没有了警察的追捕，宋伊乔堂堂正正地办理签证，将东西整理好后准备离开。她一个人坐在机场等候，电话突然响起来。 ——是夏洛克。 她愣了一下，隔着墨镜的视线向周围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这才接起电话。 “你不怕被发现吗？”宋伊乔小声地调侃，“为了安全问题，到那边之后暂时不要联系了。” “你把他们估计得太高。” 夏洛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傲慢，她却忍不住翘起唇角。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后，登机的播报响起，宋伊乔踌躇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 “等我回来。” “……好。” 一架白色的飞机掠过，很快到达陌生的国度。新的土地上，究竟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 “这位女士，我很抱歉但还是要通知你，这是我的位置，请你立即转移地方……对，端盘子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别把那个颜色怪异的汤洒到座位上……” 没错，对面喋喋不休的男人叫做谢尔顿，当然此刻叫他库珀博士或许更有用一些。 他认为对面走神的女士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从座位的问题讲到了温度、风向以及细菌的传播问题，一旁的几个同伴尴尬不已，怎么也拦不住。 宋伊乔：“……” 一下飞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却遇到如此难缠的家伙。或许，这一次的旅行要比她想象中更加严峻……orz 第62章 撞见休伯特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谢尔顿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宋伊乔不急不慢地将剩下的薯条塞到嘴里，擦擦嘴之后用中文礼貌地询问：“不好意思，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谢尔顿呆了一下，一副抓狂的模样对她说了几个不连贯的词语，宋伊乔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什么？” 其他几人看出来宋伊乔是在故意戏弄，纷纷生出看戏的想法，默默不说话了。谢尔顿怎么也学不会汉语是一个致命伤，尽管他喜欢吃中餐，对宫保鸡丁情有独钟，但这仍然无法唤醒他迟钝的学习汉语的基因。 在这位天才的眼里，克林贡语都没有让他如此的受挫过。 谢尔顿费劲地和她比划，试图让眼前这位碍眼的女士快一点离开，几乎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宋伊乔看到他如此苦恼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也不再为难，端起餐盘到了一边坐下。 其他几人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 “我就知道，再怎么愚蠢的人类都能被我说服，太厉害了也是一种苦恼。” 谢尔顿摇摇头，一副对这些低等生物无可奈何的感慨表情。 其他几人：“……”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真的以为那个金发的漂亮女郎不会说英语吧！ “自从结婚之后，我觉得我身为丈夫越来越称职了，瞧啊，如果以前在这里站着一位美女，我不会去搭讪吗？”霍华德得意地晃晃脑袋。 莱纳德瞟了他一眼：“因为你有预感像之前那么猥琐对方说不定会揍你，她看起来不好惹。” 神补刀狠狠戳中霍华德幼小稚嫩（？）的小心脏，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至于拉杰，对和异性交谈有着深深恐惧却又极度想脱单的他缩着脑袋全程不敢抬头，直到宋伊乔走远之后，才露出如梦似幻的痴汉脸，一张嘴浓重的印度口音听着让人发笑：“我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 “得了吧。”谢尔顿耸耸肩，向他开启自以为友好又幽默实际上无比伤人的嘴炮模式，“你的眼睛散光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若是她会看上我们其中一个，霍华德首先被干掉，其次就是你。”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犹太人，印度人，我已经说得够明确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噢，对了，准确来说莱纳德也不可能。他的基因不够完美，最重要的是，只能维持三分钟的时间对制造优秀的下一代有着不得不提的坏处。” “……” 被深深伤害的几人表示他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偷偷把谢尔顿的小金库全部拿走！全部！（╯‵□′）╯︵┻━┻（来啊！互相伤害啊！） …… 另一边，宋伊乔来到一家酒店，由于事先已经订好一间单人间，她拖着行李，在前台登记之后，慢悠悠去电梯门口按了一下。 十五楼、十四楼…… 电梯门一打开，宋伊乔正准备进去，她抬头看到出来的人，瞳孔剧烈收缩，差点漏了馅。幸好反应及时，连忙低下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站在一边。 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一位年龄大约有四五十岁，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只不过表情不经意间有些凝重。另一位则是宋伊乔的“熟人”—— 休伯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愈发衬的身材挺拔，一双黑色的漂亮眼睛不经意地看了宋伊乔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相比旁边男人的凝重神色，他看起来非常的放松，唇边噙着的微笑温和而矜持。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宋伊乔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两人过去之后她立即进了电梯。 以休伯特敏锐的触觉，刚才一定对她的反应有所怀疑，若对方不在意就算了，若是真的要查什么，宋伊乔这几天得要万分的小心。糟糕的是，为了避免太过明显，她不能在短时期内换一家新的酒店。 ……不过说不定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既然都聚在了一起，新仇旧账大家算得清清楚楚不好吗？ 宋伊乔低垂着眼睑，冰冷的目光一闪而逝，又恢复了自然。刚才和休伯特走在一起的男人，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个男人叫做沃尔特·怀特，是个制毒的天才。至于为什么休伯特会和他联系到一起，宋伊乔想都不用想。 休伯特一定大肆插手了不少毒品的生意。 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的黑手党教父，实际干了多少走私贩毒的勾当谁也说不清楚。 “叮——” 电梯门打开，她神色如常地进去，行李箱的轱辘和冰凉的瓷砖接触摩擦，发出的响动声持续了很久。 「我们的生命是一场赤潮。如果你不勇敢反抗，让他们知道你内心深处还拥有猩猩的野性，你就会被潮水冲走。」 所以，她要回敬的，是一场灾难，是和灵魂完全相反的色彩。 轱辘和地面的摩擦声还在继续，一道纤细玲珑的身影在悠长的走廊中逐渐远去，看似平静无害，实际则暗藏杀机，随时都能让周围的人瞬间毙命。 另一边，休伯特刚刚目送沃尔特乘上轿车远去，唇角的微笑变得有些冰冷。 他的头也不回，戴上白色的手套，慢条斯理的声音低沉到微微沙哑：“去查一下刚才的那个女人的身份。” “是！” …… 宋伊乔回到房间洗漱一番，换上了浴袍。她用手机打开一个隐秘的邮件，上面是杰克最近的行踪和经常去的地点。夏洛克的追踪与反追踪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强悍，所有人在他面前似乎都没有隐私可言，杰克隐藏得那么完美，连一堆警察都被蒙混过去，夏洛克依然可以随时随地地查询他到达的地方。 她把邮件上的坐标一一记到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宋伊乔愣了一下，望着屏幕上闪现的名字，几秒钟之后还是接了：“夏洛克？” “窗户不要开得太大。” 夏洛克不知用什么手法，将屏幕切换到一处大楼的监控录像，宋伊乔所在房间恰好进入了镜头的范围内。从这儿可以看到半开的窗户中隐隐约约露出的床，上面躺着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她的双腿修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动。听到夏洛克的声音之后，她猛地坐起，震惊地盯着窗外。 “你到了这里？” “我没有那么无聊。”夏洛克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不关上窗户，监控录像能够全程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 宋伊乔一手拿着手机，黑着脸“哐”地关上窗户。她都不想再问夏洛克是如何做到的，除了收获一堆听不懂的知识之外，还要接受大侦探的嘲讽，她才没有这么傻。 想到这儿，宋伊乔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你想说什么？”隔着话筒的夏洛克瞬间捕捉到她的不对劲，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逞能小姐，你可以选择隐瞒一切，但我要说，试图自己一个人解决事情并不是个好想法，英雄也需要成群结队。” “超级英雄不也是单打独斗……”她自知心虚地嘟囔道。 “那你或许还有时间加入鲁莽者联盟。”夏洛克的讥讽意味更胜。 “好吧好吧。” 宋伊乔叹了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坐在床上，一手遮住嘴，压低声音说：“我见到休伯特了，他和另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吓了我一跳。如果没猜错的话，和他交谈的男人应该是从事毒品的生意。” “你认识另一个人。” 夏洛克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是的，特殊渠道，你明白的。” 她将系统的事情告诉了夏洛克，但最大的一点却从来没有提过——那就是包括夏洛克在内的许多人都是影视中的人物。 任谁知道了自己在他人的眼里曾经只是个虚拟的存在都不会太好过，以夏洛克的性格来说，这种被掌控、被全知的糟糕境况一定会让他难以忍受，至于做出点什么，后果宋伊乔不敢承担。 她告诉夏洛克，知道一些人的情况是系统告知。 “他的名字叫做沃尔特·怀特，曾经是一名化学老师，现在从事制毒生意，和许多的大毒枭都有勾连，我想休伯特应该也插手了其中的一部分。” “当时你的表现如何。” 宋伊乔皱起眉头：“应该是被注意到了。身份的问题不会露馅吧。” “不会。按照我说的，可以走几个固定的路线，但是不要太频繁。” “好。” “至于那个黑手党，”夏洛克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坍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建立要容易上万倍。” 第63章 谁才是猎物 第58节 时间只有三天，宋伊乔在前一天晚上到达，果然，十二点过后，她就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是否返回原体？】 【选择延迟。】 【您好，您只有三天的时间选择回到原体，若出现意外事故，您将会被系统强制性遣返，请谨慎选择。】三天时间，她半点没有浪费的余地。 宋伊乔丝毫没有睡意，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回想起白天休伯特一闪而逝的冷峻目光，紧张的同时燃起跃跃欲试的心情。 ——她该如何面对这位昔日的仇人？ 一夜无眠。 第二天，宋伊乔很早就出门了。她穿着驼色的长款大衣，戴上墨镜，整个人打扮得光鲜亮丽，拐进了一家咖啡厅。 早晨喝咖啡对肠胃的负担会加重，但这儿的人似乎熟悉了这样的早餐，只见端着咖啡的人走了一群又一群。 宋伊乔点了几样，掏出钱包付钱。 她没有摘掉墨镜，隔着黑漆漆的镜片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扫过，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杰克。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泰勒了。 对方的脸色阴沉，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心情很糟，尽管咖啡厅里的人很多，只有泰勒周围的座位上几乎空无一人。大概谁也不想大清早就惹上麻烦，甚至是被狠狠地揍一顿。 “您点的东西好了。” “谢谢。” 宋伊乔端起盘子，慢慢悠悠地走到泰勒的临桌坐下，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她摘掉墨镜，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在舌尖打了个转，咽入喉咙里。 泰勒眯起眼睛，不善地盯着她。 她装作疑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 “你是英国人。”泰勒笃定地开口。 宋伊乔装作惊讶地愣了一下：“你真厉害，我想我的口音已经不是这么明显了。” “我曾经在英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我从伦敦过来，就是打算玩两天，没想到第一个搭讪的陌生人也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真是太巧了。” “伦敦——” 泰勒盯着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伦敦是个好地方。” “是啊，谁说不是呢，”宋伊乔微笑着，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除了最近的治安有点乱，当然，这也不能怪市长，毕竟那些家伙总是不安分。” “治安？我有一段时间没去伦敦了，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之——很奇怪的，你知道，就算犯罪分子再怎么猖獗，仍然有人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击，他们逃不了多远。” 宋伊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表情随意，说出的意味深长的话却让身旁的男人眼神一变。 “是啊。”他低声喃喃自语了几句，谁也没听清楚。 “先生？你在说什么？” 宋伊乔故意打断他问。 泰勒抬起头，像重新认识她似的，勾起唇角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恍惚间，四周有些喧闹的氛围化身为昏暗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能听到喝彩和大吼的声音。她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一手遮住从上方投射下来的过于炽热的灯光，模糊的视线中，男人笑着伸出手…… 如今，她换了一个壳，杰克变成了泰勒，真是物是人非。 宋伊乔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可以叫我乔茜。” “乔茜。” 这个名字在泰勒的唇齿间掠过，像是在琢磨其中的意义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乔茜是个好名字。” “谢谢夸奖。”宋伊乔假装羞涩地抿唇微笑。 “今天真是个愉快的早晨，”泰勒看了一下表，慢条斯理地总结，“美好的时光就此结束，希望我们有机会还会再见。” “我以为你至少会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宋伊乔假意失望看着他，像是找见了一位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如此迫切的接近反倒让泰勒愣了愣、“如果再次见面，我会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谢谢你的厚爱。” 他的表情冷淡下来，或许认为面前的女人和自己的想象不一样，亦或是……和他想到的那个女人逐渐变得不一样。他的微笑毫无温度，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真没有绅士风度。” 宋伊乔吐槽了一句，将剩下的食物吃完，这才慢悠悠地打算到下一个目标地点。 她重新戴上墨镜，在大街上绕了几圈，途中还收获了星探的名片一张。宋伊乔感慨真是收获满满，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大跨步向前走，眼看目标越来越近，她的脑袋思考着要做什么，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您好，系统特别提醒，距您十一点钟方向的酒店天台上有狙击手已经瞄准您的脑袋，您时刻有被爆头的危险，请小心！】其实，不用系统说明，敏锐的直觉也让宋伊乔瞬间汗毛直立。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做出探头的动作，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向前走。 如果说躲开这枚子弹，凭借宋伊乔的实力是绝对可以的。但她只要一行动，也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当中。 宋伊乔清楚地知道，这名狙击手绝对是休伯特安排的，也只有休伯特对她的事情知根知底。 很快，她找到一处视线的盲点，打算装作找东西走到一边。想法还未付诸于行动，她就被拦住了。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对面的男人难得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一双黑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若是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搭讪的老套借口。 这家伙果然开始怀疑，想逼她露马脚吗？ 真的太小看她了吧。 宋伊乔露出羞涩和欣喜交加的表情，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地说：“您想起来了吗？自从那次表演之后，我倾慕您好久了！” 相反，休伯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我是突然抽风想写小番外的分割线—————— 事情发生在宋伊乔还没有搬家之前。 某天，夏洛克在洗澡的时候看到架子上摆着一瓶沐浴露，紫红色的包装皮上大大写着薰衣草香的法文，成功让他的目光一顿。 从浴室出来，卷曲的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地落水，夏洛克不在意地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睡衣坐在沙发上，苍白的脸颊因为水汽的蒸笼带着一丝血色，只是灰色的眼眸里溢满了倦怠。 他望着天花板，茫然地敲动扶手，对于最近贝克街如此安静的氛围感到十分烦躁。 “嘎吱——” 伴随开门的声响，华生提着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进了门。 “你知道吗，约翰，自从你谈恋爱之后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夏洛克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饱含嘲讽，“我并不认为薰衣草的味道能提升你的荷尔蒙，相比之下，留胡子的效果会更好一点。” “……” 华生悻悻地耸肩道：“好吧好吧，我等会就把它换掉。” 夏洛克正要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接通电话，在听了几句之后，倦怠的神色一扫而光。华生明白，一定是又有什么新奇的案件了。 果不其然，夏洛克瞬间起身开始换衣服。 “你要出去？” “当然，我需要有趣的案件来活动一下神经。”他换上黑色的呢绒长款风衣，发梢还有些潮湿，“这要比如何吸引一个女性的方式有兴味多了，显然你无法理解。” 华生：“……” …… 宋伊乔因为帮一位有地位的夫人解决了案件的困扰，被屡次邀请参加一些舞会、茶话会之类的场合。她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又没办法推辞，只好前去赶个场。 舞会还在进行，她一个人坐在休息的位置，一边喝香槟，一边无趣地打量着跳舞的众人。 突然，有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面貌普通的男人，他穿着侍者样式的西装，一手端着餐盘，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宋伊乔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是夏洛克！ 她生出戏弄的心思，冲侍者招了招手。 对方看到她之后，脚步一顿，随即真的像个侍者一样维持微笑走上前：“请问有什么吩咐？” 宋伊乔示意他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福尔摩斯先生，你的伪装被我看穿了。” “……” 夏洛克少见的僵了一下，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被这么快的看穿，毕竟他对自己的伪装向来很有自信，这不，就连侍者的同伴们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你知道为什么吗？”宋伊乔一副无害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很难完全去除，刚才只是怀疑，现在我真的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或许你应该买几瓶香水之类的东西，友好建议。” 没错，她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谁认真谁就输了。 “你的鼻子比犬类动物灵活多了。” 夏洛克淡淡瞟了她一眼，端着盘子扭头离开。 “真是个没礼貌的侍者。”宋伊乔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哝道。 当天晚上，解决案件的侦探先生回到家中，已然是深夜了。作息良好的华生早就呼呼大睡，漆黑的房间里寂静无比，他换掉衣服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子上，看到上面摆着一瓶沐浴露，薰衣草的字样在月光下朦朦胧胧。 “……” 第二天。 华生打算下楼拿报纸，顺便扔掉这瓶沐浴露。他刚拿起，常年的敏锐感觉让他奇怪地皱起眉：“好像……轻了一点？” 刚刚洗漱出来的夏洛克看了他一眼，表情镇定自若地折回去喷了几下香水，遮住了沐浴露的味道。 嗯，闻起来还不错。 第64章 交锋与合作 不得不说，休伯特对宋伊乔的特质相当了解。 第59节 天台上的狙击手，不用说宋伊乔也明白他不会真正的开枪，简单来说，休伯特只是在观察她的反应。一般人被狙击枪瞄准，除了极少部分有着敏锐直觉的人或许会感到不安，但是向她这样明确能知道是在哪儿的，恐怕宋伊乔独一无二。 她只要对着目标的方向稍微抬头，或是瞬间表现出不对劲的模样，绝对会被休伯特识破。 真是可怕的警觉能力。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凭借休伯特的身份，如果不多疑的话一百条命都不够死，花费一点儿时间检测一下无伤大雅。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宋伊乔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要比想象中更加镇定。 “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我叫乔茜！” 休伯特洁癖严重，被揪住衣袖的他眼神蓦然冰冷得可怕。但这儿鱼龙混杂，媒体不像伦敦那儿好控制，他压制住怒火，翘起没有温度的唇：“乔茜？” “没错！记不记得之前你在剧场看过一次歌剧表演，我就是《卡门》里的一个小小配角。当初对先生一见钟情，但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没想到我们现在又遇见了，难道这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 刚刚才和泰勒说完缘分的问题，现在转眼又开始忽悠休伯特，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宋伊乔表面上维持着迷离的目光，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软，捏造出一种娇嗲的发音：“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果然对我的印象深刻，对不对？” 休伯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表情专注到像是在把玩心爱的宠物。 隔着手套的几根手指掠过皮肤，力道不重，却给人极其恐惧的战栗感，仿佛几条冰凉滑腻的毒蛇拖着尾巴慢悠悠地爬行，只要一不留心，就会突然发起致命的一击。 自从死了一次之后，宋伊乔再也没有畏惧过他，一次次意味不明的动作，只不过是暗含心理威慑的警示而已。 她按住休伯特游走不定的手，歪着头娇俏地问：“你是在邀请我吗？” 休伯特清秀的眉目看起来非常无害，他松开手，表情近乎温柔：“不，我想我认错了。” 她愣了一下。 “认错了？” “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休伯特沙哑的声音缠绵到宛若在怀念昔日的情人，“我很想念她。” 宋伊乔装作急切地道：“那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她！” 她还想再抓住休伯特的手，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年轻的教父定定看了她几秒，彻底没了兴趣，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吐出的单词却无比伤人。 “想象成她？尽管她让我失望，但不是你这种婊子能够比及的。” 宋伊乔震惊的是他竟然第一次说了脏话，并且还是以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如果不听还以为是在夸赞别人。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恰好和要伪装的神色一模一样，宋伊乔还不忘继续演戏：“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 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一双俏丽的眼睛通红。 “我的耐心有限，小姐。”休伯特唇角的微笑逐渐冰冷，“如果现在不立即离开我的视线，我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宋伊乔倒吸一口冷气，面色煞白。 她的脚步踉跄，慌不择路地从一处街道穿过去，噔噔噔的脚步声远去。 “没有破绽。” 休伯特长久地站在原地，忽然低声自言自语：“乔，我有些后悔这么快杀了你，她们远比我想象中的无趣多了。现在的你，是否还在这个世界？” 他怎么也没料到，一时大意竟然放过了最想见到的人。 宋伊乔。 “呼……” 被狙击枪瞄准的紧张感总算消失殆尽，宋伊乔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表面上还是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里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这些天的锻炼有用，凭借休伯特的老练的经验都没有看穿，泰勒应该更不是问题。多亏夏洛克同她讲解很多微表情的知识和伪装的经验，才得以骗过他们。 唯一奇怪的一点是休伯特竟然对她没有起警戒的心，看来真的是饰演的人物太过卑微，以至于对方连动手的想法都没有。 现在要进行下一步了。 宋伊乔微微调整心理状态，推开门进了一家餐厅，侍者迎上前接过她的外套，礼貌地问：“小姐，请问您有预定座位吗？” “没有，”她摇摇头，指着靠窗的一处，“那儿有人吗？” “没有，小姐。” “我坐那个位置。” “请问是几个人？” 宋伊乔抿唇微笑，动人的模样惹得年轻的侍者有些脸红。 “或许一个人，或许两个人，我先在座位上等着吧。对了，说一说今天的特色有什么？” 伴随侍者报菜名的声音，宋伊乔翻了翻菜单，点下几样食物，除去前菜甜点之外，她的正餐显然比一般人多了几倍。 “小姐，”侍者友善地提醒，“如果不确定您的朋友是否要来，这些东西要不要过一会儿再上？” “谢谢你的好意，现在就上。” 宋伊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水，差点笑出了声。 她点这么多可不是为了两个人啊年轻人！真是图样图森破！ 当泰勒推开门进来，率先看到的就是正在大快朵颐的宋伊乔。他的目光凝固了一下，随即走到跟前，坐在宋伊乔的对面。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又相遇了？” 宋伊乔放下刀叉，优雅地擦擦嘴唇，微笑着道：“我把这称作命中的缘分。” 泰勒冷冷地盯着她：“你来自哪一个势力？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将我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来自伦敦，唱歌剧，乔茜。”说到这，泰勒的语气越发冷峻，“身份伪造得很没有水平。” “这不是伪造。”宋伊乔真心诚意地回答。 “是吗。”泰勒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这种骗人的感觉真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夏洛克经常这么做。 宋伊乔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啊，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她还能怎么办？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只是碰巧而已。” “那真的是太巧了。” 就在这时，一级警戒的提示突然响起。 【您已引起罪犯的一级警戒，请小心行事！】宋伊乔勾起唇，表情似笑非笑：“的确很巧啊。我吃饱了，先行一步，我们有缘再见。” 泰勒没有阻拦她，目光阴鸷地望着她离开餐厅。 一整个下午都在四处晃悠，宋伊乔悠闲至极，还不忘和夏洛克发了几条短信报告一下最新的进度。 当她下午进入一家餐厅之后，果不其然，泰勒就坐在那儿等着她。 “我想为了我们难得的缘分应该庆祝一下。” 泰勒远远朝着她举杯。 “正合我意。” 宋伊乔坐到他的对面，表情从容：“你想说什么？” 泰勒给她倒了一杯龙舌兰，没有说话，而是挑眉举起了杯。 “嗯？” 她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同样举起酒杯和泰勒轻碰。 “你和费尔罗家族有什么关系。”泰勒像是跟朋友谈心似的随口问。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很明显，泰勒知道她和休伯特有接触，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泰勒轻轻摇晃酒杯，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英俊的五官笼罩着残酷的阴霾。 宋伊乔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和那些黑手党不是一伙的。如果你真的看清楚了，就会明白，他想杀了我。” “那么你是否有合理的解释说明他为什么还留着你这条命。” “大概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缘故。”宋伊乔故弄玄虚地眨眨眼睛，“我想你对她的了解也不少。” “……” 泰勒仰头喝完酒：“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价值？别给我说那个心狠手辣的教父还顾念着亡人，那就太可笑了。” “如果她复活了呢？” 宋伊乔紧紧盯着他，蔚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诡谲的光彩。 泰勒的手一顿，冷笑一声：“复活？和耶稣一起吗？” “你都能够逃到这里，她为什么不可以。当初的死亡说到底只有几个人看到，连警方和媒体都不清楚，身为刽子手的休伯特都开始怀疑了，不是吗。”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要来复仇了。” 宋伊乔冷淡的话成功让泰勒僵了僵，他眯起深邃的眼睛，感兴趣地说：“就算她真的没有死，又有什么能力复仇，不过是送命而已。她的那点把戏，我最清楚不过。” “我为什么能知道你的所有行踪？”宋伊乔慢条斯理地捋了捋金色的碎发，“她比你想象中厉害多了。” “不过是些小伎俩。” “如果我说，她掌握了休伯特一些致命的证据呢。” 泰勒的表情微微变色：“你说的是……” “没错。”宋伊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身为她的代言人，为了安全，我想寻求你的合作——扳倒休伯特！” 第65章 去见人吧 宋伊乔的想法是，泰勒和休伯特两人一个都不放过。 因此，连接他们的关键就在于宋伊乔的身份，当她拿出电子邮件的证据之后，泰勒怀疑的目光总算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要知道，她差点被休伯特杀死，所以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休伯特。” “我要见她一面。” 第60节 “不可以。”宋伊乔直接拒绝，“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如果受到损伤就完蛋了。更何况，外面这么危险，又有费尔罗的手下虎视眈眈，我们不能错一点点。” 泰勒也没有生气，而是转移了话题。他的双手抱肩，兴致颇高地问：“好吧好吧，你们想怎么做？” “现在需要借助你的身份，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名义，总之，不论是什么，尽快将休伯特引到一处地方，乔需要单独和他谈谈。” “当面对峙？你们可真有自信，不怕临时翻船吗？” “这就不是需要你来考虑的问题了。总之，有些事情当面不说清楚，就算将他杀害也不足以平愤。” 宋伊乔的眼神转而肃杀一片，充满了严冬的寒气。 “……” 泰勒望着她，忽然开口了：“为什么不谈谈你呢？” “关于我，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宋伊乔扯起客套的微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越迟露出的马脚越多，我友好建议，最迟后天晚上，希望你能够做完这些事情。” “我想这不是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好女孩。” 泰勒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如何保证你不是在说谎，到时候跑路了那我岂不是要吃大亏了，那些黑手党的势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主的。” 这也是宋伊乔为何会这么做的原因。 就算是相当大的组织，和费尔罗作对的话无异于死路一条，谁都不会傻到做这样的蠢事。但是泰勒不同，他的野心勃勃，从不畏惧死亡，这样的人，活着一天算是一天，对未来的发展不会考虑太多。 典型的极端阴暗性人格。但不得不说，像泰勒一样不在乎一切的人，反而更容易走得更长远，因为他舍得丢弃。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折起的纸张，递到泰勒的面前。 “见面礼。” 泰勒漫不经心地打开，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凝固了。他一行行掠过，停留在最后一个字母上，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你是如何得到的这些资料。” “老规矩，保密，一点诚意而已。这下你能够相信一点了吗？” 两人都知道上面意味着什么。 费尔罗家族从第一代到现在，势力越来越大，但现在到了相对和平的年代，他们的地位逐渐不如以前了。不，应该说，休伯特想像最繁盛的时期一样控制更多的势力，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他从十几岁就继承了整个家族，拥有一些特殊手段理所当然。然而，相对于其他家族的夹头做人，费尔罗似乎越来越嚣张了。不觉得奇怪吗？” 当时的夏洛克是这么说的。 “他同那个和你同样拥有过系统的女人互相利用，一边收集证据，一边威逼利诱，和各国的要员建立复杂关系，企图让自己的势力遍布每一个国家。” “难道就没有人阻止他？” “当你和你的家人被抓住要命的地方，就算是总统也需要掂量一些。” “……” 或许，让夏洛克搅和到其中不是一个好选择。他有家人，有挚友，并不像自己孤身一人，如果被牵连到，就像之前汉尼拔戏弄似的绑架，出了一点儿闪失她都担待不起，更别提休伯特根本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她…… 宋伊乔捏紧了拳头：“你会害怕吗？害怕被他报复，从此像个亡命之徒一样奔逃着度过余生。” “不会到那一步的，我保证。” 说话间，一只手握住她的拳头，突然到来的温暖触感让宋伊乔有些心惊肉跳，心脏跟着颤抖了一下。她迅速压下惊慌失措的情绪，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平稳了音调问：“你这么做是想占我的便宜吗？” 夏洛克一言不发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握紧的拳头重新舒展成摊开的模样，下一秒，细长的手指陡然合拢，紧紧和她的手相握。 “宋小姐，虽然我很高兴看到你能够完善的思考，但是偶尔依赖我一些也是身为女友的一部分责任。” “……” 一抹绯红出现在宋伊乔的脸上。 她望着那张不再陌生的英俊的脸，就算对方语气平淡，也无法掩饰其中温柔的意味。宋伊乔忍不住笑起来，回握住夏洛克的手。 指尖和手心暖融融的触感，仿佛透过手掌一直渗透到不再冰冷的心脏。 “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她眨眨眼睛，扑闪的睫毛划过美丽的弧度，“那就请帮一帮我吧。” 夏洛克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乐意效劳。” …… 回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宋伊乔回过神，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只能听见她淡淡的声音：“当我见到他之后，我会把剩下的证据交给你，相信你能做得滴水不漏。” 泰勒深深望着她，半晌，捏紧手中的纸。 “成交。” 行走在黑夜中的宋伊乔裹紧了大衣，尽管是初春，还是有些微微的寒冷。她加快了脚步，听着系统的提示音，快步回到酒店。 其实这才是最大的谎言。 泰勒知道休伯特所做的事情，他应该隐隐约约地确定了一些人选，才对宋伊乔给出的证据深信不疑。然而休伯特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被查出来这么多？ 真相是，纸上写着的都是夏洛克根据休伯特平日社交来往推断而成。 从泰勒的表情来看，这一封伪造的证据恐怕和真的差不了多少，不过他们仅有的证据也只有泰勒手上的那些。 这是宋伊乔所做的最大胆的决定，孤注一掷的决心让他们猝不及防。她交给泰勒所有知道的信息，一副自信的从容模样就是为了钓出更大的鱼，仅凭这一点诱饵，泰勒同她和夏洛克想象中一样上钩了。 哪能料到，此次全部的行动都是宋伊乔一个人。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 她的心里还在思索自己今天的话有没有漏洞，同时演练了一遍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从浴室出来之后，宋伊乔披散着头发仰躺到床上。 短发太省心了，待到她重回身体，一定要将头发也剪短。 想到这儿，宋伊乔的目光投向安安静静的手机。她拿起手机，将所有的通话记录和信息完全删除，恐怕两方的势力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得趁着被监听之前消灭所有证据。确定无误后，宋伊乔的指尖轻点，向一个号码发送了一条信息。 「合作达成，准备见面。」 上面的昵称赫然是乔。 那张电话卡的ip地址被夏洛克做了处理，一时半会查不到地址在哪里，说到底，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假象，好让泰勒对“宋伊乔”的存在半信半疑。 那家伙可不是凭着三言两语就能相信宋伊乔真的复生了，想必会对她的身份大肆搜查，所以，她故作掩饰的通讯记录都是留给泰勒去看的。 宋伊乔放下手机，放松地合上双眼，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 夏洛克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伦敦正是斜阳笼罩的傍晚，街道上的水泥地还残留着昨夜刚刚下过的雨的痕迹，潮湿的水洼散布在各处，一不小心就会溅到裤腿上。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位中年的男子一手拄着黑色的雨伞，正在慢悠悠地向前走，他的裤腿崭新干净，没有留下一丝泥泞的痕迹。 突然，男人停下脚步，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抬起头。 公寓的二楼一户窗被打开，夏洛克的手放在窗沿上，目光如炬，恍若锐利的刀刃直直逼向他。 “好久不见。”他微笑着点头。 “……” 两人坐在沙发上，夏洛克完全没有要招待客人的自觉，反而开始低头玩手机。 麦考夫非常淡定，他的手放在伞柄上，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做到，所以不要再插手了。” “这是两回事，和你无关。” “那个女孩……” 麦考夫只是起了个头，自家的弟弟突然抬起头，和自己一样的灰色眼眸冷冷，不像刚才一贯的嘲讽，而是含着不悦。 “……我明白了。”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到了这种地步吗？ 麦考夫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太大意了，若是当初在发现苗头的时候及时掐断，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是个成年人，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你是我的哥哥也没有资格指点我的私生活。所以你真的明白了吗？” “我想是的。” 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谁都忘了这次谈话的目的是什么。麦考夫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一眼暗沉的天色，平静地说：“事情结束之后，带她去见一下父母吧，他们也想念你了。” 夏洛克的目光微微闪动。 “我自有安排。”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你了，保重身体。” 麦考夫站起身，理了理西装，拿起伞准备出门。 “谢谢。” 从背后传来的千年难得一见的道谢声竟然让麦考夫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尽管对方的语气冷淡，听不出丝毫谢意。 他露出久违的微笑，而不是身为官员的客套。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理应如此。” …… 美国。 早晨八点。 一觉睡醒，宋伊乔的精神饱满，伸了个懒腰之后，她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果然是泰勒发来的。 「今晚九点怎么样？」 第66章 死亡与新生 答应了泰勒的约定，宋伊乔在酒店度过了一个白天。不过……其实也没闲着。 起码在看窗户外面的风景的时候，她看到不少眼熟的人，比如急着去打工的姐妹花、妆容漂亮的熟悉的女律师、喝得酩酊大醉的死鬼老爹、还有前往破案途中cm的成员……宋伊乔一脸兴味地注视他们的时候，差点被抓了个正着，忙不迭地闪到一边。 第61节 或许是常年见不得光，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躲什么。→＿→不过这儿的风景真是好，整个都市就像是混杂在一起的片场，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出现的会是谁。很奇妙的是，不应该在一个城市的人也遇见了。是系统的刻意安排吗？就算是跑龙套也要找一些熟悉的人？ ……那就太恶趣味了。 说实话，看到这么多的明星在面前走动，心里还是很怪异的。宋伊乔有种预感，如果她接触了一些新的人，或许还会有不同的发展走向，还会改变他们的将来。 但她并不想这么做。如果说一开始对美国之行有着激动的心情，就像是影迷即将见到了喜爱的明星，现在的宋伊乔冷静下来，萌动的热潮退去，也就不再有那样随意的想法了。 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他们也好，彼此之间还是不要接触过多。 就像她所做的已经对夏洛克产生了巨大影响，再这么下来，只会像在德克萨斯轻轻扇动的蝴蝶翅膀一样危险。 世界已经够乱糟糟了，不是吗。 宋伊乔坐在床沿发呆似的坐了一段时间，突然收到短信的提示——时间要到了！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望着镜子对面极具异国风情的脸，缓缓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今晚，她终究会以占据绝对优势的方式，将他们全部捉住！ 第一个就是…… 到达办公大楼的时候，里面的人员都被清掉了。宋伊乔跟着泰勒的手下一路上到天台，们被打开的瞬间，冷冽的风呼呼刮过，将她的碎发吹得飞扬起来，一张俏丽的脸在灯光下美丽异常。 泰勒双手抄到裤兜，站在天台的边缘，俯视着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潮和车辆，闻声头也不回地说：“你来了。” “休伯特呢。” “别着急，一会儿就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 泰勒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她：“……乔。”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宋伊乔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勾起唇，似笑非笑地说：“你想试探什么。”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泰勒走到她的面前，“不得不说，你越来越聪明了，差点玩得我团团转。” 宋伊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 “所以……” 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宋伊乔突然暴起揪住他的衣领一拽，泰勒下意识踉跄几步，脆弱的咽喉就被一双白净的手紧紧掐住。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宋伊乔冷冷盯着他们的枪口，不愉快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当中。 她歪了歪脑袋，冰冷的声音伴随狂风在黑夜中吹散。 “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把该死的枪放下；第二，全部人都退出去，包括暗处的三个人，不用躲藏了，你们的方位和人数我全部都知道。给你们三秒钟选择的时间，是要我的命，还是选择先让泰勒丧命，嗯？” “你们出去。” 泰勒被紧扼住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 那些人收到指示后，放下枪迅速退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天台就成为空荡荡的一片。 “别来无恙。”宋伊乔勾起唇，“泰勒。” “……果然是你。” 泰勒凝视着宋伊乔的脸，挑眉问：“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手上的劲没有放松，“所以你根本没有叫休伯特，对吧。” “被猜中了。” “正好。” “什么？”泰勒一脸意外。 “我说正好。本来这一次的重点就在你的身上。” “……” 泰勒盯着那双冷淡的眼眸，意识到她没有说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你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乔。” “那只能说明你不了解我。” 往往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宋伊乔还是明白的。不论泰勒真的想和她交谈，还是借机拖延时间，她都不能再继续了。 大概泰勒完全没料到，宋伊乔成长的速度要比他想象得快太多。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些手下应该都被一起收拾了，所以对他们的期待不要太大。” “咳咳……”泰勒连吞咽都困难，因为缺氧导致脸颊憋的泛紫，吐出的单词模糊不清，“你要……” 下一秒，他的脖颈一痛，倏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宋伊乔松开手，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登山绳，将昏迷不醒的泰勒五花大绑，顺手把他身上持有的危险物品搜罗殆尽。 这时候的休伯特应该…… 天台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一下接着一下，伴随着休伯特低哑的笑声逐渐逼近。 “想设诱饵吗？啧啧，让我瞧瞧，我们的泰勒先生的处境似乎不太妙，真是太糟糕了。” “别担心，很快你就会陪着他。” “我不会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宋伊乔脑中的警铃大作，她敏捷地倒下去滚了一圈，只听“砰砰砰”地几声枪响，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 “速度快了不少。”休伯特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样做，真是令人苦恼。” “我很高兴能给你添麻烦。” 宋伊乔坐起身，将大衣扔到一边，她活动了一下拳头，说：“你最好快一点，否则就跟不上我的速度了。” 休伯特一惊。 “轰——” 这一下太快了！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 即使以休伯特如此快的速度，也没有躲过宋伊乔来势汹汹的一击。他被重重地打倒在地上，瞬间吐出一口腥红的血，将衣襟染成暗红的颜色。 紧接着，头上多了一块冰凉的触感。 宋伊乔拿着他的枪，眯起眼睛冷冷道：“这一次我们试一试，你的枪是否有子弹呢？” 月光下，她眯起的双瞳像猫一样，蔚蓝的眼眸警觉而冷漠。 休伯特忽然扯唇微笑：“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废话太多！” 宋伊乔再也没有留情，她的脚碾上去，竟然轻松踩折了休伯特的胳膊！ 休伯特闷哼一声，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从容的神色，只不过濡湿的碎发暴露了他的痛苦。休伯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色彩，他缓缓说道：“向你抛出橄榄枝来得及吗？” “恐怕迟了。” “真遗憾……乔，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后果？你要和费尔罗家族作对，就算我被杀死，新的教父会继续上任，而你，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走过地狱的人从来不会畏惧，你真是天真。” 宋伊乔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举着的枪转移到他的腹部。 “砰！” 灼热的子弹穿透薄薄的皮肤组织和柔软的内脏，嵌入了坚硬的水泥地，瞬间，从他的腹部绽开一朵绮丽的艳红的花，逐渐有扩散的趋势。休伯特紧紧皱起眉，却还是没有发出痛苦的哀嚎，而是面色苍白地盯着宋伊乔的脸。 “挨枪子的感觉好受吗？”宋伊乔冷冷一笑，“但我想，你大概还没有体会过子弹打中额头，整个头颅都被炸得裂开的闷痛感吧。” “你此刻的表情很美丽……想象不到的……美丽……” 休伯特的嗓音低沉到沙哑，他断断续续地继续说：“但是……我很讨厌落下风的感觉……” “砰砰砰——” 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果然行动了！ 宋伊乔早就听到系统的警示，她敏捷地跳开 ，眼神冷了下来，像万年不化的冰块一样，冷得令人发颤。 “我们一步步清算，”她斜睨休伯特一眼，“现在，我要把这些杂碎清掉！” 她的身影动了！ “啊啊啊！” 枪林弹雨中完全无法阻碍宋伊乔的步伐，她冲进人群中，步伐敏捷得惊人，出拳，鞭腿，锁喉……几下就将躲在天台的人收拾得一干二净。宋伊乔不急不慢地掰折他们的胳膊扔在一边，枪全部都被收罗起来。 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人物。 “谁会更快？” 宋伊乔自言自语地瞄准不远处的狙击手。 一、二、三—— “砰！” 同样的枪响响起，宋伊乔头一扭，迅速掩藏到一边，狙击手那边彻底倒下了。 她只是给他们留半条命，至于怎么做，还要接下来的人处理。 “我说，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过看轻我的实力？” “两者都有吧。” 果然不愧是从小培育出来的黑手党，休伯特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踉跄，脸上的表情没有泄露丝毫。 “你想做什么……报仇吗？” 休伯特有些不稳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天台上听着如此清晰。 “不，”宋伊乔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去死而已。” “！” 第62节 宋伊乔揪住他的衣领，微微踮起脚，终于在休伯特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剧烈的波动。 “我想过了，就算失去系统又如何？从一开始，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过了你，休伯特。今天如果让你活下来，你还会祸害多少的人？这样一想，我的心惴惴不安，整夜无法入眠。所以——” 宋伊乔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一天，我仅存的良心就会谴责着我。赌上我的好运和性命，宁愿两败俱伤都消失在这个世界，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将休伯特推到天台的边缘，从几十层高的大厦摔下去，大概比肉泥还要凄惨。 这下宋伊乔再也不犹豫了。 她面无表情地和休伯特对视，接着，微微松开了手。 休伯特的瞳孔剧烈收缩，从天台上掉了下去！但是他竟然拽住宋伊乔的胳膊一起！ 宋伊乔猝不及防地被拽了下去，她一手紧紧扣住天台的边缘，双腿在空荡荡的半空中悬着。无奈休伯特像是留着最后的执念似的，用从未有过的大力紧紧拥住她，说话间血沫不停上涌，浸湿了宋伊乔的衣服。 “我一直都是孤独一人……”他短促地喘息几下，“所以，我想……死的时候总不能也是一个人吧。如果要死的话，陪着我，乔。” “你这个疯子！” “谢谢夸奖。” 他扬起唇，黑色的眼睛开始惫懒地逐渐合上，但是手上的劲却一点儿也没放松。 ……算了。 现在的情况和宋伊乔原本的计划不谋而合，正好，她需要一个脱离身份的机会，和一个能够解释的理由。 她的眼前浮现夏洛克的脸，再一次的死亡带给她的恐惧也被慢慢驱散。 宋伊乔的手松开。 两人像流星似的从高空坠落，紧接着，狠狠摔到地上。 “啪！” 眼前陷入死寂般的黑暗。 第67章 被看光啦 【……脱离……审判……罪恶值……】 宋伊乔的神志有些晕晕乎乎，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狰狞的野兽，正大张流着涎水的嘴，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还有什么？……谁在计量自己的……罪过…… 咦！ 那个是……白色的……轻飘飘的…… 眼前混乱的景色突然开始消失，像是幕布被撤走，黑暗的、模糊的光晕渐渐散开。宋伊乔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很努力地睁大眼睛，却越来越看不清。 光晕逐渐变盛，骤然冲天而起—— 宋伊乔猛地睁开眼睛。 “呼……” 她回来了吗？ 宋伊乔好像被放在一个狭小如棺材一样的地方，弥漫的冷气将她的身体冻得僵硬，一时间使不上劲，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这时，只听“咣当”一声，她躺着的地方如抽屉一样被迅速拉开。 温暖的空气铺面而来，整个人都暖和多了。宋伊乔愣了一下，视线中突然多出一张轮廓深邃的脸，那双熟悉的灰色的眼眸正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就这样无声地过了一会儿，宋伊乔迟钝地张开嘴，说：“我……回来了。” 声带许久未说话，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难听，断断续续总算说完。 “比我想象中要迟一点。”夏洛克说。 宋伊乔扬起唇：“抱歉，让你久等了。” 当宋伊乔的身体变成一具尸体之后，夏洛克不论是检查还是亲手将她放进冷藏柜，都没有一丝波动。然而，现在的宋伊乔是如此鲜活。 一双漂亮灵动的黑色眼眸有无数星子在其中闪烁，说话间，弧形美好的唇恢复红润，很想让人上前摄住她娇俏的下颌，吻住那张看起来柔软异常的唇瓣。苍白的皮肤逐渐恢复如象牙白般诱人的光泽，黑色的浓密的长发如海藻般散落，有些卷曲的发梢贴在胸膛上，和白皙的肤色相衬，胸前的柔软白嫩的存在十分抢眼，正在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 夏洛克竟然有些晃神，他的目光不由追随到紧致平坦的腰腹，和…… “你在看什么？” 宋伊乔满脸疑惑，后知后觉地低下头，脸色瞬间由白到青、又由青到红，紧接着，全身都泛着美丽的绯色，小巧的脚趾瞬间攥成一团。 “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别的男人看光了身体！还是以如此赤裸裸的坦诚方式！ 宋伊乔的心情一激动，差点上前飞踹一脚，幸好残存的理智控制住她体内的洪荒之力，这才没有动手。 好在夏洛克并没有什么兴趣在工作的地方干这种事，她有些狼狈地捂住春光，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直到夏洛克递给她衣物，这才涨红着脸嘟哝道：“把脸转过去，不许偷看！” 夏洛克转过身，双手抄在大衣的口袋里，绝佳的记忆力瞬间让他回忆起刚才活色生香的画面，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当然，说话的语气依旧听不出起伏。 “你多想了，我不是恋童癖。” “……” 宋伊乔换衣服的动作一僵，阴测测地盯着夏洛克挺拔高大的后背，差点想上去揍他一顿。东方人普遍的罩杯都不是很大好吗！她的身材已经很好了啊这个喜欢大胸的无耻混蛋！ 她气恼地换上像男人一样宽大的衬衣和黑色大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我换好了。” “走吧。” “不会被发现吗？”宋伊乔挽起袖子，“对了，那边的事……” 夏洛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黑夜：“其他的不用担心，自有处理的办法。” “好。”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说现在认识的人当中挑选一个，绝对是夏洛克最靠谱，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能处理完毕，宋伊乔在这一点上对夏洛克保持着完完全全的信任。 听到她干脆的回答，身旁的男人脚步一顿，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不会有事的，一切交给我。” 宋伊乔娇俏的脸颊被帽檐遮住，只露出灵动的大眼睛。她仰头望着夏洛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看得夏洛克心里一动。 ……真是要命。 他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很好地掩饰住了刚才的心动。 宋伊乔什么也没察觉，敏锐的直觉在感情方面完全无用，此刻的她还在兴奋地偷偷围观贝克街难得的夜景。总算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做什么事都觉得新鲜，平日经常看到的普通路灯仿佛都亮了许多。 一路上没有差错，两人回到了夏洛克的公寓。一进门，宋伊乔就脱掉累赘的大衣，蹬掉鞋子，欢快地跑到沙发上躺下。 总算结束了！ “冰箱里有食物，自行方便。” “我知道啦。” 宋伊乔还在半眯着眼睛，听到有响动声，头从沙发一侧探过去，却看到夏洛克进了浴室。 果然，某个洁癖加强迫症严重的家伙第一选择就是进去洗澡，宋伊乔吐吐舌头，迈着小碎步跑到冰箱旁边拿出一罐咖啡，她仰头喝了一口，冰凉香醇的口感瞬间滑入咽喉，味蕾还保留着微微苦涩的口感。 宋伊乔又喝了几口，想到什么，看了浴室一眼，放下咖啡。 她是个正直的人，相信人和人之间应该保持着一定的公平，最起码夏洛克看到了她的身体，她也要—— “嘎吱！” “我看到了！” 宋伊乔兴奋地瞪大眼睛，却囧然地发现对方已经洗完了澡，身上穿着浴袍，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浴袍勾勒出的形状看出对方紧窄的腰和线条流畅的胸膛。 “呃……”她的手上还拿着被捏断的门把，面对夏洛克不善的眼神，尴尬地后退一步，“好像……好像走错了？你继续，继续……” “这么想看的话，为什么不进来？” 夏洛克将她身后的门“啪”地关住，他一手撑着门，微微低下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宋伊乔。 刚刚淋过浴，室内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夏洛克的头发没有干，发梢滴下来的水珠从脸颊滑过，在性感的锁骨打了个转，隐没于浴袍中。 宋伊乔咽了咽口水，紧张到耳尖都红得通透：“好吧……我、我错了……你先放开……” 她平日的执拗和倔强消失不见，白皙的脸颊染上粉红的色彩，看起来诱人极了。漂亮的眼睛尴尬地别到一边，声音又软又濡，几句话结结巴巴的说不全，像犯了错的小动物一样好欺负。 夏洛克觉得他一向绝佳的自制力在这样的场景面前要彻底崩塌了。 “门把……我会赔给你的……所以……” 宋伊乔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带着沐浴清香的强烈的男性气息强势地将她包围，紧接着，她的唇上多了一种陌生的触感。 她震惊地大睁着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洛克的手按住她的脑袋，薄削的唇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反侧，舌尖不时轻轻舔舐，那股酥酥麻麻的奇异感从后背一直窜到头顶。宋伊乔的智商全部喂了狗，只能傻愣愣地被动承受着，两人的呼吸暧昧地纠缠，让她几近喘不过来气，只觉得热得要命。 夏洛克忽然停住动作和她对视。 “有经验吗？” “没有……” “我认为一定的熟练技巧可以增加愉悦度，因此友好建议，我们应该继续学习。” 就算在这种时刻，夏洛克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从嘴里吐出的话不是他所说。 “学习？” 宋伊乔呆呆地重复一遍。 回答她的是更加令人窒息的亲吻。眼睑、额头、鼻尖、嘴唇……都留下了滚烫的吻，她的贝齿被撬开，肆虐的舌尖轻轻刷过她的唇齿，又纠缠住她的舌头，紧紧勾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响声。 后背依靠着的冰凉的瓷砖仿佛也变得滚烫，夏洛克的手开始不安分地解开她的衣扣，不轻不重地抚摸她光滑的皮肤，他的手逐渐地向上滑动，由于没有内衣的阻碍，恰好握住了一抹滑腻的触感。 宋伊乔难堪地拽住他的浴袍，紧闭住双眼，少女的羞怯一览无余。 夏洛克离开了已经有些红肿的唇，在她弧形优美的脖颈上留下温柔的缀吻，纤细的锁骨上留下了斑斑红痕。 第63节 “唔……” 她被这热情的攻势逼得手足无措，浑身软成一团，几乎溃不成军。 衣衫被撩开，漂亮的胴体一览无余，夏洛克的目光一顿，轻松地将她抱起，一手流连着她的触感细腻的后背，冰凉的唇逐渐辗转到娇俏的饱满上。 小腹被某样灼热顶住，宋伊乔的大脑出现短暂空白，下意识地搂住他的宽肩。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夏洛克！夏洛克！”那是华生的声音。 宋伊乔的神志陡然清醒了不少，她吓了一跳，红着脸慌不择路地推开夏洛克，踉踉跄跄地小跑到房间关上门。 夏洛克：“……” （您的黑化好友已上线。） 第68章 盛大的回归 “约翰，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未婚妻的温声安慰总算让华生郁闷的心情好了一点。他抱住玛丽，在她光洁的额头亲吻一下，摇头说：“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注意到。” “我的甜心，这个婚礼已经够完美了，我不希望让你太伤神。” “我很乐意去做这些。” 华生抱着自家未来的妻子说着甜腻腻的情话，脑袋还是回想起刚才的画面。 因为婚礼日期已经定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当面告诉唯一的挚友，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不料夏洛克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连门都不想让他进。 “呃……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华生斟酌着用词谨慎地问。 “你没有做错什么，”夏洛克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拉长声音重复道，“你很好，非常好。” “……” 华生呆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他绝对惹到夏洛克了。嗯，最大可能应该是夏洛克在思考案件，却被他影响了心情。 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但是我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当面说。” “约翰，电话的问世是有道理的。我不认为有哪些事重要到必须看着对方才能说清楚，当然，如果口齿表述能力有问题那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 夏洛克很少有语言如此充满火药味的时刻，大多时候都是讽刺一下而已。华生踌躇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所以你花费这么长时间是为了关心我的情况？哈，真是个贴心的朋友。” 华生表示他万分后悔这么冲动跑到这儿来，现在的处境比拼命叫醒熟睡的夏洛克还要糟糕，最最糟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和玛丽下个月三号要准备婚礼，所以——虽然知道你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作为我的好友，我诚挚地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夏洛克在他预料之中地皱起眉头，“约翰，你要考虑清楚，首先，女人并不可靠，结婚这件事情要考虑好后果；其次，婚礼这种宣布你们性交合法的仪式为什么还会大肆宣扬地邀请别人？难道不应该遮掩一点？” 华生：“……qaq” 他纠结了一会，说：“关于你的问题，我想说，我真心的喜欢着玛丽，我认为她是能够陪伴我度过余生的最完美的女人，不论后果如何我都会一样的爱她。我希望为我们的结合举办一个婚礼，那是因为我想让大家都能感受到这种喜悦，包括你，夏洛克，我希望你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灵魂伴侣。” 夏洛克沉默几秒：“幼稚的想法。” “所以——” “一个友好建议，邀请别人参加你的婚礼，是否拿着请柬身穿西装更妥当一些？” 华生尴尬地瞟了一下自己胡乱穿上的外套，挠挠脑袋说：“是我太着急了……抱歉。” 夏洛克表示对和一个冒失到愚蠢的家伙搭伙住了相当长的时间而感到遗憾。 他一手撑着门：“婚礼我会去的。” “太好……” 华生兴奋的话还没说完，门啪地一声关住，差点砸到了他的鼻子。 “……” 这混蛋最近变得越来越任性了！（╯‵□′）╯︵┻━┻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门被再次打开，夏洛克望着他，眼神是难得的没有带着任何的讥诮讽刺成分。 他说：“约翰，新婚愉快。” 华生一愣，心顿时暖融融的，不由露出温和的笑容。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华生眼尖地发现夏洛克的脖颈上好像有道……红痕？ 他一脸疑惑地问：“你的脖子那儿……” “晚安。” “啪！” 门被再次大力合上。 华生：“……” 嗯，深呼吸、深呼吸——他应该冷静一点。 门的另一边，宋伊乔听到他们的对话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她有些尴尬地倚在卧室门口的墙边，戳弄着自己的手指说：“很抱歉听到你们的谈话……不过我想问的一点是，你认为女人都不可靠？” 夏洛克的动作一顿，望向她清丽的脸：“我的想法的确是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事情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刚才的暧昧消失殆尽，宋伊乔走到他的面前，勾起的唇却没有温度，一双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洛克：“如果你认为女人不可靠，对于刚才的行为，我是否可以解读为——一，你犯了男人都容易犯的错误，只是控制不住下半身；二，我们之间玩玩而已，并不存在着某种关系；三，你根本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所以和华生说这些的时候不在乎我是否能够听到，甚至都懒得掩饰。” “我的解读对吗？还有，福尔摩斯先生，你认为如上三条哪一点不符合？” 她生气的模样时候表情鲜活，脸也因为恼怒而飘上绯红，夏洛克难得怔忪了一下。 “一，我对自己的控制力向来有自信，这是第一次；二，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从来不认为是轻浮的行为，不论是性、虚荣、还是一时的愉悦，在我看来都不在交往的范围之内；三，”夏洛克凝视着她，沉默几秒后继续开口，“……刚才的话我感到很抱歉，我得承认，人的不确定性不会因为性别而分割开来，这是一种偏见。” “……” 伴随着他的话，宋伊乔的眼睛倏然变得亮晶晶的，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紧接着，她就做了一个夏洛克意料之外的举动。 她踮起脚尖，勾住夏洛克的肩膀，仰头吻到他的唇。柔软如花瓣般红润的唇贴上他的，仿佛令人暖到快要融化的温度也传递了过去，简简单单的，只是唇贴着唇，用来表达愉快的心情。 夏洛克的身体一僵，下意识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刚才被打扰的氛围又重新变得令人躁动起来。夏洛克抱住宋伊乔卧在沙发上，将她紧紧压住，一边解开衣扣，滚烫的吻逐渐挪向了新的方向。 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叮铃铃——” “不用理会。”他的嗓音沙哑地道。 “叮铃铃——” “……” 宋伊乔红着脸阻止了他的动作：“等等，接电话吧，这么晚打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夏洛克的心情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糟糕过。 他烦躁地捋了捋卷曲的发梢，从宋伊乔身上起来，还不忘将她暴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遮住。这时候打来的电话，对方是谁，内容是什么，他都能猜得出来，正因如此，夏洛克更加烦躁了。 看来旖旎的时光要到此暂告一段落。 “麦考夫，”他接起电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如果不是伦敦陷落，晚餐结束之后请不要再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麦考夫笑了笑：“看来宋小姐已经安全回来了。” “所以？” “我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休伯特那边事情闹得很大，他的死亡导致关系网全盘崩溃，费尔罗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被威胁的那几位也开始想办法扳倒，想必没有时间纠察一些匪夷所思的真相。他们要的不是原因，是结果。” “她的身份做了一部分伪造，不会露馅。” “那个叫做杰克的家伙被转送到伦敦警局了。” “以及身份的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等待明天早晨。” “好。” “夏洛克，”麦考夫意味深长地说，“别忘了我上次说的话，先上车后补票这种事不要在我们的家族出现。” “多管闲事。”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后事都处理完了吗？”宋伊乔平复了心情，趴到沙发的靠背上问他。 “嗯。”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宋伊乔一副愧疚的模样，“虽然不说，但我知道肯定是非常复杂的关系。” “休伯特的行为太过，早就有人想要收拾他的势力，这次只是一个契机，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他的心里有数。” “怪不得……” 她喃喃自语地道：“当时看起来，他的求生欲望并没有那么强烈。” 夏洛克看到她回忆的模样，突然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话题：“明天准备好你的回归。” “回归？什么？你似乎没有说过？” “明天早晨就知道了。” 第69章 你上头条了 宋伊乔对于夏洛克他们的计划毫不知情，但心里并不担心。 她想到什么，忽然露出促狭的笑容：“你能帮我寻找一个人的定位吗？” “……” 格雷夫警官最近职场得意，连番破了几个案件，再加上一直让他吃瘪的女人去见了上帝，心情越发的美妙。刚刚去酒吧喝了几杯，面色微醺地走在路上，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 第64节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危险的靠近。 格雷夫哼着苏格兰小调，忽然感觉有些尿意，他四周打量一下，看到一个公厕，还没等他迈出脚步，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套住他的头，他的嘴被捂得严严实实，来不及反抗就被拖到一处地方。 陌生的袭击者一拳打到格雷夫的小腹，如沉重的铁锤重重砸了上去，他想叫却叫不出来，疼得浑身颤抖，这时候的格雷夫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甚至忘了身上还有枪。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被袋子套出，呼吸都有些不畅。 对方默不作声，又狠狠揍了他几拳，可怜的格雷夫连袭击者是谁都不知道，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咦？昏迷了？ 遮得严严实实的宋伊乔停止动作，有些好笑地看着地上瘫倒的男人。 说实话，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格雷夫的刁难和三番两次的挑衅，宋伊乔都给他一笔笔算好了账，趁着回归真实身份之前先将他好揍一顿，心里这才舒了口气。 想到这儿，宋伊乔又朝他的致命处踢了一脚。 陷入昏迷的格雷夫剧烈颤抖了一下，估计是疼得不轻，她还打算做点什么，却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 这家伙居然尿裤子了…… 她差点笑了出来，放弃继续戏弄的想法，趁着周围没有人来往，在夜色中飞速掠过，只留下依旧昏迷的格雷夫躺在那儿。 这天晚上，宋伊乔好好睡了一觉。 “咚咚咚！咚咚咚！” “谁？” 宋伊乔揉揉眼睛，有些迷茫地坐起身，紧接着，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响，赫德森太太几近尖叫的高声在整个屋子回荡：“夏洛克，乔……乔还活着？她在哪里？” “约翰的卧室。” “上帝啊，真是一个奇迹！”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宋伊乔迅速换上衣服，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便推开门。赫德森太太一看到她，激动得眼眶泛红，连忙赶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宋伊乔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明白赫德森太太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激动到难以抑制的欣慰表情仿佛感染了宋伊乔，那双紧握着的柔软的手比母亲还要温暖。她的鼻子一酸，小声地说：“没有，一切都很好。” “她刚刚回来，还需要休息。”夏洛克在一旁提醒。 “噢好的，瞧瞧我，一点儿都不像样，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我明白了。” 她微笑着目送赫德森太太的远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惊喜？惊吓？” “你上头条了。” “……什么？！” 宋伊乔望着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顺着夏洛克手指指的方向，她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摞报纸，迅速拿起几张翻了翻。 令她震惊的是，每份报纸的头条上面都是她的照片，标题大多都是“已故女子奇迹生还，原来都是一场误会”之类的话。上面的大概内容是她因为生活上的事情感到烦闷，扔下一切独自去散心，本想几天就回来，却不小心在途中的路上遭遇抢劫，身份证件都被掳走，还受了伤。若不是好心人发现，现在的她可能早就没了命。 宋伊乔：“……这么荒诞的报道也有人信？” “每年奇闻怪事都非常多，况且，有人证在，就算再荒诞也有了证明。” “人证？” “有人证实死去的女人是他们的亲属，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而我们因为判断失误没有验证dna，才导致了一场错误的案件。” “你找了别人来演戏？” “准确来说，你的‘救命恩人’，死者的家属，抢劫的罪犯都已经有了人选。” “媒体那边——” “这么荒谬的新闻，只需要放个风，那些人就会嗅着味道快速冲上来，根本不需要和他们交代什么。” “……” “如果有媒体问起，你可以选择保持沉默，这几天暂时避一避，等到新的大事件出来之后，人们的目光就不会停留在你的身上了。” 说着，夏洛克拿起风衣套在身上。 “你要去哪儿？” “应付媒体。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需要给一个交代。” 宋伊乔怔忪了一下，低声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你在这里衣衫不整赤着脚的模样被媒体拍到才是最大的麻烦，”夏洛克瞟了她一眼，“电话不要接，敲门也不要打开，在卧室里待着。” “好。” 她上前迅速抱了一下夏洛克，微笑着退后说：“我等你回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的这么大胆，这真是出乎宋伊乔的意料。不过，需要将谎圆回来，还找了一堆人来演戏，花费的功夫应该不少，她好像欠的越来越多了啊。 吃完简单的午餐之后，宋伊乔趴在床上无聊地玩手机。她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脸书，却被一大堆消息吓到了。只不过一早晨的时间就涨了几万的粉，还有多少条莫名其妙的私信——约会？搞什么！ 报纸上刊登的是她第一次和夏洛克赴宴的照片，当时正好和律师艾丽西亚沟通，两人表面上装作谈笑风生的模样，其实暗中交换了已知的信息。两人的美丽各有千秋，站在一起的场面赏心悦目，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媒体抓拍了几张。现在，报纸上的画面莫名其妙地火了起来，她的上一条内容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下面突然涌出一堆人评论，这种事情简直惊悚。 让宋伊乔更头痛的是，似乎因为她的照片带来的影响力，他们把那晚能搜集到的照片都做了总汇。 有她微笑的、挽起耳鬓碎发的、端着香槟的……源头来自《贝克街报》。 宋伊乔：“……” 为什么总是被同事坑？ 不过没有出现她和夏洛克跳舞的照片真是万幸。 宋伊乔无奈地叹了口气，关掉了脸书的页面，漫无目的地滑动屏幕看消息。果然，媒体的效率非常高，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采访视频就出来了。 她点开视频，镜头面前出现了很多话筒，一堆人簇拥着夏洛克和茉莉。 宋伊乔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睛，忽然心里一软。 他应该极其厌恶这种场合的吧？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夏洛克面无表情地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理由全部说清，半点儿都没有惊慌。旁边的茉莉似乎表情不太好看，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说话。 忽然，有一个话筒送到茉莉的面前：“请问你对这次的失误有什么看法？” 茉莉保持缄默，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是有什么隐情吗？” 几家媒体瞬间兴奋了，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镜头给茉莉的表情来了一个特写。 “如果你们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或许她会愿意说多点。” 茉莉听到夏洛克的声音，看了他一眼，皱眉冷声说：“失误的后果我们会负责的，关于受害者本人和被误会的那位小姐，警方都会尽快给出一个答案，请不要再打扰她们的清净。” 接下来又是照例敷衍几句，视频播放结束。 茉莉她…… 宋伊乔懊恼地拍拍脑门，想起茉莉她应该还在暗恋夏洛克。情敌死而复生，喜欢和人还给她遮遮掩掩，自己因此而扣上了工作失误的帽子，就算是宋伊乔肯定也不会高兴到哪里。 她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茉莉了。 晚餐的时候夏洛克及时赶回来，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赫德森太太、华生和茉莉。赫德森太太手里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着面包、果酱、锡纸包住的烤鸡等等。 宋伊乔笑了起来，连忙接过篮子放到桌上。看来有一场美味在等着他们啊。 “乔，这真是个惊喜！” 华生看起来非常高兴，他给了宋伊乔一个友好的拥抱，却收到夏洛克冰冷的一记眼刀，这才悻悻放开。 “是我很幸运。” 宋伊乔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望向夏洛克，两人视线交汇，他冷凝的眼神逐渐缓和下来。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儿？”茉莉忽然出声问，“游玩的地方有趣吗？” 宋伊乔愣了一下。 “听说是去湖边？”华生善意地化解了有些僵持的氛围，“让我想起一个地方，叫做……伊什么……嗯，总之是可以去度假的湖泊，有个关系一般的朋友去那里玩过，不小心失足落到湖里，差点没了命。所以女士们，出行的时候最好带上同伴，安全是最重要的。” 宋伊乔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华生了，因为，此刻的系统久违的提示突然响起。 【关键词“伊甸湖”触发，您将在三分钟之后被传送到奖励世界完成任务，请在有限的时间内迅速赶到足够隐秘的地方，避免被他人看到非自然事件。倒计时开始，180，179……】“……” 真是要死啊啊啊啊！ 第70竟 奖励世界开启！ “乔？你怎么了？” 宋伊乔回过神，看到华生有些担忧的表情：“是身体不舒服吗？” 【156、155、154……】 她听到系统催命的倒计时，木然地说：“不，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的经历，还有些心有余悸而已。” “我的孩子，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赫德森太太心疼地看着宋伊乔，“或许你需要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她点点头，心里却在苦笑。这假也放的太远了吧…… 尽管在此时说这种话会让茉莉感到不适，但是宋伊乔别无他法，只能尴尬地在对方的视线中走到夏洛克身边，小声说：“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一下。” 果不其然，在她说话的时候，茉莉的面色愈发的难看。 夏洛克一言不发地和她进了卧室，宋伊乔转手关上门。 “是这样的，再过不到一分钟我就要去另一个世界，到时候会突然消失，你得帮我想办法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不见了。” “另一个世界？”夏洛克敏感地抓住关键词，“你似乎没有和我说过。” 的确—— “因为待的时间不长，所以我干脆省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触发奖励世界，我以为不会再出现，意外的是刚才突然响起了提示音。夏洛克，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需要多长时间。” “在这个世界的话，是24小时，届时我会直接出现在卧室。” “……” 【43、42……】 第65节 眼看时间快要到了，宋伊乔上前握住他的手：“等我一天的时间，回到这里我会全部解释清楚。” 两人的目光交汇，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刻。 【3、2、1，奖励世界开启。】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选择携带同伴入境——成功录入。请不要肆意破坏秩序，遵守隐形规则。谨记一点，您携带的同伴没有系统，所用的是真实的身体，一旦死亡将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请小心对待！如有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咨询系统……】宋伊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松开手还来得及吗！ 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光，夏洛克也察觉到不对劲，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诡异的形象，却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行动。 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如闪烁的电影屏幕一样，雪花纹刺啦地闪过，视线一黑。 《伊甸湖》讲述的是一对情侣去游玩途中，突然起了兴致到达伊甸湖。但在那儿遭遇了一行熊孩子，两方发生不愉快的争吵，男主失手杀死了他们的狗。于是，一场针对两人的残酷捕杀开始。 宋伊乔看过这部电影，令她耿耿于怀的是无比压抑的结局。 而这次的目标，恐怕是—— 【《伊甸湖》世界开始启动。 此次目标：拯救主角（难度五颗星）】 果然！ 眼前的光陡然亮起，脚踩到软塌塌的土地上，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 宋伊乔环视一圈周围，所处的是林间小径，从树叶之间的缝隙望去，能看到不远处的居民楼，看来她现在的方位应该和小镇居民不远。 ……等等。 她的心跳重重停顿一下，浑身的血液倒流，手脚冰凉得厉害，大脑却开始嗡鸣振动。 夏洛克呢？他怎么不见了？ 宋伊乔僵着脸站在原地，轻轻呼唤一声：“夏洛克？” 回答她的是寂静树林中扑腾掠过的野雀，和接下来漫长的死一般的寂静。 您携带的同伴没有系统…… 所用的是真实的身体…… 一旦死亡将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一旦死亡—— 宋伊乔的脑海里闪过电影中残忍虐杀的场面，失声发出尖叫：“夏洛克！！！” 【系统！告诉我他的方位！】 【您好，因为降落坐标不稳定，会造成一定的落差，系统无法探测。】宋伊乔咬了咬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如果夏洛克突然到了一处深林，就算不了解情况，也一定会冷静地思考接下来如何找到她。所以现在宋伊乔不能乱了步伐，她得要想方法和夏洛克汇合。 该怎么办？ 宋伊乔焦急地来回转圈，突然，她想到什么，神色凝重地说：“系统，告诉我伊甸湖的方位。” 【人工导航开启，请跟随系统的指示前往目标。】凭借夏洛克的逻辑，一定能从华生的话和系统提示音发现不对劲，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会先去伊甸湖。如果途中遇到主角两人，说不定他会借机搭讪和他们一起前往那儿。 宋伊乔暗暗祈祷夏洛克首先遇见的不是那群可怕的熊孩子。 她快速地穿过树林，赶往要到达的伊甸湖。 “布莱特，我好像看到有陌生人去了伊甸湖！” “我们去看看。” “嘿！管好你的狗！” 突然传来的噪杂的谈话声让宋伊乔停下脚步，她正准备悄然离开，一声狂躁的狗吠声如此响亮，紧接着那条黑色的狗就向宋伊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一片的树林稀疏不好躲避，更何况，此刻的她到处乱跑，反倒会引起他们的质疑。 宋伊乔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狗飞奔过来，在她的身体周围乱嗅，就跟得了狂躁病一样来回走动。 狗的主人们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跑过来。 说是小孩，其实都已经有十几岁了，领头的男孩看起来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他眯起眼睛，一副狐疑的表情：“你不是这里的居民。” “……抱歉，我和朋友失散了，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请问你们有见过其他的人吗？” 宋伊乔张嘴说话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有两个男孩对着她指指点点，露出相当暧昧的笑容。她压制住怒火，眼睛直视着领头的男孩，表情平静。 “一旦找到他，我会离开这里。” 她穿着v领的衬衣，露出的细腻的肌肤如此动人，几个男孩望着她那张漂亮的极具异国风情的脸，调笑声愈发地变大了。 唯一的一个女孩瞪了宋伊乔一眼：“风骚货。” 宋伊乔陡然捏紧拳头，控制住烦躁的情绪，淡淡道：“我要继续去找他了，我们就此别过。” 她得要找到夏洛克，而不是和这些该死的小混蛋纠缠。 “等等。” 领头的叫做布莱特的男生盯着她：“你要去伊甸湖，是吗。” “我不知道那个湖叫什么，或许是你所说的名字，我只是去看看同伴有没有在。” “布莱克，拦住她。” “如果你愿意脱掉衣服让我们看一下，说不定我们会愿意找一下你的小情人。” 他们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行，距离小镇太近了。万一她此刻动手，他们呼救的声音引来家长们，事情就越发地危险了，主角两人说不定会因此而遭到飞来横祸。 更何况，她根本不确定夏洛克到底在哪儿。是深林，还是到了小镇里，甚至就在他们居住的地方？ 牵扯到性命攸关的问题，宋伊乔不得不万分地谨慎。 她走到出言不逊的男孩面前，目光冰冷得像条蛇，冲他吐着鲜红的信子。 “如果你再这么说，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做基本的教养。” 宋伊乔的语速缓慢，一个一个单词蹦出来，几乎可以称得上凶狠。其中威胁的意味让几人僵立在那儿，他们被吓到了，竟然说不出话来，就连兴奋的狗也卧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哀鸣。 “你、你想干什么？”男孩的嘴唇有些哆嗦。 她伸出手，碰到对方的脖颈，轻轻一下就划了一道红痕，望着男孩勾起没有弧度的微笑。 “只是一个问候，别害怕。” 随即扭头离去。 几个人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直到宋伊乔走出了他们的视线，才像解冻般反应过来。 “刚才是怎么了？”女孩珍妮懊恼地瞪着他们，“瞧你们一个个的，简直像懦夫一样，就这么轻易被一个故弄玄虚的婊子给吓到了吗？！” 布莱特的目光久久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说：“我们跟上去。” …… 这一边，宋伊乔快步走向湖边，现在的她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用来浪费。 穿过树林枝叶的缝隙，她看到有一对情侣躺在湖边的沙粒上晒太阳，顿时明白了。看来他们就是—— 突然，一道人影从树干中间闪现。宋伊乔吓了一跳，当她的视线转到对方的身上时，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夏洛克，声音几近哽咽。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夏洛克如老鹰般警戒的灰瞳柔和了几分，有温柔的情愫在淡薄的颜色中轻轻涌动。他低声说：“我听到你刚才在叫我的名字。不用害怕，他们难不倒我。” 几个赶过来的小孩看到这一副画面，停下脚步。 珍妮笑起来，冲着伙伴们使眼色：“去吓吓他们？” 牵着的狗发出躁动不安的犬吠声。 第71章 争吵与猜忌 夏洛克敏锐地留意到站在一边的几人，女孩的手拽着栓狗的绳子，黑色的狗吐着舌头来回走动，不时刨刨地面，向他们发出带有敌意的龇牙犬吠。 他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宋伊乔还抱着他，压低声音迅速解释：“你看到湖边的那两个人了吗？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们就会被这几个孩子给杀害了。” “你的任务？” “没错，我要将他们救下来。” 她的脸还依偎在夏洛克的衣襟，说话间语气却冷了下来：“这群家伙不知道以后会害死多少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父母也并非善类，手上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我想你也了解这样的情况，住在偏远的小镇，居民们胡作非为，他们杀了人，一起将证据隐瞒下来，就连警察都和他们勾结。整个镇子成为了他们肆意玩乐的游乐场，陌生人一旦招惹了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随意遭受欺凌。” 宋伊乔回想起曾经看到的令人压抑的画面，深吸了口气：“什么伊甸园，简直就是地狱。” ——一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来到了这里，她就无法把这个世界的人物当做虚拟的存在，万一是另一个次元呢？难道要在她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残害那一对情侣？ 远处的女孩拉着蠢蠢欲动的狗，突然露出滑稽的表情，将绳子松开：“邦妮！上！” “汪汪！” 狗瞬间向他们冲了过去，大张着的嘴流出涎水，看起来非常吓人。 就在狗快要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宋伊乔头也不回地一脚踢去，只听见一声哀鸣，他们的爱狗被踹飞到一边，躺在地上哀哀呜咽。 “邦妮！” 几人连忙上去看狗的伤势，为首的叫做布莱特的男生阴沉着脸，走到宋伊乔的面前：“你伤了它。” “管好你的狗。”宋伊乔一语双关暗含讽刺地道。 “……”布莱特的眼神愈发冰冷。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护住宋伊乔，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有东西落在那边，小鬼，如果想要赔偿金，我可以过去给你取。” 听到他的话，宋伊乔微微有些讶异，表面上和夏洛克配合得默契无比。 第66节 “快去吧，我们的钱和行李都在那儿，别被陌生人拿走了。” 果然，当“钱、行李”之类的关键字眼出现，几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知道宋伊乔和夏洛克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和她看着邦妮，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布莱特……” “看好它。” 布莱特看了一眼宋伊乔，跟着夏洛克的步伐和另外一个男生离开。 凭借夏洛克的能力，对付他们两人应该绰绰有余。他不会像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过分的善良和爱管闲事，况且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小鬼的真正面目，他的警惕心会很强才对。 那么，她也要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干净。 “你们在做什么？” 在湖边休息的两人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从那儿走过来，打断了宋伊乔的行动。她愣了一下，微笑着说：“先生，为了安全着想，你们最好今晚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 “这儿的丛林最近有野兽出没，留宿在这里太危险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们巡逻的队伍即将离开，不敢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宋伊乔的话一出，两人皆是不安地皱起眉头。 “我们离开吧。” 面对女友的恳求，他摇摇头，转身问宋伊乔：“有我能帮助的吗？” 真是个滥好人，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陌生人的话，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拖累女友，死得那么惨。 宋伊乔干脆拒绝：“你们快点儿离开就是最大的帮助。”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很危险。” “……好吧，谢谢你的提醒。” 情侣两人无奈之下只好去搭帐篷的营地那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太好了！ 一旦他们彻底离开这个小镇，系统的任务就成功了吧！ 宋伊乔目送他们远去，背后突然传来女孩冷笑的声音：“你似乎还有点儿聪明。但是你记住，就算是有点儿本事，也斗不过我们。” “是吗。” 她微笑着转头和他们几人对视，嗯，一个女孩，一个目光闪烁不定，还有一个看起来抖抖索索的胆小鬼。 完全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宋伊乔走到女孩的面前，面对几人陡然警惕的目光，她挑了挑眉：“真是被宠坏了的孩子。” “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劣等种族……啊！” 宋伊乔一拳将她打翻在地上，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小姐，看起来你的政治和历史需要补习一下。” 叫做珍妮的女孩蜷成一团，捂着小腹疼得脸都青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个不休。 “该死！我要杀了你！” 她蹲下去，狠狠扇了几巴掌，女孩的脸肿了起来，话都说不全，只能用恶毒的目光瞪着她。 其他两个男孩一看这样的场面，连挣扎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转身颤着腿就想逃。 宋伊乔冲上去抓住一个，对着他的脖颈狠狠一击，对方瞬间瘫倒在地。另一个彻底吓得腿软，没跑几步就被一颗石头击中膝盖，扑通地倒在土地上，他面如土色地大叫：“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你这个叛徒！” 他毫无骨气的哀求惹得同伴非常生气，恨不得将他当初凌迟。 “小鬼，刚刚不是还很厉害吗？” 宋伊乔冷笑着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打得他鼻血涌了出来：“嗯？敢不敢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你以为所有人都是那么好欺负？” 那个女孩想偷偷溜走，被她一脚踩住后背，发出一声惨叫。 宋伊乔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将几人打晕。 她从女孩的怀里掏出一个老式的手机装到口袋，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他们。紧接着，和预料中的一样，宋伊乔听到夏洛克的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样？”宋伊乔回头望向夏洛克。 “该进行下一步了。” 两个人将那几个孩子绑到一起，宋伊乔控制不住好奇问：“这是哪来的绳子？” 夏洛克慢条斯理地说：“借的。” ……怎么看都像在骗人。 宋伊乔打上结后，和夏洛克交换一下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拨通电话，等待对方的回应。 一道暴怒的声音几乎要冲出电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快点滚回来！要不然我们就亲自去找你们了！” 对面的音乐嘈杂，几乎要听不清对方再说什么，看来狂欢的派对还没有结束。 宋伊乔学着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叫道：“邦妮被杀死了！他们的手里拿着枪，要杀了我们！救命啊！” “该死！你们在哪里？！” “就在树林那边……他们要来了！快来救我！” 说完这句话，她立即挂断。 “你说——他们会真的动手吗？” “如果动了杀心，”夏洛克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淡淡地开口，“一旦抱着杀了别人的念头，必定先自身受到伤害。” 没过多久，树林里传来几道手电筒的亮光，在夜色中如此刺目。 “布莱特！珍妮！”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边向这里走过来，应该有不少的人。 “你们……你们竟然！” 背后男人震惊的声音如此熟悉，也让宋伊乔瞬间黑了脸。他们辛辛苦苦送出去容易吗！这个混蛋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趁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飞速冲上去打晕了他。然而，不幸的是，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家长们的注意。 “我好像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我们往那边走。” “等我抓住这几个垃圾，一定要杀了他们！” “嘿，别吓到我们的客人。” 宋伊乔赶紧将男人拖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胡乱盖上树叶。她和夏洛克躲在一个小高坡上，集中注意力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小声问：“你觉得他们带枪了吗？” “带了，不止一把。”夏洛克笃定地回答。 他一手勒住绳子，等待目标逐渐逼近的步伐。 到了、快要到了—— 他的手一松，突然，那几个小鬼从土坡上滚了下去，家长们一时没看清人影，还以为是敌人冲了过来，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举枪射击。 “砰砰砰！” 下一秒就传来小鬼们撕心裂肺的痛叫声。 “我的上帝！那！那是我们的孩子！” 他们连忙冲了上去，手忙脚乱地检查孩子们的伤势，彼此之间开始互相谩骂。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为什么看都不看就开枪！” “妈的，你对我的举动有意见吗！” “该死！你们都别吵了！” 一时间，吵闹声、哭喊声、打人的声音……乱糟糟的氛围中，夏洛克一手抱着男人的身体，和宋伊乔轻悄悄地离开了这里。等到那些家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开始寻找凶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宋伊乔想说凭借她的力气抱起来应该会更轻松一点，但是很明显，在夏洛克面前这么说，无疑是个愚蠢的做法。 不过这样不也很好吗？ 就算她的力气很大，比一般人都要强悍得多，还是有人愿意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需要爱护的女人。 “地上的痕迹太乱……”夏洛克的脚步一顿，观察着地面，“我们往东边走，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没走了几分钟，一辆车快速驶过来。 “史蒂夫！” 从车里冲下来一个金发的女郎，她连忙接过男友：“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你的男友赶紧离开，听着，”宋伊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她明显被吓到了。 “不要再多问！快！” 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两人的帮助下将男友放在后座上。 “你们要不要一起走？”她焦急地问。 “不用，我们有办法。” 他们两人目送车辆的远去，宋伊乔忽然露出笑容。 “我想我还可以再添添乱。” “站在这里更容易一些。” 夏洛克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宋伊乔的胳膊跳到一个小坡上。果然，从这里望去，能清楚地看到乱哄哄的人群。 有意思的是，明明孩子都伤得那么重，他们还是选择让大部分的人先来寻找凶手。微弱的灯光中，一个个眼神凶狠，恨不得将埋伏在暗中的人活活掐死。 她捡起一块石头，瞄准方向，“嗖”地扔了过去。 第67节 “啊！” “怎么了？” “你们谁打我？！” “开玩笑，我打你干什么？” “除了你们还有谁！一定是近距离打中的！我明白了，你是还在恼怒于被我击中的孩子吧！臭婊子！” “该死快住手！” 一片混乱里，不知道是谁把谁给打伤，还是谁下了重手，简直乱成一锅粥。情况开始越闹越大，直到有人开了枪。 他们瞬间安静，立即又沸腾了。 “你竟然杀了他！啊啊啊我要和你拼命！”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 终于，原本就性格暴戾的一行人控制不住愤怒，竟然对同伴下了杀手。 远处响起警车的鸣笛声。 “真是个疯狂的世界。”宋伊乔喃喃自语道。 “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们。” “……” 她犹豫一下，凝视着远处说道：“一开始的确有过，但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决定他们生死的应该是他们自己。就算这次没有人真正受到伤亡，彼此之间有了间隙，再加上对孩子有意无意的冷血引导，他们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有时候活着要比死亡痛苦多了。 按照他们的方式，只会在未来的生活中越来越仇恨彼此。当昔日的伙伴不再一致对外，反而开始杀害同伴，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一群彼此猜忌的冷血动物生活在一起，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任务成功！由于您的点数已达到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作为成功存活的并圆满完成的奖励，您将回到原来的世界。】听到这个消息，宋伊乔瞬间呆住了。 【最后期限是二十天，请您快点处理好所有事务，如有疑问，可以咨询系统……】要……回去了吗？ 第72章 苦涩的甜蜜 当宋伊乔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回到了夏洛克的卧室。 “呼……” 她该怎么说？ “系统出了问题？”夏洛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我只是对那个世界的事情有些感慨。” 宋伊乔为了避免夏洛克再看到更多暴露的情绪，抱住他的腰，将柔软的脸颊埋在结实的胸膛，忍不住蹭了蹭。 她咕哝着道：“你肯定经常锻炼。” 女性独有的芬芳气息充斥在鼻尖，怀里的人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温软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仿佛落下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平稳跳动的心脏上，受到重力的压迫，原本有规律的心跳的节奏彻底乱了套，他甚至有些呼吸不稳。 夏洛克抿着唇，伸手摸了摸她触感极好的长发。 “对了！”宋伊乔惊呼一声，将眼前旖旎的氛围打扰得一干二净，“我们两个人在卧室一天一夜没出去，其他的人呢？” 说着，她连忙推开夏洛克，打开门一看——卧室内漆黑一片，桌上还摆着昨天隔夜的做好的食物，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宋伊乔摸索着打开灯，发现夏洛克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递给宋伊乔。 「嘿，我的朋友们，说起来这件事还有点尴尬。嗯……因为叫了几次你们没有出来，为了不造成打扰，赫德森太太把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都回到了家中。最后，夏洛克，尽管你的身体素质很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过度的纵欲对身体有害。——你们的朋友，约翰。」 “……” 宋伊乔尴尬地咳嗽一声，简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其他几个人了。 夏洛克倒是对华生的话无所谓，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华生的未婚妻还缺一个伴娘。” “什么？” “性格温顺腼腆，对社交不擅长，看来我的朋友找了一只小绵羊。”他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约翰叮嘱我一定要让你也去参加婚礼。” “真是太荣幸了！我明天就去瞧一瞧新娘！” “你对参与结婚这种仪式很愉悦？” “当然，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宋伊乔走到夏洛克的跟前，突然坐在他的膝盖上，一手撑到沙发的靠背。夏洛克头倚着靠背，灰色的眼瞳静静望着她。 他的灰不是亮眼的闪耀的银灰，而是一种深沉的、蕴含着复杂的知识的睿智的灰色，这样的灰色会显得温度过低，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看起来过于冷淡和难以接触。 然而，此刻的灰色染上了氲氤的朦胧，用来防备的隔膜逐渐融化，和她对视的眼睛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和夏洛克的人一样。 像是给她的心喂了一块糖，甜腻腻得发烫，但又忍不住有些承受不了的酸，腐蚀着她的心脏，逐渐延伸到五脏六腑。宋伊乔从未像现在这样仔细地观察着夏洛克——他的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过于薄的显得有些寡情的唇…… 宋伊乔忍不住轻轻吻上他的唇瓣，触到的地方比烙铁还要烫，让她的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她像品尝着美味似的，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留下啜吻，两人的身体依偎在一起，她的黑发散落在夏洛克的身上，有几缕发梢钻到他的脖颈，随着宋伊乔的动作轻轻扫过，带来一阵骚动不安的痒。 宋伊乔重重咬了一下，引起身下人的低哑的闷哼。 “我想我们应该适可而止，”她停下动作，忽然露出促狭的笑容，“毕竟过度纵欲有伤身体。” 紧接着，她迅速地逃离犯罪现场，小跑着关上了卧室的门，独留夏洛克一人坐在沙发上。夏洛克的指尖轻拂过红肿的嘴唇，久久凝视合上的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这一边，宋伊乔和他隔着一道墙壁，却像隔着整整一个世界。刚才的笑容和喜悦消失不见，她知道自己快要伪装不下去了，才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宋伊乔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她只是很难过。一般的那种难过，不至于要命，但等到以后会逐渐绵延，越来越深、越来越疼，直至成为一块心口上的刀疤，让她颤抖着说不出话，甚至不敢回想。 分别的时光该有多么难熬。 华生的婚礼很快就到了。 宋伊乔为了更好的扮演伴娘的职责，这些天经常跟着玛丽一起购物、聊天、喝下午茶，让华生都有些吃醋。 伴娘装是浅淡的海蓝色及膝短裙，化妆师把她的黑发挽起，露出娇俏的脸颊和白皙的脖颈，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灵动而美丽，酒窝在笑容中若隐若现。 收拾好一切后，宋伊乔跟在新娘的身后，远远看到夏洛克身穿西装的模样，尽管他面无表情，冷漠到让人心底发憷，但他颀长挺拔的身材和一张英俊的脸还是引得一些女宾们脸红心跳，偷偷看着他。 毕竟平时想见一面福尔摩斯侦探还是不容易的事情。 下一秒，夏洛克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准确地将目光投向宋伊乔所在的地方。他们隔着热闹的人潮远远对望，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有惊艳一闪而逝，宋伊乔笑起来，冲着他遥遥招手。 但很明显，某位侦探先生从来不会理会这些的繁文缛节。 他几步走到宋伊乔的面前，深深凝望着宋伊乔，那张只会吐出刻薄讽刺话语的唇难得说出一句赞美。 “你今天很美。” 宋伊乔的眼睛闪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华生就急匆匆地走过来，拉住夏洛克的胳膊说：“嘿，今天可是我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过一会儿吧！” 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扑哧笑出了声。 婚礼进展得很顺利，当新娘羞涩地说“我愿意”之后，华生给她套上戒指，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紧紧拥抱她，两人在宾客们祝福的视线中甜蜜拥吻。 看到这一幕，宋伊乔和他们一起微笑祝福，眼睛却不由地酸痛。她借着遮阳的手势，揉了揉眼眶。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愣神似的跟着其他的伴娘帮忙，等到婚礼庆典结束后，她的两腮都笑得僵硬无比。 好累…… 宋伊乔缓了缓神，等待伴娘们都走光之后，这才拖着懒洋洋的步伐走进换衣间。 她正要关门，一只手突然撑住。 是夏洛克。 “我要换衣服。” “我知道。” “……” 宋伊乔拿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没办法，松开手说：“好吧好吧，你有什么事情？” 夏洛克合上门，直接进入主题：“你是不是有话忘了说。” “我吗？”她耸耸肩，“可能是你太敏感了，我的记性非常好，如果有要说的话，从来不会遗漏。” 宋伊乔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要结婚？”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望着她。 “我承认，虽然对爱情和婚姻有恐惧，但我对结婚这件事情还是不可避免有渴望的心情。我说——”她露出笑容，“你有过要和一个人相携走过一生的想法吗？” 房间里长久的沉默后，夏洛克开口了。 “有。” 他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宋伊乔的眼睛：“你在恐慌、焦虑不安……一定有某种不确定的因素给你带来负面情绪的影响。宋伊乔，不要试图逃避，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要寻求帮助，而不是一个人逞强。” 被这种洞察一切的逼迫的气势紧紧笼罩，宋伊乔踉跄着后退几步，腰突然撞到了桌子上。她轻呼一声，吃痛地皱起眉。 夏洛克双手撑在桌沿，压低身体靠近她。 “你……你站远一点儿……” 宋伊乔紧张得舌头都有些打转，她的脸转到一边，试图忽视那道穿透人心的视线。 “宋伊乔。” 夏洛克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第68节 “……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伊乔：“！” 两人的气氛凝固在这一刻。 宋伊乔身穿着伴娘的裙子，白嫩的肌肤在衣料中若隐若现，若是忽视她的裙子的颜色，和夏洛克的西装搭配，真的像一对新人一样。 她低垂着眼睑，小声说：“不要闹了。” 夏洛克用行动表示他何止能用任性来概括。 “你……啊！” 宋伊乔狼狈地倒在桌子上，叮叮咣咣的东西掉了一地。紧接着，夏洛克身体俯身压住她的，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和脸颊。 “为了婚姻性生活的质量，应该在婚前至少尝试一次性行为。” 夏洛克平静而冷淡的声线和此时所做的事情完全不搭调：“节省时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第73章 她想留下来 听到夏洛克的话，宋伊乔唰地涨红了脸，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羞恼地道：“你不要乱说！” 回答她的是被撩起的裙摆。 宋伊乔大惊失色地拽住裙子，企图遮泄露的美好春光：“我……我要动手了！” “请随意。” 宋伊乔剩余的话语被吞没在逐渐升温的唇齿之间。她挣扎几下，又怕自己情绪激动时控制不住力道伤害了夏洛克，手忙脚乱之间，连后背的拉链什么时候被拉开了都不知道。 相对于夏洛克一步步的攻略，她输的简直凄惨。 夏洛克忽然停下动作，一手撑着桌面，声音沾染了情欲的色彩，暗沉到有些低哑。 “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 宋伊乔闻言拳头倏地握紧，内心躁动的情绪随着他的话瞬间平息。她躺在桌子上，将自己的全身毫无防备地示弱于夏洛克，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宋伊乔明白了，夏洛克并不是真的想对她做什么，而是用现在这样让她感到不安羞耻的陌生环境里做亲昵的动作，让她乱了阵脚。 “我不想说。”她将痛苦掩在合上的眼眸里，声音极轻地道。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不想说？”夏洛克意味不明地抿唇，“和我有关的事情，却不让我知情，恕我无法认同。” “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她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一双本应该闪烁的漂亮的星眸刺此刻暗淡下来，仿佛有化不开的浓雾遮住了所有灵动的色彩。 “我早应该想到的。你曾经说过，系统升级的能力有一个限度，超过这个世界的底线之后，要么停止，要么反噬。”宋伊乔定定地看着他，“以你的推理水平，一定会猜到我的秘密。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亲口说出来？” “你的问题过于简单，没有回答的价值。” 夏洛克顿了顿，继续说道：“宋伊乔，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 “关于你的事情都需要我来推理，”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把手放在她心脏的地方，所触的温软被心跳带动着，有规律地上下起伏，“你的这里，真的有将别人容纳进去吗？哪怕是一小块地方？” 被夏洛克用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质问的语言来对待，宋伊乔瞬间红了眼眶。 “我发誓，我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隐瞒。” “那就给我一个足够能解释的理由。” “我……我……” 伴随着宋伊乔有些哽咽的声音，尽管她尽力克制着情绪，眼眶涌出的泪水和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心情。她快速地眨了眨，企图掩盖住狼狈的处境，无奈眼泪根本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夏洛克罕见地心软了。 他一手揽起宋伊乔，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像是为了让宋伊乔安心，他的胳膊用力极大，仿佛要把她碾碎揉入怀中，两人成为血脉的相融。 宋伊乔的脸埋在夏洛克的胸膛，绝望地紧紧回抱住他，宛若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拼命抱住。肌肤相贴，过于亲密的相拥让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却因此得到了足够让她安心的能量。 “还有一个星期……” “……” “还有一个星期……我……”宋伊乔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我就要回去了……” 拥抱着她的胳膊陡然一紧，夏洛克压抑的情绪让她越发难过。 “是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的事情。” “是的……” 夏洛克的语调平稳而冷静，如果不是他的收紧的臂膀暴漏了心绪，根本无法看出刚才有一丝的波动：“如我所想，系统承受的能量有限，无法将一个破坏平衡的存在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因此你才会被遣返。……是时候和系统谈判了。” “谈判？” “从你之前叙述的片段来看，系统衡量的价值度有一定弹性，这说明有很大可能性是人为操作。与其在这里等待时间结束，不如直面未知的敌人。” 宋伊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至于方法——”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有什么比破坏对方尽心尽力维持的秩序更有效呢？ 宋伊乔知道，夏洛克和她都选择性地忽视了另一个可能，如果系统只是机械的系统，如果她被强制性地带回，那么一切的作为都只是无用功。他们都将最好的希望放在眼前，而不是选择去想象消极的后果。 她宁愿在剩下的这几天里相信自己还能留下来。 “我答应了你的求婚。” 宋伊乔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松开拥抱着他的胳膊坐在桌子上，双腿轻轻摇晃。她看着夏洛克，忍不住笑起来：“真奇怪，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这样的人？”夏洛克语不可置否地重复一遍。 “外国人、侦探、脾气不好、还喜欢挖苦我……”宋伊乔扳着手指，一样一样地数落他，“……经常和尸体打交道、洁癖严重、长得太好看……” “嗯？” “没错。”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霸王逻辑：“长得好看所以总是会有很多情敌，智商高到让我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怀疑，对了，还有，你的个头太高了，平时想接吻都困难。听过大象和蚂蚁结婚的故事吗？我觉得我现在就是那只蚂蚁……唔！” 夏洛克咬了一下她的唇：“非常简单。” 因为根本不需要蚂蚁来主动。 “你真是个野蛮的强盗！” 宋伊乔红着脸，又情不自禁地想笑，一双黑色的眼睛漂亮到让人无法挪开视线。面前的夏洛克静静看着她，平日冷淡的眼神专注，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衣服滑了下来，前面凉飕飕的，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由于肩带滑落，拉链被拉开，上半身的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白嫩饱满的柔软更是明晃晃地露了出来，顶端的嫣红看起来非常诱人。 宋伊乔：“！！！” 她赶紧捂住胸，窘迫到浑身的肌肤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小巧的耳尖通红，一副难堪至极的模样。 夏洛克难得地勾起唇角，可惜宋伊乔还在手忙脚乱地遮掩，没看见他的表情。 “我来帮你。” 后背的拉链拉不上，在夏洛克的面前又不好太过大幅度的动作。宋伊乔又羞又急，都忘了让夏洛克转过头，大脑有些懵的时候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的支援。 “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拉了上去，乖乖坐在原地，等夏洛克越过她伸手到后背拉起拉链。 一只手贴在她的皮肤上，她整个人像是被抱在怀里，鼻息都是夏洛克独有的气息。那只手从她的后背往下滑，一只停留到尾骨的地方。宋伊乔的这一处非常敏感，她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赶紧抓住夏洛克的手。 “你、你在干什么？” “帮你。” 夏洛克的唇依偎到她的耳畔，伴随低低的话语说出，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耳朵，像千百只蚂蚁在上面攀爬，她差点叫出了声。 还未等宋伊乔阻止，他的唇贴到耳侧，逐渐吻到宋伊乔纤细的脖颈，她不由发出破碎的啜泣，柔软的恍若撒娇般的声音仿佛在鼓动着夏洛克继续。 “唔……等等……” 裙子不但没有拉上来，反倒被直接拽下去，她的身体就这样被强制性地展现在夏洛克的面前。胸前的饱满上散落了一个个鲜红的草莓，宋伊乔顿时没了力气，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脖颈，不知所措地紧闭着眼睛，洁白的面颊沾染了羞怯的色彩。 她的脑袋一片混沌，直到那只探索的手触到她的敏感的地方，宋伊乔受惊似的夹住双腿。 夏洛克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胸前的嫣红。 “啊……” 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任由夏洛克一步步进攻，将她的全身开发殆尽。 待到被贯穿的痛苦来临后，尽管夏洛克已经用了足够的耐心，她还是委屈地抽泣起来。身体融合的感觉如此奇妙，宋伊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到底是痛楚还是甜蜜，她已然分不清楚了。 她发出啜泣的柔软的唇被堵住，疼痛过去之后，如电流般酥麻的愉悦一直窜到头顶，快要炸裂开来。她的全身都被夏洛克以不容拒绝的方式吃入腹中，不留一点余地。 过于大力的侵犯让宋伊乔用不上劲，腰肢酸的厉害，她被紧紧搂住，情潮一遍遍地席卷过来，将她彻底淹没。她只能听到夏洛克低哑的喘息，身上的每一寸都被他的气息覆盖，仿佛要被当做占有物来做标记，半点儿都不放过。 直到欢愉结束，她还是被小心翼翼地拥抱着，像对待世上最瑰丽的珍宝一样。 第74章 最后的抗争 “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宋伊乔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发束在耳后，显得精神干练了许多。她遥遥看向一座大厦，上面的led屏幕还在播放着新闻。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死亡之前一幕幕的镜头，漂亮的演员隔着电子荧屏向她倒计时。 第69节 当时的她对这样诡异的场景有多么的恐惧。 出于人类对未知能量的敬畏，宋伊乔的潜意识一直抗拒着背后的真相，准确来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抗拒的勇气。而现在，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反而没有这么害怕了。 “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仿佛能从喃喃自语中坚定自己的信心。 一只手突然搭在宋伊乔的肩上，夏洛克抿唇一言不发地和她对视，过了几秒钟，宋伊乔露出微笑。 “我会成功的，这一次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会完完整整地留在这里，留在这个逐渐熟悉的奇异的世界，和爱的人待在一起。 宋伊乔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的心怀壮志，她将手覆在夏洛克的手背上，倏地握紧，目光坚定而锐利：“等我回来。” 这张年轻的脸庞显得如此英姿勃发，充满了朝气。 夏洛克忽然拥住她，手扶到宋伊乔细滑的黑发上，低头在她的耳畔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宋伊乔的眼睛因为对方的言语而瞬间睁大，黑色的眼眸里有光彩闪动，不知是阳光的折射还是泪花的翻涌。她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会儿，也小声地在夏洛克的耳畔说：“好的。” “我想我们得做暂时的告别了，当然，如果来得及的话，还能赶上今晚那家意大利菜的折扣。” 宋伊乔的语气轻松，脱离他的怀抱之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嘿，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现在就是最后一面，约个友情炮还来得及吗？” “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不会再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你的身上，做零回报的投资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夏洛克的声音平淡，“因此最好不要有如此无聊的想法。” “真无趣。” 宋伊乔嘟哝了一声，眼神却因为夏洛克的话而变得神采奕奕。 “那么……我出发了。” 夏洛克嗯了一声。 她勾起唇，凝视着夏洛克的脸，漫长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突然，她转身离开，坚决到像走进斗兽场的勇士，杀气腾腾。 这个早晨，注定让贝克街的人大吃一惊。 在他们上班的路上传来无数人的惊呼声，大家停下脚步，连路边的的士也停了下来，纷纷寻找造成混乱的原因，随即他们也发出了惊讶的叫喊声。 “那是谁？！” 只见一位身材窈窕纤细的女人像猎豹一样从大楼的边缘开始向上攀爬，直立着的高楼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冲了上去。有手机的赶紧拿出来录像，生怕错过了令他们震惊的场面。 当她快要冲到顶端，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一拳捣向正在播报新闻的大屏幕，只听“砰”地一声，大屏幕被打得粉碎，瞬间变成了黑屏。 “哗——” 宋伊乔一手攀到顶端，一下子坐到天台的边缘，她揉了揉手背，双腿还在摇晃着，如此惊险的举动让大家都惊呆了。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她注视着遥远的碧蓝的天空，有几缕绵白的柔软的云遮挡了熹微的光，“每次都是你给我选择，这一次，是不是该反过来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如果你不出现，我会毁掉这儿最高的建筑物，然后将整个世界搅得大乱。不用质疑，当我没有退路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宋伊乔的脸色逐渐冰冷：“还剩下十二个小时，但足够我做剩下的事情了。” 就在此刻，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仿佛饱含睡意的漫不经心的呼唤：“乔。” ——完全没有察觉！ 宋伊乔迅速回过头，在看到对方后瞳孔急剧收缩，长久的凝固的沉默后，她缓慢地说出一个名字：“安普。” “是我。” 安普穿着黑色的t恤，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但是隔着镜片的那双蔚蓝的眼睛却不再含着倦怠的颓靡，而是锋利得像把刀，令人心生畏惧。 他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宋伊乔的面前，才伸出一双干净白皙的手：“快上来，坐在这儿真是有失淑女的风度。嗯……或许我们应该去家咖啡厅好好谈谈，还可以叫几样点心。你喜欢马卡龙吗？我认为它太过甜腻了，配咖啡可不是个好想法，还有……” “我认为这个地方足够了。” 宋伊乔撑着地面一跃而起，危险的动作引得大厦下面传来众人的惊呼。她漂亮地落在地上，盯着安普的眼睛冷冷地说：“你究竟是谁？” 安普忽然笑了起来，是一种莞尔的笑意。 “我的身份，你一直都知道。” 伴随着他的话语，记忆的闸门瞬间拉开，如洪水般汹涌流出的碎片吞没了宋伊乔的大脑。 躺在地上……滂沱的雨水……温柔的问候……手……嗓音沙哑…… ——对了！那张脸！ 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宋伊乔回想起她脱离乔茜的身体的时候，有恐怖的怪兽……还有一样，白色的、轻飘着的……是什么？ 是——是—— 她看到了！有留着涎水的怪兽，有轻飘飘的羽毛，还有横在中间的秤——噗通噗通跳着的鲜活的心脏则是在秤的另一头。 “是你杀了我。” 宋伊乔皱起眉：“我看到了那些场面，没错，非常诡异的场景……当我最后跑进小巷，是你用刀杀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场面应该是在衡量罪恶值吧！你……” 她迟疑了一下，望着安普缓缓道：“你和阿努比斯有什么关系？” “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叫这个名字了。”安普露出缅怀的表情，“事实上按照象形文字的发音，你们应该称我为安普。” “……” 阿努比斯，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传说中他看守着死亡的大门，一旦灵魂的罪孽比羽毛要更重，那些亡灵就会被被狰狞的野兽吞入腹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聊，准确来说，找个新的事情来做。” 安普摇摇脑袋，一副惋惜的模样：“其实相对于之前几个宿主来说，我更喜欢你，可惜——” “用语言来威慑他人，以为我还会害怕吗？”宋伊乔的身体站得笔直，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不会再畏惧了，安普，所以直接切入话题，我要怎么样才能留在这里。” 安普叹了口气。 他向前继续走了几步，指着高楼下面的世界，对宋伊乔说：“他们完全都是虚假的人物，就像你们沉迷网游一样，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我是为了你着想，才决定快点让你离开这里。” 虚假人物…… 回归现实…… 宋伊乔紧紧咬住了唇，因为大力而捏着的指节泛着青白。 “可以回去了吗？”安普揉了揉太阳穴，连声音都懒洋洋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存在，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否定他们。” “……” “所以，这就是你的方式吧？”她扬起唇，“为什么苦心费力地要让我对眼前的这些场面产生怀疑？那我来大胆推测，你所创造的‘规则’有一些方面的限制，一旦我有了逆反的心理，不愿意乖乖回去，你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那个福尔摩斯教了你不少的东西。” “是的，我得感谢他。” “但是你们都错了。” 隔着镜片的如矢车菊般美丽的蔚蓝眼眸微微眯起，带着俯视众生的漠然：“我是神，宋伊乔，你太低估我的能力。” “！” 宋伊乔后退一步，脚瞬间踩到了天台的边缘，她晃了晃，差点趔趄着掉下去。 “死亡并不会给你带来痛苦，相反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永生。同样，在这里的一切，是对你的淬炼，在你的余生中都会感激着我。” 伴随着安普的喃喃自语，他的身上逐渐浮现了黑色的斗篷，手持着一条宛若毒蛇般细长的黑色鞭子。 “我信仰着欧西里斯神。”宋伊乔的话成功让安普的动作停下来。 “这种欺骗人的把戏不要把自己伤到了。” 安普冰冷的蓝瞳泛着无机质的光泽：“我很喜欢你的聪明，但是到此为止。” 大风将宋伊乔的长发吹散，黑色的发丝飘扬在天空中。她没有理会安普的告诫，轻轻合上眼睛，温暖的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我信仰着欧西里斯神，身为欧西里斯的追随者阿努比斯，这位伟大的神祗一定不会伤害他的信徒。我以我的灵魂发誓，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欧西里斯，只愿寻求一刻的安宁，我将在死亡中跟随复生的步伐，以心向上，永世荣耀。” 安普痛苦地闷哼一声。 “为了留在这里……你真的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让我离开，那就是逼着我死亡。” 他听到回答，不由叹息着说：“愚蠢的人类，你根本不知道灵魂对你们的重要性。” “我听从着自己的心的旨意做出选择，若是为了永生，空守着皮囊，活几千年又有什么用？” “……” 安普凝视着她，接着缓缓伸出手，指尖指向宋伊乔的心脏：“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停留在这个世界。” 她变得越来越危险了。 “嗖！” 一道黑色的光吞没了宋伊乔的心脏，她的身体僵了僵，还来不及反应就倒了下去！ 安普横抱着一道虚幻的灵魂，正是陷入沉睡中的宋伊乔。他勾起唇，斗篷上黑色的火焰还在燃烧，像是怕灼伤了宋伊乔，他的胳膊微微向前，将怀里的灵魂悬空。 “真是个狡猾的小鬼。” …… “小宋？” “乔乔！乔乔！” “快看，她要醒了！” “呼……” 为什么会这么吵？ 宋伊乔迟钝地睁开眼睛，眨了眨，黑暗的视线重回光亮。只不过面前的这些人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没错。 第70节 她的父亲、继母、同事、老板……一大群人围在身边，吵吵闹闹的氛围几乎让宋伊乔喘不过气来。 宋伊乔的心跳一窒，绝望瞬间淹没了神志。 ——她，回来了。 第75章 被遗忘的世界 宋伊乔呆呆地躺在病床上，面前的人群不停地说着话，像嗡嗡不停的苍蝇，吵得她的脑袋快要炸裂开来。 “医生来了！” 他们赶紧让开道，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到跟前，撑开宋伊乔的眼皮看了看。 “嗯，恢复得不错，这几天需要养胎，最好让她好好休息。” 宋伊乔的心里咯噔一声。 她迟钝地开口问：“……养胎？” “你在下班的途中突然晕厥，被路过的好心人送来检查，才发现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 宋伊乔咬紧唇，脑海里浮现夏洛克的脸，目光瞬间黯淡下来。他们之间只发生过一次关系，而在宋伊乔看来，仅仅只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 她究竟在另一个世界里昏迷了多久？或者说……安普到底要做什么？ “乔乔，你想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谢谢。” 她客气地拒绝了父亲小心翼翼的问候，但也没有像平常一样不允许父亲这样称呼她的名字。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请你们先出去吧。” 宋父的嘴唇动了动，一声叹息被咽入腹中。 “好，我等会再来看你。” “嗯。” 她目送一家人的远去，当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 宋伊乔哭得像个小孩一样不能自已。 她一手捂着腹部，像是和那个世界寻找到了唯一的联系。她用力地呼吸，企图平缓心情，劲大到几乎要把床单抓破，尽管如此，眼泪还是不要钱地掉下来，克制的小声绝望的呜咽听着令人心碎。 系统没有了，神奇的能力没有了，如果不是听到了孩子的消息，宋伊乔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足够以假乱真的梦。 ……一切都结束了。 她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沉沉暮色。回到原来的世界，仿佛空气都变得干燥了许多，闷热的气息笼罩着全身，让她透不过气来。 看天气，好像要下雨了。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宋伊乔在医院静养了几天之后，重新回到了家里。她继续在公司里上班，偶尔宋父会带着一些补品过来看她，知道宋伊乔不会做饭，大多数都是炖得软嫩的肉或是味道鲜美的汤。 宋伊乔沉默着全部接受。 她接过保温桶放在一边，眼看着宋父满头大汗又要离开，低低开口了：“爸，你再坐坐吧。” 宋父的动作僵了僵，像是强忍着激动的情绪，不着痕迹地擦擦眼睛，转头笑着坐到沙发上。 “周姨他们最近怎么样？” 她倒了一杯水放在父亲的面前，声音轻描淡写。往日一提起来就会火冒三丈的名字，如今经历过几次生死之后，突然也能理解了。 宋父的双手有些局促不安地搅在一起：“挺好的。她最近还在忙活小彤上幼儿园的事情，又要操持家务，总是不得闲。” “您平时帮着点，她也不容易。” “……” 宋伊乔低着头小声开口：“爸，对不起，这些年是我太偏执。” 宋父闻言瞬间红了眼眶，他嘟囔着一遍遍重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我的乔乔才是最苦的……” 童年的记忆瞬间闪现，那些笑容、哭泣，背后总有一个大山般宽厚结实的肩膀足够让她来依靠。就算是一意孤行选专业，跑到和家里相差甚远的省，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从来不会斥责她。 宋伊乔鼻子一酸，上前给了一个多年未曾有的温暖的怀抱。 肩头似乎被什么打湿了，落在上面的湿润痕迹让宋伊乔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久久的沉默后，她哽咽着说：“爸，我想带着孩子去看妈。” “好好……” 这一天，阴云密布，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宋父怕她摔着，一直小心地搀扶着宋伊乔，而她则是撑起了黑色的大伞，将雨水全部挡在外面。 两人在蒙蒙细雨的孤独世界里行走，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刺猬。 他们站在墓碑的面前，上面的女人笑颜如花，纵然过了这么多年，温柔的神情未曾改变。同样是沉默的小雨、黑伞、并肩站着的两人，只不过现在的宋伊乔已经能帮父亲撑伞，腹中还有了另一个人的孩子。 她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了。 宋伊乔久久伫立不动，忽然轻声说：“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宋父犹豫着问了一句：“孩子的父亲呢？” “在另一个世界。” 很明显，宋父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握住宋伊乔的手，表情温和却又有掩不住的心疼：“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孩子，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就没有你们受委屈的时候。” 宋伊乔回到这里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望着经常被清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墓碑，望着父亲紧紧握着她的粗糙的手，以及远处一排排的墓碑和绵延不断的山丘，目光所及处最终是天际青灰的颜色，滴落在地上的雨。 “啪嗒、啪嗒……” “我们回去吧。”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 宋伊乔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推开门，就有一位不速之客坐在沙发上。男人翘着腿，扭头向她打了个招呼：“嘿，乔，看起来最近生活不错。” 他身穿休闲的浅灰色套头衫，隔着镜片的一双蔚蓝的眼眸似笑非笑。 是安普。 宋伊乔僵立在原地，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欢迎吗？我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安普闲适的模样像坐在自己的家里，他一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宋伊乔坐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回去吗？” 她的眼睛陡然睁大。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没有这个孩子的话，是不可能有机会的。本应该彻底消除了彼此的羁绊，但因为血脉的相关，让我无从下手，浪费了很多时间都没有成功。” 宋伊乔瞬间明白了，怪不得她被检查出来已经怀了将近一个月，那二十多天应该都陷入昏迷了吧。 “你的灵魂已经被另一个世界融合了一部分，因此必须得回去。”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话：“这是欧里西斯神对你的恩赐。” “……” “你们中国人怎么说来着？……对，礼尚往来，既然誓言已经生效，那么在你的生命逝世之后，灵魂将会去冥府继续效命。” 宋伊乔不知这是福还是祸，神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而，抑制不住的思念已经让她无法再犹豫了。 她得去见夏洛克！ “好的。” “那现在就走吧。” “等等！我还没有和他们道别！” “放心，我会处理掉剩下的事情。”安普厌烦地揉了揉太阳穴，“麻烦的凡人。” “你要怎么处理？” “抹掉他们的记忆。” “……” 也好，一旦决定去另一个世界，她的消失只会让父亲更加痛苦。不如抹去这一切，让大家都能毫无负担地各自生活。 宋伊乔闭上眼睛：“走吧。” 时空逐渐扭曲，耳旁传来安普意味深长的话：“混乱都会归为平静，你留下的烂摊子我全部处理了，记得回到冥界后来感谢我。” “轰——” 宋伊乔不稳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就被一个人扶住了身体。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古怪地望向昔日的仇家——格雷夫。 他身穿一身警服，腰间还别着枪，表情温柔地轻搂着宋伊乔的腰，眼睛里的惊艳和爱慕掩饰不住。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伊乔连忙推开他，向橱窗的玻璃看了一眼，没错，还是自己的身体。但是格雷夫怎么会？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她皱起眉头，“格雷夫，最好少开玩笑，否则小心我揍掉你的牙。” “我们……有见过面吗？” 格雷夫一脸茫然。 她呆立了几秒，忽然想起安普的话，心陡然坠了下去。 第71节 “这位小姐，你要去哪儿？！” 宋伊乔快步向贝克街那栋熟悉的公寓跑去，她心慌意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穿过一条街道后，她看到赫德森太太站在门口，手里还挽着一个篮子。 “赫德森太太！”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和蔼好脾气的房东太太。 果然，在赫德森太太的嘴里，吐出一句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请问你是？” 宋伊乔咬了咬唇，憋出一丝微笑：“您好，我是夏洛克的旧友，早年听他说过您的名字，请问他住在这儿吗？” “夏洛克他……” 赫德森太太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悲痛。 “他为了追捕一个罪犯，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第76章 重逢（正文完） “拜利，准备吃饭了。” 宋伊乔怎么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开始做饭，并且一做就是好几年。 自从知道夏洛克掉进悬崖，幸好她之前的存款还在，宋伊乔租下了赫德森太太的房间，在夏洛克的房子一直住了下去。一个人的生活很不容易，生下了孩子之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能让孩子跟着她一起吃快餐外卖，这才下决心开始做饭。 事实证明，女人一旦狠下心，什么事情都难不倒。 她从刚开始看见菜刀就反胃恐惧，到后来面色坦然自若，经常研究菜谱。而现在的宋伊乔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的餐馆吃过饭了。 “妈妈，我来帮你。” 小小的拜利不过三岁，已经比平常孩子聪明懂事得多。黑发灰眼，眉目既有西方的深邃，也有东方的含蓄柔和，是个漂亮的小男孩。 当宋伊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到皱巴巴的孩子的第一瞬间，不由泪流满面。她给孩子取名为“拜利麦诺”，意为希腊语的“等待”。或许夏洛克真的会像书中那样，多年以后重新回到这里，一想到这样的情景，宋伊乔就觉得生活有了勇气。 拜利能自觉地收拾衣服玩具，还会帮宋伊乔做家务，只不过性格彻彻底底遗传了夏洛克，经常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玩拼图积木，或者是跟着电视学英文，带有插图的绘本也看了不少。 拜利的性格沉默内敛，平常除了宋伊乔之外，基本不和其他人说话。 也从来没有问过关于父亲的问题。 “妈妈？” 拜利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宋伊乔下意识扬起唇角，温柔把装着面包切片的碟子端给他：“小心点，不要摔倒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打开门，果然是赫德森太太站在门口，同行的还有华生和他的妻子玛丽，以及一位一直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女人。 见到门打开，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宋伊乔，一边在触屏上按来按去，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上边交代，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回家一趟，也算是完成当年没有实现的承诺。” “回家？”她提着袋子愣了一下。 “福尔摩斯先生和太太都希望能见你一面。噢对了，还有，生日快乐。” 她简单说完之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转身下了楼，半点儿都没有受到手机的阻碍。 华生耸耸肩说：“麦考夫那个家伙身边的人总是很奇怪。” 她十分认同地点头附和：“是啊。” 当初生下了拜利之后，因为要办理身份之类的东西，宋伊乔遭遇了不少的麻烦。而麦考夫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知道了孩子的dna，不仅替她解决了一系列的后续，这些年来，更是明里暗里对她照顾有加。 他把拜利当做夏洛克唯一的血缘来看待，偶尔也会屈尊到宋伊乔的家里看望，不过都是趁着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像今天拜利的生日，他只是让其他人送来了礼物，并没有亲自到场。 按照麦考夫的规律，估计过几天就会来了。令宋伊乔感到开心的是，拜利很喜欢麦考夫，不会像平日一样沉默。 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情。 夏洛克消失之后，茉莉去了一家医院，一年多后，宋伊乔听说茉莉和那家医院的一位内科大夫走到了一起，两人的生活很美满，前不久刚刚生下小孩。 宋伊乔在一次去超市的途中看到茉莉满脸幸福地和丈夫走在一起，心里顿时踏实了一些。她一直害怕因为当初的事情对茉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现在看来，脱离了他们的存在，茉莉反而生活得更好。 赫德森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独居。在宋伊乔怀孕的期间她帮了不少的忙，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两人相处得依旧很融洽，就像是母子一样。 至于华生，他是在拜访赫德森太太的时候偶然看到的拜利，军人的敏锐嗅觉让他发现了不寻常，后来看到麦考夫出没几次之后，心里的念头就更加确定，只是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华生作为做客的朋友和宋伊乔渐渐熟悉，夫妻两人经常到这里，还会贴心地给他们带一些生活用品。 仿佛命运之中的冥冥安排，已然陌生的众人又重新汇聚在她的身边，宋伊乔的心也有了些许的慰藉。 ——夏洛克，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生日快乐！小家伙！” 赫德森太太举着礼物递给拜利，他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不忘露出微笑，这时候一双冰灰色的眼睛才盛满了独属于小孩的神采。 这些礼物中，有拼图，有有声绘本，还有小巧的乐器…… 拜利将东西规整地摆在一边，无聊地任由他们逗小孩，还要应付地配合几下。那边，赫德森太太帮宋伊乔将剩下的食物放到餐桌上，很快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诱人的食物，最后还有双层的奶油蛋糕。 “咚咚咚！” “谁？” 他们面面相窥，宋伊乔陡然坐起来，紧张地过去开门。 难道——难道是——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签收。” “……” 宋伊乔掩饰不住失望的情绪，她抿了抿唇，接过纸箱。上面的地址是佛罗伦萨的一家图书馆，笔迹锋利却优雅，仿佛能从字迹中窥探出一位风度翩翩的男人。 是汉尼拔。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没有受记忆影响的人。幸好，汉尼拔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宋伊乔的生活，除了在每年生日会寄礼物之外，仿佛整个人都消失了一样。 宋伊乔也曾想让汉尼拔帮忙寻找夏洛克的踪迹，犹豫几天后还是放弃了。她不能让拜利受到任何的影响，既然当初已经分别，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的接触了吧。 她接过了快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了看门外，然而空荡荡的楼道除了年轻的快递员之外没有一个人在。 宋伊乔低垂着眼睑关上门。 喧闹的世界被门隔断，留在温暖的房屋里。 大家像往常一样聊聊生活上的事情，赫德森太太抱怨超市的卷心菜最近又涨价了，玛丽说的更多的则是她和华生的小小诊所遇到的趣事。他们都习惯性地避开关于某个人的话题，生怕宋伊乔会难受。 热闹的聚会结束后，大家帮着收拾完东西。赫德森太太上了楼，宋伊乔则披上大衣，给拜利穿好衣服，两人一直将华生夫妇送到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突然，一片雪花从宋伊乔的眼前飘落。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漆黑的夜色中有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从上空飘下来，晶莹的、剔透的美丽的雪花，伴随着风轻巧地打了个转，最后和冰凉的地面融为一体。 “下雪了。”她喃喃自语道。 相反的是，拜利并没有感受到下雪的喜悦，他皱起漂亮的眉，远远就看到格雷夫的接近。 奇妙的一点是，原本对宋伊乔厌恶至极的格雷夫在失去记忆后，反倒对她一直痴心有加，这么多年不放弃地追求着宋伊乔，就连赫德森太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有意无意地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宋小姐！” 格雷夫眼前一亮，提着礼物过来，笑着想要和她多说说句话。宋伊乔敷衍几声，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远处。 她倏地呆住了。 朦胧的黑暗里，有一位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伫立在原地。他身穿深色的长款风衣，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颊，却遮不住有些苍白的脸色。 平日淡漠的灰色眼瞳此时像凝固不动的蜡像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宋伊乔不放。 他像胜利凯旋的将军，又像饱经风霜的斗士，既踌躇满志，又犹豫不前。 他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的矛盾情绪。 两人中间隔着茫茫的雪花，仿佛错过的是流逝不回的时光，以及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两个世界。 宋伊乔先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在格雷夫错愕的目光中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她跑得如此快，像划过的一道流星，总算落入了应有的轨道。 直到快到达了目的地，宋伊乔放慢了脚步，走到夏洛克的面前，停下。 他们彼此深深凝视几秒后，夏洛克率先开口。 “抱歉，我迟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低哑。 “还来得及。” 她的眼睛闪亮，不像是一个单身母亲，反而像多情的温柔少女，有璀璨的星河在波光流转间涌动。 “……” 回应宋伊乔的是足够温暖的勒得肋骨生疼的拥抱，和落在唇边，如羽毛般的小心翼翼的滚烫缀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 番外开始甜甜甜日常！ 以下是话唠成灾作者要说的几点，请不要嫌弃我话多啊哈哈哈～（远目） 一是关于作者本身的问题（可忽略不计）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突然发现去年的这一天开始申请作者发文，到现在竟然有一年了。 除了作文从来不写东西的我当时文笔……咳咳，我原谅当初那些说我小学生文笔的人了，话说现在有初中生水准了吗＿（：3ゝ∠）＿ 不过我最开心的是，这一年的进步很大。文笔逐渐顺畅，故事慢慢完整，赶在一年的最后签了约，入了v，还拿到了金色的小章，已满足我所有的幻想，所以这一篇结束就可以封笔了吧！（喂喂） 我在专栏写着“相信天道酬勤”，是用来鼓励自己。大概没什么写作的天分，祖师爷不赏这碗饭吃，还是要靠自己奋斗啊2333 第72节 愿望很简单，希望每一本都能有长进。目前来看，我的愿望正在实现的途中，我希望等到明年的八月四号，还能拍着胸脯自信地说：我的每一本都有进步。 我希望你们能看到尝试许多题材的不一样的我。 以及将故事能够更好展现的我。（比心） 二是关于这篇文的问题。 正文交代的差不多了，后续的番外有好几章，大家想要的作者都会满足的～xd 嗯，虽然过程中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漏洞，但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长足的进步啦。 没错这就是一个明明高龄智障还想挑战犯罪心理题材的渣渣2333 其实这一篇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在裸奔的大道上不停歇，因此为了赶时间有些情节和事情太过仓促，人物性格转变也不是很水到渠成。还有案件的描述，本来应该写得更详细一些，却为了快节奏舍本逐末，这点我非常抱歉！以后尽量避免这样的错误！ 最后大家向莫名其妙被挤掉的剧/电影们挥手再见～ 《香水》、《一级恐惧》、《道林格雷的画像》、《极品基老伴》、《布莱克书店》……等等。灰灰～感谢大家能陪我走到最后，是你们给了我信心！爱你们！ 三是关于新文的问题（划重点） 这篇文结束之后新文会接着继续开，出于起名废的情况名字文案什么的都没正式确定，但我可以先说一下。 大致是女主带着《皇后成长计划》2.0欧美版养成系统在一堆变态中愉快（？）成长的故事，别问我为什么不用《美少女成长计划》，其实都差不多，但我更喜欢《皇后》，不过因为综英美所以没什么差别啦～古风混搭欧美风，这很不才2333 还是和犯罪心理题材相关，有自己原创的案件，但内容不仅仅如此，作者会尽力将故事更成熟地呈现给你们！ 这一次不虐啦，应该是比较轻松的故事，作者要当亲妈～出场的剧组有《汉尼拔》、《犯罪心理》、《我是僵尸》、《跟踪者》、超级英雄们等等，还有美恐片乱入，如《死神来了》之类（放心作者写不出来吓人的哈哈哈），列举没有先后顺序！ 汉尼拔医生强势出场√ 高智商呆萌博士不甘示弱√ 某蛇精病痴汉小哥尾随身后√ 超级英雄一脸懵逼√ 青年版夏洛克来打酱油√ 以及还有很多没有出场的人物～男主未定，全靠运气（误）233333 最近还会开几个短篇，福尔摩斯bg同人、致幻旅行同人、古耽现耽等，或许还会写现言的长篇，所以，看在作者坑品良好又可啪啪啪（什么鬼）的份上大家别忘了收藏新文，收藏作者专栏啊！让我感受这人间的最后一点爱！qaq掐指一算，现在作收有二百多，是不是五年之后就能上一千了？（天真脸）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