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情漫舞》 第1章 [四季风情3]《季秋情漫舞》 作者:楼雨晴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清晨柔和的白光透过百叶窗洒落窗棂,言季秋在呼吸困难的前一秒醒来。 不需去思考害他肺腔缺氧的肇因,两手很习惯性地摸索到缠在颈间的光滑玉臂,在发生命案之前将它扯落。 双手往下移,是一具活色生香的娇胴,但他却没有一丁点软玉温香抱满怀的销魂滋味,缠巴在胸前的重量,压得他快断气,更别提他胸前那片微濡的水渍。 他叹了口气。有谁会相信,外人眼中精明强悍、成熟妩媚的女强人苏妍舞,睡癖竟如此之差,偶尔还会流点口水,全无形象可言? 将缠在他身上的纤纤长指一根又一根的扳开,动作熟稔地将她安置回右边的床位,完全没惊扰到她。没办法,一天一回,一年三百六十五回,想不熟练都不行。 很奇怪,她常常睡呀睡的,就会滚到他这边来,那滚过来也就罢了,冬天好取暖,夏天大不了冷气开强一点,可问题就出在,她不只靠过来,还缠上来,而且还是无尾熊巴住尤加利树的那种缠法。 后来他就想,既然她对左边的床位情有独钟,那他让贤就是了。 然而,隔天早上,他再一次无力地发现,他亲爱的老婆又舍弃了左方的枕被,跨越楚河汉界,爬到他身上来继续流口水。 真不知该怎么说她,交往之初,他就知道她极重睡眠品质,所以布置新居时,他还很贴心的挑了张柔软舒适的超大双人床,任她怎么滚怎么睡都行,结果呢?他的体贴完全白费,她惟一钟情的,是他的身体。 既然改变不了,也许他该试着催眠自己,培养出陶醉享受的情绪,可是每天早上四肢酸麻、呼吸困难的残酷事实,已经斩断他最后一丝“吃苦当吃补”的痴心妄想。 拜她所赐,他养成了从此早起的习惯,但是无论如何,他仍然很高兴那个每天早上冒着被谋杀风险的男人是他。 侧过身,凝视枕边人依旧酣睡的娇颜,甜美纯净得教他舍不得移目。言季秋浅浅一笑,温柔地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印下一记轻吻才起身梳洗,准备两人的早餐。 半个小时过后,转回卧室,发现没老公可抱的她,已经聊胜于无地搂到他的枕被上去了,美丽的容颜整个揉入枕头中,似在掬取他残留的气息。 “小舞,起床了哦!”他上前抽掉枕头,以免她窒息。 “唔……”细细的嘤咛声逸出,半梦半醒中,她很自动自发地伸手搂下他,准确无误的送上一记火辣辣的法式热吻。 “啊!”冷不防被吻得透不过气,晕眩的脑子忍不住要想,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真是神奇! 无数次被偷袭成功后的现在,他依然想不通。 “小、小舞……”唇齿纠缠间,他喘着气,间歇吐出话来。“你上班……会来不及。”热情的小手,已经摸到他胸前去了! “哦……”她模糊地哼应了声,似乎觉得很可惜。 收了手,水眸轻启,意犹未尽地又啄了他一口才起身。“今晚等我。” 言季秋摇头失笑,早已习惯她所有出人意表的奔放热情,重新理好被她弄乱的仪容,先到饭厅去等她。 不到半个小时,她已打理妥当出现在饭桌上,一如她俐落明快的行事风格。 言季秋抬头瞥了她一眼。恰如其分的淡妆,巧妙掩去原本的纯真甜美,太过梦幻的黑亮长发已绾成高雅大方的发髻,一身剪裁合宜的套装,衬出她优雅而不失妩媚的女性特质,柔软的衣料充分勾勒出曼妙细致的曲线,窄裙下是一双匀称修长的美腿。 “还喜欢你所看到的吗?”苏妍舞偎昵过去,纤指挑弄着他的衣领,意态娇媚。 “喜欢。”他微微一笑,拉下她的手,将准备好的蜂蜜煎饼推向她。 她努努嘴,不甚情愿地埋头啃了几口,明眸转了转,看见一旁半熟的荷包蛋,她再度扬起诡黠的笑,三两口吃掉。 “吃饱了。老公,我上班去喽!”旋即,迎向他送上一记吻别,吻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她甘心收手,言季秋闷声低哝:“我还是不喜欢生蛋黄的味道。” 她心知肚明地在心底偷笑。“为了你亲爱的老婆,你得努力习惯。”捞起公事包,摆了摆手。“走喽!晚上见。” “等一下,小舞!”言季秋拎起茶几上的钥匙追上去。“你又忘了!” “对哦!”她心虚地笑了笑。 想起什么,言季秋急忙对着发动的汽车喊道:“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要吃爆牛肉、九层塔炒海瓜子,还有水煮豆腐丸子!”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别开太快。” 看着车子启动,言季秋正想转身进屋,苏妍舞冷不防又倒车回来,摇下车窗,探头补上一句:“忘了告诉你,我好爱你哦,老公!嫁给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我知道。”言季秋微笑颔首,看着车子再一次驶离视线。 都二十七岁了,偶尔还是觉得她很孩子气。例如每天早上,她一定会重复一次方才那句话,从结婚的那一天至今,没一日中断过。 她说,她要一直讲、一直讲,一天讲一遍,一年讲三百六十五遍,十年讲三千六百五十遍,五十年就讲了一万八千两百五十遍,让他无时无刻都记得牢牢的,这样他就不会忘记她有多么、多么的在乎他了。 好傻气的举动,然而,他却也不自觉的默默记牢她说过的次数。 她也许不知道吧?他最爱的,不是那张人人恋羡的美丽容貌,而是她这股偶然流露的赤子纯真。 一直没告诉她,他爱她素净清恬的容颜,胜过描绘妆点后的风韵;心动她长发束成马尾如邻家小妹的率真,胜过绾发后的妩媚;喜欢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缠昵在他身边天南地北闲扯的阳光女孩,胜过如今这个明艳照人,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回到屋内,他收拾好餐桌,洗净碗盘,一如往常的打理家务。 将客厅、卧室整理出他要的整洁清爽;再拖过地板后,他将待洗衣物一件件收拾妥当,并分类处理。 小舞是家事白痴,老是分不清什么衣服该干洗,什么衣服又会褪色,才会在心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报销后,心痛得哇哇叫,看得他又好气,又好笑。 难怪立冬会说,他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善事,就是娶了苏妍舞。 做完每日例行的家务,他来到书房,开了电脑,顺手开了新档,盯着空白的电脑荧幕发呆。 前几日刚交稿,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目前还没决定该以什么样的体裁去下笔。 手边等着他去完成的故事很多,而且每一个都被读者催到他几乎要跳楼的地步。 他写稿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端看哪个故事与他产生的共鸣频率最强烈,所以往往一个系列人物未完成,又挖了另一个坑让自己跳下去,演变到如今稿债累累的地步。 他是个很任性的文字工作者,他承认。 而此刻,他最想写的,依然不是那些个陈年老债中的任何一本,他已经开始相信,交出这本稿子后,编辑大人一定会因为他的任性,以及那几本欠到地老天荒的稿子而掐死他的。 然而,那又怎样? 写作凭的是抓住那一瞬间的情感律动,感觉不对,他宁可不写。 沉思的眸光,飘向一旁的相框。那是一张甜蜜的两人合照,照片中的女孩笑得好甜、好满足。他想留住这一刻最美的心动感觉。 目前他还没准备好该怎么写,然而却有股强烈的冲动,想将属于他的爱情脚本记录下来,想将这涨满心臆,浓得胸口发痛的幸福化诸文字,洋溢于字里行间。 视线再度移回荧幕上,他心中也已有了决定。 以文字艺术师构筑成的柔和色彩下,一字字敲出标题:季、秋、情、漫、舞 第一章 他们相识于最青春洋溢的年少时期。 那年秋末,她十七岁,正是少女情怀的明媚年华。 “好啦,学姊,让我拜托一下啦!”放软了语调,努力扯着方歆衣角扮可怜。 她已经ㄋㄞ了足足一个小时,卑躬屈膝到骨气全无的地步了,偏偏方歆就是“心肝卡硬铁”,卖都不卖帐。 “要我向那只自恋的公孔雀低头免谈!”回得好有个性。 “又没人要你向仲夏学长低头,你只要随便嗲个两声,他哪件事不依你?” “就像你现在这样?哼哼,打死不干。”这次回得更绝。那种丢人现眼的事,岂是她堂堂女中豪杰做得出来的? “学姊~~”这次的ㄋㄞ叫,加入一丝惹人怜惜的泣音。“你就同情同情我嘛,为了这回的校刊,全编辑社的成员已经连续吞了一个礼拜的普拿疼了,挑不到好文章,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拿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滥竽充数,虐待你们的眼睛吧?那我们能想得到的,当然是所有人一致公认的校园第一才子言仲夏喽,你就帮我们去跟他说说看好不好?” 被缠到烦了,方歆索性回她:“要去你不会自己去啊!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死他了,叫我求他,摆明了要我去看他的嚣张嘴脸。” 讨厌?苏妍舞不服气地反驳:“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和他在灌木丛下接吻!” 第2章 向来大而化之的方歆,竟奇异地脸红了。“那是……他强吻我!” “可是我看到你吻得比他还激烈!”她又补充。 “那……那是在挣扎!” “噢。”妍舞点头,冷不防又追加:“那我还看到你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啊,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看错了,所以你后来搂他搂得那么紧,也一定是想掐昏他好逃跑……” “不要再说了!”方歆被调侃得无地自容。这死小舞,她是故意的,一定是! “可是我还没说,你连脚都缠上去了……” “我还差点剥了他的衣服,怎样!”反正早丢人丢到太平洋了,还顾忌什么? “所以你是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他,才会剥他的衣服,害他名节受损,没脸见人。”苏妍舞很受教地点头。 “够了你,苏妍舞!你的目的不过就是要篇文情并茂的短篇小说罢了,我负责替你弄来就是了,现在可以闭上你那张鸟嘴了吧?”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活似在付遮羞费? “当然可以。”何止可以?她快乐得不得了。 “不要爽得太早,我有条件。” “请讲。”只要挖得到稿,万事好商量。 “我想,以你八卦集中营的美名,应该不会不知道,这阵子传得如火如荼,说言仲夏疯狂迷恋沈雅蓉这道谣言的幕后真相吧?” “什么八卦集中营?真难听,人家我只是消息比别人灵通一点罢了……” “好,学姊我为一时的失言道歉,重点呢?” 眼看蒙混不过,苏妍舞只好认命地说:“小曼告诉我,那天她碰巧听到咱们高傲的沈大校花向仲夏学长示爱,学长当然是以你们是未婚夫妻的理由回绝啦!那沈雅蓉就说,她有问过你,你说那只是闹着玩的,不能当真……欸,白痴学姊,你头壳坏去了哦!干么对自己的情敌这么说?真不怕学长被去吗?” “言仲夏又不是我什么人,他要被谁去关我屁事!”方歆不屑地用鼻孔哼人。 “是这样的吗?既然你一点都不在乎仲夏学长,凭我和你的交情,与其便宜了沈雅蓉,不如让给我,如何?” “去啊!看要清蒸还是红烧,尽管挟去配,别跟我客气。” 还真大方啊! 苏妍舞叹了口气,忍不住同情起言仲夏来。 真受不了这粗线条的女人!幸好仲夏学长的情操太坚贞了,否则十个言仲夏都不够人。 “算了吧!爱慕仲夏学长的女人光这所校园加起来都可以组个进香团了,我就算吃太饱也宁可撑着,才不去凑那个热闹。何况,你知道仲夏学长怎么回答沈雅蓉的吗?他说就算你是闹着玩,在替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心中却是无比认真的,不是其他人不好,而是除了你,他谁都不要。都还没恋爱就注定要失恋了,我还谈个鬼啊!” 方歆心中一动。“你少鬼扯,言仲夏才不会说这么恶心巴拉的话咧!”一个只会形容她的身材和洗衣板没两样的男人,他喜欢她哪一点?肯定又是在利用她当挡箭牌了,害她老是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女人怨恨,这个卑鄙小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沈雅蓉因爱生恨,造谣生事! 沈大校花爱慕者众多,这种事只需交代一声,根本不需她自己来,所以嘛…… “你应该知道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走,陪我去扁人!” “啊?这样不好吧……”她记得仲夏学长好象说过,要再让他知道方歆打架,他就让她死得很难看……“你不是说讨厌死仲夏学长?干么还要替他出气?” “那不一样!讨厌归讨厌,只有我能欺负他,别人敢侵犯到我的权利就死定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 “除非你不想要稿子了,否则就给我闭嘴!” “那……好吧!”唉,她已经开始怀疑了,为了一篇小说出生入死……划得来吗? 就在那一天,苏妍舞正式见识到了神力女超人的狠劲。 以一敌七,揍到七个大男人满天金条,从此不敢乱嚼舌根。 扁人扁得很痛快,但是……问题来了。 得知事情始末的言仲夏极其不爽。 “带你去打架,还想要我的稿子?叫她去吃屎!”回得很毒,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外头威风凛凛、侠情万丈的方歆,一遇到言仲夏完全没辙。 她知道言仲夏说一不二的个性,言仲夏也知道她一向重承诺,要她食言不如杀了她,他是故意要给她一个教训。 呜呜!死小舞,她骗人!说什么只要她嗲个两声,言仲夏什么都会依她,可是她已经嗲到只差没脱衣色诱了,他少爷依然不为所动,一脸酷样。 她甚至想过要趁他洗澡时偷拍裸照来威胁他,但是尚未付诸行动,他一盆冷水就这样凉凉泼来。“打消你脑中任何一个低能至极的想法,人蠢也就算了,不必这么致力于将它发扬光大。” 苦恼了一个礼拜,实在想不出办法,直到有一天,在言家闲晃。 “怎么了,歆歆?垂头丧气的,又和二哥闹别扭啦?要不要我帮你去说?”在前庭除草浇花的言季秋,抬头关切地问了句。 “唉呀,不用了啦,这件事你帮不上忙的啦……”用快要死掉的力气挥了挥手,正要进到屋子里,忽然一道灵光劈来,她用很白痴的姿态倒退着走回来。“我改变主意了,这件事你帮得上忙,非常、非常帮得上……” “歆歆,你小心不要……” “啊——”碰,咚!外加一记惨叫,为言季秋的话做了印证。 “跌倒。”他叹息着将未完的字句吐出。 “呵呵!”方歆由地面上爬起,尴尬地揉了揉刚出炉的肿包。“你们家的地板……好象不太平哦!” 言季秋看了看天空,然后决定假装没听到她缺乏智商,易言之,就是言仲夏常形容的“白痴”言论。 “你刚才想说什么?什么忙要我帮?” 对咩,眼前不就有个书卷味浓厚,文学素养更是没话说的才子型人物,如果她没记错,言季秋常有写些散文、小说的习惯,自家校刊及报纸副刊常有他言三少的大作,那她又何必低声下气去求另一个跩兮兮的家伙?她之前居然没想到,真笨! “呵呵,那个不重要啦,你在做什么?浇花吗?我帮你!”这次她学聪明了哦!施点小惠给他,来招先礼后兵,那看在她努力帮他的分上,他总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请求吧? “歆歆,不是那个样子——”来不及了,她已经整勺水给他淋下去了! 言季秋又叹了口气。“仙人掌不需要那么多水,你这种浇法盆栽会被你弄死的。” “啊?怎么会!”口气好讶异。 “如果水没流出来,根部长时间浸在水里,你说会不会?” “哦!那我把它倒出来。” “啊!”又一声尖叫,方歆傻眼地看着连根倒出的仙人掌,言季秋想阻止已来不及。没见过有人笨到这种程度的。 言季秋三度叹息。由于眼前的人,有百分之一千的可能性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的二嫂,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二哥的眼光很……嗯,独到。 “那我帮你除草好了。”急于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挽起袖子,很努力地拔、拔、拔! “啊!”这一回,惨叫声来自于言季秋。“那是我前几天刚种下的香水百合……”居然无缘见它开花,好想哭…… “是吗?”她眨眨眼,好意外地看着左手中“绿色的叶子”。 “原来香水百合“小时候”长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耶!”口吻恁得无辜。 言季秋闭了下眼,很坚强地吸上一口气,命令自己不可以拿头去撞墙。 他想,他现在很能理解,为什么二哥老是和她拳脚相向了,能和她相处这么多年而依然健在,二哥简直令人敬服!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良人者,忍人所不能忍也”,直到这一刻,他更是肯定,这世上除了二哥,再没人有能耐娶她了。 可他不是二哥,他功力不够! 彻底投降之余,他数不清第几次叹气。“歆歆,你有话可以直说。”不说也不行了,她的下一个目标已经相中他心爱的蝴蝶兰,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再辣手摧花。 “呃……”实在很羞于启齿,方歆硬起头皮,嗫嚅道:“其实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那就说啊!”只要她不来搞破坏,万事好商量。 “可是我好象没帮到你什么,不大好意思开口耶……”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只要你答应不帮我的忙,我什么忙都愿意帮! “嗯……咳咳!”他清了清喉咙,选择比较温和的方式。“你说没关系。” “就是啊,我有一个学妹啊,她在负责策划校刊,可是啊,还缺个短篇小说,所以啊,我就想说叫言仲夏帮忙,啊谁知道啊,那个家伙没情没义,啊没血没泪,啊我又答应人家了啊……” 言季秋被她啊来啊去的说话方式逗笑了,很配合她的口气反问:“啊然后呢?啊你的重点是什么?” “啊不就是……”她停了下来。“你说话干么啊来啊去的?好奇怪耶!” 深呼吸,吐气,然后顺利开口。“好,我不啊来啊去,重点?” “我还没说吗?”方歆感到十分困惑地思考着。她记得她明明讲了好多话。 言季秋感觉到体内某条叫“耐性”的弦宣告断裂。“你、没、说。”事实上,她除了玩死他一盆仙人掌,拔掉他小心呵护、好不容易发芽的香水百合,以及啊来啊去的哈拉了一串言不及义的话之外,什么合理的解释都没给他,好让他的花花草草们死得瞑目些! 第3章 “就是要请你代写篇三千字以内的短篇小说啊!你文笔又不比言仲夏差,看他的便秘脸不如来向你三跪九叩还比较甘愿。” “好。”言季秋连想也没有。 “什么?你真的要我三跪九叩哦?不要啦,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比言仲夏还可爱耶,你怎么可以……” “我说好,我答应给你稿子。”言季秋差点笑出来,真不知道她话都怎么听的。 “啥?”反而是她愣住。“你为什么连考虑都没有?” “有必要吗?”又不是什么重大的人生抉择。 “我觉得要。”在言仲夏那个一字难求的小器鬼那儿受了太浓的挫败感,此刻轻易而来的成功,反而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言季秋又看了看天空,沉默了好久才又开口:“我经过慎重的考虑过后,决定答应你,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方歆眉开眼笑。“你真是个好人,至少比言仲夏那个差劲的家伙好多了,我要是再年轻个三岁,就嫁给你了。” 不要吧?他一辈子奉公守法,路上从不乱吐口香糖,坐公车还会让座给老弱妇孺,上苍怎么可能残忍地拿这个惩罚他? 这么伟大的任务还是留给毅力坚忍的二哥好了,他无福消受! “呵呵。”干笑声像吞了一条苦瓜。“这话千万不要让二哥听到。” “怕什么?那家伙敢动你,我替你揍扁他。” 好同情二哥。 仰头看着天空白云,默默为言仲夏默哀了一分钟,稍尽为人手足之义务。 “啊,对了,言仲夏在哪里?”像想起什么,她左右张望。 他指了指屋内。 “记住哦,三千字以内的短篇小说!你放心,稿费我会转交给你,绝对不会“暗坎”的!”走了几步,不忘又倒退回来,补上一句:“还有,我有看气象报告了,最近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不会下雨的,你不必一直担心地看着天空。” 留下错愕无言的言季秋,独自面对连根拔起的香水百合,以及奄奄一息的仙人掌发呆。 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天空。 下雨?如果要他说,他这举动,正确的解释应该是叫“无、语、问、苍、天、吧”? ※※※ 看到稿件后的苏妍舞,简直喜爱得不得了,读完后没多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角落的署名。 “咦?季秋”她满天全问号。“这不是仲夏学长写的哦?” “不是。” “哎哟,难怪嘛!我就说这么婉约细腻的笔调,怎么可能会是出自于仲夏学长一介大男人之手。我猜呀,写这篇小说的人,一定是名很有气质的大美人,有着一头又黑又直的飘逸长发,一颗多愁善感的纤细心灵,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说这些话时,她好象看到方歆的表情很怪异,像是便秘了一个礼拜拉不出来…… “她是何方神圣啊?我要认识她,一定要!”兴奋得猛扯方歆衣袖,情绪高亢得不得了。 “他是——”好不容易压抑住狂窜的笑意,方歆清了清喉咙,正欲开口。 “啊,你不用说,我知道了!她也姓言,对吧?” 咦?她怎么知道?方歆正想点头,下一句话害她没坐稳,差点摔下椅子。 “那就没错了,她一定是言仲夏的妹妹!” “咳!”如果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那凶手就是苏妍舞! “那个……小舞啊,他是叫言季秋没错,但是……”是弟弟,不是妹妹。 后头的话没机会出口,就让苏妍舞沾沾自喜的高论给截去。“我就说嘛,一个是仲夏,一个是季秋,季节味那么浓厚,说没有关系谁信?如果我没猜错,该不会还有个老大叫孟春吧?” “也没错。”到最后,方歆竟只落了个附和的地步。 “季秋、季秋。”她陶醉地柔柔低吟。“真是文章美,连名字都美得诗情画意,几时引见我认识一下这个美得像首诗的清丽佳人?” “这个嘛……”难得的坏心眼冒出头来,方歆打消了解释的意图,勾起一抹贼笑挨近她。“这个礼拜天有空吗?我向言仲夏借了本书,你帮我拿去还他,如果有缘,自然有机会认识言季秋,一切全看你的造化了。” 她才不会笨得去替他们引见。第一,小舞保证会二话不说,当场一掌劈死她;第二,那哪有她自行摸索真相来得有趣? “好啊!”不知情的苏妍舞回得好干脆,殊不知方歆已经在心底笑翻了。 呵呵,这下有好戏可看了,她已经等不及要看小舞晴天霹雳,大受打击的表情了。 第二章 等啊等,盼呀盼的,好不容易让她等到了礼拜天,苏妍舞怀着一qi書網-奇书腔的兴奋,迫不及待地飞奔上言家—— 开门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咦,你是?”她很努力地思索对方的身分。 言仲夏的大哥?不太可能,他看起来太年轻,那——就是言季秋的弟弟喽!那个叫什么冬的家伙…… “这句话该是我问的吧?”言季秋莞尔。这情形实在很好笑,她来按他家门铃,还问他是谁? “噢,不好意思!”她举高手中的书本,连忙道:“我是言仲夏的学妹,这是他的书,我——” “找二哥吗?请进。” “呃?”百季秋已侧身让她进屋,她只好压下欲出口的解释,默默跟在他身后。 “请坐。”他倒了杯水,温声招呼。“我二哥在楼上,你稍坐一会儿,我去——” “等、等一下啦!” “嗯?”收住步伐,半回眸等待下文。 “我只要把书送到就好,其实今天我要找的人不是他啦!” “然后?”她不是二哥的学妹吗?不找他还能找谁?这女孩打一开始就让他觉得很无厘头。 “请问——言季秋在不在?” 我?! 言季秋愣了下,很本能地冒出一句:“我认识你吗?” “我不是已经说我是言仲夏的学妹了吗?”一句话要她重复那么多遍,真难沟通!“我今天来呀,就是想当面谢谢言季秋的帮忙,她写的那篇小说,真是写得太棒了,情感转折处理得含蓄细腻,看得我好感动,我一定要亲自向她道谢。” 原来她就是歆歆说的那个学妹。 “不用客气,小事罢了。” 苏妍舞以为他是在保护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三姊,不让她见她,于是强力保证。“你放心啦,我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很仰慕这个满腹才情的女孩,很想结识她罢了。” “呃?”言季秋满脑子问号,一下无法由前一句,和后一句连贯起来。 “你坐嘛,我跟你说。你姊姊的文笔好棒,我好仰慕她哦……” “我姊姊?”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外星球语言。 “就言季秋嘛!”她白了他一眼,似在埋怨他打断她亢奋的情绪。 搞了半天,原来她错把他当成了女人? 这下总算弄懂前因后果了,真是万幸! 言季秋哭笑不得。“小姐,我就是——” “我叫苏妍舞,你喊我小舞就可以了。”先套好交情,就不信无法结识大美人。 “好,小舞。” “你知道吗?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我就看过她的文章了哦,以前还以为季秋是笔名耶,后来认识歆歆学姊啊,才知道我仰慕已久、文采过人的才女啊,居然是她未来的小姑。” 他想,他现在大致可以理解,歆歆那“啊来啊去”的说话方式是受谁荼毒了。 他挑眉,好笑地反问:“何以见得言季秋一定是女人?” 妍舞回了他一记“你说废话啊”的眼神。 “这么柔软细腻的笔调,有可能是男人那种粗枝大叶的雄性动物写得出来的吗?我说啊,她一定是个灵慧冰心的女孩,有颗温柔深情的灵魂。” “如果——他偏偏就是男人呢?”言季秋垂下眼睑,藉由喝水来掩饰。 偏偏她还没发现他不自在的怪异神情,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辞。“言季秋要真是个男人,我苏妍舞就嫁给他!” “咳!”冷不防一口茶水呛进气管。 什么情形?他被求婚了吗? “别说笑了……”他边说边咳,苦笑连连。 “谁说笑了?光看文笔就知道,现在要找这么心思细腻、温文多情的男人可不容易,要真出现在我面前,我倒追都要把他追上手……咦?你干么脸红?” 废话!你都当着我的面说要倒追我了,我能不脸红吗? 言季秋困窘得说不出话来,耳根红成一片。 这下,他更不敢告诉她,他就是言季秋了。 “欵,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认识言季秋?” 事实上,我们已认识了。 他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之前是没机会解释,现在反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言立冬正好由外头回来,悻悻然踢掉脚下的鞋。“我告诉你哦,言——” “啊,你回来啦!”言季秋及时迎上前,截去他接下来的称呼。“你不是去和网友见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 “又是花痴一名?” “不。” “那是恐龙一只。”立冬的赌运——不,更正确的说,他们四兄弟的赌运都很背,所以他绝对不会往好的地方去猜。 “更惨。” “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背的情况。 第4章 “是gay!”言立冬愤愤地吐出。 “噗——”苏妍舞很不淑女的喷笑出声。 言立冬这才留意到她的存在,转头问他:“你朋友?” “应该算吧!”在经过她的仰慕、追求宣言,再到求婚的过程后,他想,他们起码算得上是朋友了。 “开窍了?”言立冬挑眉,笑得别具深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不要笑得那么淫荡。”言季秋敲他一记。 “我淫荡?我看是某人思春了。”这样也好,免得三哥不沾女色,老是躲在房里舞墨吟诗,只差没扑蝶刺绣,让他时时质疑起他的性向。 “既然没马子可以把,就给我乖乖回房看书去,不要逼我用二哥给你的形容词轰你上楼!” 二哥什么形容词?不过就是“危害女性贞操安全的禽兽”,再不然就是“采阴补阳的低级淫魔”,早听到不要听了! “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 “因为只要有你在,对任何女性的贞操安全而言,都是一大威胁。” 说得好像他一天到晚都在兽性大发!言立冬正要回嘴—— “咦?仲夏、歆歆,你们躲在楼梯口做什么?”刚好下楼来的言孟春,不明所以地看着转角处抱在一起笑到东倒西歪的两个人。 一路走下来——“立冬,你回来啦!既然歆歆也在,那中午一起吃饭好了,不是要买菜吗?季秋,走喽!”说完才发现一旁的女孩和三弟怪异的神情。“季秋,是你朋友吗?” 言季秋发誓,他是真的很想阻止的,但是——来不及了! “大哥,你——”言季秋用力叹了口气。他已经很努力要把立冬赶上楼,避免东窗事发的尴尬场面,谁知大哥好死不死也来凑一脚。 只见苏妍舞脸色大变。“你、你是言立冬?!那、那你——”指向他的手,抖得活似中风。 “呃……是的,我就是言季秋。”之前就是伯她会羞愧得咬碎自己的舌头吞下去,才不敢吐实,可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有意思要这么做。 “你、你干么不早讲啊!”苏妍舞低嚷,捧着红得几乎要烧起来的脸蛋左看右看,像是要找个洞好把自己给埋起来。 “你有给我这个机会吗?”他无奈地反问。 这让她想起,自己打一开始就丢脸地拉着人家拉拉杂杂讲了一串,完全不给他解释的余地—— 天,好想死! 她终于知道,他早先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呆滞。 她终于知道,当她说要倒追言季秋时,他为什么会脸红。 她终于知道,在她谈论着言季秋时,歆歆学姊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诡异。什么便秘了一个礼拜拉不出来!她根本就是要笑不敢笑,憋得很痛苦,死学姊!也不早告诉她,害她糗大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言孟春来回瞧着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而弟弟的叹气声告诉他,他好像真的失言了。 他偏着头,内疚地努力思索。“是买菜那一句?” 言季秋摇头。 “那,是歆歆也在那一句?” 言季秋再摇头。 “不然,就是中午一起吃饭?” 言季秋终于回过头。“事实上,错就错在我不该姓言,叫季秋。” “啊?”这是什么道理? “我猜,你可能比较想出去散步。” 丢下楼梯间笑到快虚脱的男女、一个啃着瓜子闲看戏的男孩,以及蹲在地上,还在极力思索的人,他拉着苏妍舞快步离开。 ※※※ 一路走来,静得连地上蚂蚁的爬行声音都听得到,苏妍舞始终低垂着千斤重的头,没有抬起来的勇气与力气。 每回想他们之间的一切对话,她想一刀捅死自己的欲望就更强烈了些。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仰慕他的文采已久”,最要命的是,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嫁给他! 天!她怎会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她嗫嚅道,似在说给地上的蚂蚁听。 “我知道。”言季秋浅浅一笑。“我没放心上。” “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又追加一句,以免他真把她当花痴。 “我不意外。”他脸上仍旧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她是漂亮的女孩,个性爽朗大方,懂得欣赏的男孩不会是少数。“你们感情很好吗?” “在一起的感觉还不坏。”停了下,她仰首。“那,我们算朋友吗?” “当然。虽说我的性别未能尽如你愿,但是异性之间,未必不能有纯友谊。” “就像歆歆和仲夏学长!”她本能地接口。 言季秋沉默了下。“你觉得我二哥和歆歆之间,只是纯友谊吗?” 呃?糟糕,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暗示什么,只是——” “我明白,你不必那么紧张。”好有趣的女孩,直率真诚得可爱。 “那、那……” “往后有事,欢迎你来找我。”他体贴地代她接了下去。 “好啊、好啊!”她这个头会不会点得有点……迫切的过了头?于是她急忙补充。“我没有正中下怀的感觉……啊,不是,你千万不要有误上贼船的感觉……嗯,也不对,我是说……那个……感觉……”她懊恼地咬住唇。 这一次,他真的笑出来了。“我没有任何的感觉,这样可以吗?” 真是活宝!和歆歆有得比。 认识了这样的女孩,他想,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趣了。 那时的他,却怎么也没料到,这女孩与他的牵扯,会是一生一世—— ※※※ 言季秋也不怎么清楚事情是怎么演变的,一开始,总是小舞主动找他,而他只是被动地迎接她的到访,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找他,未必要有什么理由,只是问他最近好不好,告诉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次数愈来愈频密,有时甚至只是打通电话道晚安。 从来都是她在说,而他默默地聆听,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给予安慰,在她开心大笑的时候,分享她的喜悦,甚至在她为某些事困扰时,适时的指引她。 总之,他和小舞就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就像歆歆和仲夏,能够把喜怒哀乐和对方分享,在彼此面前坦然自在。 不同的是,歆歆和仲夏会拥抱亲吻,而他们不会,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暧昧夹缠的氛围,单单纯纯只是分享心情的朋友,他们亲密的,是心灵,而不是肉体。 只不过,立冬似乎不这么想,老是在问他一垒、二垒的问题,他又不打棒球! 他发现,他很难和一个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的人理性沟通,说的再多也是白搭,人家只会怀疑他性无能。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每回小舞和男友闹得不愉快,都还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耐心相劝,才不至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之间哪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晦情愫? 可立冬却斩钉截铁地说:“男女之间只有爱与不爱,没有纯友谊,要嘛,就是双方各有意中人,所以相安无事;要不就是其中一方心有所属,所以另一个只好退居到朋友的身分自我催眠。” 是吗?可是他只是关心她,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而已,这样也算吗? “言季秋——”一声喊叫,打断他的凝思,他起身由窗台往下看。“小舞,我在房间。” “那我上去,你等我。”不等他应答,她旋风似的卷上楼来。 “你在做什么?”大剌剌地搭上他的肩,凑过头去看。 “散文新诗写多了,想尝试写写长篇小说。” “那要多少字啊?”她咋咋舌。 “大约十万字左右吧!” “好恐怖的天文数字,那是你才有这种耐性,要换做是我,写不到三张稿纸就上吊了。” 言季秋笑笑地不予置评,她顺手拿起叠放一旁已完成的稿件,窝到床上去阅读,他也没阻止,再度投入稿堆中。就这样,一个静静地看,一个静静地写。 一个小时后—— “呼!真是要命,你的笔调还是这么细腻深情,看得我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动容揪心。”将稿纸一张张按页码叠好,她闷闷地低哝。“只可惜这些都是骗人的啦,这世上哪有这么纯净美好的爱情、这么温柔守候的男人?骗人、骗人!我都遇不到!!” 完成了一个段落,言季秋抬眼瞥她。“终于决定要说了吗?” 咦?“你知道?” 他抿唇,没有回答。 只消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事了,只是她不说,他也不会主动追问。 “和罗昭平有关?”不然她不会“抹生牵拖厝边”,连他笔下的爱情太美好都碍着她。 “不要跟我提那只猪!”她恨恨地咬牙。 果然! 他放下笔,移坐到她身边。“你们又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对小情侣三天两头的闹意见,每次吵架就来找他,总要他劝到口都快干了才肯气消,一场恋爱谈下来,他比他们更累。 有时他都怀疑,既然两人个性如此合不来,当初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在讨论结了婚后,要不要让我出去工作的事。”她闷哼。 言季秋微怔,有些应变不及。 他们——已经到规划未来蓝图的地步了吗? 他轻扯唇角。“这样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个她就有气。“你知道吗,季秋! 第5章 那只大男人主义的沙猪居然不准我去“抛头露面”耶!说什么他又不是养不起老婆,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他养不养得起老婆关我什么事?哪个死人规定一定得男主外,女主内?我赚的钱都还未必会比他少呢!都还没答应嫁他就管东管西了,谁还敢嫁?” 言季秋臀下不着痕迹地挪开一段距离,与她保持安全界线。太多次的经验告诉他,那道应该落在罗昭平身上的拳头,常常挥呀挥的,都会很失控地挥到无辜的他身上。 “那你有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吗?” “我说啦!可是他坚持要我洗衣烧饭带小孩,当个黄脸婆!妈呀,要我过这种日子,不如直接叫我去跳爱河算了。” 那倒是。 依他对小舞的了解,她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她迷人的自信风采来自于此,少了这股冲劲与活力,她就不是完整的她了,爱她,就应该要包容她的一切,尊重她想过的人生,如果是他,就不会……等等!如果是他?! 言季秋整个人呆住了。 他在想什么!他和小舞……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啊!可是为什么那一刻,他却下意识里拿自己和罗昭平做比较,想着他能为她做什么? 难不成……日复一日下,真让立冬给洗脑了? “你们就因为这样,不欢而散?” “嗯。”然后一腔怒火难平,就直接飙到他这里来吐苦水了。 “然后呢?” “我失恋了。” 言季秋挑眉。她的样子可看不出一丁点失恋的样子,更正确的说,他会觉得她比较像是被人砸了场子,想来个帮派火并的黑道大姊头。 “是真的,我和他分手了!”苏妍舞加强语调。 求婚不成反分手? 言季秋闭了下眼,再也没听过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小舞,你想过没有,你真的爱他吗?”若爱,怎会分手分得如此轻易qi書網-奇书?若不爱,三年来的交往又是所为何来,吃饱闲着吗? 她果真陷入沉思。“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他交往很愉快、很自在,没有任何的负担,我原以为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当你发现,他的存在抵触了你的理想抱负,所以你只能选择放弃他,也许你爱他,但是爱情在你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让你的生命发光发热的,是工作、事业,而不是次要的爱情。” 寥寥数语,字字见血,听得她哑口无言。 “你把我说得好冷血市侩。”她低哝。 “我说错了吗?” “不……”他没错,事实上,她现在才发现,他说得似乎对极了,那是连她都不曾探索的一面,他怎么可以这么了解她?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仰首,带抹迷惑。 确定不会有任何暴力行径,他移近她,温声道:“无所谓对错,那是你的选择,没人能怪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那如果是你,也不会怪我?” 言季秋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坚定地回答:“不会。但是你要快乐,才对得起你自己的选择,对得起所有被你牺牲掉的人事物,不让我们怨你。” “我懂了。”和他谈过之后,心境豁然开朗,他从来不会为她拿什么主意,告诉她该怎么做,但是三言两语,却总是能精确地切入问题核心,解开她心头的结。 他就是有那个能耐,让她迷乱无章的心绪获得抚平,他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气质。 吐了口气,她舒缓眉,宽了心,左右张望了下,开始有闲情逸致瞎扯。 “你们家那个唐三藏呢?” “谁?”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言立冬啊!他不是一天到晚让西方、东方的女人“取精”吗?” “取……呃!”会过意来的言季秋笑到呛了气。“你……咳、咳!” 她真毒!就不知立冬要是听到,表情会有多精采绝伦。 “他……今天不晓得又让哪一方的女人……嗯,“取精”去了。” “那你呢?”苏妍舞好奇地推了推他。“都没看过你交女朋友,很玉洁冰清哦!” 被调侃了,他也不困窘,只是淡淡地回道:“感觉不对。” “哟,原来你们男人也讲感觉啊!我还以为只要下半身有感觉就行了呢!” “请不要因为立冬而对男人有错误印象,他是少数败类。”就知道立冬这颗老鼠屎,早晚会坏了言家一锅好粥,为了维护名声,只好昧着良心,顾不得手足情了,至少比起二哥那句“禽兽”……嗯,“败类”应该还算温和吧? “啧,守身如玉的纯情男。这年头,要找超过十八岁的处男已经不多了,真不知该为将来那个得到你的女人欣羡还是同情。”那是指,对方刚好也是朵清纯小花的话,那真不知道要摸索到民国几年。 “啊?”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她的语出惊人给吓死。“你……很有经验吗?”瞧她说得这么落落大方。 她耸耸肩。“你猜?” “哦。”言季秋低应。 他不会妄自去猜测什么,有经验,他不意外,毕竟她曾有个交往三年,三个小时前才刚分手的男友,而她又不是个思想封建,会拘泥于一片处女膜的女孩;没经验,也只能说时机不对,无法让她心动付出,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一直都认为,一名女子真正的存在价值,并不是取决于一片薄薄的处女膜,小舞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能拥有她的男人,是幸福的。 第三章 一个月后,言季秋完成了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小舞无疑是他的头号读者,自告奋勇的充当校对,看完后直呼被他笔下婉约动人的细腻爱情给骗去了一把泪,在她的瞎起哄下,他也不置可否地任她挑了家出版社投寄。 反正,他也还没想好要公开发表还是留作纪念,既然她坚持,那就由她了。 又过了一个月,他接到出版社打来的电话,通知稿件录取,并且对他的作品赞誉有加,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签长约合作的意愿。 那时,第一个浮现他脑海的念头,是与小舞分享这个喜讯。投稿是她当初极力坚持的,也是她亲自整理稿件、到邮局投递,再没人比她更有资格与他共享这分喜悦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她,在知晓后,尖叫得天花板快掀掉。 他失笑。“小舞,你小声一点,当心邻居控告你妨碍安宁。” “管他呢!这么值得开心的事,一定要庆祝!”她看起来比他还兴奋,好似稿件录取的人是她。 “不必了吧?这只是小事。” “什么小事!生平第一本书耶!不管,一定要庆祝、庆祝、庆祝!”她坚决重复,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 他的心头划过一抹暖流。她是真的在意他,把他的事看成她的一样去在乎呵! “那——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于是,就在那个周休假日,他们弄了一桌好菜——事实上,好菜是言季秋弄的,她惟一的贡献是陪他上菜市场提篮子,回到家递盘子,并且提供她那间小套房中装饰胜过实质用途的厨房。 言季秋也是在那天才发现,原来她厨艺烂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步,叫她切个菜她都有办法让手指头的鲜血像水柱一样用喷的,言季秋看得心疼,为免那把无辜的青江菜背负杀人罪名,他拿出少见的男子汉气魄,命令她只要在旁边递递锅碗瓢盆就很善莫大焉了。 等他煮好简单的四菜一汤,她也已经摆好烛台,点上蜡烛。 哇咧!他有些傻眼,没必要弄得——这么有气氛吧? “恭喜你。”她递上另一只高脚杯。 言季秋盯着杯中香气扑鼻的澄亮液体,表情像是看到了怪物。 “干杯!”她已经先干为敬了。 “小、小舞——”他吞了吞口水,羞愧地小小声招认。“我酒量——不大好耶!” 最多三杯,稳挂无疑。 不只他,大哥、二哥也是,他们兄弟的酒量全都是比烂的。 “没关系,这瓶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高。” “哦。”他低应,浅尝了一口,甜甜的,有点呛,但是并没有令人难受的辛辣感,对鲜少喝酒的他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吃点菜,空腹灌酒伤胃。”他不忘叮咛,边替她挟菜。 有他在,他永远不会忘了关怀她,和他在一起,真好。 她满足地品尝着他的手艺。“将来嫁给你的女人真幸福。” 他轻笑。“我也是到现在才领悟,你为什么那么怕嫁给罗昭平。”贤妻良母?呵,说什么天方夜谭?真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只会落个饿死的下场。 “欵,季秋。” “嗯?”他正在剥虾壳,很顺手地放进她碗中。 “如果我到了二十五岁还没嫁出去,那我嫁你好不好?” 一个没留神,手中的虾差点飞出去。 他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她。她——说笑的吧? 啧,什么表情,居然一脸惊恐! “逗你的啦!瞧你吓得魂都飞了!”她大剌刺地捶了他胸膛一记,害来不及换气的他,一口气硬是梗在胸腔里。 “谈谈你接下来的计划吧!要继续写作吗?” 言季秋沉吟了下。“我也在考虑签约的可能性,毕竟写作是我的兴趣……”顿了顿,他轻笑。“你知道吗?我电话一拿起来,对方第一句竟然说:“请问言季秋小姐在吗?”害我当场不知该怎么应对。” “看吧!我就说那不是我的错,你的名字和文笔,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嘛!” 第6章 小舞显然很幸灾乐祸。 想起他们初识的经过,两人对望一眼,笑得开怀。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相识,竟也两年多了。 “小舞——”他低唤,神情突然无比认真。 “干么?”他怎么一副要求婚的表情?好严肃。 “谢谢你。”要不是她的坚持,那叠稿件不会有付梓成书的一天。 “三八啦!”她笑骂。“大不了领到稿费请我吃一顿就是了。” “那有什么问题?” “一言为定,干杯!” “干杯!”杯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心情太愉快,两人都失了节制,一杯接一杯的仰首饮尽。 “小舞。”他突然喊了声。 “什么事?” “你家的天花板在晃。” “乱讲,天花板怎么会晃?明明就是你的椅子在晃。”她认真反驳。 “哦。”他点头。“按摩椅?” “对。” “可是晃得我好难受。”他决定不要喜欢按摩椅,步伐不稳地起身,走了几步,舱跌进柔软的床铺中。“床也在晃!”他委屈地控诉。 “那就——当是按摩床吧!”她跌跌撞撞地加入。 “我也不喜欢按摩床。”滚了两圈,跌到床底下,头上撞出一个包,发现晃得更严重。“按摩地板?” 小舞娇笑。“笨蛋!哪有按摩地板?那叫地震啦!” “哦。我还是不喜欢按摩地震。”可怜兮兮地坐起,揉着头上的肿包。“好痛,小舞——” “可怜的孩子,乖乖哦!”陷在棉絮般轻柔软绵的枕被中的娇躯,挣扎着爬起,一步一踉跄地扑跌向他,两颗碰在一起的头颅,又各自撞出一记品质保证、货真价实的肿包。 “你干么撞我!”带着被欺凌的表情,他伤心欲绝地质问。 “我也好痛。” “那——”她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那他还是原谅她好了。 于是,他搂住她揉着那记肿包。“乖乖,不痛不痛哦。” “那你也乖乖。”她也学着他的动作,搂来他的头安置在她香软的胸前,拍小狗似地抚啊抚的。 “我头好昏。”他无力地靠在她胸前。 “我想唱歌。” “好,那我昏我的,你唱你的。” “那你要听什么歌?” 他想了一下。“随便来首“王昭君”好了。” “哦。”她清了清喉咙,嘴巴一张一合地唱了起来。“有一个女孩叫甜甜,从小生长在孤儿院……” 言季秋瞪她。“你骗我!那是“小甜甜”!”他一脸感情遭受到严重欺骗的模样。 “是吗?”她苦恼地思索。“什么时候改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是不是太老的歌你不会唱?那来首“情非得已”好了。” “好。”她再度快快乐乐地引吭高歌。“亲像飞龙飞上天——” “这也不是“情非得已”!”而且还走音!言季秋气恼不已。“不然“记事本”?” “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小舞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唱得好开心。 ““流星雨”?” “打扮着妖娇模样,陪人客摇来摇去——” ““恋人未满”?” “虹彩妹妹思嗨哟,长得好那么思嗨哟,樱桃小口——” 他点他的,她唱她的,五音不全,声音也很破,但他们都玩得不亦乐乎。 一道不属于这串恐怖魔音的悠扬乐声划过,他停了下来,东翻西找。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他开心地“喂——”了好长一声。 “季秋?”另一头的言孟春愣了一下。 “你是谁?”他好天真地询问。 “我是大哥。” “哦。”他点头,停了三秒又问:“那大哥又是谁?” 言孟春皱了下眉。“季秋,你没事吧?” “我很好啊,小舞有唱歌给我听哦!” 小舞?!“你在小舞那里?那今晚你不回家睡觉了吗?” “睡觉……对,我好想睡觉了,可是小舞都不唱“摇篮曲”给我听,她只会唱舞女。” 他问什么?他又在答些什么? 言孟春闭了下眼,忽然觉得头好痛。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另一边的小舞,闲闲没事又在用破锣嗓子凌迟听众的耳朵了。 言孟春听到了,而且听得生不如死。 他很忍耐地吸了口气。“好,那你乖乖在小舞那里听“舞女”,我猜你和她可能都醉了,现在回来太危险。” “可是她现在唱的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没有“舞女”了。你要听吗?我叫她唱——” “不用了,季秋!”言孟春既好气,又好笑,赶紧阻止他。“我想,她唱这首歌,应该是答应收留你的意思,你早点睡,明天酒醒了再回来。” “好。”他乖巧地点头,收了讯,仰头道:“小舞,大哥叫我去睡觉。” “好啊,那你快睡!”她催促着他上床,自已也跟着爬到他身上。 “你为什么要压着我?” “我要看你睡。”粉嫩醉颜趴在他胸前,好认真地打量他,最后看得还不够,一双小手接着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觉得你长得很帅、很帅哦!” 他纯真地扬唇一笑。“谢谢。” 她撑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要求。“我想吻你耶,可不可以?” 可以吗?言季秋偏着头,认真思考。 “还要考虑哦?”她不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以着土霸王作风,先亲了再说。 “唔——”来不及发言的嘴,让她堵了个结结实实,柔软丁香趁隙探入他唇腔,邀他共舞缠嬉。 从不曾有过这种体验,只觉感官一阵酥麻,他自喉头逸出一阵模糊哼吟,本能地迎向她,缱绻勾缠。 一吻,挑起沉蛰情苗。 他浓重喘息,而她,退开后的温软朱唇,由他唇际柔淡撩吮,直到下巴、颈际、胸膛…… “小舞……”他呻吟。“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身上扭来扭去?我觉得……好热……” “会吗?那脱掉。”早就企图钻进衬衫底下的小手,这下更是理直气壮地扯落他身上的衣物,抚弄底下丝缎般销魂的触感。 没有令她觉得恶心的纠结肌肉,有的只是线条分明,白净无瑕的微温肤触,他一向都不是肌肉型的猛男,而她也不喜欢猛男。 “还是热……”无名的火苗,烧得他每一寸肌肤都敏感了起来,言季秋搂住她,学着她由衣衫下摆将手探入娇躯,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匀净娇软,他半拉半扯,笨拙地除去那层恼人的衣料阻隔,脸庞埋入她胸前,没有更激情的举止,只是纯真地深深缠偎。 小舞娇笑,主动褪去两人下半身仅余的衣物,他也很配合地踢着长腿,将烦人的长裤远远踢到北极去。 温腻娇躯偎近他,他下意识地收拢双臂,两具狂渴身躯毫无保留地贴缠,似想藉那样的厮磨,化去体内无由的燥热,但是当体内的火焰已无法藉由体息交融的亲密获得满足时,停在纤背上的大掌缓缓滑动,由她柔滑细致的背脊一路往下挲抚,探掬温软春潮。 “嗯……”她媚吟,醉眸如雾。 “小舞……”他不自觉地喃声轻唤,翻身将她困锁于身下,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首深吻住她。她的感觉太美好,令他无法自已地想一再深尝,将她揉入骨血—— 本能地,她启唇热情回应,分开修长的双腿缠上他。 “唔!”他闷哼,深深挺进渴望已久的水嫩娇柔。 “啊——”她尖叫,分不清是快乐,抑或痛楚。 他重重地喘息,以更坚定的力道埋入深处,持续着充实刚强的节奏。 她的水嫩,与他的阳刚,亲密结合,相契得宛如一体,她无法再思考,只能迎着他,随他迷乱,随他激缠,直到神魂癫狂,极欢忘我—— ※※※ 在脑袋瓜痛到几乎要炸掉的零点零一秒,言季秋及时醒了过来。 谁来告诉他,他的头是被几辆卡车给辗过? 似有若无地呻吟了声,他本能地伸手抚上头顶,摸到一颗——嗯,不止,是两颗肿包,然后思索着它的由来。 记得昨晚气氛很好,他和小舞相谈甚欢,于是多喝了两杯……噢,好吧,是多喝了好多杯,然后……然后呢? 他敲了敲头,由不中用的脑浆中挖出少之又少的记忆。 他意识恍惚,耍尽白痴之能事;她情绪亢奋,扭来扭去唱舞女,然后……就很要命地扭出问题来了! 思及此,他很想死地呻吟了声。 他怎会犯下这么无可挽回的错误? 微撑起的眼皮,看见散落一地的凌乱衣物,内裤还被甩到床沿晃呀晃的……天!他羞愧地蒙住脸,昨晚他到底有多荒唐?这不要他拿什么脸见人……说到见人,小舞呢? 他慌忙坐起,顾不得身上一丝不挂让他有多羞耻,目光在有限的空间内梭巡了一圈,没见着她的人,他分不清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成分居多。 她在逃避他吗?还是,只是一时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就像他一样? 垂敛的眼,不经意瞥见床单上的血迹,他错愣了三秒,然后再一次懊悔得想一拳揍昏自己! 依稀记得,在占有她的那一刻,她类似痛楚的喊叫……她是第一次,绝对是! 这下,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她和男友交往了三年都相安无事,结果他居然让一瓶葡萄酒轻易地终结掉她的处女生涯…… 原来电视连续剧和言情小说没骗人,酒后真的很容易失身。 第7章 他发誓,以后有碰不得的雌性生物在场时,他情愿那瓶酒砸在他头上,都不会去沾上一滴。 这种事不该发生的,昨晚,他们都失态了,他不希望因为这错误的一夜,使他失去生命中最珍视的朋友,但是,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吗? 叹了口气,他起身穿回衣物,回头看了看床单上的血渍,他自动自发地卸下来洗净晾干,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虽然他明白,他闯下的祸不是洗一条床单就能解决的。 ※※※ 坐了一天的火车来回奔波,回到家后的苏妍舞将钥匙随意一扔,整个人抛进柔软的弹簧床中。 昨晚才初经人事,今天一大早就让老娘的夺命追魂call给挖起床,现在骨头都快散了。要不是清晨看到枕畔的季秋睡得太熟,不忍心惊醒他,否则要在以前,电话响到解体她都不会去接。 想起挂念了一整天的男人,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温暖,将脸埋进还留有他气息的枕头中,昨夜一幕幕激情缠绵的画面又浮现脑海—— 醉归醉,她的意识其实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与她相拥、体息缠绵的男人是谁。 如果她当时停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但是抱着他、吻着他的感觉,美好得不可思议,那酥麻颤悸的感觉,是她以往从不曾感受过的,恍若飘在云端般的迷醉畅适,她不想停止。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记得他停留在她体内的感觉,温柔中带着刚毅,强悍中却又不失温存,让她整个灵魂都震动了! 她坐起身,打量被整理得清爽洁净的室内,一路走去,发现桌面上摆放的早餐,以及一壶冷掉的醒酒茶,下头还压着一张纸。 小舞: 今早候你许久未归, 见字请与我联络。 季秋 光是看着他俊稚清逸的字迹:心房就泛起不可救药的甜蜜。 由清晨摆到深夜的早餐已冷透了,她握着短笺,咬着干硬走味的吐司,感受的是他的温柔,食物本身的味道已不重要。 第四章 那天之后,他们没再见面,言季秋得不到一丝一毫关于她的消息,打了多次电话也没人接听,托歆歆去学校带个口讯,也说找不到她的人。 他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整整半个月食不知味。 她在躲他吗?她是因为不想见他,才会连课都不上了?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他就自责、愧疚得无法成眠。 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找他,他头一回如此迫切地想见她,才发现竟是那么困难。 直到半个月后的夜里—— 电话铃声惊醒了浅眠的他,他微倦地撑起眼皮,摸索着接起电话。“喂?” 望向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两点了,谁那么没道德? “季秋——”轻浅的叫唤划过耳膜,吓跑了他仅存的瞌睡虫。 “小舞?!”他惊喊,连忙坐起身。“你在哪里?” “我刚由新竹回来,看到手机有好多通你的留言……”她沉默了一阵,低嚅:“季秋,你可不可以过来?” 言季秋什么也没问,甚至没第二句话。“好,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半个小时后,他匆匆赶到她的住处。 她瘦了。这是第一个闯进他脑中的意识,这段时间,她过得不好吗? “季秋——”她一见面,就迎头扑进他怀中,他只能错愕不已地接住投奔而来的温香。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躲避他吗?还是,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对不起,我知道时间很晚了,但是我惟一想到的人只有你,所以——” “那不重要。”他关切地问道:“这阵子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 “我——”她抿紧唇,还没开口,眸底就先浮起一层水雾。 她看起来像是预备放声大哭。言季秋吓到了,连忙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停住,仰首瞪住他。“我又没说我不想说。” “好好好!那你说,我专心听,可以吗?”只要她不哭,万事好商量。 “我外婆去世了,我回去奔丧。” “啊?”他不知该怎么回应,愣愣地看着她。 “我有告诉过你吗?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时他们争的,不是孩子的监护权,而是为财产的事大打出手,是外婆看我可怜,把我接去和她住。她很疼、很疼我哦,所以我最爱的人,不是那对没心肝的混蛋父母,而是养育我的外婆。” 没想到她还有这段童年,平日看她爽朗乐观,还以为她自幼便是生长于温馨的家庭中。言季秋怜惜地搂了搂她。“所以外婆离开你了,让你很伤心?” “嗯。她临终前对我说,我从小就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停了下,她问他:“我是吗?” “我不知道,小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或许是太难过了,她的说话逻辑不是很分明,有点无厘头。 “哦!”她点头,垂眸扯着他的衬衫。 等不到下文,他主动追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她茫然地反问。 “你外婆说你是很没安全感的孩子,然后呢?” “噢。她说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所以她走了以后,我就没人可以爱了,那我的心会空空的,很寂寞、很寂寞,所以她要我用心再找个人来爱,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心灵没有寄托。” “感觉得出来,你外婆很关心你,所以才会要你找个人,带你走出失去亲人的悲伤。” “嗯。”所以回到家后,对着冷冷清清的四面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尤其在看见手机中满满的留言全是他,那自然流露的焦虑之情,暖了她的心,她突然间好渴望见到他,也不管夜深人静,就任性地拨了电话给他。 靠在这道温暖的胸怀中,鼻翼之间回绕着属于他的清雅气息,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的醉心缱绻。 “我可不可以吻你?”她拾眸,低低浅浅地问。 “呃?”狠狠愣住! 等到他回过神来,柔软芬芳已袭上他唇际,柔媚的女性馨香染上唇齿之间,甜美得不可思议。 与她之间的唇舌纠缠,美好得教他心荡神驰,想思考已力不从心,他失魂迷醉地遵循本能深拥住她,热烈地与之痴缠。 于是,他的身躯叠上了她;于是,衣物再度一件件的远离他们身上;于是,他的火热埋入了温香娇躯:于是,激越的情欲律动下,他们销魂忘我,喘息着攀上极致,共享了一回最美妙的鱼水之欢。 ※※※ 当隔日朝阳升起,言季秋再度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她床上时,那已经不是一拳揍昏自己能了事的了,他懊恼得简直想一刀捅死自己! 他怎么又……噢,老天! 不同的是,这回他没喝醉,而她也没有,她的失态还可以解释为失去亲人,感情防线脆弱,所以向他寻求慰藉。那神智无比清楚的他呢?又该拿什么为自己脱罪? 怪她太诱人,怪她让他无力抗拒,怪她——配合度太高吗? 在那之后,一切并没有改变,她还是会三天两头的来找他,心里有事第一个吐露的对象也是他,开心悲伤的时候,他永远是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一个,一夜春宵似乎没有在他们之间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她态度自在得活像他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了一晚! 而他之前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愧悔与担忧在如今看来,只觉得多余到让他感到很白痴! 最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找他喝酒,也许是坚强过头,没记取教训,不晓得要怕,但他可是怕死了,连烧酒鸡都不敢吃! 再然后,他发现她酒量原来也不怎么样,喝没几杯就醉,醉了就开始对他大唱情歌,从国台语、老歌、流行歌一路唱到儿歌,唱累了就撒娇地靠向他,他就很自然地接住她,抱着抱着又很顺手地脱光了衣服回床上去滚,隔天再很无力地发现自己又三度、四度、五度……n度的躺在她床上过夜。 不管有没有喝酒,结果根本都是一样! 他一直没去提那一晚的醉后乱性,一开始是没机会,后来是太多晚了,不知该提哪一晚,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是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演变至此,坦白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他们仍是朋友,只不过多了会共享肉体欢愉。 他很要命地发现,他们似乎慢慢在步上二哥和歆歆的后尘,挂着羊头在卖狗肉,打着朋友名义,背地里暗渡陈仓。 难道真让立冬给说准了,男女之间根本没有纯友谊?! 不愿再让这件事困扰下去,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求教于他们家那颗老鼠屎。 “立冬,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你会去吻一个女人?” “有性需求的时候。”埋头k着yboy的言立冬连想都没想。 他懊恼地抓抓头发。“我是说,扣除掉你没人性的兽欲!” 言立冬随便瞥他一眼。“我只有没人性的兽欲。” 他简直没辙了。“好,我投降!反正你和任何女人都能交配。我说的是一个人格比你还高尚,从不对女人乱摸乱抱,也不让女人乱摸乱抱的人,有什么理由,会一让他……嗯,失控?” “失控到什么程度?” “就……那个嘛!你知道的。”他好难为情,耳根红成一片。 “哪个?”言立冬闲闲挑眉。 “那个就是……”他词穷地瞪人。“你不要装傻!” “哇! 第8章 做爱就做爱,有什么好不敢讲的?我没想到你这么纯情耶!”都敢做了,居然不敢说! “够了你,言立冬!”要不是修养太好,他早扁人了。“到底怎样?” 言家老鼠屎耸耸肩。“应该是思春了吧!像猫啊狗的,不是都有发春期吗?大致上就是如此了。” 禽兽就是禽兽,讲这是人话吗? 言季秋受辱似的辩驳:“才没有!他对别人就不会。” “那只能说他性能力有待加强。” “你——”言季秋用力吸了好几口气。 好,算他很! 言季秋抹了抹脸,挫败地转身离去。 “笨蛋言季秋,你该不会不晓得你已经爱上小舞了吧?”冷不防地,言立冬懒懒地抛来这一句。 言季秋煞住步伐,震惊地回过身。“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以你贞洁烈男的性格,要你和不爱的女人发生性行为,除非是被强暴。” 他困窘地脸红了。“我、我又没说那个人是我。” “得了吧!不要告诉我你昨天一整晚没回来,是在小舞那里盖着棉被聊军国政事到天亮!” 想起一夜的云雨狂欢,他无地自容,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那,又何以见得一定是小舞?”立冬真有那么神吗?凡事都被他料准了。 “除了小舞,还有谁会那么没眼光,迷恋你这个温吞得气死人的书呆子?” 话是很不中听,但—— “小舞……迷恋我?”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人通知他? “废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看你的眼神有多痴迷,你没发现吗?不然她三天两头的来找你是找假的啊?” “可是,她没说啊!”口吻好无辜。 “她整个人都已经送给你了,你还要她说什么?”再和这个情感迟钝的家伙说下去,言立冬铁定会血管爆裂身亡。 “那……我知道了。”他摸摸鼻子,自己回房面壁思过。 言立冬忍不住摇头。 拿苏妍舞这么个美丽热情的女孩来配这书呆子,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花瓶上。 ※※※ 真像立冬说的那样,小舞喜欢他?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常在思考他们之间幽微的关系,几时起,单纯的友谊变了调,掺上几许恼人情愫? 他一直都知道他是喜欢小舞的,喜欢她的直率真诚,喜欢她的阳光朝气,喜欢她毫不矫饰的真性情,一直到后来,那样的惦念关怀转深转浓,他开始会挂心外头的她有没有吃饱穿暖,忧心她直来直往的个性会不会得罪太多人,她开心时他陪她欢笑,她难过时他为她揪心,她的每一分情绪转折,都直接深刻地牵动他的心—— 这,就是爱了吧! 所以当她投入他怀中时,他无法抗拒;吻着她时,他觉得心都融了;与她销魂缠绵时,他忘了—切,只记得有她。 她,应该也是有些喜欢他的吧?否则,她不会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她对他太依赖,不论是在精神或肉体上,那样的依赖,早已超出朋友范畴太多。 有没有那个可能——伴着她、宠着她,一辈子与她走下去呢? 他敛眉沉吟,认真思索这样的可行性。他知道他是愿意的,但,小舞呢? 是该找个机会向她表明心意了。 小舞快毕业了,他们约好那天要一起庆祝,也许……他可以在气氛最适当的时候,询问她的意愿,看她是否愿意卸下朋友身分,与他一同拥抱爱情的甜蜜? 她曾经问过他,如果她二十五岁时还没嫁出去要不要娶她?那么,他就等她五年吧。 ※※※ 小舞前一天就先将大门钥匙给了他,好让他空出时间,提早买菜回来准备。 一切打理就绪后,看了看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他再一次拿出今天出门前,特地去选购的对戒端详。这是依她的喜好挑选的,不知这样的毕业礼物能否博得佳人一笑,欢欢喜喜地让他为她戴上? 想到这里,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他小心收好戒指,起身到阳台等待。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他轻蹙起眉峰,担心外头的她会不会淋湿? 不知过了多久,机车引擎声划过耳际,停在前方不远处,应该是一对情侣吧,因为他们亲密地共用一件外套挡雨。 他会心一笑。如果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小舞,他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当他看清由机车后座跳下的女孩是谁后,笑容僵沉了住。 是的,他认出来了,那人是罗昭平。 他们说了什么,他听不见,小舞似乎是要将外套还给他,但是他不收,也许是怜惜对方,都不舍得对方淋雨吧! 胸膛隐隐约约揪着痛楚,他已无心思索那样的不舒服是来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自何处,脑海闹烘烘地乱成一团,他近乎慌乱地回到屋内,抵靠着落地窗轻喘。 原来他们一直有在来往……是啊,谁规定分了手的男女就不能当朋友?小舞一向都不是那种没风度的女孩。 那现在呢?罗昭平送她回家,彼此依然关心对方,放不下对方……这代表什么?小舞有意与他复合吗? 就算曾闹分手,罗昭平仍是小舞的初恋,他们认识的比他早,对彼此的情感也比他与小舞之间深刻……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还用得着再问吗? 握紧手中曾以为可以牢牢圈住幸福的对戒,这一刻,却只剩说不出的苦涩。 没必要了……他与她,再也用不着这对戒指了。松了手,任轻巧的首饰盒落回口袋中,感觉心也随着它落入无尽深渊。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强自撑起微笑迎向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面目可憎的妒夫,他与她甚至不曾开始,她连选择都不必。 “哇,早上出门还晴空万里,怎么莫名其妙就变天,雨说下就下,真是晴天霹雳。”她嚷嚷着进门,拂去身上的水珠,声音仍如记忆中那般活力十足。 是啊,还真是晴天霹雳。 一句无心话,却无巧不成书地被她一语命中,他只能暗自苦笑。 “先去洗个澡,免得感冒了。” “不必了啦,我肚子好饿。”她循着香味找到一桌好菜。“哇哇哇!我苏某人顺利毕业是什么举国欢腾的大事吗?今天准备得特别丰盛哦!” 足啊,我原本也以为今天会是很特别的日子。 他强自展颜。“那是我神机妙算,知道你今天特别饿。” “呵呵!季秋,我有没有说过,我真是太爱你了。” 言季秋浑身一震,望向她,她却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去了。 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吧!他嘲弄自己的反应过度。 看她是没有换衣服的打算了,他叹口气,到浴室找来干毛巾,解下她束成马尾的长发,任—头直发如流泉般泻落,掬满掌心,他细心擦拭着,这样的温存扯痛了他的心,以后……可能没这样的机会了,那是另—个男人该为她做的事。 “来,张口。”挟了块椒盐排骨,她偏头送到他嘴边。 “小舞,你不要乱动。”他扳回她的身子,头发那么长,不擦干,倘若真的生病怎么办? “那你吃嘛!”她娇嚷。 ㄌㄨ不过她,他凑上前咬了一口充数,她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将剩下的那一半送进自己的嘴。 言季秋又是一怔。 她不知道这样的举止有多亲昵吗? 抑不住冲动,他还是问了:“小舞,今天谁送你回来的?” “罗昭平。”她挟起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狮子头,顺口回道。 言季秋一阵心痛。 她甚至连隐瞒都没有!神情是那么的坦然自若,就像还没和罗昭平分手前,而他也只是她的朋友时的侃侃而谈! 他多希望,她能有一丁点的心虚,一丁点的隐瞒,至少那样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可是她没有,她甚至不觉得有隐瞒他的必要。 他,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吗? “你们……”他迟疑了。如果只是朋友,那他有何立场追问? “你想问他找我做什么吗?”小舞代他说了出来,将红烧狮子头分些喂他。“他一直有在找我啦,说想和我复合,可是我没答应。” 他肢体僵住,无法再动作,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毛巾,入口的食物已经吃不出原来的味道。 罗昭平果然有那样的意思,那她呢?为什么没答应? “你别忙了,该干的时候它自然会干,过来陪我一起吃。”探手拉他在一旁坐下,碗筷递了过去。 他没异议地吃着,脑子已无法再思考更多。 “欵,你还没恭喜我福如东海,万寿无疆哦!”她笑笑地打趣。 “那是生日祝词。”而且还是给老人家的。他没什么表情地纠正道。 “那,反正我生日也快到了嘛!”她暗示。 “哦。”他低应,无意识地拨弄碗里的食物。 就那么一声“哦”而已?!她不死心,再接再厉地又说:“你帮我庆生。” “到时再说了。”也许那个时候,她会更希望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言季秋眸光一黯,垂下眼睑。 “你今天很奇怪耶!”怎么逗他都不笑!小舞不悦地噘着嘴。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办得到的,他都会答应她。 他对她太好,好到有求必应,就算是以前还没和罗昭平分手的时候,一有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而他也从没抱怨过她的烦人,他是她心灵的寄托,而罗昭平反而变成吃喝玩乐的对象,要约会看电影才会想起这个人的存在。 第9章 她已经被他宠坏了! 以前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直到歆歆说了句:“那是女朋友的权利!”她才惊觉,她夺占了太多不该属于她的温柔,她怎么能在有男友的同时,又理所当然地霸占他的好? 但那时,她已依赖他甚深,要再过回没有他的日子,她是连想都不敢想,她知道她是舍不下他的,正好那时,她和罗昭平的未来蓝图无法取得共识,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提出了分手。 季秋说,她没有一丁点失恋该有的样子,事实上,她那时惟一的感觉,只是卸下心头一个沉重的包袱,松了口气,让她在面对他时,不再充满罪恶感,就算到目前为止,她都还不算是他的女朋友,起码,她对他付出了那样的情感回馈,在接受他的柔情体贴时,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 其实,他一直是她和罗昭平之间隐形的第三者,从一开始,她爱他就比任何人都多,只是他和她都没发觉而已,还傻呼呼地拿朋友的名义在欺骗社会。 在没有任何道德束缚之后的现在,她只想海阔天空,遵循内心深处的渴望,深刻热烈地去爱他!早晚有一天,她会等到他亲口对她说:“我们别做朋友了,当情人吧!” 可是想归想,白日梦是美好的,真要等到他开口——她叹了口气,这只呆头鹅要到民国哪一年才肯开窍啊?她等到头发都快白了。 好吧,灯不点不亮,她想办法给点暗示好了。 “季秋,你知道为什么外婆说,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吗?” 他停下筷子,抬头看她。她的事,他还是无法不关切。 “我想,是因为我的父母吧!他们感情很不好,时时吵,天天吵,吵到我很怀疑,既然见了面比仇人还糟糕,当初干么要结婚?据说他们当初还是恋爱结婚的,而且天崩地烈、日月无光爱到没有对方会死,可是后来呢?是看到就想让对方死,离婚争财产时的面目可憎,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相信爱情?怎么相信世界上会有人可以无怨无悔地包容对方的一切,不离不弃地守候?” “所以你宁可在事业上寻求满足,填补心灵的空泛,至少那些成就不会背叛你,也不愿意去相信有人会一生一世的爱你、守护你,因为爱情会背叛你?原来你是以这样的心情去跟罗昭平分手!”也是因为这样,她迟迟不肯与罗昭平复合?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言季秋为她感到心疼。“小舞,你这种想法是不健康的,虽然你的父母给了你偏颇的爱情范例,但那并不代表全部,如果你不能重拾对爱情的信心,你将会错失许多生命中珍贵的事物。” “所以我现在想重拾对爱情的信心了啊!”不错,不错,他的反应全在她的意料中,她满意地勾唇。“你知道,我是个很怕孤单的人,快乐悲伤会渴望有人与我分享;你也知道,我对家事一窍不通,手忙脚乱时,好希望有人帮我分担;最重要的是,我对吃的太挑剔,厨艺偏又烂得可歌可泣,如果没个男人在旁边照料,日子实在过得很悲情……” 她点明的,一项项都是他在为她做的事,这样……他该懂她的意思了吧? “爱情,不会每次都让人失望的,对吧?我想再试一次。”她轻道,观察着他的反应。 一阵痛楚击中心扉,他微微颤动了下,茫然地看着她。 她说,罗昭平要求复合;她说,她想重拾对爱情的信心:她说,她想再试一次。 他还有什么好说?她都已经明明白白宣告她的抉择了。 右手无意识握牢口袋中没机会送出的戒指,再缓缓松开,彻底让自己死了心。 “我懂你的意思,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比较好。”吸了口气,他站起身。“我回去了,晚安。” 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比较好——这就是他给她的答覆?! 小舞怎么料不到他会给她这样的答案,狠狠愣在当场。 难道他没有一丁点喜欢她,一丁点都没有吗? 那为什么他抱着她的时候,可以吻得那么温柔,好似情意深沉? 为什么他占有她的时候,可以那么深刻缠绵,好似她已存在他心中千万年? 不懂,她怎么也不懂—— “季秋!”回过神来,她追上前去。“外面下雨,你留下来——” “这样不好。”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就该画分好属于朋友的界定。 “那我拿把伞给你,好不好?”没等到他允诺,她不敢轻易走开。 看出她的关心,他轻点了下头。“好。” “你等我,很快,一下下就好。”怕他先行离去,她快步跑开,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雨伞,再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向他。 他默默接过,低声道了谢,走出她家门。 雨丝绵绵密密地落在他身上,摺叠整齐的伞被他静静握在掌中,没摊开。 他需要一点雨,冷却满腔来不及诉说的热情。 从今后,就真的是朋友了,只是……朋友…… 第五章 热情是冷却了,代价却是体温升高,那场雨淋出他感冒发烧的下场。 从小舞那里回来后,他听兄弟们说,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他,那天之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呈关机状态,不去听,心就不会乱,他对自己没信心,要再听到她甜美动人的声音,他知道他又会什么都依她…… 朋友……呵!在他们共同体验了人世间最刻骨铭心的欢愉之后,天晓得他该怎么以单纯朋友的心态来面对她,说朋友,只是在自欺欺人,他没有办法忘记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没有办法忘记那些个旖旎醉心的夜晚! 这几天,他一直都待在家中,每当电话响起,心头就涌起难分的悲喜交织,在接与下接当中挣扎,例如此刻。 他沉默地盯着茶几上响个不停的电话发呆,无法动作。 “接吧,季秋,她找你找得很急。”言孟春不知几时站在他身后,轻声说着。 “大哥?”他茫然地仰首。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在小舞心目中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你这样会让她很难受。” 会吗?他令她难受了?这不是他要的啊!他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不想她为难,所以才会主动离开她…… 犹豫了下,他伸手接起电话。“喂?” “季秋——”听到他的声音,另一头的小舞如释重负得直想大哭,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 “怎么了吗?”他被她过度的情绪反应给吓到了。“发生什么事了?小舞,你别急,慢慢告诉我。” “没、没有啦,只是想你……”她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好白痴,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道。 言季秋哑然。 “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的人。”与其说抱怨,软软甜甜的嗓音其实撒娇成分居多。 “我们才一个礼拜没见面。”他,有那么重要吗?一个礼拜就让她这般想念,那,为什么她的选择不是他?他好想问,却发不出声音,出口的是一阵轻咳。 她听到了,心急地追问:“怎么了?季秋,你生病了是不是?声音也怪怪的。” “没什么,一点小感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那我过去看你——” “不要,小舞!我真的不要紧,你不必刻意过来——” 另一端沉默了。 “小舞?”她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季秋,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声调太轻,轻得失去了她平日的阳光朝气,揪痛了他的心。 “我只是觉得……我们少见面会比较好。” “因为我那天的话?”他不要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笨女人,不能接受与她更进一步的关系吗?所以他逃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状况,已经当不成朋友。”他艰困地吐出话来,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他也说不出口。 “我明白了。”他真的在逃避她,他真的不要她!她逾矩的要求,让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样的发现真让人难受,她还以为,他多少有点喜欢她的…… “我现在要过去看你,最后一次!你放心,以后没事我不会去烦你,让你为难的。” “小舞——”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但是另一头已经果断迅速地挂了电话,没让他有机会多说什么。 挂掉电话后没多久,换门铃声响起。 这么快?飙车也不是这样,他皱着眉头前去开门。 门外,却站着他意想不到的人。 “罗昭平?!”因为小舞的关系,他们见过几次面。 罗昭平淡淡颔首。“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言季秋根本没料到他会来找他,回神后连忙欠身。“请进——” “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言季秋不知该怎么回应,沉默着等他先开口。 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并不熟,话都谈不上两句,原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不过现在有了——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 他轻震,难道他要说的就是这个? “小舞有告诉你,我一直想和她复合的事吗?” 果然没错! 言季秋心神恍惚地点了下头。 “我和小舞都是初恋,虽然我们容易闹意见,但我是很真心在爱她的,她自己也知道,分手是在气头上,我一直很后悔,想要她回到我身边。”罗昭平盯着围墙边迎风摇曳的蒲公英,声音轻轻淡淡。 “我知道小舞有多重视你,每回和她吵架,我很清楚她是去找了谁,她心里有事,从来都不会告诉我,她的脆弱、任性、孩子气,所有真性情的一面,只在你面前展现,她一向只信赖你、只听得进你的话。” 第10章 言季秋抬眼。“为什么跟我说这个?要我去劝小舞回到你身边?” “不,我要你离她远远的。” 他微愕。“什么意思?” “只要你离开她,她就不会只看得见你,只想得到你!”平静表相出现一丝裂缝,罗昭平逐渐激动起来。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白,言季秋不是笨蛋,听得出他话中深意。“你在指控我是第三者,横刀夺爱?” “难道不是?” “你这样说并不公平,我和小舞开始在你们结束之后,如果今天她另有一段感情,我不会对她有丝毫妄想,我不是那样的人,小舞也不是!” “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罗昭平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得奇书网很讽刺。 “什么意思?” “早在你出现的第一天,我和小舞的感情就变质了,所以我们才会总是争吵,不是彼此的包容度不够,而是因为你住进了她心底,所以我不管付出再多,都塞不进她已经无法容纳的心,我不是傻瓜,我感觉得出来,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我还想试图挽回!” 言季秋讶然无语。 真是这样的吗?小舞……爱他比罗昭平更多、更深? 那他现在说这些,是在指控他无形中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要他愧疚? “小舞有她的选择,那不是你或我能干预的。如果我是你,当初就不会因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放弃她,她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她一向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就算是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而他,也不想左右她,她的一切,他只会尊重,并接纳。 “她要出去工作,把事业看得比家庭还重要,你能忍受?” “我能。”他连想都没想。如果那是小舞快乐充实的泉源,他为什么要反对? “她要证明她的能力,不想有太多牵绊,甚至近几年内都不想生孩子,你会同意?” “我会。”他不要她的人生有遗憾,未来的几年里在尿布奶瓶中后悔。 “她不想学煮菜,也不懂家务,难道你一介大男人,肯窝在家里,矮化尊严做这些女人该做的事?” “我肯。”家,是两个人的责任,谁规定非要女人来操持? 罗昭平一窒,他的本意只是要他打退堂鼓,没想到—— “我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了,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男子气概,任女人踩在脚底下,把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都给丢光了!” 言季秋张口想说些什么,另一道插入的清亮嗓音快了他一步—— “罗昭平,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只见小舞快步跑来,二话不说,一记粉拳就挥了出去。“谁给了你狗胆侮辱季秋,简直找死!” “不是这样的,小舞,你听我解释——”罗昭平当然不会对女人动手,只好左挡右闪,样子好狼狈。 “留着向猪解释吧!”她明明就听到他骂季秋没骨气,真是愈想愈气,连脚都派上用场,又踢又踹。 “小舞,你不要闹了!”罗昭平火大地吼出声。 “这么大声要死啊!”不打算收手的拳头又捶了上去。 一个女人,心疼的为他出气?这情形实在…… 言季秋又好气,又好笑。“别这样,小舞,快点住手。” 张牙舞爪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她回头见着他坚决的神色,乖乖停手。“滚啦,以后要再让我知道你又跑来骚扰季秋,你就死定了。” 罗昭平迷惘地看了他们一眼。 就那么一句话,一个眼神,轻轻淡淡的,甚至没扬高半分音量,向来倔强不驯的她,却那么柔顺地依从……言季秋,其实不若他想的那么没用。 原来真正的男性风骨,并不是取决于浮面的规范上,他懂了,却懂得太晚,在他已失去之后。 ※※※ 双双回到屋内后,小舞始终不敢看他,头垂得低低的。 言季秋也没开口,神情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 今天如果不是罗昭平,他不会知道,他在小舞心中已存在了这么久,而他却还傻傻的以为她想回到罗昭平身边…… “小舞,我有话跟你说。”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迟迟不肯靠近。 她几时这么小家碧玉了?刚才打人的狠辣劲儿可不是这样。 言季秋好笑地走向她,勾抬起失去活力的美丽脸蛋。“如果我再也无法把你当成单纯的朋友看待,你会怎样?” 她心一揪,可怜兮兮地扁嘴,像被遗弃的深宫怨妇。“都叫你不要说出来了嘛!”他一定要那么努力和她划清界限吗? “那如果我再说,我想用情人的心来宠你、疼你,你又会怎样?”他眼神温柔醉人,轻缓道出早在那一晚就该说的话。 “我说我——”等一下!“你、你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跟我来。” “那个——喂!”她急忙追上去,因为太迫切了,半途还绊到阶梯,跌得很没形象。 言季秋回头,看见她趴在地上,简直不知哭还是笑比较好。 他回头扶起她,牵着她的手进房,蹲身察看她膝上的瘀青。“疼不疼?” “那不重要啦!”跌断腿她都不在乎。“季秋,你刚才——”那不是她发花痴,产生的幻听吧? 他没说话,起身由书桌抽屉中取出一只红丝绒盒。“那天,你说你想重拾对爱情的信心,如果那个人是我,你愿意再试一次吗?” 她在作梦吧?一定是的! 小舞用力甩头,再甩头,他仍在眼前,那不是幻觉! 言季秋挑眉。“不愿意?” “才不,我当然愿意,我愿意得要死!”她说得太急切,还咬到舌头,痛得哇哇叫。 “这表示,你愿意收下我的戒指,成为我的未婚妻?” 她连一秒都没浪费,自动自发地套上戒指,也替他戴上,活似怕他反悔,动作快、狠、准,效率十足! 言季秋失笑。就是这样的小舞,直率真诚,毫不矫情,可爱得让他疼进了心坎。 他柔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我喜欢你,小舞。” “再说一次。”她等这一天等好久了耶! “我喜欢你。” “再一次。”好感动!感动到泪眼汪汪,她贪渴地想再多听几遍。 “我——”那双水亮亮的明眸正直勾勾地瞅着他,话到了口中,临时又转了个弯。“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说嘛、说嘛,我想听!”小舞缠着他撒娇,用力)万他。 言季秋轻捧她的脸,声音低醇醉人。“因为今后我想说的是——我爱你。” 呜呜!他今天是存心要她感动死吗? 她动容地献上红唇—— “小舞!”他偏开头,按住她倾上前的肩。“我感冒。” “我才不在乎。”坚决地、强势地专义了上去,用力吻住! 言季秋一时不察,承接不住扑上来的娇躯冲力,倒落身后的床上,被她予取予求得好彻底。 “小、小舞……”意乱情迷中,他及时抓住直要非礼到他腰下的小手。“现、现在是白天。” “谁规定白天就不能做?”他哪世纪的人类啊! “但是,大哥在家……” “大不了我叫小声一点。”坚决扯掉他的长裤,吻住他犹想发言的嘴,不让他再多说一句话。 “唔……嗯……”他浓重喘息,神思昏乱,再也记不起曾有的坚持。 外头正要敲下房门的言孟春,不期然捕捉到异样声响,呆了一呆,会过意来后,红潮迅速往脸上聚集。 不想像个变态偷窥狂,他迅速离开,经过言立冬房门外时—— “嗯……啊!再用力一点……”这个叫得更嚣张。 天!教育失败的言孟春抚了抚额头,怀疑自己走进了汽车旅馆! 走出屋外,几片花办飘落肩头,送来初春的信息,屋里屋外,春意正浓。 ※※※ 言季秋始终记得给过她的承诺,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娶她共度一生。 只是没想到,她动作比他更快,就在她满二十五岁生日那一天,以九十九朵玫瑰开口向他求婚。 他还记得,当时她是这样说的—— “谢谢你这几年全心全意的疼惜与照顾,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任劳任怨,吃苦当吃补的男人了,所以——许我一个冬暖夏凉、保固期一辈子的胸膛当生日礼物吧!让我在未来的五十年,继续享有你的温柔体贴,也继续合法地蹂躏你。” 他都快被这情境给弄得啼笑皆非了,明明该送生日礼物的是他,可是她却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了他。也或者,就像她说的那样,是他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她去蹂躏?! “好,我答应你的求婚,继续奉送我的温柔体贴,也让你可以合法地蹂躏我。”他微笑着如此回答她。 “想清楚哦!我很笨的,什么都不会——” “那么恭喜你,嫁了个什么都会的丈夫。” “我不会洗衣耶。” “我洗。” “我不会扫地、拖地耶!” “我扫我拖。”娶她,是要给她幸福,不是让她当黄脸婆的。 “我不会买菜煮饭,你如果要我学,我只会害你拉肚子。” “我买我煮,保证好吃到让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那,我也不会怀胎十月生孩子……” “那就我来怀胎十月生……呃,生孩子?!”接得顺口的男人呆了呆,为难地看着她。“小舞,这个我似乎爱莫能助。” 小舞捧着肚子,笑得好开心。 第11章 “逗你玩的啦,笨老公!” 一声老公,喊得他甜进心坎底,轻拥开怀直笑的她,柔柔唤了声:“老婆。” 她反手圈住他颈子,甜腻腻地撒娇。“孩子我生就好,但是不要那么早好不好?” “好,全依你。” “那——就从今晚开始接受我的蹂躏吧!” “啊,小舞,你轻一点,那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耶!”险险接住扑上来的准娇妻,一夜的火热激情,让他开始有了被蹂躏的自觉…… 后来,大哥认识了叶初晴,被蹂躏的比他更惨,居然还意志坚强的想要结婚,果然不愧是大哥,勇气令人敬服! 于是二哥也跟进……既然两位比他年长的前辈都壮烈成仁了,他也就顺势宣布了他与小舞早商量好的结果。 最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家的淫魔,在还没摧尽天下群花之前,居然也打算结束向女人证明他的性能力的生涯,饶过成千上万的女性同胞……为了一粒葡萄秄,放弃一片葡萄园,不是他最不屑的蠢事吗?他是被雷劈到,还是哪根神经搭错线?! 难道——是他们集体自杀的壮烈情操感动了他? 第六章 由前尘往事中抽身,言季秋这才发现自己盯着电脑荧幕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将今天的稿子进度大致润了一遍,挑掉几个错字,熟练地存档关机。 平常的这个时候,他都是准备出门买菜去了,今天也不例外。 小舞对吃的很挑,又吃不惯外食,为了不让她亏待自己的五脏庙,他一向都是自己下厨,两年多的婚姻生涯,他已经将她的饮食习惯摸得透彻了。 他没忘记她今早出门前想吃什么,手中提的,全是她爱吃的奇书网。买齐了今天晚餐的食材,他又顺道绕到超商添购几样日用品,其中包括小舞惯用的卫生棉,他都没遗漏。 他知道一个大男人买卫生棉,在别人眼中看来有多怪异,但他并不认为那是多羞耻的行为,许多男人买保险套都不觉得丢脸了,买卫生棉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同样都是体贴女性的行为,不是吗? 经过其中一排货架的转角,一阵细微的低语声不期然地飘进耳中—— “那个男人成天窝在家里吃软饭,让老婆出去工作养他耶!” “真的吗?看起来一表人才,不像那么没志气的男人啊!” “骗你做什么?他是我的邻居,我看他整天只会在家里烧饭洗衣,做女人的工作。” “那他这样在老婆面前不会很拾不起头来吗?” “嘿咩!宠老婆宠到都不像男人了。” “这也难怪啦,靠老婆吃饭嘛,当然要巴结一点,真不晓得他老婆怎么忍受得了这么没用的男人……” 这些话实在不怎么中听,但言季秋只是一笑置之,没放心上。 三姑六婆的贡献不就是话家常,谈是非,他听久也就习惯了。 回到家,洗菜洗到一半,电话声响了起来。 “喂,季秋,我今天临时有事,可能赶不及回家吃饭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 “小舞,你很忙吗?”她声音听起来很仓促。 “是啊,临时有个客户摆不平,超龟毛的,我都快气死了。”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忙完?” “我尽快啦,就这样了!” “那我等——”来不及说完,嘟嘟声已经传来,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将话筒放回去。 踱回厨房,看着切了一半的肉丝,还是决定将它弄好,等她晚点回来,还是可以一起吃,她总不至于忙到半夜吧? ※※※ 没想到的是,她的确就是忙到半夜! 布谷鸟的报时钟敲出十点整的清脆声响,他将目光移回桌面上冷却的菜肴,叹了口气,起身收拾好放回冰箱,以免小舞回来看了难受。 过没多久,他听见开门的声音,那时他正在客厅中看着电视等她。 “妈呀,累死我了。”她一回来,手中的钥匙皮包随手一抛,直接虚脱地倒向老公怀抱。 “怎么会累成这样?”他关心地问了声,任她瘫软在他怀里,很顺手的就替她按摩起酸疼的颈部。 她舒服地叹息了声,全身放松的把自己交给他。 “就有个客户啊,已经敲定的事,都准备要签约了才临时反悔,弄得整个广告部门的成员人仰马翻,我这个组长更是首当其冲的炮灰,又要和客户周旋卖笑,又要承受上头说我们办事不力的指责,简直他xx的两面不是人。” 通常小舞只有在气坏了的时候,才会飙粗话。 言季秋听着她的抱怨,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些冷言闲语,再看看现在的情境,突然觉得好笑。 这画面看来,的确很像啊! 他家该不会也被人装了针孔摄影机时时监视吧?言季秋闷笑。 小舞直起身,不悦地瞪他。“你老婆被欺负是很好笑的事吗?我看你挺乐的嘛!” “不,我这是悲伤,非常、非常的悲伤,所以才强颜欢笑,苦中作乐,太座大人千万别误会,小人哪来的狗胆和你的情绪唱反调。”这样够卑微,够迎合那些人对他的期许了吧? 小舞被他逗得发笑。“你今天是看了哪出连续剧?这么要宝!” “会吗?”他是很认真地在扮演好他小白脸的角色耶!她都不捧场。 “你不要闹了!我好渴耶!”她拍掉他的手,抱着笑疼的肚子起身。 “老婆大人工作辛劳,倒水这种小事,为夫理当事必躬亲,怎好劳烦娘子亲自动手。” “还闹,你接下来是预备写古代稿是不是?拿我排演剧情效果啊!”她笑不可抑地把他推回沙发,自己到厨房去倒水,打开冰箱发现每盘菜都是完好的,她疑惑地回头。“季秋,你没吃晚餐吗?” 言季秋敛去谑笑,轻咳了声。“有啊。” “那怎么菜还剩那么多?” “老婆不在身边,食不知味,吃的自然就少了点喽!”他淡笑着打发过去。 “是吗?”她狐疑地皱了皱眉。“那你现在饿不饿?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 “不用了,你忙了—整天,快去洗个澡休息—下。”言季秋按住她的肩,将她往浴室推。 “你陪我洗?”她娇媚回眸。 “我洗过了。” “再洗一遍?” “少来!”他轻笑,弹了弹她鼻尖。“累了就不要逞强,我不想累坏我老婆。” 也对喔!她现在的确疲倦得没力气勾引他了。 “谢谢你,老公。”她仰首吻了他一记,感激他的体贴。 “傻话!”娶她,是要当成宝贝放在掌心呵宠一生的。这是他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的信念。 一向鲜少晚归的小舞,以往不论多忙,一定会在晚餐前赶回来,陪他吃吃饭,聊聊心事,顺便撒撒娇。 但是这阵子,为了搞定她口中那个龟毛客户,她经常累到快虚脱了才回家,然后抱着温柔守候的老公大吐苦水。 通常这种情况之下,一般人的反应多半是:“既然那么委屈,那就不要做了,把工作辞掉,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但言季秋不会这么说。 他明白小舞虽然满腹牢骚,但是抱怨归抱怨,她其实很热爱她的工作,每天迎接不同的挑战,享受努力过后的成就感,这让她自信骄傲,感觉人生充满意义,诉苦只是在向他撒娇罢了。 听她说,这是公司重量级的年度大客户,搞定的话就是大功一件,砸锅了就准备摸摸鼻子回家让老公养吧! 她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简直卯足了劲,不成功,便成仁。 没有意外的,这件cace最后还是让她搞定了,那天回到家,她开心得抱着他又叫又跳,感染了她的喜悦,两人笑闹着洗了个火热的鸳鸯浴以示庆祝。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后,她可以松口气,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过没几天,她以着更兴奋激动的口气告诉他——她升职了!由组长擢升广告部门的副理,可见得公司相当器重她。 得知她的能力受到肯定,他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于是,他们又洗了一次火辣热情的鸳鸯浴。 然后,升了职的她变得更忙了,总让他左等右等,等不到娇妻归巢,几盘菜放到冷却的情况屡见不鲜,他已经记不起他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身为一个部门的支柱,他能理解她肩上扛的责任有多重,很多事不是她能控制的,在外的应酬多了,有时与客户周旋,难免得喝点酒,微醺着回到家来,常是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他看在眼里,是心疼,也是——失落。 一天天下来,她总是来匆匆、去匆匆,回家的时间愈来愈晚,两人共处的时间愈来愈短,说话的次数愈来愈少,少到……他们几乎快变成没交集的陌生人了。 于是,他开始一个人吃着没有温度的饭菜,一次又一次……自从她头一回忙到忘了打电话通知她将晚归,让他守着一桌饭菜到午夜十二点起,有了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习惯。 在别人眼中,她是成熟独立的时代新女性,那个只吃得惯他做的菜,喜欢偎昵在他怀中说心事,对他依赖甚深的女孩,似乎已经离他好遥远了…… ※※※ 流泻着抒情音乐的pub一隅,一群男女酒酣耳热之际,开始忘情嬉闹。 “干杯——”方歆很豪情万丈地举高了酒杯,之后却不是以同样豪情万丈的气势入喉,而是递给身边的男人。 第12章 “你喝。” “喊干杯的人是你,关我什么事?”言仲夏闲闲啃着瓜子,鸟都不鸟她。 “因为我酒量不好,你是我老公,本来就该替我喝。”她回得更理直气壮。 “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公?那昨晚我不过抢了你洒狗血的八点档连续剧改看vcd,你就把我踢下床,那时你怎么就不记得我是你老公?” “因为当老公的人是不会为这种小事和他亲爱的老婆计较的。”一个大男人和她抢电视,可不可耻啊! “是喔!”他不屑地用鼻孔哼她。还“亲爱”的老婆,他可看不出她哪里“可亲”、哪里“可爱”了! “言、仲、夏!你严重凌辱了我的自尊,我要你为你的卑劣行径道歉!” “嗯哼!在场的各位评评理,我刚才有做什么、或说什么天理不容的行止吗?” “好像没有欵!”众人摊摊手,纷纷回了方歆好抱歉的一眼。 “嗯……嗯,你的表情!”她努力思索。 “哦?”他挑高左边的眉毛。 “还有……声音!”她强调语气。“这是一种思想犯罪,就像、就像意识强暴一样!” “哦、哦!”他连哦了两声,连右边眉毛也半挑起,表情帅得倾倒众生,害方歆一时失察,被电得神魂颠倒,他冷不防冒出一句:“那我现在不就可以为你的意识强暴告你告到死?” “你、你、你——”方歆为之气结。面对这个男人,她从没占过上风,老被他制得死死的。 “我们聊我们的,不要理那个弱智的女人。”不再理会身边缺乏智商的言论,言仲夏迳自和几名同窗挚友寒喧起来。 其中一名女同学笑道:“你们还是没变,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成天打打闹闹,那时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了。” 每年他们几个专科时期的同学都会找时间聚一聚,联络感情,只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这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长进,成天孩子似的斗气,愈斗感情却愈浓。 “是哦?”方歆好讶异。他们火爆到只差没拿刀互砍耶!连她都没想到她会嫁给他,这些人是怎么猜到的? “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白痴吗?”常常吻她吻到快休克,床上滚到几乎精尽人亡,她还在死死的嚷着好哥儿们的鬼话,脑袋瓜活似装水泥,硬得要命,害他敲到手痛心也痛都还敲不醒她,不如一把掐死她还比较省事。 酒过几巡,大夥儿都有点薄醉,回忆着求学时期,年少轻狂的趣事,正气氛热络,相谈甚欢时—— “喂,言仲夏。”方歆突然扯了扯他衣袖。 “龟毛又杂毛的女人,你又有什么指教了?” “我好像看到小舞了?” 言仲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像是个商业性质的应酬,衣装笔挺的男女,身上都有很浓的商业味,以及领导者气势。 “不是,你看错了。”他收回目光,扳回她张望的头。 “可是我明明——” “我看是你喝醉了。”身形一偏,挡去她还想伸长脖子确认的视线。 “噢。”她点头。“那我想跳舞。” “可以。” “我要跳钢管舞!”她大声宣布。 “嗯哼!”能看吗? “那,亲爱的钢管先生,请——” 言仲夏不置可否地起身,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另一个角落投去一眼,半敛的眼眸藏着一抹深思。 ※※※ 又一次,言季秋抬头看向壁钟,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手中的原文小说翻了一个晚上,成串的abc却没在他脑中组成任何有意义的讯息,他放弃地合上书页。再过十分就十一点了,而她,还是没回来。 然后,他等到了门铃声。 又忘了带钥匙吗?他困惑地前去开门。 “二哥?!” “歆歆喝醉了,刚好在你家附近,就顺道过来了,不介意我这么晚来打扰你吧?”言仲夏一边解释,一边不忘扶着半醉的方歆。 “怎么会呢?快进来。”言季秋伸手帮忙将方歆扶进客房,回到客厅后,没忘记泡杯热茶让他醒酒。 言仲夏看了看悄寂的屋子,回头问厨房中忙碌的他:“这么晚了,小舞还没回来?” 正冲着热水的手顿了顿。“呃……还没。” 言仲夏若有所思地审视他。“她该不会经常这样吧?” 他回过头,递出手中的玻璃杯,淡淡微笑。“她最近比较忙。” “忙到三更半夜,让你为她等门?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何须看?每一秒的流逝,他都一清二楚地数着。 言季秋低低叹息。“她有她的理想抱负,我应该要体谅她。” 通常连续剧看多了,这些话不都是该出自于豪门深宅中,那些委曲求全的深闺怨妇口中吗?他家三弟怎么也给人家有样学样!“我真怀疑你被生错性别。” 他故作轻快地耸肩。“可惜爸妈不在了,无从考据。” “这干爸妈什么事?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她要工作,好,你由她去,家务自己一肩担;她不想生小孩,好,你也顺着她,尽管自己多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为了工作而忽略你,好,你也不怪她,反而拚命在为她找藉口。季秋,今天我跟你谈的,不是男性尊严的问题,而是夫妻之间该有的互相尊重,你为她做尽了一切,可是她又为你做了什么?身为妻子该尽的义务,她一样也没做到,还要你来替她等门,哪有一点当人老婆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不想勉强她。我娶她,是想给她幸福,如果结了婚后,两个人的生活束缚了她的意志,让她不能无拘无束去做她想做的事,反而不比她一个人的时候快乐,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言仲夏不苟同地皱眉。“季秋,你太宠她了,这样不是办法!” 两个人的婚姻,本来就不比一个人时自由自在,在享有彼此的甜蜜相陪,使灵魂不再空虚寂寞时,当然也要接受不自由的代价,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另一个人,已不再有任性的权利。 婚姻是责任,也是义务,必须由两个人共同去撑持,而不是单方面的牺牲与忍让,可季秋似乎没有这样的认知,只是一味的付出,一味的迁就,这样缺乏平衡的婚姻,实在令人担忧。 “不然我能怎样?对她大发雷霆,把东西摔个精光吗?那摔完之后呢?收拾的人还不是我,二哥,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无聊?” 还没摔就想到善后的问题了,能多有气势?言仲夏实在听得很无力。 “没人要你要狠摔东西,以你好好先生的脾气,叫你骂人也没三分魄力,别说小舞了,三岁小孩都不会把你看在眼里。”111u仲夏轻啜了口热茶。“听二哥的劝,找个时问和她谈一谈,再这样下去,你们的婚姻早晚会出问题。” 言季秋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另一道穿脑魔音传了出来—— “造飞机造飞机飞到青草地,蹲下去蹲下去我做飞机翼——” 天!简直是残害生物听觉的人间酷刑,恐怖得让人想死! 言仲夏头痛地揉了揉额际。“虽然觉得羞耻,但那个丢人现眼的女人千真万确是我老婆。”这样的事实真是他人生最大的悲哀,他甚至可以想像她唱作俱佳的愚蠢肢体动作,不然地板不会被她踩得咚咚响。 言季秋讶然,想笑又笑不出声。 “没、没关系,小舞也常这样。”他自以为安慰人的说了句,总算知道小舞喝了酒就载歌载舞是向谁学的了,真不愧是好姊妹,连酒癖都可以互相观摩交流,只不过比较要命的是,小舞可不像歆歆做幼稚园的带动唱,而是跳艳舞勾诱他。 他想,他现在已经知道害他“一失身成千古恨”的这笔帐该找谁算了。 言仲夏随便瞥了他一眼。“你要我说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很能体会我心里的悲哀吗?” “我——”才刚发出一个单音,又被截断。 “111u仲夏,你快来,陪我唱歌——” 两兄弟沉默三秒,互相对看了一眼。 “我得快点进去看看,免得她拆了你的房子。”方歆已经在唱“火车快飞”了,并且不问断的对他发出热情呼唤。 言季秋摇头失笑,目送他消失在门扉的另一端。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 正要进书房的言季秋当场打跌。 这——什么情形?她居然在唱国歌?! “啊!你唱就唱,干么脱我衣服?” “我唱国歌耶,你为什么没有肃然起敬?”不悦地嘟嚷抗议透过隔音设备不怎么样的门板传进言季秋耳里。 肃然……起敬?!房外的言季秋呛了呛气,很难不胡思乱想。 “你有什么条件让我肃然……喂,你乱摸什么?!” “你的身体好好摸哦!”她娇憨地傻笑。 “色女!” “你抱起来也好舒服哦!” “当心我告你性骚扰。” “你看起来很可口。” “谢谢,可惜我还是不打算让你吃。” “小器鬼!” “再扯衣服就快被你撕破了,你是打算用强的吗?” 原来这就是二哥他们夫妻闺房之间的相处模式。 言季秋一路笑进书房。 开了电脑,盯着下半段的空白,沉吟了会儿,一字字敲下—— 爱情有太多面风貌,有时,爱不一定要说出口,像仲夏与方歆,就是打死他们,也一辈子都不会向对方说句:“我爱你!” 第13章 但定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相互依存的,谁也不能没有对方。 那,他呢?他的小舞,是不是也同样不能没有他? 将一个段落收尾,已经是又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关掉电脑走出书房,隔壁的客房静悄悄的,想必二哥和歆歆已经睡了,他到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水,迎面碰上刚回来的小舞。 “你还没睡?” “写稿。”他淡淡回应,跟在她身后回房。“二哥和歆歆来看我们,现在正在客房休息。” “哦。”她整个人倒进床铺,然后就不动了。 “小舞?”他喊了声,坐在她旁边。“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嘛,我有在听。”声音模糊地由丝被中传出。 “你——”他沉吟了下。“不论如何,下个礼拜三尽可能早点回来,可以吗?” “有事吗?”声音陷入半恍惚状态。 他启唇,临出口前又咽了回去。“没什么。答应我好吗?” “好。”这回的声音,已经轻得快听不见。 “还有件事,小舞——”二哥要他和小舞好好谈谈,他试着想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见她没应声,他凑上前观看,才发现她已陷入半昏睡状态。 “小舞!”他推了推她。 “啊?”她睁开茫然的眼。“你刚才说有什么话要说?” 言季秋在心底叹息,看着她倦累的面容,他怎么还忍心再给她压力? “没什么,我只是要说,先洗个澡会比较好睡。” “哦。”她恍惚地起身走进浴室。 过没多久,言季秋发现她在床边的睡衣,顺手拿到浴室前敲了下门。“小舞?” 里头没应声,他想了下,旋开没上锁的门把,发现她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看在眼里,是心疼,也是满腔无奈,决定不再试图唤醒她,伸手将她搂起,拭干身体,套上睡衣抱回床内,其间曾稍稍惊动到她,但她也只是浅浅抬了下眼,又将脸埋回他胸壑。 解开她盘起的发,一头细柔青丝落满他的掌心、肩头,他无尽依恋地抚着她的发,凝视怀中褪尽粉妆的纯净清颜,自言般低低轻喃:“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娇憨稚气的那句——我好爱你哦,老公,嫁给你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你已经好久没对我说这句话了。以前,我们可以无话不谈,但是现在——小舞,你记得你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对我说上一句话了吗?” 二哥要他说,而他惟一想说的,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话。 但是小舞,你能懂吗? 第七章 季秋昨晚说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隔天来到公司,短暂的空闲中,她猛然思及这段模糊记忆,但是努力回想、再回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回家再问他好了。 然而接踵而来的忙碌,又让她彻底忘却这件事,直到星期三的到来—— 言季秋下午就去买菜,忙上忙下,用心准备了一桌丰富的菜肴,全都是记忆中小舞最爱吃的。 但是他由太阳下山,一直等到夜色深沉,桌上的菜冷了,他满腔的热忱也跟着降了温,一根根燃烧中的蜡烛,晃动着他心底不明的愁,摆放桌旁的一束红玫瑰失去了香气,黯淡得不复娇妍艳色…… 她,食言了。 今天是他们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她不知道吗? 心底的失望太深太浓,难过得没力气再去做任何的掩饰,掩饰他并不在意,掩饰他依然平静快乐……他没有移动,只是沉默地坐着,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直到她的归来。 发现一室轻柔浪漫的烛光,她意外地走向前。 “咦?季秋,今天是什么日子?!” 言季秋恍惚回神。“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 “啊!”原来他那天想跟她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懊恼地敲了额头一记。“真是糟糕,我这阵子太忙,居然忘了!对不起哦,季秋,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愧疚,放软了身段坐上他的大腿,香馥柔腻的身子揉进他怀中。 他轻扯唇角。“我没怪你。” “骗人,你都不笑!明明就是不开心。”她以更软的声音ㄋㄞ他,搂着他的颈子偎偎蹭蹭。“不要这样嘛!我们往后还有四周年、五周年……随便算一算,起码还有四、五十次可以过,错过这次,我们还有数不尽的未来,我一定会记得陪在你身边的,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言季秋缓缓将目光移向她。 四、五十年……她说得好自然,就像吃饭睡觉那样简单,毫不怀疑他们一定会一起走过白发岁月…… 眸光柔柔地掺上一丝暖意。“我真的没生气,小舞。” “那你笑一个?” “不要闹了。” 她不依地噘唇,欺上前重重吻了他一记。“笑一个?” “小舞!”他简直哭笑不得。 又一记热吻袭上,这一次,吻到他透不过气。 “笑不笑?” “你——”他目瞪口呆。见她又要扑上来,他赶紧道:“好好好!我输给你了!”他失笑出声,有这种喜欢出其不意偷袭他的老婆,肺活量真得练足点,免得哪天真的窒息,那就丢脸了。 “这样才对嘛,我老公笑起来很帅哦,简直倾国倾城。” “小舞,倾国倾城是形容女人的。” “啥?谁规定的?我就偏要说倾国倾城,瞧,你眼前的大美人不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下像我们公司那只猪,看多了只会伤眼伤神又伤胃。” 前半段勉强可以理解,是最后一句……“为什么会伤胃?” “气到胃痛啊!”说到这个,一把火又烧了起来。“你知道我们那只猪八戒经理多没人性吗?大事小事都丢给我,自己一旁纳凉快活,把我操到只剩半条命也就罢了,谁教我刚好矮他一截,结果做牛做马了半天,他还要防我功高震主,一再打压我,藐视女人的能力,女人又怎样,别忘了他也是女人生出来的。我累得快断气的时候,没见他说半句话,事情搞定了,他抢功劳倒是挺勤快的,大猪头!真想在他嘴上塞颗橘子。” 言季秋脑中很本能的浮现嘴里咬了颗橘子,中元普渡的大猪公。 “嗯……咳咳!”他清了清喉咙,忍住笑意。“既然忙了半天,只是在为他人作嫁,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那为什么不离开那里,自己创业?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的。” “我也想啊,只可惜目前经费不足。” “我有啊!”他极其自然地接口。虽然如此一来,她将会比现在更加忙碌,甚至得有三天两头见不到她一面的心理准备,但如果那是她要的,他只能成全。 “才不要,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 他怔了怔。“我们是夫妻,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 “我就是不想靠别人嘛!”她本能地脱口而出。 言季秋神色微微一变。 别人……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别人”吗?他还以为,他们是生命中不分彼此,最亲密的伴侣,那么他的一切,不该也是她的吗? 从结婚到现在,她从不肯用他的钱,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是她从小独立的个性使然,但心底深处,他其实知道,她父母的失败婚姻在她心底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无法忘记那两张为了争财产狰狞丑陋的面孔。 如果到现在,她都还挣不开心结,那就表示,她心中依然有所保留,她……还是不能全然地信赖他,是吧? 她好像也感觉出自己的话伤了他,心虚地喊了声:“季秋——” 他牵强一笑。“随便你吧,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不勉强。” “季——” 他微笑着打断。“你饿不饿?我把菜热一热,陪我吃一点?”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见到他云淡风清的神情,又咽了回去,默默点头。 稍晚,他在浴室里洗澡,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啊!小舞——”冲水冲到一半的言季秋呆在那里。“我、我在洗澡……” “我知道。” “那你……” “所以我来陪你洗。”她开始宽衣解带,姿态撩人。 “虽然你没表示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开心……”白玉般的藕臂攀挂在他颈上,纤纤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划他胸前的赤裸肌肤。 “小舞,你不必这样!我说了我没有生气。”言季秋拉开她的手,想退开,她却顺势搂住他的腰。 “所以你一定不会介意陪我洗个香喷喷的鸳鸯浴。”她接得好顺口。 他蹙了下眉。“小舞,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怎样?”她装傻,使出看家本领挑逗他,嗯……记得他这一带奇书网很敏感。 “上床!”他气恼不已。 只要他们之间有一丁点的不愉快,她就拿肉体亲密来粉饰太平,一次、两次还可以,但是长久下来,终究不是办法,欢愉过后,问题依然在那里,没有消失。 “噢,那就别上床了嘛,我们家的浴缸够大。” “苏妍舞!”很想瞪人,却没半点气势,尤其在被她撩拨得浑身火热之后。 她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洗澡了耶……嗯,也许除了洗澡,还可以利用时间做点别的……” “我不想要!”他不想每次都在她这种方式不妥协,那并不能改变什么。 “是吗?”她媚笑,一仰首,准确无误地吻住他犹想发言的嘴。 他很想拒绝,但是——她该死的说对了一点! 第14章 他们确实很久没这么亲密了! 软腻娇躯一贴上他,本想推拒的手,反而没志气地将她搂得更紧,下场就是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将她压向墙面,深深地,狂热地吻触她每一寸甜美肌肤。 “嗯……”她娇媚呻吟,回应得比他更热情。 “等、等一下!”他抵着她的额头,重重喘息。“我们没避孕……”为了体贴她,避孕措施一向都是他在做。 “管他的,不会这么倒楣啦!”激情将理性焚烧个精光,她已无法思考更多。 主动送上的诱人娇胴,击溃了他最后一丝迟疑,他狂热地挺入柔嫩深处,热烈而销魂的律动下,他彻底失控,忘了一切。 他们都太迫切、太激狂,牢牢攀附彼此,两具狂缠的赤裸身躯,擦出两情欢爱的极度快感,直到他急促喘息,她忘形尖叫,他狂切地埋入她体内最深处,释放情欲激流—— ※※※ 正如言季秋所言,在疯狂的缠绵过后,一切又回到原点,她仍是早出晚归,对他仍是轻忽,一切都没变。 他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或改变什么了,由她去吧!她追逐她的成就与挑战,而他就在背后默默守候她,她若累了,永远有个怀抱可以栖靠。 只是,她像个永远转不停的陀螺,要到几时,才有停歇的时候呢? 每天、每天,她的日子似乎就只有无止尽的忙、忙、忙!忙着应酬,忙着展现最卓越的工作绩效,忙着迎接一个又一个的case,忙到忘了去顾及丈夫的感觉…… 这天中午,她又没出去用餐,忙着骂人—— 一只档案夹重重甩上桌面。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副、副理——”面前的男人惊惶不定,完全没了主张。 “抄袭是广告大忌,你不知道吗?你身为组长,本来就该多一分警惕,居然让底下的人抄袭同行的作品而不自知,要是我没及时发现,你是准备让公司被人告到死吗?” “我……对、对不起,我下次会更留意的……”在她凌厉而毫不留情的指控下,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也不得不震慑于她的气势。 “还有下次?!这种要命的错误,根本一次都不该发生,你等着公司的降职令吧!” 男人神情一慌。“副理,我不是有意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辛苦了几年,好不容易才爬到这样的职位,他不想回头重新来过。 “错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解释!像你这样,根本没有能力带领底下的人,我会据实呈报上头,你可以出去了,还有那个抄袭的职员,今天下班前让他办好离职手续,明天起我不要看见他。”苏妍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迳自取来另一只卷宗阅读。 “副理……”他不死心,难道一次的错误,就能抹煞他在公司长久以来的辛劳吗?这未免太严苛了。 “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她抬起头,眼眸冷锐如冰。 “你——”他为之气结。“你真的这么不近情理?” “我是公事公办。” “难道你自己就不会犯错吗?” “身为领导者,没有犯错的权利。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再为你浪费时间。” 被她冷漠无情的态度给惹恼,他一时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地道:“你这个变态女人——” “你说什么?”她眯起眼。 “我说你是个变态女人,活该没男人敢要你!” 她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看着吧,他早晚也会抛弃你的,根本没人受得了你!你知道整个部门的人都怎么形容你吗?说你强悍得像是现代武则天,喜欢驾驭男人,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说你拥抱事业的欲望强过拥抱男人,你只要满足你的优越感就够了,根本就不需要男人……” 她一字字听着,怒极反笑,举高刚才本来打算用来砸在他脸上的档案夹。“给你三秒钟滚出去。” “我同情你的丈夫,娶到你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一秒、两秒——” “我不干了!”男人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三秒!”档案夹砸上被用力甩上的门。 她吐了口气,无力地靠向椅背。 像我这种女人,真的只要拥抱事业就够了,根本不需要男人吗? 想起那些人给她的评语,她在心底无声自问。 季秋呢?他会不会也这么想? 娶到你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根本没人受得了你…… 一串串话语在脑海翻飞,她想起了季秋的容貌,不知由几时起,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 她恍然惊觉,自己真的忽略他太久了! 随着冒出头的冲动,她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 “季秋,是我。” 另一端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怎么突然想到要打电话回来?” 三言两语,听得她鼻头发酸。 她现在连打电话回家,都让他感到惊讶了吗? “我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会照顾自己。”他很顺口的接了下去。 莫名地,心揪着一股疼意,她未加思索地冲口而出:“不,我要回家吃饭!” 线路的另一方是沉默的,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反应、什么心情,是太惊讶了吗? “我会煮好饭菜等你。”好久、好久过后,他才轻轻吐出这句话。 “嗯。”喉问有些哽咽,她不敢轻易发声。 短暂沉默过后,他像是有些不舍地开口:“那,我挂电话了。” “季秋——” “嗯?”他动作顿了顿,将话筒放回耳边,耐心等候下文。 “对不起……”她低抑地轻喃。 他又沉默了。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们都没去算,直到她听见他浅到不能再浅的叹息声。 “我终究还是让你难受了。” “别这么说!”错的人是她啊!他为什么还要在意她难不难受? “我没事,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想太多。”他反过来安慰她。 “真的吗?” “真的。” “你真的很好吗?” “我真的很好。” 有了他的承诺,她安心多了。“那,晚上见。” “我等你。”他深情地说道,这是挂电话前,他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他等她,永远,永远。 接近下班时间,妍舞频频看表,开始坐不住,那样的心情,就好像刚结婚的时候,想着丈夫的温柔疼惜,就会忍不住傻呼呼地微笑,然后就等不及下班,想要飞奔回家,吻吻她亲爱的老公。 好不容易盼到腕表爬到指定的位置,她一刻也待不住,抓起皮包就往外冲。 “咦?苏副理,你这么急要去哪里?” 她差点与迎面而来的猪头经理撞个正着。 “回家。”她脚下没停,没浪费时间多看他一眼,天大地大,回家和老公恩爱最大,谁也别想阻止她。 “今天下班不是约好华翔的张经理吃饭,顺便谈那个洗发精的广告case吗?” 苏妍舞步伐顿了顿。“经理,如果我没记错,这个case应该是你负责的吧?”干她鸟事啊! “是没错,因为当初你手边的case太多,忙不过来,又找不到适合的人负责,我才顶下来,可是既然你现在空出时间了,那就一起合作搞定这个case吧!” 听他在放屁!当初明明是他看这是个大case,如果合约签成就是大功一件,他才跩兮兮地说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不放心,自己揽了下来。 不爽归不爽,那时她要忙的事太多,也就不和他欠扁的话计较。 可是现在呢?她的事一一摆平了,他咧?搞不定了吧?然后又想丢到她身上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永远没有喘息的时间! 还“一起合作”咧!说得好听,可是最后出力的人是她,动脑的人是她,和客户周旋累得死去活来的人也是她,他帮了个鬼忙?只会在邀功的时候出来作秀而已啦! 这次她没那么笨了,管他去死,她要回去陪老公吃饭! “苏副理,如果这个case没谈成,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吧?”他冷不防又丢来一句。 “那也是你该负的责任。”株连九族怎么算都算不到她身上来。 “问题是,我在呈报这个case的时候,挂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你——”居然来这手!眼看不行了再来窜改历史,拖她陪葬。如果成了,她最多也只是落了个“得力助手”的附加赞美词,真是个人吃人的社会,现实得教人咬牙切齿。 她一阵气闷。“可是我答应我先生要回家陪他吃饭。” “如果这个案子谈不成,你就可以直接回去吃他的了!i 好卑劣的威胁,真想脱掉脚下的高跟鞋往他头上敲。 “决定要走了吗?”经理似乎算准了她的反应,得意地挑眉看她。 “你至少让我打通电话知会我丈夫一声。”她无奈地妥协了,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地位,她实在不甘心放弃,否则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张经理现在人已经在会客室了,你老公能等,客户可不能等。” “可是——” “还不快走,搞砸了你要担全责?” 猪、头、经、理!她在心底暗恨,并发誓早晚要宰掉他取而代之! ※※※ 她已经很努力想节省时问赶回家去了,可是当她真正踏进家门,仍然是十点以后的事了。 第15章 她自知理亏,羞愧得简直抬不起头来,直挺挺地在门口罚站,不敢看他可能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 呜呜,季秋一定气死了。 电话不打还好,打了还食言,这种行为被雷劈上千百次都不值得人同情。 言季秋发现了,偏头看她。“进来呀,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我不敢。”她垂首嗫嚅,像是忘了交作业的小学生,等着被老师打屁股。 什么强悍的武则天,她现在只是个乞求老公原谅的小女人啦! 她不过来,言季秋只好劳动自己走向她。“你的手机打不通。” “对不起……都是那个猪头经理啦,不让我打电话,那我就逮个空档到厕所去打啊,结果又很无力地发现手机没电了……”愈说愈小声,心虚的头几乎垂到地板去。 “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你没回来,手机又打不通,我担心你出事,既然你人是安全的,那就好了。”低低浅浅的音调,温柔依旧,包容依旧,听不出一丝火气。 当了食言的大胖子,还要让他为她的安危担心一晚?他不解释还好,愈说愈让她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好差劲。 “我、我没脸见你,我还是到外面去喂蚊子罚站好了——” “小舞!”他无奈地伸手拉住她,勾起她愁云惨雾的小脸。“不要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怪你。” “我不信!”可怜兮兮的表情,比他还像那个被欺负的人。连她都觉得自己不可原谅了,他怎么会不怪她? 言季秋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了记柔吻。“这样信了吗?” “嗯……不太有说服力。”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再度俯下头,贴上朱唇,深深地、缠绵地吻住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那,这样呢?”他又问。 “好多了。”她不放心地又问:“老公,你真的不怪我吗?” 他摇头。“我说过,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只要别让我担心就好。” 她再度重展欢颜,开心地重重亲了他一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抛掉心中的大石,她拉着他的手进饭厅。“你今天煮了什么?我肚子好饿——” “你没吃吗?” “有啊,可是食不下咽,一直想回来吃你煮的菜,吃两口就干脆不吃了。”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柔抚了下她的脸蛋。“你坐一下,我把菜热一热。” “不用忙了啦!”她拉他在一旁坐下,捞起筷子开动。“这清蒸石斑鱼看起来好像很——嗯!”话没说完,一阵酸味涌上喉头,她掩着嘴冲向流理枱。 她用呕吐来回报他辛苦煮的佳肴?! 言季秋愣了下,旋即跟上前去。“小舞,你怎么了?” “我——嗯!”呕了几口酸水,把不久前灌进肚里的美酒当成秽物处理掉。“没事,刚才在外面喝了两杯,你知道我酒量一向不好,现在头有点晕。” “我看不太对劲,你脸色不是很好,明天请个假好不好?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啦,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小舞!”他沉声打断,眉心深蹙。“我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只要别让我担心,可是你现在就让我很担心。公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累坏自己的身体?” 她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改口:“好嘛,我答应你,明天中午休息的空档会去检查身体,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请假啦!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个猪头经理有多可恶,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今天我会对你食言就是他害的!”接着,她将今天晚归的原因重复了一次,愈说愈火大。“就是这样,你说他可不可恶?这件case要是真的砸锅,我就成了替死鬼,让他有十足的藉口把我流放到边疆去吃草了,我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你知道我不爽他有多久了,受他这么久的鸟气,我发誓要把他踢下经理宝座取而代之的,否则我说什么都不甘心,季秋,你一定要支持我!” 她气愤激动地说着,而他沉默无语地听着,愁蹙的眉心,不曾化开。 她发现了吗?现在除了公司如何、如何外,他们几乎没有话题了—— 第八章 最后,小舞还是准时上班去了,一天接着一天,没告诉他身体检查的结果,也许是没问题,也或许她根本就没去检查。 他忧虑地叹息了声,将分了神的思绪拉回,再度投入稿件中。 指间键盘敲啊敲的,惊觉文字游走至此,逐渐变了样,原先温馨甜美的爱情,掺上一缕愁郁,是否,这正是他心底最深处探索不到的真实,于是潜意识里以文字来抒发? 他轻抽了口气,无法再写下去。 像要逃避什么似的关掉电脑,正要走出书房,电话声响起,于是他又绕了回去。 “请问苏妍舞小姐在吗?” “她去上班了哦!”想了想,猜测小舞可能又要晚归了,于是代问:“请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转告她回来与你联络。” “您好,我这里是仁心综合医院,她的皮包遗忘在这里——” 小舞去检查身体了? 他轻震,急忙追问:“我是她丈夫,请问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请不要紧张,她身体很好,今天来这里检查,证实已经怀孕,恭喜你当父亲了。” “怀、怀孕?!”一句话轰下来,他三魂吓得只剩七魄。 像是对他这拙样很习惯了,护士小姐了然地笑了笑。“你太太刚得知自己怀孕时,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呢,开心得连皮包都忘了拿。” “是、是吗?”脑海乱烘烘的,挂了电话后,呆呆坐在电话座旁,良久无法消化刚接收到的讯息。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有在避孕……噢,不,他们避得并不彻底,有时激情冲昏理智,小舞根本就不管那么多,还有结婚三周年那晚,浴室中勾魂荡魄的激情—— 那,她是真的怀孕了?! 逐渐反应过来的他,唇畔不自觉浮起傻呼呼的微笑。 他们有小孩,他要当爸爸了…… 护士小姐说,小舞很开心…… 他也好开心,开心到已经等不及她回来,想好好拥抱她、亲吻她,感受她孕育的小小生命…… 这天,苏妍舞一下班就回到家来,他一见到她,立刻惊喜地迎了上去。 “今天这么早?我以为你不会回家吃饭,都没煮菜。” 小舞任他拥着,疑惑地拾眼。“那你都吃什么?” “一个人而已,随便吃吃就行了。” “……我以后会尽可能的回家陪你吃饭。”她低嚅。 “好啊!”他开心地扬唇一笑。“那你要吃什么?我出去买。” “随便。” “怎么可以随便呢?怀孕的人要注意营养均衡……” 她讶异地仰首。“你知道了?” “嗯,今天医院有打电话来。” “噢。”她又垂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言季秋拥住她,一手柔柔地挲抚她依然平坦的小腹。“第一次当爸爸,感觉好奇妙,想着这里头孕育着一个延续你我特质的小生命,心里就好满足。我没当过爸爸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明天得买几本书回来参考参考,啊,对了,大嫂生过洛洛,改天要去请教她一些孕妇该注意的事情……还有哦,你现在身体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小心,情绪起伏不要太大,不然会吓到宝宝……” 小舞悄悄审视他满足喜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很开心吗?” “当然啊!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小孩呢!” 看他这个样子,模拟了一下午想对他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对了,我有想过了哦,那问客房,就把它改成育婴室好了,至于布置嘛……我们把它重新粉刷成柔和的天蓝色,你觉得怎样?” 已经想到布置去了?要是再不说,他是不是已经要讲到孩子嫁人或娶老婆的问题了? 不得已,她硬着头皮挤出声音:“季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啊,你说。”他愉快地等待着。 “我、我想……把孩子拿掉好不好?” “什么?!”他惊跳起来,看着她的表情活像酷斯拉重现人间。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不适合有小孩……” “为什么不适合?” “这太意外了,我完全没有当妈妈的心理准备……” “我也没有当爸爸的心理准备,但是我会努力学习,我相信我可以做得很好的。” “可是……你忘了我的工作吗?照顾一个小孩得花多少心力?你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分神……” “我来照顾啊!”他并没有要她放弃她的理想和目标,孩子的问题,他担负得起。 “怎么照顾?你能替我怀胎十月,替我阵痛生小孩吗?医生说喝母奶的小孩会长得比较好,你又挤得出奶给他喝吗?生小孩要请产假、要坐月子,不能喝咖啡,不能喝酒应酬,不能劳动,什么事都不能做,这些你要怎么帮我?季秋,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我现在正全力在工作岗位上冲刺,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 又是为了工作! 满腔喜悦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他只能呆滞地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答应过我,可以暂时不生小孩的。”她放软了声调,乞求地看着他。 “我是答应过,所以这并不在我预期之中,但是他既然来了,我们能夺去他生存的权利吗? 第16章 小舞,那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啊!”他觉得好无力、好心灰意冷。 “我也知道啊!但是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而职场竞争却是瞬息万变的,一旦错过,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下次的机会了。现在公司很器重我,正是我全心表现的大好时机,我向自己发誓,一定要超越那个猪头经理的!只要有点小差池让他逮到把柄,我就永远也别想超越他了!更别提怀孕会让我做事绑手绑脚,不能全心全意去做任何事,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取代他,证明自己的能力?” 她说得头头是道,利害关系分析得条理分明,但是他已经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好不好?季秋?”她移近他,扯了扯他衣袖,小小声问道。 他抬眼,眸光淡得解读不出情绪,声音轻得捕捉不住重量。“你都已经做下决定了,不是吗?” 既然都铁了心不要孩子了,何必还问他? “季——” “没事了,我去买晚餐。”他没再多说什么,拉下她的手,背身而去。 心,太痛苦、太失望,他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伪装出云淡风清的神态来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无所谓,他会笑着接受她的每一个决定…… 他没有办法! 那是一个生命啊,是他与她的第一个孩子…… 如今才知道,原来,婚姻与爱情在她心目中,并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重要…… 胃部闷闷地抽疼,分不清是心痛所引起还是其他。 那—夜,他站在阳台上,吹了—夜的风,冷却热情余温。 而她,躺在没有他柔情相伴的床上,辗转难眠。 望着他清寂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好难受。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只考量自己的需求,却忘了去顾虑他的感受…… 掌心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一时间对自己的决定迟疑了起来…… ※※※ 一整个上午,她无法静心工作,只要一想到他幽寂的眼神,心就揪扯地疼着。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伤心失望,可是对她,却连一句指责都没有。 他从来不会勉强她什么,可是沉默着不说话的表情却让她好心疼。 右手下意识又抚了抚小腹,她轻咬下唇:心中有了决定。 既然他这么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生吧! 虽然前阵子总经理已经暗示过她,只要再加把劲,广告经理的宝座非她莫属,一旦她决定留下小孩,工作方面势必会受到影响,很可能这段日子努力的成果都白费了。 错失升迁良机很可惜,但是换个角度想,都打拚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拖长一段奋斗期,最糟的状况不过是重新来过而已,就让猪头经理再嚣张一阵子好了,老公开心最重要! 只要这么想,就不至于太郁卒了。 就这样决定了!下个月是季秋的生日,到时再把她的决定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这应该会是个很捧的生日礼物吧? 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苏妍舞总算深切体认到这句话有多让人怨恨了。 她本来已经抱定主意,季秋生日这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家陪他过,谁敢阻止她就扁谁,猪头经理如果不要命,好胆就来试试看! 所以快接近下班时间,敲门声却响起时,她已经准备好要脱下高跟鞋扔去了。 “苏副理,还在忙吗?” “呃?”乍见来者居然是她目前正极力争取的大财主,已经摸到鞋跟的右手暗暗收回。“张经理您好。”这要是砸下去,她真的可以准备回家吃自己了。 “我刚在附近谈事情,谈完经过你们公司,就顺道上来看看,快下班了,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便饭吗?” 没有,我想把这个荣幸留给我亲爱的老公。 “那个……我们经理……” “我没知会他。”张经理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这段日子的接洽,整个案子已经大势底定,我想,今晚就可以签约了。这个case从头至尾劳心伤神的都是你,我不认为有知会他的必要。” 咦?咦?咦?不会吧?!他连这种事都看出来了…… 该说这人观察入微,还是料事如神? 她尴尬地笑了笑,毕竟这是“家丑”,有这种只会争功诿过、做足表面功夫的上司,没什么好光荣的。 “怎么样,肯赏脸吗?” 他说得够白了,赴这个饭局,一只合约便手到擒来,足以让猪头经理呕血三天三夜,气绝而亡。 而拿下了这个足以让广告部门后半年交出漂亮成绩单的case,她就有九成的把握,经理宝座可以换人做做看了,可是……这代价是要牺牲季秋的生日耶……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巧,老天爷存心整她啊! 她很想哭,有口难言。 连连吸了好几口气—— “好,你等我一下。” 对不起,季秋,再委屈你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 一晚上,她猛拨家里的电话,拨到手机按键都快被她戳烂了,偏偏没人接就是没人接。 季秋到底去哪里了啦?他一向鲜少出门的,该不会在生气,故意不接她的电话吧? “你有事吗?”看出她一整晚明显的坐立难安(奇*书*网^.^整*理*提*供),张经理关心地问了句。 “啊?没有、没有!”她只想赶快吃完这顿饭,合约签一签好走人啦! “签妥这纸合约后,我们还能有所接触吗?” “当然啊!”签下去就是合作关系了,往来是必然的。 “我是指,不包含公事的私人接触。”他轻笑,像是无奈她的不解风情。 “啊?”她呆住。不、不会吧?! “我说过,我很欣赏你。” “对,但我以为那是指我的工作能力。”这也是他签下这纸合约的原因,不是吗? “不只。还有你坚忍的毅力,外刚内柔的性情,当然,不否认你的外表也足以让男人忘了一切,只为你痴迷。”他表白得很露骨。 “你开玩笑的吧?部门的同仁都说我强悍得只会欺压男人呢!”她扯扯唇角,知道自己笑得多牵强。 “那只是表象,陷入情网后,我有自信你可以很小女人。” 是啊,所以我对季秋永远是水水媚媚的小女人,你足足晚了十多年啦! 她暗暗叫苦,脑子里开始转起上百种拒绝的艺术…… “我想,我的条件应该配得上你吧?”他支着额,有趣地打量她阴晴不定的脸庞。 是啊,他条件超好,年轻有为,俊帅多金,每次他来,她那个部门的女同事目光全绕着他打转,发花痴的想将他生吞入腹,可——那关她什么事? “傻啦?这可不像平日精明能干的苏副理哦!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要她说什么啊?她若是现在告诉他,她早结婚了,他会不会觉得被人装肖仔,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努力争取了这么久,她实在不想在即将完成的当口,败得这么冤。 算了,打个太极拳,先把合约签下来再说吧! ※※※ 餐厅的一隅。 “喂,言季秋,那好像是你老婆。”言立冬推了推身旁的三哥。 此话一出,同桌所有人的目光全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哇,这太过分了吧?老公生日,她居然和别的男人吃饭?!”方歆头一个不平地发声讨伐。 言季秋敛眉,沉默不语,神情看不出个所以然。 言孟春忧心地看他。“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男的是客户,这只是公式化的应酬而已。”他轻淡地扬唇,代妻辩解。 “你又知道了?”叶初晴挑眉。 “是不是客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男人看你老婆的眼神很火热,通常我只有想一口吞掉某个女人时,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言立冬淡淡接口。 握住玻璃杯的手微微颤动了下,言季秋力持镇定地啜了口冰水。“我相信她。”小舞不会背叛他,这点信心他还有。 “我要你好好和她谈,你没有吗?”言仲夏皱眉。 “我——我开不了口。” “是不是客户,过去打个招呼就知道了。”行动派的方歆拉了他就要起身。 “歆歆,这样不太好。他们在谈事情,我们过去不方便。” “你是她老公耶,有什么好不方便的?走走走——”不由分说,扯了他就走。 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实在不太好看,言季秋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意。 “嗨,小舞!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方歆发挥高度演技,故作讶异地拍了下她的肩。 “歆——呃,季秋?!”这时看到他,还真有些无名的心虚。 “嗯。”他轻点了下头。“和大哥他们吃饭。” “对呀,季秋——生、日、嘛,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吃冷饭吧?”方歆故意强调“生日”二字,很有控诉意味。 “歆歆!”言季秋轻喊,暗地里扯了扯方歆的衣角,不想让小舞为难。 嗅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张经理试探性地道:“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噢,她叫方歆,是我专科时期的学姊。” “那,这位先生呢?”张经理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言季秋身上。 说到这个就—— 小舞迟疑地顿了顿,内心挣扎不已。 她对张经理的了解并不深,难说他是不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那……她该冒这个险吗? 为了争取这个case,她绞尽脑汁,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才设计出兼具美感与创意的广告方案,得到他的共鸣,她可以很自豪地说,她凭的是实力,不是美色,如果今天败在私人情感上,她说什么都死不瞑目。 第17章 她所付出的心血,身为枕边人的季秋,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想——他应该可以谅解她吧? 抿了抿唇,她心虚地说:“他……呃,他叫言季秋,是、是……我学姊的小叔。” 小、叔?!何不说那是你老公?你老公就这么见不得人,教你羞于启齿吗? 方歆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那句话出口后,身边的季秋轻颤了下,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句话有多伤人?混、蛋、小、舞! 她愤怒地正要张口骂人,言季秋及时扯了她一下,抢在她之前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 胃再度隐隐作疼,他坚决拉了方歆退开一步。“歆歆,我身体不太舒服,帮我告诉大哥他们一声,我无回去了。” 他——不舒服?! 声音虽轻,小舞还是隐约捕捉到了。 强忍住想追上去向他解释的冲动,眸光悄悄瞥去,只来得及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算了,回去再向他解释好了。 季秋一向都舍不得生她的气,这一回,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一如以往笑笑地对她说声:“没关系。”……对吧? 第九章 签定合约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客厅没看见人,她直奔卧房。 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开着,他就静默地坐在其中,一室柔光投射在他俊雅的侧容上,映出一层难以捉摸的幽晦迷离,恍惚间,她竟觉得他们之问的距离好遥远,远到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季秋——”她心惊地喊出口,冲动地冲上前抱住他,紧紧的! 直到感受到由他身上传来的微温热度,那样的心慌才稍稍平息。 没有,他没有离开她,也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言季秋没有意外,只是浅浅地垂眸审视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安全感。”她傻气地笑了笑。“对了,你哪里下舒服?”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按在胃部的左手。“没有,只是不想待在那里,随口说说的。” “噢。”她扭着衣角,思考着该由哪里解释起。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还是睡一下?”他温柔依旧,关怀依旧,醇柔的嗓音太平和。 她小心审视他的表情,猜想他应该是没放在心上才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我不累,只要你陪我就好——”她撒娇地偎靠过去,他却没如以往那般深拥住她,亲昵相偎。 “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按住她靠来的身躯,他起身退到落地窗前。 她微愕,望住他。 “你……想说什么?”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小舞,我们——离婚吧!” “什么?!”她惊跳起来,怎么也料不到他要说的会是这句话。 开玩笑的吧?他的神情太过平静,语调太过柔和,怎么可能会是在和她谈离婚?不可能的,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季秋,今天不是愚人节。”她颤抖着提醒。 “我知道,我没在说笑。”他回首,清澈的瞳眸定定望住她。“在你回来之前,我想了很多事,从我们认识、结婚、再到这三年的婚姻生活,全都细细想过一遍,能够认识你,我很快乐,真的,谢谢你为我的人生谱上最美好的一段乐章,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我都不会忘记。”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通一些事。小舞,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你并不需要我。” 她惊愕了好半晌才会过意来。“是因为餐厅那件事吗?我可以解释的——” “不需要,小舞。”他望住她,坚定摇头。“真的不需要。你一向是最理性自主的女子,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所以,真的不需要向我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她慌了,从没见过他这么坚决的神色,像是……壮士断腕。 “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困扰。如果不是如此,你不会不敢在别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会伤到你,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你是我的丈夫——”她心急地翻着电话簿,拿起话筒就要拨号。 “小舞!”他按住话筒阻止她。“你还不懂吗?我走,就是不要你为我抉择什么,让你无垩无碍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不懂……”说好要一起到白头的丈夫,突然之间要离她而去,她怎么可能懂?她不想懂! 他苦涩一笑。“你发现了吗?这段日子,你陪我吃过几顿饭?谈过几句话?永无止尽的忙碌,让我们连共处的时间都少得可以,甚至——除了公司如何如何,我们几乎没有话题了。” “你在怪我为了工作冷落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升上经理后,一切都会改善的……”她急切地保证,乞求着他的原谅。 “那升上经理之后呢?你又要再追求什么?没有用的,小舞,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原不原谅,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只不过这些日子,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你的成就、你的快乐,来自于事业,而不是我,我的存在成了你的牵绊,愧疚之下,你无法全心全意去追求你渴望的一切。”顿了会儿,他深深叹息,是忧伤,也是无奈。“让我们分开一阵子吧,彼此好好冷静地想想,未来到底该怎么走。” “可是……”她不要他走啊!泪雾冲上眼眶,开了口,却发不出声,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他问她要什么,可是她最想要的,一直都是他啊!他不知道吗? 她心头纷纷乱乱,六神无主,失去了平日冷静犀利的女强人作风,满心无措地想留他,却惊惧地找不到一句适当词汇,脑海一片空白。 “季秋——”当开门声响起时,她颤声唤住他,他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你,还爱我吗?”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言季秋移动步伐,房门关上前低低送出一句:“是的,我还爱你。” 这一句话,让她泪水狂流,一夜不息。 从不知道,另一个人在心中的分量可以如此的重,重到让她怀疑没认识他之前的十七年,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隔天,她已寻不着他的身影,她不想让自己沉溺在痛苦中,强打起精神去上班,假装一切都没有变。 如她所愿,她升职了,狠狠将昔日瞧不起女人能力的猪头经理给踹下台,一出长久以来的怨气。但是那有什么用?没有人分享她的喜悦与成就。在一片恭贺声中,只会让她想起,这是以她的婚姻为代价去换来的,她开心不起来! 她这才明白,她错了,他也错了,事业对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她能在工作上力求表现,是因为有他当精神支柱,她知道他会在背后深情守护,于是她可以全力冲刺,无畏无惧,她明白就算失去一切,她都还有他。 可是现在,她好茫然,不知道未来的目标在哪里,如果没有他,她的一切全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升职后的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再被人夜以继日,没人性的压榨劳力,除了几个重大裁决,她日子几乎是清闲的。 时间一下子空出好多,然后,她疯狂地想念丈夫。 以往回到家来,总有一盏柔和灯光候着她,让她感觉有人等待的温暖。可是现在回到家,迎面而来的清冷阒暗让她好难受。 吃着泡面、便当时,她强烈地怀念起他温馨可口的家常菜,每咬一口,就能感觉满满、满满的爱。 有时饿了,顺手打开冰箱,才发现里头空无一物。 清晨起床,伸手挤牙膏,也挤不出一丁点。 找不到东西时,还是会本能地扬声唤他,直到喊出了口,回应她的只是一室寂静,她又会心酸得想哭。 夜里找不到缠抱的身躯,扑了个空后惊醒,就再也无法睡去,只能茫然看着身边空了的床位发呆到天亮。 直到失去,她才发现他为她做了多少! 日复一日,强烈的失落,无名的空虚,只是更加残忍提醒着她,没有他在身边的事实! 前些时候,他也是这样守着一屋子的冷寂等待着她的吗?那样的心情,是不是也跟现在的她一样?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无止尽的守候着她倦鸟归巢,连一句责备都舍不得…… 天!她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 她揪着胸口,难受地蹲下身去,漫天袭来的心痛几乎教她承受不住。 以前,她不轻易掉一滴泪,但是现在她变得好爱哭,也许是怀孕让她情绪不稳,也许是身边少了他,让她不再坚强…… 好想你……但是季秋,你在哪里? ※※※ 再一次由失魂状态中回神,言季秋将意识拉回眼前的电脑荧幕。 走笔至此,早已严重变调,注定了不可挽回的情节发展,就像他与她一般…… 当初,想写这个故事,是想为他们的爱情记录下最永恒的璀璨,年老后一同回首,忆起还有这段年少轻狂的甜蜜岁月,谁知,下笔后却是满篇凄伤,无奈收场,这样的结果,是他开稿之初所始料末及的。 闭了下眼,他强自振作,将最后的结局完成。 打下最后一个句号,他甚至没有勇气回顾,逃避什么似地迅速e-mail,将稿子寄出。 关了电脑,他几乎是虚脱地将额头抵靠在萤幕上。 故事的结局,就是他的决定。 第18章 他,放她去飞。 那夜,一字一句说出他的决定,看着她震惊的泪眼,从头到尾,他没有掉一滴泪。不是不悲伤,而是心太痛,泪该怎么流,他已经不晓得了。 这些天,她还好吗?没有他的羁绊,她应该能更无顾忌地追求能让她的生命璀璨光热的一切吧? 这样就好……他告诉自己,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是啊……好担心,她懂得照顾自己吗?没人在身边照料,她,还过得惯吗? 胃,闷闷地疼着;心,也沉沉地揪着,千愁万缕,伴着痛楚将他淹没。 ※※※ 家里已经弹尽粮绝,撑到撑不下去,某天早早就下班,她只能自己庄敬自强,发狠的来个绝地大采购。 提着大包小包快接近家门时,她也几乎累瘫了。 “咦?怎么是她出来买东西?” “对呀,最近好像都没看见那个吃软饭的男人耶!” 对街斜觑而来的眼神和私语声飘进耳里,苏妍舞本是不甚在意,在不经意捕捉到“吃软饭”这个字眼时,她停住动作。 “我看八成是他老婆受不了这么没用的男人啦!” “说得也是,有这种老公太丢人了,成天只会洗衣煮饭,一点志气都没有,我要是她,也早早一脚踢开,换个男人了。” 无名火气飘高,她听得怒冲云霄,直接杀到那几个八婆面前。“你们说什么?好胆给我再说一遍!” 几个论人是非也不晓得要降低音量的女人,一看当事人冲到面前,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发不出声音来。 “说啊!刚才不是说得很顺口吗?怎么不讲了?”顾不得自己还是个孕妇,情绪不能太激烈,她卯起来吼人。 其中一个比较好狗胆,疑惑地问她:“你干么那么生气?” “我不生气?如果有人这样说你丈夫,你气不气?!” “我老公才不像他那么没用,他会赚钱养家,不会靠女人吃饭。” “有没有用是以赚不赚钱来衡量的吗?那我告诉你们,我老公赚的钱比我还多,他从没用过我一毛钱,你们这群无知的八婆听清楚了没有?”抑不住本性中的火爆脾气,手中的东西全砸了过去。 “喂,你干么动手打人?我们又没说错……”她们闪避不及,心虚地吼回去。 “谁准你们这样侮辱我心爱的老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不洗衣煮饭,我早饿死了,他对我那么好、那么体贴,真正没有对方会活不下去的人是我,你们知不知道啊……” 说到最后,忍不住悲从中来,伤心欲绝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可是我却把他气跑了,都是我不好,我把他气跑了……” 原来季秋受了这么多委屈,她为什么没能及早察觉? “你这个疯女人!”看她又吼又哭的,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几个女人也不想与她计较,纷纷闪人。 “季秋……”她喃喃喊着,埋头哭泣。这么好的男人,她八辈子都遇不到一次,可是她却把他伤得那么深,她为什么会这么笨? 她该怎么弥补,才能抚平他心中的伤?该怎么挽救,他才肯原谅她? 季秋,你告诉我…… 她好怕,好怕他心灰意冷,绝了心地远去,那她怎么办?她不能没有他啊…… ※※※ 下了班,不想回到那个再也没有他温柔守候的房子,面对一室的冰冷孤寂,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不经意走到一家书店门口,她停了下来,着了魔地走进去,目光在书架上找寻熟悉的名字稍慰凄伤。 “欵,季秋这本刚出来的新书你看过没有?好感人哦,我看到后半段都哭惨了,我一定要把它买回家。” “我也是耶。他这次写的是一个作家和他妻子的爱情故事,你说这会不会是在写他自己?” “会吗?可是季秋不是女的吗?故事中执笔的作者是男的耶。” “那哪有一定?我们又没看过他的人,是男是女谁晓得?” “也对耶……” 年轻女孩的对话声传入耳中,她恍惚地看了过去,目光落在她们手上的书。“对不起,这本书……可以让给我吗?” 女孩回过头。“可是就剩这一本而已了耶!” “拜托!这对我很重要。” “那好吧!”女孩耸耸肩,将书给她。“我再去别家书店找找看好了。” “谢谢!”她迫不及待地结了帐,一进家门就立刻翻开书页,一字字贪婪渴切地阅读着,感受他文字中的细腻柔情,就好像他的人从未远离。 没错,这本书,写的真的是他们的故事,一页又一页,有欢笑、有泪水,让她重温了恋爱那时怦然心动的甜蜜,直到婚姻生变,她惊悸地看着,揪紧了呼吸。 里头每一行、每一句,都是他等待当中的心情转折,苦涩、无奈、感伤,最后是、心冷绝望…… 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他绝口不提! 她的视线,定在其中一页—— 以前,如果我睡不着,你总是这样窝在我怀里,用你轻轻柔柔的嗓音对我唱情歌;我稿子交不出来,得熬夜赶稿时,你总是没办法一个人独自入睡,非要窝在书房的沙发,看着我才能入睡。 我想,你定真的很没安全感吧!所以我时时都在担心,要是我一天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才好?我一直都坚信,你是不能没有我的,可是现在……我突然不确定了。 你好独立,不再需要我的胸膛:你好坚强,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也能入睡;你好自信、成熟,不再需要向人撒娇,听你说心事了……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我们的交集淡了,曾牢牢缠系彼此的依恋,远得再也追不回,挽不住? 或许,你最需要的不是我。 于是,我放你自由。 如果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能够让你更海阔天空地飞翔,不受拘束地去追求能满足你的一切,那么,我离开。 因为你最需要的不是我。 因为你要的是自由。 因为我爱你。 所以我让你去追寻你真正渴望的;所以我成全你的自由;所以我让爱你的我离开你,不再牵绊住你的脚步。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今后,你一定要让自己快乐,惟有你快乐,我也才能没有遗憾。 这,是书中的男主角离开女王角那二夜,将她拥在怀里的低喃独白。 季秋,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我不会让自己将你伤成这般,我会放弃一切,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真的! 后来,他终于明白,女人,未必是金丝雀,无法让男人以婚姻的牢笼豢养。 有些女人,是不需要婚姻的,如他深恋的她。 他的爱,成了她的心灵枷锁;他给的婚姻,困缚住她想飞的翅膀。 鸟儿,就该在空中飞翔,违反自然定律,只会让它的生命力一日日枯竭。他想通了,这样的婚姻,维系得太苦,于定,他亲手打开笼门。 广大的天空,才是她最理想的归宿,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她会活出更美丽的自信风采。 他,放她去飞。 读完最后一个句号,她泪流满腮。 这,就是他最后的决定了?他,要放她去飞?! 错了,错了!季秋,我不要飞,我想在你怀中栖息—— 对她来说,他才是生命中最无可替代的惟一,可是她却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利、自尊、傲气,愚蠢地牺牲掉了他,她究竟在做什么?! 那一夜,她再度枕在没有他的床被上,哭断肝肠。 第十章 她用尽了各种方式在找人,但是他的手机没有回应,简讯、e-mail塞到爆还是没用,找过言家兄弟,谁都不肯告诉她,她甚至想过要请出版社的人传话,但最后还是作罢,闹离婚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她丢脸也就算了,季秋以后怎么做人? 最后她找上方歆,动之以情,但愿她看在昔日交情,好歹给给薄面,谁知—— “咦?那不是我小叔吗?又没欠你钱,找他干么?”方歆喝着水,凉凉地削人。言仲夏的口水吃多了,刻薄的说话调调也学了几成。 言仲夏随意抛去一眼。不错嘛,认识了笨蛋歆一辈子,就今天看她最聪明。 心知这对夫妻是存心呕她,她也不抱希望了。 “好嘛,我不惹你们心烦,老公是我气跑的,自己想办法找回来,不劳驾两位了,再、见!”重重说完,步伐北声音更重的踩着地砖离去,像是要抗议他们的铁石心肠。 “嘿,她架子端得比我们更大耶,这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吗?”方歆踢了踢老公的屁股,犹不放弃损人。 她倏地煞住步伐。“不然你要怎样嘛!” “来个三跪九叩,忏悔地说声你错了,我就考虑看看。”连一向最粗线条的方歆都被惹恼了,可见她有多让人生气。 “你当心被季秋掐死。”再怎么说小舞都还是季秋心爱的老婆,敢玩得那么嚣张,到时季秋翻脸,他可是宁愿当鳏夫都不会出手救人。 “我就是觉得季秋笨嘛,凭他的条件,多的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让他挑,干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哀怨,任人欺负成这样。” “有我笨吗?” “什么意思?” “娶了你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笨的事情。” “言仲夏!你他xx的再说一次!”方歆一脚跨上茶几,一副准备找人火并的黑道大姊头架势。 第19章 “拜托——”小舞受不了地呻吟了声。“你们要打情骂俏,请关上房门再进行好吗?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老公人到底在哪里?”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是在这节骨眼还给她搞这出戏码,真的很想扁人。 “在医院啦!”被惹毛后的方歆是不必用到脑袋的,心直口快地丢出一句,言仲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大嘴婆,真想掐死她! “什么?!”不用言仲夏动手了,小舞气势十足地一把揪起她,追随她方才的姿势左脚踩上茶几。“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季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否则我马上一掌劈死你!” 以方歆纵横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战绩,连言仲夏没多留神点都会被她打死,当然不可能败在区区苏妍舞手上,可问题就出在——这女人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而且刚好是季秋的心头肉、手中宝,她哪敢动她一下?要有个什么小差池,季秋会跟她没完没了的。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是怎么照顾老公的,每天和男人去吃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饭局,害他为了等你,三餐不定,昼夜颠倒,身体空虚,心灵悲苦,呜呼哀哉,人生无望……” “你在吟诗作对吗?”言仲夏听得好想吐。 小舞皱眉。“到底怎样?” “胃炎啦!医生已经在警告他要三餐定时了,别翻黄历挑着良辰吉日吃饭。” “哪家医院?” “嗯,以地图上的经纬度来算,它的正确位置应该是在……” “少来了,你国中地理从没考超过三十分,知道什么鬼经纬度?”连言仲夏都不给面子,直接拆她的台了。 “喂,我在替你亲爱的弟弟出气耶,你到底站哪边?”敌友不分的家伙! “到底哪家医院?国中地理没三十分的笨女人!”小舞受不了地吼出声。 “你敢鄙视我的地理常识?!我现在就去算怀安医院的正确经纬度——”居然瞧不起她,哼,输人不输阵,这口气她卯上了。 下一秒,小舞松了手,以着开火箭的速度冲了出去。 “咦?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要问哪家医院吗?不问啦?”方歆眨了眨眼,现在是怎样?演到哪一段了?该下场了吗? 言仲夏重重叹了口气,再一次肯定娶了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怎会有女人笨成这样?! 再将视线移到茶几上的两个脚印——这年头的女人都这么恐怖吗?他们兄弟俩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上天要这样惩罚他们? ※※※ 言季秋扶着床缘坐起身,将手伸向旁边的矮柜—— “你要什么?我来就好。”正好走进病房的言立冬顺手收掉桌面上的报纸,倒了杯水给他。 他摇头。“报纸。” “这是昨天的。”言立冬面不改色地抛到一旁。 “我刚才要看,你抢去看;好,现在我要看,你却说是昨天的?”如果是耿直的大哥他就信,但这人是立冬,虽然态度很自然还是可能有鬼,立冬作戏的功夫精湛到可以角逐金马奖影帝了。 “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浪费精神了。” 他又摇头,坚决重复。“我、要、报、纸。” 他已经好几天没碰到报纸了,叫他们带几本书来给他看,大哥除了讲义教科书外也挤不出别的了,而立冬只会拿一堆火辣女星的写真集,他们不知道他无聊到要抓蚊子来玩了吗? “那你要看什么版?社会?财经?”言立冬抽了几张给他。 果然不对劲! 立冬为什么那么怕他碰报纸?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吗? “全、部!” “这些垃圾新闻有碍健康,还是不要……” “立、冬!”他坚决打断,伸出了手。 “那——好吧!”江郎才尽,言立冬摊摊手,递了出去。 一翻开报纸,版面醒目的几个字句跃入眼帘—— 老公: 我好爱你哦!嫁给你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原谅我曾经遗忘这句最重要的话,但是这个最真的承诺,永远都不会改变,所 以,请不要收回我的幸福,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你,别再对我不 理不睬了好吗?没有你的日子好难受…… 小舞 这…… 他震惊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言立冬满不在乎地回答:“连续一个多礼拜了吧!” “你——”居然不告诉他,还藏报纸!“不要以为我不会揍人,立冬。”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必要的时候,他的拳头也可以很硬! 言立冬耸耸肩。“你只要一看到,就会心软地原谅她。”他不在乎和从不打架的三哥大干一架,就是坚持她非得受点教训不可,免得三两天又故态复萌,他言立冬的哥哥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我本来就没有怨过她,离开是因为我觉得她不再需要我,如果我知道我对她那么重要,我根本不会离开她半步。” “你可不可以有点骨气!”真丢脸,这种人居然是他的哥哥! 言季秋的回答是——伸手拿话筒。 “做什么?”虽然他觉得问得很愚蠢,言季秋要做什么还用得着问吗? “打电话给小舞。” 言立冬好呕地瞪着旁边那只花瓶,慎重地思考要不要将它往言季秋头上砸,让他再多住院一个礼拜。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条件,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啊!”不过就是身段姣好了点,容貌美了点……好吧,是美了好多点,但是那又怎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如果要你不爱雪融,你办得到吗?”他淡淡反问。 一句话命中要害,言立冬无话可驳地退开身。好吧,算他很,点中了他的死穴。 少了言立冬的阻碍,他顺利拨了号,电话响很久,没人接。 不在家?难道她又加班了? 挂掉电话,改拨手机,这一次,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何方神圣,有事快讲,本姑娘有急事。” 声音很喘,看来她工作是真的很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舞,是我。” “季秋?!”她见鬼似的,声音扬高八度。 “对,是我。你很忙吗?”有时间跟他讲电话吗? “不,不忙,我一点都不忙,你慢慢讲,讲到天亮都没关系——啊!”她说得很急,然后他听到她的惨叫声。 “怎么了?” “没事,讲太快咬到舌头了。” 他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柔声说了句:“小心点。” “啊,好、好、好,我会小心,你千万不要挂电话。” “我不会挂电话的……小舞?”他好像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而且频率密集,听起来应该是在奔跑,还有不明的广播声,她到底在哪里? “季秋——”奔跑声停了。 “嗯?” “我好想你。” 他心中暖暖的全是感动,轻道:“我看到报纸了。” “这些日子没有我在身边,你会不会寂寞?” “会。” “那你寂寞时,有没有背着我偷腥?” “没有。” “有没有乱把外面(奇*书*网^.^整*理*提*供)的漂亮美眉?” “没有。” “有没有让漂亮美眉乱把你?” 他笑叹。“也没有。” “那,有没有想我?” “没……”他及时改口:“有!” “是没,还是有?”她噘唇。 他低低轻笑。“有,我想你。” 他认识的那个小舞好像又回来了,娇憨、纯真、孩子气,喜欢赖着他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要的其实不是答案,只是撒娇。 “那——”指尖轻划着粉白的墙面,她小小声问了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沉默了下,正要开口:“我——” “等一下,你不用回答!”像是怕听到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她心慌地阻止。“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想我,那你数到三,如果我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回来,并且一辈子都不准再提离婚的事。” 怪异的说话方式让他嗅出一丝不对劲。“小舞——” “你只要回答,好,或者不好!” “好。”他本能地答出口。 “一言为定!”他都还没开始数,她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两人之间相隔的那道门。“我来了!” 言季秋一手还抓着话筒,错愕地微张着嘴,瞪着由眼前冒出来的她,表情像是外星人突然登陆地球。 “小、小舞,你怎、怎、怎么会……” “你答应过的,不准反悔!”她紧张兮兮地瞅着他,深怕听到他的拒绝。 迎视她忧惶不定的小脸,一秒、两秒、三秒过去,而后,他轻吐了口气,笑出声来,顺手挂回电话,朝她张开双臂,她连片刻都不曾迟疑,迅速、俐落、有效率地奔向他,密密缠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呜呜呜……我好怕你不肯见我,好怕你铁了心不要我……”卸下日夜折磨着她的恐惧,忍不住就喜极而泣。 “不会的,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小舞,不要哭。” 啧,这样像是一对在闹离婚的夫妻吗?摆什么鸟龙啊!瞧他们一个哭成泪人儿,把人当尤加利树在攀缠;另一个是心疼得快要死掉,拚命在安抚……这么烂的一出戏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言立冬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无声退出房外。 “我……登了好多天报纸,你都不理我……”她呜咽,哭得更加理直气壮。 第20章 “立冬把报纸藏起来,我今天才看到。” “我打手机,拚命留言、传简讯……” “我手机不见了。” “骗人,哪有那么巧。” “是真的。我记得前一晚还在和立冬讲电话,讲着讲着就不见了。”失踪方式很传奇,为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寄e—mail!”她停止啜泣,眼睫还凝着泪珠。 他偏头思考了下。“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寄了封病毒邮件给我,电脑挂掉后,我就没再动它了。” “不是我!”她举双手发誓,努力强调她的清白。 “我没说是你。”就算是她,他又能拿她怎样? “你这阵子都到哪里去了?” “和立冬住在一起,我有托他转告你的。”说好要让彼此分开,冷静一段时日,所以他不曾有只字片语的联系,只让家人代他报平安。 转告个鬼啦! 她噘着唇,再笨也知道这一连串使她和季秋断了讯息的“巧合”事件,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你信不信?这一切都是言立冬搞的鬼!他会藏报纸,当然也会藏手机,既然会藏手机,寄个病毒邮件给你玩玩,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会吗?”立冬会做这么白目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存心整我,害我以为,你狠心对我不闻不问,抱定决心不管我了……”可恶!害她冤枉泪流了一串,走着瞧,此仇不报,她苏妍舞的颜面就任言立冬放在地下踩到烂!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每天回到家没人煮饭给我吃,然后我就很自暴自弃地想,既然都没人在乎了,那我干脆饿死算了。”她扁着嘴,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惊喊,眸底浮起深深的心疼。 “还有哦,晚上睡觉抱不到你,根本就睡不着,你看得出我每天只睡一个小时吗?” 看不出来,sk2真该找她代言。 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他拧着眉,神情凝肃。“还有呢?” “还有——我生活过得一团糟,水龙头坏了没人换,淋了雨没人帮我吹头发,回到家没人开灯等我,黑漆漆一片害我跌倒好几次……”本来只是想博取同情,说到最后,还真的心酸起来。 言季秋搂紧她,没说话。 她吸吸鼻子。“你的新书……我看了。看完之后,一直想告诉你,就算我是鸟,你的爱也不是牵绊,而是支撑着我闯过所有考验的精神支柱,因为有你,我才能无畏无惧地迎接人生中每一个未知的挑战,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放我自由。 “鸟儿会出去飞,但是飞累了,终究是要回巢的,你把巢拆了,要我怎么办?我会茫然、会害怕,会找不到方向啊!” 言季秋为之动容,望住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今后,我会把我们的巢筑得牢牢的,让你一眼就找得到,不必害怕迷失方向。”他柔吻她,坚定地许下承诺。 “嗯。”她反手勾缠住他的颈项,将身子全然的贴靠向他,全心全意地回应。 “啊!”他忽然很杀风景地惊叫出声。“你、你、你——”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宝宝啊!你不是很想要吗?” “对,我是想,但、但你不是——”她骨架纤细,近五个月的身孕还不是很明显,再加上穿着宽松的衣服,刚刚要不是她贴过来,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可,她当时不是态度坚决说不生吗?加上后来她又绝口不谈,他还以为…… 她笑笑地拉来他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快五个月了,偶尔会动一下了哦。” “是、是吗?”他紧张兮兮地摸了一下,轻得像是怕碰疼了这对小小的母子。 她偎了过去,头枕在他肩上。“季秋,我把工作辞掉让你养,你说好不好?” 言季秋轻抚的动作顿了下,目光由她的小腹移到脸庞。“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为了争取今天的成就,她努力了好久,怎肯轻言放弃? “没什么啊,就太累了嘛——” “不对。”他眸光清澈,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是伯我难受,对吗?” 既然都被看穿了,再掩饰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是要你知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我懂。”他笑笑地道。“这样就行了,真的不必为了我,放弃你长久努力的成就,我的快乐,是来自于你真心的笑容。” 她想了一下。“那——季秋,你答应我,以后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苦了自己,好不好?我不需要这种体贴,它只会让我更心痛!” “好。”其实今天他们的婚姻会演变成如此,他也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正如二哥所说,婚姻是两个人的,得靠两人合力去维系,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迁就、容忍,她又怎会明白他的感受? 有时过度的体贴,也是一种危机,他终于懂了。 一段婚姻的经营,端看各人智慧,所幸他还有机会,在未来的五十年里,与她一同摸索,找出最契合的共鸣点。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