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泪》 第1章 《红尘泪》 作者:李璇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嫁人?这字眼对她来说,简直是讽刺。 打从柳望月被卖的那一天起,她发誓她要讨回这一切; 七年前,石磊救了她,酬劳是一顿温饱; 而这几年来,他随着她出生入死、看着她被仇恨吞没…… 她甚至还打算将自己嫁给仇人之子。该死,他不准! 除了劫婚外,他选择背叛了她,只为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可为什么他的爱令她痛苦、令她不敢接受,难道只因他…… 第一章 长夜街灯下,一对男女似乎正在争执着,很明显地,男人的年纪比女人大了一倍有余。从双方的态度看来,关系似乎并不寻常。 而瑟缩在街角的另一双鹰眼,正静静地观赏着眼前这场闹剧。 “望月,别走,你明知道我根本就离不开你!”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拉住妙龄女子低声乞求着。街灯投射在他脸上,表情显得焦急而无助。“难道你真忍心就这样弃我们五年的感情于不顾?!” “感情?”那女子轻笑。及腰的长发遮住脸庞,让人看不真她的神情。“你称那叫感情?” 她一扬头,秀发极自然地卷起一个弧度。 那姿势、那媚态、那如星灵动却略带叛逆的眼,的确是会让男人眩惑的。 “程弘义,我把人生最美的五年都给了你——那样还不够吗?”嘴角带笑,眼底却是无尽的冷。 “不,你明知道我要的不只是那样!”中年男子急切地握住她的臂膀。“望月,别把我们的关系想得那样不堪!我知道我不该用金钱收买你父母,但那是我唯一能用的方法,你……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这一生所追求的女人……如果可能,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财富换回一夕青春来追求你!”他激动地嘶吼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年轻、美丽,有着美好的未来,而我,只是一个无用的老男人,甚至……我连一个正式的名分都不能给你……我知道,你是在怨我,怪我没能给你最好的。我答应你,明天,明天我就去办离婚,我会……” 看着眼前相处五年的男人,望月眼底有着深沉的悲哀。那是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神情。 “程弘义……婚姻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她冷冷地道。“这五年来,我从没怨过任何事,包括将我换取金钱的父母;包括在我十七岁就夺去我纯真的你……” 他的身躯因羞惭而微微震动。 她露出讥诮的神色,眼睫轻轻地垂下。“或许……我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在这五年过得舒适而优渥,你知道,对于一个‘情妇’来说,我得到的不算少了。” “你……柳望月!”男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的是你的爱,你的心,你的……” “我的灵魂?!她扬起眉,陡然反问。“你要的是这个吗?呵——”她轻笑出声。“程弘义——恐怕你要的太多了,你以为金钱真能买到一个人的灵魂?”她摇头。“它至多能买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体。灵魂?灵魂是要卖给撒旦的。”她笑,笑里泛着苍凉。 “住口!”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散了她的笑。 空气在瞬间凝结。她抚过散在颊旁的发丝,抬眼望他。“如果这样你觉得开心的话,也好,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说完一个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男人愣在当场,望着自己的手,半晌才又回过神跑上前去一把捉住她。“别走!我不许你走,你是我的!” “放开我!”她使劲地甩开他的纠缠。“你没有权力再限制我的一切!一切都到此结束了,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你!” “柳望月——”他用力一推,将她推向墙角,没入夜色。 “你属于我!从头到尾,你就只属于我!你听清楚了,这辈子,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说完,竟欺身上前,强行吻住她。 “呜!”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不属于任何人是吗?”他粗重的气息直喷至她脸上,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污秽和恶心。“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你到底是属于谁的!”话声方落,衣帛撕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住手!你……你想做什么?!”她捂住胸,眼底出现了一丝恐惧。 “做什么?”他笑。“做我想做的事、做我俩都很熟悉的事……”一手扯开领带即欺上她的身。 她奋力地挣扎,无法相信一向自诩温文的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恐惧袭上她整颗心。 “救——”她张口想求救,却被一双大手捂住口鼻,发不出一点声响,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他湿粘的气息游走在她身上,感觉像是被一种极恶心污秽的爬虫爬过,那种感觉,几乎要令她反胃。 她开始觉得昏眩,外界的举动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她再无力挣扎,脑海中只掠过一幕幕往事。 从小,她就缺乏一个正常的童年。父母在做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隐约只明白那不会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 而她,对于父母的印象也是极之恶劣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只要一出现,必定就是他山穷水尽、穷极潦倒的时刻,等要到了钱,立刻又不知去向,从没有一天尽过做父亲的责任。而她的母亲,比起父亲来,是要好得多了。至少,她肯负起养育她的责任。但,她身旁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才是她关注的焦点。所以,她一直就是一个人,也宁可一个人。 这样一直到十四岁,早熟的身形让人开始注意到她。母亲的男友们开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她那青涩却充满诱惑的胴体。母亲发觉了这个情况,并将之视为一种危险,千方百计地将她隔离,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女性魅力受到威胁。 这让她深深地感到悲哀;为她的母亲,也为自己。 但也幸好如此,才让她躲过那些可怕的纠缠。但——也躲不了多久。 十七岁那年,母亲将她以五百万卖给了程弘义。以一种她永远也想像不到的方式。自此,她不再承认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 未曾经过她的同意,他们私自立了契约,将她卖给他五年。当晚,她就被下了春药,醒来时,世界就全变了。那时,她的感觉已不是用“屈辱”二字所能形容。甚至,她几乎丧失了生存的勇气。 但她告诉自己:五年,只要熬过这五年,她就可以永远地脱离这一切。所以,她选择了顺服。 于是,她被移进一座豪宅,所用的一切、吃的一切,都是她一辈子也想像不到的奢华。她就像个小公主似的,生活在那梦一般的城堡里。 可惜,那并不是梦。 五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但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来说,恐怕已经是她人生的全部了。程弘义待她很好,供她吃穿、供她念书,甚至为她请来家庭老师,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但每天,她仍在期盼着这天的到来,就像囚犯在等待刑期期满一样。 你以为富裕的日子很快活吗?当然,如果不须付出代价的话。 五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在出卖自己——包括身体和灵魂。 随着越渐模糊垄意识,她反倒觉得释然。或许就这样死去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安排了吧。对这个世界,她没有任何眷恋,因为没有值得眷恋的地方。只不过,她没想到在开始能过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前,就得先体验死亡了。 也好,就这样吧。 她放弃了挣扎,其实也早就无力挣扎,无力地承受上天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 如果这真是她该受的,就让它到此为止吧。她闭上了眼。 猛然一阵撞击,强将压制在她身上的人体驱离,一声男性的哀嚎随之响起。 恍惚中,她睁开眼,努力想明白眼前的情况,却看不真切。隐约中只见两个男子互相斗殴,其中一人明显地占了上风。 “滚!”一个年轻的男声吼着。 “好……打得好……”程弘义拭迢唇角的血,满眼怨愤地道:“原来——原来是养了小白脸……柳望月,你行——平日装得一副纯洁圣女的模样,原来早就背着我在外面养男人!你这个婊子!果然母亲是什么样,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望月想反驳,却使不上力。 “小鬼!别以为你真得了块宝,”程弘义指着眼前的男子恶毒地道:“这女人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罢了,她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一手包办,竟然还背着我找男人!这种贱女人,你要不嫌脏,就自己留着吧!”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重重的一拳。“人渣!给我滚!”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会要你们对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一辈子!”自知不敌,程弘义撂下话便拖着踉跄的步子一拐一拐地离开。 他会报复的。以他的财力、他的势力,绝对足以将这两个胆敢背叛他的人彻底毁灭。等着吧,该死的男女! “你……是谁?”渐渐恢复了神智,望月打起精神想知道这位救她的人是谁,她支起身子,试图看清黑暗中那精瘦的男子,但因背光的关系,隐约仅能望见对方的轮廓。 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怕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她晃了晃脑袋,试着让脑子清醒些。 第2章 这一晃,倒让她对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了些。 这人脸上的线条相当刚硬,眼底闪着特殊的神采,像是对世界充满希望,也同时带着绝望。冷然不羁这四字在他脸上表露无疑。突然,一抹熟悉的感觉在她心中泛开。 “你没事吧?”他拉起她,冷冷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关切。 她攀住他的臂膀,手下传来的坚实触感,令她直觉地知道这人所过的日子必是极其自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般就算是勤于锻炼的男子也绝难有这样的结实的臂膀,更别提那股一接近他就能明显感受到的爆发力和危险性。 “谢谢你救了我。”她在他的搀扶下起身。才站直身子,就迎上他那对深沉的眸子,在那年轻的脸上,的确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和沧桑。 在那样的眼眸中,她好似看到了自己。 “举手之劳。”他面无表情地答,眼光却巡过她全身,似乎在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道:“我先走了。”不待她回应,旋即转过身子往长街的另一端离去。 “唉,等等!”基于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她焦急地唤住了他。 他停下步子半旋过身。“有事?”语气仍是冷冷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一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的模样。 他并不想干涉别人的事,尤其是好看的女人。 平常,他是不会管这种事的。一个连下一餐都无以为继的人,哪还有余力和别人有什么牵连。更何况从方才的一场闹剧来看,这女人的背景绝不单纯。光是碰上女人就已经够麻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让人头大。 妈的!他暗骂自己。今天大概是哪根筋不对了,要不就是他那无聊的正义感又出现了。总之,他就是出手帮了她。现在,麻烦来了! 见他皱起了眉头,她也跟着纠起了眉心。“别误会,我只是想……” “呃?” “我只是想知道你贵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好登门道谢。或是……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做得到的……” 哈!“不必了!”他一挥手,挪动脚步就要离开。动作之迅速,活像是在躲开什么缠人的怪物似的。 这样的态度却引发了她的不满。她不过是想道谢罢了,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你——站住!”她大吼。 他停了下来。 “我都说不用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干脆,他整个转过身来面对她,双手环胸,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不耐。 事实上,他已经有两餐没吃了。对他这样年龄的男人来说,少吃个半碗饭都足以闹出人命,更何况刚才为了救她还耗费了大半力气,这下饿得可凶了。现在的他最想的就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下来休息养生一番,要不到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安抚一下他饱受折磨的胃。偏偏,这女人老要阻碍他,让他非常地不满。 “我……我只是想要答谢你,而你的态度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麻疯病人,请问,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她忿忿地道。 不知为什么,她对他的态度感到异常气愤。激动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若是从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前,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尤其是男人。 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当成商品,做她该做的事、表现她该有的情绪——直到刚才。毕竟一个情妇是不能有太多自我的。 但,在她真正脱离程弘义的束缚之后,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她再也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对她表现出轻蔑的态度,即使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她早就告诉自己,过去的日子,她无法选择,但未来,她发誓,要有尊严的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不幸地触犯了她刚刚才拥有的尊严。所以,她的怒气来得既猛且快。 “好,你很美!美得让男人无法抗拒,但更让我无法抗拒的是饿了两餐的肚子和揍人揍痛的手,这样行吗?”女人!他在心中暗骂了声。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她愣住了,满腹的怒气被更多好奇所压下。 “你……饿了两餐。”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养不活自己的。就算是抢,也绝对抢得到。怎么可能会…… 瞧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惊觉他已走远,她才赶紧追上前去拉住他。“喂!你等等啊!” “你——你究竟想怎样?!”衣袖被她从后面紧紧拉住,令他为之气结。 救了人还被纠缠不休,这世道可真是变了。他警告自己,下日就算是打死他也不再出手救人了。他无可奈何地转身面对她,却见她栗然一笑,说道:“我请你吃饭!” ??? “十七岁?!”她惊愕的呼喊引起周围一阵侧目。 稃停下手中的碗筷,瞥了她一眼,像在责怪她大惊小怪似的,然后又埋首继续努力地吃了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小上五岁?望月惊愕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千百种思绪在她心中翻涌。 十七岁,不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程弘义的那个年纪吗?她从未料到这男孩有这么年轻,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所受过的苦绝对不会比她少。 这点她可以确信。因为,他有那样一对深沉的眼眸。 那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当年的她。 长久的折磨让他对人早已失去了信心。但也因为年轻,早熟的眼底,仍隐藏着一抹不愿向命运低头的顽强。于是,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生存下来;用冷漠和不羁来对待一切,仿佛这样才能避开更多的伤害。但,那只是“仿佛”,伤害并不会因你的漠视而不存在。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问。 如?他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无端的牵连绝不会是他所想要的。 果然,他抬起眼,凝视了她许久,三种野兽辨识危险的原始眼神细细逡巡她,然后,才以缓慢而低沉的声音道出两个字:“石磊。” 石磊。她在心中咀嚼这个名字。很陌生,却也很熟悉。 “我叫柳望月。石磊——”她停了下来,思索着该如何说下去。 这时的他正好吃净所有的餐饭,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有地方住吗?”这应该是个比较不尖锐的问题。 他扬起眉。“大丈夫四海为家。” 她想的果然没错。瞧他身上的伤疤、戒备的神态,在外头打滚的那些日子并不好受。 “那……你的家人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听见她问及他的家人,不悦的表情立即写在他脸上。“怎么?吃个饭也得接受身家调查吗?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小姐——请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说完,双手一拍桌面,站起来就走人。 “石磊!”她跟着站起来拉住他。“你这小鬼脾气怎么这么坏!我话都还没说完……” “小鬼?!”一个反手,他立即捉住她拉着他的手。“你再叫一次试试!”竟敢叫他小鬼?!这女人的胆子也够大了。 手腕一被他捉住,她痛得快掉下泪来,却强忍着道:“放开我!你本来就比我小,叫你小鬼有什么不对,欺侮一个弱女子算是个男人吗?” 瞧她忍着痛、红着眼眶吼他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和一般的女人大不相同。很内敛,却也够野。 握住她手的力道有多重,他自己知道。目的只不过是想吓走她。女人,他看得多了!自他十三岁起,就有形形色色的女人想勾引他,就连他的继母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的眼,合了下来。 有时,他可以说是极度痛恨自己的长相。对他来说,这甚至成了一种罪恶。 为此,他被继母诬陷、被父亲痛殴几乎至死;为此,他失去了唯一的家、唯一的亲人。本以为恶运就此结束,但被赶出家门后,却不知有多少大哥的女人、有钱的老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引发争斗,让他连工作,甚至混流氓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只是麻烦。当然,能带给他“愉悦”的时候则例外。 这个柳望月,非常特别。 吓不走、赶不走,而且明显地只把他当小弟弟看待。这对他来说倒是相当新鲜的经验。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希望任何人干涉他的私事,所以,越快摆脱她越好。 “我是不是个男人——你得亲自试过才会知道。”他故意语带暖昧地威胁。 “放手!”她大力地甩开他,皱着眉按摩自己吃痛的手腕,恶狠狠地咬牙道:“不必拿这招来吓唬人,我柳望月不吃这套!” “哦!是吗?”的确相当有趣。他盘起手。 不理会他的挑衅,她继续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他扬起眉。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这女人的情绪转变得还真快。 “什么样的交易?”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虽然明知不可能答应她任何事,但他仍忍不住想听听这样的女人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提议。 她仰起头,缓慢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当我的保镖。” 请注意,她用的是“要”,而不是“请”。 好个霸道的女子。他轻笑。“请我当保镖?你凭什么?”像她这样的年纪,请得起吗?就算可以,她需要的真是个保镖吗?还是满足她欲望的男人? “我有钱,有的是钱!”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她认真地回答。 这五年来,她不曾浪费程弘义给她的一分一毫,等的就是这五年后的今天。 第3章 她要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不再出卖肉体和自尊。现在的她,有钱、有学识。简单地说,她充分利用了程弘义所给她的一切,造就了自己。 “有钱?!”他哼了声。瞧她说自己有钱的样子,就像已经拥有了全世界,说穿了,恐怕也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女人罢了,“有钱又如何,能上天?还是下海。”他上前一步逼进她。“女人,你给我仔细听着。不管你出多少钱,我——石磊,不卖!”说完,笔直地穿过她身旁而去。 她愣住了,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或许是她太急了,没把话说清楚,总之,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石磊!”她追上他急急地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我需要你的帮忙。”见他停下脚步,她才稍稍喘下口气。“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个叫程弘义的人,并不是省油的灯,我只是个弱女子,也没有亲人,若是让他再找上我,势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需要个保镖,而你,正是最佳的人选。” “是吗?”他对着她眯起眼。“那你又怎么认定我对你不会是个危险?” “我不会看错的。你有辨识危险的本能;有足够的体力和技巧,也够聪明。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一个容身之所,不是吗?而我能提供你一切生活所需,甚至供你读书,让你完全脱离过去的生活。我相信——这是你目前最想要的。”她抬眼审视着他,留心着他的反应。 “你放心。”她补充道。“我绝不过问你的过去,也不想知道。”毕竟她自己也有太多不欲人知的过往,她了解他的想法。“除了工作之外,我们互不干涉,这样的条件,对你我来说都很适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傻得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他沉默地听她说完,心中却在仔细思索她的话。 她说得没错,现在的他,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光明的地方容不下他,邪恶的地方排挤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走在光与暗间暖昧不明的地带,而她,柳望月,所允诺的即是那样一个绝佳的环境。 “别再犹豫了!”她声声催促着。“你别忘了,因为我,你已成了程弘义的肉中刺,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你的。如果他真找上你,你有能力对付他吗?石磊,相信我,现在你唯一的机会就是跟我一起对抗他!” 他倏然抬眼,眼底精光内敛。或许,这是他的机会。不投向光明,也不堕入黑暗,而是走进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中间地带。 然后,他微笑。“我答应你!” 第二章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石磊倒在一张洁白大床上,双手放在脑后,轻松地问着。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保镖。所谓的保镖就是只要保护老板的安全,其他的则不属于他管辖的范围,而眼前,很明显的,他们安全得很。所以基本上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只要照这女人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他是不可能完全听从她的命令的。 “出国。”背对着他,埋头处理文件的柳望月头也不回地答道。 “出国?”石磊坐了起来。当个保镖还得出国? “嗯。”她闷着声回答,仍埋首在她的电脑中。 “有这个必要吗?”他大踏步下床,眉头纠了起来。并不是他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留恋,但,只不过为了要躲那个叫程弘义的就非得如丧家之犬般逃出国吗?这可不是他石磊的作风。就算那程弘义有三头六臂又如何?他石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然。”似乎完成了工作,她转过长椅面对他。“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安排?你所谓的安排又是什么?”他双臂环胸凝视着她。 柳望月的确称得上是个美女。他在心中暗暗赞叹着。修长匀称的双腿、完美的身材比例,他的眼迅速地梭巡过她。36·23·36,呃,相当…… “我建议你……最好立刻停止用那种眼神看我。”她威胁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遐想。 “抱歉!情不自禁。”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毫不在意地笑着。 的确,他是个很吸引人的男孩。如果不是年纪太小的话,她恐怕早已被他的眼神所掳获;他那眼神,似笑非笑,充满了纯真和成熟男子的魅惑,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散发着魔力,望住她的一对黑眸,令她忍不住要脸红心跳。有时候,她不禁要怀疑自己决定带着他究竟是对是错。 她清楚地知道他是个可造之才。若干年之后,他会是众人目光追逐的焦点。或许是因为惜才;或许是因为他那与自己相似的境遇,也或许是为了他眼中那一抹熟悉,让她决定将他带在身边。很奇怪的是,她有一种感觉,帮助他,就像在帮五年前的自己。 她瞟了他一眼才又继续道:“我已经把所有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搭第一班飞机前往瑞士。”她转过身,自一个大袋中取出一包东西丢给他。“里面是你的护照、换洗衣物和一些现金。”她从头到脚打量他一下,露出一脸嫌恶。“先去把你自己清理干净,明天跟着我走就是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说罢起身走向相连的另一个房间。 “喂,等等!”他叫住她。“我说过要跟你出国吗?你问过我的意见了没?” 他现在是她的保镖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每件事都得听她的;尤其是她对他的态度,令他相当不满。 “石磊——”她不耐烦的声音,就像在训个孩子似的,听得他纠起了眉心。“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当我的保镖?” “是没错!但是我并没——”他不悦。 “保镖的职责是不是在保护老板的安全?”不理会他的不满,她打断他的话。 “那当然,可是……” “所以身为老板的我要去哪儿,你是不是也该跟到哪儿?” “这……话是没错,但……” “那你还有什么异议?”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他霍地一声站起来。“从头到尾,你有没有好好让我说完一句话?我警告你,惹毛了我,我管他什么程弘义,老子说不干就不干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非得出国不可?出了国又有什么打算?我可不想像个白痴似的任你安排!” 她瞪大了眼本想发作,但呆了半晌,却只叹了口气,又坐回了位子。 他说得也没错,她是该把一切都向他说个明白的,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让她一时也无从说起;原本她就已打算好,在离开程弘义之后远离台湾,一切重新开始。但她却没料到程弘义竟会反应如此激烈,更没料到石磊的出现。所有安排好的计划,全被他们给搅乱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她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绝无生存的机会。 “石磊,你坐下。”她拉住他的手。 她的一双柔荑被握在他手中,软软的、柔柔的,令他一阵心悸;原先的火气竟不由自主地消了下来,他静静地坐下。 “你听我说。”她望着他。“对程弘义那些人来说,你我都只是初生的雏鸟,他随便一只手指都能轻易地捏死我们,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与他对抗;就算我们不想招惹他,他也会找上门来,而你,还未成年,更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必须出国。” “出了国又如何?他就找不到我们了吗?难道我们就要这样逃一辈子?” “当然不是!”她坚定地回答,然后像是要显示自己的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出国只是要暂时躲避他的纠缠。程弘义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财力,所以短时间内,他是绝不可能找到我们的;我发誓,当我们再踏上这块土地时,将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扳倒!” 望着她坚决的眼眸,他服气了。 一直以来,他想脱离这种落魄不堪的生活却始终无法成功,但眼前这女人—— 柳望月,不过比他大上几岁,却有着不轻易屈服的意志和决心,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能如此,那他身为男人,又怎么能落她之后呢! 他跟着起身,笑道:“好!我跟了!” 这场赌注,只能赢不能输! 望月回他一个灿然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她拉起他的手,欣喜地道:“石磊!以后咱们就互相扶持,我会把你当弟弟看待,而你,就唤我一声姊姊吧!” 姊姊?!弟弟?!他看着她,差点没连脏话都骂了出来。他的样子像她弟弟吗?她那模样又比他大得了多少?妈的!没把她当自己女人就不错了,还姊姊! “石磊?”她满眼都是疑问和忧虑。难道他不愿意吗? “你——”他本想开口骂人,但在她那柔柔的眼神下,却不由自主地屈服了。“姊——姊——”天知道他这一声叫得有多呕。 “石磊!”她没料到他真会听从她的话,她开心得搂住了他。“好乖!”第一次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她的心,涌出莫名的喜悦。 该死的,他回拥着她,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头一回有人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情感。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搂住他说“好乖”!天!真不知是该悲哀还是高兴。这女人,竟会把他这样的男人当成弟弟?绝对是疯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好吧!她想当姊姊就姊姊吧,反正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姊姊的。 ??? 七年后。 台湾的商界一向变幻莫测,各类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但大企业也不断在进行托辣斯式的兼并,于是到最后,商场上仅剩几家实力雄厚的企业或集团在一争长短。 第4章 但最近,业界却出现了近年来极罕见的现象。数家大型企业在短短半年内陆续被并购,而收购者却是以保全业出身的澳州跨国集团。这样的现象让民间和政府都相当恐慌,却没有人知道这家来自澳州的跨国集团幕后主使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董事长,这是下个月预定要并购的公司名单,请您过目。”一位身形亮丽的秘书对着大椅后的人报告着。 “放在桌上就行了。”回答的是个清丽的女声,年轻,却不失沉稳。“还有事吗?”她转过长椅,以严厉的声音询问半天还不肯出去的女秘书。她太明白问题的焦点在哪里了。 “哦——是——董事长——我没、没事了!”女秘书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自另一端沙发上移开,连忙低着头道。“我这就离开。”说完,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看来——你的秘书很怕你呵?”沙发上的男子收起跨在桌缘的长腿,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她过来。 她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却仍是走到了他身边。“是啊!哪像你的秘书对你可是‘百依百顺’!我怎么教都教不出那样的女秘书!”她特别强调了那四个字。 他微微牵动嘴角。“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会以为你是在吃醋呢。”他一伸手,将她拉坐在沙发上,迅速地逡巡过她精致的脸庞。“又熬夜了?” 本来前一句话让她准备开骂,但他的那句“又熬夜了”让她整颗心又软了下来。“嗯。”她答了声,将头靠在他肩上。 他让她枕在臂上,大手捂上她的眼。“睡会儿吧,我在这儿。” 他的话,像是能催眠似的,竟让她安下心来,半俯在他身上渐渐入睡了。 是的,这是柳望月和石磊。七年后的今天,他们又再度回到台湾来了——以一种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方式。 七年来,他们运用身边的经费和逐渐建立起的人脉在海外成立了第一家保全公司。不但阻止了程弘义的追杀,也为他们的事业奠下了基础。 现在,石磊同时拥有律师和武术指导的身份,也是坚石保全的负责人之一,至于柳望月,在短短的几年间也拿到了企管博士和会计师的执照,在两人的努力下,发展出了连他们自己都没预料到的跨国企业——太古集团。 石磊的手轻轻地环着她,眼光不由自主地凝在她身上。 七年了。她还是如初见面时那样美,时间,在她身上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年,他十七,她不过才二十二,如今,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她却仍维持着当年的清丽,只不过多了些成熟和自信。虽然如此,五年的差距却如一道鸿沟般将他两人远远隔开。 有时,他觉得她离他好近好近,有时,却又远得令他心焦。 他不信她真不明白他的心意,但却从不正面回应他的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对她的眷恋与日俱增。对他来说,她早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这点,连他自己也没料到,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嗯——”在他怀里,她不安地呻吟着,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不要——放开我——” 她又作噩梦了!石磊揪着眉心。 “望月!望月!”他轻拥住她轻晃,企图将她自噩梦中唤醒。 还要多久,她才能自这样的噩梦中醒来呢? “放开——呃?小磊?”她猛然惊醒,双眼先是迷茫地,却很快地恢复了镇定。“我……又作梦了。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她直起身子,一抹额上涔涔的汗。 他放开她,眼底却尽是关心。“程弘义已经死了,他的产业,我们也已开始进行并购,不出三个月,程氏就会是我们的了,这样,你还不能放心吗?” 她倏地站起身来。“没错!他是死了,死得太便宜他了!但他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企图阻挠我的计划!只要他程家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当年,她并未曾奢望能有今天的成就,更没想过要报仇,只求一块安身立命,不被人侵扰的立足之地。 但这些年来,程弘义费尽一切心血,只为了要杀她泄恨。 多次的死里逃生,多次的迫害,让仇恨开始在她心中萌芽。她开始明白,唯有反扑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于是,她采取了行动,开始让自己壮大,当她的力量大到连他都无法扳倒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 但她没料到,在她就快将自己武装好的时刻,程弘义竟然死了!死于心肌梗塞!这样的消息几乎让她整个人崩溃。 这七年,她生存的意念和努力,全都集中在复仇之上,仇人已死的消息,对她来说不啻是个极重的打击。 然很快的,她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程弘义的儿子,程浩一。 父债子还,很公道吧。 望着她充满怒火的双眼,石磊的心隐隐作痛。他明白,这些年,她早已被仇恨压得喘不过气来,唯有复仇才是她唯一想做的事。而他能做的,就是帮助她达成心愿。因为唯有如此,她的心才能真正地平静下来。 察觉到他的静默,她突然改变话题,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身不由己。 “对了,你这时间过来有事吗?”她扯开话题,不想再谈令两人争议的事。 平时,他是不会在办公时间到她这儿来的。 他的坚石大楼和她的太古大厦虽然仅隔着一条马路,但自他们回台后,根本忙得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在每晚夜深人静时,她一人从大楼缓缓走出来,才会发现他站在门口等着她一块儿回家。 也只有这时,才是她一天中最安心的时刻。像是——到家的感觉。 “没事。”他凝望着她,目光是深情而含蓄的。“想来看看你。” “呃……”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猛然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开视线,不敢再接受那样的目光。“得了吧你!这些天你不是忙着公司的事,就是要应付那群爱慕你的女人,你还有时间看我?真是。”她以笑声掩饰一切,掩饰她的慌乱、掩饰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七年的时间,会让一个男孩变成男人——充满魅力的男人。她不敢否认,有些时候,他的确是会令她心动,就像刚刚,他那种眼光,常常会让她迷惑,甚至忘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年龄差距。呵,她在心中轻笑。这表示,她真是老了吧。连当年那十七岁的小男孩都成了能令女人眩目的男人,她又怎么不老呢? 他耸肩,早已习惯她这种逃避的态度。他会等的。就算是再一个七年,他仍然会等。“好吧。”他潇洒地站起身子。“我先走了,晚餐时再来接你。” 她猛地抬起头。“不用了,晚上我有事。” “有事?”他挑眉。就算有事,她也从不曾拒绝他晚餐的邀约。有什么事会比他还重要? “没错,我约了程浩一。”她抬眼望向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程浩一?!”他闻言,回身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她的双肩。“你疯了?难道你不知道他是程弘义的儿子?望月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挪开了他的手,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见见他,聊聊。”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聊聊?你不怕他知道你曾是他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了去。 “怕什么?程弘义早已经死了,你想他会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儿子吗?好让他儿子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不——”她摇头笑着。“他不会那么做的。对程浩一来说,我只是个在商场上与他较劲的神秘女子罢了。更何况,他似乎对我这个人还相当感兴趣呢。呵,要是——程弘义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他的情妇,恐怕是要气得从地底爬起来了吧!”她仰头轻笑。 他握住她的手腕。“望月,别这么做。” 瞧见他满眼的不赞同,甚至隐含着些许的心痛,她的神情也垮了下来。“你别管我!”她甩开箝制她的手。 “我怎么能不管?”他捉回她。“你这是在玩火!” “是又如何?”她瞪视他。“我的人生,早在十二年前就该画上句点了!玩火?哼!这些年来我俩不是火里来水里去,哪些苦没吃过,还怕那区区的程浩一?”她柳眉倒竖,唇角露出讥笑。“难不成——是你怕了?”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会怕的。只是瞧他那样子,活像把她当成那些没大脑的女人似的,她忍不住想激他呵!她可不像那些成天只会绕着他转的花痴女。 “是,我是怕。” 这样的回答让她惊异地抬起了双眼。 他直望进她眼底。“我怕极了你被无尽的仇恨淹没、怕极了让你伤了自己,更怕你再也不知如何去爱——” 一连患急切而心焦的话语震得她五脏六腑像在烧灼般闷痛,她用力地捂住双耳,企图隔离那些如针的字句。“别说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是一个她一直不想去碰触的问题,他明知道,又为什么要提!没错!她想过的从来就不是这样的日子。年轻时,她也曾作过梦——梦见自己一身浅浅蓝,在大草原上,张开双臂,与深爱的人紧紧相拥,不需语言,也不必文字,只要一个微笑,世界就已美好。 但那只是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自一出生,她就注定了要活在炼狱之中,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不需要他来提醒;但他却硬生生扯开她的伤口,在上头撒了一把盐。 “望月——”他心痛而焦急地环住她,将她紧锁在怀中。 第5章 “停止吧,望月,停止这一切,我们都能得到解脱的。别再这样下去——” 怀中的她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心跟着揪紧,隐隐作痛;他明白那样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把利刃,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太了解活在仇恨中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这人,不该是他的望月。 “小磊……”她渐渐地停止啜泣,埋在他胸前道:“别阻止我,我只剩下你了……你知道,我是多不愿失去你,但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话,你晓得我会怎么做……” 他赫然推开她,双手仍握住她的双肩,迫使她抬头看他。“好!你想报仇,我替你报!但是——我不要你的双手沾上任何人的血!那样的事,由我来做就够了!我不许你动手!” 要下地狱的话,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七年来,他的手早已沾满了血腥。别以为,他们真有那么侥幸能逃过程弘义七年的追杀?那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败类。在那样的情境中,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他们别无选择。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再背一条人命吧。他不怕。 思及过往,她望着他,泪水汩汩地流下。“是我拖累了你,当初我就不该把你带在身边的,但我没想到程弘义竟会做到如此狠绝,若不是我,你今天应该可以过着快乐安定的日子……” 他不忍地拭去她的泪,再度拥她入怀。“你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他抚着她乌亮的发丝,以低沉的嗓音诉说着:“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已成为罪犯,甚或死在暗夜的某个角落,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发现。是你,把我自黑暗中带出来,给了我希望。你瞧,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望月,我们什么都有了,这样还不够吗?” “小磊——”半晌,她才又抬起头道:“我不会杀他。” 这话让他浑身一震,心上一颗石头重重地落下。“望月——”他唤。 “因为我要他——生不如死!” 第三章 夜,很黑。或许人心更黑。 看着车窗外急速闪过的建筑和人影,她的心却异常地平静。唯一能激起她心中一丝涟漪的,就是她离去前石磊眼中的神色。 那,是痛楚、是遗憾,更是满满的不赞同。 她很怕那样的眼神。他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她害怕;怕他因此轻视她,甚至厌恶她;但她就是无法停止,无法停止心中的那股怒火。 烧吧!就让那把邪恶的火焰尽情地燃烧吧!她知道,她会付出代价的。 “董事长,我们到了。”车子停在一座极尽奢华的大宅前,司机阿成报告着。 望月点了点头,让阿成把车门打开,以极优雅的姿态步出了车门。立即的,豪宅内有人上前迎接。 “柳董,欢迎莅临‘堕红尘’,我们程董已经恭候多时了。”西装革履的两位绅士位列大门两旁,风度礼仪皆是无可挑剔的。 “好个‘堕红尘’!”她轻笑,眼神瞟过四周。“瞧这设备、这场景,可不正是要让天使都甘愿堕入了吗?” 光是一个私人俱乐部就能妆点得如此奢华炫丽,又怎能怪世人情愿付出一切来换取呢。 那样的评语却引来了另一个声音。 “说得真好!如果来到‘堕红尘’的人都是像柳小姐这样聪慧的天使,那更不知又要有多少灵魂甘愿堕落了!”一个俊朗的笑声接下了她的话,话中满是激赏。 她是第一个解开“堕红尘”三字真义的人。一般人来到这里,只以为堕红尘代表着堕落的尘世,世上所有的罪恶奢华全集中在此,却没想到,这儿的主人却是想让纯洁的天使都堕入红尘啊! 斜睨着来人,她微微浅笑。“程董过誉了,望月承受不起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姿态,都掌握得恰到好处。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她早已成功地吸引了他。 ?庸南讼擞袷郑呈品錾狭怂难!敖褚鼓芮氲搅〗悖媸俏颐恰?堕红尘’的荣幸,你是第一个能真正了解‘堕红尘’这三字的人。果然,一手创下太古集团的柳望月并非等闲之辈啊。”说罢,随即又大笑了起来。 望月但笑不语。 这个程浩一,的确超乎她的预料。之前,透过征信社得到的资料,只能得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知他是个颇具实力的年轻企业家,有魄力、有远见,因而才接手程氏半年,就已创造出商界的成长奇迹。 今日一见,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和风度即完全显现了他的不凡。 难怪他能百般阻挠她的收购计划,只怕她先前是太小看他了。 “望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轻搭着她的腰,有些亲昵,却也维持着礼貌。不待她的回答,他又接着道:“这样吧,以后咱们也别老是程董、柳董的叫了,你就叫我浩一。瞧,望月,浩一,这样听来不是亲切多了吗?” 她笑着点头。“那——浩一,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望着她带笑的眼,他几乎有些迷醉了。谁会想到太古集团的柳望月竟是如此年轻娇柔的女子,若不是亲眼见到本人,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竟能一手挑起名震寰宇的太古集团,还屡屡险些毁了他和父亲辛苦创下的企业。 但仔细望进她眼底,那抹不容忽视的机智和风韵却让他相信,她能!绝对能! “当然!欢迎都来不及了!请进!”他一转头。“咦,对了,那位传说中时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石磊——怎么不见人影?我不也一并邀请了他,若是能同时见到两位传奇人物,那可是我程某天大的荣幸了!” 太古集团的石磊和柳望月可是赫赫有名,见过他俩的人,无论男女,无不为之倾倒,今日见到柳望月才知名不虚传,但怎么就不见那传说中的美男子——石磊? “哪里,您这话可真折煞我俩了,我姊弟俩还得多向您学习呢,这日凑巧他有事分不开身,我看下回就由我作东,让小磊也见见您这位商界奇才吧。” “好说好说!那我们就这么约定喽!” 说着,两人已踏进了大门。 突然,守在门口的高壮男子挡住了司机阿成的去路。“抱歉,柳董,这位先生不能进去。” 望月挑眉看向程浩一,他却只是耸肩一笑。 “柳董,很抱歉,这是我们的规矩,这位先生并不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之内。”那人仍极有礼貌地拒绝。 望月这才低头浅笑。“阿成,你就先回去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就不信他们敢拿她怎么样! “可是董事长……磊少爷特别嘱咐过……”阿成满脸担忧。“要我不能离开您半步……” “哈哈哈——”程浩一闻言大笑。“敢情这石兄弟将我这儿当成了龙潭虎穴不成?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家主人的,除非——”他转向她。“她先将我给吃了?”说罢,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话一语双关,柳望月当然明白;但有时,人得装得笨些。 “你——真会说笑。阿成,别听他的,快回去吧,等宴会散了,浩一自会派人送我回去的,你就别担心了。” “那当然,我保证一定将你家主子平平安安地送到家。”程浩一拍胸脯保证。 阿成有些为难地看看程浩一,对主人点了点头,才又退下。 步进大厅,程浩一朗声赞道:“有这么忠心的手下,可见你平日待他们不薄啊。” “哪里,带人不过是带心罢了。您的部属个个不同凡俗那才是真。”她接过他递来的酒,浅酌了一口。“嗯——好酒。” “再好的醇酒也比不上你这美人哪!”他笑,她也回眸,两人相视而笑。望着她如星的眸,他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手一挥,笑语、乐声、醇酒、衣鬓云舞;这里宛如人间天堂。却不知,人心是否也如天使般纯洁? ??? “磊,你从一进门就一直心不在焉,有心事?”坐在吧台前,尹如苹侧着身子问。表情有着关心,也有些恼。 毕竟被这样一个俊帅的男伴忽视一整晚,心里有多不是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她跟石磊认识也有一年了。本来,他在众多爱慕他的女人之中选择了她,令她欣喜若狂;她以为,是她的美貌和财富吸引了他,让他成为她裙下的不贰之臣。 但,她再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石磊根本从来就没有接受过她。他之所以会选怎她,是因为她是个不麻烦的情人——听话、不nfdc4嗦、懂得玩。更重要的是,分手时不会惹来麻烦。 她不是不明白他对她的想法,但她总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他有一天能爱上她。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隐忧,那就是柳望月。 虽然石磊说他俩情同姊弟、又说她是他的上司;可是,每当石磊一提到她,眼底的那抹神采和温柔,却是对着她时从来就没出现过的。 她不禁要怀疑,他对那个柳望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说是姊弟,一个姓柳、一个姓石,那肯定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人;再说年龄的差距,这年头,差个五、六岁根本就不算什么。这么推来,石磊和那柳望月的关系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可偏偏他俩神秘得很。纵然在商场上已经颇富盛名,但至今仍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据说,柳望月很美,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动心的;而石磊,又是如此的英伟。这样的一对男女长年相处在一起,要不产生感情恐怕很难。 第6章 她怕的,就是这个。 像今晚,本来玩得挺开心的,但就在进酒吧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就一直是这样了。 她敢打赌,那通电话肯定跟柳望月有关! “刚才那电话是谁打的啊?有重要的事吗?”她小心地问。 “没事,是阿成。”他若无其事地答,眉心却是纠结的。 “哦,既然是阿成,那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嘛。”不管他是否愁眉不展,她硬是拉住了他的手。“你就别担心,来,跟我跳支舞嘛。”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可是她一直奉行不渝的人生哲学。再大的烦恼,都会在跳舞玩乐中消失了。 他摇摇头。“我今天不想跳。” 这盆冷水,浇得她一点玩兴都没了。“磊——”她撒娇似地埋怨着,心里却生着闷气。 气归气,但说实在的,有这样一个体面的男伴确是每个女子毕生所求;所以,就算再怎么呕,她还是忍了下来。男人不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那她就温柔地关心一下吧。“好吧,你不想跳就算了,那——”她妖媚地咬唇。“到我家去吧?”话里有明显的暗示。 但他却像没听见她的问话似的缓缓啜了口酒,目光再度瞥向墙上的挂钟。 尹如苹为之气结。 “磊,你特地约我出来就是想盯着墙上的钟发呆吗?我就这么缺乏魅力,不值得让你的眼光停在我身上一分钟?”话声是软软的,却听得出已有些怒意了。 她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他还想怎样? 他的目光随即移转至她身上,眼神毫不在意。“你若觉得无聊的话,请便!” 尹如苹的脸色刷地发白。 “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她的神情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半晌不再答腔。 石磊却突然砰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摆,扯起椅背上的皮夹克就走。 “磊!你怎么了?”尹如苹惊讶地急急追上。“等等我啊!” 追出门,只见石磊已伸手招来了计程车。 “磊!”她捉住他的臂膀。“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怒瞪着她,回身坐进车内,才又关上车门,尹如苹却砰地一声抢着坐进车来,关上了车门道:“开车!” ??? 夜未央,人未散、乐声正隆,当万物岑寂之时,这儿的欢乐才方要开始。 “老天——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堕红尘’?”尹如苹不自觉发出惊叹。 “是的,尹小姐,这里就是‘堕红尘’。”门前的守卫带笑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尹?”她有些紧张地扯住石磊的臂膀。 守卫笑道:“能与石先生同时出席夜宴的女性,除了柳董,应该就属尹小姐您了。” 这话,让尹如苹忍不住笑了开来。没错!她可是石磊的女人中最上得了台面的一个,无论石磊他对那个柳望月有着什么样的情感,但那终究是困难重重的。否则,他俩不会到现在还是以姊弟相称。所以,只要她够坚持,石磊终究会是她的!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石磊交出了手枪,面无表情地接受守卫的搜身,眼,仅直视着前方。 待武器侦测的最后一个步骤结束,守卫这才恭敬地道:“磊少爷,欢迎光临‘堕红尘’!希望您玩得愉快!” ??? 要寻找柳望月非常简单,只要顺着众人日光聚集之处就能看到她。 石磊礼貌性地环着尹如苹的纤腰,进入会厅,目光缓缓扫视全场。很快的,他找到了她。 他丢下尹如苹,大跨步迈向她。 被围绕在众人之中的望月,隐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向她逼来。她抬头望向程浩一,却透过他的肩后看到了石磊。 “小磊?!”她的轻呼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望向来人。 好一个英挺帅俊的男子! 开始有人耳语:那就是石磊吗?果然是名不虚传……他那不怒而威的神情,充满自信的浅笑,立即让人产生一种信赖和尊敬。 实在很难想像,这样一个青年竟只有二十四岁。 程浩一排开众人上前迎接,伸手握住他道:“石兄弟,我们久候多时了,听望月说你今天有事没法赶来,没想到还是来了,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望月?这两字由他口里吐出显得特别地刺耳。 “哪里,能赴程兄的邀请是我的荣幸。我可是排除万难,说什么也要赴这场盛宴。”石磊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望向他身后,凌厉地扫过那只环在望月肩上的手;几乎是立即的,那人像是遭电击般倏地缩回了手。 这一切,都收进程浩一眼底。 “小磊,你怎么来了?” 难道他是要来破坏她的计划吗?她刻意不让他知道他也在受邀之列,就是怕这种情况出现,怎么他还是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她眼底的紧张,他上前一步道:“身为你的保镖,我当然应该时时刻刻在身边保护你喽。”他笑,化解了她的紧张。“虽然,程兄的‘堕红尘’是出了名的安乐居,但我总不能因而怠忽职守吧,程兄你说是不是?” 这话,让大伙儿跟着笑了起来。 “石兄弟……” “叫我石磊就行,我则于情于理都该称你一声程兄的。” “也好。”程浩一耸耸肩。“石磊,既然你也来了,就一块儿玩个尽兴吧,等会儿,我替你介绍几位女士,大家交个朋友,嗯?”说罢,特意暖昧地眨了个眼。 “当然,只不过……我今晚带了个女伴,恐怕不太方便。”他的眼瞥向尹如苹。她正朝这儿望来。“我看,下次吧,下回还得请程兄多帮忙喽。” 男人间的默契,使得大伙儿又笑开,气氛霎时间变得热络起来。 “唉,磊!原来你躲在这儿啊,害人家老半天找不着你,讨厌啦!”尹如苹终于找着了他,撒娇似地整个人搭上了石磊胸前,完全不管他身旁的人是怎么看她。 “这儿好美喔,磊,你瞧那舞池多华丽,快!人家要跟你跳支舞嘛……”突然,她察觉石磊的手竟握着一个她没瞧过的女人,而且比她还美。她明显地感到威胁,满肚子的醋意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咦,这位阿姨是谁呀,怎么没见过,好年轻喔,一点也看不出来上了年纪耶!磊,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帮人家介绍一下嘛,磊……”话,是刻意地刻薄,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不待石磊回答,望月却抢下了话。“你好啊,‘小妹妹’!我这位‘阿姨’可是石磊的顶头上司呢,你这么说话,不怕得罪了我让他丢了饭碗?” 她就是柳望月?!“你……胡说,磊的老板是大他好几岁的老女人,怎么可能像你这么年轻,别以为我尹如苹好欺负就诓我!”她扯扯石磊的衣袖。“磊,你说句话啊!” 石磊笑着耸耸肩。“你要我说什么?得罪我的顶头上司?我可没那个胆。” “啊!你真的是……” “是啊,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女人’。”望月笑答。“下回记清楚了,否则一会儿说我老,一会儿又嫌我太年轻,我这把年纪,可都被你给弄糊涂了呢。” “我……,你……你……”她瞪着柳望月,又怒视石磊。两人脸上都是那种气死人的笑容。“好……你们连手欺侮我!石磊!你给我记住!”说罢,脚下一顿,扭着臀气呼呼地离开了。 “还有,‘小妹妹’,下回别再跑进大人的地方来喔。”望月没忘补上一句。 “去死吧你!” 众人哄堂大笑。 “精采、精采,真是太精采了!”程浩一忍不住鼓起掌来。“今晚真是值回票价啊!望月,你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太有趣了!” “哪里,大家见笑了。望月本不该捉弄人,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她娇羞地笑笑。“你们知道,女人是最忌讳谈到年纪的嘛,谁要她犯了我的忌讳呢。” “唉——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那女人的确是欺人太甚了。瞧,论美貌、论风度、论气质,她哪样比得上你,更别说你那过人的聪慧了。” “浩一,你真会说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笑着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冤枉啊,我可是句句肺腑之言哪。” 石磊的一双拳却在他说话的同时,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音乐,正好在此时响起。 “太好了,这正是我最喜欢的音乐。怎么样?老板,让我陪你跳一曲赎罪吧?”说着石磊顺势便自程浩一手中接过她的手。“程兄,得罪了!”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浩一,抱歉喽,方才答应你的第一支舞得等会儿。” 程浩一也极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舞池里,乐声曼妙,人影婆娑。望月伏在石磊胸前随着音乐轻轻摆动着。 “累了?”轻搂着她的腰,他关心地问。 “嗯。”她轻轻叹息。 只有小磊懂得她。自踏进“堕红尘”开始,她一刻都不敢放松自己,生怕任何一个闪失都会引起程浩一的戒心,因而只有在他怀里才能稍稍松懈一下。 “等会儿别再喝酒了,省得晚上又闹胃疼。”他转了个圈轻轻滑开,带她到人较少的舞台。 “知道了,可这种场合哪有不喝酒的。”她突然轻笑出声。“对了,你是从哪儿找来那女的?真是人间奇葩。”想到她的表情,她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第7章 见他带着别的女人,难道她都不曾感到一丝妒意吗?而他却连听见程浩一唤她一声望月都勾起他的不满。这样明显的差距,让他感到一丝沮丧。 或许,是他从来就不曾正面表达过他的情感;或许,是他一直纵容她以姊姊的身份看待他。他明白,那样近似亲人的关系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他要的不只是如此。 感受到其他男人不断投向望月的灼热视线,他知道,该是他改变态度的时候了。若不能让她以另一种眼光重新看待他,他知道——他迟早会失去她。 望月的仇,他会报;但,他也要赢得她的爱!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仰起头。“怎么了?不开心?好嘛,我不批评你的朋友就是了。”她嘟起了嘴。 那女人,有哪一点值得他这么维护的?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尹如苹提及她的年纪,因为,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极有自信的。只不过,当她看到她和石磊双双出现,还当着她的面把手搭上石磊胸前示威时,她就忍不住想欺侮她。 有时,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大多数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对小磊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有时,却又迷惑了——就像现在。 “程浩一似乎很欣赏你?”他不想再继续谈尹如苹,于是换了个话题。 “嗯,我想,他已经上钩了。”说到这事,她露出了满意的笑。 “望月,你究竟想怎么做?我实在不放心你……” “嘘——”她捂住他的嘴。“跳舞。” 第四章 “董事长,好!”一进办公大楼,就看见属下每个人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望月有些好奇,却碍于董事长的身份,不便询问;然一进入办公室,她终于知道大家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一片花海。是的,她的办公室成了一片花海。满室的勿忘我和姬百合。 这还不打紧,整片花海环着她的办公桌成一颗心形,送花者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样的阵仗是谁安排的。她上前自桌上取下卡片,上头写着认识你,始知人间也有天堂。 她笑了,打心眼里笑开来。这程浩一追女人的功夫的确比他父亲高明多了;既能让女人感动,又不显得肉麻,的确需要相当的能耐。 如果……他不是他的儿子,或许,她会受到吸引。毕竟这样一个知情识趣的男子,是相当迷人的。只可惜——她没有那样的心情。 她坐上桌沿,按了通话键。 “贺秘书,要人来把这堆东西清干净!” “啊?哦,是,我这就找人去办!”隔着一扇透明玻璃,贺秘书的表情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本来嘛,有哪个女人见到这样的追求会无动于衷的。偏偏她们董事长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平时,神秘得很,有追求者出现却又反应冷淡,真不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算了,老板说怎么就怎么吧,管这么多干嘛! 叩叩叩!敲门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进来!” 门开,石磊带着笑晃了进来,却在见到这一片花海时凝住了笑。 “程浩一?”他僵硬地问。 望月耸肩。桌上的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喜欢我送的花吗?一千朵紫玫瑰代表我对你的爱慕。”程浩一低沉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 “紫玫瑰?”望月傻了。她迅速地掠过房间,没有一朵是紫玫瑰。那——这一片花海又是怎么回事? 她瞪大了眼望向贺秘书的位子,只见贺秘书不断地指着放在她椅旁的一大束紫玫瑰。 “望月?怎么了?不喜欢吗?”听筒里的男声唤回了她的注意。 “喜欢!当然喜欢!谢谢你送的紫玫瑰,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望月笑答。 “哪里,鲜花赠美人,相得益彰,就不知你这美人可有空与我共进晚餐?” “今晚?”她问,却看见石磊一脸的阴沉。 “今晚八点,我去接你。” “嗯……好,我等你。” “那就……八点见了,今天一整天,我都会想你的。”说完,挂上了电话。 望月将电话挂回原处,舒了口气。 “又是程浩一?”石磊上前将办公桌前的长椅翻了个身,大刺刺地跨坐在上头。“很积极嘛!他怎么知道你喜欢百合和勿忘我?” 她再度环顾这一片花海。“他是不知道。这——”她指指靠在椅旁的一大束花。“才是他送的。” “哦?那这些……” “不知道,大概是哪个神秘的无聊男子吧。”话虽这么说,但她却也不免有些好奇。送花人分明知道她的喜好,而且如此大费周章,这——会是谁呢? 石磊站起身走近她身边。“瞧你收到这么多花都不开心,大概也不会喜欢我送的这朵小花吧。”说完,把桌上的一盆勿忘我丢进了垃圾桶。 “小磊?!”她连忙将花自桶里拾起。“这……是你送的?”他从没送过她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盆花,却比收到什么都令她开心。 “别捡了!”他抢过它。 “你——还我!”她扑进他怀里伸手去抢,却怎么也碰不到高举着的手。“既然送给我就是我的,快还我!”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深怕她跌跤,望见她脸上的急切,心底泛上一丝欣喜。“你真的喜欢?”他放下了手,将花还给她。 “当然!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接过花,她笑了。“怎么会想到送我花?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想到就送了,何必什么理由。”望着她的笑靥,他脸上也泛起了微笑。 “对了,小磊,程氏的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了?”她将花放回桌上,摆了个最好看的位置。 “不理想。”他答话,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得她有些心慌意乱。 “呃……”她反射性地理了理头发。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看她?“我们收购了多少?” “百分之三十。”他靠近,顺着她的发丝勾起一绺玩弄着,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嗯——好香。奇怪的是,我们用同样的洗发精,为什么我身上就没这味道?” “小……小磊?”这样一个举动,却引得她心跳加速。 “说实在的……”他放下她的发,改而抚上她的颊。 “什么?”她一时失了神。 “我——一直很不喜欢你叫我小磊。”他的拇指,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唇。 “小磊你——” “叫我磊——”他的嗓音低沉而魅惑。 “磊——”他黝黑深邃的眼迷惑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喊。 “很好。”他满意地笑,跟着放开了她。“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留下满脸惊愕的望月,对着门口发愣。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 “望月,这花送给你。”程浩一带着一束鲜花,迎上了步出大楼的柳望月。 她接过了花,将头埋夺花海里嗅了嗅。“好香啊。浩一,不是说了别再送我花了吗?怎么又为我破费了。”她娇嗔着。 这一嗔一笑,几乎让他迷醉。“望月,我不也说过,鲜花赠美人,那是相得益彰。”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欣赏、有着宠溺。“你就让我聊表心意吧。再说,追求心爱的女子,哪有不送花的道理呢?”灼灼的目光,迎上她的。 “程兄真不愧是誉满商界的美男子啊,连说的话都如此动听。”石磊的声音自望月身旁传出。 “小磊?”她回头。“你不是有事先走了?” 石磊一个大步上前,低下头柔声望着她道:“我不放心你。”眼角余光却瞥向程浩一,充满了威胁。 程浩一有些惊异,却随即恢复了镇定,笑意又回到脸上。“有我在,你尽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至于我的话嘛——我程浩一可是从来不说假话的。如果连石磊你都觉得我的话动听,那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呢。” “那是自然。”石磊唇角勾起一个微笑。“不过说到花——望月最爱的是勿忘我,恐怕程兄这花送得就不怎么对味了。”他瞥了眼他的紫玫瑰,挑衅的意味相当浓厚。 “小磊——”望月唤住他。“浩一,你别听他胡扯,只要有心,无论什么礼物我都会喜欢的,你别介意他——” “我当然不会介意。”程浩一潇洒地一笑。“相反的,我还得多谢石磊的提醒呢,这样一来,我不就又多了解你一分了吗?勿忘我……嗯,好温柔的小花,就像你的人一样。我记住了。” 望月嫣然一笑。 石磊却在这时丢下了烟,重重地用脚踩熄。“时候不早了。我跟如苹还有约。程兄,望月就麻烦你照顾了。”他大步步下台阶。“对了。”他又回头。“她这阵子忙得连着几晚都没睡好,希望你别太晚送她回来——免得她累着了。”说完,不待他回答便大迈着步子离去。 望着他硕长而潇洒的背影,程浩一道:“望月,你这‘小弟弟’对你——真是有心。很难得啊。”话听来像是称赞,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望月敷衍地点头一笑,眼里却仍望着石磊离去的身影,对程浩一的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是,石磊的态度让她迷惑了。他那姿态,像极了个吃醋的情人。让她觉得有些羞窘,却也有些——怦然心动。 他从不曾在她面前表现过这样的态度,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跟其他女人的约会;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第8章 她不认为小磊会喜欢尹如苹那样的女人,但她却嫉妒现在跟他共进晚餐的人是她。 嫉妒?!惊觉到自己的想法,她慌乱地摇头。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字眼看待小磊的交友关系!她一定是太累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望月,你还好吧?”见着她脸上慌张的神色,他关切地问。 “哦,我、我没事。”她这才回过神来。“瞧,被小磊这一耽搁,时间都不早了呢。” “是啊。那——我们走吧?”他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她。 ???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时分。程浩一将她送至家门口。 “望月,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愉快的夜晚。”他轻握着她的手,唇角带笑。 “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谢谢你的。” 他轻笑,爱怜地抚着她柔亮发丝。“望月,你真温柔。我——可以吻你吗?” 她愣了一下。 瞧见她不自然的反应,他立即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我实在情不自禁。请你原谅我。” “不。”她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低垂粉颈,两颊绯红。 “望月!”他欣喜,但却只是捧起她的脸,在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认识你。” 她有些羞怯地垂下眼睫,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进去了。” “我知道。”话虽这么说,他却仍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但我总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浩一。”她娇笑着,轻轻缩回了手。“来日方长呢。” 这话,像是在允诺些什么。 “是啊,来日方长。”他牵起了她的手,在上面印下一吻。“明天,明天我再来接你。” “嗯。”她点头,目送他离开。 的确,来日方长。 她开了门,疲累地走进大厅,瘫倒在沙发。她睁大着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做起来特别的累。 转过头,她望着小磊的房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奇怪。是还没回来吗?平日,他绝不会比她晚回家的,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回到家时看不见半个人;但今天,为什么都没见着他呢?他不是担心她和程浩一出去吗? 她起身,敲敲他的房门,却未见回应,于是她推门进去。 一进房门,她却笑了。 石磊正像个大孩子似的趴在床上睡着了。上身没穿上衣,也没盖被,下半身却穿着牛仔裤。真是,真亏他这样也睡得着。她走近床边,轻轻地拉起被要替他盖上,然而,他背上的伤疤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她蹲了下来,让被落在他腰际。 这疤,是当年的枪伤。她轻轻地抚上,泪已盈睫。记忆回到了七年前…… ??? 初到瑞士,她和他都还太年轻,根本就不了解世间的险恶。她以为,到了国外他们就安全了。程弘义就算想找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于是,她在瑞士的一个偏远小镇里落脚,一切等安定下来再说。 但没想到,他们前脚才到,程弘义的爪牙后脚就已跟上,埋伏在他们租下的小屋里匪机偷袭…… 那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程弘义的魔掌始终未曾离开她;埤挣扎,感到呼吸困难。 突然,她被惊醒,一张大手正捂在她嘴上。她惊恐,心剧烈地狂跳,挣扎着要摆脱压制在她身上的手。 “嘘——望月,是我。”石磊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别出声,我要把手放开了? 她无言地点头,睁大了双眼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借着月光,只隐约可见他瘦壮的身影。 “有人来了。对方不知是什么来历,切断了我们的电源和电话线。”他警戒地注视着窗外低声道。“望月,你听好,等会儿我叫你逃,你就要不顾一切地跑,知道吗?” 她紧握住他的臂膀。“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别傻了!”他低声斥责。“对方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你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留在这里被他们捉住,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但如果只有我一人,或许还能躲得过。望月,听话,这种事我碰多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只管跑,跑去求救;只要你找到人,或许我们都有救。” 她不得不点头。依照他的指示躲进了衣柜,而石磊自己则钻进床下。 赫然,门锁卡的一声被打开,悄声闪进一条人影。 那人轻声走到床前,举起一手指着床铺,手上的枪扣上了板机。 躲在衣柜里的望月自门缝看见这情景,竟倒抽了一口气。那人的枪随即旋身指向衣柜。说时迟那时快,石磊自床下一钻而出,整个人扑向他。 咻!装了灭音器的枪口一偏,恰恰自望月颊旁擦过。 “跑!望月!快跑!”石磊牵绊住他,大声吼着。 望月冲出了衣柜拔腿就跑,却见石磊破那黑衣人压倒在地,拿枪的手对准石磊的头部,却被石磊的手使劲拉开。望月停下了脚步。 “走!还不快走!”瞥见她的迟疑,他心急地喊。 望月一咬牙,转身回头,拾起屋旁的斧头往里冲,一斧头劈向黑衣人的背。未料黑衣人一个回身飞踢,踢中了望月的小腹,整个人向后倒去;同时,黑衣人再度举起枪对准了她。 “望月——”石磊大喊,整个人扑向她,承受了那一枪。鲜血,溅上她的脸。 天!她撑住覆在她身上的石磊,狂乱惊惧,只见枪口又再度指向了她。 “你究竟是谁?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人!”她大吼。 黑衣人一顿。望着她充满怒火的眼,才缓缓开口。那是一种她永生难忘的阴沉嗓音。“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可是,雇用我的人却恨不得你死!” 她浑身一震。程弘义——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看来,你是知道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见到她的反应,黑衣人不再多说。“那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去吧!”枪声一响,望月闭上了双眼。 几乎是同时的,她却听见黑衣人闷哼一声,在她睁开眼时,只见他胸腹间插着一把飞出的斧头,然后颓然倒下。 “石磊?!”她看着丢出飞斧的石磊再次无力地倒回地上,满心的惊恐。 “石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她用身体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汩汩的血自他身上流出。“我不许你死!” “望……月……”他虚弱地出声。 “石磊?!你……没死?!” 他勉强勾起一个微笑,却痛得皱起了眉头。“我……没死,却……快被你给勒……死了……”说完,便昏了过去。 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 ??? 她从没有感到如此的恐惧与绝望。即使在被父母亲卖给了程弘义的那刻,也没有像此刻这样。 小磊被推进了手术室。墙上的红灯仍兀自亮着,仿佛与这一切无关。 她跪在廊前低声哀祷,求上苍能救小磊一命。她不时地抬眼望着那灯,好希望它在此刻暗下来,因为,那表示小磊的手术完成了。但她又怕——怕灯突然灭了,而小磊的生命就在那一明一灭中失去。 这样的煎熬整整在十八个小时后暂停。她见到墙上的红灯灭了,她心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不知是害怕还是久跪,她的腿竟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 门,开了。 “医生!医生!”见到医师出来,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模样,半跪半爬地到医师身旁慌乱地道:“他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小姐,请说英语。你说了这么一堆,我听不懂要怎么回答你呢?”医师充满同情地将她扶起,想当然尔地答道:“小姐,手术相当成功。” 一听这话,所有的紧张、担心和害怕全在此刻烟消云散。她整个人放松地瘫软下来,几乎已无力再站起。“小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的泪,自眼角渗出。 “小姐,我看你需要休息,你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医师扶住她,转头对身旁的护士道:“miss林替她注射镇静剂,安排一个病床给她好好休息。” “不!不行!”她强烈地抗议。“我要见小磊!让我见他!” “小姐,你听我说。伤者现在仍在加护病房观察,要过了今晚我们才能确定他是否能平安度过,现在你还不能见他。”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到现在还没完全脱离险境?”她突然发了狂似地扯住他。“不可以!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你镇定点!小姐!要是你再这样,我要强制替你施打镇静剂了!” 她一听,立即安静下来。 “好,我……我会冷静,但,求求你让我进去陪他好吗?求求你!我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我求你!” 望着她疲惫而绝望的容颜,医师低下了头,好半晌,才又抬头道:“好吧,但你要保证会遵守一切的规定。” 她忙不迭地点头。“会的!我会的!” ??? “小磊——你为什么还不醒?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不能失去你啊!”加护病房里,安静得只听到仪器的滴答声,和小磊身上所装设的呼吸气沉重的呼吸声。 她紧握着他的大手不肯放开,仿佛要透过这样的接触将力量传递给他。 她好累。 经过那样一场恶斗和手术室前的等待,再加上警方钜细靡遗的盘查,她已经整整一天未曾阖眼了。 第9章 但她睡不着,也不敢睡。她怕,就在她一阖眼时,小磊就这样离她而去了;而她还怕的是,程弘义会在此时又派人来暗杀他们。 她不敢对警方说出那杀手是程弘义派来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警方就算知道又如何?能保得了他们一时,保得了永远吗?查不出个究竟,他们也只好以闯空门的理由来销案了。难不成还为了他们两个无名小卒远渡重洋揪出程弘义吗? 当然不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誓言要用她的生命来保护小磊!因为,她不能失去他!她重视他,甚于自己。 望着小磊仍无血色的苍白脸孔,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程弘义!她万万也想不到程弘义会如此决绝,竟然能狠下心来派出杀手追杀他们!她紧紧咬住下唇,咬出一个齿印。她好恨!他竟敢!竟敢在毁了她的一生后,还要致她于死;甚至,连小磊都不放过。 不!她绝不会让他得逞的。她仰起头,对天发誓;总有一天,她定会要他——血债血还! “唔……”病床上传来一声呻吟。 “小磊、小磊!”望月心惊,急急地唤他。“小磊,是我!你醒了?” “望……月……”他勉强睁开双眼,进入眼帘的,是他愿以生命保护的女子。他安心了。“你……没事……”唇角,勾起一个微笑。 “是、是,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她握紧他的手,拚命地点头。泪水溅到他脸上。 “傻望月……哭什么呢……我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你的……”他停下来,重重地喘气。“别……怕,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看见她的憔悴,他为她心疼。“乖……听话,去……,睡一觉,好吗?”手,想举起摸摸她,却又无力地垂下。 望月拉住他的手移至颊畔,轻轻地摩娑着。“小磊,我听话,我会听话的。可是现在,让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好吗?”她望进他的眼,眼底闪着晶莹的泪珠。 他阖上了眼,已无力再说话。她攀近床缘,轻轻地抚着他的发,枕在他身旁。渐渐地渐渐地进入梦乡…… 两颗心,紧紧地交会。 生死与共。 第五章 往事仿佛在她脑海中重演。她轻拭泪水,目光回到床榻上熟睡的他。 问她为什么恨?这就是答案。 她不愿再过那种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日子。她要反击,以自己的力量要程弘义后悔对她及小磊所做的一切! 她不会原谅那个伤害小磊的人! 七年来,他们发了疯似的工作、日以继夜地苦读、锻炼,为的就是把程弘义彻底的击垮!这七年,他们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更甚者,还要时刻提防程弘义派来的杀手。 但她却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小磊;因为她不能再害怕。她知道,如果她退缩,就是增加小磊的负担。她不能,也不愿让他承受如此巨大的责任。所以,她必须坚强,坚强到能守护自己,也守护她所爱的小磊! 她轻抚上那丑陋的伤疤,眼底蓄满了泪水。 自那以后,他从未在她面前裸露过上身。是怕她见了难过吧。她想。 难怪他从不肯让她看他的伤口。这么大的一个洞,不知会有多疼。他却一个人忍了下来,也没喊过一声疼。 他总是替她设想,不是吗? “唔——”惊觉到房里有人,他反射性地翻身、拔枪。“望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我差点就杀了你!”他气得大吼。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被吓得捂住了胸口。 “以后别再这样了。”他收起了枪,低声叮嘱。 他一直是这样过日子的吗?就因为要保护她?她从来就不知道他为她承担了多少压力,甚至连觉也睡不安稳。 她的平安,竟是这样换来的? “小磊,程弘义的追杀已经停止了……”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你不需要再为我担心了。” “没办法,养成习惯了。”他瞥见她望着枪伤的眼,随即拉起椅边的上衣迅速穿上。他不想让她见到这个伤。 “我不要你习惯这样!”她激动地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她低喃。 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别说对不起。”他皱起了眉头。“你忘了我的身份是个保镖吗?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且……”他轻抚着她的发。“我不能让你再遇上一丝一毫的危险,你懂吗?” 他的眼,深邃而温柔。 “我懂、我懂。”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他这才露出笑容,将她按上自己肩头道:“对,平安而幸福地活着。” ??? 股市连日震荡,对各上市股票公司来说都受到了不少的影响,而唯有程氏的相关企业却是连日长红。 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公司全力护盘,而是有人在对程氏股票进行大批收购;虽然程氏因而受益不少,但程浩一却开始担心起来。 经过调查发现,程氏在外的百分之二十散股全被太古集团所收购,而另外释出的百分之十八却被另一家新兴的辉鹏企业收购。据他所知,对方似乎仍想收购更多的股权。这让他开始紧张起来。很明显的,有人想搞垮程氏。 起先,他以为是柳望月企图恶意并购程氏。但经过几次的相处,他发现,她的并购行动只是极单纯的商业行为。 由于程氏所纵揽的业务极为广泛,与她所主持的太古集团也有些许交集,为了扩大市场,她一方面收购部分的程氏股权,一方面提出与程氏的合作案,就他评估,应是没有危险的,所以,他对她不再保持戒心。 相反的,在几次接触后,更为她迷人的风采所深深吸引。她很神秘,是那种会引起男人遐思的神秘。自第一眼见到她,他就知道她是个值得他付出的女子;但感情的事需要时间,他有自信能让她喜欢上他。 而眼前最令他担心的是,现在突然冒出的辉鹏集团是什么来头,对程氏是否会造成威胁?至今还查不出个头绪,这就不免令他有些担忧了。 没有人知道辉鹏企业是什么背景,也从未有人见过它的主持人,它的神秘,比太古集团更甚。但望着眼前他所得来的相关资料看来,这集团的一切都是合法的,找不到一丝破绽。 “少爷,你要我查的柳望月和石磊的资料都在这儿。” “很好,放下吧。”他拿起其中一本写着柳望月的档案,细细地读着。 良棵,他合上了档案夹。 这女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十七岁就被人包养,二十二岁认识石磊即出国创业,这其间的关系相当耐人寻味。想必当年包养她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否则不会到今天还没有人查得出来。 她是第一个真正吸引他的女人。 相信受她吸引的人不只他一个。忆起石磊眼中那抹敌意,他不禁一笑。没错,对望月来说,她可能只当石磊是个小弟弟,但她不知道的是,石磊看待她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弟弟该有的眼神。 他知道,这两人间不可能毫无男女之情。就算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不会发生。毕竟,那样一对出色的男女会互相吸引是极其自然的。 他必须在他们发现彼此的感情前采取行动。 他欣赏她,甚至为她心动。不只是为她的美貌,而是那份聪慧和机智。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挑战。试想,当她完全地臣服于他,成为他的女人时,将会有多少男人为之扼腕。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小林,继续查下去。” “是,老板!” 放眼当今,少有女人足堪与他匹配,是以他从未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如今,见着柳望月,他知道,她就是他所要找的女人。他要她。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 与程浩一的相处相当愉快。 应该是说——太愉快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怎么可以、怎么能容许自己对仇人的儿子有任何一丝的好感!她是为复仇而来,任何多余的情感只会阻碍她的计划! 程浩一相当聪明。他虽表明是在追求她,但言谈间却仍不忘打探她对收购程氏股份的虚实。幸好她早有提防,一番话便让他除去了戒心。 当然,适时地卖弄风情也产生了不少功效。她知道,程浩一已经开始相信她,而且,明显地受到吸引。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只是——她想起了石磊。 这阵子他的确有些反常,尤其是看她的眼神。 以前的小磊,待她总是温柔而纵容的。虽说他俩的年龄足足差了五岁,但事实上,却总是小磊在保护她;可是最近!应该说是自程浩一出现后,他的温柔里却又多一丝霸气,就像是——在保护自己的情人般。 这让她莫名地心慌,像一颗石子落入井里,余波始终荡漾不息。 叽——一阵煞车声划破长夜,窝在沙发里的望月猛地惊醒。门锁,应声而开。 “你——还没睡?”见着她,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嗯。”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我在等你,等着等着就睡了。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打回来?害我担……”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另个人影给吓住了。 “磊——你挡在门口干嘛,不是说带我到你家,又不让我进去——”尹如苹窈窕的身影硬是挤了进门。“哟,‘姊姊’还没睡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都是磊啦,硬是不肯到我那儿去,所以……我只好来喽。” 第10章 “小磊你!”她瞪着石磊,再转向眼前的女人,心上突然一阵绞痛。“你为什么——带她来——” 她压抑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刺耳,好似一个充满妒意的妻子。 “很抱歉!”他无奈地耸肩。“我是个男人,自然会有需要,而今晚,我正好不想睡在外面,所以,请你多包涵啦。”说罢,环住尹如苹的腰道:“走吧,我们上楼去。” 她震慑住了。这样的回答是她怎么也想像不到的。 尹如苹风情万种地一笑,跟着踏上了阶梯。“姊姊,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磊的,你也早点睡吧,省得长皱纹呢。” 她的话,字字像针般刺中她,引爆了她的情绪。 “你——你们——石磊!”她忍不住咬牙。“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有什么‘需要’,这是我的房子!你在外面做什么我管不着,就是别带来让我看见!”突然地,像是久压的情绪决堤般,她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她一直就知道他是个吸引人的成熟男子、更知道他有不少的女性朋友;但,在她眼前,他就是她的小磊,她根本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在她眼前发生。她以为,她可以像个姊姊一样,很容易就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事情发生在她眼前,她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知道,她快要失去他了。 “望月……”瞧见她脸上的泪珠,他不由自主伸手想替她拭泪,却又忍住了。 他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磊——我看我们还是到我那儿吧,又不是没地方去,何必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尹如苹不屑地撇了撇嘴。 上回在“堕红尘”受尽了这女人的气,气得她整整一个星期没跟石磊见面。可是,硝石磊这样的男人是再怎样也找不着了。虽然他待她并不很好,可是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挺体贴的,她可不愿就这样放弃他。 “那好吧,我出去就是了。”石磊无所谓地打开大门。“如苹,我们走吧。”末了,还回头对望月道:“对了,不必等我,今晚我不回来了。” 如果觉得寂寞,仰望天上的星,你会发现我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你。 一盆小小的勿忘我,别了张淡紫色的字条。 仍是那个神秘男子。望月摘下墨镜,眼底看着字条,心里却是乱糟糟的。 头一次,她发现自己有多在乎小磊。 昨夜,他真的一夜未归。闹钟每滴答一声,她的心,就痛一分。想像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简直就要心碎。她这才发现——她爱他。 这样的认知令她震惊,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他。不,她摇头。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去想。 是的,她爱他!不是姊姊对弟弟的情感,而是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那样的爱他。但她一直都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七年的相处、七年的相知相惜、七年的生死与共,她不敢想像自己会有离开他的一天!但,她会是那个伴他一生的女子吗? 她不配!!她在心底呐喊。她永远也配不上他!她阖上了眼,掩住了苍白的脸孔。她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有什么资格谈爱。她的青春、她的希望,都和程弘义一起埋葬了,又如何能奢望被爱。 七年来,或许她看似像是小磊的支柱,但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小磊才是她的倚靠。如果没有他,她根本撑不到今天。 但,他迟早要离开的。 昨夜的事让她认清了事实。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小磊早已是个成年人,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羁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真是,自认识他以来,他从来就不曾像个孩子!是她自己,硬要把他当孩子的。或许是,当时她就已预见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想用亲情牵绊他的吧。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比她想像的要快得多。 是该放他单飞了。否则,她的自私跟程弘义有什么两样? “你找我?”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她迅速地带回了墨镜。 只有他,才敢这样不通报一声就进门。是她纵容的,不是吗? “坐。”她勉强维持声音里的镇定,不愿泄漏内心真正的情绪。 瞧见她脸上的墨镜,他的表情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没睡好?”他坐上了桌沿,一伸手,摘下她的墨镜。 他不该这么做的。 她的神情,是那么憔悴。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也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么绝望的神情。他的心一恸。 “望月……” 她别过脸,不敢正视他。 那样温柔的神情,她不敢看。因为,那会令她心碎。 “为什么?”他捉回了她。“为什么失眠?为什么哭泣?”语中尽是心焦与怜惜。是为了他吗?他不敢想。 “别管我。”她收摄泫然欲泣的心,自桌上取来一份文件。“这是今早我要律师拟好的文件,你签一下。” 他眉心纠结,执起了纸张。这是一份财产让渡书,所有坚石企业的资产,以及太古集团的半数产权,全部过到了他的名下。 “这是干什么?”他掷下了文件。 “这是你应得的。”她站起身背向他。“你跟了我七年,太古集团的一分一毫你都有份,我不过是把你该得的先给了你。” “为什么?”他不明白,难道是昨夜的药下得太猛,让她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不为什么。只是——我想你也该自立了。我不能一直这么牵绊着你,阻碍了你的发展。”她回身,眼对上他的。 他望入她眼底,两人的视线紧紧地胶着,谁也不肯先移开。 “好!我签!”他拿起了文件,龙飞凤舞地签下石磊两个大字,然后抬头对着她道:“从今天起,太古集团的产权我拥有一半,我决定要搬进这个办公室。还有,别再叫我小磊!”说罢,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他不会任她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 “这是怎么回事?海关为什么扣留我们的货?你知不知道那批电子零件价值十亿美金!如果月底无法如期出货,公司是承受不了这种损失的!” “是……这个……原因我还在查,目前海关不肯放行,说是按规定须等他们勘验确实没问题后才能通关。” “见鬼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是要钱吗?要钱就给钱好了,总之,我这批货绝不能出问题。”程浩一忿忿地拍着桌子。 “报告董事长,我试过了。可对方真不知是什么来头,软硬不吃,怎么好说歹说都没用。据说……是有人通报我们公司这批货藏运毒品,所以……” “他妈的!我运毒?是谁放的风声?” “这……不清楚,但听说是极有背景的人,所以这次海关极为谨慎。” “你给我听好,我不管是谁放的风声,去给我动用一切背景让这批货出来,还有,阻止新闻界那些吸血鬼发布任何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快去!” “是。” 第六章 “今天凌晨两点,高雄海关接获线报,一批由程氏货运运送的十柜货运藏有大量毒品,目前货柜全由海关扣留详细盘查中,尚无更进一步的消息,而程氏企业董事长程浩一则郑重发表声明,程氏一切交易皆属合法,并无任何不法情事。” “怎么样?这样的情况你满意吗?”石磊关掉电视,深吸了口烟,转身望向柳望月。 她点了点头。“这只是开始。” 玩着手上的卡片字条,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如果可能,我愿承担你的一切苦楚。 爱你,是我一生的梦想。 蓝天、绿地、你和我、一个深情的拥抱,世界就已美好。 一张张的字条、一张张卡片,一字一句都牵动她的心。虽然,她不知道写这些句子的人究竟是谁;但他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已经认识了她一辈子似的。从认识小磊以来,从没有人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有时,甚至她在为小磊的事伤心时,这样小小的字条反而为她带来些许安慰。 以至于在全心想要报仇的时刻,竟会为这样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分了心。 “你在看些什么?”察觉她的分神,他停下了话,凑上前去。 “没……没什么。”她急急地收起了字条,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即使亲如小磊。 这样的举动,使得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但他却也不说话,只是收回了身子。 “好。那么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由我全权处理。”说完,他接着拿起电话,对着话筒道:“李经理,放出我们收购的所有程氏股票,越快越好。” “什么?!”听见这样的决策,望月急得上前抢下他手中的电话。“小磊,你疯了?那些股票是我们花多少钱才收购的,你竟然——” 不容她继续说话,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我说过——别再用那两个字叫我!” 她惊愕,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放开我!小——石磊!你放开我!”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对这样的称呼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直以来,她不是都这样叫他的?不叫小磊叫他什么?她可不愿跟尹如苹一样唤他“磊”。那,不是她的小磊。 石磊?他挑眉。至少是个开始。 她转着吃痛的手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放掉程氏的股票?还是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变了?” “都有。”她黯然,低下了头。 第11章 就算他变得不再像以前的小磊,却仍最了解她的想法。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难道她的割舍仍不能避免这些伤害吗? 瞥见他讥诮的神色,她的心,阵阵地抽痛;仿佛一夕之间,属于她的温柔和关怀全都消失了。是她一手造成的?是她将他推离自己身边的吗?她不禁要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股票的事很简单。”他重重地跌回躺椅,轻松地仰靠着。“海关的事一公开,程氏股票必定大跌,我当然要赶在这之前全部抛售,赚他一笔,顺便鼓励跌势,让程氏的声誉重挫。然后……趁他们亏损之际,再以最低价全面收购,这样,岂不是一举数得。”他笑。“至于我为什么改变……那得要问你了。”他缓缓起身,捻熄了香烟,逼进她。 “问我?”她不由得连退了几步,被他脸上的神情吓着了。 他的小磊一向是温柔的,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那眼底,像是有把火焰似的,直烧她心底,像要夺去她的灵魂。 “没错,问你。”他欺身上前,再度逼得她步步退后,最后,她被锁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我一直想问你——” “小——小磊!你——干什么?”胸臆间混合着烟味与汗味的男性气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想干什么?”他腾出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我现在最想做的是——这个——” 天地仿佛在瞬间发出轰然巨响。 他吻她?!这样的认知让她震惊不已。不!事情不能是这样的!她奋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企图脱离他的掌控。但他却将整个身躯贴上了她,腾出一手轻松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手,则稳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擅动。 “唔——”她想开口,所有的话却全数落入他嘴里。 顺势,他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她燃烧几至沸腾的吻。 他的舌,轻轻勾勒她的唇线,留下一道清凉。既而,一个轻如点水般的唇瓣,轻啄着她的。他的唇,带着点冰凉,却又同时如此地火热和柔软。她不曾记得有人这么吻过她,只觉脑际一片空白,一股热流自上向全身延烧,烧得她几乎要瘫软下去。 像是察觉了她的情况,他极自然地将她两手移至自己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臀,撑住了她即将下滑的身子;而他的身躯,正以极亲昵的姿势紧紧贴着她。 一个柔软、一个坚硬,几乎是完美的结合。 突然间,他的舌毫无预警地侵入她的,引得她全身一阵轻颤。 “啊……”她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却恰好让他的唇舌更深入,夺去她的呼吸。 她的心狂跳,如擂鼓似的大声。所有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冲向大脑,炸得她失去了知觉。她几乎无法再承受更多,突然,他的身躯稍稍后退,像是要结束这个吻;然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她反射性地勾住了他的颈项,不让他离开。 这举动,让他自喉际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挫折的呻吟。 “望月!”他沙嗄地低吼,将自己硬生生抽离她,重重地喘着气。 在她还没恢复之前,他早已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颈侧,试图平息她剧烈的心跳。“天!望月,你会让我疯狂的!” 她一时仍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和他紧紧偎着,两人的心跳和喘声息息可闻。 老天!他吻了她!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样疯狂地吻了她!而她,竟然也享受了那个吻! 他的呼吸渐渐平息,轻轻地放开了她。而在没有他的力量支撑下,她整个人竟顺着墙瘫软滑下,不敢置信地跪坐在他跟前。 他跟着她蹲下,锁住她因情欲而氤氲的双眼说道:“想清楚,我早已不是当年的石磊,而你——经过我刚才的证实——望月,你纯洁得一如刚出生的小白免。” 他抚着她滚烫的颊。“记住!我只是做了七年来一直想做的事。别再把我当孩子看……” 她仍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弟、弟。”他一字一句地说。 ??? 她在躲他,很明显地躲着他。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白天,他去上班,她请假;晚上,他回到家里,她却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将门紧紧地反锁。 他在厅前烦躁地抽着烟,一支又一支,整个人几乎要被烟雾所吞没;但这样,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松懈。 他必须给她时间,他一再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扮演着弟弟和保护者的角色。就是扮演得太好了,才会让她一直不把他当成男人看待。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知道她从未爱过,他亦然。但每天每天,多了解她一分,他就多爱她一分。 他知道她聪明、美貌、坚强、能干;但他同时也知道,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也有梦、有爱,有温柔——就像一个小小的天堂。 孵则,她不需要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带在身边,更不需要费尽一切心力来培植他。保镖?如果真需要的话,以她当时的财力,足以请得起世上一流的保镖,但偏偏,她留下了他。 或许一开始是出于同情,甚或同病相怜。但,有多少人会因同情而做出这样的事?他相信,只有她。一颗饱受摧折的心,却仍能留下空间去爱另一个受伤的人。 她,是他的天使。 他愿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那么,爱上她是因为感恩吗?不!错了。没有人会因为感恩而爱上另一个人。 那会是一种痛苦。因为,爱,就是爱,不需要理由,更没有原因。 他起身,走到她的门前。伸出了手,却又放下。 他必须给她时间,他再次告诉自己。一段蛰伏了七年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颗炸弹,震碎了她所建构的生活。他知道她怕——怕失去那个她熟悉的小磊。 是了!他突然眼前一亮。他必须让她明白这点。只要让她明白这点,她就会知道她那些担忧和坚持都是不必要的!想到这里,他举起手敲上了她的房门。 喀! 几乎是同时的,她的门应声而开。 “望月!”他欣喜若狂,脸上难掩兴奋的神色。 若不是想通了,她不会在连续躲了他一星期之后主动走出那个房门。 “小磊……”她的眼红通通的,像是才大哭过一场。 “望月——”他的手,不自禁地抚上她的颊。“别这样折磨我,你可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么担心你。” 她的眼,锁住他的。“你——教我怎么办——”这一切,好难、好难啊!望着他同样憔悴的脸,她的心隐隐作痛。 “望月,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 她的柔美轻轻地捂上他的唇。“不,别说,别这样说。”这一刻,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句话,都足以动摇她的决定。她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小磊,我也爱你。”她轻轻吐出这些字句,轻得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双眼倏然晶亮,像是听到了令全世界振奋的消息;他忽地收紧双臂,像在捧着珍宝般拥她入怀。“我明白,望月,我明白。自相遇的那天起,我们早已爱上了对方。” 她垂泪。 “别哭,望月,为什么哭?”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托起了她精巧的下巴。“你放心,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你哭泣。”话声出口,却已哽咽,他只知道她哭了,却未曾察觉自己脸上的泪。 好长的一段路啊。他喟叹。七年来,他紧紧地压抑自己,只怕这样的感情会伤害她;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足堪与她匹配;等她忘掉过去的伤痛。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小磊,你听我说……”她埋入他胸前,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就让她放肆一次吧。 他轻轻推开她,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却更加地环住了他。“不!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 “傻瓜!”他愿意这样让她抱一辈子! “小磊,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见容于世——我是个私生子,一个连我母亲都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子!”这是她从未道出的秘密,藏在她心里几乎有一辈子了,但为了小磊,她必须剖开这血淋淋的伤口!“十七岁,我就已是程弘义的禁脔,一直到认识你。这些年来,我的心中从没停止过仇恨,即使不愿承认,但那排山倒海的恨意早已将我淹没,我不能爱,也没有资格去爱!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么黑暗,你会害怕的,为我那永不熄灭的恨意感到害怕。毕竟,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啊!不!别说话!我要你听我说完!”她阻止了他。 “小磊,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未来和前途,还有——爱着你的女子。”想到尹如苹,她的神情黯淡下来。“而我,只是一朵早凋的花,不值得你这样待我……”说到这里,她早已数度哽咽,泣不成声。 “望月……”他低唤,声音里,有着沉痛与苦楚。 他知道她为自己的身世深深受到伤害,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样的过去竟如此深植在她内心,像一株砍不倒也烧不掉的魔树般紧紧地将她牵绊。他以为,有了他的陪伴,至少,能在黑暗中给她一丝温暖与曙光。但,令他心痛的是,原来她一直孤独地瑟缩在那片阴影里,从来也未曾踏出半步。 天!这么多年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度日的吗? 第12章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双拳。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解开她的心结;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安抚她受伤的灵魂。他闭上眼,阻止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 望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她伸出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心。“小磊,听我的话,好好地过你的生活吧。瞧,就像咱们以前一样,我是你的望月姊姊,你是我的小磊弟弟,将来,等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还可以有小外甥叫我一声阿姨呢,那样,不是很好吗?你说是不是?”她仰头,轻声地问。眼底,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激动地握住她荏弱的双肩低吼。“我要你做我的妻;我要你唤我一声磊;我要我们的孩子唤我一声爸,没有别人!就只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多美的幻想啊!望月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有些迷nfdab。那不正是她所想的吗?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这一切能实现,该有多好! 她?趸乇凰兆〉氖郑潘难奂岫u氐溃骸罢馐遣豢赡艿摹p±冢悴幻?白这世界有太多的禁忌和陷阱,我的过去,太过复杂,我的年纪对你来说更不适合,这其间,有太多太多的责难和辛苦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嘘——”她再次地阻断他。“别再说你爱我。爱是不能解决一切的;更何况——爱是多么虚幻而不切实际的东西啊。若是有一天,你不再爱了呢?” 她摇头。“小磊,我是无法再承受那样的伤害了。” “望月——我爱了你整整七年哪!爱得那样刻骨铭心、爱得那样心痛,我这一生,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的女子了!” “不!别这么说!”她捂住了双耳,用力地摇着头。“人是会变的,没有什么是我能相信的,甚至,我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你要我相信什么呢?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尹如苹又算什么?还有其他的女人呢?她们又算什么?” “望月!”他捉住她捂住双耳的手。“是的!我承认!我是有过一些女人,但,我是个男人啊!你教我怎么忍——”他慌了,不知该如何接下去。“那些女人,包括尹如苹在内,我们彼此之间早有默契,那只是男女间纯粹的需要罢了,与感情无关。”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无法置信地摇头。“爱与欲真是那么单纯地二分吗?若真是如此,你教我如何再相信爱情?爱一个人,又怎么能和另一个人发生关系?你能称那叫做爱吗?!不!我不能!一千一百个不能!”她狂乱地摇着头。 想起和程弘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阴影。 “望月,我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但,那些也都过去了啊!你不能拿那些过去的事来要求我,正如我未曾在意你的过去一样啊——”话还没说完,他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望月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来。“未曾在意我的过去?”她轻声地道。“若真不在意,又何必提呢?”她早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所爱的人的过去;尤其是像她那样不堪的过去。但,她不能怪他的,不是吗? “望月,别这样!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你别误会了!”他慌了。 “我没有误会。”她轻轻挣脱他,却挣不开。“我早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为什不听呢?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好喜欢以前那个小磊。他会安慰我、保护我、说笑话给我听,而我,能照顾他、爱护他、给他我所有的一切。就像,像真的姊弟一样。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打碎我的梦?难道你不知道那是我仅有的一切吗?石磊!你好残忍、好残忍——”她用力地推开他,转身跑向屋外那片无尽的黑夜里。 石磊重重地跌回沙发上。 ??? 生命真讽刺,不是吗?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冲突,却遇上一个云淡风清的夜晚。若是在此时下一场雷雨,或许还能稍稍平抚她的伤痛。但,老天就是这么残忍,即使是在深夜,依旧是如此月明星稀。像是在对她的人生做最大的讽刺。 躲过了石磊的追赶,她自灌木丛中攀爬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只是这样不停地走着。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她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呢?她好想,真的好想,好想出生在一个快乐温暖的家,然后长大、恋爱、结婚、生子,与她所爱的小磊一起终老。这样的人生,应该不算是奢望吧?但为什么,她什么都得不到。 不知不觉走到山崖,往下,可以望见点点灯火。好美。不知每盏灯下的人们是否知足而快乐呢?她轻轻地往前移,脚下,有些微微地发颤。 真傻!她在怕些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吗?没错,她的仇是还未报,但报了仇又如何?到头来,她仍只是一个人。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瞬间,一个句子闪进她脑海,像闪电般击中了她。 如果可能,我愿承担你的一切苦楚。 爱你,是我一生的梦想。 如果觉得寂寞,仰望天上的星,你会发现我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你。 蓝天、绿地、你和我、一个深情的拥抱,世界就已美好。 天哪!她垂软下来,整个人跪坐在地,手,掩上了面。她不是一直都一个人的,还有,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关心着她,给她力量、给她希望。 求死,多么怯懦的行为,怎么可以发生在她柳望月身上。如果她真死了,小磊会有多伤心自责、关心她的人会有多痛心,而那在地狱里的程弘义、等着她报仇的程浩一,才会是最开心的人吧!天!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突然,一个煞车声紧急响起,紧接着车门开合声、脚步声朝她走来。 “望月?!柳望月?!” 她回过头,脸上露出的惊愕恐怕连她自己都会吓了一跳。 程浩一。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 ??? 手握着热茶,身上盖着大衣,柳望月形容憔悴地坐在程浩一的厅房里。 “望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他关切地看着她,轻声问着。 她不答话,只是盯着手里杯中缓缓升起的水蒸气。 “望月,你说说话啊,否则你让我该怎么帮你呢?”他接过了她手上的热茶。 “好,你不说没关系,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小弟弟闹翻了,所以才一个人跑出来?” 他这样揣测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石磊是她的亲人,更是她的保镖,而据他所知,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一定就有石磊;而方才,她竟会在那样的夜里单独一人出现在山崖边,可见,必定是和石磊起了冲突。 想起刚才的情景还不免令他有些担心,要不是他因为烦着公司的事睡不着出来散心,也不会在那里遇着她,说不定,她早做了他以为她要做的事了。 听完他的问话,她的眼里竟蓄满了泪水,勾起他的不舍。原来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毕竟,这样一个动人的女子在他眼前落泪,他又怎能不动心呢? “望月,你别哭。”他握住她软软的小手。“我替你打个电话,要石磊来接你好吗?” “不!不要!”话一出口,她立即激动地阻止。“浩一,我不想再见到他!” 对她这样的反应,他倒是有些讶异。“望月,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让你们吵成这样?” 望月却不答话。 他只得笑着道:“我记得你说过,虽然石磊不是你的亲弟弟,但你们的感情比亲姊弟还亲。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计较的呢?” 她摇摇头,既而颓丧地垂下。“浩一,你不明白。这次,石磊他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在听。” 她晶莹的眼里还泛着泪珠,细声道:“前些天,我知道你的程氏遇上麻烦了。当时我想以你的能力绝对足以应付,所以也就没再多想。但今晚我在查帐时竟发现有一笔额面不小的进帐,查问之下,才发现石磊他——他竟将程氏的股票抛售一空,说是要趁大跌前卖出。本来,站在公司的利益来看,这是无可厚非的,但……” 说到这里,她的颊上竟微微泛起红晕,瞧得他一阵心动。“虽然我们对彼此的认识并不深,但……我总觉得既然是朋友,就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但石磊说什么也不听,甚至跟我吵了起来,我一气之下就……”说着,眼底又满是泪水。“后来,我想不出能到什么地方去,身上也没带着钱,走到了山边,就再也走不动了。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这样一番话令他感到十分惊讶,甚而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维护他,甚至因而和石磊发生争执。这,令他太意外了。 “这——那我岂不成了罪人?”他的话充满了歉意,却也是满心感激。 接连着数桩不顺的事件,和太古集团的落井下石,他本以为是他错看了柳望月,甚至怀疑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的;但没想到,她竟是一直在为他设想!甚至为他与石磊反目?这让他对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有些惭愧。原来她根本就不知情! 这一刻,原先对她的感情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既然连唯一的疑虑都消失了,他原就认定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的决心,竟更为坚定了。 “浩一,你快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应该说,我对小磊太失望了。这些年我苦心教导他商场上的一切,纵然在商言商,讲得是快、狠、准,但做人仍不能不顾道义。 第13章 但是我没想到,他竟会拿那些阴狠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朋友。你说,他这么做,怎不教我伤心失望?”她难过得垂下粉颈。 她说得没错。程浩一的眼神充满激赏。商场虽然多险,但为人处世若不能以道义为先,纵然可能发达一时,却绝无法长久。这是所有商场老将都明白的铁则。难得望月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心胸,真不愧是他程浩一选中的女子。 “望月,你的心情我懂。只是,你就这样跑出来,石磊他……会担心吧?” 她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说得对。而是……自她见到他到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设身处地在为她着想,甚至,也替石磊设想。 她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他像他父亲,是绝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但,像程弘义那样残忍凶狠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个善良的儿子? 不!她不能动摇。她在内心这样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就动摇了她复仇的决心。 仇,是一定要报的!否则她和小磊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她无法忍受任何与程弘义有关的人、事、物。他生前,没有因他的罪行得到一丝一毫的报应,死后,她更不会放他甘休。 什么叫“祸延子孙”他应该知道吧。他的债,要他儿子来背! “望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程浩一关心地问。 “哦,不,没什么,只是走了一晚山路,有些累了。”她这才回过神来,虚弱地答。 “唉,你瞧我有多大意,净顾着问你,却没让你歇息。我看,你今晚就留在这儿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解决,嗯?”他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浩一,谢谢你,你真好。” “傻丫头,说什么谢不谢,你肯留在我这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的,我会安顿好一切的。”望着她的柔美,他不自觉地流露爱慕之情。 在他几近热情的凝视下,她娇羞地垂下了粉颈,顺势地枕上了他的胸前。“浩一,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他先是有些尴尬,但随即,环住了她的双肩。毕竟,有多少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美丽的女子呢?尤其这女子又是自己所属意的对象。 他搂紧了怀中的人儿,给她温暖,也满足地笑。 本来,他以为这辈子是找不到他想要的女人了。那些贪恋他权势的、喜爱他的俊美的莺莺燕燕,全都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或许,在没见到柳望月前,他可以忍受娶一个那样的女人做妻子。毕竟,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 但,在见过柳望月后,他再也看不上任何一个女人;因为,只有柳望月才是他想要的完美的伴侣。 有时,他真觉得老天对他相当优厚;给了他这副身家,又让他遇见毕生所求的女子,这一生,该是没有遗憾了。 如果她也能爱上他,他会珍惜。因为,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柳望月了! 偎在他的怀里,望月的双眼熠熠生辉。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老天竟会让她在那样的时刻遇上了程浩一!本来她以为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获取他的信赖,没想到事情却是水到渠成。或许,这是上天可怜她,才会赐她这么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吧。 她会好好利用的,她对自己许诺。 而小磊——想到他,她的神情又哀伤起来。她不能再想他了。未来,小磊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她,只要报完了仇,也就够了。 第七章 “石磊,我是程浩一。”持着听筒,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望月现在人在我这儿。一切都很好。只是,她现在还不想见你;而我也不想勉强她。如果你真想见她的话,就到‘堕红尘’来吧,我们会在那儿等你的。”话毕,卡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望月,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不是吗?虽然,我和你一样不认同他的行为,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任何事都没有感情来得重要。”他苦涩地笑笑。“在商场上久了,很难见到真感情。有时,连自己都会迷失在权力和金钱的竞逐,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上,换成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和石磊相同的决定。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知道。” 他揉揉她的头,笑了。“明白就好,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 她抬起眼,眼底闪过一丝难辨的情绪。像是有些感激、有些迷惘,还有些……恨意? 他有些惊讶,但随即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像望月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真去恨一个人。就算有恨,也绝不可能是针对他。或许是对石磊的失望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喃喃地问,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傻丫头!这还要问为什么吗?”他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因为,我们是朋友,更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双眼深深地凝望她。 “你——”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此明显的示爱,心中的感受复杂难解。程浩一和程弘义是如此明显的不同,同是父子,为什么一个是如此心狠手辣,另一个却又如此温柔,这……让她迷惘了。 “望月,你别误会。”望着她慌乱的神情,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我说这话并不是要你非得接受我,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在我心中占有很大的地位。或许,你现在对我并没有那样的感觉,但我相信,你会的;而我,会让你清楚的感受到,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你懂吗?” “为……为什么是我?”她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天意吧。”他潇洒地扬眉。“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他停下来,凝望她。“望月,我等你很久了。” 这样的话震动了她。十二年前,程弘义也说过类似的话,就是那样一席话改变了她的人生。如今,同样的句子再次自他儿子口中说出,那种震撼,还有那种莫名的恐惧,全部在一瞬间袭来。 “好啦,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你大概也很难理清自己的心情。我真不该在这种时刻告诉你这些的。”将她的害怕误为惊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但表情却是专注而坚定的。“但望月……来日方长,我们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 望月在程浩一那里?石磊重重地放下电话,心中的担忧、害怕和怒意几乎将他淹没。 该死的!他紧握双拳捶上了桌面。她究竟想干什么? “石副总!你没事吧?”听见里面的骚动,门外的贺秘书不由得担心地敲着门。平日,柳董总是把帘子开着,工作起来也方便些,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一早来没看见柳董,只见副董脸色阴郁地进了办公室,刷地一声放下了玻璃窗的帘子,一整个早上都没踏出半步。 刚刚,突然从里面传来的重击声,教她不得不担心起来。 “别进来!”一声暴吼把她吓了一大跳。随即,声音又软了下来。“贺秘书,替我打电话给尹如苹,要她打点好一切,我今晚七点去接她!” 尹如苹?贺秘书摇头。真搞不懂这些男人。那女人除了身材好一点、脸蛋漂亮一点,根本就一无是处,怎么连石磊这种人都会迷上她,真是太没有天理了。她更不懂的是,柳董这么美、这么善良,而明明石磊对她的态度是那么亲密,为什么两人就是没法子在一起? 唉,算了。他们的世界可不是她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秘书管得了的。虽然,石磊是那么吸引人,但,那样完美的人不见得就是最适合自己的啊,人哪,还是安分知足点好。好吧,就帮他打个电话吧。 二度踏入“堕红尘”,尹如苹是抱定了要洗雪前耻的决心的。想她入社会以来,哪个男人不是把她捧得跟皇后一般,即使她没有万贯家财,至少她爹也是个小公司的董事长,论外貌、论家世,多少人想攀这门亲事都攀不上,可偏偏石磊却对她若即若离,还屡次让她出糗,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但,谁要她爱上了他呢! 有时想想女人还真是没用,遇上了喜欢的人就什么也不管了。她明知道石磊爱的不是她,也清楚石磊对她并不好,但她却仍愿跟在他身边,只要他一通电话,她就会放下所有事来迎合他。 她总是这么想……或许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 “如苹,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办,等会儿恐怕不能照顾你,你不介意吧?”石磊心不在焉地问着,双眼搜巡着大厅。 “你——”她本想发作,但看他的表情的确像是有事,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好吧,但是,你要快去快回,别再把我一人丢在这儿喔。” “放心,我不会的。” 会带她来,是为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在这种场合,没带着女伴肯定会招来一些麻烦,尤其敢进“堕红尘”的女人都有些来头,而且,勇于追求一切。自上次来过后,他就收到不少女性的信件、花束和邀约电话。若不是他以各种理由一一回绝,恐怕还有更多麻烦。当然,这些事他并没让望月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 此次再进“堕红尘”,他自是不想再惹麻烦,所以一直任尹如苹紧扣着他的臂膀,也间接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见到了程浩一。但,望月呢? 程浩一看见他,立刻迎上来。“石磊、尹小姐。”两人礼貌性地握了手。 第14章 “欢迎。”话虽这么说,但眼里露出的却不是欢迎之色。尤其,看见他又带着尹如苹。 说实在,他很惊讶她还有脸来。 “谢谢你通知我。”他点了点头。“她……人呢?” 他的眼神望向回旋梯上方。“在房里歇着。” 随着他的眼神,他看到数间一模一样的雅房。“哪一间?” “上楼右边数来第二间。” “谢了。”他把尹如苹的手交给他。“尹小姐就请你先照料一下。”说毕,立即朝回旋梯走去。 “等等!”程浩一却突然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不置一词。 “在你见望月之前,我有话对你说。”他看看尹如苹,又看了看他。 “如苹,你自己去逛逛,我有事跟程先生谈谈。” 尹如苹一顿足,满脸的委屈。“磊!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他皱起了眉头。“乖!我是真的有事要谈,你先在这里等我,等会儿再陪你,好吗?” 她看着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真没意思,没见着她想见的人。不过也无所谓,她环望四周。今天她身上穿戴的可是她最贵重的衣物,她得乘机好好炫耀一番才行。 “好女孩。”他拍拍她的脸颊,随后跟着程浩一走上了回旋梯。 ???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书房,所有的摆设都是黑白色系,然在水晶灯光的投射下却使得它兼具了知性与感性,可以看出这房子主人独特的品味。 “坐。”一进门,程浩一指着黑色沙发,开门见山地道:“你和望月的事,她都告诉我了。” 石磊一愣,却不答话。 他不认为程浩一所知道的,和望月想让程浩一知道的,是同一件事。 “我知道,你对我始终有敌意。”程浩一半坐在桌沿,双臂交抱。“但我不希望你和望月之间的冲突是因我而起。” 石磊挑起了一道眉。 “商场上有商场上的规矩,我并不在乎你对程氏所造成的伤害,因为,那是生意。”他笑笑。“况且,程氏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垮的。但是——”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我不允许你再对望月造成任何伤害。今天,我会让她见你,就是要你做出抉择。她是怎么待你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如果你爱她,就该珍惜她,别让她失望。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从此以后远离她的视线,别再带着你那些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程兄。”石磊自沙发上站起来,倚在门上道:“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对我说话。据我所知,以你和望月的交情,应该还没有权力来命令我吧。” 话虽这么说,但石磊却掩不了内心的震撼。他爱望月?程浩一竟然爱上了望月,甚至因而与他谈判? 程浩一也跟着直起了身子。“我不需要任何身份或理由。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对望月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单纯。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场,我同情你的处境。不过,望月她是不可能接受那样的感情的。” “她这么告诉你?” “不!她没这么说,但我明白。她不可能接受一份有瑕疵,甚至可能不容于社会的情感。那对你、对她来说,都会是极大的伤害。我不愿意看到她受伤害,你懂吗?”他的眼神是坚决的。 “我也不愿。”石磊低沉着嗓音道。 他没有想到程浩一会爱望月爱得那么深。当然,任何人要爱上望月是极容易的,因为,她值得被爱。但,程浩一?这让他害怕。如果程浩一真是他所看见的这样一个人,望月不会毫无所觉。他知道,程浩一所说的每句话是出自真心,而他对望月的了解更是超乎他想像,可见他对望月的心意。 但,望月会愿意留在这里,甚至,编造出姊弟对立的情况博取他的同情。那就表示,她并没有放弃任何报仇行动。这令他担心,更甚的是——痛心。 她竟让仇恨如此地蒙蔽自己!难道她看不出程浩一跟他父亲全无共通之处吗?难道她不明白这样的报复最后伤害的会是谁? 他要见她!他必须立刻见到她! “石磊——” “够了!”他制止他。“我明白你想说些什么。望月是个值得爱的女子,但她不适合你。” “那就适合你吗?”程浩一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有自信、有能力给望月幸福,你呢?” “你不可能让她幸福的。”除非,她能放弃仇恨。石磊在心中补上一句。 “ok,我不想跟你争这些,时间,会证明一切。” 门,突然应声而开。 “浩一,我想过了,我还是不想见石磊,他要是来了,请你帮我回绝……他……”话没说完,她的眼已瞥到了站在门旁的石磊。 她转身就跑。 “望月!等等!”石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扯住了她。 她猛然回头,长发飘散。“放开我!”她挣扎着要挣脱被箝制的手臂。 “石磊!你放开她!”程浩一上前扯开他的手,一把将望月带到自己身边。 她整个人顺势埋在程浩一胸前,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浩一,叫他出去。我不想见到他。”她闷着声道。 她的确不想见到他。因为她怕,怕看到那双眼眸后,把持不住自己深藏的感情;怕他会不顾一切地要她接受他,更怕他发现程浩一的为人后,阻止她的复仇。 石磊抬眼,与程浩一的眼神在空中交会。半晌,两个男人同时点了头。程浩一轻轻推开望月道:“有我在。有事就叫我一声,知道吗?”他轻声地叮咛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然后,他给了石磊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走出书房,顺手将门带上。 房里,只剩下石磊和柳望月。 他上前。她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该死的!别躲我!”他咬牙低吼,整个人笼罩住她。 出乎她意料的,他不是捉住她,而是紧紧地、深深地将她拥在怀里。 “望月,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当我追着你出去却又找不到你时,我有多害怕!我找你找了一整夜。告诉我!你究竟想逃到什么时候?竟然为了躲我逃到你最痛恨的人怀里!望月,我的爱,这么令你害怕吗?”他的声音喑哑,在她耳畔低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摇头,泪盈于睫。“小磊,我只是无法接受即将要失去你的事实……” “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不会!”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强烈地像是在宣誓。 她不想反驳他的话,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小磊,你不明白的……” “我太明白了!你爱我,却不愿接受我。你恨程家的人,却又投向程浩一的怀抱!望月,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用力地摇晃她。 “报仇!报仇!你心里就只有这两个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报仇的对象只是一个全然无辜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你做过什么,更不知道你有多恨他!甚至,他还爱上了你!望月!你——”他闭上了眼。“你让我的心,好痛。” “别跟我说这些!”她跟着低吼。“小磊,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复仇的心有多强烈,甚至可以说,我整个人、整个灵魂就是为复仇而活的!不要阻止我!我接近程浩一,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否则老天不会让他在那样的夜里出现在我面前! 他爱我?我就是要让他无法自拔地爱上我,再狠狠将他抛弃。没有把他碎尸万段,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我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更不会在乎他对我有多好!我只知道,他身上流着的是程弘义的血!我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他无法置信地摇头。“望月,你太可怕了。你怎么可以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勇敢善良的柳望月!” “你错了!我是!从头到尾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魔鬼!一个被仇恨吞噬的魔鬼!你别管我!更别妄想救我!我发誓,要是你敢破坏我的计划,我会连你也一起毁了!”她几近狂乱地喊着。 “望月,你疯了!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在这之前,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帮助你复仇,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竟然可以纵容你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化解你内心的仇恨,但我没料到,你竟会让自己被恨蒙蔽了一切,望月,醒醒吧,别再错下去了!” “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她指着门大喊。“我不要你干涉我的任何事!凡是阻碍我计划的人都是我的仇人!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望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她,他的心一阵阵抽痛。“好。我走。”他拉开房门。“就让你的复仇之火尽情的烧吧。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说完,侧身让正欲敲门的程浩一进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望月?”抱起哭坐在地上的泪人儿,程浩一却不知如何安抚。 就让时间来化解这一切吧。他搂着她,轻轻地说着。 问题是,真的能吗? 第八章 “磊!究竟又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拉着我离开?是生意谈不拢吗?”坐在车里,尹如苹满肚子雾水。 石磊一言不发,静静地将车驶进了尹家的巷道。 是该把这一切做个了断了。失去望月,再也没有一丝值得他留恋。 “怎么载我回来了?今天不是说好要去你那儿的吗?” 第15章 想到上回让柳望月气得哭了出来,她就一阵快活。可今天,石磊又怎么了? 停下车子,熄了火,石磊才道:“如苹,我们分手吧。” 这话,他早就该说了。 “什么?!”一听这话,她犹如吃了十吨炸药般炸了开来。“你说什么?要和我分手?”她不敢置信。“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柳望月对你施压,她不让你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她算什么?又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要听她的!” 她就知道那个老女人,自己想霸着石磊不放! “不是这样!望月她不是这种人!”听见她话里明显的贬抑之意,他不满地低吼。 “望月!望月!你满脑子都是那个柳望月!石磊,你搞清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是说你们情同姊弟?难不成,你还想上她的床?” “住口!” “怎么?心疼了?我才说她几句你就心疼?石磊,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没有我?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又算什么!” 她气极了。石磊竟这样待她! 分手?!这一年来,她的忍耐、她的委屈不全都白费了!不!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如苹,你冷静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成年人就可以这样始乱终弃?不!我不要分手!我不要离开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她紧紧抱住他。“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 他摇头。最可悲的感情是,要用威胁留住另一方。 “如苹,我以为我们都很清楚彼此只是短暂的男女关系,不涉及感情。”他拉开她。“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所以,别用那种伤害自己的方式留住一个不爱你的人。没有用的。” “不,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从来没爱过我!” 若是如此,那这一年来的温存又是什么?只是性? 他望着她,清楚地道:“七年来,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但不是你。” 尹如苹摇晃着身子,无法接受他的话。他不爱她!他从来就没爱过她!她虚软地坐倒在地,痛哭失声。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也是人!我也有爱、有感觉啊!” 如今,他一句话就将她的梦打碎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婚姻、她的地位、她的一切,什么都没了! “如苹,我很抱歉。我从来就不想伤害你……” “不想伤害我?那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滚!你滚!”她哭着|qi|shu|wang|大喊。“我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 他无语,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感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失败者。他是、她也是。 ??? 石磊走了! 没有只字片语,只留下一份太古集团的产权证明,将属于她的全还给了她;并且,他动用了部分的资金以投资人的名义补足先前对程氏所造成的损失,解决了程浩一的燃眉之急,也停止了一切对程氏不利的举动。 她气他的背叛,却明白那是他一定会做的事。现在,她得从头做起了。她并不担心没法整倒程浩一,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全悬在她身上。 她担心的是小磊。 他是真的对她失望透了,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吗?那么,他又会到哪里去呢?难道他忘了自己曾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 望月看着桌上那盆仍盛开着的小小勿忘我,泪,却再也流不下来了。 是她一手造成这一切的。是她自己将他远远地推开,是她让他彻底地绝望的。 她不怪他。 只是心中那片唯一温暖的地方,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永远的冻结了。 这样也好。她想。黑暗只属于她这种人。石磊的陪伴,只是让她更挣扎,挣扎着该走出光明,还是继续留在那片黑暗中。但现在,她什么都不必再顾忌了。 本来,她就是一个人。最后,她仍是一个人。就让彼此都少一些牵挂吧。无心、无欲、无情的日子,或许更适合她。 ??? “不——不要!放开我!”夜里,她再度被好久已没出现在她梦里的情景惊醒,汗涔涔而泪潸潸。 她环紧自己,身子却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望月,你怎么了?”程浩一突然冲了进来,见着在床榻上轻颤的她,心中一阵不舍。他上前,紧紧地环住她,像是要把身上的温暖全部传给她。“别怕,望月,我在这儿,别怕。”他低喃着,试图安慰她。“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你别怕。” 噩梦!是的,一个永远也停不了的噩梦!每到深夜,程弘义就像个厉鬼般紧紧地缠住她。她怎么也摆脱不了他那狰狞的脸孔。她挣扎、她哭喊,却没有人能救得了她。直到被自己的叫声惊醒,她才能脱离那个噩梦。 她不住地啜泣着,虽然有人紧紧的抱住她,却不能给她一丝温暖。只有小磊,只有小磊才能把她梦里的坏人打跑。但他人呢?却被她自己赶跑了。 “天!望月,别再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疼。”他搂着她轻轻摇晃。“是什么样的噩梦困扰着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这种折磨,什么都不能做吗?” 自从石磊离开后,每晚,她就是这么哭着醒来的。她拒绝他的安慰、拒绝他的拥抱,像只受伤的动物般,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困扰着她,让她夜夜不得安眠。但她从来不肯说。 “我没事,只是个噩梦罢了,你别再问我了。”好不容易,她稳住自己的情绪,缓缓道出。 浩一,他太温柔了。她好恨,好恨他的温柔。多了解他一分,她就多增加一分痛苦。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甚至有好几次,她几乎忘了他是她的仇人,只是享受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他和石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小磊是内敛而深情的,始终能明白她在想些什么;而程浩一,他的开朗和热情却带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两人都待她同样的好。好得她无法承受。 “好,我不问。”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望月,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我不要你再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我说,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他捧住她的脸,深情而专注。 她用力推开他,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不可能!”她拚命地摇着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逼近她。“我爱你,望月。对我来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望月,我要你过得快乐!我不能再这样看着你受苦了!” 她仍是摇头。“这……太快了。” “望月,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够,不足以让你了解真正的我。但是,望月,有人认识了一辈子却不见得能了解彼此,你又何必拘泥于时间的长短呢?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相信我,望月。我会让你幸福的。” 你不可能给我幸福的!她在心底大喊,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真的很爱我?”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已经爱得无法自拔了!”他急切地答。 爱得无法自拔?是的。这正是她所要的。 “浩一,你太急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爱上你。难道你不怕这样的婚姻会是个悲剧吗?” “不!我不怕!望月,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的。”他定定地望着她,话语里充满了热切与肯定。 这让她有些心惊,回避了他的目光。 “浩一,你并不了解我。做这样的决定,你会后悔的。” 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浩一。这样的机会,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不!我绝不会后悔的。望月,相信我,我比你所知的要更了解你。”他捧起了她的脸。“或许,向你求婚是有些太快了,或许你还没准备好要接受我;但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你一辈子了。望月,别再让我等下去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爱上我,好吗?” 她抬眼,轻柔地望着他,良久之后才道:“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他急切地点头,眼底充满了渴望。 “我愿意。”她道,轻轻地偎入他怀里。 ??? 有些人,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而她,却要跟自己最恨的人结婚。有趣吧。她笑。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她想像,在新婚之夜,程浩一知道了他娶的女人竟是他父亲的情妇,他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如果,他知道她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知道她是恨他而从未爱上他,他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望月,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程浩一自花园前走近,热切地拥住了她。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婚礼……” “想得笑了?”他揉了揉她的发。“我真开心你这么期待我们的婚礼。” “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她回他一个灿然的笑。 “说真的,望月,向你求婚时我还真怕你不肯答应。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他伸手环住她的腰。 “真的吗?那个备受女人宠爱,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会因为我而紧张?” “你不相信吗?”他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摸摸看,我现在的心跳是不是仍跳得很快?” 第16章 “胡扯!”她笑着缩回了手,却又接着问:“浩一,如果我那时没答应你呢?你会怎么办?还是——就这样算了?” “不,当然不是。”他摇头,带着宠溺的笑。“我呢,会一遍又一遍的向你求婚,求到你答应为止。就算等到我头发白了,我仍是不会放弃的。”他点点她的小鼻头。“还有啊,以后要记得,我再也不是那个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了。从今以后,我就只是柳望月的专宠,别的女人碰也碰不得!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真是的,就会哄我开心。” “望月,这不是哄你。”他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声音变得低沉而有磁性。“而是我,真的好爱你。”他吻上她的唇。 热切、激情、充满了期待。 然后,他主动,却流连地结束了这个吻。他抵着她的额头道:“望月,我要你。但我要把这个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说过,我要给你最好的。相信我。” “嗯。”她靠在他怀中轻声答着。 而我要给你的,会令你毕生难忘! ??? 这是一个人人期待的婚礼。太古集团的柳望月和程氏的程浩一,这样的结合可说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自他们订婚的讯息传出后,媒体就紧追着他们不放。大家都很好奇,这样一对人中龙凤究竟是如何相识、相遇,进而相爱的。同时,他们的婚礼会有多盛大,两人婚后是程浩一接管太古,还是夫妻各自为政,这一切,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柳望月对自己的婚事却显得格外地不热中。 “贺秘书,石磊他——跟你连络过吗?”坐在办公桌前,望月手里转着小小的盆栽,眼也不抬地问着。 “董事长,自从石副董走了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看石副董他一向对您很忠心,真不知他为什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这次,您的婚礼很多人都知道,甚至都传到国外去了,难道石副董他一直都没跟您连络吗?” “没有。”她转过长椅,让自己背向房门。眼,凝望着窗外的点点灯火。 “这就怪了,副董他总是关心您、一切都以您的需要为先,这回,怎么会连您的婚事都不闻不问了呢?”贺秘书低喃着。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她轻叹。“夜也深了,你先回去吧。” “但,董事长,明天就是您的婚礼了。这么晚您还不回去,程先生不会担心吗??要不要……我去通知他来接您?” “不,不必了。”最后的一个夜晚,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可是……” “贺秘书。”她打断她。“谢谢你。我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该回去了。”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董事长,明天见。” “明天见。” 房门轻轻合上的同时,她也阖上了双眼。泪,自眼角流下。 失去石磊,她的生命仿如失去重心。她再也无法尽情欢笑,甚至连哀伤,都是如此寂寞。虽然,专注于程浩一的报复可以分散她一些心力,但却让她觉得好累。 而唯一能稍稍平抚她心灵的,也只有那个无名的爱慕者所送来的小小勿忘我。 她曾经想探究那神秘的爱慕者究竟是谁,想知道能明白她内心深处想法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那也只是“想”。事实上,她并没有把太多的心思花在这个问题上,因为她有太多沉重的担子、太多的心事。爱,绝不是她目前所能负担的。 对于一个想隐藏自己的人,让他被曝露在众人前无疑是一种不尊重。如果他想让她知道,不会一开始就以神秘姿态出现。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一切神秘下去吧。 有时,想像比真实来得美。 当然她知道,他的出现,为她孤寂的心灵带来一丝温暖。这也是她不舍得探究真相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份温暖。 但,自小磊走后,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那些花儿出现时,再也没伴着只字片语;只剩下每天,她还能在桌上看到一朵小小的勿忘我。 这是在表示对她的不赞同吗?或许是吧。 她知道,她明明恨着程浩一,却无法真正恨他。有时,她甚至更恨自己。 那样强烈的、满满的恨,让她觉得好累、好累。 她仰起头,无力地捂住了双眼。 小磊,你在哪里?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你想我吗?还恨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再见你一面。 她的泪顺着耳畔、脸颊,一滴滴地滴上地毯,晕成了一块小小的黑色,然后,渐渐扩大…… “为什么流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震动,却不敢回头。 “你这么哭,会让我心碎的。”一只大手抚上她的颊,轻轻地,像是怕碰疼了她似的,为她拭去了泪水。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满眼的不敢置信。半晌,却突然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初生的婴孩。 “望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他心疼地搂紧她瘦弱的双肩,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小磊!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她的话声哽咽,语不成句。 我又何尝不是呢?他在心中低语。 在这样的夜里,两个相知相惜的人儿就这样紧紧抱着彼此。 “我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良久,她才又开口。 他是的,但,舍不得。 “我是回来阻止你铸下大错的。”他扶住她的肩,迫使她抬头看他。“望月,取消那个婚礼。那是一个错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他无法想像,让她嫁给另一个男人会是怎样的情景;更令他害怕的是,那是她最恨的人。 “不,不可能。”她摇头,轻轻推开他。“婚礼就在明天,不可能取消了。” “为什么要嫁给他?因为他爱你?你要利用他对你的爱,毁了他?望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你不能那样做!代价太大了!” “小磊!别阻止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你一走,将我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但,我的仇不能不报!无论代价有多大,我不能再让你破坏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是什么?”他捉住她大吼。“就只是仇恨吗?那么我呢?你自己的幸福呢?都可以不顾了吗?” “小磊,别这样!”望见他眼底的悲痛,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她。“别再逼我!别再说这些了好吗?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也和我想你一样,想我?” 他心震动。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她,就是他的一切啊! 吸摄着她的发香,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狂乱地吻上那鲜红欲滴的唇。 电光石火间,两人的灵魂在刹那交会。他的吻,由温存转而缠绵、而激烈。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来的思念和痛苦在这一吻中融化。 “啊——”望月发出诱人的低吟,情难自禁。 这样的呻吟却令他血脉贲张,搂紧了她的腰身,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他的吻,无法克制地移至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地舔吻着、温热的气息进入她耳中,引得她一阵轻颤。她忘情地勾住他的颈项,在他的吻移至她颈际时忍不住仰起了头,寻求更多的慰藉。 “磊——磊——”她轻唤着他,整个身子紧紧地攀住他,感受那充满阳刚的坚实身躯。 她唤他“磊”!她的呼喊恍如是一个引线,引爆了他所有的热情。他的心狂喜!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奔腾的情绪。 他一手锁住她的后脑,吻上那已被他吻肿的双唇,另一手,却移上她的胸脯,感受那狂乱的心跳。 她再次呻吟出声,口里喃喃道:“磊——抱我——” 他仿如被雷电击中般动弹不得,但几乎是同时,他又恢复了知觉,猛地将她拦腰抱起,因欲望而深沉的黑眸定定地望着她,沙嘎地道:“你真的要我? 她羞怯地回避了他的视线,红着双颊,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嗯。”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自他胸前传出。 他阖上眼,唇角勾起一道微笑。“吻我。”再睁开的眼,晶亮。 她犹豫,但在他惑人的目光下,怯生生地吻上了他。 那几乎不算是一个吻,应该叫“啄”。 他朗声大笑,笑声震动胸膛,迈着大步将她带到长沙发前将她轻轻放下。而自己,亦轻轻地覆在她身上。 “很抱歉我们的第一次要在这里。望月,但我实在是不能等了。”带笑的眼底有着浓浓的怜惜。 她娇羞地轻捶着他的胸膛,别过脸不敢看他。 “别……”他一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一手却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别移开你的视线。”他道,眼眸深邃而晶亮。“当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要你看着我。那么,你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她动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拉下他,再次地、主动吻上了他。 他的一双大手移至她修长的腿,渐渐往上,隔着薄薄的丝袜,抚上她圆润的臀。她的手,|qi|shu|wang|扯住她胸前的衣襟,试图更接近他。 两人的呻吟喘息声清晰可闻。 “望月,我来接——你”门,突然被打开,原先爽朗的男声陡然终止。 “浩一?!” “程浩一?!”两人同时出声。 “你——石磊——”程浩一脸上的血色顿时转白,随即,满脸通红,像是发了狂似地冲过来,一把揪住石磊的领子将他拖离望月身上。 第17章 “该死的你!” 一拳重重击上石磊的脸。 “不!住手!”望月大叫。 两个男人却完全没听见她的声音,瞬间扭打成一团。 程浩一扭住了石磊的上衣,朝他胃部重重出拳。石磊吃痛,格开他随即而上的拳头,回手击中他的鼻梁。 “住手!你们两个通通给我住手!”她不顾自身的安危冲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 两个男人因害怕伤了她而同时收手,眼神却未离开对方。 “小磊,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她立即担忧地抱住他,却撞上他受伤的肋骨,使得他吃疼地闷哼一声,却仍是忍住了。 “我没事。”他安抚她。 “你——你们——”程浩一咬紧了牙,额际青筋暴怒。“望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怒吼。整个人,仿佛在刹那跌入无尽的深渊。 看见自己深爱的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完完全全显露在他脸上。 “望月!”程浩一倒退半步。“你——爱他!你爱的一直都是他!”这不是问句,而是指控。一个对他来说最残酷的事实。 “是的!我爱他!我爱石磊!”望月回过身来,毫不畏惧地瞪视他。“一直以来,我爱的就只有他!” 一直以来,我爱的就只有他! 这样的话震动了他,也震动了石磊。 “不——我不相信——”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长椅上。“这是不可能的!你爱的是我!否则,你不会答应嫁给我!”他嘶吼着,不愿承认眼前的一切。 “程、浩、一!”她离开石磊的怀抱,一步上前。“我、从、来、就、不、曾、爱、过、你!” 这样一字一句的告白,就像一支支利剑刺入他的心。 “为什么?”程浩一猛然起身捉住她。“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愚弄我?为什么?”他用力地摇晃她。 “为什么?”她反而轻笑出声。“何不问问你那伟大的父亲?” “望月!”石磊制止她,一个箭步上前自程浩一手中夺回她。 “别阻止我!”她挣扎着要挣脱他的箝制。“让我说!我要把所有丑恶的一切都说出来!让他知道,今天这一切全都是他的报应!报应!”她大笑,泪,自眼角缓缓落下。 “报应?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望月!别说!”石磊喊住她。 他知道程浩一绝对无法在此时再承受另一个致命的打击。在失去自己深爱的女人的同时,发现自己爱的人竟是父亲的情妇。更甚者,知道自己一向尊敬的父亲所做的种种恶行,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残酷的事实。 他不能让望月伤害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因为他知道,伤害这样的一个人,她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别说什么?你要跟我说什么?”他看着眼前这对男女。“说!都说出来!我要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好,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 “望月!” “程浩一,你最爱的人——我,柳望月,是你父亲的情妇!” 第九章 程浩一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低喃:“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他爱上了他父亲的情妇!天! “这是真的!一切都是如此血淋淋的事实。你不肯承认的事实正残酷地发生在我身上!”她上前蹲下,拉起他,以充满恨意的眼神对着他道:“程浩一,我所受的还不只如此,当年,我才十七岁,你那卑鄙无耻的父亲竟用钱买通了生我的那人,对我下了迷药夺去了我的一切。五年,整整五年,我被禁锢在他精心设置的牢笼中,没有思想、没有自由,只是他的玩物。你能想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是怎样度过那些日子的吗?”她摇头。“你不会知道的。” “望月——”他震惊、心痛。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在他眼里,他的父亲是温文的、爱家的、充满正义值得尊敬的。而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 望着她悲切怨愤的双眼,他不知道她究竟受了多少苦。纵然她曾是他父亲的情妇,但,她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啊!他的心纠结着,为她,也为自己。 “不要叫我!你没有资格叫我!”她狂乱地喊着。“你知不知道程弘义对我做了什么?他用尽一切手法羞辱我还不够,甚至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自由的时刻仍不放过我!我永远记得,在我要离开的那晚,那条黑暗的巷道里,他想强暴我,甚至杀了我!若不是小磊的出现,今天我不会站在你面前!” 他震惊、伤痛得无法言语。 “不相信是吗?不相信你那伟大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挑眉。“那我想你更不会知道,这七年来我和石磊是如何躲过他的追杀才得以生存下来。在他死之前,从来就没有一刻放过我!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亲手杀了他!恨老天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程浩一抬眼望向石磊,企图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但石磊别过脸,脸上的痛苦让他明白,望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所有的事似乎都有了答案。他这才知道,父亲一直喃喃挂心却又不让他知道的事是什么?才知道公司每年都有一笔汇往国外的巨额资金是用在什么地方?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下始终查不出望月究竟是被谁所包养?他终于了解,为什么母亲过世前频频拭泪,不停地乞求上苍原谅。 原来,全都是为了这件事。而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报仇?因为你恨我父亲,所以,也恨我?”程浩一绝望地问。 “是的,我恨你!恨你身上流着的血液,恨你们程家所有的一切!” 但,我却爱你啊!他在心中呐喊。 “程浩一,你以为我答应你的求婚是爱上你了吗?呵。”她嗤笑。“你真是傻得可怜,不过,这也正是我所要的。我要你爱上我,爱得无法离开我。然后,在婚礼过后,让你知道你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知道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禽兽!我要你的余生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永远得不到救赎!我所承受的苦,全都要你偿还!” “望月,你为什么这么傻?”程浩一呐喊。“伤害我,你就能得到解脱吗?那么你自己又如何?难道真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陪葬?” 她冷笑。“傻?不,我认为很值得。看到自己所恨的人活在痛苦里,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程浩一为之一恸。望月啊望月,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就算是父子反目,他也会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她。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也无能为力啊! 他父亲带给她的伤害是如此的深,以至于她甘愿用一生的幸福相搏。想到她曾受过的苦楚,他心痛。这一切,虽不是他的过错,但,他有责任弥补父亲铸下的大错。 “望月——” “真可恨,可恨这所有的一切不是在你娶了我之后揭发,否则,和自己父亲共用同一个女人的感觉,一定是很特别的吧?”她咬牙。“我本来还想,成了程浩一夫人,随便动个手脚把程氏搞垮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让你提早知道这一切,简直就是太便宜你了!” “望月!你够了!”石磊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自她身后紧捉住她,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对自己。“望月,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为什么要这么轻贱自己!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女人!” “是!我是!我一直就是!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恨程弘义、恨所有程氏的一切!我恨不得把他自地底翻出来挫骨扬灰!”她指着程浩一喊道:“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程弘义留下的祸根!” 程浩一抬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为恨而几近疯狂。他自责,为父亲对她所做的一切而自责;他痛心,为自己失去挚爱而痛心;他更心疼,为他所爱的望月。 一个人,怎么能让仇恨伤害到这样的程度。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熟悉而挚爱的小女人。 事情,必须有个了断。上一代的罪孽,必须由他来承受。 他缓缓地起身,自桌上拾起了把拆信刀。上前,将它放在望月手里紧握着。“望月,我知道你恨不得一刀杀了我。相信我,你已经做到了。”他脸上的神情伤痛渝恒。“但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并不够。”他握住她的手,任刀尖指向自己腰际。“来,在我这里狠狠刺下一刀。然后,让这一切彻底的结束,好吗?” “浩一!你这是干什么?”石磊厉声喝止。 在一阵愕然后,望月突然放声大笑。“好个苦肉计!程浩一,别以为我会这样被你骗过去!你当真以为我会傻到留下犯罪证据?何不干脆教我一刀刺进心脏省事些?还是,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放过你?程浩一,你太天真了!” “如果真能以死换回你的幸福,我愿意。”程浩一沉痛地道。“但我不能让你背负杀人的罪名,你的善良不可能容许你这么做。但,我明白这么多年来的仇恨太难消了,除了见血,我想不出任何补偿的方法。望月,我不会让你受过的。答应我,就以我的血来偿还程家对你的亏欠吧。” “你——”望月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握住刀的手,颤抖着。“你以为我不敢吗?”她上前一步,刀尖紧抵着他。 瞧见她眼底的昏乱,石磊心惊,一个迈步上前。“望月,别做傻事,把刀给我。” “不!我不要!” 第18章 她大喊,一个使劲,刀尖竟直挺挺地没入程浩一腹中。 “望月——”石磊大喊,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我……我做了什么?”看着手中满满的鲜血,望月不敢置信地退后着,整个人虚脱地跌入石磊怀中。 她是发什么疯,竟然……伤了他!血、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红震醒了她! “快……快救他……小磊,你快救他!”她扯住石磊的衣襟,绝望地喊。 他不能死!她不要他死! 石磊一语不发,忙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程浩一。“撑住,我马上送你到医院。”说罢,即刻将他一手越过肩上,攀扶住他。 “不……不能送医……”程浩一苍白着脸,豆大的汗滴自额上冒出。 一旦送医,就保不住望月了。 “浩一!”望月扑上前。“别这样!我不要你死!你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的!”她扶住他。 “我知……道……”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试图安抚她。“这是……我自愿的……你……别自责……” 她心痛如绞。是她,都是她的错!什么报仇!什么父债子还!她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究竟是怎么了?被仇恨蒙得失去了理智?她还算是人吗? “浩一。”石磊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两人不愿让望月受到一丝伤害。“但你这伤,不送医不行。”他不能让望月成为真正的杀人凶手。 “不……可以……”他喘着气道:“我有……私人医生……送……送我回……‘堕红尘’……”突然,他猛烈地咳嗽,浓稠的鲜血自嘴角溢出。 “浩一——”望月心惊地喊。 “够了!别再说话!我立刻就送你过去!”石磊当机立断。 不过数分钟的时间,程浩一已被移至石磊车内,高速行驶在往“堕红尘”的路上。 “浩一,要撑住!”石磊开着车。“为望月撑住!” 他如果真的死了,望月会崩溃的。 “望……月……”程浩一断断续续地唤着。 “我在这儿,浩一,我在这儿。”她急急地回答,眼眶已蓄满了泪水。 “别……害怕……”他朝她伸出一手,不忍见到她的惊惶。 她反手握住了他。“浩一,原谅我。我不是真要杀你的!” 看着他鲜血不断自他身上涌出。她慌乱。痛恨自己为什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我明……白……”他知道在仇恨背后,他所爱的望月是纯真而善良的。是他父亲,是他们程家毁了她的一切,她有理由报仇,更有权去恨。 只是,他不能让她活在恨意之中。他不忍。 “望月……就让我的血……偿还这些年你所受的苦……停止……这一切吧,望月……你受的苦……够多了……”他乞求。“原……谅我父亲……对你所做的一切……原谅他……也放过你自己……别……让这个噩梦……再纠缠你……” 她震撼,亦挣扎。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的爱恨纠缠,就在今天一并抛弃?她能吗?她做得到吗? 你属于我!这辈子,你永远也别忽离开我! 程弘义几近诅咒的话语在她脑海回响。她不禁颤栗。 是的!这些年来,他从来就没离开过她!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亦是如此!活着时,他在她的生活里紧紧追杀,他死了,却仍在她的梦里紧紧纠缠。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她生存的目的、她整个的生命,就是为了要反抗他、摆脱他。 但为什么?她始终做不到!甚至在他死后都支配着她的人生! “望月……别让恨蒙蔽了你……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自由……” 程浩一的话像是当头棒喝,猛地点醒了她。她抬眼望向石磊,在镜中,看见他的怜惜与伤痛。两人的目光紧紧交缠。 是啊!就是因为恨!因为那么强烈的恨意让她不得解脱。那样的恨,让她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们对她的爱。 她这才明白,小磊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守护她!他早知道禁锢她的是什么样的噩梦,甚至用尽一切力量、用他的爱来包容她,但她就是活在自己满满的恨意中。 而浩一,他是无辜的!他这么的爱她,甚而用生命来唤醒她!但看看,她回报他的是什么?是狠狠的一刀!伤害了他的身体,也撕碎了他的心。 但,他却仍只为她着想。 “小磊——”她阖上眼,低声地唤。 这一声,有多少悔恨、有多少爱。 听见她这声呼唤,石磊的心猛然揪紧。瞬间,泪已模糊双眼。 他明白,她为何低唤。他明白,他用整个生命去爱的柳望月,终于自由了。 他强展下喉头的哽咽,低哑地道:“我明白,望月,我都明白。”这一刻,他无法拥她入怀,只能透过车前的镜子,以唇语无声对她说:“我爱你。” 望月的泪,滴在浩一脸上。她紧紧抱住他。“浩一,我会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 浩一微笑,轻轻阖上了眼。 车,驶进了“堕红尘”。 ??? 刀深及左腹八公分,伤及内脏,而且失血过多。 在经过数小时的急救后,程浩一仍未转醒。望月整个人偎在石磊怀里,闭着眼等待程浩一的清醒。 石磊要她休息,但她睡不着。 “陈医师还没出来吗?”她睁开眼,忧心地问。 “别急,浩一他不会有事的。” 他相信,如果他真爱望月,他会为她撑下去的。 就在此时,陈大夫开门出来。“柳小姐,程先生醒了,要求见你一面。” 望月和石磊同时起身,她回头看了看他。 “去吧。”他说。“我在这儿等你。” 她点了点头。 陈医师在她进门前道:“柳小姐,容我提醒你,程先生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希望你别让她太激动。” 她进门,将门轻轻阖上。 “望月,是你吗?”床上传来程浩一微弱的声音。 她走近床前,握住了他的手,跪了下来。“是我,浩一。你还好吗?”她怯怯地问。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他伸出一手抚上她的颊,有些不舍。 “我猜,没有婚礼了,对不对?”他笑,笑里有着苦涩。“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结局。你知道吗?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浩一——原谅我。”她哽咽。 “傻丫头,别这么说,这话该是由我来说的。”想起了父亲的作为,他的眼黯淡下来。如果,他能在发生那些事以前认识她,该有多好。 但,上天的安排是何等微妙,或许,他与她的相识,是老天要让他来弥补父亲所犯下的过错吧!只是,代价太大了。 “望月,石磊他——很爱你。”和我一样那么爱你。他在心里加了句。“往后,好好过日子,他会照顾你的。” “我知道。”她点头,泪眼婆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是无奈,也是怜惜。“无法得到你的爱,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他突然握紧她的手,急切地问。“望月,告诉我一句真话。” 她凝视着他炯炯的双眸,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告诉我,如果我不姓程、如果没发生过那些事。你——会爱上我吗?” “会的。”她以最真挚的眼神回望他。“如果没有那一切,我知道我会爱上你。浩一,我会爱你。” 他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一个微笑。然后,重重地倒回床榻。“我明白了。” 这样,他该满足了。而心底那份创伤,他会深深埋藏起来,让时间去治愈它。 “浩一,望月。”石磊在此时打开了房门,走近他俩。 程浩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两人的眼神望住对方许久,像是在交换些什么。然后程浩一才开口道:“望月,就交给你了。” 第十章 造化真是爱作弄人。程氏父子,一个毁了她的前半生,另一个,却挽救了她的后半生。是巧合吗?还是上天的安排?她不懂,这一切,真不知该恨,还是该感谢他们。 应是该谢的吧。如果没有他们,她不会遇见石磊。 现在的她,只有爱,没有恨。 或许真如浩一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她可以重新开始。 “望月,我们到家了。”石磊停下了车,却发现她已经倦极而眠,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香甜。 他的唇角,也不自禁地勾起了微笑。一切都过去了。她终于可以摆脱那纠缠她已久的梦魇,好好地睡一觉。不想吵醒她,他轻轻地弯下身将她纳入怀中。 熟睡的她受到惊动,不安地转了个身,却又在他厚实的胸膛里找到个安适的位置,沉沉睡去,像个孩子似的。 他笑了。好想唤醒她,吻上那红滟滟、半开着的小嘴,但却忍住了。 抱她进房,跨过门槛。他感觉,自己像在抱一个新婚的妻子。只可惜这小妻子却睡着了。他穿过厅堂,直接进入卧房,轻轻地、怕惊扰她的,将她放到了床上;才要起身,却发现,她竟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袖不放。 他顺势蹲下了身,望着她甜美如婴孩的睡脸,忍不住轻声道:“望月,认识你,始知人间也有天堂。” 他没料到,那样轻的声音却惊醒了她。 她睁大了双眼,盯住眼前的他。“小磊!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不语,脸上却有些窘。“你不是睡了吗?”怎么会听到他所说的话? 望月挣扎着坐起,用力地拉起他。 第19章 “是你?一直是你?对不对?” 他并未答话,脸上的神情却回答了她。 天!是他!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是他的话给了她希望! 他知不知道那些话,甚至救了她一命! “小磊!”她扑倒在他怀里。 她曾经以为她会永远失去他,却不知道,在她最苦、最痛的时刻,他仍在默默地守护她!就像他自己说的。 如果觉得寂寞,仰望天上的星,你会发现我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你。 那么,他也会给她一片蓝天、绿地和一个深情的拥抱吗?她好想。 “望月,你气我吗?”他搂住她,轻声问。 “不、不生气。”她在他怀里摇着头。“石磊也好、神秘爱慕者也好,那都是你。我怎么会气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小磊,我爱你啊。” 他笑,眼底尽是爱怜。“望月,叫我磊。” 她想开口,却有些羞怯;但突然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要开口,却被石磊捂住了嘴。“别问。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别再提它,好吗?” 他们两人都知道“那些”指的是什么。 “望月,自始至终,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你。” 她明白,太明白了。 “磊,我爱你。”她搂住他。 “爱你,是我一生的梦想。”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爱怜地、倾注一生所爱的,吻住了她。 于是,在这样的夜晚。 她将自己的身子与灵魂,整个儿的交给了他。 ??? 没有婚礼、没有合并,也没有解释。让整个商界喧腾不已,却没人知道程浩一和柳望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怀疑是程浩一另结新欢,有人怀疑是柳望月琵琶别抱,更有人揣测两人都是同性恋,谈不拢便不结婚了。总之,什么风声都有,就是没人猜到真相。 那也无妨,人都是很健忘的。无论什么大事,日子一久,大家很快就会忘了。 反正,每天都有更大的事发生。 “还在忙?”不待答应,石磊径自拉开房门,进到了办公室。顺便,落了锁。 “你锁门干什么?还没下班呢。”她抬起眼,惊异地望着他。 “我知道。”说罢,又拉下了门帘,慢慢走进她。 “小……小磊你……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想干什么?”她起身。望着他灼灼的|qi|shu|wang|双眸,心跳加剧。这样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你说呢?”他一个箭步上前环住她的纤腰,深深地吻住了她。 两人的身躯紧紧交缠。 “磊……你快放……开我……”她气喘嘘嘘地制止他。“这里是办公的地方哪!” 他闷哼了一声。依言放开了她,一双手却仍流连在她腰间,舍不得离开。 “你这是干什么啦。”她娇嗔着,埋入他怀里,却瞥见他上衣袋里一个白色的信封。 “这是什么?”她抽了出来。信是给她的。 他没答话,只是把信拆开,交给了她。 她接过,将信打开。“辞职信?”她抬眼。“为什么?” 难道,在经过这一切之后,他却要离开她? 瞧见了她的眼神,他忙搂过她道:“傻瓜!别乱想!我不可能舍得离开你的!”说罢,宠溺地在她颊上印上一吻。 她被弄糊涂了。“那——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嫁给我。”他望着她,含情脉脉。“望月,愿意嫁给我吗?” 听见这声问话,她的心猛地震荡。“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别过脸,轻轻推开他。“我看不出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连。” 他看着她,知道她又在逃避了。 虽然,她已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也接受了他的感情。但她始终无法忘记两人的年龄差距。事实上,每次碰触到这个话题,她总会又起想过去的一切,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他给了她时间,知道她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俩的新关系。但他却发现因为他的体谅,反而让她逃得越远。所以,他决定不再等下去。 “当然有关!”他拉过她,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 “小磊,别这样!”她又羞又急,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这阵子,他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会忘情地吻她,真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叫我磊。”他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眼眸,深邃晶亮。 “你——快别闹了!”她挣扎,却被锁得更紧。 “不叫?”他挑眉。“那我就吻到你愿意叫我为止。”说罢,又将唇凑上去。 “啊!磊!别闹了!”情急之下,她叫了出来。 “不满意,我只喜欢听中间那一句。”他的唇凑进她耳边低声吹气。“叫——我——磊。” 她如着了魔似的跟着道:“磊——”红霞随即染上了双颊。 “嗯——”他满意地应了声,仍是在她唇上印下了火热的一吻。 看着她又羞又气的反应,真是有趣极了。 “望月,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再次将她纳入怀中。“但你要知道,你所担心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我——” “别跟我争。我不会让你再这样逃避下去了。我要娶你!而你,非嫁给我不可!” “不行的!这样行不通的!” 如果她真嫁给了他,他在公司要如何生存,一定会有许多针对他而来的闲言闲语,他不会喜欢的。她必须要为他的将来设想。更何况,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他。 “望月,你不必在意别人对我们有什么看法。重要的是,我们都爱着彼此,不是吗?”他轻抚着她的长发。“如果他们要说,就让他们去说吧,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些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 她摇头。“可是我在意。”她仰起脸。“我……不要你为我受一丝委屈。” “所以我说我要辞职啊。”他捧住她的小脸。“然后,我以辉鹏企业总裁的身份将你迎娶进门,你说这样好不好?” “辉鹏?”那个商场上人人谈到都会举起一只大拇指称赞的新兴企业?“怎么会?那是你——” “没错,辉鹏是我一手创立的。”他笑。“这些年来,我运用手边的资金创立了辉鹏,等的就是这一天。” “但——” 他揉揉她纠着的眉心。“我必须自立。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不只为你,也为我自己。这样,我才能有资格与你平起平坐。望月,别再拒绝我了。我已经等了你七年,你还忍心让我再等下去吗?” “磊——”她为他的话动容。 “别辜负浩一的成全,别辜负我对你的爱,好吗?”他捧住她的脸,望着那闪着泪光的眸子。“嫁给我吧,望月!” 他说得没错,她是不该辜负他的。那样浓烈的爱、那般艰辛的过程,她怎忍心看到他失望。更何况,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磊——”她鼓足了勇气道:“我答应你。” 他魁喜,拦腰将她抱起,大声地喊着:“望月!我爱你!” 他的爱,要让全世界知道! ??? 婚礼,选在瑞士的小教堂举行。小小的教堂外,有花、有草,还有一片蓝天。 那是望月的梦想,也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望月!望月!”新郎焦急的呼唤传遍整个草原。突然一抬眼,见着了不远处一个蓝色的身影。他急急地跑上前。 “望月。”他唤,一回头,却见泪已沾湿了她的衣襟。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心疼地替她拭泪。 她举起手中的一束小花,对着他道:“浩一他……刚才来看我……”话声却因泪水哽咽。 他抬眼望向四周,却不见人影。“别哭,望月,他不是带来了他的祝福吗?为什么哭?难道,他说什么话惹你伤心了?” “不,不是的。”她摇头,望着手中的花低喃道:“他送了我这束花。祝我们幸福。他说,他一直没送对过我喜欢的花,希望这次我会喜欢。他本来不想来的,却怕我伤心,还是来了。他还说,要我——别忘了他。” 突然,一阵风徐徐吹来,手中的勿忘我轻轻地摆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石磊搂住她的肩,轻吻着她的发道:“我们都不会忘了他的。” 谢谢你,浩一。他轻声道。 或许,借由这阵风,他会听见他们最真诚的感谢和祝福。 你——听见了吗?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