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九代英雄传》 第1章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1:《火山王杨衮》 作者:黄炳刚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001回王老好传枪报前恩杨君爱出走学枪艺 在唐代中期,藩镇拥兵自挣,各自称霸一方,借着征讨农民起义之机,纷纷扩充实力,妄图称帝。至唐代末叶,黄巢起义造反,推翻了末代皇帝僖宗的宝座,各个藩镇势力趁机而起,互相厮杀,争夺帝位,结果战火频起,到处兵荒马乱,生灵倍遭涂炭。这时,又恰遇蝗旱灾年,粮食颗粒不收,平民饥肠辘辘。落得山西、河东一带死尸蔽野,饿殍遍地。 当时陕西的潼关,乃是朝廷的总税口子,月进百斗金,年储万石粮,城内金库多座,粮食堆积如山,别号“金斗潼关”。藩镇、盗匪垂涎三尺,乃是雁过拔毛之地。唐僖宗考虑到潼关乃是军事要地,特派名将杨会率领重兵把守。 名将杨会,乃是西宁永宁山杨家峪人氏,手使一口九耳八环刀,所向无敌,名扬天下,人送外号“金刀将”,也称“金刀杨会”。 当时还有两位名将,乃亲兄弟。兄叫夏书棋,弟叫夏书湮。这哥俩儿都使一杆大枪,枪法超群,堪称绝艺。因此,人送夏书棋的外号叫“神枪手”,人送夏书湮的外号叫“花枪手”。夏书棋不满朝廷腐朽黑暗,隐于山林。夏书湮为人仗义,目睹当时百姓的惨状,忧心忡忡。 夏书湮为解百姓倒悬之苦,便和好友商议,砸开潼关城门,劫出城中粮银,赈济残兵难民。 几天以后,花枪手夏书湮命几位友人带百余人,乔装打扮,混入潼关。到了夜晚,夏书湮带几百人砸开城门,与混入城内的人会合,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与守城军兵混战,一路砸开库房,抢金夺粮,装满车辆,开出城去,由夏书湮带领人马断后。孰料,守城的军兵只是胡乱追杀一阵,便退回城去,关上了城门。夏书湮心中纳闷:这金刀杨会为何眼睁地任我抢掠潼关?难道不怕获罪罢官?! 原来,金刀杨会知道夏书湮纠集一些强人劫掠城内钱粮是为赈济百姓以后,便想,昏君无道,藩镇割据,盗贼蜂起,百姓可苦坏了。他们若有一线生机,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他赞成夏书湮这些劫官济民的英雄。他想,我要出兵阻杀,怎能对得起苦难中的百姓?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运走一些钱粮,解解百姓燃眉之急吧!于是,他便下令,不要阻挡百姓抢掠,只做佯追,不许杀死一人。 金斗潼关被抢之后,杨会向朝廷上了奏折。唐僖宗传旨,杨会玩忽职守,罢官为民。 金刀杨会一怒之下,回了原籍西宁。从此发下誓言,天下不出明君,决不复出。 杨会回乡以后,喜得一子,取名为衮,字叫君爱,真是爱如掌上明珠。 杨衮自幼聪明,特别懂事,但他厌文喜武,脾气倔强暴躁。杨会对爱子的这种性格更是钟爱。暗自下定决心,待他长到学艺年龄,一定向他传授兵书战策和马上步下武艺,尤其是自己那九耳八环刀的刀法,定叫他好好继承下来,传留后世。待他武艺学成,如有真主当朝,还要叫他为国尽忠,能给杨家露脸。 待杨衮到了七岁,杨会便向杨衮传授九耳八环刀的刀铁。 可是,杨衮学了一些时日,就学腻歪了。心想,他老人家的刀法的确不错,我是应该学会。可是当今世上,就没有比爹的刀法更好的武艺了吗?我曾听人说过:“好儿不擎祖业产,好女不穿嫁装衣”,只靠爹的那点儿家底几吃饭,还有什么出息!我除了学会爹的刀法,还要出爹不意,学得一手比爹的刀法还要强的武艺。可是,我去跟谁学武艺呢? 杨衮由于投师无门,终日愁眉苦脸。对爹的刀法也懒怠练了,一连几天,练着练着就把刀一扔,坐在地下,想着心事。 杨衮这种练功状况,竟被杨家一位叫“王老好”的打扫院子的院公发现了。 王老好问杨衮为何懒怠练功?杨衮说了原因。王老好便想传授杨衮枪法。杨衮怀疑一个扫院子的老头儿,怎会有什么好的枪艺?王老好提起长枪,练了一通。杨衮这才心服口服。从此以后,杨衮就背着爹跟王老好学习枪艺。 一天,王老好向杨衮传枪之事被杨会发现了。杨会问王老好,一个扫院子的怎会这么好的枪法?王老好这才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和要传授杨衮枪法的意图。 原来这王老好,就是带头劫掠潼关的花枪手夏书湮。他和众位朋友把抢来的粮银分给穷苦百姓以后,就发现朝廷画影图形捉拿自己,便忙和好友分手,来到西宁隐居。听说潼关的守将金刀杨会,因放纵自己抢掠撞关被朝廷罢官以后,回到老家西宁,喜得一子。为报杨会之恩,就找到了永宁山,投到杨家,改名为“王老好”,当打扫院子的院公,待扬衮到了学艺年龄,再教夏家独传的“北霸六合枪法”,以报杨会前恩。 夏书湮投到杨家以后,一直小心翼翼、勤勤恳恳地打扫院子,从未暴露真实身份,更未表露报恩的意图。今日竟露了馅儿,真是悔之莫及! 杨会知道,北霸六合枪法乃是夏家祖传绝艺,从不外传。今日破例传给杨衮,可见拳拳报恩之心!又想,杨衮学了自己的刀法,再学夏家的枪法,如虎添翼,将来成为名将,扶保真主,报效国家就有望了。遂叫杨衮跪下,正式拜夏书湮为师。 此后,杨会就不让夏书湮扫院子了,叫他搬进杨衮书房居住,每日专教杨衮枪艺。 时随日月流逝,一晃过了五年,杨衮已经十五岁了。夏家那一百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法,在他刚学会百式时,夏书湮竟因病卧床。 夏书湮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天,把杨衮唤到床前,眼含着泪说道,“徒儿,我和你师伯父早就商定,我们每人只收一个徒弟。为师选你为徒,实乃你我的缘份!可惜,我只教你一百式夏家枪法,既无力教下去了。为师与你永别以后,你要想学剩下的那二十八式夏家枪法,就去为师老家洛阳寻访你师伯父夏书棋吧!你对他说你是我的徒儿,再冲他练上几式夏家枪法,他一定会相认。是否能够找到你师伯父,就看你的造化了。” 三天以后,夏书湮逝世了。杨衮抚尸痛哭一场,并向爹爹提议,以父礼葬师。 百日以后,杨会就叫杨衮练刀练枪。可是杨衮说什么也练不下去了,总想到河南去,找神枪手夏书棋学那二十八式枪艺。 这天,杨衮来到上房,把要去河南的想法对爹说了。 杨会考虑,当今天下兵荒马乱,杨衮年少,怕他独自出外,险遭不测,不准他去。 杨衮来了犟劲儿,心说,师父曾经说过:“年轻人要活得象条龙,不要活得象条虫”啊!不能叫爹把我捆在家里。爹爹不叫我去,我就背着他走。 杨衮拿定主意,偷着备好盘餐路费,给爹留了一封信,上写四句歪诗: 为学长枪艺,去找师大爷, 在外不露脸,不回家见爹! 把信放在案上,然后包了一副铠甲,牵匹快马,把长枪、弓箭、金装锏、铠甲包挂在马上,扳鞍上马,不辞而别。 杨会见了杨衮的信,知道追也来不及了,只好一头扎在床上,憋气去了。 再说扬衮,背父离家之后,直奔河南来到了洛阳,找到了夏家村,一问才知,当年盗匪血洗夏家村时,夏书棋突围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杨衮大失所望。从此象只无头苍蝇,信马由缰,到处乱飞,妄想巧遇师伯。他游逛了些时日,盘费花的也剩不多了,便不住大店,专住小店儿。这天,他找个小店住下,由于心里有火,路上受了风寒,染上了伤寒病,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住店吃饭、请医治病都得花钱。没过几天,杨衮腰里的钱就花光了。小店儿李掌柜不但没有催要店钱,还给杨衮垫钱请医买药。但是过了一个多月,杨衮的病还没有好。他想,总叫人家垫钱,人家怎能垫得起吗,这就叫“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哪!他想来想去,便决定把暂时不急用的铠甲托李掌柜卖掉,以解燃眉之急。 李掌柜牵条毛驴驮着铠甲来到集市,喊叫了半天也没人买。快散集时,李掌柜刚要包上铠甲回店,只见十几名家将拥着一人来到面前,这人问道:“李掌柜,你怎卖起铠甲来了?” 李掌柜的也认识这人,便说:“少爷,是这么一回事儿呀!”接着说了替店客杨衮卖铠甲的原由。 这人暗想,这位卖甲之人,定是一位武将,若有一线出路,绝不会卖铠甲呀!咳,我就成全成全他吧!便打发一个家将回去取来二百两银子交给李掌柜,然后说道:“你把银子和铠甲都拿回去交给那位姓杨的店客吧!” 李掌柜擎着银子,楞道:“少爷,你既然买了铠甲,怎还叫我拿回去呢?” 这人说道:“那人要把铠甲卖掉,将来用时就要折手。我就成全他一次吧!那人病好以后,要离店时,问明他往哪儿去,就来和我言讲,我再周济他些盘餐路费。但你切切记住,千万不要说出我的名姓!”说着,带着家将离去。 李掌柜的把铠甲和二百两银子驮回小店儿,交给了杨衮,说了那人赠银经过,但没说出那人姓名。 杨衮询问那人家住哪里,叫何姓名?李掌柜言讲:“那人不让说出。” 第2章 杨衮也没有追问,便叫李掌柜拿些银子还债,用剩下的银子继续治病。 半月过去,杨衮的病痊愈。 杨衮要面谢恩人,便问李掌柜周济银子的那人是谁?李掌柜还是守口如瓶。杨衮立即来了暴劲儿,“噌”地拉出宝剑,一声暴叫:“你再不说出他的姓名,我就不客气了!” 李掌柜的颤声说道:“那人住在袜子坡刁鹅岭的高家庄内,就是人称‘白马银枪’的那位高思继呀!” 次日,杨衮别了李掌柜的,就奔高恩继家走去。 白马银枪高思继不但善于济困扶危,还好交朋结友,而且从不计较地位高低。听家人说有位年轻人来访,便来门外迎接。 杨衮一见恩人,如见亲人。心一激动,眼圈儿就红了:“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上前几步,就要跪下参拜。 哎呀,朋友。为何如此?”高思继急忙扶住杨衮,“朋友,你如此待我,真叫我莫名其妙啊?” 杨衮眼里含着泪,说:“我就是受你接济二百两银子的杨衮啊。如今病已痊愈,特意拜谢救命之恩来了。” “噢——原是为了此事!”高思继一见杨衮年轻英俊,仪表不凡,顿生和他交友念头,“朋友,快进寒舍一叙!” 高思继把杨衮让进客厅,也象平时接待朋友那样,首先敬茶,然后备酒。茶酒中间不外唠些闲嗑。当听说杨衮是永宁山的人时,便间杨衮:“在永宁山是否有个杨家峪呀?” “你为啥打听杨家峪呀?” “在杨家峪隐居一位名将金刀杨会,当年曾经镇守潼关,阁下是否晓得此人?” “这个……”杨衮不知他提爹爹是为何意? 高恩继接着说道,“我听说这位名将当年曾经放纵一些豪杰劫掠潼关,后被罢官回了原籍,人都颂他是舍己爱民的英雄。我师父和师叔都曾参与劫掠潼关,杨会对他兄弟二人曾有放生之恩。因此你一提起西宁,我就想起杨会来了。” 杨衮这才说道:“这位杨会就是家父。” “哎呀!”高思继站起身来,抓住杨衮双手,“真没想到,你就是金刀杨会之子!杨公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是来到洛阳访师大爷学艺啊。”杨衮接着说了花枪手夏书湮为了报恩,来到杨家向自己传艺,后来病故,临终时让自己寻访师大爷夏书棋,请他传授余下的那二十八式枪艺等情。 “哈哈哈哈……”高思继朗朗大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都认不清啊!杨衮兄弟,你猜我是谁呀!我就是那位夏书棋的徒儿呀?你师父夏书湮乃是我的师叔!” “那么,我杨衮就高攀啦!”说着跪下,“师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呀!”高思继忙把杨衮搀起,“遗憾的是,自从师娘去世以后,他老人家在家里就呆不下去了,常到外地寻朋访友。如今又带着吾儿高行周出去了。” “这个……”杨衮听了,两眼发直。 高思继说道:“杨衮兄弟,你愁什么呀?你不就是要学那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吗,我跟师父已经全学会了,兄弟如不嫌弃,我可代师传艺!” “哎呀,这太好啦!”杨衮乐得都合不上嘴了。 于是,杨衮便在高思继家住下,继续学习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艺。 高思继在传授枪艺之前,想看一看杨衮的枪艺。便叫杨衮把他会的百式枪艺从头到尾练了一遍。高思继一看便知,这的确是本门枪艺,但他发现,杨衮的枪艺尚有许多不足之处,尤其虚不足虚,实不够实,其进不锐,其退不速;其势不险,其节不短;静不如山,动不着霆。总之,杨衮的枪艺还没练到精妙之处。 高思继想,“一艺不精,误了终生”,不该让师弟满于现状,便脱下长衫,说:“兄弟,我练上几式给你看看。”说着,操枪练了起来。 杨衮向来就不服人,今天看了高思继的枪艺,可从心里往外佩服,不由暗道,师父曾经说过,“山溪难知江河深,井蛙不知有大海”这话的确不假,我要不出来见见世面,怎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我的功夫和师兄比可差远啦!这真叫“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啊!暗下决心,定在高家把师兄的枪艺全学到手。就问“师兄,你练枪时,手上的劲儿为啥使的那么准呀?” 高思继说:“俗话说,‘刀是兵刃之母,棍是兵刃之帅,枪是兵刃之贼,唯独这枪,又尖又奸,最不好练,尤其是那枪杆儿、枪尖儿的劲,练好可不容易。可是,你要下到了功夫,也会练到神妙之境。功到自然成嘛!我就把练枪杆儿的‘枪崩檀木桩法’和练尖儿的‘枪崩蝇头之法’练给你看看。” 所谓“枪崩檀木桩法”,就是在地上埋着两排碗口粗的檀木桩子,每排九根,练枪的人在两排桩中站住,两臂一叫劲儿,一拧手中枪,一边儿往前走,一边儿用枪杆儿一棍一棍扫左排檀木桩,枪杆儿到处,木桩立即“啪”地一声被崩断,然后转身,再扫右排,只听“啪啪啪啪”,这九根木柱也被枪杆儿崩断。 所谓“枪崩蝇头之法”,就是地上埋棵木杆,在杆上挂着一盏纸灯,纸上粘着一些小米饭粒儿,在饭粒儿上爬着—群苍蝇,一抖枪尖儿,只许把苍蝇脑袋崩掉,不许把灯笼纸给捅破。这枪尖儿的功夫就算练到家了。 高思继把这两种枪法练完之后,问道:“兄弟,你觉得我的枪法怎么样啊?” 杨衮当即扑到高思继的跟前,抓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师哥,我的功夫和你相比可差远了,请把这些真功夫都教给我吧!” 这说明,杨衮对高思继的功夫心服口服。杨衮要是听了杨会的话,死守田园,只以为爹的刀法是天下绝艺,不但学不到高家的枪法,还会养成“天下老子第一”的骄狂性格,如今闯出去了,不但眼界开了,也懂得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句真理。这就叫“井底蛙天窄,山顶鹰眼宽”啊! 杨衮在高思继家一晃呆了二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他这二年苦功算没白下,已把高思继的绝艺全学到手,尤其他手上的劲儿,要轻轻如鹅毛,要重重如泰山。心里常想,我这回可妥了,拿当世天下英雄来说,除了师兄高思继,就数我这条枪啦!把杨衮美得都不知道自己能吃几婉干饭了! 这天,杨衮和高思继一边儿吃饭一边儿唠着闲嗑儿,唠着唠着,就谈论起英雄来了。杨衮问道:“师哥,你看当世,哪一些人可以算英雄啊?” 高思继觉得杨衮话里有话,眼皮一翻,说道:“要依师兄看来,要论当世英雄的话,会使北霸六合枪的杨衮兄弟该算众魁之首了!” 杨衮先是得意的一笑,又故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杨衮的枪法再好,也不该压倒师兄你呀!” “住口!”高思继把脸一沉,“我也不是当世英雄。师弟呀!你只学了几手武艺,为何就如此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这说明你也太年轻啦!对世上的事毫不知晓。论起你我兄弟的能力,虽然不错,也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己。” 杨衮的脸稍微一红,便恢复了本色。心想,我师哥也过谦啦,就凭你我这手枪艺,怎能说是九牛一毛!这真是笑话!他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可没说出,便转弯抹角地说:“师哥,方才我失口了。不过,请你说说,当今天下到底谁是英雄?” 高思继想了片刻,说:“在唐僖宗时,有位黄巢,把大唐杀了个国破家亡,算得上是(足堂)马无敌了……” “难道黄巢算是出奇的英雄?” “非也!” “那么到底谁是真正的英雄?” “僖宗丢了江山,藩镇晋王李克用攻打黄巢。晋王殿下有个十三太保李存孝,力大无穷,槊招绝伦。他马踏黄河七昼夜,占领长安,火烧五凤楼,把黄巢逼得拔剑自刎。僖宗封他为勇安公,赐他一块‘天下恒勇无敌将’的金牌。谁要跟他对阵,只打一两个招面,就会被他打败,从未打过三次照面。为此又称‘马前无有三合之将’。看来此人可称天下无敌的英雄了。” 杨衮还不服气:“如此说来,再也没有比李存孝更高的英雄啦?” 高思继说:“僖宗晏驾之后,朱温自立大梁王,他的手下也有不少英维。如今李存孝威震太原,朱温跟他较量,恐怕也要吃亏!” 杨衮听了,心中暗想,我师兄把李存孝捧得也太高啦!难道我杨衮和师兄的这条枪,就比不上李存孝的那把槊!如此贬低自己,岂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曾给爹留下书信:要不露脸,决不回家。“扳倒大树有柴烧”嘛!要想露险,就得碰大个儿的。我要把李存孝的那块金牌夺来,不也成了“天下无敌将”啦!我要真能这样,非把我爹乐趴架了不可! 杨衮拿定主意,也不唠了。高思继还当杨衮服气了呢!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来到高思继的房内,说要回家探望二老双亲,马上就要登程,特见兄长告辞。 高思继想“母在高堂,儿不可远游”啊!甚是理解杨衮的心情。立即摆宴,为杨衮饯行,并把扬衮送出十里多地。分手之时,高思继说:“今日分手,兄有—句良言相告,兄弟学得枪艺,定要为民除害,保住国土不失,更别依仗自身武艺去做坏事!” 杨衮说:“师兄放心,今后定做露脸的事,要保皇上,必保明君,不是明君,他让我给他当爷爷我也不干!” 可是高思继哪里知道,杨衮离开洛阳之后,并没回家,而是直奔太原会李存孝去了。 第3章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第002回试枪艺独战四棍将结金兰初当坐山王 杨衮别了高思继,直奔太原.他骑在马上,边走边想,李存孝啊,李存孝,别看你马踏黄河七昼夜,占领长安,火烧五凤楼,把黄巢逼得自尽身亡,恢复了唐朝江山,成了恒勇无敌将,这是因为你走运了,没有碰上我杨衮,你要碰上我杨衮的话,你这个无敌将就当不成了,非是我的不可!哼!我也不能叫你占了便宜。等我到了太原,你要不痛痛快快让位,把无敌金牌交给我,我要不在你身上扎几个眼儿,不让你在我的马前告饶,我非为杨衮!到了这时,普天下都知道我杨衮战胜了赫赫有名的无敌将,我可就真露脸啦! 杨衮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他露脸心切,坐下马可就遭了罪了,屁股上不停地挨着鞭子,四个蹄子“嗒嗒嗒嗒”跑个不停,浑身大汗淋漓。由于马不停蹄,没有几天,就进人了山西地面,离太原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这天,杨衮正往前走,忽见对面横着一座大山,山顶雾气茫茫,山峦重重叠叠,山上森林茂密,山路崎岖婉蜒。杨衮勒一勒马,这马就放慢了脚步,缓缓往前走去。越往前走,山路越窄,进人林内之后,拐了几个弯儿,竟出现了一条岔道。杨衮把马勒住,心中合计,走哪条道对呢? 正在这时,“咣咣咣咣”几声锣响。杨衮猛然抬头一看,从林内草丛中,钻出一伙喽兵,约有二三百人,把自己团团围住。只见一个喽兵头目持刀来到近前,叫道:“你别走啦,快留下买路金银,不然的话,剥你的皮,要你的脑袋!” 杨衮心中暗想,当今藩镇夺势,战事频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逢山藏贼,遇岭藏盗不足为奇。但是这帮小子竟瞎了狗眼,劫到我的 杨衮想罢,微微一笑;说;“你们劫道的话,找个有钱的劫呀,我只带百八十两银子,仅够我自己花,能给你们吗?” 众喽兵齐声嚷道;“百八十两银子就不少啦!快拿出来,好放你走!” “哈哈!”杨衮笑罢,说:“你们非要不可的话,就稍等片刻,我得跟我的伙伴儿商量商量。我的伙伴儿要说给,我就全给;我的伙伴儿要说不给,那可讲不了啦,你们一点儿也拿不去。” “你的伙伴在哪儿?快叫过来,我们跟他说。” 杨衮一敞裆,往马鞍鞒得胜钩上一伸手,就把火尖枪摘下来了;双手一抖,说:“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伙伴儿!” “啊!这叫什么伙伴儿?你——你——” “我问我伙伴儿了,它说不乐意给。你们非要不可,就跟它来商量。不过,我这伙伴要是急啦,非喝人血不可呀!你们这帮小子的血要能管饱了它,也可能答应给你们。” “哎呀,这小子说风凉话呀!宰了他,宰了他!”喽兵头目这么一叫,喽兵们拿着刀枪棍棒就奔杨衮杀来。 杨衮手持火生枪,“啪啪啪”这么一拧,就跟穿蛤蟆一样,一下子就撂倒了仨呀! “哎呀我的妈呀,这小子真宰人哪!快跑!”众喽兵四处奔逃。 杨衮勒住了马,瞅着逃散的喽兵,说:“你们就这么点儿能耐呀!你们跑也白跑,我一个也饶不了你们!”催马就追:“啪啪啪”又撂倒了三个。 跑远了的那个喽兵头目,回头喊道“好小子,你有胆子的话,就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禀报寨主,让我们寨主来收拾你。” 杨衮坐在马上,眼望那个喽兵头目,心中暗想,我虽把六合枪艺学到了手,但是直到如今,还没有试一回枪,也不知在节骨眼儿上好不好使,真要和李存孝杀将起来,枪不好使,不但不能露脸,还得丢脸。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今天正好,我就拿你们的寨主试试枪吧!试完了枪,再去会李存孝,也不为晚。 杨衮想罢,就立马擎枪等将起来。等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听“咣,咣,咣”,从山上传来三声炮响,抬头一看,从山上下来一帮喽兵,足有五百余人,都骑着马,来到距杨衮几丈远的地方,摆好了阵.有四杆大旗压住阵脚,旗上分别绣着“金”、“银”、“铜”、“铁”四个大字。在旗下立着四匹高头大马,马上各坐一人,都是明盔亮甲,手中各持一条大棍,棍分金,银、铜、铁四种颜色,条条闪闪发光。这四个人俱都横眉竖日,个个气势汹汹。杨衮心想,这四个人一定都是寨主啦,别看你们外表威风,呆一会儿都叫你们在我枪下做鬼! 这四个寨主端坐马上,紧紧盯着杨衮。但见面前这人。很是年轻,面似银盆,鼻正口方,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头戴亮银盔。身挂亮银甲,两手托着一条金攥火尖枪。虽然黄嘴丫子刚退,倒很威武英俊。那个手持金棍的寨主打马来到杨衮切近,用棍点指,说:“前面这个小辈,你吃了豹子胆啦,竟敢来我山上搅扰?先报个名,然后送死!” 杨衮端坐马上一笑,说:“你不是问我的名吗?小爷爷告诉你,我姓祖,名字叫宗。” 这个寨主点点头说:“啊,你叫祖宗。”他吧嗒吧嗒嘴觉着有点儿不是味儿,大声叫道:“我叫你小子找我的便宜!休走,看棍!”手抡金棍,一个“泰山压顶”,就奔杨衮砸来。 杨衮两脚踹镫,双手托枪,“吭嘟啷啷”往外一架,就把他这条棍给架出去了。 二马错镫。这个寨主心内一惊,这小子的劲儿可不小啊!踅过马来,又和杨衮打到一处。 杨衮诚心拿这个寨主当“试验品”把枪抖得上下翻飞,就跟闹着玩儿一样,刚打三招两式,“啪”地一声,就把这个寨主的盔头挑掉;又走几个照面,“哗啦”,又把他的甲叶子崩飞;又走几个照面,这个寨主身上就连中了几处枪伤,不觉汗流满面。 正在观阵的那三位寨主,一看大哥那个狼狈样子,心就慌了,看来单打独斗难以取胜。便同声呼道:“大哥不要担惊害怕,咱们一起和他较量。”接着催马一同闯上,把杨衮圈了起来。 杨衮和大寨主试了几枪,心里就有底儿了。微微一笑,说:“你们全上来我也不怕,人多打架热闹。”仍像闹着玩儿一样,拧枪就和这帮寨主杀在一处。打着打着,打腻歪了,心里话,来个痛快得啦!两手一颤枪,枪花儿就变了,直奔大寨主扎来。 大寨主两手托棍,猛力往外招架。 杨衮在高家庄练过“枪崩檀木桩法”,十八根檀木桩子“砰,砰,砰,砰”一个来回就崩断了,还能在乎这几个活人!端臂膀,一拧枪,大喊一声:“你给我下去!” 大寨主心里话,他这是留我这条命啊。脱口说出:“好,我就下去呆一会儿吧!”随着杨衮的枪劲儿,身子一歪,跌下马来。这时,那个使银棍的寨主又催马奔来,抡起大棍,冲着杨衮劈头盖脸就砸。杨衮身子一歪,把棍躲过。二马错镫。杨衮一抬右脚。“你也给我下去!”正好踹在这个寨主的后屁股上。只听“咕咚”一声,这个寨主也一头栽到马下。 杨衮踅马回来一看,那使铜棍的和使铁棍的两个寨主也同时上来了。杨衮急忙催马迎上前去,来到这两个寨主中间,没等这两个寨主抡棍,左一枪头,右一枪攥,一推一拨,这两个寨主也先后落马。 这四个寨主趴在地上,有的蜷腿,有的仰颏,有的歪鼻子,有的瞪眼,瞅着杨衮,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杨衮两手托枪,瞧着这四个寨主出的这种洋相,仰脸大笑。笑罢斥道:“呔!尔等都是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纯属无能小辈!你们的命一点儿也不值钱,我不要了,赶快逃命去吧!” 那个使金棍的寨主脑瓜儿活,咬牙咧嘴,慢慢站起身来,冲着杨衮抱一抱腕,然后竖起大拇指,说:“哎呀,这位壮士,你的武艺比我们哥四个强得多啦,的确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啊!我们江湖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不打不交’。方才自不量力,跟你打了一仗;蒙你枪下留情,饶了我们哥儿四个的命我等感激不尽!一为日后报恩,二为交个朋友,就请留下姓名吧!” 杨衮没有报名,只是冷笑一下,反问一句;“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使金棍的寨主说:“我等四人,是亲兄弟。想当年在黄巢麾下为将。黄巢在灭巢山上自刎以后,部下各自逃散,我们哥四个就在在这青巢岭上占山为王。我是老大,叫卢士英,他是老二叫卢士杰,他是老三,叫卢士楷;他是老四,叫卢土恒。因我兄弟四人,手使金、银、铜、铁四棍,所以人送外号,叫‘四棍将’。” “嗯——”杨衮点点头,说:“你们兄弟四人,名字叫的倒很响啊!” 四棍将同声说道:“哪里,哪里,叫你耻笑了。” 金棍将卢士英问道:“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杨衮说:“我乃西宁人氏,姓杨名衮,字叫君爱。” “噢——”金棍将点了点头,说:“原来是杨将军啊!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我前往太原,路过此地。” “将军前去太原,不知有何贵干?” “我到太原会会那位十三太保李存孝去!” “会李存孝?!”四棍将惊问道:“杨将军会他为了何事?” 杨衮笑一笑,说:“我和各位实说了吧!那位李存孝不是叫天下恒勇无敌将吗?我前去太原会他,就是为了灭灭他的威风,压压他的锐气;把那块无敌金牌夺过来,挂在我的胸前|qi|shu|wang|,受用受用!” 第4章 四棍将一听这话,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金棍将卢士英冲杨衮竖起了大拇指,说:“那李存孝乃是‘马前无有三合将’啊!杨将军竟敢前去碰他,实乃真正英雄,佩服,佩服!今日在此巧遇,真乃三生有幸!杨将军对李存孝心怀不满,我等与他也有仇恨。如此说来,我们便是朋友了。俗话说;‘人逢知己千杯少’,朋友相见,怎不开怀畅饮?杨将军就赏个光,到山寨一叙吧!” “这个——”杨衮心想:“人们都说占山的寨主没好肠子。他们请我上山,是否也有歹意!” 金棍将卢士英看出杨衮颇有疑虑。便上前一步,说:“杨将军,请你放心,我请将军上山,一为交友,二为报恩,三因有幸相会,相互亲近亲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如果将军还不相信,我兄弟四人只好对天盟誓了。”说着就要跪下。 别看杨衮性格倔强,但也特别机灵,心上的眼儿也有个万儿八千的。他一听金棍将要对天盟誓,心眼儿也就动起来了。他想,这四棍将也恨李存孝,我何不和他兄弟四人结为金兰好友,会李存孝时,岂不有个帮手!对,就这么办。 杨衮拿定主意,赶紧上前阻拦,说:“各位若要发誓,待我把话说完,咱们就一起对天盟誓吧!” 这可把四棍将闹胡涂了,同声问道;“杨将军为何也要对天盟誓?” 杨衮笑着说:“我杨衮也爱交朋结友。今与各位相会,也是幸事。我等是否也效仿古人,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对天盟誓,结为八拜之交,将来一心扶保真主?” 四棍将同声说道:“杨将军乃当世真正英雄,我等乃是青巢岭的无名小辈,怎敢高攀将军!” 杨衮摆一摆手,说:“哪里,哪里!‘山在西,海在东,五湖四海交亲朋’嘛,我们既然有缘,怎能计较远近高低呢?” 四棍将听了这话,感到杨衮非常可交。便同声说:“杨将军如不嫌弃,我等只好从命了。” 这五个人,便选一块平地,一齐动手,有的推土为炉,有的插草为香。杨衮首先跪地磕头,对着天说,“老天在上我杨衮在下,今日我等五人,结为生死弟兄。今后有官同做,有马同骑,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若有三心二意,死了不得善终!”誓罢站起身来。 四棍将接着同时跪下,也象杨衮那样叩完了头,对天盟誓。这四棍将本是一父所生的亲兄弟,为跟杨衮结交,又一起磕了头。这就叫“亲而又亲,近而又近”啊! 四棍将盟完了誓,站起身来。金棍将问杨衮道:“兄弟,你今年多大岁数?” 杨衮说:“十七岁了。” 金棍将卢士英笑道:“我兄弟四人都比你大,你就只老疙瘩了,老兄弟,快请到山寨饮酒!” 杨衮这时没疑虑了,扳鞍上马,便跟着四棍将奔山寨去了。” 四棍将把杨衮让进山寨大厅坐好,立即吩咐摆宴。在酒宴上,金棍将说:“老兄弟,我们亲眼见过,你的武艺确实不错,可是要会李存孝,定要多加小心啊!” 杨衮说,“众位哥哥不要担心,我方才跟众位哥哥打的时候,一百成的功夫,才献出十来成啊!俗话说‘没有擒龙手,不敢下东洋;没有打虎艺,不敢上山岗’啊!我自己没有把握,怎敢会李存孝?” 金棍将一看杨衮胸有成竹,就不想劝下去了。沉思片刻,又对杨衮说:“老兄弟,今日来到山寨,我们这青巢岭立即亮堂起来了。哥哥考虑到,当今天下很乱,无有明君可保。兄弟会完李存孝,若不回到西宁,就没有落脚之地了。不如暂在我这青巢岭栖身,当个寨主,招兵买马,集草屯粮,养精蓄锐。待日后出了明君,我等兄弟再去扶保明主,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杨衮听了这话,感到有理,又觉得金棍将确有诚意,便欠身说:“众性哥哥不弃,小弟会完李存孝后,就回到山寨与众位哥哥们创大业!” 四棍将听了分外高兴,齐声说道:“兄弟加人山寨,山寨蓬荜生辉。青巢岭大寨主这个座位,就让给老兄弟吧!” 杨衮急忙起身摆手,说:“哪里,哪里,有句俗话说‘先者为上,长者为大’,这青巢岭是众位哥哥创的基业,众位年纪又比我大,小弟怎好居于首位?” 金棍将说:“兄弟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占山的人也有一句话,叫做‘老少三辈是英雄’,也就是说,不论岁数大小,谁的能耐大,谁就当大寨主。兄弟就不要谦让了。” 杨衮一想,人家说的对呀,没能耐的坐头把交椅,谁能服他?“力大才能压人”嘛!好,我就尝尝这个坐山王的滋味儿。便欠身说:“如此说来,我就不客气了。” 四棍将听了特别高兴,马上把山寨大小头目找来。金棍将卢土英当众宣布:“从今日起,我们哥儿四个把大塞主这把交椅让给杨衮兄弟坐了,我们哥儿四个退到二、三、四、五寨主的座位上。众位都要听杨大寨主的话,违者格杀勿论!” 众位大小头目齐声说道:“我等愿听杨大寨主调遣!” 金棍将然后吩咐,将青巢岭的寨主座次贴榜公布于众,刻换山寨旗帜。接着把杨衮让到首位坐下,接受大小头目祝贺。 杨衮心里倒也高兴,吩咐马上杀牛宰羊,大摆酒宴,犒赏喽兵。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杨衮升坐大厅,各位寨主到齐。杨衮说道:“众位哥哥,我思虑了一夜,我等不该安于现状,非把李存孝的无敌金牌夺来不可,好给青巢岭露一露脸。请问众仁兄弟,该当如何行事?” 金棍将说:“兄弟如今已是山寨之主,就不要单打独斗了,应该按例行事?” 杨衮说:“哥哥的话正合我意。我们这次就来个大架儿的,把这件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别叫李存孝小看我们山寨。” 杨衮说罢,拿起一封书信,说:“二寨主金棍将卢士英听命!” “是!” “命你拿这封信,到太原城下下书。让李存孝按书行事,不然的话,我带兵马要扫平他的太原府!” 金棍将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只见上写:“李存孝听令:”下面是八句歪诗: 青巢岭的坐山王,缺银少马短柴粮。 更瞧不起无敌将,敢挂金牌逞凶狂! 见信要在三日内,送来金牌和钱粮, 你若如期送不到,叫你尝尝火尖枪! 后边署名是“青巢岭大寨主杨衮”。 金棍将卢士英看罢,脑袋上的头发竖的险些把头盔拱了下来,心想,这个漏子非得捅大了不可呀!便犹豫起来: “这个——” 杨衮看出来他害怕,“啪”,把桌案一拍,厉声斥道:“难道你要违令不成!” “是,是,我这就去!”金棍将这才掐着鼻子直奔太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期分解! 第003回走太原府会李克用战李存孝索无敌牌 金棍将卢士英拿着杨衮的书信,离开青巢岭,直奔太原城。青巢岭距太原很近,正晌午时就到了。 卢士英来到太原城下一看,城外静无一人,四个城门紧闭,城上戒备森严,军兵横眉立目,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异常!这是为什么?原来黄巢起义,占领了长安,唐僖宗逃到美良川,派程敬思到沙陀国找李克用,搬兵求援。李克用率李存孝等进兵攻打黄巢。李存孝大闹河东府,力擒黄巢部将孟绝海,雅观楼上夺玉带,吓跑了朱温,杀入长安,扫灭了黄巢。僖宗回到长安,封李存孝为勇安公,赐天下恒勇无敌金牌。派李克用镇守太原。如今虽然灭了黄巢,仍是反王频出,烟尘四起,天下大乱。朱温又在河南汴梁反了,自封大梁王扬言要扫平太原,报李存孝当年夺带之仇。你想,太原怎不吃紧! 金棍将卢士英在城下大声喊道:“呔!城上的军兵听着,我是从青巢岭来的,奉大王之命前来下书。” 城上的军兵并不打开城门,从城上扔下来一条绳子。说:“你把书信拴在绳子上吧!把信吊上来,就送给晋王。你就等着听回信吧!” 卢士英照着军兵的话行事。 军兵急忙把信交给了李晋王。李晋王看了书信,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山贼,竟敢如此狂妄!” 李存孝问道:“父王,为何如此发怒?” 李晋王说:“你看看书信就知道了。” 李存孝上前取来书信一看,也气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山贼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要和我较量?!” “孩儿,你看怎么办哪!” “父王,如此这般回他便了。” 晋王李克用当即叫人写了回信,交给了军兵。军兵用绳子把书信坠到城下。 金棍将卢士英把书信解下来,打开一看,信上也写了几句歪诗: 要粮要钱要金牌,明日后时亲自来! 你若无有此胆量,砸你山寨取脑袋! 下面缀着李存孝的名字。 金棍将卢士英看罢,吓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心里话,我的老兄弟唉,这回可捅了马蜂窝啦!立即拿着书信回青巢岭。 杨衮和各位寨主正坐在大厅里等着。一看大哥卢士英回来,急忙问道;“看见李克用和李存孝了吗?” 卢士英把下书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他们回了一封信,你看看吧!”说着掏出书信,递给了杨衮。杨衮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气得“哇呀呀”直叫,“啪”,把桌子一拍,手指太原骂道:“李克用啊,李存孝,你这两个匹夫,是懒怠活了,竟敢和你杨爷爷较量长短! 第5章 我要不亲到太原城下夺你的金牌,取你的脑袋,我就不叫杨衮!”接着吩咐说:“众位寨主听令,马上去准备五十台车辆,挑选五百精兵壮马,由二寨主金棍将做先锋官,明日清晨发兵太原,去收李克用的金银粮台;并告诉留在山寨的头目,杀牛宰羊,准备酒宴,待我得胜还寨,祝我杨衮夺得金牌,取代李存孝,成为大下恒勇无敌将。” 众位寨主听了这话,谁也不敢怠慢,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披挂完毕,骑马来到寨外广场一看,五百喽兵骑着壮马,排在场上,人人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五十辆车排在喽兵后面,整整齐齐,五杆大旗立在喽兵队前,中间那杆大旗,中间绣着一个“杨”字,“金”、“银”、“铜”、“铁’四旗,分别立在“杨”字大旗左右,旗随风飘,“哗啦啦”直响;四棍将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站在各自旗下。杨衮看罢,不由心喜脸笑,我这帮人还真挺威风啊,就这个架势,到了太原城下,也得把李存孝震个好歹的! 四棍将齐声问道:“禀大寨主。一切准备完毕,何时起程?” 杨衮并没回答,来到“杨”字旗下,踅过马头,面对喽兵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跟我杨衮杀奔太原,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打抱不平;砸开太原,夺取钱粮;战李存孝,夺无敌牌。希望大家卖点力气,给我露一露脸,夺下钱粮和金牌,先到太原城里吃饭,回到山寨另有犒赏!” 嘤兵们齐声答道:“我等愿为大寨主效力!” “好!”杨衮踅过马来,一挥拳头,说:“二寨主卢士英为先导,马上杀奔太原,点炮!” 杨衮话音刚落:“咣,咣,咣”三声炮响,青巢岭这帮人马便浩浩荡荡,杀奔太原去了。 正晌午时,杨衮兵临太原城下,在南门外摆好了阵。杨衮对金棍将说:“你快到城下,叫军兵给李克用和李存孝送信,就说我杨衮来啦,叫他们打开城门,垂首接我进城!” “遵命!”金棍将答应一声,催马出阵,到城下叫阵去了。 杨衮对喽兵说:“马上擂鼓放炮吹号,给我助助军威!”霎时间。这太原城外可就热闹起来了。大炮“咣咣”山响,战鼓“咚咚”如雷,牛角大号“嘟嘟”个不停;众喽兵也来情绪了:“李存孝快出来迎接我们寨主爷进城啊!”“快把你的无敌金牌交出来吧!”“不交金牌把脑袋送出来也行啊!”“不然的话,我们杀进城去。你们就后悔啦!”喊叫声此起彼伏简直象开了锅。 再表晋王李克用,听城上军兵禀报说,青巢岭的杨衮带着喽兵来到城下。他的胡子都气扎撒了,对着李存孝说:“一个小小的山贼鼠寇,竟敢在我李晋王的头上动土!真乃不自量力!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等尚且不知这个杨衮是何许人,听他嘴里吐出的这种狂言,也可能是个不怕死的狂徒。俗话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哪。我等千万不要小看此人。” 李存孝轻蔑地一笑,说“我把那大反贼黄巢都没看在眼里,一个小小的草寇杨衮何足挂齿!父王千岁,请放宽心,有孩儿在,保你无虑!” 李晋王当即命令“点齐一千军兵,马上出城会战杨衮!”“咣,咣,咣”二声炮响,城门大开,李克用在十三太保的簇拥下,出了太原城。在城下扎住军兵,在旗脚下带马定神一看,青巢岭的喽兵,个个精神抖擞,再看五杆旗下,立着五匹大马。马上各坐一人,人人都是顶盔贯甲。在中间那匹白龙马上,端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将,面似美玉,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五官端正;身着金盔金甲,助了佩着宝剑,背插打将金锏,两手托一条金攥火尖枪,威武英俊,朝气蓬勃!再看这人头上那杯大旗,有个斗大的“杨”字。心中暗道,不用问,此人必是杨衮。我原当杨衮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年轻!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然有托天的胆量,来会天下无敌将,索要金牌,实是天下少有。真是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啊!咳!可惜他走错路了。他若投在我的名下,可就有用了。这位李晋王竞爱起杨衮来了。心里拿定主意,我得设法收降于他,不许对他狠下毒手。 于此同时,杨衮也坐在马上打量着李晋王。他一看这个老头,头戴番王盔,身穿大叶锁子甲,面似淡金,两道粗眉,一双虎目,烁烁放光,颔下长髯飘洒,年纪足有五十来岁,气度却不平凡!心想,从他的年龄和气势来看,定是李晋王了。那么,谁是那个十三太保李存孝呢?杨衮又把目光放在李晋王身后的那些人的身上。但见这十余人,都骑着各色各样的战马,有的顶盔挂甲,有的穿着软靠,脸色黑白黄红不等,手持兵刃也不尽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花样都有,长的模样虽然千奇百怪,倒也威武精神!心中暗道,这帮人定是李晋王的十三个太保。但他还没看出,哪位是李存孝。 杨衮看罢,冲着李晋王大喝一声:“呔!李克用,你们出城,是来迎接我杨衮吧!我来问你,你把钱粮准备好了没有?李存孝藏哪儿去啦?他到底交不交出金牌?快叫他来回话!” 李克用瞅着杨衮笑道:“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想索要钱粮、金牌,我倒可以给你,只是我要看看你的能耐大小。这么办吧,你要能够战胜我那十三位太保,我立即把钱粮、金牌交付于你!” 杨衮冷笑着说:“哼!我杨衮要没有吃天吞象的本事,也不能来会你那个儿子李存孝!”。 李克用刚想叫李存孝来会杨衮,但又一想,不行,我那十三太保心黑手狠,如打两个照面就把杨衮打死,岂不可惜了吗?还是叫大太保和他较量较量吧!李克用想罢转脸叫道:“大太保先去会他!”大太保名叫李嗣源,答应一声“遵命!”催马出阵,来到杨衮马前。 杨衮托枪问道:“你是何人?” 李嗣源说:“我乃晋王长子,大太保李嗣源,奉父王之命,先来会你。在你我交手之前,我要对你先进一言:我父佩服你很有胆量,实乃少年英雄,可惜误入歧路!良禽择木而栖,希你归顺我父晋王,与我家十三太保重整大唐江山,乐个得官受爵,封妻荫子,岂不光宗耀祖?”杨衮听罢暗想,他这是叫我投降啊,你这是妄想!我爹金刀杨会,想当年东挡西杀,为那昏君卖命,竟为一件小事,就被那昏君给罢官了,我怎能重蹈复辙,再保昏主!便嘿嘿一笑,说;“李嗣源,你说的都是屁话!良禽怎能选那朽木而栖?我来太原,就是要钱、要粮、夺金牌,你不配和我说话,快把李存孝叫出来吧!” 大太保李嗣源性如烈火,一看杨衮的脑袋一点儿也不进盐酱,脸上立即变了颜色,横眉立目,大喊一可“杨衮,你太也不自量了!杀鸡焉用宰牛刀,用不着无敌将来收拾你,我来要你的命!”说着,催马抖枪就奔杨衮扎来。 杨衮立即催马上前招架,两个人打了几个照面。杨衮想,我不能和你磨蹭,来个痛快得啦,“啪,啪”就冲李嗣源的面门刺了两枪。 李嗣源把枪架了回去.两匹马刚一错镫,杨衮一回手,来个单甩手,大撒杆儿,把枪杆子就抡圆了,“呔——”只听“嗡”的一声,正砸在李嗣源的后背上。 只见李嗣源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咕噜”一声,心血涌了上来,他一咬牙,就把这口血咽了下去,险些没有落马。他知道不是杨衮对手,拨马便败。杨衮冲着李嗣源喊道:“李嗣源,今天爷爷放你一条狗命。快叫李存孝前来送死!” 晋王李克用一看杨衮打败了大太保,不但没恼,还高兴了。为什么,他喜爱杨衮年轻有为,喜爱杨衮这手枪艺。笑着问众太保,说:“谁再去会会这位小将?” “父王,孩儿前去会他!” 李克用一看,是十三太保李存孝。心里话,你是一只猛虎,他也是山大王啊!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伤了你,我心疼,伤了他,我心里也不能好受啊!便摆摆手说;“存孝,你先不要前去!还是你们这哥儿十三个依次跟他较量吧!”就把二太保李嗣昭派出去了。 李嗣昭跟杨衮没打了几个回合,也被赶了回来。李克用又派三太保李存勖上去,也被杨衮赶回。四太保李存直又上去了,也同样败下阵来……话不要罗嗦。李晋王接连派了八个人保,都被杨衮赶回来了。 杨衮挺胸托枪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李克用啊,李克用,你就靠这帮无能小辈重整大唐江山啊?岂不是笑话!我看,你就别叫他们来了,来了更会给你丢脸!你还是把李存孝给我端出来吧!你要不忍叫你那宝贝疙瘩在我枪下做鬼你就把他的无敌金牌摘下来,亲自双手奉献给我。到底怎么办,来个痛快!” 杨衮这一番话,可把李晋王给气透腔了,板玉带,闪蟒袍,就想亲自上阵。 李存孝急忙打马上前劝道:“父王不要去了,让给我吧!” 李晋王瞅瞅李存孝,心里话,我要上去,恐怕也难对付杨衮,看来,只好指望他了。便点点头说:“孩儿,你的武艺虽好,但与杨衮较量,也要分外小心!这个杨衮和你一样,也是一位英雄。‘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啊!千万不要结果他的性命,尽量收降于他。他若归顺,你是我的左膀,他是我的右臂,重整大唐江山,就有望了。” “孩儿知道了。”李存孝点一点头,催马就奔杨衮杀来。 第6章 四棍将认识李存孝,过去一听李存孝的名字,心就哆嗦。这哥儿四个正在观阵一看李存孝催马杀来,当即齐声喊叫起来:“老兄弟,他--他就是--李—一李存孝!你可要多加小心!”喊叫的都差声了。 杨衮也没见过李存孝。在他心目之中,还当李存孝定是英俊的不得了!一听四棍将说李存孝来了,心也为之一震。 可是他定定神,瞩目一瞧,马上就泄气了。为什么?用现代的话言来描绘,简直是个大烟鬼!但见李存孝: 身材不过五尺高,瘦小枯干罗锅腰。 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根雉翎脑后飘。 身穿锁子连环甲,黄金大带扎细腰。 巴掌大的刀条脸,青中透黄颜色焦。 凸出一对大环眼.眼皮总不往上撩。 尖尖鼻子大嘴岔,两个颧骨可挺高。 小风一吹就得倒,掉进水里也要漂。 这哪象个无敌将,纯粹是个瘦猴妖。 他手中拿的兵刃与众也不相同,长长的杆儿,前边一个拳头,攥着一管笔,后边一个大攥。杨衮听说有这么一种兵器,名叫齐天槊。他骑的这匹马也跟他凑热闹,长的又瘦又长,细腿大蹄碗儿,脑袋抬不起来。总是提溜当啷的,虽然也象在跑;还没有走的快!倒也奇怪,当这匹马跑到杨衮近前,马的脑袋就抬起来了,再看李存孝,眼皮也撩起来了,对着杨衮微微一笑,两张薄嘴片子往一块儿轻轻一碰,说:“你就是杨衮吗?” 杨衮一听笑了。为什么?李存孝说话有气无力,还稍带着大喘气! “不错,我就是杨衮。”杨衮接着又反问道:“你就是那个在飞虎山被李克用收降之后,大闹河东府,雅观楼夺玉带,活擒孟绝海,马踏黄河岸,七昼夜取长安,逼死黄巢的那个李存孝?” “不错,李存孝正是我。” 杨衮笑道:“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真是有限’哪!看阁下这个架势,你这个病还不轻啊!” 杨衮说到此处,把眼睛就盯在李存孝胸前挂的那块金牌上了。但见这块金牌,足有二号盘子那么大,上铸“天下恒勇无敌将”七个大字,金光闪闪,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把杨衮喜欢坏了。 杨衮看罢金牌,把目光移到李存孝脸上,厉声说道:“李存孝,看你长的,象个病夫,哪配带这块金牌?我劝你立即把这块金牌摘下来送给我吧!不然的话,你们那帮饭桶都被我打败了,何况你这个病夫!” 李存孝撩一撩眼皮,轻声说道:“你要金牌也行,但得有个条件,你得投降归顺。我爹说了,你要归顺,你算大将军,我算二将军,咱俩一块儿当我爹李晋王的左膀右臂。你要不投降的话,别说这块金牌你捞不着,恐怕把命也得搭上,你就看着办吧!” 杨衮听了勃然大怒,把牙关一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李存孝,你别胡说八道,我叫你领教领教我的厉害!”撒马端枪就奔李存孝刺来。 李存孝一看杨衮杀来,心里话,我跟别人打,最多不过三合。今天跟你打,两合就叫你玩儿完!一绷胯下这匹瘦马,瘦马把头一抬,就跟杨衮的马招上面儿。李存孝一摆齐天槊,“嗡”地一声,就奔杨衮砸来。 杨衮一看槊来,心里话,都说你有一把子力气,冲你长的那个样,掐巴掐巴不够一碟子;捏巴捏巴不够一碗,剥了皮儿,去了骨头没有肉!就算你浑身是劲儿,你这劲儿能有多大?我就碰碰你吧!杨衮瞩目一瞧,这把槊离不远了,两脚一点镫,双手托枪,就猛力往外开这把槊。 四棍将站在一旁,都吓傻眼了。心里话,我们这位老兄弟太年轻了!要换个人也不敢碰李存孝这杆槊呀!都为杨衮捏一把汗。 四棍将正为杨衮担心,忽听“啪”的一声,李存孝这杆大槊,正好砸在杨衮的枪杆子上。崩得火星四溅,震得杨衮双耳“嗡嗡”直响,两只眼睛“啪啪”直冒金花,脑袋跟着“嗡——”地一声,只觉得十指发麻,心窝发热,腔子里的血就反了上来。杨衮心想,这口血可不能往外吐啊!要吐出来可就完啦!他把这口血压住,“咕嘟”一声,就咽下去了--,欲知杨衮能否战败李存孝,请看下集分解。 第004回遇桃园杨衮生闲气为徒侄老将费心机 杨衮被李存孝的大槊,震得险些吐血。这回可清醒了。心里话,怪不得他叫天下恒勇无敌将啊,的确不太好斗。我还真得加点小心。看来跟他拼力气是不行了,要用巧妙的招数取胜。他拿定主意,把马踅回来,又和李存孝打起来了。两个人你来他往,打了七八个照面,仍然没分胜负。双方观阵的人都暗暗称赞杨衮。为什么?往日和李存孝交手的人,最多不过三合,就被李存孝打败了。今日和杨衮打,打了七八回合,还没把杨衮打败,杨衮不是好样的吗?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李存孝是手下留情!为什么?他是奉李晋王之命,要收降杨衮。 可是打着打着,李存孝就不耐烦了。为什么?他怕有损他的声誉。心里话,我得换个招法,来个速战速决,既能抓住杨衮,又不损我的名望,叫它两不耽误。他和杨衮打着打着,招法就变了。一看杨衮枪来,他并不躲。当杨衮的枪尖儿刚要挨到他的脸上,疾速一哈腰,就把对方的枪躲了过去。这时,他的瘦马已迅速踅到杨衮的左侧,杨衮的枪还没有抽回去,他的腰还没有直起来。他顺着直腰这个劲头,瞅准了杨衮的枪杆儿,猛力往上一提大槊,“咿儿——”只听。“啪嚓”一声,正好碰到杨衮的枪杆子上。李存孝的这招儿有个名堂,叫做“踅马倒提槊”。 别看是倒提槊,劲头儿也不小啊。他把大槊这么一悠,杨衮可受不了啦,只觉得两手发麻,虎口剧痛,两只手就抓不住枪了,一撒手,“咿儿——”这杆火尖枪就成了飞枪了。 杨衮刚要踅马逃走,李存孝打马往上一闯,同时槊交左手,右手往前一伸,大喊一声:“杨衮你给我过来!”就把杨衮的绊甲丝绦给抓住了,就象提搂小鸡一样,把杨衮举在空中。接着,李存孝两脚一点镫,他胯下这匹瘦马,就“嗒嗒嗒嗒”地象跑马戏那样,在场子上转绕开了。这也有个名堂、叫做“马上飞人”。 李存孝手托扬衮跑了两圈儿,大声问道,“杨衮,你降不降?” 杨衮嘻嘻笑道。“我就是不降,你要有能耐,就老这么举着”。 “哇呀呀呀,气死我啦!”李存孝咬一咬牙,又把杨衮举了两圈儿。 杨衮想,叫他老这么举着也不行啊!人家不就说我没有辙啦!我何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露两下子给他们看看。对,就这么办。 杨衮拿定主意,便大声说:“你这么折腾我,我也不降。不如痛痛快快把我摔死得啦,咱俩好结个鬼缘儿。” 李存孝的力量再大,一只手举个活人,转绕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受不了啊!心想,反正收降不了他,就和他结个鬼友得啦!便点点头说:“好,我一定叫你心满意足。”说着,托杨衮的那只手猛一使劲儿,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就把杨衮摔了下去。 李存孝一边摔着一边想,杨衮啊,你是肉长的,就便宜你啦;你要是铁铸的话,我这么一摔,准叫你扎进地里去,踢儿脚土就把你理上了,叫你那帮人连尸首也抢不回去。可是他一撒手,再往地上一看,杨衮没啦! 原来,杨衮在空中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当他要着地的时候,正好是大头朝下,他的两只胳膊往下一伸,双手先着地了,接着两脚一蹬,就“咕噜噜噜”骨碌开了。这也有个名堂,叫做“就地十八滚”。 可是杨衮,并没有只滚十八下子。要只滚十八下子,不还得被人抓住。他猛一猛劲儿,一下子就滚了三百五十六下子半哪!他要没有这两下子,怎么能叫“杨衮”! 说来也巧,他正好滚在那杆“飞枪”跟前,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枪抓住了。接着来个“鲤鱼打挺”,“吱愣”站起身来,四外一撒目,把白龙马看见了,撒腿跑到马前,扳鞍上了马,冲着李存孝大声喊道:“李存孝,今天跟你打了败仗,来日不报此仇,非为英雄!改日再见!”接着面对四棍将,大声说道:“四位哥哥,兄弟今天打了败仗,没脸回青巢岭啦。我这个山大王就不当了,还给大哥吧!咱就来个‘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吧!”说罢打马,扬长而去。四棍将一看杨衮走了,也领着喽兵逃回青巢岭去。他们害怕李存孝前来剿山,马上遣散了喽兵,收拾收拾,放了把火,还当真“各奔前程”去了。 杨衮跑了之后,李存孝追了一程,没有追上,就回了太原城。 再表杨衮,骑着白龙马一口气儿往南跑了十多里路,回头一看,李存孝没有追来,就勒一勒马,放慢了脚步。他骑在马上象个浪荡游魂,心情很不好受。他恨自己太莽撞了,看李存孝长的瘦小枯干,象个病夫,就想去夺人家的金牌,为什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大的分量!不仅闹了个丢人现眼,青巢岭那几位哥哥恐怕也要受到连累!我往哪儿去呢?这次没有露脸,家是不能回了;高家庄也不能去,怎么有脸去见高思继大哥?对呀,我大哥高思维说过,我师大爷夏书棋到河南一带访朋看友去了。我何不去河南寻访我师大爷,找到了他,再跟他学学武艺。待我能耐超过了李存孝,再去会他也不为晚。李存孝啊,李存孝,我不把你置于死地,死不瞑目! 第7章 杨衮拿定主意,就快马加鞭,奔河南去了。杨衮进了河南境界。到处打听金枪将夏书棋,谁也不认识,打听了两三个月,也没打听到他在哪里。 这天中午,杨衮喝了点儿酒,觉得口干舌燥,便想找口水喝。他信马由缰地寻找人家,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在对面山坡有处桃园,远看郁郁葱葱,绿中透红,微风吹来,桃味儿直钻鼻子。杨衮心想,我何不到那儿买几个桃,解一解渴,顺便打听打听我师大爷的下落。他催马来到园门附近一看,气得眼睛冒火。为什么?他见桃园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四句话: 园内桃树是我栽,劝君自重莫要摘! 即使你有超人艺,摘桃也要掉脑袋! 杨衮心想:一般桃园,挂个“君子自重”的牌子不就行啦,何必写上如此狂言!莫非自恃你有超人武艺?那么,我就要前去磁一碰你,看你能否把我脑袋拿掉? 杨衮想罢,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就往园里走去。拐了个弯儿,只见前面有个凉亭,有两位老人正坐在亭里下棋。一位老人面似银盆,一位老人脸如淡金,都是花白胡须。在那白脸儿老人身后,站着一个姑娘,年纪二十上下,青色绢帕罩头,身穿青缎短靠,脸上虽未敷粉,却是桃腮粉面;唇上不见徐朱,小口亚赛樱桃;虽象窈窕淑女,竟是英雄气概!杨衮心想,那块牌子的毛病,恐怕就出在这个姑娘身上。 杨衮把马拴在一棵树上。来到两位老人跟前,也不说话,气哼哼地看着下棋。 这两位老人一看来了个顶盔贯甲的年轻人,只把眼皮翻一翻,就下他们的棋去了;那个姑娘也瞥了杨衮一眼,便低下头,看棋去了。 杨衮这气儿,可就大了。心里话,他们也太没礼貌了。就凭我这一身穿戴,有枪、有剑、有马,见我来了,也该说句话呀,哼,连个屁都不放!杨衮肚子里的气,实在压不住了,便气哼哼地说:“两位老头儿,你们等会儿下棋。我有点儿事儿要问问二位。” 那位黄脸儿老头还没有说话。那位白脸儿老头,抬头瞅瞅杨衮,再看看他的穿着打扮,轻蔑地说:“是个练武的?”“啪”把手中的棋子儿往棋盘上一拍,说,“你是练武的又能怎么样?练武的就这么不知好歹?!我这盘棋刚刚要赢,叫你这么一岔,就给岔输啦!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杨衮也没有回他好话:“我是走道的。” 白脸儿老头一听。“吱愣”站起来了:“你走你的道就得啦呗,我也没不让你走啊!跑到我这儿找什么别扭?” 杨衮的气势也很逼人:“我就是找别扭来啦!我问你,桃园外面那块牌子是谁挂的?” “你问那块牌子做什么?” “你写上个‘君子自重’不就得啦,为何写上如此狂话来压天下好汉?为何如此目中无人?我年轻,脾气暴,请你多多担待。但是这块牌子,无论如何也得摘下去!” “噢——你是冲着这块牌子来的呀!”这白脸老头说到此处,笑了,伸手指指那个姑娘说:“这块牌子是那个姑娘挂的;牌子上那几句话,是她编的,也是她写的。我以后才发觉了此事。可是,她已经把牌子挂上了,摘它有何必要?这又与你何干?难道你对牌子上那几句话不服气吗?你有什么了不起呀?你不就是依仗高思继教你两手六合枪法,就跑到太原去会李存孝吗?你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何险些被李存孝摔死?你为何没有夺下天下无敌金牌?你的能耐都跑哪儿去啦?在那儿把脸丢净,竟跑到这儿跟老百姓撒什么野?真是不知好歹!” 杨衮听了大吃一惊,心里话,这真是高人哪!急忙问道:“老人家,为何我不认识你,你竟认识我呀?你对我的事情,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请问贵姓高名?” 白脸老头并未回答姓名,反问杨衮:“你到此地为了何事?” 杨衮说:“我是找我师伯父啊!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确实不假。李存孝摔我之仇不能不报啊!只是我的武艺尚差,特来河南找师伯学艺。如今访了两三个月也没访到。今是口渴,想买几个桃吃,因而进人桃园,有何不对之处,诸多多担待!” 这位白脸老头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脾气不好,运气可不错呀,这就叫做‘歪打正着’啊!你要不发这顿脾气,还不定能够见到你师大爷呢?”接着用手一指那位黄脸老头,说:“他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位神枪手夏书棋吗?” “哎呀,原来这位就是我师大爷呀!”急忙上前跑倒: “你好,师大爷,我给你老人家磕头啦!” 神枪手夏书棋把杨衮搀扶起来,把脸一沉,说;“你就叫杨衮吧?头几日高思继前来见我,把你的事情都对我讲了。你为何不回西宁,竟跑到太原会李存孝?学得几手武艺,就眼空四海,目中无人,这有什么出息!李存孝还不如把你摔死,省得再给你杨家和我夏家丢脸!” 别看杨衮在战场有如生龙活虎,在师大爷面前竟成小绵羊了。低着脑袋一声不吱。 神枪手夏书棋嘴上虽在教训杨衮,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为什么,杨衮是他的师侄啊!杨衮几乎被李存孝摔死,他心里能好受吗!眼瞅着杨衮那个样子,心里又痛起杨衮来了:“杨衮哪,你今后做何打算?” 杨衮低着头,说:“师大爷,我这枪法是学你们老夏家的,我叫李存孝给打败了,于您脸上也不光彩。我家也不想回啦,高思继师哥那儿也不想去啦,就想跟师大爷再学几手绝艺,好报太原之仇。” 神枪手夏书棋点了点头,说,“孩子,关于你学艺之事。我日后自有安排。快来见见你金伯父吧!” 夏书棋所说的这位金伯父,当然是指那位白脸老头了。那么,这位白脸老头是谁?原来,此人叫金良祖,也是五代残唐年间的名将。他手使走线铜锤,无论和谁交手,只要把走线钢锤打出去,从不落空,真是百发百中,湛称一手绝艺,因此,人送外号叫“飞锤将”。 在这残唐年间,有三位名将,每位都有一手绝艺。这就是神枪手夏书棋的北霸六合枪,金刀将杨会的九耳八环刀和这位飞锤将金良祖的走线铜锤。这三位名将都在唐僖宗时立过赫赫战功,名满天下。以后又都悔侍昏君,隐居原籍,再不复山。如今又上了岁数。因此,人们都管这三位名将叫做“三老”。 神枪手夏书棋向杨衮引见了飞锤将金良祖。杨衮赶紧跪下叩头。说;“金伯父在上,请受侄地一拜!” “免礼,免礼!”金良祖忙把杨衮搀扶起来。 夏书棋又指着那个姑娘,说:‘这是你金伯父的女儿,名叫玉荣,你该叫姐姐吧,快来见礼!” 杨衮上前,抱腕拱手,说:“金姐姐,方才小弟言语不周,多有得罪了。” 金玉荣粉面一红,也不说话,道个万福,就把头低下了。 杨衮总想知道金良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杨衮?他心里有话憋不注,一看有机会了,便向金良祖,说;“金伯父,你我未见过面,怎么把我认出来了。” 金良祖笑一笑,说:“你问一问你师大爷吧!” “师伯父,这事何故?’ “哈哈—一”夏书棋笑罢说道:“你金伯父和我对你倒不认识,可是我们哥儿俩可认识你的那杆金攥火尖枪呀!我在离开高家庄时,我曾嘱咐高思继,不准他对任何人言讲我的去处。因此,不论你如何追问,他也没说我在你金伯父家。他头些日子前来看我,说他师叔收了一个徒弟,是金刀杨会之子,名叫杨衮,由他代我向你传了枪艺。后又听说你在太原险些被李存孝摔死。这才知道你并未回西宁,乃去太原会李存孝去了。我等估计你定来找我,怕你寻找不到,知你脾气倔强,目中无人,故命玉荣姑娘写了那块木牌引你,果然不出所料,竟把你引到这儿来了。” 杨衮和众人听了,都捧腹大笑。 飞锤将金良祖对夏书棋说:“你侄来了,就早些回家吧!” 夏书棋点了点头。金玉荣抱着收拾了棋子儿。杨衮牵着自己的马,便跟着两位老人迳往金家。 走过一段曲曲弯弯的山间小路,来到金家门前。这时日已西坠。杨衮抬头一看,晚霞映着竹篱茅舍,鲜花夹着卵石甬路;宅院四周,梧桐杨柳郁郁葱葱,天井之内,甜梨蜜桃果实累累;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四方不时传来唧唧鸟鸣。院落显得清新幽静。杨衮心想,我金伯父虽是武将世家,如今这个宅院,倒是颇有农家风味。金玉荣打开柴门,接过杨衮的马,牵到后院马棚拴上。金良祖把杨衮让进上房,马上吩咐女儿玉荣准备酒饭。酒店宴上,宾主互叙前情,谈笑风生。倒也惬意。宴罢已到二更,金良祖把杨衮安排在夏书棋的房中居住。在就寝之前,杨衮和夏书棋谈到学艺之事。神枪手夏书棋说:“我夏家的北霸六合枪,你师父夏书湮和你师兄高思继都传给你了。你只要继续反复练习,练到精妙之处就可以了。只是我那盘肘枪法没有传给思继,思继就无法向你传授。你要跟我学艺的话,我只有传你盘肘枪了。” 杨衮问道:“师大爷,我学会了盘肘枪就能打败李存孝了吗?” 夏书棋笑道:“该子,你也太年轻了。虽说‘是艺就不亏人’,但是一位名将要在战场克敌制胜,还要靠智慧和臂力呀。据说李存孝‘一臂有二万五千斤之力,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勇’,你学会一手两手绝艺,怎能轻易取胜于他? 第8章 不过,你若多学几手精艺,用到巧妙之处,也不难取胜李存孝啊!‘艺为取胜之本’嘛!” “师大爷,除了你那盘肘枪艺,再也没有什么绝艺可学了吗?” “我不是说过,我只有那盘肘枪艺可教你吗?不过,你金伯父那手走线铜锤,若肯教你的话,你可就如虎添翼,得心应手了。” 杨衮听了,心情振奋,立即坐了起来,央告着说,“师大爷,你就请金伯父教我走线铜锤吧?” 神枪手夏书棋摇摇头,说:“咳!自古至今,身怀绝艺之人,宁肯把一身武艺带到坟墓里去,也不传给外姓人哪! 我夏家兄弟因为无后,只商定每人只教一个徒弟。可是你金伯父还有一个女儿,他也执意只传给自己女儿,决不再传给外姓之人。不是吗?我这次把思继之子行周带来,求你金伯父教他走线铜锤,你金伯父都拒绝了。思继这次前来,已把行周带回去了。看来你要跟他学艺,他也不会教给你呀i” 杨衮听了,大失所望,说:“这—一这可怎么办呢?”夏书棋安慰杨衮,说;“孩儿,你先不要着急。自明日起,我先教你盘肘枪法。容得时间,我再慢慢设法叫你金伯父教你走线铜锤。” 杨衮说:“只好这么办了。”他嘴上虽这么说,心可急的直门儿蹦啊,这宿觉都没有睡好。 一夜无话次日鸡鸣即起,夏书棋开始教杨衮盘肘枪艺。吃早饭时,夏书棋跟金良祖谈到请他向杨衮传授走线铜锤之事。金良祖仍以‘决不违背祖意,擅自传给他姓’为由,频频摇头拒绝。 神枪手无可奈何,只好暂不提起此事,暗自下定决心,我迟早也得设法叫你把走线铜锤教给杨衮! 欲知神枪手要用何计策,逼金良祖传杨衮绝技,请看下期分解。 第005回金家岭招亲学锤艺校军场误卯恼朱温 神枪手夏书棋请金良祖教杨衮走线铜锤,金良祖执意不教。夏书棋费尽心机,想出了一个办法,心中暗道,我非叫你主动教他不可! 这天,夏书棋教杨衮一会儿盘肘枪,便和金良祖闲唠起来。先谈古今名将,后谈巾帼英雄,唠着唠着就扯到金良祖的女儿身上来了。 夏书棋说:“贤弟,古人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我看来,生男生女都一样啊。古时的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为抗御外侮,驰骋疆场,不也同样为国立下战功,她的爹爹不也同样感到荣耀!你那女儿玉荣,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聪明贤惠,又精通武艺,颇有文才,可谓文武双全的窈窕淑女。将来如出明君,让她为国效力,定会出息成为不亚于花木兰的巾帼英雄啊!我虽无子,并不为憾;可对你这女儿女羡慕得很哪!将来要选女婿,可得好好地挑拣挑拣啊!” “咳!”金良祖叹了口气,说:“玉荣今年二十要出头了,也该订亲了啦。我正为选不到门当户对的门婿在发愁呢!” “不知贤弟要选什么样的门婿?” 金良祖思虑片刻,说:“起码儿得选个名将世家。才貌双全、武艺出众,通情达理的年轻小伙儿。” 夏书棋想,到了节骨眼儿啦,是成是败,就看我这一锤子啦!一拍大腿,说:“哎呀,你若有意替玉荣选个这样的女婿,何不早些对我讲呢?” “难道你也想到了玉荣的婚事?” “哎呀,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哥哥无子无女,我不一直拿着玉荣当着自己亲生女儿看吗,她的婚事,我怎能不关心啊!我早就替她选中一人,不知是否符合贤弟心意?就一直也没有说出口啊!” 金良祖立刻也来了精神,急忙站起身来追问,说:“大哥快讲,他是谁呀?” 夏书棋想憋一场他的性儿:“你猜猜看!” 金良祖想一想说:“莫不是高思继的公子高行周吗?” “咳——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高行周是我的徒孙儿。金玉荣是你的女儿,岂不差辈儿了吗!” “大哥你就直说了吧,可别叫我着急啦!” “你看杨衮这个孩子怎么样啊!”|qi|shu|wang| “是他了?!这个——” 自从杨衮来金家岭,金良祖就看中了,只是嫌他性格倔强莽撞,怕他将来惹祸,一直犹豫不决。 夏书棋说:“你说,杨衮哪点儿不中你意?杨衮乃金刀杨会之子。难道不是名门世家杨衮威武英俊,知书达礼,难道不是才貌双全;杨衮刀艺枪艺精通,连李存孝都敢碰碰,难道不是武艺出众?杨痛……”他想说杨衮通情达理,但他一想起杨衮那个骄狂的毛病,就不往下说了。 金良祖知道夏书棋为何不说下去了,便接过他的话碴儿,说:“我也只对杨衮那骄狂过度,目中无人的毛病不太满意呀!” 夏书棋想,这一下子要砸,我得替杨衮辩护辩护。便对金良祖说:“杨衮虽然有些骄狂莽撞,但他象块石头,宁破而不失其坚啊,又有敢上九天揽月之胆,将来必成大器!”他现在还有些年轻,经过磨练,他那棱角定会消失的啊!” “哈哈……”金良祖笑道:“看来,你是非把这个婚事撮成不可呀!你不是说了吗,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既然兄长有意,我还有何话说!就把这件好事定下来吧!不过得问一问玉荣,玉荣要是乐意,我也没啥说的了!哈,哈” 金良祖扯着夏书棋就来到女儿房间,把事情和玉荣一说,玉荣没有摇头,只是抿着嘴乐呀!看来是同意了。 金良祖和夏书棋从玉荣房中乐呵呵地出来。夏书棋在一边嘴上没说,心里在想,看来你这走线铜锤呀,是抱不住了。马上亲自到后院把杨衮找来,说明此事,杨衮跪下就给金良祖磕头:“请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 “哈哈……”金良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金良祖一看已近中午,吩咐加几个菜,要和夏书棋畅饮一番。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哥俩在席间谈笑风生,自不必提。酒过三巡,夏书棋把酒杯放下,说:“贤弟,君爱和玉荣的婚事就算定啦!” “就算定下来了。” “不能说了不算。” “你我兄弟交情为重啊,岂有反悔之理?” “哈哈哈哈……”夏书棋笑着说道:“金贤弟呀,我走你那走线锤还教不教杨衮?” 金良祖听了,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好啊!我到底叫你给绕进圈儿里去了!”接着叹道:“咳,我没儿子,就得指姑爷了。有了姑爷,不传绝艺,与理不通啊。你放心吧,我定把走线铜锤传给姑爷杨衮。” 杨衮得了个媳妇,又能学得走线铜锤,能不高兴吗!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双丰收”啊!从此以后,一边跟夏书棋学盘肘枪,一边跟金良祖学走线铜锤。转眼之间,过了半年。夏书棋和金良祖这老哥儿俩一合计,就叫杨衮和金玉荣拜堂成亲了。这么一来更方便了,金玉荣早就会了锺艺,夫妻二人可随时切磋琢磨。杨衮的锤艺进步很快。不到二年时间,杨衮把盘肘枪和走线铜锤都学成了。 在这期间,杨衮总惦记着重会李存孝,报那一摔之仇。这天他想,我已经二十岁了,武艺长进不小,看来要会李存率并不难了,便找二位老人商谈此事。夏书棋想叫师侄给他夏家挽回面子。金良祖想叫姑爷露一露脸,认为杨衮的能力足以抵过李存孝,都同意他前去。但他二人都考虑到,单丝不线,孤树不林”,杨衮上次会李存孝,还有四棍将和那么多喽兵站脚助威,如今武艺虽有长进,若他只身前去,也会势单力孤。二位老人会计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金良祖说:“亲家,我想起了一个办法。不知可否?” 夏书棋说:“你就说说看吧?” 金良祖说:“如今朱温在汴梁自立大梁王,正在找将招兵。他为了对付晋王李克用,正在秣马厉兵,据说不久就要兵发太原。李克用虽有十三太保李存孝,但他那十二个太保,武艺俱不出众,可那朱温手下,皆是强将。看来李克用不是朱温对手,若叫杨衮投到朱温名下,虎借豹力,豹借虎威,要打败李存孝就容易了。” 夏书棋说:“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只是无门可人啊!” 金良祖说:“我的胞弟金圣祖在朱温殿下任镇殿将军之职。我给圣祖写一封信,求他推荐杨衮。朱温正在用人之际,定把杨衮收下。” 夏书棋和杨衮都认为这个办法不错。杨衮到后院和媳妇一讲,玉荣也同意了,便替杨衮收拾行囊,准备盘费。这天晚间,夫妻二人道不完离别之情。杨衮次日清晨起来,吃了早饭,别了玉荣,又向二老告辞,扳鞍上马,离开了金家岭,直奔汴梁。 话说杨衮来到汴梁,打听到武营殿镇殿将军金圣祖的住处,来到金府,让家人往里传报。 金圣祖一听是侄女婿到了,赶紧叫往里让。杨衮来到正厅,拜见了金圣祖,然后说明来意,并把金良祖的书信奉上。 金圣祖看完了信,说;“贤婿来得正好。如今梁王朱温正在操兵练将,准备攻打长女、太原。他正缺良将,我来推荐,定会将你收下。你先歇息一宵,明日我就带你上殿。” 第二天,金圣祖领着杨衮去见朱温,叫杨衮先在外面等候。金圣祖进了武营殿,拜见完毕,对立一旁。 梁王朱温问道:“金爱卿,不知军兵是否足用?近几日操练的怎么样啊?” 金圣祖答道:“回禀主公,‘兵贵精不贵多叫’啊,现有这些军兵,再操练一些时日,就行了。 第9章 但是‘千军好得,一将难寻’,主公手下虽然战将不少,只缺李存孝那样的虎将,如要拿下太原,恐怕要吃力呀!” “这个……” 镇殿将军金圣祖说:“我向主公举荐一人,不知是否能用?” 梁王朱温问道:“快说此人是谁?” 金圣祖也不隐瞒,直接了当地说:“此人乃是胞兄金良祖的门婿,名叫杨衮。” 朱温问道:“他的武艺怎样?” 金圣祖说:“杨衮乃是名将金刀杨会之子,又是飞枪手夏书湮的高徒,还跟我胞兄飞锤将金良祖学过走线铜锤,不但刀法枪艺精湛,锤功也很出众,今年只二十岁,血气方刚,年轻有为,确实难得!” 朱温听罢,高兴地说:“哎呀,既是名将之后,又是英雄之徒,还是高人之婿,他又把这‘三老’的三种拿手的武艺都划拉去了!这样多才多艺的小将确实难掏弄。你快把杨衮唤来,让我看看!” “是”。全圣祖转身出殿,唤来杨衮,拜见朱温,站立一旁。大梁王朱温一搭眼,就喜欢起杨衮来了。心里话,这位小将只穿一身短靠,就这样英姿飒爽,威武豪迈,若披上铠甲,骑上骏马,托起长枪,说他赵云再世,也会有人相信啊!“杨衮你练几招枪艺、锤艺给我看看!” 金圣祖派人到殿旁兵刃架上取来长枪和走线铜锤。杨衮选那拿手的分别练了几招几式,刚刚一收,朱温立即拍起巴掌不住地叫好。接着把腰一拔,说:“杨衮听封!” 杨衮当即跪下,只听朱温大声说道:“孤王封你为五营统领之职。” “谢主公!”杨衮谢罢站起身来,心里话,想不到朱温的官儿还真容易当啊! 朱温接着问道:“杨衮,你有无战马和铠甲?” 杨衮虽然有些莽撞,但却诚实。就想说自己有甲有马。但是金圣祖想,朱温先保黄巢,后保大唐,把金银财物、宝马良驹划拉不少,你不要也白不要,便给杨衮递个眼色。 杨衮明白了金圣祖的意思,便对朱温说:“我乃平民百姓,只有短打靠衣,并无甲胄和战马。” 朱温说:“无甲无马,怎能为将?赐你凤翅盔一顶,黄金甲一身,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烈炎驹一匹。孤王明日在校军场点卯,操练人马。你要按时到场,一来向众将引见引见,二来由你表演一下枪艺、锤艺,替我朱温抖一抖威风!让天下知道,我大梁王朱温也有李存孝式的战将!哈哈哈哈……” 杨衮得了盔甲和烈炎驹,拜别了朱温,又被金圣祖拉回府内,摆宴为他祝贺。在酒席宴上,杨衮问道:“叔父,家父曾一再嘱咐于我,只保明君,不保昏君。不知朱温为人怎样?” “这个……”金圣祖看了看左右的家将,说:“你们各自方便去吧!”当众家将退出以后,说:“咳,提起朱温的为人,……我在此也不是长远之计,只是暂且栖身而已。” “这是为何?” 全圣祖轻声说道:“我对朱温的为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啊。朱温乃是宋州砀山人氏其父朱诚,是在本乡设帐课徒的经学先生,人都管他叫朱阿三。朱温生来不肖,幼时即甚荒唐,喜爱弄枪舞棒。成人后投奔黄巢,拔充队长,以后随巢攻唐,屡得拔擢。但这个朱阿三,杀人长安之后,又投人僖宗怀抱,僖宗赐名全忠,封温为汴梁节度史。从此,朱温便生了篡唐之心,终于篡了唐位,成了梁王,实乃朝秦暮楚之辈!朱温幼时即爱风流,遇见绝世美女,痒得抓耳挠腮。投巢之后,曾掠宋州刺史之女为妻,在乱军中,屡拉美女侍寝;朱温进人长安,领兵洗掠宫院,又迫唐僖宗妹为妾;至于以权迫使下属妻妾侍寝之事,更是不胜枚举。更有甚者,朱温竟先后爱上亲子友(王圭)之妻张氏,义子友义之妻王氏,不但留陪枕席,还以梁室江山相许其夫,竟惹得这两个儿媳为老公公争风吃醋起来。朱温简直不如猪狗!朝中上下迫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对他曲意奉承,在背后里,都骂这朱阿三是禽兽哩!唉!在这乱世之秋,帝位更替不迭,谁是昏君,谁是明主?怎能看得那么清清楚楚,一时投错了门,理所当然之事。你既来之,则先安,暂做栖身之地,待日后出了明君,你我再一同去投奔吧!” 杨衮听了这话,不由大失所望!心里话,我也太相信我老丈人金良祖的话了,竞迈错了门坎儿;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下人都骂朱温,我不也得跟着挨骂!急得他脑筋都绷起来了。 金圣祖看出杨衮不悦,便正色劝道:“杨衮哪,你岳父在信上说,你性格倔强,脾气暴躁。你切切不可莽撞行事啊!朱温兵多将广,到处设有耳目,若一时言语不慎,即有生命危险,不要拿我的话当儿戏呀,我已和你言讲,暂时在此栖身。大丈夫应该审时度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叔父放心好啦!”杨衮说罢起身,告别了金圣祖,回自己营内休息去了。 杨衮进了寝帐,本想好好歇息一宵。可他心里憋的这口气,总想往外鼓,怎么也压不住。他哪能睡下去呀!便下了床,唤亲兵拿酒菜来,想要借酒浇愁。杨衮在金圣祖那儿就喝了不少酒啦,如今再一喝,只喝得面如茄皮,眼睛冒血,酩酊大醉!但他还不罢盏,仍然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嘴里灌酒,一边喝着,一边说着胡活:“你让……让我杨衮忍耐!我杨……杨衮是……是那种……人吗?……大……大……丈夫不……不怯死而苟活……不……不毁……节而求生,我说……什么也……也不……跟你挨骂!……” 亲兵一看杨衮喝的也太多了,便上前劝道:“统领爷,现在已经三更天啦,你就少喝点儿,早些睡吧!明天校场点卯,你得早点儿去呀,这台戏还看你的哪!” “我喝我……的酒,他点……他的卯,与我杨……衮有……有啥……关系!你……少管……闲事,快退……出去,给……我睡……觉去吧!” 亲兵不敢再劝,只好退出.睡觉去了。亲兵走后,杨衮又闹腾了半天,实在闹腾不下去了,便一头扎到床上,昏昏睡了下去。 次日清晨,那个亲兵起来,抬头往窗外一看,东方已露出鱼肚白色,心想,我得赶快去唤统领起来,如误了点卯,我可担当不起!便立即去唤杨衮。进了杨衮寝帐一看,帐内酒气犹存,案上杯盘狼藉,杨衮倒在床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亲兵心想,误了点卯可是大事,我宁肯挨骂,以得把你叫起来呀!便轻声叫道:“统领爷,快醒醒吧,点卯的时间到啦!” 杨衮仍是昏睡不醒。 亲兵伸手摇晃一下杨衮的肩膀,同时放大了嗓门儿,叫道:“统师爷,赶快醒来,点卯的时间到啦!”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他点他的卯,我睡我的觉,与我何干?你愿去你就去吧!不要在此胡闹!”翻了个身儿,又睡了过去。 “叫我前去点卯,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亲兵瞅着杨衮,哭笑不得,只好退出寝帐。 这时,大梁王朱温已经来到校场,坐在彩苫殿卜文武百官排列两班。只见校军场内: 队队兵马到校场,整整齐齐排成行, 马步军兵千层浪,刀枪如林闪金光。 朱字大旗凌空摆,将旗面面随风扬, 旗下各立一员将,通明甲亮握刀枪, 杀气腾腾一身胆,威风凛凛气昂昂。 俱都是八方选来猛虎将,齐聚在朱字旗下保大梁。 朱温看罢心喜,心里洋洋得意,我大梁有这么多的虎将,如今又得杨衮,战败李晋王,活捉李存孝,就有望了。想罢,便展开花名册亲自点卯。恕不罗嗦,朱温将众将名字一喊,没有一个不答应的。可是最后叫到杨衮,在下竟没有回声。来温又大声叫道:“五营统领杨衮!”底下仍然无人答应。 这时,旗牌官来到台下跪奏,说:“启禀万岁,杨统领没来校场。” 把朱温气的连鬓胡子立即扎撒起来!心里话,杨衮哪杨衮.昨天我见了你,拿你当个人待,又赐铠甲又赐马,实把你当成我的左膀右臂,更指望你能成我的心腹,希你今天在校军场上给我露一脸,抖抖我的威风,想不到你竟这样不识抬举,连我朱温都没看在眼里,竟敢擅自误卯。好罢,我先给你一点儿厉害瞧瞧! 朱温操起一只金皮大令,往下一扔,说:“快把杨衮给我调来!” 旗牌官伸手把金皮大令接住,赶紧派人调杨衮去了。 杨衮的亲兵一看皇上派兵来调杨衮,急忙跑到寝帐禀报,说:“统领爷,快点醒醒!” 杨衮微微睁开眼皮,说:“你又唤我何事?” 亲兵哆嗦着说:“统领爷,大事不好啦,你误了卯,触怒了梁王,梁王派兵拿着金皮大令来调你啦!” 杨衮微微一笑,说:“别说朱阿三拿金皮大令调我,就是拿狗皮大令调我,我也不去!你出去告诉来的军兵,就说我还没睡醒呢!” 杨衮的亲兵出去跟那些军兵一说,军兵听了,都直哆嗦呀,赶紧回去禀报了旗牌官。 旗牌官把杨衮的话对朱温一说,朱温当即气冲两肋,颔下胡子一扎,连声“吐呀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抗我军令,孤王怎能容忍!来呀,速把杨衮绑来问罪!”旗牌官当即派了四员大将,拿着朱温的令箭,捉拿杨衮去了。 第006回汴梁城怒骂梁太祖太平镇夜宿高升店 话说这四员大将,拿着朱温的金皮大令,来到杨衮营前,向杨衮的亲兵说明来说。 第10章 杨衮的亲兵忙进帐内禀报,说:“统领爷,大事不好!皇上急啦,派人抓你来啦!” 这时,杨衮已经醒了酒。微微一笑,说:“来了多少人?” “来了四员大将。” “快去鞴马!我到外边见见他们。” “是。”亲兵鞴马去了。 杨衮沉着冷静,戴上了朱温赏的凤翅盔,披上了朱温给的黄金甲,拿起了火尖枪、金装锏、走线铜锺,把弓箭、宝剑也挎上了,总之,他平时用的零零碎碎儿,全都带在身上,出了帐门,上了朱温赏的烈炎驹,一不着急,二不上火,让这匹马迈着方步,“咯咯嗒嗒”出了营门,抬头一看,果然有四员大将,顶盔贯甲,手持兵刃,牵着战马,气势汹汹地站在营门外等着。杨衮明知故问:“你们找我为了何事?” 一员大将说:“奉皇上旨意前来抓你问罪。”说着向那三员大将递个眼色,那三员大将就要上前捆绑杨衮。 杨衮把枪一横,厉声斥道:“你们要动手吗?我告诉你们,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不想要你们的命,你们就别人仗狗势来碰我!赶快头前带路!我找朱温算帐!” 把这四员大将吓得脊梁骨都冒凉气呀!往后退了几步,瞅瞅杨表,大气儿都不敢哈,一齐上了马,掉过马头,便向校军场走去,杨衮在后面紧紧跟随,霎时来到校场。 杨衮进了校场,抬头一看,场内兵将,个个横眉立目,剑拔弩张;殿上百官,人人垂手肃立,目不旁视;当中坐着朱温,瞪眼鼓腮,直喘粗气,络腮胡须随着喘气儿的节奏,频频乱动,整个场内,空气特别紧张,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杨衮看罢心想,朱温哪,朱温,来不来就把你气得象个蛤蟆!呆一会儿,我还要当着众人面,可劲儿埋汰埋汰你。不把你的肚子气爆炸了,我非为杨衮! 四员大将带着杨衮来到彩苫殿前,下了马,一名战将把马交给同伴儿,向朱温跪奏:“启奏万岁,已将杨衮带到,请主公发落。” “啪!”朱温把桌案一拍,大声吼叫;“叫杨衮进前搭话!” 杨衮把朱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也不下烈炎驹,立马横枪,手指朱温,大声喊道:“朱温,看你那个架门儿,你拍桌子瞪眼睛,四条腿儿的耗子兴许能够怕你,你小爷爷杨衮,连眼皮都不带眨巴一下!你派四员大将抓我又能怎么样?这四员将,在我杨衮眼里,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砖头瓦块!我不用抓,就自己来了,朱温,你有屁就放吧!” “哇呀呀呀……”把朱温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来呀,你们快……快……”连话都说不清了。 彩苫殿下的众将认为是叫他们快把杨衮抓起来,“哗啦”一声,就跑到杨衮面前,横枪站住,但是谁也不敢靠前。 “哈哈哈哈……”杨衮毫不理睬,继续指着朱温骂道:“朱阿三,我不知你的为人,这才迈错了门坎儿。如今知道了你不是个好种,怎还能够保你!朱温哪,朱温,你太不是物了,黄巢对你,情同骨肉,把你看成他的左膀右臂,你竟背信弃义,把他出卖了,投靠了大唐。唐僖宗对你恩重如山,你小子竟敢反脸无情,把唐昭宗宰了,篡了帝位,狗还不嫌主贫呢,你连条狗都赶不上!你从小是个好色之徒,你在乱军之中,糟踏了多少良家女子!你霸占了唐僖宗的妹妹,咱且不提,你如今又把两个儿媳妇也霸占了,乱了纲常,灭了人性,连禽兽都不如啊!哪配做一国之君!朱阿三,‘多行不义必自毙’呀!你听我良言相劝,趁早脱袍让位,当个好老百姓,不然的话,难免灭顶之灾!我杨衮走的正,坐的正,正大光明,如果保你这样的昏君,好光借不着,准跟你借挨骂的光!谢谢你给我的见面礼,金盔金甲和烈炎驹,老子带走啦!改日再见!” 杨衮骂个痛快!骂的解气!过完了骂瘾,就想催马冲出去。 这时就听朱温扯着嗓子叫道:“给我抓住他,给我抓住他!”说着,伸手抓住一支令箭,“啪”地一声,扔了下去! 校军场内的兵将,“忽啦”一声,又跑上来一群,把杨衮团团围住。 杨衮冲着这些兵将大声说道:“你们这帮人来保朱温,不怕挨骂吗?识时务的,趁早散伙儿算啦!谁还想保这个禽兽的话,快先回去把你家的祖坟,安上个篓子……准备装骂!” 杨衮还真把他们震住了,谁也没敢往前闯。 杨衮这时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朱温这小子宰了得啦!但他一看,围了这么多的军兵,怎能靠前?他把眉头一皱,把枪挂在马鞍鞒得胜钩上,往肋下一伸手,抽出了弓箭纫扣搭弦。瞄准了朱温的头部,“啪”地射出了一箭。 杨衮想一箭把朱温射死,好解万民之怨。哪知朱温也是一员上将,一看箭来,忙一仰身只听“啪”地一声,这支箭正好射在朱温的冲天冠上。把朱温的骨头都吓酥了,不由叫道:“好厉害的杨衮!”接着大喊“还不快把杨衮拿住!” 这下子,校场里可就乱了。彩苫殿上的武将,象下饺子似的,“吧嗒吧嗒”直门儿往下跳呀,校场上的军兵,象潮涌一般,一层一层接连往上围呀:“冲啊杀呀!”“别让这小子跑啦!”“快抓住他!”喊杀声此起彼伏,“咚咚咚呼,咚咚咚咚”战鼓擂得象滚雷似的响啊!千万支兵刃,“叮叮当当”“七哧喀嚓”冲着杨衮杀来,颇有倒海翻江之势! 杨衮狠狠一抡枪杆儿,就把前排的军兵扫倒了十七八个,接着把枪一收一点,就听“啪啪啪啪”,又接连扎死了四五个。 这时杨衮心想:今天没有射死朱温,算便宜他啦!朱温不死,杀死军兵又有何用?还是痛快一点儿冲出去得啦! 杨衮想罢,瞅准了方向,踅过马来,就向校军场外冲去。军兵看他要跑,疾速上前阻挡。杨衮双臂一叫劲儿,使上了“枪崩檀木桩法”,抡起了枪杆儿,来个“左右开弓”,一下手就把军兵扫倒了两大趟啊! 杨衮杀出了一条血路,马踏死尸,冲出了校场,把马勒作,踅过马头,冲着正在彩苫殿上跺脚捶胸的朱温,大声断喝:“朱阿三,今天便宜你啦!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改日再要你的脑袋,再见——”说罢一掉马头,“嗒嗒嗒嗒”,驰出校场。 气得朱温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杨衮哪杨衮,你骗走了凤盔,诓去了金甲,拐跑了我的战马,杀伤了我的军兵,气得我瞪着眼睛发傻。我要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是兔子揍时、耗子下的、王八生的,石壳儿蹦的大瘌蛤蟆呀……小子们,快给我追!” 校场里的军兵不敢怠慢,“追呀……”便象潮水一般,向校场大门涌去。 杨衮在校军场一骂朱温,许多军兵同情了杨衮,追着追着,就不想追下去了,故意放慢了脚步,那些死保朱温的军兵,仍然拼命追去。 杨衮闯出了汴梁城门,跑出了二十多里地,勒马回头一看,后边影影绰绰,好象有兵追来,索性站在那儿等起来了。等到军兵追到近前,杨衮微微一笑,说:“大家辛苦了!都怪我杨衮不对,有劳大家跑了这么远的路。诸位要以为我杨衮骂朱温骂的很对,我劝诸位就别追了,赶快回去自寻出路;诸位要以为我杨衮骂的不对,我就继续往前跑,你们就接着追下去,我这匹烈炎驹是朱温给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朱温不叫你们追上我,就不怨我杨衮了,诸位要和我打也可以,哪位若不怕死,就上来吧!” 杨衮一看这些军兵,一个个面面招觑,好象钉在地上,便笑一笑:说:“诸位定是想回去啦!恕不相送,咱们改日再见,我走喽!”踅过马来,“嗒嗒嗒嗒”霎时跑得无影无踪。 追兵们望着杨衮的背影,晃晃脑袋,掉过马头,返回汴梁交令去了。 再表杨衮,又跑出十多里路,来到一片树林近前,忽听林中有人大喊:“杨表,你给我站住!” 杨衮听了一愣,心里话,别看朱温这小子象个禽兽,这兵用的可不错啊,竟在这里设了埋伏!便想改道而行,刚一踅马,就听“嗒嗒嗒嗒”,从树林里驰出一匹马来,马上那人金盔金甲,手中提刀,便向杨衮杀来。 杨衮从不服输,也没怯过阵。今天不知怎么的了?见了此人,好象耗子见了猫,立即滚下马来,把枪一扔,就跪下了。 那人气冲两肋,驰到杨衮跟前,一擎手中大刀,就把刀刃按到杨衮的脖子上:“杨衮哪杨衮,你可把我坑坏了!” 诸位要问此人是谁?杨衮的叔丈人金圣祖。 金圣祖怎么跑这儿来了?杨衮在校军场骂朱温时,金圣祖正在彩苫殿上,金圣祖想,杨衮如此莽撞行动,不但他要获罪,我也要受连累,看来再也不能在汴梁呆下去了,还是早些离开这块是非地吧!便趁杨衮箭射朱温,彩苫殿上一片混乱之机,跳卞了彩苫殿,抓一匹马,急忙转回府内,把一家老小打发出了汴梁城。他知道杨衮逃出汴梁必定路过此地,便叫家人驱车先行,自己单枪匹马在树林里等待杨衮。 杨衮知道叔丈人不是诚心要杀自己,只是过于生气而已。便直着脖子,说:“请老人家息怒!我杨衮生来不怕名不在,只怕名誉坏呀,家朱温这样昏君,怎能保他!只是一时冲动,没与你老人家商量,致使你老人家跟我杨衮受累。老人家就原谅小好这一次吧!” “咳”金圣祖慨叹一声,把刀撤回,说:“我早就不想保这昏君,早些脱离此地也好。只是你过于莽撞,弄得我措手不及呀! 第11章 朱温翻脸无情,你我要落在他的手内,岂不白白送了性命!孩子,快起来吧,还是合计一下今后怎么办吧?” 杨衮站起身来,问道:“叔父,你老人家想往哪里去呀了” 金圣祖说:“我能往哪里去,只好回到老家金家岭当老百姓了。贤婿,你也跟我回到金家岭吧!” 杨衮摇摇头说:“叔父,依小婿看,回金家岭不是上策啊!” “为什么?” “我们触怒了朱温,朱温定会千方百计地捉拿你我。金家岭乃是朱温的天下,井非是安全之地。依我之见,你老人家回到金家岭后,马上和我岳父领着玉荣到西宁投奔我爹爹吧!” “这个……”金圣祖沉思片刻,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事不宜迟,你我就快些走吧!” 杨衮又摇摇头,说,“叔父,我暂且不想回去,你老人家就先自己走吧?” 金圣祖问道:“你想要到哪里?” 杨衮说:“我投朱温,就是为了会李存孝啊!如今弄巧成拙,我只好单人独马重去太原会地。我早已发下誓言,若不战胜李存孝,非为杨衮,更不回家见我爹爹!” “贤婿,你上次只身去,险些个丧他手。你的武艺如今虽有长进,仍然单人独马前去,也不免要势单力孤。俗话说‘吃一堑要长一智’呀,还是跟我回去,和你岳父商量出一个办法,再去会李存孝也不晚哪!” 杨衮对金圣祖的话充耳不闻。上了烈炎驹,对金圣祖说:“叔父,我意已决,你老就不必劝了。你回到金家岭,就跟我岳父和我师大爷去西宁吧!”说罢掉过马头,一直奔太原。 金圣祖瞅着杨衮的肯影,晃了晃头,扳鞍上马,追赶家属的车辆去了。 再表杨衮,一口气儿跑出百余里路,找到一条小河,脱了铠甲,洗一洗在校场冲杀时溅在上面的血迹,晾干以后,包裹起来,换上短靠,然后上马,继续赶路。 这时日已西坠,再走一程,天就黑了。杨衮本想寻个店房歇息,可是经过之处,不是山林,就是旷野,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走到天近二更,才在前边闪出一点灯光。杨衮催马进前一看,这点灯光原是店家挂的灯幌。再往里看,便是一片黑压压的房屋,原是一个不小的村镇。这个店房就座落在镇头。杨衮翻身下马,来到店房近前,抬头一看,用房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太平镇高升客店”几个大字。杨衮听人说过,太平镇位干河南和山西的交界处,心想,过了太平镇,只有几天就可到太原了。再看店房里边,还点着灯,便上前敲门,说:“店家,快快开门,我住店来了。” 杨衮只听里边有人答道:“客爷,实不相瞒,小店前后两个院子,五十多个房间,都住满啦,请您另寻店房吧!” “这太平镇还有店吗?” “客爷,太平镇的客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附近的村镇是否还有客店?” “您就得受累啦,还得往前走四十里呀!” 杨衮心想,要再往前走四十里路,天不就亮了吗,再者说,人还要吃,马还得喂呀!唉,你这开店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赶了一天路啦,好容易找到一个店房,竟不让我住下!难道五十多间店房,连住一个人的地方都没有吗!不对,我非进去看看不可。我拿朱温都没当一回事儿,何况一个开店的! 杨衮想罢,抬起右脚,“咣咣”踹了两下门板,说:“店家,你到底开下开门,若再不开,我就用枪把你店门挑开!” 店家这回可毛鸭子了:“哎呀我的大爷,你千万别挑店门,我给你开开还不行吗!”慌忙把门打开。 杨衮牵着马就闯了进来。 店家一看杨衮,年轻力壮,威武英俊,马上挂着长枪,身上佩着宝剑,背后背着弯弓,在马后还挂着个大铜疙瘩,不由往后退几步,心里话,哎呀我的妈呀!我可碰到砬子上啦!但见杨衮,来到前院看了一看,前院客房的确住满;又到后院一看,后院二十多间客房,只有两间闪着灯光,其余十多间没有住人。这火就上来了。回头一看,店家正好在后面跟着,便厉声问道:“店家,你不是说店房全住满了吗?为什么后院还有十多间客房空着?” 店家点头哈腰地说:“客爷,实不相瞒,这后院的店房全叫一位客爷包下了,人家把钱都花了,我怎敢再招客人啊!” “他们共有几人?” “回客爷,只有一位公子,两名家将。” “哼!三个人就住了这么多的房间!快去跟那位公子说说,匀下一间由我来住!他若说个不字,叫他提着脑袋前来见我!” 店家听了这话,脊梁骨直冒凉气,心里话,那位公子就够横的了,这位客爷比那位公子还横十倍呀!这两个硬碴儿怎么叫我遇上了?“客爷,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那位公子说说。” 店家转身来到亮着灯光的客房门前,敲开了门,见了那位公子,说:“客爷,外边来了一位客爷,要匀公子一间客房。他说你要不匀的话……” “我要不匀又怎么样?” “他说你要不匀,叫你提着脑袋出去见他。” 这位公子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把两只大眼一瞪,说:“我倒要看看谁要谁的脑袋?!”然后提起那条五钩神飞亮银枪,几步蹿到门外,冲着杨衮大声说道:“你怎能如此蛮不讲理,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杨衮一看此人: 八尺高,细身材,剑眉俊眼脸色白。 青麻冠,头上戴,白色菊花左鬓开。 白练带,脑后摆,身穿孝袍敞胸怀。 衬短打,银灰色,胸绊十字颜色白。 腰系麻绳不扎带,昆吾宝剑带左怀。 年纪不满十八岁,有如春苗受霜灾。 眼睛哭得红又肿,紧拧愁眉展不开! 看他穿这一身孝,就知道死了长辈刚葬埋! 杨衮看罢心想,此人正在服丧,本来不应和他交手。但冲着他手使这条长枪,我非跟他较量一下不可,看看他的枪法到底怎样。 杨衮想罢,从马上摘下金攥火尖枪,擎在手中一抖,说。 “你不要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你要不服,就和我较量较量!” 那位公子的脾气和杨衮一样暴躁,说声“看枪!”就奔杨衮刺来。 杨衮往前一进身,这两家枪就绞在一起了。那真是:这条枪出,如黄龙摆尾,那条枪收,似黑虎回头;这条枪忙如雪飞,那条枪摆似山摇;这条枪护身,有如一团白练,那条枪盖体,好似一片银光。两个人打了十七八个同合,仍然没分胜负。这真是:下棋逢对手,针尖儿遇麦芒啊! 杨衮边打边想,这小伙儿的枪法,为什么和我的枪法一样啊? 这位公子也边打边合计,这个人的枪法,为什么和我的枪法相同? 杨衮“啪啪啪”点了三枪,往后就撤,然后大喊一声,说:“住手你使的是谁家枪法?” 这位公子把枪也收起来,说;“我也要问问你,你使的是谁家枪法?” 杨衮微微一笑,说:“我使的是北霸六合枪法,你见世面了吧?” 这位公子一听,不由吸了口气,说:“请问,你的师父是谁?” 杨衮说道:“我告诉你又能怎样,我的师父是花枪手夏书湮,师父死后,又跟叔伯师兄高思继学过此种枪艺。” 这位公子一听,激动地说:“如此说来,你就是杨衮吧!?” “不错,咱家正是杨衮。” 这位公子一听他是杨衮,“扑通”一声跪下,“哇”地一声,号陶大哭起来…… 第007回悲切切行周谈丧事别扭扭叔侄结金兰 这位身穿重孝的小将冲着杨衮跪下,放声大哭。杨衮甚感诧异、急忙搀扶起来,问道:“请问,你为何知道我是杨衮?你见了我,又如此悲痛?!” 这位小将边哭边说:“你不是说你曾经跟高思继学过枪艺吗?那位白马银枪高思继,乃是家父啊,我就是他老人家的不孝之子高行周啊!” “噢——原来如此。那么。你为何身穿重孝?难道高大哥他----” “家父不幸,竟被大梁王朱温的战将王彦章给挑死啦!” 杨衮听了这话,心里比钢针扎的还难受啊!他强抑胸中悲痛,擦擦脸上的泪水,问道:“高大马曾经对我说过,他被李存孝挟进太原,又被李存孝释放之后,便决心老守田园,再不复出与人对持,为何在我离开高家庄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高行周说:“叔父,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到店房内再对你叙说一切吧!” 高行周的家将把杨衮的马接过去。杨衮便跟高行周进了店房。 高行周对杨衮说:“叔父,你我就住在一起吧!”然后叫家将告诉店家给杨衮准备酒饭。霎时酒饭备齐。杨衮一边吃饭,一边问道:“高大哥当年誓不与人相持,为何在我走后,竟违了自己的誓言,又复出与王彦章对持?” 高行周说:“晋王李克用共有十三位太保,十一太保康君立和十二太保李存信乃是李克用的义子。康君立和李存信为人奸诈,对李晋王偏爱十三太保李存幸甚是嫉妒。对晋王李克用封李存孝为沁州王心怀不满,二人便设下毒计,诬告李存孝已反,又假传父命,将李存孝五牛分尸而死。那黄河水贼王彦章原是李存孝的手下败将,暗下决心:有李存孝在,他永不出世。便逃到寿章县,隐姓埋名去了。后来,王彦章听说李存孝被人害死了,他这才出世,投到梁王朱温名下,朱温封王彦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第12章 王彦章向朱温献了先除昭宗,再擒晋王之计,朱温骗唐昭宗迁都汴梁,杀了昭宗,登了帝位。封王彦章为马步禁宗都元帅。晋王李克用听说朱温弑君夺位,便起兵讨伐朱温。引兵四十万,直抵宝鸡山扎下营寨。此时各路诸侯,也有讨伐朱温之意,亦汇集九十余万人马,投奔宝鸡山来。梁帝朱温闻报,命王彦章领兵十万,星夜起程赴宝鸡山破敌。因李晋王失了李存孝,朱温有了王彦章,双方交锋多次,朱温连连获胜,晋王接连败北,不断损兵折将。速派大太保李嗣源来到我家,请家父到宝鸡山助李晋王破敌,家父对李嗣源说:‘自从勇南公李存孝将我擒去,饶我不死,我已言明,誓不与人相持。今已数年,我再出去,岂不违我誓言!’李嗣源激家父说:‘我与土彦章对阵之时言道:你战败我,不足为奇,你若能战败白马银枪高思继,才是当世英雄。’王彦章忿然大叫:‘我再不来索战,你将高思继请来,我要他的性命!’家父被他激得心头火起,遂同李嗣源向宝鸡山奔去。家父到宝鸡山当日,即与王彦章交起手来。二人混杀到天黑,不分胜负,晋王鸣金收兵。次日二人又战。打了五十来个回合.王彦章见赢不得家父,拨马拖枪便走。家父疑王彦章已怯阵,便催马追去。王彦章回头一看,家父追得切近,回马便是一枪,家父踅马不迭,竟被王彦章刺于马下!王彦章心毒手辣,下马挥刀,又将家父首级取去。可叹家父死后,连个完整的身躯也没留下啊!” 高行周说到此处,痛哭不已。杨衮也哭得昏了过去。家将急忙上前,这个捶胸,那个捶背,好不容易把杨衮捶得缓过气儿起,杨衮又号陶大哭一场,哭罢问道:“贤侄,你这是往哪儿去呢?” 高行周悲切切地说:“家父死后,李晋王派人报了丧事,我这才知道家父战死。叔父,家父一生正直,为人仗义,通情达理,爱憎分明,还有一身武艺,竟命丧水贼之手,我这口气怎能憋在胸内!我是去宝鸡山会王彦章,为爹爹报仇啊!真凑巧,竟与叔父相遇,叔父,你为何来到此地?” “我是去太原会李存孝啊!”接着就把别了高思继后,金家岭招亲学锤艺、汴梁城校场骂朱温的经过讲了一遍。 杨衮最后说道:“真没想到,死了个狼,驴就蹦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水贼,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见蛇不打三分罪呀,何况这个水贼还是杀害高大哥的凶手。干脆,咱就把这双仇并成一根,把李存孝给我点起来的满腔怒火,一股脑儿烧到王彦章的头上得啦!贤侄,既然李存孝已经死了,我也就不去太原了,我和你一同去宝鸡山,非把王彦章的脑袋割下来不可!” 高行周高兴地说:“有叔父鼎力相助,报家父的仇就有望了。” 叔侄二人接着就谈起王彦章来,一夜没有睡觉。 天到黎明时刻,两个人觉得困了,便想睡一小觉,天色大亮,再起程奔宝鸡山。 杨衮、高行周刚刚倒下,就听店家不知和谁在前院吵囔起来?接着就“噔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响,听来不止一人。霎时,“咣当”一声,店家把门推开,进来大声嚷道:“客爷,又有人要强占您的房间,我阻挡不住,他们竟闯进来了!” 高行周和杨衮急忙起身,来到院内一看,果然从前院跑来七八个人,其中六七个人都是部将打扮,只有为首那人,外表很不平常,怎么见得:看身材,八尺高,凤盔锁甲绣狮袍;护心镜,放光豪,蟠螭大带紧煞腰;绿云靴,双足着,战裙罩膝随风飘;悬一壶,点铜箭,虎筋弯弓珠宝雕;霜锋剑,沙角鞘,手掌偃月安汉刀;牵匹马,名黄骠,登山跳涧任逍遥。脸上瞧,黄面貌,炯炯虎目吊眉梢;天庭宽,地阁饱,通贯鼻子颧骨高;两耳有轮似元宝,微有黑髯挂嘴梢。 杨衮和高行周看罢,火就没了,为什么?此人外表不凡,定不是那城狐社鼠之辈!杨衮心想,要以他人之心,度己之腹。我赶了一天的路,人家不匀店房,我就火啦,人家赶了一天一宿的路,找不到店房,能不急吗?高行周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昨夜杨衮叔父想匀店房,我就冒冒失失跟他打起来了,结果是自已人,跟这个人可别再冒失了。何况我跟杨衮叔叔马上就要起程,让给他几间房子又有何妨? 杨衮和高行周微微一笑,同时问道:“这位客官贵姓?” 这个人方才火还不小,一看人家笑脸相迎,火也上不来了。抱一抱腕,说:“吾乃沛邑沙陀人氏,姓刘名皓[注1]字知远。” 高行周闻之一惊,急忙问道:“你莫不是那位潼台抢亲,连败朱温一十七阵的刘知远吗?” 这人笑道:“我刘皓便是知远。那已是过去之事,提它又有何用?” 诸位要问刘知远“潼台抢亲”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注2] 原来,朱温为了扩允实力,便派杨彦洪为使请来沧州节度使王铎,摆酒设宴款待王铎,席间杨彦洪与王铎说:“我主有一世子,聪慧过人,我主闻听令爱,年方二八,正是待嫁之龄,我主有意与大人结为秦晋之好,将来也可同心协力共扶帝室。此等美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铎唉了一个口说:“此事虽是美事,只奈何说迟了一步,我女已经许给潼台节度使岳彦真之子了!” 王铎言声刚落,朱温冲冲大怒,拔剑在手,指着王铎说道:“我子为婿,难道还辱没了你吗?你若敢说三声不可,我教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王铎一看,自知自己失言,说道:“大王息怒,若不嫌弃王铎家门寒微,早晚必选一吉时,将小女送至府中。” 朱温闻听哈哈大笑,将剑弃于地上,说道:“哈,哈,我拔剑惊着王大人了吧,我只是与王大人开个小玩笑而已,王大人还请见谅,既王大人同意这门亲事,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朱温遂将其弟朱义和儿子朱友珍同王铎去沧州迎接。 王铎回到沧州,进了衙门就愁眉不展,卓氏夫人不解,上来相问,王铎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人都道养女好,谁知道我养女养成祸来了。朱温老贼把我骗入汴梁,饮酒之中,拔剑相逼,叫我接儿女许他世子为妻。此贼现在势力很大,而且心黑手狠,我为保活命,诈他说我同意了,可那知老贼城府极深,怕我变卦,派他儿子朱友珍随我同回,即可就要迎亲,如果将亲真许给老贼,一是以后必受控于老贼,二是如何对得起岳彦真父子,我真是两难,无计可施,故而烦恼啊。”卓氏夫人一笑,说道:“此事何难,老爷可急修书一封,派亲信人,交与岳彦真,如果他岳家有精兵猛将,可领一支军马在潼台抢夺;如果岳家也不敢惹朱温,那便将女儿娶到朱家。一则,儿女缘分由天定;二则也可避免得罪朱岳两家?老爷你说如何?”王铎听吧,拍手称善,急书一封星夜送到潼台。 岳彦真接到王铎之信,折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将信交给儿子岳存训,说道: “训儿,你看一看这封信,你意如何?” 岳存训不知如何事,打开一看,当时冲冲大怒,说道“焉有此理!夫妇乃人伦之大纲,我与王小姐既有秦晋之盟,他便是我妻,我安肯叫她别嫁?若被老贼朱温夺去,儿我还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人世。儿将领一支人马,来去拦截,势必要夺回我妻。”俗语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别说岳存训,换了谁,谁得也得激眼。 岳彦真闻听又喜又忧,喜得是儿子有骨气、有志气,将来必是人杰,忧得是心里也是为儿子担心,那朱氏父子不是好惹的,正在此时,一人挺身而出。“我愿意于公子同往!” 岳彦真一看大喜,此人就是徐州沛邑沙陀人,姓刘名皓字知远,此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岳彦真一高兴,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宝马黄骠马送于刘知远,派他与子同行,去拦截朱家迎亲的队伍。 说书简短,王铎得知岳家已派兵拦截,就命女儿梳妆打扮已毕,速上了香车,自己还亲自陪着送出百里。 朱氏叔侄,自然十分欢喜。那知刚走到潼台,就被刘知远截住去路,刘知远厉声大骂:“我在此久等,快将小姐留下,饶你等性命。如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手情。”朱义本是一酒囊饭带之辈,听罢落慌而逃;朱友珍感觉自己这两下不含乎,而且美人在旁,跃马挺枪上前,就与刘知远打在一起,两马相交,不到数合,知远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朱友珍斩于马上,可惜朱友珍,自视清高,为了美人,丢了性命。此时兵将冲上前来,抢夺了香车,保着小组回到了潼台。 单说朱义带着残兵来见朱温,如实一说,朱温痛得大叫一声,昏绝于地,众人忙上前抢救,好半天,才把朱温抢救过来。 朱温怒火中烧,即命领兵三十万,上将百员,朱景龙为前锋,杀向潼台。 再表,岳存训高高兴兴领着人马回到潼台,把事情经过与岳彦真一说,岳彦真吓得魂不附体,大骂存训不孝,引祸上身:“你你你,你抢回人也就算了,为何要杀死朱友珍,那朱温哪能善罢干休。”刘知远上前说道:“大人不必担心,祸是我惹下来的,请给我一支人马,我必诸杀朱温。” 岳彦真开始还不信任刘知远,派伯宁出战,那伯宁不到几回,就被朱温的先锋朱景龙斩于马上,岳彦真没有办法,只好派刘知远出战,刘知远走马活擒朱景龙,连败朱温一十七阵,杀的朱温胆颤心寒,这一役刘知远的威名远播。 第13章 今天,高行周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刘皓,真是喜出望外,急忙抱腕拱手,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口得见,真是三分有幸啊!” 刘知远拱手还礼,说:“岂敢,岂敢!今与二位小将相遇,刘某也是颇感荣幸!只是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实为憾事!” 杨衮说道:“我乃西宁人氏,姓杨名衮,他是白马银枪高思继之子,名叫行周。我和他乃是叔侄,也是在此邂逅相遇啊!” 刘知远点点头,说:“噢——怪不得这位小将身穿重孝,原来被王彦章杀死的那位高思继就是令尊啊!” “高思继正是家父。” 刘知远问道:“二位是到哪里去呀?” 高行周说:“此处不便讲活。刘将军走了一夜的路,想必又饿又累。还是请到房内,一边吃饭一边叙述一切吧!” 高行周和杨衮把刘知远让进房内,让店家送来酒菜,就陪着刘知远吃喝起来。在饮酒中间,刘知远又问高行周和杨衮往哪里去?高行周说:“我二人去宝鸡山会王彦章,为家父报仇雪恨。” 刘知远说:“哎呀,我也是去宝鸡山会王彦章啊!” 高行周和杨衮同时问道:“刘将军为什么也要会那水贼?” 刘知远说:“晋王发兵讨伐朱温,朱温派王彦章率兵阻截。因晋王失了存孝,屡战屡败。放用金牌调我前去助战。” 高行周激动地说:“我们三人同战那个水贼,家父之仇更是不难报了。”喜得他眼泪都淌下来了。 杨衮心想,连李存孝都敢碰,对付李存孝的手卞败将,还用这么多人?听了刘知远的话并没感到高兴。但对刘知远的为人,他却很是敬佩,他想,‘泥泞识马,患难识人’,他也反王彦章,就是同路人了,何不和他交个朋友。在外边闯荡,朋友越多越好啊!便对刘知远说:“我等对王彦章同仇敌忾,患难之交难逢,今日邂逅相遇,实有缘分,刘将军若不嫌弃,我等二人就交个朋友吧!” 刘知远说:“掌不及拳,丝不及线’嘛!为了对付那个水贼,贤弟提议结拜,刘某怎能不依?” 杨衮大喜。当即冲着外面喊道:“店家,快摆香案!” 高行周急忙上前拽了一下场衮,说:“叔父,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杨衮瞪了一眼行周,说:“为何不可如此行事,难道你没有瞧起刘将军和我这个杨叔叔?” 高行周苦笑着说:“叔父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和刘将军结拜也可,你和刘将军结拜也行,你我乃是叔侄,怎能一同结拜,称兄道弟?” 杨衮把头一甩,说.“叔侄结拜有何不可?‘肩膀头齐为弟兄’嘛!我就不讲究那些俗套!今后咱们就各论各的,高思继还是你爹,我还是高思继的叔伯师弟,你和结拜之后,就按兄弟来论,你决不会因为和我结拜就管你爹叫老大哥!” 高行周无可奈何,只好依着杨衮之意行事;高思继跟杨衮论弟兄,高行周跟杨衮也论弟兄。 三个人叩头完毕,按着岁数一排,刘知远是老大,杨衮是老二,高行周是老三。 刘知远说:“今日弟兄三人结拜,刘某为大。我这做大哥的就表表心意吧!”立即吩咐店家重摆酒宴。 弟兄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各自的往事。可是杨衮心却个在肝儿上,又喝了几杯,就告便解手去了,半天也没回来。高行周一找杨衮,店家说道:“杨将军骑马走啦!”[注1]:黄版称为刘皓刘知远;古典版为刘(日高)刘知远。因古典版无法输入,特本书按黄版称为刘皓。[注2]:黄版原书中有“刘知远潼台抢亲”和“五牛挣死李存孝”内容,《九代传》成书之时,将这两段删减,改成一笔带过。原书李存孝之死借高行周之口已经叙述;唯刘知远抢亲一句带过,特翻阅古典小说,将刘远知抢亲简要补充进原文,补充内容即从“原来,朱温----”至“这一役刘知远的威名远播”。 第008回杨君爱马踏梁营寨刘知远献计破敌兵 高行周听店家说,杨衮已经不辞而别,很是诧异,急忙问道:“走了多长时间?” 店家答道:“我方才见他拿着自己应用的东西来到马棚,驮在马上,就扳鞍上马出店了。恐怕已经走出二十多里路啦。” “杨将军说没说上哪里去?” “他说上宝鸡山要王彦章的脑袋呀!把我都吓哆嗦了。那王彦章,下水象个夜叉,上岸象条豺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高行周听了摇一摇头,不以为然。刘知远听了,却感到莫名其妙,遂不满地说:“我等不是说定同去宝鸡山吗?二弟杨衮为何竟不辞而别,独自去了?” “咳!”高行周慨叹一声,说:“家父曾经对我说过,我这位杨衮叔叔,性格倔强,颇重情义。他对家父视同恩师。当听家父屈死,哭得死去活来,非要亲手杀死王章彦为家父报仇不可!兄弟估计,他要和我等同去,不论你我,谁要先把王彦章杀死,他就不能亲自为家父报仇了。故而不辞而别,抢光去了。” 刘知远吃惊地说:“哎呀,他独自前去,势单力孤,恐怕不是王彦章的对手。你我别耽搁丁,快些追赶二弟,助他一臂之力!” 高行周和刘知远,酒也不喝了,找来店家,付了店钱,收拾收拾,就带着各自的人,追赶杨衮去了。 高行周猜的很时,杨衮正是怕不能亲自为高思继报仇,才独自去宝鸡山。 这宝鸡山,位于陕西境内,地处要冲,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太平镇距宝鸡山还有几日路程。杨衮为高恩继复仇心切,离开了太平镇,披星戴月赶路。不到几天,就来到宝鸡山下。杨衮立马擎枪一看:宝鸡山卞营挨营,营内营外虎狼兵。刀枪林立冒寒气,旗幡飘摆舞飙风。但见旗上绣朱字,便知营内是梁兵。困得唐兵无退路,缺粮断水盼救星! 杨衮看罢,心急如火,咬着牙,说:“王彦章呀,王彦章,我若不踏乱你的连营,取下你的脑袋,非为杨衮!”说罢催马来到梁营门外,冲着里边喊道:“梁国的军兵听着,快去禀报你家元帅王彦章,叫他前来受死!” 时间不长,“咚咚咚”三声炮响,从营内出来一哨军兵,列开阵脚,当中闪山一人,人高马大,铁盔乌甲,手托一杆方天画戟,来到杨衮近前,圆睁二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单人独马来此搅闹?” 杨衮说:“我叫杨衮,前来会王彦章为高思继报仇。我生来不杀无辜,你要不是王彦章,就马上回去,换他前来送死!” “噢——你就是那位抗旨不遵,大闹校场,箭射梁王的杨衮!?” “我就是大骂朱温的那个杨衮,你到底是不是王彦章?” “你怎配和我家元帅对阵?我乃是王彦章元帅怅下的先锋官,叫马建忠,人送外号铁戟将。梁王求贤若渴,看你象个将科,向你赐甲赏马封官,对你可谓恩重如山,你为何不识抬举?竟带酒大骂我主,反出汴梁!我劝你还是下马就擒,到梁王面前负荆请罪。梁王若是高兴,还兴许再赏你一官半职。岂不是件好事!” 杨衮大怒,抖枪骂道:“朱温这小子,不如猪狗,你家杨老爷怎能与这禽兽为伍!你快把王彦章换来,免你命丧我手!” “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要你的命!”马建忠“哇呀”暴叫,绷马拧朝,就奔杨痛刺来。 杨衮心想:我就和你比划两趟,试试你这两下子到底怎样?两手一拧火尖枪,一带烈炎驹,往上一闯,“吭嘟”一声,就把对方铁戟架出去了。二马错镫,踅了回来,两条兵刃重新绞在一起。双方打了几个照面,杨衮拧枪奔马建忠的前心就刺。铁戟将擎戟往外就推,往外推了半天,也没把杨衮的枪给推回去,心中惊道,他的力气可不小啊! 杨衮往两臂叫足了力量,大喊一声:“你给我滚下去!” 铁戟将马建忠力不从心,心说,滚下去可比挨扎好啊!两脚赶紧抽镫,随着杨衮的枪劲儿,“扑通”栽下马来。 杨衮催马上前,用枪尖点住马建忠的前心,圆睁二目,大声说道:“马建忠。两军对阵,胜者生,败有亡,按理我该把你扎死,只因我杨衮是奔王彦章来的,不忍心杀你这个无名小辈。你要听我相劝;朱温乃是兽类,王彦章是无头之鬼,大丈夫不保昏君劣帅。你要是男子汉,就远走高飞,逃命去吧!” “多谢杨将军不斩之恩!”马建忠爬起来,扳鞍上马,远走高飞了。 杨衮掉过马头,脚一踮镫,飞马闯进连营。 营外的梁兵就追,营里的梁兵就挡。 杨衮有如下山猛虎,把火尖枪排得上下翻飞,“砰砰砰砰”,挨着军兵就倒,碰上刀枪就飞。杨衮的身后,死尸东倒西歪,血水遍地直流。 杨衮闯过头营,杀进二道营内,迎面杀来一将,被杨衮一枪刺到马下。吓得梁兵再也不敢上了,一个个抱头鼠窜。杨衮没啥挑了,拧枪就挑帐篷,只挑得篷布满天乱飞,座座帐篷支离破碎。好家遭了九级地震! 杨衮挑得不亦乐乎,挑完二道营寨,就挑三道连营,挑完了三道,就挑四道…… 这时,有的军兵禀报了王彦章,气得王彦章“哇呀呀”暴叫,上马擎枪就奔四道连营。 王彦章目睹自己的连营,旗倒兵散之状,气得他把鼻子都筋到脸里去了!不由厉声问道:“这堆废物,都躲哪里去了?” 从一块破篷布下,钻出来几个军兵,哆哆嗦嗦地说:“回元帅爷,我们都在这儿哪!” 第14章 “呆一会儿再跟你们算帐,那个杨衮哪里去了?” “回元帅爷,他杀奔里边去啦!” 王彦章刚想追赶杨衮,突然有人来报:“启禀元帅,方才闯来两个人,他们自报姓名,一个是潼台关的刘知远,一个是高思继的儿子叫高行周,杀进北营去了。” 王彦章想,待我抓住他们,再去追那杨衮。便舍下杨衮,去追刘知远和高行周。 王彦章来到北营一看,也是帐破营乱,人仰马翻,一问吓得半死不活的军兵,才知道刘知远和高行周也马踏营寨,闯了过去,奔宝鸡山了。 王彦章东一耙了,西一扫帚,谁也没划拉着,怎不生气?咬牙切齿地说“我非把你们三个,剁巴剁巴,一勺烩了不可!”单个的都没抓着,还想一勺烩了呢! 这时,又有人跑来禀报:“杨大帅,那个姓杨的不知为什么,又从宝鸡山杀回来了,杀到中营,边系边嚷……” “他嚷叫什么?” “让你献出脑袋!” 把王彦章的肺管子都气裂了。扯着嗓子叫道:“杨衮哪杨衮,你踏我连营,如履平地,你就当刘知远和高行周的替死鬼吧!我还是先来拿你!”说罢催马,宜奔中营。 王彦章来到中营一看,中营也被杀得乱七八糟,连自己的元帅大帐也被挑塌架了,几个残兵败将正在收拾营帐。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个杨衮哪里去了?” 军兵答道:“元帅,您来晚啦,杨衮闯出连营跑啦!”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把王彦章气的,差点儿没昏过去,在马上晃了两晃,稳一稳神,有气无力地说:“走,再去追刘知远和高行周!” 王彦章嘴上说追,心里明白追是追不上了。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军兵面前虚张一下声势;给自己吃下一颗宽心丸儿罢啦!其实刘知远和高行周早到宝鸡山了。 刘知远和高行周上了宝鸡山,和唐兵说明来意,便迳直奔往晋王李克用的大营。恰好和李晋王走了一个碰头。 李晋王知道迎面来的是刘知远和高行周,往前紧走几步,抱腕拱手,说:“二位将军就是刘知远和高行周吧!本王迎接来迟,请二位将军担待!” 刘知远和高行周听了感到奇怪,同听问道:“晋王千岁怎么知道我等今日来宝鸡山?” 李晋王说:“杨衮方才前来见我,说二位将军稍候一会儿就能到宝鸡山,助我剿灭梁兵。说罢转身要走。我让他进营等你二位。他说要等二位到来,就不能亲手杀王彦章,为高思继报仇了。扳鞍上马下山;闯进梁军中营,会王彦章去了,难道二位将军没有碰见?!” 刘知远说:“我二人是从梁军北营闯过来的,怎能碰见他呢?” 李晋王说。“杨衮将军甚是骁勇,我那十三太保死后,恐怕他就是天下无敌将了。即使独自会王彦章,料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二位还是请到营内,一边歇息,一边商量破敌之计吧!” 刘知远和高行周点了点头,便跟李晋王来到山上晋王帐内。 李晋王吩咐摆宴,为二位将军接风。 席间,李晋王向二人介绍了破梁兵,战王彦章的情况。 刘知远听罢沉思片刻,说:“晋王千岁,如今存孝已不在世,朱温反而有了王彦章这名虎将,敌我双方力量已经变了,若不知己知彼,仍然以力死拼,岂有不败之理!如今看来‘逢强智取’这句话就有用了。” 李晋王似有所悟,欠身问道:“将军有何破敌之计?” 刘知远说:“俗话说‘一箭易断,十箭难折’呀!千岁手下颇多勇将,单人较量虽不是王彦章的对手,如果挑选良将,如此这般合力智取,王彦章即死定矣!” 晋王听罢,连称“好计”。马上带领刘知远,高行周去看地形。回到营地,又详细计议一番,商定明日依计破敌。 次日清晨,晋王升帐,众将两旁站定。帐内静得鸦雀无声。晋主向众将引见了刘知远和高行周,然后讲了合力破敌,智取王彦章之计。众将听了,无不交口称赞,人人精神振奋。 晋王最后说道:“这次会战王彦章,胜负在此一举。望众位听我派遣,奋勇杀敌,违令者斩!” 众将齐声应道:“我等愿听晋王之命!” 晋王依计调兵遣将,先派大太保季嗣源、三太保李存勋,又派刘知远、石敬塘、郭威,如此这般交代明白,最后才对高行周说:“我如何安排各将布阵杀敌,你已听明白了,这回就该你出马了,能否活捉王彦章,就在你这一举!”晋王说到这里,正色厉声说道:“小将高行周听令,命你带领三千人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要把那水贼捉住,为你父报仇!” “是!”高行周满脸喜色,接过令箭,跑到帐外,带领军兵,下山破敌去了。 李晋王遣兵调将完毕,立即命令左右亲兵亲将,随他到宝鸡山顶观敌了阵。 先说大太保李嗣源,带领三千人马来到梁营,摆开阵势,冲着粱营喊道:“梁兵听着:赶快进去禀报,就说李嗣源叫王彦章前来受死!” 王彦章昨天叫杨衮和刘知远、高行周把他的连营几乎都折腾得散了架儿,足憋了一宿的气。一听军兵说李嗣源又来了,气得扯着嗓子直叫:“李克用啊李克用,你昨天把我坑得好苦,今天又打发李嗣源来了。我今天就来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非把你的宝鸡山踏平不可!”当即吩咐军兵看好中营,自己带着三千人马,出来迎敌。端坐马上往前一看,后军阵前一将,头戴束发金冠,两根雉鸡翎脑后飘摆,身披大叶亮金甲,面似紫玉手托一杆方天画戟。颇有大将风度。 王彦章明知故问:“你就是李嗣源吧?莫非你前来请我踏平你那宝鸡山吗?” 李嗣源冷笑着说:“我家父王用兵如神,昨日派出几位小将,把你连营踏得七零八落!今日特意命我取你脑袋来了。”说着催马托戟,就奔王彦章扎来。 王彦章催马托枪招架。两个人打到一起。王彦章身如铁塔,力大无穷,越战越勇。李嗣源和他打了十五六个回合,就觉得力不从心了。边打边想,若再跟他打下去就要误事。便两手抖戟,大声喊道:“王彦章,你力大枪沉,大太保打不过你,就让你多括两天,改日再要你的脑袋,我走啦!”说罢虚晃一戟,拨马就往西面跑去。 王彦章想,你明摆着打不过我,还说风凉话!你们昨天踏了我的连营,今天再放了你,不就便宜你啦,我非把你追上。要你脑袋不可!两脚一踹镫,催马急追。 王彦章追到一个山口,乌骓马的马头,刚要碰到李嗣源的马尾,就听西山脚下松树林里大喊一声:“王彦章,我来要你的命!” 王彦章机灵一震,就见从松林内驰出一匹战马,马上一人,头戴束发金冠,身被黄金铠甲,双手托刀,迎面杀来。身后军兵跟着扑来。 王彦章认识此人,乃是李晋王的亲儿子,三太保李存勖。原来,李克用在遣将之时,怕王彦章追上李嗣源,发生意外,特派李存勖在此埋伏,助大太保一臂之力。 李存勖马到切近,挡住王彦章,托刀就砍。李嗣源也踅了回来助战。这哥俩也不是王彦章的对手。三支兵刃碰到一起,“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儿。李嗣源就给李存勖递个眼色。哥俩同时虚晃一下兵刃,拨马就败了下去,“嗒嗒嗒嗒”,驰进山口。 王彦章杀兴正旺,一看这哥俩逃走,心想,这回妥啦,我今天再来个一勺烩!断喝一声,“你哥们跑不了啦!”驱马直追。 俗话说;“心急失智”。王彦章贪功心切,就没顾看看地形,也跟着进了山口,眼瞅着这哥俩跑一上一个小山庄,他紧跟着跑了上去,往上一看,哥俩踪影皆无。 王彦章愣在山丘上了。心里话,怎么人跑下去就不见啦?这是什么鬼地方?!立马擎枪四下瞅,三面是山峭又陡,山脚密林风不透,遍地石头像人头。南面山口似虎口,峭壁如钳卡咽喉。只要进来难出去,人头落地变石头! 王彦章看罢大悟,这不是人头峪吗,我怎么稀里糊涂追到这里来了?如果中了理伏,就出不去了,踅马就下山丘。这时就听“咣”地一声炮响,声如巨雷,不由往前一栽,接着“咚咚咚咚”,炮声四起,震耳欲聋。战马停蹄。他坐在马上稳一稳神,转着脑袋一看:东南正东东北正北西北正西西南,成千上万的伏兵,象潮水般涌来。马蹄“嗒嗒嗒嗒”,旗帜“哗啦啦啦”,兵器“啪啪啪啪”,喊声“杀杀杀杀”,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汇在一起,就象疾风暴雨大雪冰雹山呼海啸的混声合奏,震得他头昏脑胀。他觉着正前方没有军兵,就狠狠一抡枪杆,催着战马一直向前跑去。不料这匹战马不走正道,被脚下的“人头”绊得跌跌撞撞,哩噜歪斜,好不容易跑到山口,又听“咣”地一声炮响,从两侧崖下跃起两股伏兵,横在山口,挡住去路。在军兵中那杯大旗脚下闪出一马,马上一将,顶盔披甲,面似美玉,颔下微有须髯,相貌堂堂,威武英俊,王彦章不认识,再看旗一绣着“潼台刘知远”五个大字。这才想起,当年潼台抢亲的就是他吧?不料今天在此和他相遇。心里暗道,别看你打死了朱温的儿子,和我较量,岂是我的对手?对。我要了你的命,再由这里冲出去。 王彦章拿定了主意,就绷马拧枪奔刘知远扎来。 刘知远催马托刀就往外推,杀了几个招面,忽地一掉马头,就来个“一马四刀”。 第15章 王彦章听见刀风,猛一哈腰,就把这四刀躲过去了。 这“一马四刀”是刘知远的绝艺。一看一马四刀落空,就知难以取胜。一带坐骑,就往下败。 王彦章刚想追刘知远,一看四面八方的伏兵已经逼来,拨马就向山口冲去。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水贼休走,我来要你的命!” 王彦章回头一看,从正北方追来一匹银鬃马,马上一员小将,银袍素铠,双手托枪。眼睛瞪得溜圆,马上百步威风,顶梁千层杀气,霎时追到近前,大声叫道:“王彦章,你还跑得了吗?”这人原来是高行周。 王彦章这时的打算是,能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就打。一看真跑不了,便踅过马来问道:“你是何人?”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高行周看见了王彦章,眼珠子都冒血了。语声含着悲愤:“王彦章,我是白马银枪高思继的儿子,叫高行周,今日特来会你,为家父报仇雪恨!” 王彦章一听他是高思继的儿子,头发稍都发凉。可是他又一想,一个小毛孩子,前来找我报仇,岂不是送死!我打发你见爹去吧!把牙一咬,拧枪杀来。 高行周托枪招架。二马盘旋,双枪相碰,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高行周使的虽是夏家北霸六合枪法,但跟他爹高思继相比,可差的悬殊。高行周和王彦章打了三十四个回合,就盔歪甲斜,脊梁冒汗,知道自己力量不足,难以取胜。但他为给爹爹报仇,还是咬着牙打下去。又强打几个回合,枪乱了花,马错了步。再看王彦章,却越打越猛,越战越勇,越杀越急,枪法多变,一招接着一招,急向自己逼来。逼得高行周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有人喊着“高行周,你快回来,我来擒他!” 高行周往东一看,驰来一匹青鬃马,马上一人,手中横枪.原来是和刘知远一起来的那个郭威。拨马就退。郭威上来,和王彦章打了几个回合,也胜不了。石敬瑭又驱马上阵,把郭威也替换下来,也难战胜王彦章。 正在这节骨眼儿,忽听山口那边有人大喊一声。“三军们,闪开,看我来也!” 高行周等众将在山口那儿一看,从山口跑来一马,马上一将,正是杨衮。 杨衮是怎么来的?原来昨天杨衮闯过梁营,给李晋王送完了信儿,从梁营闯出来,天就快黑了,肚子也饿了,便找了一个小店住下。次日清晨起来,饱饱吃了顿饭,又跑到梁营讨敌骂阵。守营的梁兵一看,昨天闯营这人又来了,吓得脑后“嗡嗡”直响。心里话,他要再闯进来,我们又该倒霉了,痛痛快快把他支走算啦!就笑着对杨衮说:“今儿个一早,你们唐将李嗣源来骂阵。我家元帅出马迎敌,李嗣源打不过我家元帅,拨马就逃,我家元帅就追。据说他们正在人头峪那儿打呢,难道你不知道吗?”杨衮听罢,拨马就奔人头峪去了。来到山口,唐兵说没有李嗣源的令箭,谁也不准进人头峪。急得杨衮两眼冒火,心想;我去太原会李存孝时,曾跟李嗣源交过手,被我打得大败而归,心里一定还在恨我,怎能给我令箭。我去送信儿看出,那个李晋王的心眼儿还很不错,就到他那儿讨支令箭吧。想罢掉过马头,又跑到梁营,话也没说,就往营里冲去。梁兵一看,他怎么又回来啦?都吓得躲了起来。杨衮顺利地通过梁营,到宝鸡山见到正在观阵的李晋王,说明来意。李晋王正为自己这帮人打不过王彦章而着急,一看杨衮来了,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只令箭。杨衮接过令箭,来到人头峪的山口,唐兵还要阻挡,杨衮在马上把李晋王的金皮大令一晃,说:“我有晋王金皮大令,谁敢阻挡?”唐兵一看,果是晋王大令,就闪开一条路,把杨衮放进去了。 杨衮进人头峪,正赶上石敬瑭和王彦章交手。杨衮一着,那个骑乌骓马的黑大个儿,把那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打得败下阵来,心想,都说王彦章身高过大,膀大腰圆,骑在马上,好象半截黑塔,那个黑大个儿,一定是王彦章啦。心里话,王彦章啊,王彦章,我昨天马踏你的连营,象掏弄药引子那样掏弄你,也没把你掏弄到手,今天可碰到你了。这就是说,昨天不该你死,今天才是你的死期。一看王彦章向山口冲去,打马迎上前去,把枪一横,大声说道:“王彦章,你跑不了啦!” 王彦章的乌骓马,“噢——”地长嘶一声,就停下了。王彦章骑在马上,大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挡住我的去路!” 杨衮“嘿嘿”一笑,说“我就是昨天马踏你连营的那个杨衮。” 王彦章一听他是杨衮,头发梢都凉了。心里话,他就是会过李存孝,骂过朱温,昨天把我的连营踏得乱七八糟的那个杨衮呀,此人并非无名小辈,我得格外小心! 王彦章想罢。拔一拔腰板儿,壮一壮精神,问道:“杨衮,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和我做对?” “谁说你我无冤无仇,难道你把我叔伯师哥高恩继就白白挑死啦,我是找你给我师哥报仇来啦!你快下马就擒,不然的话。叫你尝尝我这条火尖枪的厉害!” ‘哈哈哈哈……”王彦章仰脸笑罢,说道:“杨衮,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枪法!你快撤马过来!” 杨衮恨不得把王彦章一把抓过来,生吞活嚼了才能解恨:“王彦章,你拿命来!”绷马拧枪,就奔王彦章扎来。 王彦章抖枪往外招架,跟杨衮杀在一起。 第009回王彦章血洒人头峪杨君爱思亲返西宁 杨衮大战王彦章,刘知远便叫军兵擂鼓,为杨衮助威。这一招儿还挺灵。不但把杨衮的精神振奋起来,烈炎驹的鬃毛也扎撒起来了。又跟王彦章打了几个回合,仍然难以取胜。杨衮边打边想,枪不好使,就用锤吧。杨衮想罢,“啪啪啪”仲着王彦章的面门就是三枪。王彦章急忙摆枪往外招架。二马错橙。杨衮枪交左手,把右手往皮囊里一伸,取出走线铜锤,把线端皮套套在右手手腕,马就拨回来了。二马碰头,杨衮虚晃一枪。二马刚一错橙,杨衮猛一回头,大喊一声:“王彦章休走,着锤”“咿儿”地一声,就把走线铜锤打了出去。 王彦章猛一回头,只见一物,宛如流星,拖着一条尾巴,冲着自己脑袋飞来。不由一楞,这是何物?马上把头一低,“噌——”锤就从脑袋顶上飞了过去。王彦章想,妈的,幸亏我眼急手快,不然的话,准把脑袋砸碎!可是他高兴得早了一点儿,他刚把脑袋抬起来,就听“啪”地一下,脚袋“嗡”地一声,就觉得不知什么东西往脑袋里拱了一下,拱得脑袋又痛又木又紧又胀,用手一摸奔儿娄顶上,头盔凹了一个大坑!便冲着杨衮狠狠地叫道:“杨衮,你用的是什么暗器?” 杨衮笑道:“我打的是明锤,并非什么暗器!今儿个手下留情,你的脑袋只叫锤头刮了一下,不然的话,你的脑袋早成血葫芦啦!”说着把锤收进皮囊。 “我叫你逞强,看枪!”王彦章咬牙拧枪又刺。杨衮摆枪相迎.两个人又打了几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 杨衮边打边想,普通枪招儿不灵,走线铜锤又难取胜,就用回马枪吧!两手一颤枪,枪招儿就变了。 王彦章再看杨衮,方才越杀越猛,转眼之间,一招不如一招,一式不如一式!手法散啦,枪花乱啦,盔也歪啦,甲也斜啦,马蹄子也没有点几啦。心里话,看来这小子要完。 杨衮这时,喘着粗气,说:“高思继大哥唉,小弟能为欠佳,收拾不了他,你的仇报不了啦!”虚晃一枪,拨马就败。 王彦章催马紧追不舍。 这时,李嗣源、李存歇、高行周、石敬珊、刘知远、郭威,以及那些军兵,都为杨衮捏一把汗!有的便想前去接应。 刘知远摆摆手,说:“大家稳住,不要慌张。我这磕头兄弟,不是败相,定是要用败中取胜之法。” 大家这才没有上去,都瞪着两眼,紧紧盯着杨衮但见杨衮的马,跑出不远,脚步就放慢了。王彦章的马嘴一碰杨衮的马尾,王彦章一咬牙:“杨衮,我叫你到阴曹地府去会高思继吧!”两于一颇枪,就奔杨衮后背扎来。杨衮听到背后枪风、喊声,侧脸斜眼往后一看,对方枪来。在要扎上还没扎上的时候,脚一点瞪,马头突然往回一重,叫一声:“开!”杨衮的枪拱就把王彦章的枪拨了过去,接着一反双手,枪尖儿就奔王彦章的丹田刺去。 王彦章一心想把杨衮扎死,没防杨衮有这一招儿。再加上杨衮的枪特急特快。一看枪来,躲,躲不及,闪,闪不开,把身子往旁一歪,只听“咔嚓”一声,就觉得左大腿根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甲叶子叫枪崩飞了,大腿哧儿哧儿冒血。 还是刘知远很有眼力,杨衮终于把王彦章给扎伤了。遗憾的是,杨衮头一次使回马枪,枪有点漂;王彦章久经大敌,身法熟练,不然的话,非扎进王彦章的肚子不可! 王彦章咬着牙大叫:“好快的枪法,哎呀,疼死我也!” 杨衮笑道:“我告诉你,这叫回马枪,是跟我大哥高思继学的,今天便宜你啦!”说着重马拧枪又战。 王彦章真够得上铁打的汉子,头盔瘪了,大腿伤了,甲叶子零碎了,仍不服输,又催马拧枪冲了上来,反而越战越勇。两个人又大战了八十多个回合,杨衮仍然难以取胜。 杨衮边打边想,这小子气急败坏,简直象条疯狗,我一个人恐怕收拾不了他。 第16章 便一边儿招架一边儿喊道:“刘大哥,你们还看什么热闹,还不全部上来!” 刘知远明白杨衮的意思,冲着大家一摆手,六名战将撒马就往上闯。把王彦章困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名将,李嗣源、李存助、刘知远、石敬塘、郭威是五条龙;杨衮和高行周是两只虎,王彦章即使是凶神下界,怎斗得了“五龙二虎”? 王彦章虽然勇猛,但他受了伤,和杨衮一个人打,靠着剩下那股子猛劲儿,还可打一阵子。可是“五龙二虎”全上来啦,就瘪茄子了。他骑在马上,一边儿喘着,一边儿瞅着上来的这些人,想找个薄弱空隙冲出去。但见刘知远:手端一把安汉刀,怒气冲冲拧眉梢,目射寒光光透骨,头罩杀气气冲霄! 刘知远气势逼人,这里难冲出去,再看李嗣源:手中长戟如蛟龙,顶天立地气势凶,颇想一战安天下,立马擎戟把路横! 李嗣源气势威严,也不敢往这儿闯。再看李存助:银枪闪闪放寒光,杀气腾腾胸内藏。好似巨龙从天降,龙尾一摆定家邦! 李存勋也势不可当。再看郭威:膀大腰圆身子长,立马横刀象堵墙。谁要胆敢放上撞,头破血流一命亡a 郭威也不敢碰。再看杨衮:好象一条下山虎,食未到口把气鼓,紧紧盯着这块肉,时机一到住上扑2 杨衮虎视耽耽,刚才领教过了,也不敢碰。再看高行周:年轻虎将高行周,一心要报杀父仇。立马端枪瞪虎目,尖枪一拧i巴魂勾 看来自己成了个惊弓之鸟,瓮中之鳖! 这时,杨衮和高行周追到跟前:“你还敢动!”李嗣源、刘知远和石敬塘也带兵追到跟前,把王彦章围在当中。无数把明晃晃的利刃和几百只犀利的目光,逼得王彦章高举着双手,弯曲着双腿,“得得得”打战,痴呆着两眼,面向着东方。突然大声嚎叫,说“大梁王啊,臣王彦章,本想扶保主公扫灭残唐,一统中原。孰料臣在宝鸡山下,一时失智,落入敌网。彦章我为了主公,死而无怨,永别了!主公,你保重吧!”说着向汁梁城拜了三拜,然后转过身来,剑锋朝前,两眼冒着死光,一会儿瞅瞅刘知远,一会儿瞅瞅高行周,一会儿瞅瞅李嗣源,一会儿瞅瞅杨衮,一会儿瞅瞅石敬糖,突然拼命叫道:“你们这帮人,算得上什么英雄!我王彦章就算死在你们刀下,你们也不算露睑。”说罢,擎起宝剑,一咬牙关,自刎身亡。 李嗣源当即命令军兵:“快把他的脑装割下来!” 几个军兵持刀就往上闯。 杨衮急忙上前阻拦,说:“你们不许动里” 军兵愣住了。心里话,为啥不让我们割脑袋呢?只见杨衮翻身下马,来到王彦章死尸跟前,大声骂道:“死鬼王彦章,你以为自己抹了脖子,我就不能为高思继大哥报仇了吗?我决不饶过于你!”,说着就“啪啪啪”给王彦章加了三枪。 这时,高行周翻身下马,从军兵手里夺下一把单刀,来到王彦章的尸首跟前,狠狠一刀,就把王彦章的脑袋割了下来。手提人头,双眼流泪,大声叫道:“爹呀!孩儿总算替你报仇你瞑目吧!” 李嗣源当即命令几个军兵,把王彦章的无头尸就地埋葬起来。派李存动提王彦章的人头回宝鸡山向父王交令,自己和余下众将带领军兵到宝鸡山下扫灭梁军。 梁军失了主帅,不打自乱,唐军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梁营平了。 在李嗣源带兵收降梁兵的时候,竟得了~个意外收获—把当年设计害死十三太保李存孝的罪魁祸首康君立和李存信抓住了。 唐君立和李存信为何竟在梁营?说书的还要简单交代几句。原来当年十一太保康君立和十二太保李存信,对晋工宠爱十二太保李存孝颇是嫉恨,定计陷害存孝。对晋工说存孝已反。晋王派李嗣源去沁州查看虚实,方知是康君立和李存信诬陷存孝。存孝去见晋王辩理,因当晚晋王酒醉,未能得见。康君立和李存信知道事已败露,便乘晋王昏睡之机,假传父命,将存孝用五牛挣死。晋王次日醒来,让存孝来见。宫人案道:“十一、十二太保已尊晋王之命,将十三太保用五牛挣死啦!”晋王闻报,当即昏倒。醒来大哭:“我失存孝,吾业休矣!”当即吩咐厚葬存孝,亲到灵前哭祭,哭个死去活来。哭罢吩咐速将君立、存信抓来,倒烧一对天烛,置于存孝灵前,为存孝报仇。宫人察报说:“李存信和康君立,昨夜挣死十二太保之后,就畏罪逃跑了。”晋王悔之莫及,暗自发誓,将来拿到二贼,定要割下二贼人头,为存孝祭灵。再说康君立和李存信,逃出并州,直奔沛梁去见朱温,说他二人已将李存孝用五牛挣死,为梁王除了大患。 朱温听了大喜,说:“吾灭晋王定矣!”当即重金镐赏二贼,赐宴封官,要二贼助他讨灭晋王,王彦章投朱温后,朱温便命康君立和李存信在王彦章的帐下听令。李晋王发兵讨伐朱温,朱温派王彦章到宝鸡山下阻截,康君立和李存信便也跟着来了,因此竟在梁营被获。 李嗣源等众将,扫平了梁营,便带着康日立和李存信上了宝鸡山向晋王交令。晋王一看,既逼死了王彦章,又抓住了两个叛逆。当即命令将康君立和李存信的脑袋也割下来,用三个人头,同祭高思继和李存孝亡灵。 李嗣源盼咐军兵,搭起一座灵棚,做了高思继和李存孝的灵牌,点上香烛,把王彦章的脑袋供在高思继的灵前;把康君立和李存信的脑袋供在李存孝的灵前,祭奠起来。 祭奠完毕,李晋王封奖众将,搞赏三军。李晋王封杨衮为指挥使。杨衮百般拒绝。晋王问他何故?杨衮说道:“我违父意离家拜师、学艺,本应艺成即归,只是为了会十三太保,就没回去。败在十三太保手下,方知人上有人。太保仗义,手下留情,够个英雄!后闻五牛挣死存孝,王彦章挑死师兄,便将二仇化做一恨,来会王彦章。如今二仇已报,吾愿足矣!我生无侍君做官封妻荫子之愿。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离开二老这么多年就为不孝,教该回家奉养双亲啦!” 李晋王一看杨衮回家心切,就不再挽留当即摆宴,为杨衮饯行。当夜,杨衮和刘知远、高行周同睡一问房内。兄弟三人唠了一宿。在谈话之问,刘知远问道:“二弟,晋王封官不做,你说要回家孝顺父母,这是真心话吗?” 杨衮笑道:“回家奉养二老,虽是一个原因,但是主要在于,在这乱世,未出真主。我只见大哥颇有大将之风,帝王之相,将来如能一统天下,登上帝位,我杨衮一定出来扶保大哥,建立太平盛世!” 刘知远笑道;“哥哥不才,您真有此奢望?” 杨衮这话,虽是无意说出,但是后来,刘知远果然灭了石敬瑭的后晋,当上了后汉皇帝,杨衮还真的去投刘知远,助他驱赶辽兵。这是后话不提。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收拾停当,辞别了李晋王和众将。刘知远和高行周将杨衮送到宝鸡山下,还是难舍难离,最后挥泪分手。 杨衮由宝鸡山返回西宁的杨家峪,到家一看,不仅二位老人平平安全,叔丈人金圣祖果真按照自己的嘱咐,把媳妇金玉荣、老丈人金良祖和师大爷夏书棋都领到自己家里避难来了。那真是骑着骆驼吃包子——乐颠馅了! 金刀杨会和夫人,以及金良祖等,一见杨衮回来,非常高兴,金玉荣更是心花怒放。各自谈了别后的一切。金刀杨会对杨衮说:“儿啊,你今后在家要好好跟你师伯父和两位岳父学习武艺,当世不出明君,若非国难当头,绝不许你再次出去!” 杨衮还真听爹爹杨会的这,回家以后,一心跟着夏书棋、金良祖、金圣祖练习各种武艺,学习战策兵法,不论枪功锤艺、文韬武略,都有很大长进。和金玉荣也是情投意义,恩恩爱爱。这十来年,三荣相继给他生了七个儿子,都和爹爹杨衮幼时一样,也很聪明机灵.爱好骑射,到了学艺的岁数,杨衮便开始向儿子传授武艺。盼望儿子长大成人,能够继承祖业,好为杨家露脸。 与此同时,杨衮还不断打听外面的动静。他听说李晋王在宝鸡山破了梁军,即因年高体衮,精力耗尽死去,不胜感慨之至。杨衮知道朱温是在焦兰殿上杀了唐昭宗而夺得帝位的。在家里又听说朱温的长子友硅,因父占子妻,一怒杀了朱温,友洼的弟弟友从,接着又剑杀哥哥友硅,夺了帝位。对朱氏父子演出的臣杀君、子杀父、弟杀兄这出所谓“三杀焦兰殿”的丑剧,更是深恶痛绝!后来听说晋王死后,唐兵杀进注梁,灭了朱家的小朝廷,李晋王的嫡子李存助即了帝位,成了后唐庄宗皇帝。还得知,李存歇当了皇上之后,也和朱温一样,沉溺于酒色,更有甚者,竟宠信优人,听后谗言,惹得群臣疾忿。当了四年皇上,就被李嗣源夺了帝位。李嗣源在位八年,罕见兵戈,民能安生,虽然不算明君,但和梁、唐两代几个皇帝相比,还较清明。但李嗣源的几个儿子却不争气,嗣源病危未死,哥俩就争起拉来,嗣源驾崩,太子从厚即位不到一年,帝位即被李嗣源的养子李从坷夺去了。从坷继位不到三年,就因听信妓女出身的张后枕边谗言,将永宁公主打入冷宫。附马石敬塘为给永宁公主报仇,以出卖燕云十六州为代价,换得辽太祖耶律德光发兵援助。反了三关,杀入京城,迫使废帝从坷川逃进玄武楼自焚身亡。石敬塘遂即帝位,改国号为后普。后唐王朝就这样被石敬珊消灭了。 第17章 杨衮认为,在这乱世,皇位更替不迭,乃是家常便饭,同时对后唐覆灭并不足惜,但对石敬瑭以出卖国土换取帝位,却气得火撞顶梁,马上就要山去,杀死石敬塘。夺回燕云失地。 金刀杨会不准杨衮出去。杨衮说:“如今石逆出卖国土,引狼入室,生灵涂炭,难道不是国耻国难?”夏书棋劝道:“你可不要忘了独脚难行,孤掌难鸣这句话呀!当世虽多袅雄,但也不乏爱国志士.如果真出来保家卫国的英雄,你再助他剿灭石逆,驱除辽兵也不晚哪!” 杨衮听信了师大爷的话,一面探听国势敌情,一面厉兵袜马,准备随时出去应敌。 这天,杨衮得知石敬塘死后,其侄石重贵即位时未经辽主允准,触怒了辽太宗,贬石重贵为负义侯,将其徙居黄龙府。后晋朝廷由辽主派使控制,中原无主。北平王刘知远受部将郭威等拥戴称帝,诸镇归降,改国号为“汉”,建都汴梁。封郭威为邺都留守,命他严加巡警,坚壁清野,防辽入寇并派员四出,联络地方豪杰,共同抗辽。 杨衮听了这个消息,手舞足蹈,从前院跑到后院,奔走相告。见了谁都说:“还是我有眼力,刘知远到底当皇上了。只有刘知远才是抗辽爱国的明君。”并和爹爹杨会言讲,要马上去投刘知远,助他抗辽。 金刀杨会说道:“谁要当了皇上,不挑好听的唱?他到底是不是抗辽爱国的明君,还得看些时日才能定啊!”仍不让杨衮出去. 这天,杨衮忽然听讲,辽兵大批入境,一路上抢杀劫掠,百姓深陷水火,刘知远和郭威带兵去太原扫灭辽兵,辽兵竟把太原团团围住,刘知远里无粮草,外无援兵,危在旦夕。杨衮心想,火都烧了刘知远的眉毛,我再坐视不救,就不够朋友了。我杨衮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辈!我无论如何也要奔赴太原,解刘大哥燃眉之急! 第010回李掌柜挥泪控恶霸杨君爱仗义打色徒 杨衮怕家人阻拦,竟背着父母妻子,离开了家,奔太原去了。 杨衮离开杨家峪,就一边赶路一边打听敌情,听说辽兵已经过了黄河,乱杀乱抢,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官兵不是投降,便是望风而逃。村村寨寨都招兵买马,组成地方兵力,抗御外敌入侵,保卫自己家乡。杨衮痛恨那些藩镇势力,平时争权夺势有了能耐,一到抵御外敌的紧要关头,都是些怕死的鬼,他赞成河东那些地方豪杰,不靠官兵,藐视敌寇,挺身而出,保卫家乡社稷,他们才是真正的爱国英雄!他想,中原的老百姓都要起来抗敌,形成一个拳头,驱除辽兵就有望了。我现在去投奔刘知远大哥,怕叫人说我要靠老交情和他要个官做。我何不先助地方豪杰抗拒外敌入侵,待把辽兵赶出边墙,再投刘知远,人家就不会说我无功受禄了。 杨衮在半路上改变了投奔刘知远的主意,就不往山西去了,改奔河东。 这天,杨衮进了河东地界,走着走着,就觉着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一打听,前边不远是佘家镇,就紧催战马,奔佘家镇驰去。 杨衮进镇一看,这佘家镇还不小哪,房屋一栋连着一栋,街上人来人往,毫不热闹。杨衮催马来到一家饭馆跟前,但见这家饭馆是座两层楼房,正面挂着一块牌匾,上写“李家酒楼”四个大字,(奇*书*网^.^整*理*提*供)杨衮酒量很大,一见了“酒”就迈不动步了。滚鞍下了马,把马拴在拴马桩上,带着打将金装锏,迈步进了酒楼,来到楼下一看,楼下一个饮酒的也没有,也没有伙计迎接。信步登上楼梯,来到二楼一看,这楼上也和楼下一样,一个客人也没有!再看柜台里面,有两个伙计,都在抱着膀儿打盹儿,一听有人进来,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就把脑袋低下了,带搭不理。 杨衮只气的火冒三丈。“啪”,把桌子一拍,说:“伙计,你们为何这样待酒客,我都坐下了,为何还不前来搭话?” 一个伙计伸了一个懒腰,走了过来,问道:“客爷,您做什么来了?” 杨衮厉声说道:“客人上了酒楼,就是吃酒。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伙计笑道:“客爷说的对,来了酒楼,就不是当当的,都是酒客。可是客爷来的不巧,今天菜也没了,酒也光了,客爷要吃酒,就到别处去吧!” 杨衮心想,我今天怎这样别牛,特意选了个大酒楼,竟然什么也没有?有点儿不大相信。站起身来,走近柜台,往灶房里一看,那真是:各种菜肴摆满桌,山珍海味花样全;酒香熏得人欲醉,菜味引的口垂涎! 杨衮看罢,这气儿科就大啦,圆睁二目,问道:“你不是说没有酒也没有菜吗?那灶房里摆的都是什么?你痛痛快快给我端四盘菜,烫四壶酒。如若不然,我就不客气啦!”说着,往肋下一伸手,半剑出鞘。 这个伙计并不害怕,上前笑道:“客爷,您且喜怒!这酒的确在坛子里装着,菜也在哪儿摆着,可有一件,就是不卖。您生气也没用,有钱买不了不卖的东西!” “偌大一个酒楼,为什么就有不卖!” “客爷,您和我们当伙计得来这么大的火有什么用?俗话说‘端主人碗,服主人管’哪,李家酒楼有酒不卖,是我们掌柜的吩咐的。至于为什么不卖,您问他吧!” “你快把掌柜的给我唤来!” “你们吵嚷什么呀!” 杨衮回头一看,从灶房里出来一个老头,来到伙计跟前问道:“你们为何与这位客爷吵嚷?” 杨衮抢着说道:“这位就是李掌柜的吧!我是过路之人,饥饿的不得了,到你家酒楼吃些酒饭,灶房之内酒菜都有,他们就是不卖。这才把您的大驾惊动出来。” 李掌柜瞅瞅杨衮的穿戴打扮;认为不是普通之辈,便向杨衮深施一礼,说:“这位客官,小号有酒不卖,是我发下的话。并不怨这两位伙计。只怨你来得不巧。改日如来饮酒,我定叫伙计好好接待客官!时间不早,你就到别处胡乱吃些,赶路去吧!” 杨衮有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遂正色问道:“掌柜的,哪有酒家有酒不卖之理?难道你看我不配在此饮酒?” 李掌柜满脸赔笑的说:“客官,你非本地人,不知本地之事。今日不卖酒给客官,实在是为客观着想的呀!就从你这穿戴打扮,如果在此饮酒,非跟着我遭到杀身之祸不可!你还是快些走吧!” 杨衮心想,原来人家是为我着想的呀,但对在此饮酒为什么要遭杀身之祸甚是不解,便抱拳拱手问道:“李掌柜,我这个人有这么个脾气,对什么事儿,我要弄不明白,连觉都睡不着。您对我说清楚了,我若在此饮酒,为什么要跟你遭到杀身之祸,我抬起屁股就走。” 李掌柜的一看这人非问不可,心想,他不是本地人,和他说说无妨,便擦了擦眼角挂的泪水,说:“客官,你实在要问,我就对你说一说吧!你听了后,全当没有听见,就快些赶路去吧,免得跟我受到连累!” “老人家,请你放心,你说完了,我一定走。” 李掌柜一看杨衮颇有诚意,这才小声说道:“客官,这里叫佘家镇,属于磁州地界。我姓李叫李文玉,祖孙三代依此酒楼为生。我李文玉喜欢交朋结友,谁有难处,我都尽力相助,也常做些扶困济贫、修桥补路的善事。可是善却不得善报,竟遭来一身横祸……”说着抽泣起来。 杨衮说道:“请老人家不要伤心,慢慢说下去吧!” 李掌柜擦擦眼泪,说:“佘家镇有个镇主,叫佘双喜,是个酒色狂徒,看见谁家姑娘貌美,就派人前去提亲,不应就抢。抢到家下,糟践够了,就一脚踢出门外。佘家镇的百姓,那真是有冤无处去申,又苦无处去诉啊!我有一女,名叫秀梅,今年一十八岁,为了防备佘双喜,从不叫她出头露面。那天因我生病,秀梅不知佘双喜正在酒楼吃酒,就冒冒失失前来给我送药,竟被佘双喜看见了。第二天便打发管家前来提亲,要娶秀梅做他第七房妾。我豁出我这张老脸到了佘家,说我女儿秀梅已经有了婆家,不能另聘,哀求庄主作罢。佘双喜还真赏了脸,和我言道,他过去愿娶谁家女儿,就娶谁家女儿,,从来说一不二。这次要娶我的女儿,未能如愿,岂不使他丢脸!为了换回他的面子,让我准备几桌上等酒宴,请来镇里那些头面人物。让他们提我说情,再让我女儿秀梅出来为大家斟一杯酒,这桩婚事就算作罢。我只好勉强答应。这才停业准备好了酒宴,等待他们到来。客官你想,我家遇到这种事情,怎能有新卖酒卖菜,尤其客官这种打扮,若是留你在此饮酒,和佘双喜相遇,你若路见不平,管了闲事儿,双方起了冲突,客官人单势孤,岂不为我受到连累!因此只好慢待客官,请你快走。我把这件事情全说了,时光已近晌午,佘双喜就要到了,你就马上走吧!” 杨衮听了这一番话,把肺叶子都气炸了。嘴上没说,心中暗想,我这二十多年没有出头露面,是上竟出了这种不平之事!我想当年连李存孝和王彦章都敢碰碰,还在乎你这地痞恶霸佘双喜吗?对这件事,我杨衮非管不可!我要对李掌柜说我就是杨衮,非把他吓趴下不可。有了,我就这么办吧! 杨衮拿定主意,故作惊态,说:“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你要早对我说,我不早就走啦!” 李掌柜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客官如能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就是你的福阿!” 第18章 杨衮说:“李掌柜,我虽然说要离开此地,但我不能马上就走。” “这是何故?” “李掌柜,你也要替我想一想啊!你能让我空着肚子走吗?请你卖给我一些酒菜,让我填饱了肚子,抬腿就走,决不给你惹祸!” 李掌柜认为杨衮确实饿了,就叫伙计端来一些酒菜,放在柜台里边案上,说:“客官,你就快些吃吧!吃完了就走。” 杨衮边进柜台边说:“您放心吧,准慢不了。” 杨衮进了柜台坐好。李掌柜叫伙计把柜台上的布帘放下。李掌柜就坐在杨衮身旁,瞅着杨衮吃喝。但见杨衮,吃一口菜,吧嗒吧嗒嘴儿;喝一点儿酒,吧嗒吧嗒嘴儿,故意磨蹭时间。他这顿饭,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吃完,把李掌柜急得,脸上都冒汗了,杨衮挟一筷子菜,李掌柜的心里就激灵一下子;杨衮抿一口酒,李掌柜的身子就哆嗦一下子。杨衮抿了不到十口酒,李掌柜的身子竟哆嗦的不断捻儿了。这时就听,“嗒嗒嗒嗒”,从窗外传来马蹄声响。李掌柜扒着窗户一看,回头大声叫道:“客官不好,佘庄主到啦!你就别吃了,赶快走吧!” 杨衮“嘿嘿”一笑,说:“来的正好,他吃他的,我吃我的,我和他俩不相干!” 李掌柜急得直跺脚,说:“哎呀,客爷,那可不成啊!你可别叫我为难啊!” 杨衮扳着面孔,说:“无论如何你也得叫我吃饱了啊!” “哎呀,我的大爷,我真惹不起你,但有一件,你得老老实实的吃,不准咳嗽,不准说话,不准掀帘子往外看,吃完了就通过灶房从后门溜出去!” “好,就照你说的办!”杨衮说罢,又自斟自饮起来,不但吃的速度快了,连头都不抬。 李掌柜一看,这位客爷还真听话,就放心接待庄主去了。 可是李掌柜头脚走出去,杨衮二番脚就放下酒杯,哈下了腰,从帘子底下往外看将起来。只见李掌柜走下楼去,就听楼下有人问道:“哎,李掌柜,酒菜备好了吗?我们装主可来啦!” 李掌柜的声音慌中带颤:“回各位的话,我全准备好啦,就请庄主爷上楼吧!” 就听楼下有人大声喊喝:“请庄主爷上楼!”“闪开,闪开!”“噔噔噔噔”楼梯响了一阵,“嗒”有人一挑门帘,从楼下上来一人,后边跟着一帮打手。杨衮但见这人:年纪刚过二十岁,细腰乍背有神威。团脸尖颏面貌美,贪淫好色脸发灰。 杨衮看罢心想:一个色鬼,用我这把金锏一敲,就散架了,竟敢在此逞凶?我非杀杀你的威风不可!但见李掌柜从人逢里挤了进来,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说:“佘庄主,酒宴早备好啦,先请上座,人来齐了咱就开席。” 佘双喜“嗯”了一声,瞥了李掌柜一眼,就大摇大摆的走到正位坐下。几名打手站在两旁。接着,李掌柜清的那帮佘家镇上出头露脸的人物也陆续走上楼来,见了佘双喜,好像耗子见了小猫,说声“给庄主爷问安”,都退着溜进自己的座位。李掌柜一看,座儿坐满啦,便叫伙计上菜开席。 李掌柜的站在当中,报腕拱手,从左到右转了个圈儿,强做笑脸,说:“李某今天设宴请客,为了什么,诸位都知道啦,咱就不必说啦!佘庄主和众位乡亲赏我的脸,都光临了,李某表示感谢!李某祖孙三代,在这开设酒楼,全凭佘庄主和各位照应,今天为这件事儿,又给佘庄主和各位添了麻烦,万望庄主高抬贵手,也希望诸位多多关照!”说着“扑通”跪下,冲着大家,“咚咚咚咚”磕了个圈儿头。然后站起身来,又说,“诸位就不客气地吃吧,待一会儿就把小女唤来,给佘庄主和各位敬酒。”说罢来到佘双喜跟前,拿起酒壶,倍加小心,给他满满斟了一杯,然后退下,又到别的桌上斟了起来。 杨衮在帘里瞧着李掌柜的这种困难样子,痛得揪心。再看看佘双喜那满脸奸诈,得意忘形的架势,怎么瞅怎么就像子孙娘娘抱个兔子——不像孩儿样啊!气的肚子都要爆了。心里话,我等着瞧吧,待一会儿姑娘前来敬酒,你小子如果动手动脚,我决不饶过于你! 佘双喜一边喝酒,一边瞅着楼门,盼着姑娘出来,可是酒过三巡,菜国五味,姑娘还没露面儿,他急不可耐,“啪”一放酒杯,说:“李文玉,还不叫你女儿前来斟酒!” 李掌柜唯唯诺诺的说:“啊,是,是到时候了!”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萎缩着身子,退到楼门,转身下楼。 不大时间,李掌柜把女儿秀梅领到楼上,刚一露面,“刷啦,吧嗒”,佘双喜和众人都把筷子和酒杯撂下,只见姑娘秀梅:乌云盘龙髻,素面桃红腮。生来朱唇口,柳眉如剪裁。腰肢杨柳细,玉臂袖里埋。眼中汪秋水,头也不敢抬。淡装素裹更丰采,恰如红杏出墙来! 众人看罢心想,真没想到,李掌柜还有这么一个黄花闺女!你怎能轻易叫她出头露面?叫佘庄主看见还能放过?都为姑娘担心! 佘双喜看的两眼发直,三魂七魄都飞了。只听李掌柜说:“秀梅,这位就是佘庄主,赶快见礼。” 秀梅头也不抬,双手在腰旁一握,简单的道了个万福。 李掌柜接着说:“庄主,秀梅这孩子胆小不懂事,又头一次在这么多人眼前露面,有何不周之处,还往多多担待!”然后对秀梅说,“秀梅,还不前去给佘庄主敬酒!” 秀梅突然把头一抬,两眼紧紧盯着佘双喜,一步一步走到案前,拿起酒壶,端起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递到佘双喜跟前,沉着脸说:“佘庄主,秀梅今日能为庄主敬酒,真是三生有幸,望你不要辜负秀梅心意,喝个一醉方休!” 众人一看秀梅这举动,真是处于意料之外,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佘某能与美人儿想见,实乃我的福分!”佘双喜双眼射出那两道贼光,紧紧盯在秀梅脸上,伸手接过酒杯,说一声:“干!”就往上一周,“哗”地一声,酒水飞溅。为什么?他把酒杯周到鼻子上了。 “哈哈哈哈……喝得痛快!喝得痛快!再来一杯!”佘双喜又把酒杯还到秀梅跟前。 秀梅又给他斟了一杯。 佘双喜一扬手,又把这杯酒周进口内,仍是喝得里出外进。 佘双喜一连周了三杯酒,然后笑道:“哈哈哈哈……又来无往非礼也,我在敬献美人儿三杯!”说着那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把杯端了起来,跌跌撞撞,绕过桌子来到秀梅跟前,一伸左手,就把秀梅搂住,歇斯底里的说:“美人儿,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快快干了这杯!” 秀梅忍无可忍,“啪”,把酒杯打掉,拼着死命从佘双喜的怀中挣脱出来,伸手掏出剪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冲着佘双喜大声叫道:“佘双喜,你再敢无礼,我就宰了你!” 佘双喜好像一条饿狼,伸出双手,一踮双脚,就像秀梅扑去。 杨衮趴在帘后,看的真真切切,一看佘双喜要扑秀梅,一头拱出帘外,双脚踮地,“噌”的一声,跃到佘双喜的跟前,双手往前一推,“咕咚”一声,佘双喜四爪朝天,倒在地上。 姑娘秀梅忙跑到爹爹跟前,扎到爹爹腋下,盯着杨衮和佘双喜,哆嗦个不停。 李掌柜一看杨衮窜了出来,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里话,哎呀我的妈呀,你在这磨磨蹭蹭不走,就知道不是好兆头。你跳出来,不是去找死吗!真替杨衮捏这一把汗哪!只见杨衮手指佘双喜,厉声斥道:“佘双喜,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太缺德啦!叫爷爷我碰上,决不饶过于你!” 佘双喜没把杨衮看在眼里,爬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把嘴都撇到耳根子上了,冲着杨衮说:“你这小子,咬人不叫咬人,这叫吓唬人哪!庄主爷的胆儿小,你要把我的魂儿给吓跑了,我上哪儿找魂儿去呀?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杨衮微微一笑,说:“我是走道儿的,在这打一打尖,正好把你碰上了。” “阿哈,原来是个走道的呀!”佘双喜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在这儿吃饱了喝足了,就走你的道儿去,何必要管闲事儿?” 杨衮笑道:“我生来就有爱管闲事的毛病。看到不平的事,走道儿连步都迈不动了。佘双喜,我听说你是佘家镇的庄主,好歹算个英雄,英雄就该走的正,行的正,为民除害,怎能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我今天遇上了,就要对你指教指教。你要答应我三件事儿,我就把你饶了,你要不答应,就叫你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佘双喜“噗嗤”一笑,说:“好吧,都是哪三件事儿,我就领教领教?” 杨衮说:“头一件事儿,你的当众说明,今后再也不做这种缺德事情;第二件事儿,今天吃饭的钱得你来拿;第三件事儿,你要跪在李家父女面前赔不是认罪。这三件事儿要答应了,咱们哈哈一笑,你就回你的家,我就走我的道。可有一件,今后你要继续为非作歹,若叫我知道了,我就来要你的脑袋!” “哈哈……”佘双喜一边哈哈,一边走到一张桌后,双手扶着桌子,说:“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看见过谁在我跟前指手画脚,更没听说谁敢要我脑袋。我就明告诉你,那三件事儿我一件一办不到,你若要我脑袋,我得把你的脑袋先割下来!”说着两手一抬,就把桌子掀翻了,接着抽出肋下宝剑,就奔杨衮扎来。 杨衮往旁一闪,就把宝剑躲了过去,接着轮起拳头奔佘双喜的脑袋就砸。 第19章 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手持宝剑,两个人就交起手来。 这么一来,楼上可就乱了。“哗”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往桌子底下钻哪! 杨衮只见佘双喜的宝剑,接二连三的劈来,就故意使个空招往旁躲闪。 佘双喜还以为杨衮露了空啦,双臂一用力量,往前一送身形,来个白蛇吐芯,就奔杨衮肋下扎来。 杨衮一看剑锋离他软肋不远,忙把身子往旁一翻,接着“啪”的一声,来了个翻背脚,正好踢在佘双喜的手腕子上。 佘双喜顿时觉得手腕又痛又木:“哎呀我的妈呀!”把手一抖,手中的宝剑一下子就飞了。 杨衮一看这小子的宝剑出手,往前一纵身形,挥拳就奔佘双喜的面门晃去。 佘双喜一看拳来,知道躲闪不及,就把眼睛闭上。佘双喜哪里知道,杨衮挥拳乃是虚晃一招儿,就在佘双喜一闭眼的功夫,杨衮变拳为爪,往下一落,左手跟着下来,双手同时往佘双喜的腰部一探,就把丝绦腰带抓住。杨衮就像提个小鸡一样把他给举起来了,然后仰着头说:“佘双喜,你是否能够改过?” 佘双喜脸朝下横在空中,手挠脚刨的说:“我改,我改,客爷留命!” “你在行凶作恶,我就要你的命!去你娘的吧!”杨衮说着双手一抖,只听“咕咚”一声,就把他扔在地板上了。 佘双喜身子刚一落地,就“咕噜咕噜”滚个没完,一口气儿滚到楼梯口,挣扎起来,咬牙瞪眼歪脖子扭屁股往前走了两步,扎撒着双手,直勾勾的瞅这杨衮,结结巴巴的说:“这位……壮士,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就把我治……啦!我……不知你,想……当……英雄,还是想……当……狗熊?” 杨衮“噗嗤”一笑,问道:“佘双喜,我想当英雄怎么说?我想当狗熊又怎么讲?” “你要……想当……狗熊的话,你就……走你的;你要……想当……英雄……的话,你就……在这等着,我……回去叫人,待一会儿……再……再来会你!” “哈哈……”杨衮仰天大笑,说:“我敢管你,即是英雄,你即使把阎王爷找来,爷爷的脸也不变色,你去就快去,爷爷在此等你!” “好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佘双喜说着,向家将一摆手:“你们这帮饭桶,快跟我走!”然后转身下楼。那些家将像几条狗,也加着尾巴跟着主人下楼去了。 佘双喜走了以后,李掌柜和他请来的人“呼啦”一下围到杨衮跟前,七嘴八舌,都劝杨衮快走。 杨衮说:“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就要看看他找来的是什么样的能人,快去,把我得马备好,把我的甲胃包袱拿上楼来,再给我准备一些酒饭,我吃饱喝足了,披挂妥当,等那小子把人找来,再跟他打。” 李掌柜一看,实在拧不过这位客爷,便捏着鼻子吩咐伙计准备开饭,给客爷的马添些好草好料,又亲自下楼把杨衮的甲胃包袱拿上楼来。 杨衮打开甲胃包,顶盔贯甲,收拾完毕,酒菜也上来了,便坐在桌旁,一边重吃重喝,一边等佘双喜。 杨衮吃了片刻,就听楼下闹哄起来,开始还没怎么理会,可是过了一会儿,楼下吵嚷的更厉害了。杨衮放下酒杯,趴着窗户往下一看,李家酒楼门前看热闹的竟聚了好几百人。 杨衮回到桌旁,边吃边想,这些老百姓不怕死啊!听说佘双喜的手下还有三百多庄兵,他找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英雄,要打起来,非和我拼命不可。当然,我这条枪可不在乎他们,但是看热闹的百姓和李家酒楼可就要遭殃啦!我杨衮做事,要做的漂亮,却不能救人不成叫人反受其害!对,我不能在这儿打,我得主动找上门儿去! 杨衮那定主意,便把李掌柜的叫来,说了他的想法,然后说道:“李掌柜,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后果如何,实难预料,你马上收拾收拾,带领全家照个地方躲避一下,我要取胜,你在出头露面;我要打了败仗,你就带领全家远走高飞吧!” 李掌柜说:“哎呀客爷,你说的是哪里话呀!你为了我们全家,把命都豁出去了,我们怎能放心走呢?我们要死也得斯在一块儿呀!” 杨衮急了,伸手一推李掌柜,说:“你不要再多嘴,赶紧快去!” 李掌柜走后,杨衮连饭也不再吃了,“噔噔噔噔”跑下了楼,来到烈炎驹前,把马的三条水肚腰梁带子勒紧,操起金攥火尖枪,扳鞍纫镫上了马,掉过马头,说声“闪开”,看热闹的百姓“呼啦”闪开条路。杨衮打马一鞭,就“嗒嗒嗒嗒”往西驰去。 杨衮的马跑到一个十字路口,就听“嗒嗒嗒嗒”,从前方传来马蹄声响。抬头一看,但见前面路上,烟尘滚滚,刀枪闪闪,前边有两匹马,马上坐两个人,一粗一细,后面跟着二百多人,迎面跑来。跑到切近,杨衮看出来了,马上那个细的,正是佘双喜,那个粗的就不知是谁了。但见这人,身高体壮,面似锅底,骇下一把扎里扎撒的须髯,手擎一杆大枪,端坐马上,气势汹汹。 杨衮看罢心想,看其外表,还真像个英雄人物。怪不得佘双喜敢在这儿横行霸道,都是他给撑得腰啊!好吧!我就一块儿收拾你们! 这时,双方马搭照面,都把各自的马勒住。佘双喜手指杨衮,冲着黑大个儿说:“师父,就是这个小子,差点儿把我摔死!” 黑大个儿“哇呀哇呀”怪叫:“你到底是谁,竟敢在佘家镇为非作歹?老子不杀无名之辈,赶快报上名来,好叫你在我枪下做鬼!” 杨衮笑道:“我也有个脾气,不斩无名小辈!你那个恶棍徒弟,我就饶了他的狗命。你要愣充大个儿的英雄,你就先报个名,我得看看值不值得跟你交手!” 第011回战好汉好汉惜好汉爱英雄英雄会英雄 黑大个儿接着说道:“我乃是飞熊镇的庄主,又是这一带联庄会的首领,姓杜,名叫杜猛,人送外号铁枪赛霸王。这佘双喜是联庄会佘家镇的会首,又是我的徒弟。你用四两棉花纺上一纺,我们爷俩儿在这一带是何等人物?你是吃了狮子心,还是喝了豹子胆,竟敢骑在我们爷儿俩的脖子上拉屎?” 杨衮听罢心想:我在路上听说,河东一带的老百姓为了抗御辽兵入侵,村村寨寨都招了不少壮士保卫家乡。后来为了联合抗敌,各村寨就成立了联庄会。这个杜猛能当联庄会的首领,定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英雄,不由对他产生敬佩之情。可是杨衮又不明白,杜猛是飞熊镇的,佘双喜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杜猛请来了呢? 原来铁枪赛霸王杜猛正组织联庄会下的各村各寨练兵。他想看看佘家镇的练兵情况,就到佘家镇找佘双喜。佘双喜没在家,就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佘双喜本想回家派人去飞熊镇请杜猛替他报仇,回家一听杜猛来了,就跌跌撞撞跑进大厅,见了杜猛“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哎呀师父,我让人家给打啦!快替徒儿做主!” 杜猛急忙问到:“双喜儿,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欺负于你?” 佘双喜帕起身来,一旁坐下,眨一眨眼,心里话,我要说我因在李家酒楼调戏了李掌柜的女儿,叫一个走道儿的人给打了,我师父不但不能前去替我报仇,还非教训我一顿不可。便撒了个谎说:“师父,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今天上午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把全镇的壮丁找到一块儿练兵连枪,到了晌午,我到李家酒楼吃饭,遇到一个人,我和他便一边吃饭一边唠了起来,我说我是我们联庄会的首领,铁枪赛霸王的徒弟。师父,您猜他说什么?” “他都说些什么?还不快讲!” “他说的可难听啦,我要是说出来,非把您老人家的肺气炸了不可!” “你不要罗索,快快说来!” “师父,我要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他说,你师傅虽叫铁枪赛霸王,在我看来,只不过是酒囊饭袋!”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气的杜猛脸暴青筋,须眉皆炸。 佘双喜一看,把师父的火儿给拱起来了,又火上浇油的说:“他骂您老人家,我怎能饶过于他!我和他三说两说,就交起手来。这个人真厉害阿,我和他刚一进招儿,他就把我提搂起来,举到空中,摔在地上,我说我打不过你,回去把我师父请来,叫我师父收拾你。他说他就在李家酒楼等着,师父若不敢去,就是一个匹夫!” 铁枪赛霸王杜猛,怎能忍受得了,气哼哼的说:“快带我去会那狂徒!” “师父既要前去,可要多加小心!”佘双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了的不得了阿!便点了二百壮丁,领着师父杜猛去会杨衮,不料竟在途中相遇。 杨衮听杜猛说他的外号叫铁枪赛霸王,又是这一带联庄会的会首,就知道他是一位爱国英雄。只可惜他收了一个不肖之徒,为他脸上抹了黑!心想,我正想结交像杜猛这样的地方豪杰,共同抗御辽兵,收复失地,决不该因佘双喜而误了大事,便想和他讲讲佘双喜在李家酒楼的所作所为,说明责任并不在自己身上,把事情压下去就算了。可是杜猛这人的性格又急又爆。一见自己报了姓名,等了半天杨衮也没报名,脾气就上来了,没等杨衮说话,就脸红脖子粗的问道:“呔,你这个人为何这样不讲理,我都报了名了,你为何还不说出你的名姓?” 杨衮笑一笑,说:“朋友,我路过此地,只是打抱不平,管教管教你的徒儿,何必留下名姓?” 第20章 杜猛把枪一拧说:“我的徒儿,何用你来管教?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骂我是酒囊饭袋?你既不肯报名,就说明你是无名小辈!我今日就来管教管教于你。你来看枪!”两脚一踹镫,“哇呀”一叫,打马拧枪就往上冲。 杨衮擎火尖枪猛力往外招架。只听“呛啷”一声,就把杜猛的枪给架出去了。 铁枪赛霸王两手一抽枪,打马往回一拨,立即调转马头,又“噌噌噌噌”冲着杨衮扎了几枪。 杨衮变了个巧妙招数,“砰砰砰砰”,把杜猛这四枪都给拨了回去。接着尔马错镫,又都调回马头,二马相遇,两个人又打在一起。二马左右盘旋,两枪上下翻飞。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一直难分上下。杨衮暗暗称赞,杜猛不愧叫赛霸王!杜猛也从心眼儿里敬佩杨衮是位真正的英雄!过去有句俗话:“英雄爱英雄,好汉惜好汉”,两个人都想战胜对方,又谁也不愿把谁扎死,你说,他俩这个仗打得还有啥意思呢? 两个人正打的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呔!看热闹的快些闪开,看我来也!” 看热闹的百姓“哗”的闪开条路,一匹马就冲了过来,马上那人大声叫道:“你俩别再打了,赶快住手!” 铁枪赛霸王杜猛一听这话,打马就撤。 杨衮也抽回了枪,把马勒住。但见来的这人,头戴扎巾,身穿箭袖,往脸上看,面似美玉,颏下五绺须髯飘洒,两手端着一口金背砍山刀,颇有武将风度!不知此人是谁? 这人来到杨衮马前,笑着问道:“这位将军不是当年那位箭射朱温的杨衮吗?” 杨衮一听这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说:“不错,我正是杨衮。” 这人一听正是杨衮,颇像久别重逢,又惊又喜:“哎呀,当年一别,今日见面,杨将军还是那样威风啊!” 杨衮更糊涂了,便抱腕拱手说:“这位将军,恕我杨衮健忘。将军尊姓大名,你我曾在何处相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哈哈……”这个人笑道,“这就不怪你了,你我虽然分过手,但是你和我连面都没见过啊!” 杨衮听了这话,更是坠入五星云雾之中。坐在马上直发楞! 这人接着说道:“杨将军,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我叫杜勇,人送外号快马金刀。这个杜猛乃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当年是朱温手下的一员战将。你骂朱温时,我正在校军场。朱温杀君夺位,霸占子妻,骄奢淫逸,悖伦无道,众目昭彰。我等只是恼在心中,谁也不敢揭露。唯独你杨将军,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但把朱温那些丑事抖搂的一干二净,还骂得痛快淋漓,你杨衮骂得怒不可遏,发出一箭,险些把朱温射死!最后竟在千军万马包围之下,沙出一条血线,扬长而去。校场里的文官武将目睹此情,谁不交口称赞:只有将军才是当事的真正英雄!我等随恨朱温,仍是蜷在朱温卵翼之下苟且偷生,真是相形见绌,实感惭愧!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英雄择主而侍,向我快马金刀,怎能保这昏君!一怒之下弃官不做,返回原籍。我哥儿俩便在这飞熊镇乐守庄田。以后那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卖给辽国,换取帝位,辽兵从此不断入侵河东,百姓深陷水火,后汉王刘知远又自顾不暇,河东的百姓成了无母之子!我等这些武夫尚有一点爱国爱民之意,遂自行招些壮丁保卫自己村寨,为了合力抗辽,又成立了联庄会,附近这三个村寨便选我兄弟二人为联庄会的首领。我在庄里闻报,说将军和我兄弟杜猛在佘家镇打起来了,这才催马前来协助。将军虽不知道有个杜勇,但我杜勇却是见过你,后来听说杨将军在宝鸡山马踏梁营,在人头峪七员猛将逼得王彦章自刎而死。听了你这只虎的名字,如雷贯耳。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何况将军的名字和面貌还深深刻在我的心上!今日见面,怎能不认识呢!” 杨衮等杜勇把话说完,这才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如此看来,杜将军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爱国英雄啊!” “哪里,哪里,和杨将军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阿!”接着问道:“杨将军为何路过此地?” 杨衮说道:“我在家里听说,辽兵过了黄河,奸淫烧杀,横行无忌,实在忍无可忍;又听说河东地方豪杰已经挺身而起,招兵买马报家抗辽,心里甚是钦佩!这才来到河东,寻访地方豪杰,拟和他们共抗辽兵。熟料这些所谓的地方豪杰,竟是佘双喜这样欺压百姓的鼠辈,真叫我杨衮灰心丧气阿!” 快马金刀吃惊的问道:“杨将军,这佘双喜怎么触怒了将军,将军又为何和我兄弟杜猛交起手来?” 铁枪赛霸王杜猛抢先说道:“大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的徒儿双喜操练完了庄兵,在李家酒楼饮酒,听这个杨衮说我杜猛是酒囊饭袋,一怒之下就和他打了起来,竟险些被他摔死。我在佘家庄听说此事,这才和佘双喜前去会他。在这十字路口和他相遇,刚刚和他交手,大哥你就来了。大哥切切不要听他花言巧语,快助我降伏于他!” 快马金刀杜勇斥道:“不要你来多嘴!杨将军乃正人君子,怎能辱骂于你?”然后又问杨衮:“杨将军,请你说说,到底为了何事?” 杨衮就把他在李家酒楼吃酒所听所见佘双喜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我一怒之下,把佘双喜举了起来,本想把他摔死,但一转念,我和他无怨无仇,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也就没有摔他。不料他爬起来,竟叫我在酒楼等他,还说什么,我要走了就是狗熊,我等的不耐烦了,这才前来会他,在此十字路口相遇。你兄弟杜猛竟说我骂他酒囊饭袋,便和我打起来了。将军你想,我根本不知有个杜猛。佘双喜对我也没提到杜猛,我杨衮骂他做甚?这都是佘双喜编的瞎话。” 正在这个时候,忽听有人说道:“闪开闪开,我来作证!”杨衮一看,原来是李掌柜。 杨衮来会佘双喜之前,叫李掌柜带着家人隐藏起来。李掌柜想:这位客爷为了我,把命都豁出来了,我怎么能贪生怕死?把老婆和女儿安置安置,就夹在人群中跟着来了。 李掌柜挤到前面,冲着杜勇跪下,哭道:“大庄主,杨将军说的都是实情。佘双喜的确想要仗势霸占小女秀梅,杨将军路见不平,这才挺身而出。只是对佘双喜管教管教,并没有骂二庄主阿!” 快马金刀杜勇这才明白了真相,瞪了一眼杜猛,厉声说道:“看你收的这个徒儿,简直像个禽兽!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替他撑腰,岂不助纣为虐!难道你不觉得惭愧!” 把铁枪赛霸王气的“哇呀”暴叫:“好个佘双喜,我把你个小兔崽子,原来你竟是个贪花恋色抢男霸女之辈!”说着托枪叫道,“佘双喜,你还不赶紧过来像杨将军赔礼道歉!” 杜猛绕着圈子找了半天,也没见佘双喜的面。他哪知道佘双喜一看事情败露,早就溜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杜猛红着脸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也要好好教训于你!”说着气哼哼的站在一旁。 杜勇面带愧色,对杨衮抱腕拱手,说,“要没有看热闹的百姓和李掌柜作证,就冤枉杨将军了。想不到这个冤家竟会如此欺压百姓,实乃联庄会的败类!杨将军见义勇为,救了李家妇女,又替我兄弟教训了佘双喜,杜某不胜感激!杜某久仰大名,只恨无有机会见面,今日叫佘双喜把我们引到一起来了,也是我们的缘分。将军若肯赏光,就请到庄里一叙!” 杨衮心想:我正要寻访地方豪杰,共御辽兵。今与杜家兄弟相遇,就和他们唠扯唠扯,他们若是真正英雄,又有诚意和我合作,我就在这扎下,也免得到处乱碰。 杨衮拿定主意,就拱手说:“我杨衮也好交朋友,怎能辜负杜将军的诚意。杨某就讨扰了。” 杜勇、杜猛说一声:“请!”便和杨衮并肩催马奔飞熊镇驰去了。 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李掌柜也回李家酒楼做他的生意去了。 话说杨衮和杜家兄弟骑马并肩往西北走约三十里地,眼前闪出一个村庄,杜勇说道:“杨将军,这就是飞熊镇。” 杨衮抬头往前一看,但见:远望青舍一片,形似一头飞熊;前通曲曲乡路,背靠座座山峰;一条小溪环绕,两岸杨柳荫浓;溪上高挂吊桥,镇外围筑土城;城上刀光剑影,镇内犬吠鸡鸣;虽非壁垒森严,倒也易守难攻。 杨衮看罢心想:这飞熊镇,虽还不太坚固,但也不难看出杜氏兄弟为防辽兵入侵,是费了一些苦心,河东村村寨寨若都象杜氏兄弟这样苦心经营自己的村寨,驱逐辽兵就有望了。 霎时来到镇外溪旁,快马金刀向城上招一招手,吊桥落下,过了吊桥,进了城门,直抵杜府门前,各自下了战马,进了正房客厅,分宾主坐下,家人献上香茶,杜勇又吩咐家人准备酒宴。双方喝着茶,寒暄了几句,杜勇就把杜猛叫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杜猛转身就出去了。 杨衮一看此情,心里顿生猜疑,你们哥俩嘀咕什么?杜猛出去又是为了何事?莫非对我有何歹意?我得多加小心! 快马金刀杜勇转身归座,看到杨衮脸上有些不快,但他毫不介意,说了几句闲话,杜猛就回来了,这是家人进来,搬开桌椅,摆上酒菜。杜勇把杨衮让到正位,杜家兄弟陪坐两厢。杜勇站起身来,拿起酒壶,给杨衮斟了一杯酒说:“杨将军,杜某得见尊颜实乃三生有幸,特敬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将军赏脸,就先干了吧!” 第21章 杨衮心里早有戒备,心说,你们说在酒里放了毒药,我一口喝了下去,不就中了你们的毒计?本想不喝,主人又直让,只好端起酒杯,紧紧盯着杜勇,迟迟不饮。 杜勇一见此情,问道:“杨将军为何迟迟不饮,难道有何疑虑?” 杨衮冷笑一声,说:“杜庄主,难道你忘记了主不吃,客不饮这句话啦?你的诚意我杨衮领了,这头一杯酒,还是你先干下去吧!”说着把酒递到杜勇跟前。 “哈哈哈哈,杨将军不愧是有勇有谋的英雄啊!但你对我杜勇可多虑了。”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夹了一块红烧鸡块儿,放进口内吃将起来,边吃边说:“杨将军,这回放心了罢!”接着又斟了一杯酒,递到杨衮跟前说:“请把这杯干了罢!” 杨衮心想,我就这么办了,你吃哪个菜,我就吃哪个菜,你喝哪壶酒,我就喝哪壶酒,反正我不上当。伸手接过酒杯,喝了下去,然后换一块红烧鸡块儿,放进口内。 杜勇看了笑道:“杨将军,你就放心吃吧。” 杨衮心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我和你哥俩刚刚接触,你们又在我跟前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们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啊!仍是倍加小心。 正在这时,家人来报:“庄主爷,马庄主到,叫二位庄主快去迎接!” 杨衮听了一愣!心想,哎呀我明白啦,怪不得方才杜勇附着杜猛地耳朵嘀嘀咕咕,原来是叫杜猛派人去请马庄住啊!莫非他哥俩怕力不从心,特将马庄主请来合力来对付我,好为佘双喜报仇?遂“啪”的一声,把桌子一拍,厉声问道:“马庄主是谁?你们把他请来做甚?” 第012回遇庄主释疑会庄主荐英雄写信请英雄 快马金刀杜勇一看,杨衮来了脾气,就知道杨衮是误解了,便笑着说:“杨将军息怒,这马庄主确是我方才叫杜猛派人请来的,但我请他前来并无恶意。” 杨衮怒气未消,厉声追问:“快说,你请他来做甚!” 铁枪赛霸王杜猛本来就很气粗,再加上为佘双喜和杨衮打了一仗,未分胜负,对杨衮还有点儿不服气,余怒一直未消。一看杨衮拍桌子瞪眼睛,拿他哥俩的好心当驴肝肺,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便把胳膊一甩说:“大哥,你就说咱把马庄主请来,是为了帮咱来收拾他不就得啦,还和他解释什么!” 杜勇瞪了杜猛一眼,大声斥道:“你不要插嘴,马庄主的脾气不好,杨将军的怒气不消,要照你说的那样来做,双方起了冲突,岂不误了大事!还是把咱哥俩的意思和杨将军说清楚吧!”然后来到杨衮近前,把杨衮拉到座位上坐好,笑着说道:“杨将军,只怨时间仓促,未来得及把话说明,马庄主就到了。这才使杨将军生了误会。我哥俩请马庄主来,那是出于好意。你不是说要助河东地方豪杰抗御辽兵吗?我想咱这河东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地方豪杰确实不少,多数都是真正的爱国英雄,像佘双喜只是个别的败类。我将杨将军请到庄来,以示感谢杨将军帮我兄弟杜猛教育了佘双喜,二是久仰杨将军的大名,想和杨将军交个朋友,但更主要的是想和将军共议抗辽大事。只因马庄主的马家庄距飞熊阵近,就叫杜猛派人将马庄主请来,先让他跟将军见上一面,好争取他和咱共同抗辽。但见将军有疑虑,又只劝杨将军饮酒了,就未来得及商量此事。” 杨衮听杜勇这么一说,脸就红了,便笑着抱腕说道:“杜庄住,我杨衮鲁莽了!请问那位马庄主的为人,到底怎么样啊?” 杜勇说道:“这位马庄主名叫马建忠,手使一杆铁戟,异常骁勇,名扬河东,人送外号铁戟将。他的脾气特别倔强粗暴,从未把河东这些英雄豪杰看在眼内,但他尚能通情达理。前时我请他加入联庄会,他瞧不起我们兄弟,执意不肯,后来我跟他讲些抗辽的道理,他便加入联庄会了,但请他做联庄会的首领,始终未能答应。论他的本领,在我兄弟之上,他那马家庄拥有五百庄丁,比飞熊镇和佘家庄的庄丁都多,可他一旦加入了联庄会,就能听我调遣,可见他的为人还很不错。” 杜勇说的这铁戟将马建忠就是杨衮当年在宝鸡山下马踏梁营,首先遇到的那位王彦章手下的先锋官。被杨衮打下马来,没有忍心杀他,叫他远走高飞去了。只因年久日深,杨衮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杨衮问道:“他能痛痛快快跟我共事吗?” 杜勇说:“对他来讲,只能说服,不能威压。杨将军如用方才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恐怕就难以办到了。依我之见,杨将军还是请到里间回避回避,待我说服了他,杨将军在出来见他也不为晚。” 这时就听“噔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响,接着有人大声喊道:“杜家哥俩,你们难道瞧不起我吗?为何听我来了,还磨磨蹭蹭,不痛痛快快出来迎接?” 杜勇急忙说道:“马庄主来脾气了。杨将军,赶快进去回避。” 杨衮转身进了里屋,杜勇和杜猛大步流星往门前迈了几步,门帘“吧嗒”一挑,马庄主就进来了。和杜家兄弟撞了个满怀。杜家兄弟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抱腕拱手,说:“小弟酒吃多了,迎接来迟,望马大哥不要见怪!” 马建忠也不还礼,沉着脸儿说:“有这么一句话,‘弟兄在五伦,磕头三次入祖坟’哪,你们既然称我大哥,我这个大哥来了,不痛痛快快迎接,岂不被人耻笑!” 杜勇笑道:“马大哥,就原谅兄弟这一次吧!你再要来了,我哥俩若不痛痛快快出去迎接,你怎么处罚都行!就快写作下吃酒吧!” 马建忠往桌上一看,呦,桌上的酒菜只剩盘子底儿了,杯盘狼藉,更不满意了。气哼哼的说:“你们请我前来,想必就是请我吃酒。可是为何不等我来到,你们就吃上了,难道叫我前来,拣你们的盘子底儿吗?” 杜勇敢进解释说:“我兄弟二人等了半天,大哥您也未到,我们以为大哥不来了呢,就吃上了。你看,你的杯箸不是在这儿放着吗,来呀,把这残席撤下,另换新宴!” 马建忠义看,果然有一杯一箸在桌上摆着,脸上才有笑容。他哪里知道,这是杨衮用的。 家人进来扯下残席,沏上新茶。杜勇把马建忠请到正位坐下,杜家兄弟坐在两侧相陪。 杨衮在里屋把马建忠挑剔杜家兄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个马建忠的脾气的确暴躁,但他一听杜勇解释,满脸的怒气立时就消,确实通情达理,我还真愿意结交这样的人。便把门帘掀个缝,看看马建忠是什么样的人。但见此人:头顶天棚脚踩地,身高丈二还有余;头大项短发如墨,胸宽臂厚肩头齐;脸上疙瘩长得密,脸色好像紫茄皮;两道浓眉插入鬓,目光如炬把人逼;狮头鼻子大嘴岔,颔下飘洒黑胡须;肋配一把杀人剑,身穿一套软靠衣;语声如雷惊天地,威风凛凛把人逼。 杨衮看罢此人,觉得很是面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家人把酒菜重新摆上,三人一边吃酒,一边谈起话来,马建忠说道:“我听人说,辽国藩王耶律德光率领二十余万藩兵,长驱直入山西、河东境内,在太原将后汉王刘知远围得水泄不通,弄得兵马大元帅郭威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据说辽国藩兵正向四外扩散,恐怕不到十天半月,就要打到我们眼皮底下。俗话说‘有备无患’,你曾对我说过,你要筹集金银,准备粮草,扩充兵将,不知办的怎么样了?” 快马金刀杜勇说:“别看佘双喜人品不怎么样,但对出钱防御辽兵还够慷慨大方,曾说既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看来财力还是无虑,兵源也很充足,只是缺少马大哥这样的武将阿!” 杜猛叹道:“哎,我们这联庄会要有几位像李存孝和王彦章那样万夫不挡的勇将坐镇,辽兵就会闻风丧胆啦!” 马建忠把酒杯“啪”的一蹾说:“你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李存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连五条牛斗争不过,最终竟被五牛挣死,王彦章又怎么样,不也被七员大将逼死了吗?我铁戟将不如李、王二将那样有点儿名气,可也没叫五牛挣死,更没有叫七员大将逼得拔剑自刎。我一跺脚,不是也把河东地面镇的微微直颤吗?” 杨衮在里屋听了这话,暗自好笑,心里话,这个铁戟将把牛皮都吹透亮了! 杜猛笑道:“河东的英雄豪杰服不服你我可不晓,我们杜家兄弟二人,可把马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马建忠听了这话,把脸都气黑了,刚要发作,杜勇急忙说道:“马大哥,别听二弟的胡言乱语,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我将大哥请来,就是要向大哥引荐一位英雄,请他助我们的联庄会抗御辽兵,不知大哥是否同意。” 马建忠摆摆手说:“你即使把这个英雄捧到天上,我对他也不服气!荐他前来,又有何用?” 杜勇说道:“如此说来,普天之下就没有大哥能瞧得起的英雄了?” 马建忠把眼睛一瞪:“我铁戟将还不是如此狂妄之辈!在我眼里,只佩服一个人,他的能为比我铁戟将强上百倍,他叫我躺在这里,我不能躺在那边;他叫我站着死,我不能坐着亡啊。人家要胜我这杆戟,犹如掌上接灰,探囊取物!” 杜家兄弟和猫在里屋的杨衮听了这话,俱都是呆呆发愣。心里话,马建忠这人也太怪了,他要贬低个人,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要抬高个人,几乎要把他捧到九重云霄去! 第22章 杜勇问道:“不知这人是谁?” 马建忠说:“此人家住西宁,乃是当年镇守潼关那位元帅金刀杨会之子,名叫杨衮。” 杨衮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心想,真没想到,我在家呆了二十多年,世上还有服我之人!可是这位铁戟将为什么这样佩服我呢?不由竖耳静听起来。 杜勇和杜猛也深感处于意料之外,心想我马大哥能佩服杨衮,可见杨衮是个了不起的英雄!看来我们哥俩的眼里还真不错呀!他哪里知道这位杨衮就在里屋猫着呢!杜猛想到这里,就像起身去拽杨衮。 杜勇立即对杜猛瞪了一眼,意思是说,先不要急于叫杨衮出来。杜猛会意。 杜勇问道:“马大哥为何把这位杨衮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呀,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在梁王朱温的兵马元帅王彦章的部下任先锋官。那年我跟王彦章来到宝鸡山下,阻截李晋王进兵汴梁。一日清晨杨衮来到梁营门前讨敌骂阵,口口声声要王彦章出来,要给他的师兄高思继报仇。王彦章命我出来迎敌。杨衮问我是不是王彦章,那时我并没把杨衮放在眼内,对他说:‘杀鸡何用宰牛刀,我来要你的命!’拧戟就刺。可是杨衮往上一闯就轻易的把我的戟架出去了,可是人家再来拧枪刺我,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没把人家的枪给架回去,人家接着两臂一晃,就把我给轮到马下,我闭起双眼等死。哪知杨衮竟饶我不死,又劝我不要扶保昏君劣帅,让我远走高飞。我这才保住了这条性命,径直回了原籍,从此隐遁起来,再也没有出头露面。你看这位杨衮,不但武艺出众,也颇豁达大度,怎不令人敬佩!俗话说‘受人点水之恩,比以涌泉相报’,人家留我一条命啊,我怎能把这位恩公忘记?我回家以后,每年三十晚上,都要给他供上两碗饺子,冲着西方磕上三个响头,向他辞岁;正月初一早上,还要给他拜年。咳!我一直想再见他一面,以报他饶命之恩,可是从他离开宝鸡山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普天之下,英雄好汉虽多,但我就服这位杨衮,你哥俩向我引见那人,在你们眼里虽然是一位英雄,可是你若端在我的面前,我都不屑一顾阿!” “哈哈……”杜勇笑罢问道,“马大哥,你把话说得太过分了,我要把那位英雄请到你的跟前,非把你的眼睛瞅得冒将出来不可!”|qi|shu|wang| “哼!我还真看不出你们杜家兄弟还会攀上杨衮这样英雄!”马建忠说着撇了撇嘴! 杜猛笑道:“马大哥,我要把杨衮那样英雄请到你的跟前,你该怎么办?” 马建忠说:“我一服你们兄弟颇有眼力;我二要对那英雄跪下,磕三个响头!” “好,你要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 杨衮猫在里屋,一是吃惊,而是可笑。吃惊的是,竟在这飞熊镇碰上了马建忠,马建忠竟对我杨衮念念不忘;可笑的是,他们竟拿我杨衮开起玩笑来了!这是只听门帘“啪”的一挑,杜猛探进头来,大声叫道:“杨将军,请出来吧!” 杨衮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站在马建忠面前。 马建忠看见杨衮出来,先是一愣,接着“噌”的站起身来,把两道犀利目光紧紧盯在杨衮脸上,“哎呀”一声叫道:“原来是恩公阿!”两臂一扎,“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马庄主,千万不要这样,赶快请起!”杨衮急忙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把马建忠搀了起来,扶到案旁坐下。自己做在马建忠的身旁。 杜勇、杜猛同声问道:“马大哥,这位杨将军和你说的那位杨衮相比,到底怎么样啊?你该认输了吧!” 马建忠摇摇头说:“哎呀,你既然引荐的是杨将军,就直截了当的对我说了有多好啊,何必跟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杜猛笑道:“马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在咱河东一带能把谁看在眼里?何况我们兄弟有不知道你和杨将军还有那一码子事儿呢。” “哈哈哈哈……”众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杜勇笑罢吩咐家人,再加一个人的杯箸,添上几个好菜,痛饮一番。 席间马建忠说:“杨将军,这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呀!不知恩公为何来到此地?” 杨衮就把原来想投刘知远,后来考虑不该无功受禄,就想到河东一带联系地方豪杰共同抗辽,以及在佘家镇如何又和杜家兄弟相遇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马庄主,我和杜家兄弟商量,请你与我们一同准备粮草,集聚兵力,抗御辽兵,若有可能,即兵进太原,助刘知远解太原之围,不知意下如何?” 马建忠眨了眨眼说:“方才我跟杜家兄弟说的那一番话,我想恩公在里边已经听见,恩公叫我马建忠站着死,我不敢坐着亡啊!何况赶走辽兵,保家卫国,乃我份内之事,恩公叫我为此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只是兵进太原,助刘知远解围,我马建忠可不敢奢望啊!” 杨衮问道:“请问,这是为了何故?” 马建忠说:“入侵的辽兵号称十万多人,我们这几个庄子的庄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两千人,我们兵进太原,就会像吃饺子蘸醋那样,在半路上就叫人家给蘸光了。我也相信杨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要对付那耶律德光,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怎能轻易就把耶律德光碰上?要给太原运些粮草,到也是个办法,可是要把我们这几个村镇百姓的口粮全划拉到一起,能有多少?即使能够顺利运到太原,岂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杨衮一听,马建忠说的很有道理,不由叹道:“照这么说,我们就得眼瞅着那燕云十六州的大片国土惨遭辽兵蹂躏了?” 马建忠说:“恩公,冷嘴吃不了热豆腐啊!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多联络名将,扩充兵力和财力呀!待我们有了一定数量的将力、兵力、财力,不但可以一口一口的吃掉辽兵,支援太原粮草,助刘知远解围,恐怕也就不在话下了。” 杜勇说:“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啊,依我看来,兵力和财力尚且无忧无虑,只是附近村寨名将不多,即使能够选出几位,也都不以大局为重。不然的话,我们这联庄会不久扩大了吗?” 马建忠说:“二位兄弟恕我直言,你们成立联庄会时,只有三个村寨响应,还不是因为你们杜家兄弟的威望不高吗?没有香花引不来蜜蜂;没有真君招不来名将,就是这个道理。我马建忠勉强加入了联庄会,还不是顾及到抗御辽兵这个大局!” 马建忠得这一番话,把杜勇、杜猛说的面红耳赤。 马建忠继续说道:“如今就不同了,杨将军会李存孝,大骂朱温,逼死王彦章这些事迹谁不知道?乃是响当当的英雄!他要出头露面联络各个村寨名将抗御辽兵,你这飞雄镇的门框非被挤掉不可!” 杨衮欠身说道:“马庄主,你言过了!请问,飞熊镇附近村寨,都有哪些名将?” 马建忠略思片刻说道:“远的暂且不提,单拿近的来说,一位是安乐庄的呼延凤,号叫呼延雨停,手使一口大刀,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善于用兵,足智多谋,人都管他叫小诸葛,乃是一位智勇双全的上将。他那庄子很大,拥有千余兵力,如能将他请来,兵力岂不增加一倍!另外在此附近,还有个卢家寨,共有四位庄主,乃是兄弟四人,老大叫卢士英,老二叫卢士杰,老三叫卢士楷,老四叫卢士恒,分别使用金银铜铁四根辊,人们都管他们兄弟四人叫‘四棍将’。这四棍将人人力大艺精,当年乃是黄巢手下的战将,据说黄巢旗倒兵散之后曾在某地占山为王,后来不知为何回了原籍。这四棍将也有千余兵力,若能把这兄弟四人请来,我们这联庄会可够得上兵多将广了。” 杨衮一听马建忠提的四棍将,不由一愣!心里话:这四棍将不就是我去太原会李存孝,路过清巢岭时遇到的那四位卢家兄弟吗?他们乃是我的结拜弟兄呀!真是无巧不成书!想不到又在此地相遇!看来,请他兄弟四人加入联庄会是无虑了,但不知那呼延凤能否前来? 杨衮想罢说道:“那卢家寨的四位兄弟可派人拿我的信前去邀请,不知哪位和呼延凤常有来往?” 马建忠听了这话心中暗想:那四棍将素来狂妄高傲,和谁也不来往,你杨衮虽然有名,一是新来乍到,二是素不相识,只凭一封书信就能把他兄弟请来?你瞧着吧,非碰一鼻子灰不可!要请呼延凤嘛,我可很有把握。遂对杨衮说道:“杨将军要亲自写信能把四棍将请来,我就不费心了。我和呼延凤还有些交情,请呼延凤的信就由我来写吧!” 杜勇抱歉的说:“要我兄弟二人出面请这几位前来,人家一定不会赏脸,只好麻烦二位了。”说着取来笔墨,交给杨衮和马建忠。二人分别把信写好,由杜勇派了两名家将分别去安乐庄和卢家寨送信去了。 第013回扩兵力议取盘蛇寨初交锋活擒石德明 话说杨衮和马建忠分别写信邀请四棍将和呼延凤,派人把信送走,就在杜家庄住下了。一面和杜家兄弟从详计议大事,派人打探辽国进兵情况,一面等待四棍将和呼延凤。可是三天过去了,谁也没来,杨衮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心中暗道,难道这四棍将竟会忘了兄弟情谊?可是那马建忠,一不着急,二不上火,好像胸有成竹。 到了第四天的上午,庄兵忽然来报:“启禀各位庄主,卢家寨的四位庄主带领六七百人,以在门前山脚扎下,说是来会杨衮将军。” 第23章 这个消息真出马建忠的意料之外!心想,还是人家杨衮有威望!可是,要论交清,我和呼延凤处的也不错呀,为什么卢家寨离这儿挺远,人家四棍将都来了,安乐庄离这儿近,呼延凤却没来呢?心里很不痛快。 杨衮听了这个消息,脸上顿生笑色,说声:“赶紧迎接!”便迈着快步往外走去。马建忠和杜勇、杜猛紧紧跟随。 众人出了大门,往前一看,果然有六七百名庄兵,整整齐齐排列在山脚下,四杆大旗上分别绣着“金、银、铜、铁”四个大字,随风飘扬;有四个人,顶盔贯甲,各骑一匹战马,迎面缓缓走来,待这四匹战马走到切近,杨衮定神一看,果然是当年在清巢岭结拜的四位哥哥,立即撒马迎上前去,滚鞍下马,双膝跪倒:“四位哥哥,一向可好?” 卢家兄弟看见杨衮,同时下马相搀,眉飞色舞地说:“哎呀杨衮兄弟,可把我们想坏了!真想不到能在此地想见!” 杨衮笑道:“四位哥哥,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到杜家叙述一切吧!” 众人一同上马,来到杜家厅内。杜勇吩咐摆宴招待卢家兄弟。卢家兄弟一边饮酒一边听杨衮叙说别后经过,以及请他兄弟四人来的目的。 金棍将卢士英说:“老兄弟和众位英雄与我们哥儿四个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这一带的村镇都在招兵买马,准备报家抗辽,只是缺少一位出类拔萃、能负重望的英雄,来把各个村寨拢在一起,因此一直像盘散沙,谁也不服气谁,不能握成一个拳头!老兄弟今天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啦,别说一个辽太宗阿,就是十个辽太宗来了,咱们也不怕啦!我们要和刘知远的大兵联合起来,一定会解太原的围,把辽兵赶出去!到了那时,再拿耶律德光的脑袋去投刘知远。”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都说这是后汉王洪福齐天,老百姓的造化,也是那耶律德光寿终正寝之日。可是马建忠的脸上却无笑色,坐在那儿呆呆发愣。为什么?他正在合计呼延凤接了他的书信为何不来。 这时,一个庄兵进来禀报,说:“安乐庄派人前来下书。” 马建忠急不可耐的说:“快唤下书人进来!” 功夫不大,下书人慌忙进来,交上书信,马建忠杰过来一看封皮就愣了,原来不是呼延凤的笔体,急忙问下人:“这信是谁写的?” 下书人说:“是呼延凤的夫人刘氏的亲笔。” “呼延凤为什么不亲自回信?” “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马建忠忙把书信拆开,反复看了两遍,只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疙瘩肉“得得”直颤! 众人也都愣了,急忙问道:“马庄主,信上写的什么?” 马建忠说:“呼延凤接了我的书后,本相集结庄兵来飞熊镇,不料盘蛇寨的寨主竟率大批庄兵突然打进了安乐庄,把呼延凤给掳去了,现在死活不知,呼延凤的夫人没有办法,只好写信给我和杨将军,让我俩设法解救,还说什么,要去晚了,呼延凤的性命难保。” 杜、卢良家兄弟一听,也都呆呆发愣。 杨衮一看众人俱都谈虎色变,颇感惊奇,心想为何一个小小山寨的寨主就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当即抓过书信,草草看了一遍,厉声问道:“请问各位,盘蛇寨是什么样的村寨,盘蛇寨的寨主是何许人?他们仗着什么,竟敢如此横行霸道?” 马建忠稳一稳神儿,说道:“这盘蛇寨乃是山后一个大寨,寨主叫石敬远,乃是卖国贼石敬瑭的一个叔伯兄弟,年纪虽然七十多岁,身体仍很健壮,可谓力大包身,此人智勇双全,靠着一对火龙虎头棒纵横天下。他这火龙棒里装着火药。他若和谁交手,愿打就打,若不愿打,把火龙棒这么一拧,对上了棒上的胡椒眼,一按绷簧,棒端就会喷出大火,能把对方烧得塌架。在这河东一带,可谓恒勇无敌,因此一提到他,俱都闻风丧胆。石敬远不仅双棒厉害,还拥有万贯家资和万名庄兵。他就依靠这种势力,在山后称王称霸起来。辽兵入侵以后,他以抗辽保家为名,不断扩充自己势力,山后的二十四寨从此拜他为尊,石敬远竟一跃成为拥有战将千员,五万兵力的二十四寨的总寨主。石敬远虽然打着抗辽旗号,却在暗中私通辽国。据说辽太宗耶律德光已经向石敬远传下旨意,叫他暂时按兵不动,一旦接到新的旨意,就要立即发兵,协助辽国平灭汉王,待恢复了石晋朝廷,就叫石敬远做石晋的第三个皇帝。二十四寨有些寨主虽然知道石敬远私通辽国,妄图恢复石晋王朝,但他们局都不敢言有不敢怒,更不敢轻举妄动。石敬远虽然知道我们不愿和他一个鼻孔出气,但是由于我们几个村寨位于山前,距盘蛇寨较远,又从来不招惹他,无懈可击,他那双手还暂时没伸过来。我们早已看到,他是河东一害,本想把他除掉,只是力不从心。不知为了什么,石敬远竟突然把手伸过来了,看来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可要多加防备呀!” 杨衮听着听着,眼珠儿就转起来了,他的脸色,也随着眼珠儿转动,逐渐由怒变喜,等马建忠把话说完,杨衮忽的把腿一拍,笑道:“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 杨衮这一举动,把大家都闹愣了,同声问道:“杨将军,你听到呼延凤被抓去,为何反而这般高兴?” 杨衮笑道:“众位都想想看,那石敬远总管二十四寨,拥有名将千员,五万兵力,我们如将他们降伏,解救太原,驱逐辽兵,不久够用了吗!方才我们议论扩充兵力之时,大家提出要降伏山后二十四寨,恐怕要有出师无名之虑,如今呼延凤被他们掳去,我们要出兵打盘蛇寨,不就有理有据了吗?” 众人对杨衮善于老谋深算,遇事能够通权达变,由衷敬佩。但是想象看自己的兵力,看看人家的雄势,又都为杨衮这个打算捏一把汗。 马建忠欠身说道:“杨将军能有此胆略,我马建忠甚是钦佩!但是恕我直言,我们几个山寨,兵微将少,要和盘蛇寨打,岂不等于以卵击石?望杨将军还要深思熟虑。” 杨衮霍得站起身来,把脸一沉,说:“见蛇不打七分罪呀,难道我们就眼瞅着石敬远在盘蛇寨横行霸道?难道我们能够见死不救?难道我们就不扩充兵力了吗?何况那石敬远和石敬瑭一样,也是一个卖国求荣之辈,内部分崩离析,外面不得人心,这正是我们可击之懈。我们虽然兵微将少,但是出师有名,要击其懈处,出其空虚,攻其不备,对付一个卖国贼石敬远还是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杨衮的话,胆子壮起来了,都说“船稳不怕风大,有理通行天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定跟着杨衮,打下盘蛇寨,抓住石敬远,救出呼延凤,然后兵进太原,赶去辽兵,救民倒悬。 马建忠叫安乐庄的下书人回去,告诉呼延凤的夫人刘氏不要悲伤,说什么也要呼延凤救出来。 下书人走了以后,杨衮立即吩咐马建忠和杜勇把各个村寨庄兵集结到飞熊镇来安营扎寨;叫杜猛准备粮草,明日清晨进兵盘蛇寨。还和众人言讲,庄兵比较散漫,这次进兵非同往常,定要纪律严明,不准奸淫妇女,不准抢掠百姓,不准临阵脱逃,违令者斩。 众人一看,杨衮还真不含糊,把事情分派的井井有条,想得也很周到,还真是个帅才!都从心里往外佩服。调兵的调兵,备粮的备粮,打探的打探,俱都分头活动去了。 次日天亮以前,飞熊镇和卢家寨的庄兵已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杜家门前,马家庄和安乐庄的庄兵也先后到齐,只有佘家镇的庄兵还没到来。杜勇对杨衮说:“昨天派人去佘家镇调兵,没见到佘双喜。据家人讲,佘双喜前天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杨衮和众人正在诧异,忽见探子来报:“有三员大将率领一千多人马,从北边向飞熊镇驰来。” 杨衮等人都说,佘家镇在飞熊镇的南面,只有佘双喜一个庄主,这一千多人是从北边儿来的,绝不是佘家镇的庄兵。这伙人马定是来者不善。叫探马再去打探。 功夫不大,探子返回来又报:“这伙人的装束,不论是兵还是将,都和山前村寨不同,还打着盘蛇寨的旗号,眼看着就要到了!” 杜勇、杜猛大吃一惊,都说:“我们飞熊镇和盘蛇寨素无来往,更没得罪他们,为何找上门来?” 杨衮却乐了,对庄主们说:“盘蛇寨的人马找上门来更好,就叫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利害,先把他们吃掉,接着趁热打铁,在剿石敬远的老窝!”然后分赴各位庄主,排开阵势,准备迎敌。 各位庄主刚把自己庄兵阵容摆好,盘蛇寨的人马就到了,在对面摆好阵势,两杆门旗压住阵脚,中间一杆大旗,上边是“盘蛇寨飞鞭将”六个小字,中间一个斗大的“佘”字。旗下并立三匹战马,端坐三员战将,都是明盔亮甲,胸前耷拉狐狸尾,脑后斜插雉鸡翎,都是山王草寇装束。中间那个黑脸的,头戴狮子盔,身穿太师甲,坐骑铁青驹,后背别着竹节钢鞭,两受托着一条丈八蛇矛,肚大腰圆,胸宽臂厚,越看越像霸王项羽重生,三国张飞再世。 杨衮问杜勇道:“中间那黑脸儿是谁?” 杜勇答道:“你没看见中间那杆旗上写了个‘佘’字吗?他就是佘双喜的叔父,名叫佘表,是盘蛇寨下面二十四寨中的佘家寨的寨主。” 杨衮又问:“佘表为人如何?武艺又怎么样?” 杜勇答道:“此人狡猾奸诈,心黑手狠,力大无穷,异常骁勇,因受名人指教,武艺也很不错。 第24章 手中那杆浑铁点钢矛百余斤重,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背后那条竹节钢鞭,鞭柄拴着一条铁链,和谁交起手来,能把钢鞭甩出一丈八尺多远,专取敌人落马。山后的人送他个外号叫飞鞭将。” 杨衮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问道:“佘表身旁那两个人是谁?” 杜勇说:“那两个人也是二十四寨中的两个寨主,那个花脸儿的叫石德明,手使钢叉,叫钢叉将;那个黄脸儿的叫石德亮,手使飞叉,叫飞叉将。这两个人都是石敬远的侄儿,武艺也很不错。” 杨衮听罢,点了点头。心里话,我不管你是鞭将、叉将,还是虾酱、蟹子酱,都要把你们逐个儿吃掉。 这时就停飞鞭将佘表大声叫道:“飞熊镇的杜勇、杜猛听着,快把那个杨衮献出来,你们哥儿俩也要前来受绑,不然的话,我们就杀进飞熊镇去,杀得你们鸡犬不留,孩丫儿不剩!” 杨衮一听恍然大悟,心里话,盘蛇寨兵进飞熊镇,原来还是冲着我来的呀? 杨衮算说对了,飞鞭将佘表率兵来打飞熊镇,正是为了捉拿杨衮。 原来,杨衮当众揭露了佘双喜霸占良家妇女的无耻行径后,杜猛要找佘双喜算账,佘双喜却早已溜走。他打马直奔山后佘家寨找他叔父佘表替他报仇。佘表叫佘双喜先在佘家寨呆着,不要轻举妄动,待他见机行事。 再说杨衮来到飞熊镇,和杜勇、杜猛又请这个,又请那个,这么一折腾,把声势闹得很大。盘蛇寨的探子探到了这个消息,就顶着星星跑回了盘蛇寨,禀报了石敬远。石敬远想:我听人说过,杨衮这个人异常骁勇,逼死了王彦章后,再也没有出世。我又听说:他和刘知远是结义兄弟。如今辽兵围困太原,刘知远已到末日。为什么杨衮竟在这个时候出来,为什么竟要和杜勇等人串通起来,声言先取盘蛇寨然后兵进太原。这不明摆着先拿我来开刀,助刘知远摆脱困境,赶走辽兵,阻我恢复石晋江山吗!我石敬远若叫杨衮得逞,不但难复晋位,恐怕连这二十四寨也要保不住了。石敬远想到此处,好像火燎眉毛,立即发下令箭,把二十四寨的寨主调来商议这件大事。石敬远想靠辽灭刘,恢复石晋,是个阴谋,不敢在众位寨主面前公开提出,只是说杨衮这人如何如何厉害,胃口太大,吃掉了山前那几个村寨之后,又把手伸到盘蛇寨来了。如叫杨衮得逞,我们不但没有立足之地,恐怕连性命也得搭上,山后的老百姓也要跟着咱们受苦!杨衮和咱们是水火不同炉啊!他烧起来的这一把火,都要燎到咱们眉毛上了,问大家该怎么办。 有些寨主早就知道石敬远另有所图,只是生活在他的翅膀底下,不敢轻举妄动。今天听说杨衮要来打盘蛇寨,认为这是石敬远的末日到了,心里特别高兴,但在表面上还是极力保持冷静,坐在一旁默默无言。 那些死心塌地为石敬远卖命的寨主听了石敬远的话,急得团团转。有的提出严阵以待,有的主张引敌深入,有的要亲自出马活擒杨衮……石敬远认为这都不是上策,直门儿晃脑袋。 飞鞭将佘表认为这正是替侄儿佘双喜报仇的大好时机,便提出了个攻守兼顾执法,也就是说,要用主要兵力防守山寨,再选精兵良将先剪杨衮羽翼,后去活捉杨衮,最后吞并山前各个村寨。 石敬远听罢大喜,认为这才是可行的上策。他认为飞鞭将佘表智勇过人,又是自己的心腹,便派佘表领兵前去。但怕佘表独子对付杨衮力不从心,便命自己的侄儿飞叉将石德明和钢叉将石德亮二人相助。石敬远认为安乐庄距盘蛇寨近,便命佘表现到安乐庄活捉呼延凤,先把杨衮的这个羽翼剪掉,然后再兵进飞熊镇活捉杨衮和杜勇、杜猛兄弟。安乐庄的呼延凤没有防备,佘表出其不意,就顺利地把呼延凤给抓去了,派人送到盘蛇寨,就和石德明、石德亮来飞熊镇讨敌骂阵。 书接前文,杨衮一听佘表叫杜家兄弟把自己献出来,不由气冲两肋。对众人说:“各位寨主不要担惊害怕;由我杨衮来对付他!”说着催马来到对方阵前,立马拧枪喝道:“佘表听着,我就是你要杜家兄弟交出的那个杨衮,你问一问我这条火尖枪,他要点头应允,我就滚鞍下马,背手服绑。” 飞鞭将佘表一看杨衮,面似银盆,两道粗眉,豹环大眼,二目有神,披黄金甲,骑烈炎驹,手托火尖枪,马挂流星锤,那真是马前百步威风,头上方丈杀气,精气神确实与众不同,心中一颤,心里话,我先不去碰他,让石家兄弟先去和他比试比试,看他惯用什么枪法,他们若难取胜,我再出马。 佘表拿定主意,转过脸来问道:“谁去会这杨衮?” “由我来对付他!” 佘表一看,是钢叉将石德明。便对他说:“你要多加小心!” 石德明还真不服气,说句:“他能把我怎么的!”催马拧叉跑出阵来,冲着杨衮高声喝喊:“好一个大胆的杨衮,竟敢在盘蛇寨的眼皮底下插旗招兵!我们今日奉老寨主之命前来拿你,你要知道好歹,赶紧下马束手受绑,如若不然,我叫你叉下做鬼!” 杨衮一听笑了,擎枪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石德明说:“吾乃石老寨主的堂侄,钢叉将石德明是也!” 杨衮冷笑着说:“我这条枪会的是有名气得上将,不会你这无名小辈,你赶早回去,把飞鞭将佘表换上!” 石德明一听,气的两眼冒火,大声叫道:“杨衮,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不就是仗着过去露过几次脸吗?那可是老皇历了。如今的杨衮可不知的死在佘表矛下。我飞叉将足能收拾了你!你快撒马过来!”说着“哇呀”一叫,撒马就上来了,“哗啦啦啦”抖叉就扎。杨衮拨马抖枪救驾。两个人便交起手来。 杨衮边打边想,对付这个无名小辈,要打得时间太长,岂不被众位庄主笑话,就来个痛快的吧!想罢,“啪啪啪”,冲着对方面们就刺三枪。 钢叉将摆叉连连招架,把三枪躲了过去。 两匹马刚一错镫,杨衮在马上一伸手,就把钢叉江的勒甲丝绦抓住,单臂一叫劲儿,大喊一声:“你给我过来!”就把钢叉将石德明给擒过来了。杨衮的烈炎驹仰起脖子“咴咴”一叫,“嗒嗒嗒嗒”跑回阵来。 杨衮把马勒住,把钢叉将往地上一摔说:“来呀,把他给我捆上!” 杜家兄弟、四棍将和马建忠点点头,赶紧唤来几个庄兵把钢叉将绑上了。 杨衮连口气儿也不喘,拨过马头,又催马返了回去,冲着对方喊道:“盘蛇寨的头领听着,你们谁也不要上来,我就是要会会你们的飞辩将佘表!” 佘表眼瞅着钢叉将被人活捉,把肺都气炸了,一听杨衮又来叫号,“哇呀呀”暴叫一声,催马就上来了。飞鞭将要会杨衮。 第014回对飞鞭发锤取敌将迫佘表涂脂扮徐娘 杨衮一看,飞鞭将佘表催马上来,立马横枪气势汹汹挺立在自己面前,好似恼了的金刚怒了的天将,由衷赞佩!心里话,若将此人降服,当我左膀右臂,岂不如虎添翼! 杨衮这么一想,脸上微带笑意,问道:“你就是飞鞭将佘表吗?” 佘表点点头说:“不错,我就是佘表。”接着问道,“你就是当年骂朱温得那个杨衮?” 杨衮也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杨衮。”然后问道,“佘表,我杨衮和你素不相识,又无仇恨,你为何兴师动众,来飞熊镇,要杜家兄弟献我出来?” 佘表厉声问道:“杨衮,都说你是一位英雄,理应锄强扶弱,为何竟仗着粗胳膊粗腿,以强凌弱!说你是当年名将,理应投身抗辽,救民水火,为何竟要扩兵请将,妄图吞并临寨!” 杨衮知道佘表的这些话,是指自己打佘双喜和要降伏盘蛇寨这两件事儿说的。便冷笑道:“佘表,此言差异!另侄佘双喜仗势欺人调戏妇女,我杨衮见了,能不管吗?石敬远暗通辽国,妄图复晋,我杨衮怎能任其胡作非为?我听说你佘表并非普通小辈,怎能伏在那卖国贼石敬远的卵翼之下,受其驱使?望你听我相劝,率领寨兵投我杨衮,然后反戈一击,与我们一同收降二十四寨,最后兵进太原驱逐辽兵,做一个爱国英雄岂不流芳百世!” 佘表是个烈性子人。杨衮这一番话,句句刺中了他的痛处,比骂他十八辈祖宗还厉害呀,怎能忍受!暴叫一声:“哎呀,气死我也!”撒马擎矛,就奔杨衮刺来。 杨衮急忙擎枪招架,“吭啷”一声,就把佘表的丈八佘矛给格回去了。 二马盘旋,接着一错镫,两个人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战做一团。杨衮的火尖枪快似电闪,佘表的丈八矛忙如风摇,兵刃格的“铿锵”响,征云踏得“腾腾”升,打得有如龙飞蛇舞,看的各个目瞪口呆! 飞鞭将佘表一看,杨衮这条火尖枪虚虚实实神出鬼没,确实厉害!边打边想,我来的时候和石老寨主说了大话,哪知刚一交锋,就叫他把石德明给抓去。我这杆矛再要赢不了他,回去怎么交待?如今看来,跟他真打实杀,一定胜不了他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还是用飞鞭擒他吧! 飞鞭将佘表拿定主意,招法一变,手就散了,马蹄子也乱了。接着故意把脑袋一晃,把肩一纵,盔也歪了,甲也斜了,气也喘不上来了。 杨衮一看此情,心中不由一愣:佘表这小子出了什么毛病?难道跟我打了几个照面就累得这样? 第25章 哦——我明白啦,塔顶是要用链子飞鞭胜我!好吧,你使链子飞镖,我就使走线铜锤,看看你我二人谁能把谁打中! 杨衮把主意拿定,就一边打着一边主意佘表的举动,只见佘表打着打着,虚晃一下丈八蛇矛,喊了一声:“我打不过你!”拨马就败。就在这一拨马的功夫朝背后一伸手,就把链子飞鞭拽了出来…… 杨衮一看佘表抽出了飞鞭,便催马急追几步,往马后一伸手,就把走线铜锤的绳套套在手上,接着抓出了走线铜锤的锤柄,就在佘表大喊:“着鞭”,甩出飞鞭的时候,杨衮往回一拨马,大喊一声:“休走!看锤!”就把走线铜锤也甩了出去。 一鞭一锤,各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哗啦啦啦”朝着对方飞去。 佘表的马是往南去,杨衮的马是往北跑。跑着跑着,就听“呛啷”“哗啦啦”一声,打鞭的胳膊和甩锤的手腕都被鞭链、锤绳挣得登紧,又疼又木,各自的鞭和锤都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两个人都知道,各自的马继续往前跑,就会落马,便都把马拨了回来,抬头一看,原来鞭链和锤绳,绞缠到一块去了! 佘表这才发现,人家杨衮也有绝艺,竟打出了走线铜锤! 杨衮一边打马往后坐,一边哈哈大笑说:“佘表,你的飞鞭飞不了啦,你也跑不了啦!还不下马受绑!” 佘表一看,手腕子抽不回来了,把牙一咬,狠狠地说:“我跑不了,你小子也别想回去,你给我过来!”也叫马可劲儿往后坐,自己也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拽。 杨衮也大声叫道:“你叫我过去?没门儿,还是你过来吧!”他猛力往回拍。 两个人这一叫劲儿,把鞭链和锤绳绷得更紧了。 佘表接连拽了三下,杨衮纹丝不动。佘表大吃一惊,心里话,杨衮这小子真有劲儿呀! 这时,杨衮冲着佘表笑道:“佘表,你不行吧!你看我的!”说着两脚一踹镫,使劲儿压烈炎驹。杨衮这匹马是朱温给的,也有个十分之五、三的“龙”气儿,杨衮往下一压,他就知道杨衮叫它怎么办,竟使出了比牛还大的力气,往后坐起来了。就这样,马借人威,人借马力,杨衮挥着另一只胳膊大喊一声:“佘表,你给我过来!” 佘表这时觉得拽鞭链的这只胳膊很不得劲儿,撒手不能撒,拽也拽不回来,再挣一会儿自己身上这几根骨头非散架子不可!一听杨衮叫他过来,心想我要过去,兴许还能赚个完整尸首,便把眼睛一闭,两脚一抽镫,随着杨衮的抽劲儿“扑通”,滚鞍落马。 杨衮特意想叫盘蛇寨的人瞧瞧自己的厉害,佘表刚一落马,杨衮脚一踹镫,胯下这匹烈炎距“咴儿”的一声高叫,撒腿就跑起来。杨衮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跑将起来,犹如追风赶月呀!杨衮的马一跑,飞鞭将佘表的乐子可就大啦,竟和他那条鞭在两军阵前忽上忽下比翼同飞起来! 佘表此时还没忘了省劲儿。刚一起“飞”,把闲着的那只手往前一搭,就把鞭链抓住了。边“飞”边想,双手这么一扣,可少遭老罪啦,杨衮哪杨衮,还有什么花招,你就对外使吧!我都认啦! 盘蛇寨那方面的人一看此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儿,全傻眼啦! 飞熊阵这方面的人好像观看打把势卖艺:“好啊!好啊!”一边鼓掌一边叫起好来。 杨衮见好就收,打马归队“啪!”一甩手,把佘表甩到庄兵近前,说声:“给我捆上!”过来几个庄兵,拿着手钩子一搭,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钢叉将石得亮一看,“刷”的一声,从头发梢一下子凉到脚心。心里话,我再要在这呆下去,也好不了,趁早撤吧!冲着楼兵大叫一声:“还不给我跑! 盘蛇寨喽兵的魂儿早就走了,一听飞叉将叫跑,把旗一丢,把刀一扔,“哗——”的一声,犹如风卷残云,跟着石德亮就跑。 四棍将一看石德亮跑了,打马就要去追。 杨衮喝道:“四位哥哥,不要追了,让他们逃命去吧!” 四棍将愣了,回头同声问道:“为何把他放走?” 杨衮说:“俗话说穷寇不可追呀,何况他们之中多数是庄兵,跟咱们没有仇恨,何必伤害他们的性命?” 铁棍将说:“不追就不追,咱们打扫战场还不行吗?”冲着庄兵一递眼色,庄兵“噢”的一声奔向战场划拉起来,把刀枪棍棒足足捡了好几车呀! 这几个村寨的庄兵,过去一提起盘蛇寨来,头发梢都凉啊!觉得自己的村寨比人家盘蛇寨都矮了一大块呀!今天竟把盘蛇寨的人给打败了,还活捉两个寨主,怎不扬眉吐气?一听杨衮命令“回庄”,个个喜笑颜开,把得胜鼓敲得山响,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回庄。这就叫“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哪!” 杨衮回庄后,下令犒赏庄兵,并把杜家兄弟、四棍将和马建忠请到厅内议事。杨衮还没说话,杜猛就问:“杨将军,佘表和石德明,还在外边捆着呢?你看怎么办?” 杨衮说道:“盘蛇寨的人对咱们不仁,咱对他们可不能不义呀!何况咱们正需要人,将来咱们收降了盘蛇寨,说服他们到咱这边儿来,不是也有用吗?依我之见,一个也不要杀。快找见空房,把石德明关起来,马上把佘表推来见我。” 马建忠说:“兄弟,这小子脾气古怪,他要跟谁叫上劲儿的话,做梦的时候都想宰了你!留谁也不能留这小子,一定得要他的命!” 杨衮笑着问道:“盘蛇寨数他最厉害吗?” 马建忠说:“在盘蛇寨那二十四寨当中,最厉害的当然是石敬远啦,其次是盘蛇寨西边的那个火塘寨的寨主小温侯李胜;第三个才是佘家寨的寨主佘表。这三个人,那个也不能留!” 杨衮点点头,说:“你们不要多讲话了,我自有安排。快把佘表推上来吧!” 时间不长,四个庄兵把佘表推进厅来,但见这小子,双臂背绑着,亭着胸脯,立而不跪,两眼射出两道死光,环视一遍厅内众人,然后紧紧盯住杨衮,大声叫道:“姓杨的,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疤瘌吗,你就把我宰了吧!” 杨衮笑道:“佘表,我要杀你,在你我交手的时候,就要你的命啦,能叫你活到现在吗?我留你这条命,是看你是个英雄,希望你能跟我们合兵,跟我杨衮一同收盘蛇寨,抗御辽兵,你看怎么样啊?” 佘表冷笑道:“我佘表生来不侍二主,我保的是石敬远,怎能跟你杨衮合兵!你别做梦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杨衮笑道:“你也别做梦了,你想死,我也不杀你,我非叫你活着不可!”说着瞪了佘表一眼,转身来到杜猛跟前,附着耳朵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杨衮又来到马建忠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马建忠愣了:“这是为了什么?” 杨衮把脸一沉,说:“你还迟疑什么,就按我的意思来做!” 杜勇和四棍将,都盯着马建忠,看杨衮叫他如何行事?只见马建忠来到佘表眼前,把绑绳解开。佘表还以为杨衮要放他呢!就要像杨衮拱手致谢。马建忠把佘表的手往会一扒拉,说:“你别做梦娶媳妇,好戏还在后头呢!”接着伸出双手,就解佘表的腰带,然后又解他上衣纽扣,扒掉了上衣。 佘表惊问道:“你剥我衣服做甚?” 马建忠也不理会他,只是绷着脸儿造,剥完了上衣剥裤子,剥完了裤子剥内衣,只剥得佘表浑身上下一丝无挂。 佘表羞得,甩手跺脚瞪眼,大声吼道:“你们要杀就杀,要宰就宰,为何这般羞辱于我!” 杨衮和马建忠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杜勇和四棍将只瞅着佘表光着身子在那儿蹦跶,不知杨衮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这时,杜猛持着个大包袱,乐颠颠的跑了进来,把大包袱往地下一扔,对杨衮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好不容易划拉够了,就对付着用吧!” 杜勇和四棍将又把目光放在包袱上了。 佘表也不蹦跶了,直眉瞪眼瞅着包袱。 这时,杜猛瞅瞅杨衮,指一指包袱,指一指佘表。杨衮点点头,杜猛把包袱打开,伸手拿起来一件大红缎子夹袄,镶着狗牙金边,扯着佘表的胳膊就往身上套。 佘表一看是女人的衣服,挣扎着不穿。 马建忠拽住了佘表的胳膊说:“你别不知好歹,不必光着屁股好吗!” 佘表一听也对,管他男的女的,能够遮羞就行。就服服帖帖的叫人家给穿上了。 杜猛又拣起来一条葱心儿绿的裤子,拿到佘表跟前,撑起裤腰。佘表还真自动自觉,先伸左腿,后伸右腿,就把裤子穿上了,不由长长出了口气儿,心里话,可把身上这些零碎儿给遮住了。 接着,杜猛两手搭载佘表的肩膀头上,可劲的往下按,意思是叫他坐下。 佘表随着杜猛的劲儿就坐下了。两眼直勾勾的瞅着杜猛,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只见杜猛伸手拣起来两条白布,抓起佘表的脚就缠,缠完了左脚缠右脚…… 与此同时,马建忠也上来了,手里拿着一盒官粉,抓起来粉扑就往佘表的脸上擦,擦了官粉抹口红,抹完了口红描眼眉…… 佘表这可不干了:“你们为何如此来捉弄我?”脑袋直晃,两脚直刨! 杜猛和马建忠稳住了架子,加快了速度,这个一手按着佘表,一手拿起红缎子绣鞋,就往脚上套;那个一手抓住佘表的耳朵,一手抓起来一把银簪彩凤绢花耳环,放到佘表跟前,一件一件往他脑袋上别,往耳朵上戴。 第26章 佘表挣扎了一会儿,直到挣扎不过这两个人,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杜猛和马建忠干的干净利索麻溜快,霎时就把佘表打扮完毕,然后把佘表脸朝下摁倒在地上,一个扯胳膊,一个拽腿,来个四马倒攒蹄,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佘表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杨衮,你这个做了八辈儿损的鼠辈,要把老子怎么样!” 杨衮给杜猛递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快些把佘表的嘴堵住。 杜猛会意,疾速拣起一块白布,卷成一卷儿,就把佘表的嘴塞上了。 杜猛和马建忠把佘表拽起来,叫他面对杨衮跪着。 大家再看佘表,简直不像个孩子样儿了,有诗为证:鲜花插牛粪堆上,大脸像倭瓜落霜。花绿绿袄中透艳,活生生半老徐娘! 众人看罢,都不知杨衮如此打扮佘表是合用意,不禁都把目光放在杨衮脸上。 杨衮一见把佘表打扮得这个样子感到心满意足,微微一笑,接着沉下脸来,对佘表说:“佘表,你既然不听我等良言相劝,则说明你已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石敬远了。你和石敬远如此情深意切,我怎能忍心将你二人拆散?就拿你当作我的礼物,送到盘蛇寨去,就成全你和石敬远过到白头到老吧!” 杨衮说罢,对着马建忠说:“马庄主,快按我的打算行事!” 马建忠点了点头,冲着外边喊:“来呀,快把口袋拿来!” 工夫不大,四个庄兵拿着一条口袋进来。两个庄兵撑着口袋,两个庄兵把佘表抬起来,就塞到口袋里去,然后把口袋嘴儿扎好。 马建忠吩咐庄兵:“你们快去把我的战马备好,再找一匹战马,把口袋驮到马上。立即随我去盘蛇寨!” 杨衮提起笔来,草草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马建忠说:“马庄主,请把这封信也带去,到盘蛇寨如此这般行事,速去速回!” 马建忠接过书信,出了厅堂,上了战马,带领十名庄兵,押着“礼物”向盘蛇寨奔去。 长话短说,马建忠来到盘蛇寨的头道寨门,立马横戟,腆肚挺胸,冲着守门庄兵叫道:“呔!庄兵听着,我是飞熊镇的来使,受总兵头领杨衮所派,送礼下书来了,还不过来把礼物和书信收下!” 守门的庄兵一听马建忠是飞熊镇来的,不由一愣,心想听说总寨主派了三位寨主打飞熊镇,捉拿杨衮,打了败仗。飞熊镇的杨衮为何派人前来下书送礼?莫非要和我们讲和?赶紧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打了胜仗,为啥还要来送礼呀?” 马建忠说:“你不要罗嗦,叫你们总寨主看看书信就知道了。”说着把书信递给了庄兵。然后对自己的庄兵说:“快把礼物卸下!” “是!”庄兵答应一声,解开绑绳,“咕咚”一声,把装着佘表的口袋抱到马下,口袋中的“礼物”蠕动了几下。 守门的庄兵看了一愣,问道:“这是什么礼物?” 马建忠说:“此乃你们总寨主心爱之物,交给你们寨主,解开一看就知道了。还不快些送去!” “是,使!”守门的庄兵到门里取来一根木棒,换来两个庄兵,抬着“礼物”,拿着书信,进了寨门,往里走去。 马建忠冲着守门的庄兵说声:“再见!”掉过马头,领着庄兵回飞熊镇交令去了。 盘蛇寨的庄兵把杨衮送来的“礼物”太到大厅门外放下,急忙拿着书信进到里面禀报:“总寨主,飞熊镇的杨衮派人前来下书送礼。” “将下书人唤来!” “下书人把礼物和书信交给守门的庄兵就回去啦。” 石敬远听了这话,很是差异!心想,历来两军对阵,哪有胜方给败方送礼的?下书人为什么不见见我就回去了呢?便吩咐庄兵:“快把礼物拿来!” “是!”庄兵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把“礼物”抬了进来。老寨主石敬远一看礼物,大吃一惊! 第015回马建忠引敌钻牛角杨君爱进兵取火塘 老寨主石敬远一看礼物,是用口袋装着,往地上一放,还动弹几下,看来是个活物,莫非是活猪活羊?不能,活猪活羊才值几个钱,定时什么稀世活物。急忙对喽兵说:“快把口袋打开,我瞧瞧是什么玩意儿!” “是。”喽兵把口袋解开,往外一倒,厅里的人都愣了。原来是个穿红挂绿,擦粉戴花,妖妖艳艳的半老徐娘。捆着四肢,嘴里堵着东西,两眼盯着大家,不能说话。 老寨主“吱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也太不像话了,为什么送个女人取笑于我?快把她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一个喽兵上前,把佘表嘴上塞的东西掏出来,佘表这才哭咧咧的:“哎呀,老寨主,杨衮这小子可把我捉弄苦啦!” 厅里众人这才听出来,这个半老徐娘原来是佘表! “佘寨主,委屈你了。”老寨主苦笑着说:“快把绑绳解开!” 喽兵上前给佘表解开绑绳。 厅内众人再看佘表,非男非女,花花绿绿,站在地上,无所适从。 老寨主说:“你还在这儿充当什么活宝,还不出去换换衣服,回来再说一切。” 佘表这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走出大厅 喽兵上前说道:“寨主爷,送礼的人还带来一封书信,请您过目!”说着把书信呈上。 老寨主石敬远接过书信,急忙拆开,只见上写:久闻寨主名,盘蛇一英雄。今日才领教,英雄是狗熊。明打飞熊镇,暗拿呼延凤。弄巧反成拙,损将又折兵。佘表扮徐娘,奉还石老翁。令侄做押证,为换呼延凤。明日来换将,不来非英雄。寨主若失信,踏平盘蛇营! 落款是:山前各寨首领杨衮,于飞熊镇。 老寨主石敬远看罢,气得手直哆嗦,“杨衮哪杨衮,竟敢如此捉弄于我!” 这时,佘表换罢衣服回来,石敬远问道:“佘寨主,杨衮写信送礼,用心何在?” 佘表说道:“依我看来,杨衮将我扮成女子,当着礼物送给寨主,意在羞辱你我。拿石德明充当押证,确实是为了走马换将。但是依我看来,杨衮之意尚不在此……” 石敬远急忙问道:“快说!杨衮到底是何用意?” 佘表接着说道:“我奉命带兵进飞熊镇,只见杨衮已将马建忠、四棍将等山前各寨的寨主全部召到飞熊镇去,各寨的庄兵也聚集五千余人。看来是对我等山后二十四寨心怀觊觎。杨衮送礼下书,只能是趁我战败之机,以走马换将之名,引蛇出洞,伤我兵力,取我盘蛇。老寨主,山前各寨虽然兵微将少,但是杨衮来了之后,士气颇旺。尤其那个杨衮不但枪法纯熟,更是足智多谋。像当年都没把朱温、李存孝和王彦章看在眼里。今日怎能据我盘蛇各寨寨主?希望老寨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石敬远厉声斥道:“你休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杨衮虽把山前各寨的庄兵拢到一起,也只有五千兵力,怎能抵的过我二十四寨五万喽兵!他杨衮即使长了三头六臂,怎能架得住我石敬远火龙棒的熊熊烈火?何况我盘蛇寨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把地处咽喉的火塘寨守住,我盘蛇寨万无一失!再者,我石敬远威震盘蛇,名满河东,怎能叫杨衮的一纸书信下的藏头缩尾?我若不敢出兵,岂不被人耻笑?” 佘表苦笑着说:“老寨主,‘自满者败,自亏者愚’阿,一时不慎,就要铸成大错,还是三思为好呀!” 老寨主石敬远“啪!”把桌案一拍说:“你怎能够被蛇咬了一口,见了井绳也怕。难道我石敬远也是你那样的窝囊废吗?兵进飞熊,我意已决,谁也不要劝了!” 佘表当即把脖子缩了回去。其他寨主也面面相觑,闭口无言。 厅内一片寂静。 “来呀,快把李信唤来。”石敬远这一嗓子,打破了厅内沉闷空气。 “是。”石敬远的贴身喽兵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厅内众位寨主都知道,这个李信,外号叫小温侯,二十多岁,一表人才,是火塘寨的寨主,又是石敬远的姑爷,手使一杆方天画戟,戟法超群。尤其他腰中的那三只祖传金镖,百发百中,在这河东一带,堪称名将。小温侯李信为人正直,对石敬远暗中勾结辽邦颇有疑虑,仗着一身武艺,也没把他老丈人看在眼里。石敬远召集各位寨主议事,李信高兴就来,不高兴就不到。石敬远队此虽有察觉,但因李信是他的姑爷,仍把李信视为心腹。石敬远唤李信前来,定是叫他把守住盘蛇寨的咽喉——火塘寨,他好一心无挂的对付杨衮。 各位寨主猜得果然不错。小温侯李信来到厅内,石敬远把佘表兵进飞熊捉拿杨衮,损兵折将,杨衮送礼下书,要求走马换将,声言踏平盘蛇等情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杨衮虽说走马换将,意在取我盘蛇,我若不去会他,岂不被他耻笑。但我不能上他的当,我兵进飞熊镇之后,你定要把呼延凤给我看住,还要守住火塘寨这个咽喉。只要把火塘寨守住,我盘蛇寨就无虑了。我离开山寨之后,我的金皮大令就由你来执掌。各位寨主若不负你来调遣,格杀勿论!”说着,转向厅内各寨寨主:“你们听见没有?” 厅内各位寨主同声应道:“我等愿服李寨主的调遣。” 石敬远接着说道:“刘英、张永太听令!” “是。” “你二人马上回去,安排一下各自山寨的防务,然后从各山寨抽调三万喽兵,明日辰时,随我兵进飞熊!” 第27章 “是!”刘英、张永太都是二十四寨中的寨主。答应一声,转身出厅,准备去了。 李信和其他寨主也都各自回各寨准备防敌。 次日拂晓,盘蛇寨的三万喽兵浩浩荡荡杀奔飞熊镇。 大寨主石敬远的中军刚刚来到山前,就见先锋官刘英派出的探马来报:“启禀老寨主,从山脚树林当中出来一人,挡住了去路,口口声声说奉杨衮之命,来要老寨主的脑袋。” “哇呀呀呀呀,杨衮哪杨衮,竟敢如此嚣张。”把石敬远气得在马上直门儿踹镫跌足,当即命令。“快去告诉先锋孙兴,在山下扎主人马,待我前去看看,来者何许人也!” “遵命。”探马转身回去,禀报了先锋孙兴。孙兴当即吩咐门旗压住阵脚。工夫不大,老寨主石敬远骑着战马,领着几百亲兵,“嗒嗒嗒嗒”跑下山来,直奔树林。离远就看见,在路中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横着长杆儿兵刃挡住了去路,身后并无军兵。 老寨主一看便知,此人乃是山前马家庄的庄主,铁戟天王马建忠。心里话,好啊,我听说昨天送礼下书,就是你这小子来的,今天你又来了,岂不是找死?想罢用棒一指,大声喊道:“你是马建忠吧?” 马建忠“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不错,我正是马家庄的庄主,你是石敬远吧?” 石敬远点点头说:“不错,咱家正是石敬远。” 马建忠想,我先教训教训他吧,撇了撇嘴,说:“石敬远,人家都说,岁数越大越懂事儿,可是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越活越不知好歹呢?昨天,我们总瓢把子杨衮派我给你送礼下书,你都看见了吧?你要知道好歹,就该带领二十四寨的寨主前来投降。杨衮素有爱将之癖,准能让你多活几年。可是,你不但不投降,还带兵打飞熊镇来啦。你是不是活腻歪啦?我又听说,你还想借卖国贼石敬瑭的光,灭后汉王,恢复石晋的江山,你这不是做梦吗?我告诉你,冲你要走石敬瑭的老路,就成不了大事。可是人家杨衮,想扶助后汉王,把辽兵赶出边墙,收回燕云十六州,救民水火,一统华夷,人家走的正,坐的正,光明磊落,这是大势所趋,深得民心,早晚必成大事。你要幡然悔悟,下马投降,将来必有好处。如若不投降,就是死到临头,俗语说‘一铲子铲不出两个王八来’,不论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块土里生的,不能眼瞅着你掉脑袋,怎么样,跟我去见见杨衮吧。” 石敬远一听,气得“吱呀呀”怪叫,抡起虎头火龙棒,就奔马建忠打来。 马建忠抖戟招架。两个人就交起手来。 马建忠一边打着,一边盯着石敬远的双棒,心说,你可别摁绷簧。 石敬远一边打着一边想,我不能这么跟他打,让火把他烧死得啦。 两个人马来马往打了十几个照面,马建忠就见石敬远催马往上一闯,抡圆了双棒,两手的拇指就要摁棒上的绷簧…… 马建忠一瞧,坏啦,老家伙要放火!没等石敬远把火打出来,拨马就跑,边跑边回头,大声叫道:“石敬远哪,你小子纯粹是个饭桶,你拿真本事跟我打,我赞成你,你想拿火烧我,没门儿!你要不是饭桶,就跟我来,叫杨衮要你的命!” 石敬远气急败坏,也不回话,骑在马上,咬牙瞪眼猫腰踹镫,可劲儿地追,几百亲兵紧紧跟随。 马建忠眼看石敬远就要追上了,紧催战马,大声叫道:“老小子,你看看你自己,五官都挪位啦!肯定活不长啦!杨衮正在前边等着你哪,你已经是死到临头啦!”说着脚一踹镫,马一撒欢儿,又把石敬远拉下很远。 石敬远气得脸上的肉直颤,颔下的胡子都炸了,两眼瞪着马建忠的后背,心里话,我要了你的命,再去会那杨衮!脚一踹镫,把腰一哈,猛追猛赶。 马建忠一看,把石敬远的火拱起来了,紧催战马,头也不回,向前驰去。石敬远迫的急。马建忠就跑得快;石敬远追得慢,马建忠也放慢了速度。两匹战马总是若即若离。马建忠的战马驰到一个山头跟前,马建忠狠一踹镫,坐下马“咴——”地一叫,“嗒嗒嗒嗒”就蹩进山口里去了。 石敬远回头冲着喽兵一招手,喊声“快追”,也跟着绕进了山口。“追呀!”“杀呀”后面的喽兵挥着刀枪,也拥进了山口。 老寨主石敬远进了山口,还见马建忠在前面猛跑,又回头喊喽兵“快追”。可是回头往前一看,马建忠踪影皆无,不知跑到哪去了。急忙勒住马一看,啊!这不是通往飞熊镇的路啊,再往四周一看,只见此地,两旁尽是悬崖峭壁,壁上山头人云:壁脚古书葱葱,地上乱石滚滚;越往里去,地面越窄,窄到尽头,两侧的峭壁都并到一起去了。从山口到尽头,呈牛角形,此地不是牛角峪吗! 石敬远早就知道,山前有个牛角峪,山口有百步来宽,里边是个死角,谁要进了牛角峪,对方若把山口卡住,插翅难飞,古来兵家最怕误进牛角峪。 石敬远看罢,不由瞪眼鼓腮咧嘴捎带踹镫,埋怨自己只顾往前追了,慌中失智,竟上了人家的圈套,钻进牛角尖里,把肠子都要悔断了。自言自语地说:“不好,我得赶紧回去。”冲着喽兵大喊道:“快出山口。”拨马就往回闯。 就在这时,只听山口“咣”的一声炮响。石敬远被震得立即把马勒住。往前一看,伏兵四起,在山口一带,不论山口,还是两侧山脚、山头,旗帜飘扬,刀枪林立,万头攒动。喽兵退到山口附近,两侧山头突然乱箭齐发,与此同时,滚木雷石也从两侧山头上倾砸下来。砸得挨近山口的喽兵,哭爹叫娘,抱着头往后撤,留下死尸无数。 石敬远一看,山口已被卡住,闯不出去了。就想拨马往回撤。这是忽听有人大声喝道:“石敬远,你跑不了啦!” 石敬远勒住战马抬头一看,原来是马建忠,在山口的路上,立马横戟,正冲着自己微笑。只气的石敬远“哇呀呀”暴叫:“马建忠,你们这帮小子,什么屎都拉呀,你把我引到牛角峪里又能怎么样,你要来和我打,我就用火龙棒把你烧死。” 马建忠微微一笑,说:“老头儿,你进了牛角峪,你那对火龙棒就不灵了。我不和你打,你就烧不着我。你要用火,你就用吧,牛角峪里都是你的喽兵,周围都是森林,山口已被我们卡住,只能烧死你们自己。”说罢哈哈大笑。 石敬远说:“火龙棒使不上,我和我的喽兵就在牛角峪里呆着,看你把我怎么样!” 马建忠笑道:“老头儿,你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过了三天,非把你饿死不可!” 老寨主石敬远听了这话,脑袋“嗡”地一声,眼睛直了,上身一晃,险些栽到马下。 诸位要问,马建忠把石敬远引进牛角峪里做什么?这乃是杨衮定的“引蛇出洞,请君入瓮”之计。 杨衮来到飞熊镇后,就有意降伏盘蛇寨。只是考虑盘蛇二十四寨兵多将广,地势险要,石敬远的火龙棒甚是厉害,不宜明攻,只可智取。与杜家兄弟、马建忠和四棍将接触的这几天里,就有意识的了解了盘蛇二十四寨寨主情况、地理位置和山前、山后的地形。活捉佘表之后,便想出了个将佘表扮成女人,送礼下书,激石敬远亲攻飞熊镇。将他引进牛角峪,然后兵分两路攻取火塘、盘蛇两寨之计。马建忠送礼下书回来,杨衮便叫马建忠带领两千庄兵,埋伏在牛角峪的山口,将石敬远引进牛角峪后,便将山口卡住。老寨主石敬远果然中计,被困在牛角峪中。 与此同时,杨衮命杜家兄弟领兵一千守飞熊镇;命四棍将带兵五百取盘蛇寨;自己带兵五百取火塘寨。 单表杨衮带领庄兵来到火塘山的山脚下,定睛一瞧,这火塘山,山前树木郁郁葱葱,山后烟雾直冲云天,非常壮观。只见这火塘寨,悬在半山腰的,隐于密林之中,只露出来几点青砖红瓦。寨下尽是悬崖陡壁,一条山路蜿蜒而下。再看火塘山对面,也有一座陡山,山上怪石嶙峋,也是人不可攀。两山夹一长沟,越往里去越宽、越高,平面一座高山,面向沟口,位于半山腰的盘蛇寨隐隐可见。沟口左右着两座山犹如两把钳子,卡住通往盘蛇寨的山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怪不得人们都说,只要把火塘寨攻下来,盘蛇寨即可唾手可得。但是如今看来,要攻下火塘寨,确实很不容易。 杨衮看罢,传下命令,将人马扎在沟外。命人前去讨敌骂阵。 工夫不大,“咣咣咣”三声炮响,沟口的两座山头之上,当即现出旗海枪林。杨衮心想,在这两座山上,果然埋伏着喽兵。刹时,从沟口里出来一哨人马,拥着一位白袍小将,来到沟口当中,把马勒住,冲着杨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到此骂阵?” 杨衮只见这位白袍小将,头带束发冠,两根雉鸡翎脑后飘洒,身穿大叶锁子连环亮银甲。往脸上看,面似敷粉,细眉俊眼,鼻直口方,大耳朝怀,年级二十多岁,双手托着一杆画杆方天戟,肋下佩着镖囊,胯下一匹银鬃兽,那真是仪表非凡,威武英俊! 杨衮看罢心想,在这二十四寨当中,竟有这等年轻小将!不由笑道:“吾乃杨衮是也。你是何人?还不快些报上名来。” 第016回镖打穿梭二将对阵刨根问底老妇动情 杨衮报了自己的名姓,又问白袍小将叫什么名字。这位白袍小将答:“吾乃火塘寨的寨主李信是也。” 杨滚心想:他就是人称小温侯的那个李信啊? 第28章 据说这位小温侯,年轻气盛,武艺超群,有其他那三支金镖,百发百中,要打起来,得十分小心;又听说他是石敬远的姑爷,对石敬远勾结辽邦,内心甚是气愤。据此一切,最好不要与李信交手,尽力劝他归降。 杨衮拿定主意,将火尖枪挂在得胜钩上,抱腕笑道:“杨衮久闻寨主大名,甚是仰慕。近日来到火塘山下,实是拜访寨主来了,并非为了征战。” 李信轻轻一笑,说:“姓杨的,你别挑好听的说啦!你真要前来拜访,带那么多的兵做什么,又为什么派人骂阵?你说这些话,岂不自欺欺人!我早就知道,你带兵前来,是为了拿下火塘,夺去金蛇,最后并吞二十四寨。我虽知道你手中的那条枪,很了不起,但要胜我这杆戟,也并不那么容易!” 杨衮又笑道:“李寨主,不但你的武艺远近闻名,你的为人,我尤其是敬佩,你和石敬远虽是至亲,但你李信为人忠正,深晓大义,明辨是非,并不看人眉睫,趋炎附势,实乃真正英雄!如今辽兵犯禁,汉王被困太原,百姓深陷水火。你我都是炎黄子孙,怎能对此坐视无睹?汉王刘知远抗辽救国,乃是一代明君。老寨主石敬远卖国求荣,不齿于人类。将辽兵赶出边墙,收复燕云失地,一统中华,人心所向。望李寨主能够审时度势,反戈盘蛇,献出飞熊岭后二十四寨,与飞熊岭前一十二寨合兵,先去太原解围,再助汉王驱逐辽兵,救民水火,不知一下如何?” 小温侯李信坐在马上一笑,说:“我李信何去何从,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杨衮跟我煞费唇舌!你养滚和我一样,都是凭着武艺来订胜负,在两军阵前,何必相互咬文嚼字?人们都说你的枪法出众,天下无敌,可是我李信的这条戟和三支金镖也不一定服你,你不如撒马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你若把我胜了,我没别的话,甘愿下马投降。你若胜不了我,只说明你徒有虚名,口口声声抗辽,乃是大话。天下英雄岂能服你杨衮。” 杨衮不知李信说这话的用意,只能听出是想跟他较量较量。便点点头说:“好吧,李寨主愿意跟我比试,我就奉陪三趟吧。” 两个人把话说完,各撒座骑,一个拧枪,一个擎戟,便杀到一处。 双方战鼓齐催。 两个人打了十几个照面,杨衮暗暗吃惊。这真是高山藏虎豹,到处有英雄啊!我本来没把飞熊岭后二十四寨的人放在眼内,但是今日看来,这小温侯确实不凡!我得多加小心! 小温侯李信的心理,也是胆儿突突的。他想,都说杨衮的枪神出鬼没,今日看来,果然枪急马快。我若和他真杀实打,恐怕赢不了他,只好靠这三支金镖来胜他了。 小温侯想罢,拨过马来,枪交左手,取出一支金镖,“嗖”的一声,就奔杨衮项嗓咽喉打去。 杨衮眼快手急,一看李信拨马,就知道他要变招、调转马头,就听见了风声,忙一斜身,接着把枪一晃,“啪”的一声,就把金镖给磕飞了。 李信一看,头镖没有打中。接着发来第二支镖。只见杨衮忙一闪身,第二支镖也没打上,急忙又把第三支镖打来。只听杨衮大喊一声:“李信,要用真本事与我较量,不应该拿冷镖伤人。”接着晃身探腕。“啪”,就把金镖接住:“李信,原物奉还。”接着晃手翻腕,就奔李信打去。 李信一看杨衮接住了镖,反向自己打来,身子一歪,探出手腕,“啪”,也把金镖接住。 李信和杨衮表演了个“镖打穿梭”。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李信把镖放进兜囊里,就见杨衮把马拨过来,抖枪还要跟自己打,不由喊喝一声:“姓杨的,你先等一等!” 杨衮把马带住,说:“李将军,为何不接着打?” 李信说:“杨将军,我李信并没打败,也不是不再打了。只是因为,自我出世以来,遇到能人不少,但是能够破我镖的可不多呀!说明你这两下子确实不错。你我这样打下去,看来再打一天一夜,恐怕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你说怎么办吧。” “依我之见,你在山下略等片刻,我回去请个能人来和你打。你要是个英雄,就在这儿等着;你要是个狗熊,任你自便。” 杨衮笑道:“好,我正要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的英雄,也要是你们对我杨衮心服口服。我决不走。” “好,好,好。你等着,我去去就来。”李信一拨马,眼望楼兵说,“你们在这儿扎住队列,不准乱动。我一会儿就回来。”说这一催战马,“嗒嗒嗒嗒”,沿着山路,奔或塘寨跑去。 工夫不大,李信来到寨门近前,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进了寨门,越过前厅,直奔后堂。来到门前,听见堂内传来诵经念佛的声音,就站住了。 在堂内诵经念佛的这个人,乃是小温侯李信的母亲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乃是将门之女,自幼学会一身武艺,嫁到李家,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胜,二儿子叫李信。生下李信不到两年,丈夫就去世了。李老夫人便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把两个儿子抚养到学艺年龄,就教这小哥俩学习武艺。李胜和李信幼时很听娘的话,学艺都很刻苦。待把武艺学成,长大成人,这哥俩的性格可就不一样了。李胜学了一身软硬功夫,能够高来高去,手中那条十七节链子鞭更是出手不凡,他爱好交朋结友,喜欢遨游天下。一处去就是一年两年,即使回到家来,也待不到十天半月。李老夫人总是为他提心吊胆。而这个李信,却是一个孝子,非常听娘的话,娶了个媳妇也很贤惠,夫妻二人对老夫人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李老夫人对他夫妻二人更是爱如掌上明珠。李老夫人如今年过花甲,鬓发皆白,慈眉善目,每日三次烧香拜佛诵经,祈祷自己安度晚年,祝愿两个儿子安分守己,事事如意。李信从不打搅母亲念佛,因而听到堂内诵经的声音,就站住了。 李信耐着性子等待母亲把经念完,一挑门帘,近到堂内。只见堂内香烟缭绕,蜡烛通名,母亲正在收拾经卷和木鱼。李信站在一旁,等到母亲收拾完毕,这才想着母亲请安:“娘啊,您老好吧,我回来了。” 李老夫人一看儿子进来,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再看儿子满身披挂,额上汗水未消,当即沉下脸来,厉声问道:“李信,你这个奴才,为娘常跟你说,你要在山上好好忍着,轻易不要出去为你岳父征战!你为什么又满身披挂回来,又是和谁打起来了?” 李信低下头,轻声说:“娘啊,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来请教您老人家……” “到底为了何事,快说。” “娘啊,当前辽兵犯禁,河东、山西烟尘四起,太原被围,百姓涂炭。但我岳父竟私通辽邦,妄图恢复石晋江山,当那卖过皇帝。不但飞熊岭前一十二寨不服他,岭后二十四寨许多寨主也对他心怀不满。最近岭前飞熊镇来了个人,统一了岭前一十二寨,挑起了‘扶助汉王,驱赶辽兵’的大旗,声言要收降岭后二十四寨,再去太原解围,协助汉王将辽兵赶出边墙,收复燕云失地。我岳父听了这个消息,进兵飞熊捉拿此人,损兵折将而归。我岳父一怒之下亲自出马,竟被人家坤在牛角峪内。如今此人竟带兵来到火塘山下,想要攻下火塘,再去盘蛇,从而收降二十四寨。儿方才和他见了一仗,发现此人武艺不凡,枪急马快,和他打了个平手。为了胜他,儿打了他三镖。他竟和儿来了个镖打穿梭。如在跟他打下去。儿非败在他的手下不可。儿和此人交手,虽是为了保护火塘,但究竟是替我岳父卖命,名也不正,言也不顺。儿再也不愿打着窝囊仗了。这才和他言讲,叫他暂在山下等待,我说会山寨找个名将再和他打。实是会来请教您老人家,儿该当如何对待此事?请您老人家快些替儿那个主意。” 李老夫人急忙问道:“信儿,你和此人交手之前,问没问他家住哪里,叫何名字?” 李信说道:“儿已问过他了,他姓杨,名衮,字叫君爱,乃是西宁人氏。” 李老夫人紧紧抓住李信的双手,急忙问道:“你问没问他家住西宁哪里,他的爹爹叫何名字?” “他乃永宁杨家峪的人氏,乃是金刀杨会之子。” 李老夫人听了此话,激动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颤声说道:“儿呀快给为娘备马,我要亲自下山,会会这个杨衮。” 李信便叫丫鬟把她的盔甲取来,帮助她披挂整齐,接着又叫喽兵取刀备马。 李信的媳妇、石敬远的闺女石秀英听说婆婆要下山会战杨衮,很不放心,急忙赶来,说:“娘啊,儿媳愿意随您前去。” 李老夫人知道儿媳这是一番好心,又有一身武艺,便点头同意了。 石秀英也命丫鬟取来戎装,披挂起来。 于是李信和石秀英夫妻二人,用这李老夫人出了后堂,来到寨门之外,各自操起兵刃,扳鞍上马,“嗒嗒嗒嗒”直奔山下驰去。 杨衮正在火塘山下等着,忽听山上传来马蹄声响,抬头一看。从山道上驰来三匹战马,左首是小温侯李信,右首是年轻的女将,二十多岁,头戴七星额,身穿女叶甲,坐骑桃红马,手擎绣绒刀,长的虽然娇娇滴滴,娇滴之中带着杀气。再看当中马上这人,头戴四凤盔,身穿金叶甲,胯下浑红马,两手托着刀;再往脸上看,皱纹堆垒,鬓发皆白,原来是一位老夫人!暗自好笑,心里话,我当李信请来一位什么样的英雄。 第29章 想不到他竞搬来一老一少两位女子。但是杨衮又想,那位女将虽然年轻,但她英姿飒爽,颇有精神;那位老人,虽然面目苍老,但她精神十足,气势逼人。对这一老一小,不该轻视! 杨衮想罢,当即挺身擎枪,准备迎敌。 霎时,三匹战马来到杨衮对面站住。李信指着杨衮对李老夫人说:“娘,你看,就是此人。” 李老夫人一看面前这人,顶盔挂甲,两手擎枪,雄赳赳,气昂昂的,那真是顶梁上千股杀气,马前看百步成风!确实像名门出的名将,遂对李信说道:“你们俩不要轻举妄动,我进前去见见此人。”说着,两脚一踹瞪,这浑红马就驰到杨衮面前站下。李老夫人刚要说话,只见对面这人抱腕问道:“老夫人,你莫非是前来和我交手?依我之见,你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我不忍心和你还是快些回去把李信换上来吧。来打。” 李老夫人并不搭话,只是睁大了双眼,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杨衮,把杨衮都看毛了。 杨衮感到莫名其妙,这才问道:“老人家,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你是谁呀,也该报个名啦。” 李老夫人还为说话,脸上的肉就哆嗦起来了,接着眼圈儿一红,“刷”地淌下泪来,然后颤声说道:“我是李信的娘啊!” 杨衮心想:原来李信是她的儿子,打了孩子娘就出来了,怪不得这老太太这么激动!遂笑着问道:“老人家,您莫非想替你儿子和我比试么?” 李老夫人说:“等一等,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儿子李信没有和你讲么?我叫杨衮阿。” “我再问你,你爹叫什么名字,原来是何官制,祖居何地,如今住在哪里?” 杨衮心想,这老太太,要打你就和我打呗,为何把我盘问的六门到底?好吧,你既然要问,我告诉你又何妨?“老人家,我爹爹叫金刀杨会,想当年在唐僖宗的殿下为臣,钦命潼关元帅,威震潼关,后因放纵地方浩劫掠潼关,获罪罢官返回原籍。我家祖居西宁的永宁山,我爹爹如今仍然住在永宁山的杨家峪啊。” 李老夫人听了杨衮的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哩啪啦滚了下来,抽抽泣泣的问道:“杨衮阿,你为何不在你爹杨会床前行孝,跑到河东又是为了什么?” 杨衮知道这老太太刨根问底,必有缘故,就把自己来河东的原因简单说了一遍。 李老夫人听了杨衮的话,马上放声哭了起来:“杨衮阿,你认不认识我了?” 这回可把杨衮问糊涂了。心中暗想,你家住在河东火塘寨,我家住在西宁杨家峪,八根杆子都打不到,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怎么能够认识你呢?“老人家,我……我……我不认识您呀?” 李老夫人又提醒杨衮,说:“杨衮,你我之间有一件事儿,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杨衮好像坠到五里雾中,心里话,这老太太,竟把她和我扯到一块儿去了!奇怪地问道:“老人家,我真想不起来了,请你说说看吧。” “杨衮阿,你还记得十两银子、八吊钱那件事儿吗?”李老夫人说完这话,两只老眼笑眯眯的瞅着杨衮的脸,看他怎样回答。 杨衮一听李老夫人向他提起十两银子和八吊钱,两条犀利的目光,也立即盯在李老夫人脸上。 周围寂静异常。人们连风声和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杨衮瞅着瞅着,眼前逐渐闪出了李老夫人年轻时的模样,接着,幼时的一件往事,也逐渐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哎呀,原来是她呀!”杨衮一抖手,“哐啷”,就把火尖枪扔到地上,急忙翻身下马,三步并着两步,走到李老夫人面前,双膝“扑通”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身来,望着李老夫人,泪如雨下,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李老夫人两眼含着泪水,向儿子李信招一招手。 李信知道母亲要下马。急忙先下了马,来到母亲跟前,把刀接过来,挂在马鞍鞒得胜钩上,然后扶着母亲下马。 李老夫人脚一着地,立即扎撒开双臂。一头扑到杨衮跟前,就把杨衮紧紧搂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杨衮啊,我可看到你啦!” 杨衮也搂着李老夫人,泣不成声。 第017回久别重逢姑侄相认志同道合李杨合兵 李老夫人对杨衮说的“十两银子八吊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老夫人和杨衮为什么竟会抱头痛哭起来?这就引出来个十分感人的故事。 原来这位老夫人叫杨桂荣,乃是尽到杨会的妹妹,杨衮的姑姑。杨桂荣生于名将之家,幼时就跟父兄学艺,对十八般兵刃样样皆通,刀法更是精奇。十六岁时许给李谨为妻。 李谨原籍河东火塘,也有一身武艺,少时从军,后因战乱流落西宁,寄居在朋友家中,终日和一帮友人饮酒谈心,切磋武艺。杨会的爹爹看他性格豪爽耿直,武艺也很精湛,又好交朋结友,更喜见义勇为,便把女儿桂荣许给了他,他和桂荣拜堂成亲之后,便寄居在岳父家中。 李谨嗜酒如命,性格有很粗鲁。在杨衮七岁之时,一天李谨在朋友家中,有个友人谈及邻庄有个恶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就问李谨说:“李谨,人们都说你这个人嫉恶如仇,好管人间不平之事,你若把这个恶霸宰了,为乡民们除掉一害,才算真正的英雄。” “我若不把这个恶霸杀死,我就不叫李谨!”李谨借着酒劲儿,就答应了。 朋友们说的是笑谈,李谨却很认真。酒席散了之后,天就黑了。李谨回到家里,取了一把钢刀,来到那个恶霸家中,借着酒劲儿,把那个恶霸和他家中老老少少十七口人全都杀了。 李谨杀了恶霸全家,酒还没醒,跌跌撞撞回到家来。杨桂荣一看丈夫,手持钢刀,遍身血迹,大吃一惊!一问才知,他竟杀死十七口人,当即昏了过去。 李谨为民除害,虽是好事,但在当时,杀人也得偿命,李谨悔之莫及。把桂荣唤醒之后,忙把兄嫂和邻近的朋友请来,共同商量办法。 兄嫂和朋友都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个恶霸的官亲如果追究起来,全家非摊人命官司不可,都劝李谨带着全家逃走。李谨和杨桂荣只好同意这么办了。当即收拾一下细软之物,准备离开杨家峪,赶奔李谨的老家河东火塘寨。杨衮的母亲给妹妹凑了一些盘缠。当把一些金银和首饰交给桂荣的时候,杨衮正在母亲身旁。杨衮幼时特别懂事,姑母对杨衮爱如亲生。杨衮知道姑母走后,再也不易见面了,心里怎不悲痛!站在姑母身旁,抽抽嗒嗒哭个不停。一看母亲送给姑母一些金银和首饰,眼睛一眨,便转身来到自己的书房,取来十两散碎银子和八吊钱,双手捧着,来到姑母前面,哭哭啼啼的说:“姑妈,这是我攒的几个钱,你和姑父留着在路上用吧!” 杨桂荣知道,侄儿的这些钱都是嫂嫂给他的零用钱,他舍不得花,一点儿一点儿积攒起来的。我怎能忍心花孩子的钱啊!便留着眼泪对杨衮说:“孩子,姑妈再怎么困难,也不能要你的钱啊!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杨衮哭道:“姑妈,我娘常说‘家贫不算贫,路贫贫煞人’啊!我妈还是常说‘瓜子虽小暖人心’啊!侄儿就用这几个钱,暖暖姑妈的心罢。无论如何,姑妈也得收了呀!” 杨桂荣想:俗话说“三岁知老,从小看大”,这孩子准有出息,心里热乎乎的,一伸手就把杨衮搂在怀内,亲了个够。然后撒开手说:“孩子,姑妈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你这钱我就收下啦!但是姑妈不论多么困难,也不能花,就留着作纪念吧!姑妈若是想你,就拿出来看看。”说着,把十两银子八吊钱接过来,包好揣在怀里,拉着杨衮的手,直勾勾的瞅着,泪水直流。 这时,杨衮的母亲说:“桂荣,你们娘俩再怎么难舍难离,你也得走啊。时候不早啦,快赶路吧!” 杨桂荣这才撒开了手,跟丈夫李谨离开了杨家,赶奔河东去了。 杨桂荣和李谨逃到河东,到老家火塘寨安家落户。过了几年生了李胜、李信两个儿子。后来李谨因为生活所累,饮酒过量,染病身亡。杨桂荣记住了丈夫濒死时嘱咐的话,不论生活多么困难,也和两个儿子忍着,从来不给娘家写信求援,免得使兄嫂受到连累。杨衮送给她的那十两银子和八吊钱,还真没舍得花,一想起兄嫂和杨衮,就拿出来看看,免不了留下半天眼泪。杨桂荣时常跟李胜和李信说:“你表哥从小就很懂事儿,将来准会露脸。娘已上了岁数,将来若和杨衮见上一面,死了也就瞑目啦!”在每天烧香拜佛的时候,也暗暗为杨衮祝福。 小温侯李信虽然没见过杨衮。但对表哥印象很深。听说飞熊岭前的飞熊寨来了一个杨衮,便想:“这位杨衮是不是母亲时常提的那位表哥?今日闻听杨衮来到火塘山下骂阵,心里特别高兴,就有意盘问盘问,这位杨衮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表哥?还想和他比试比试,认为他是表哥无疑,这才回到山寨请来母亲认亲。” 杨桂荣和侄儿杨衮一别三十多年,见了杨衮的面,也不敢认了。经过盘问,家乡住处、爹爹的名字说的很对。仔细打量一番,脸上也有小时候的一点儿模样,但怕认错了人,这才提出了十两银子八吊钱这件事。 杨衮一听老夫人提起这事,幼时和姑母临别时的状况逐渐闪在眼前,再仔细一看李老夫人的脸,不论脸的轮廓和眼睛鼻子耳朵嘴,和姑母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这才确信眼前站着的这位李老夫人就是自己的姑妈。 第30章 杨桂荣和杨衮这才痛哭流涕,抱头相认。 姑侄二人哭罢,杨桂荣撒开了手,冲着李信说:“信儿,还不过来和你表哥见礼。” 杨信赶紧过来,抱腕施礼:“表哥你好。” 杨衮拱手还礼说:“表弟,你方才和我见面,为何不敢相认阿?” 李信笑道:“你我没见过面,要是认错了人,岂不出了笑话?还是请娘来人有把握阿!” 这时,石秀英已经下了马。杨桂荣指着石秀英和杨衮说:“杨衮,这时李信的媳妇,叫石秀英。”然后对儿媳妇说:“秀英阿,快给表哥见礼。” 石秀英冲着杨衮道了个万福。杨衮拱手还礼。 杨桂荣瞅瞅李信,笑道:“信儿,还用不用娘帮你打啦?” 李信也笑道:“娘和表哥都接到一块儿去了,再打就没劲儿啦。” 杨衮、李老夫人和石秀英,听了哈哈大笑。 李老夫人接着果断的说:“信儿,快把你的喽兵和你表哥的兵合到一处,让你表哥的庄兵好好歇息,热情款待!”然后瞅瞅杨衮,意思是说,你看这么办行不行? 杨衮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来到自己的庄兵面前,大声说道:“弟兄们,今天的仗打不成了,你们要听李寨主的安排,好好歇息。今后的仗如何来打,再听我和李寨主的吩咐。” 杨衮的庄兵齐声应道:“愿听李寨主的调遣!” 小温侯李信上前说道:“弟兄们,快跟我上山休息!”说着带领杨衮的庄兵进山休息去了。 李老夫人等杨衮的庄兵走完,对杨衮说:“衮儿,咱们也进寨吧!” 杨衮点了点头,扶着姑母上了马。然后和石秀英一同上马,拥着李老夫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火塘寨。 李老夫人和儿媳妇把杨衮让进正厅,刚刚坐下,李信就回来了,马上吩咐准备酒宴,为衮哥接风。 霎时酒宴摆上,杨衮、李信和石秀英把李老夫人围坐在中间,一面吃着,一面谈别后情况。李老夫人提起杨衮为何来到河东?杨衮说道:“辽兵入侵,吞了燕云,扰乱河东,现有进兵为了太原,生灵涂炭,炎黄子孙,怎能坐视?侄儿来到河东,就是为了结交英雄,集聚兵力,筹备粮草,前去太原解围,再把辽兵赶出边墙。如今已经统一了岭前一十二寨,各位庄主举我为尊。只虑兵微将寡,尚未进兵太原。听说岭后二十四寨兵多将广,为了说服众位英雄跟我杨衮助汉抗辽,这才领兵来到火塘山下。不料竟与姑母相遇。” 李老夫人竖起大拇指,对李信说:“信儿,娘早就对你说过,从小看大,你表哥将来必有出息。今日看来,娘的眼力果然不错,你表哥为国为民,可喜可敬,和你表哥来比,你不觉很惭愧!” 李信苦笑着说:“娘啊!蚍蜉撼树,谈何容易,谁叫我派上这么一位老丈人啦。” 李老夫人瞪了李信一眼,说:“哼,你就是没有你表哥那么大的胆略!” 李信一看母亲不太高兴,赔着笑脸,说:“娘,我表哥不是把我岳父困在牛角峪了吗?孩儿趁此机会劝我岳父和我表哥合兵,我岳父深处逆境,准能听我想劝。” 李老夫人脸上有了笑容:“为娘但愿如此。” 杨衮岔开话题,向李信到:“表弟,他岳父把小诸葛呼延凤拿到山下,不知是死是活?” 李信说:“表哥,你问我算问正啦。我岳父并没有把呼延凤处死,正押在盘蛇寨的旱牢之内。他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好好看着。我马上派人把他找来和你见面。”说着转身出去派人放呼延凤。霎时回来坐下,对杨衮说:“表哥,咱们先吃着,等呼延凤来了,咱们再商议今后怎么办吧!” 杨衮点了点头,给李老夫人敬了杯酒。娘儿几个便一边吃着,一边唠些闲嗑,一边儿等着呼延凤。 功夫不大,一个喽兵跑到门外,冲着李信招了招手。 李信一看,是他派去放呼延凤的那个喽兵,不由一愣:呼延凤为何没有随他同来?当即跟杨衮告了个便,转身出去,把喽兵拽到一旁,厉色轻声问道:“快说,呼延凤为何没来?” 喽兵结结巴巴的说:“我来到盘蛇寨的旱牢一看,牢门打开,呼延凤也没了。我一问看牢的喽兵,才听说佘表奉您的命,把呼延凤带走啦。后来听说有人看见,佘表把呼延凤绑在马上,领着几百亲信喽兵,除了盘蛇寨,往北跑去。都说他带着呼延凤投奔北国去啦!” 小温侯李信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佘表呀!佘表,想不到逆境做出这种事情!叫我向表哥如何交待?当即对喽兵说:“快给我备马,马上去追佘表。” “遵命。”喽兵转身备马去了。 小温侯李信也没回到厅内告诉母亲和杨衮,径直来到自己房内,披挂整齐,然后来到寨门外,扳鞍上马,回头对喽兵说:“我追佘表去,千万不要告诉老夫人和我表哥!”说着掉过马头,紧催战马,沿着山路追去。 再说飞鞭将佘表,奉石敬远之命兵进飞熊镇,捉拿杨衮,反被杨衮抓获,把他打扮成婆娘当作礼物送回盘蛇寨。怎能受得了这样羞辱!恨不得抓住杨衮,咬掉他两口肉啊!从此隐在佘家寨内,伺机报那受辱之仇。今日听说老寨主被困牛角峪,杨滚领兵来打火塘,小温侯李信又和杨衮套上了什么亲戚,合兵一处,救知盘蛇二十四寨大势已去。心想,我若不及时逃走,再被杨衮抓住,非要我命不可!就想投奔北国。可是,那什么做觐见之礼呢?就把主意打在呼延凤的身上。便假传李信之命,把呼延凤提出来,捆在马上,带着几百亲兵,绕山道向逃奔太原城外辽营。 这佘表刚刚跑出十几里路,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接着喽兵叫道:“寨主,大事不好,李寨主追上来啦!” 佘表回头一看,小温侯李信果然匹马单枪追来,已经相距不远了。当即把马勒主,说:“你们就地扎住,由我来结果他。”说着掉过马来,两手一颤丈八蛇矛,把路横住。等李信来到近前,大声问道:“李信,你来追我做甚?” 李信把马勒住,气喘吁吁,也厉声问道:“佘表,你作为盘蛇寨二十四寨的一位寨主,为什么不好好守你的佘家寨,反而违抗老寨主之命,以我的名义提出呼延凤。我问你,你要把呼延凤驼道哪儿去?” 佘表“嘿嘿”一笑,说:“李信,我就不用蒙着你啦!实话告诉你:我这是叫你逼得,在盘蛇寨呆不下去了。我是想拿呼延凤当见面礼,送到辽营,领功受赏,换个辽国的官儿做。” 李信又厉声问道:“佘表,你快说,我李信逼你做甚?” 佘表冷笑道:“李信,你别再跟我装糊涂拉。我问你,你是老寨主的姑爷,和老寨主乃是骨肉至亲,老寨主困在牛角峪,你为什么不去解救?杨衮乃是老寨主的仇敌,你为什么竟和杨衮拉亲会故的,反而和他合兵,你这不是认贼作父,把盘蛇二十四寨出卖给杨衮了么?我佘表怎么能在和你这叛徒混下去呀?我在盘蛇寨呆不了啦,这才劫呼延凤投奔辽营。你说,我佘表走这条路,是不是你逼得?” 小温侯李信说:“佘表,如今辽兵入侵,国破家亡,我与杨衮合兵抗辽,有什么不对,杨衮将我岳父困在牛角峪,意在说服他老人家和我等共同助汉抗辽,我岳父乃是炎黄子孙,迟早必能悔悟。可是你佘表,竟将呼延凤劫走,妄想叛国投辽,我小温侯岂能让你得逞!希你佘表抛弃前隙,晓以大义,能以国家民族为重,放了呼延凤,服服帖帖跟我回去。如若不然。我就叫你在此横尸。” 佘表大小:“哈哈哈哈……李信,我佘表怎能和你这背信弃义之徒为伍,你要胜我佘表,看来也不容易。”说着摆矛就刺。 李信催马擎枪就往外挂。两个人便杀在一处。二马盘旋,杀了个棋逢对手。 小温侯李信,戟法不凡,想胜佘表,还真不那么容易。双鞭将佘表,枪法出众,三招两式也胜不了李信。 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喊道:“李信,闪开,由我来拿他!” 李信虚晃一招,拨马一看,顺着山道驰来一匹马,马上那人乃是表兄杨衮,可乐坏了。大声喊道:“表兄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佘表拿住,千万别让他跑了!” 杨衮的烈炎驹跑到佘表附近,杨滚紧咬牙关,骂道:“佘表,前番把你拿住,没有要你的命。万没想到你得脑后生又反骨,竟要叛国投敌,我此番决不饶你!”说着绷马拧枪就往上闯。 佘表一看杨衮的两眼瞪得溜圆,眼眉也立起来了,心里不由“妈呀”医生,今天杨衮若是把握抓住,不会在把我放了,非把握攮死不可,不应跟他打啦,还是跑为上策!趁着杨衮没到近前,冲着亲兵说声:“风紧,跑!”带着亲兵,落荒而逃。 杨衮和李信没想到佘表回来这招儿,催马就追。但见佘表和他的亲兵,骑着战马,驼着呼延凤,好像被猎人追赶的一群山猪野兔,不走正道,单走山间奇趣小路。杨衮和李信无法绕到前面堵截,只好跟在后面猛追。 再说佘表和他的亲兵,马快如飞,从这片树林,绕道那片树林,从这条山路跑上那条山路,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岗,急忙勒住战马,想选择一条路。 佘表坐在马上往下一看,山坡荆棘丛生,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山下树林,在树林旁的山路一侧,停着几辆马车,拴着几匹战马,在山路中间,站着一个大汉,三个小孩儿。 第31章 那个大汉头戴扎巾,身穿箭袖,面似重枣,短短的须髯,那三个小孩儿,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不过十五六七,都是软巾包头,长得都很漂亮,手里拿着刀枪。只见两个大汉,冲着三个小孩,比比划划,不知再说什么。 佘表看罢心想,山坡下只有一条路,只好从这条路冲下去。看来那个大汉和小孩儿,乃是过路之人,和我素不相识,不会对我阻拦。想到这里冲亲兵一摆手,撒马往下就跑。 再说那个大汉,一看从山坡上跑下来一帮人,就不再和那三个小孩儿比划了,就想看看跑下来的是什么人,等佘表跑到近前,那个大汉“哎呀”一声:“这不是佘表吗?”心里话,佘表呀佘表,你小子在盘蛇寨横行霸道,无所不为,在河东一带,谁不知道你是一根棍儿?我早就想管教管教你,看你这个狼狈样子,定是你做了坏事儿,有人追你。今天你我狭路相逢,爷爷定不把你放过,这个大汉忙对三个小孩儿说:“前边那个人叫佘表,不是好人,快上前把他拦住!小家伙,你不是说你得武艺不错吗,我要看看是真是假。” 那个大一点儿的小孩说:“叔叔,我去拦他,你给我接应。”说着,来到一匹马前,解开缰绳,扳鞍纫镫上马,手拧长枪,撒马上前挡住了佘表的去路。 第018回小顽童抖威截佘表老杨家避灾到火塘 那个大一点儿的小孩儿,拦住佘表,把枪一横,把眼一瞪,说:“哎,你别走啦!你是干什么的?就像兔子见了老鹰,慌里慌张的,快告诉我,你上哪儿去?” 佘表先是一愣,后来一看,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不在乎了:“小冤家,赶紧躲开,我到前边有事。若再挡道,别说大太爷这条枪要你的命。” 小孩微微一笑说:“你别在我跟前立眉瞪眼的。你不就是那个佘表么,你有哪两下子,我全知道。我就是冲着你来得。我就是不让你走这条道。回去,回去!” 佘表心想,我佘表在河东一带,谁敢惹呀!想不到今天失败运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也敢在我的面前抖威。气得眼珠子冒血:“好,小冤家,看枪!”抖枪奔这小孩儿扎来。 小孩也不招架,把马往旁边一拨,就把佘表的枪躲了过去。 佘表心想,我不能跟他纠缠,若再纠缠,杨滚要追上来,可就不好办啦。还是早走为妙。对亲兵说声:“快走。”催马往前就跑。 那位红脸大汉早有准备。一看佘表要跑,一纵身形,就在佘表的马前站住:“佘表,你还不下马就擒!都说你小子不是东西,今日看来还真不是东西,跟十几岁的小孩儿都不讲理。我定要管教你!” 佘表一心想跑,也不仔细看看此人是谁,说声:“你给我躲开!”抖枪就扎。 这位红脸大汉往旁一跨步,把枪躲了过去。接着,往后腰一伸手,“哗啦啦”,亮出一条十七节链子鞭,一甩手,就奔佘表马的前腿打去。 佘表往上一带马,马的前腿往上一台,链子鞭没有打中。 这位红脸大汉一笑,接着又一翻腕,“哗啦”,链子鞭又奔佘表马的后腿打去,只听“啪”的一声,马的两条后腿就断了。 佘表的身子往后一仰,“扑通”一声,一个“倒毛”,就翻下马来。他身上披的铠甲很重,跌到地上一时没站起来。那个红莲大汉窜到近前,就把佘表摁住。另外那两个小孩儿拿来一根绳子,交给那个红脸大汉,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佘表的那几个亲兵,一看佘表落马,扔下驮着呼延凤的马,撒腿就逃跑了。 红脸大汉指着佘表的鼻子,问道:“佘表,你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为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佘表愁眉苦脸筋鼻子咬牙,心里话,完啦,肯定碰上杨衮的人啦,焉有我的命在!翻了一下眼皮,说:“你就别再问啦,愿杀就杀,愿宰就宰,随你便吧。” “快说!你到底往哪儿去?”红脸大汉还往下问。 “……”佘表把眼一闭,拒不回答。 正在这时,杨衮和小温侯李信也追上来了,在远处一瞧,有个红脸大汉竟把佘表抓住,便急忙催马来到近前。李信一看红脸大汉,不由一愣,心里话,他怎么到这儿来啦?急忙滚鞍下马,来到红脸大汉面前跪倒:“大哥你好。你怎么来到此地?” 那个红脸大汉就是李信的哥哥神行太保李胜。李胜一瞧:“哎,这不是老二吗!起来,起来!”急忙把李信搀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三个小孩儿一眼就把杨衮认出来了。心理同时在想,怎么,他老人家竟会赶到这儿来?一起冲着杨衮跪倒叩头。 杨衮见了三个小孩儿,心里一动,哎呀,他们三个怎么到这儿来啦?急忙翻身下马,扑到这三个孩子眼前,就把那个最小的抱起来。又亲又啃又搂又拍,眼泪都滴下来了。 要问这三个小孩儿是谁?杨衮的三个儿子——杨继康、杨继孝和杨继仁。 前边曾交待过,五龙二虎逼死了王彦章,杨衮从宝鸡山回到西宁老家,一呆就是二十年。杨衮的媳妇金玉荣还真不错,竟接二连三的给杨衮生了七个大胖小子。在杨衮面前的这三个,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叫杨继义,老五叫杨继忠,老六叫杨继凯,老疙瘩叫杨继业。就数老疙瘩杨继业长得好看,身下来就像个银娃娃,杨衮特别喜爱,简直拿他当着心尖儿,如今老大杨继忠已经十五岁了。 杨衮把三儿子杨继仁亲了半天,然后问杨继康:“西宁里这儿很远,你们哥儿仨,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杨继康一听笑了,“爹呀,不但我们哥儿仨来啦,我爷爷、我奶奶、我姥爷、我娘和我那四个小弟全都来啦。” 杨衮听了这话,脑袋“嗡”地一声:“你们怎么全都来啦?” 杨继康用手一指,说:“爹,你看,就是那个红脸叔叔把咱全家领来的呗。” 杨衮转脸看看神行太保李胜:“你是——” 神行太保李胜也瞅着杨衮发愣。 小温侯李信眼望李胜,笑道:“哥哥,你不认识他吧,他就是咱的表哥杨衮哪。” 李胜“呛啷”把链子鞭一扔,面对杨衮跪倒:“哎呀,表哥,请恕表弟不识之最。” “今天不就认识啦,表弟请起。”杨衮上前,把李胜馋起来,然后问道:“兄弟,你为何把我的全家都带来了?” 李胜这才从头至尾说明了原因。 神行太保李胜,喜爱到处游逛,交八方的朋友。他听母亲说过,他姥姥家在西宁的杨家峪,舅舅名叫金刀杨会。李胜就记下了,总想到西宁那儿溜达溜达,寻访寻访亲娘舅。半年前果然去了西宁,还真把金刀杨会打听到了。金刀杨会见了外甥的面,又惊又喜,续不完的甥舅之情,便叫李胜多住一些时日。事也凑巧,辽太宗耶律德光在围困太原之时,勾结西凉进兵中原,如今西宁一带也不安宁,老百姓纷纷逃难。金刀杨会和金良祖兄弟二人经商量决定去火塘寨避难。第二天,李胜便带领杨会的全家离开了杨家峪,赶奔河东去了。走了一些时日,今天来到此地,李胜说理火塘摘不太远了。便让大家在这歇息一会儿。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啊!竟和杨衮、李信相遇。 杨衮听了李胜的话,非常高兴,急忙问杨继康:“你爷爷和姥爷都在哪里?” 杨继康说:“爹,你跟我来。”然后转身撒腿就跑:“爷爷,奶奶,姥爷,你们看,我爹来啦!” 这时,金刀杨会合金良祖等人正坐在山岗那面歇息,听见杨继康的喊声,立即站起身来,同时抬眼一看,杨继康后面那人,果然是杨衮,那真是又惊又喜。杨衮过来,给杨会夫妇和老大人见了礼,杨衮的媳妇金玉荣也来到近前,跟丈夫见了面,杨衮的四个小儿子也围上来,有的拉手,有的抱腿,有的搂脖儿,和爹爹亲近了一阵。 金刀杨会满脸笑容,瞅着自己的孙子和儿子近亲完毕,这才问道:“君爱,自你离家以后,你岳父和咱全家,对你真是提心吊胆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杨衮把这次离家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李胜张罗启程。杨衮摆摆手说:“等等,快把呼延凤的绑绳松开,再把佘表给我推来!” “好哩!”李胜转身跑去,和李信一块儿给呼延凤松开绑绳。李信认识呼延凤,说句“我大哥在山岗那边。”就和李信去带佘表。 呼延凤没有和杨衮见过面。来到杨衮眼前,自我引见了一下,向杨衮道了谢。杨衮给呼延凤道了惊。李胜和李信就把佘表推到杨衮面前。 杨衮看见佘表,气冲两肋,“呛啷”亮出了宝剑,刚要落到佘表的脖子上,又慢慢把宝剑撤回。手指佘表厉声说道:“佘表,我那你当着英雄。首次和你见面,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了。让你跟我合兵一处,与我前去太原救驾,扫灭辽兵。你虽不从,我也把你放了。你竟知恩不报,反来和我为仇!我再问你,你和呼延凤有何等仇恨,竟像把他劫到辽邦,拿他请功受赏?你乃炎黄子孙,竟想叛国投敌,怎对得起中原的父老兄弟和列祖列宗!” 杨衮说到此处,满腔的怒火又烧起来;说句“我还是把你宰了得啦!”举剑又往下落。 “且慢哪!”金良祖几步窜到杨衮跟前,把剑擎祝杨衮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把剑撤回,问道:“岳父,这是为何?” “咳——”金良祖长叹一声,说:“贤婿你有所不知,这个佘表还曾跟我学过艺呢。”接着把佘表跟他学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第32章 原来,佘表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听说当代有三位名将,一位是神枪手夏书棋,一位是金刀杨会,一位是飞锤将金良祖,名满天下。佘表也想当个名将,扬扬自己的名,就想把金良祖的走线铜锤的锤艺学来。他把金良祖找到之后,金良祖着他心诚意切,就答应先教链子鞭,后教走线铜锤。金良祖的眼里,不揉沙子,教着教着就发现佘表为人狡猾奸诈,教完了链子鞭,就不再教走线铜锤了。从此佘表,便对金良祖怀恨在心。 金良祖虽然知道佘表的为人,但是看在曾跟自己学过艺的份儿上,就不忍心把地杀了,这才上前为他求情。 杨衮虽把佘表恨得要命,但在那个时代,更把私情看得很重,老丈人都说话了,能卷他的面子吗。便亲自给佘表把绑绳解开,然后把脸一沉,说:“佘表.金老将军要不替你讲情,我非杀你不可!” 金良祖说:“佘表,还不谢谢杨衮!” 佘表瞅瞅金良祖,又瞧一眼杨衮,心里虽不渝快和不服气,但在金良祖的面前.不得不走走形式。便勉勉强强冲着杨衮地一抱腕,说:“谢杨将军不斩之恩!” 杨衮说道:“佘表,你若愿意同我抗辽,我杨衮仍不嫌弃。若不同意,任你自便!” 佘表说:“杨将军,我如今才知道,你办事光明磊落,是位真正的英雄,本应眼你共图大事,只因老母在堂,得在他老人家床前行孝,不便远离,就谢谢杨将军的好意吧!”说着,瞅了瞅金良祖。 金良祖想,你这小子,你报国投辽,就不管娘了,叫你扶汉抗辽,“你又要在老娘床前行孝了。你要留下,早晚也是祸害,就去你的吧!使对杨衮说:“杨衮,就叫他孝顺老娘去吧!” 杨衮点了点头。命人把佘表的马牵来。佘表冲着金良祖和杨衮抱一抱腕,说:“师父、杨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分别,后会有期!”说罢纫镫上马,打马一鞭,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佘表走了以后,李胜、李信兄弟请杨衮全家以及金良祖、金圣祖和呼延凤立即起程,奔火塘寨。将众人让人大厅落座。李老夫人杨桂荣带领儿媳石秀荣和哥哥杨会见了面,那真是道不尽的同胞兄妹之情。杨会又向李老夫人引见了金良祖、金圣祖和金玉荣,一是亲家,一是侄儿媳妇,都是至亲,也不免要寒暄亲近一番。杨桂荣、金玉荣和众人—一见了面,便把杨老夫人和杨衮的媳妇领到后堂说贴心话去了。他们走后,李胜和李信马上吩咐准备酒宴,为金良祖、金圣祖和金刀杨会接风,为呼延凤压惊。 工夫不大,酒宴摆上。众人一面喝酒,一边谈论起来如何收复盘蛇二十四寨之事。杨衮说道:“如今李信兄弟已与我等合兵,石敬远正困在牛角峪,佘表再也不敢出头,看来收降二十四寨,就容易了。” 呼延凤放下酒杯,瞅了瞅杨衮,说:“大哥,此言差矣!” 杨衮问道:“呼延兄弟,此话怎讲?” 呼延凤说:“老寨主石敬远,虽被困在牛角峪内,但你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并未降服他的心哪。二十四寨的寨主,多数是他的心腹,即便把石敬远困死在牛角峪内,有些寨主也未必能降服于你,定象群蜂死了蜂王,一轰而散,有的投奔辽邦,有的抢掠百姓。到头来,不但不能收拢二十四寨的兵力,还使河东生灵遭到涂炭,岂不得不偿失?小弟不揣冒昧,说出一孔之见,还望大哥见谅!” 杨衮这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急忙问道:“呼延贤弟,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来做?” 呼延凤说:“依小弟之见,应乘石敬远被困之机,使他对我等扶汉抗辽之举心悦诚服,让他亲自出头露面,说服二十四寨的寨主,自愿与我合兵。二十四寨的兵力,岂不到手了吗?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要说服石敬远,可不易呀。” “这是为了什么?” “咳!”呼延凤慨叹一声,说:“我在山前,他在山后,我和他虽无直接来往,但他为人如何,脾气秉性怎样?我也略知一二,一是因他那对火龙棒天卞无敌,就养成了个骄狂性格,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目中无人;二是因他性格倔强,刚烈,宁折不弯,总是一条道儿跑到黑,脑袋掉了也不介意。象他这种脾气,你即使生了铁嘴钢牙,也难把他说得心服口服啊!李寨主乃是石敬远的门婿,你问问他。我说的对不对呀?” 小温侯李信点点头,说:“呼延大哥说的确实不错。我那岳父要倔强起来,十条老牛也拉不动啊!” 神行太保李胜突然站起身来,“啪”地把桌子一拍,说:“我倒不信,石敬远还能如此顽固,软的不吃,咱们就来硬的。咱们马上就去牛角峪说服于他,他若不答应合兵,就用刀来逼他答应!” 呼延凤笑道:“李胜兄弟,你家在火塘寨,难道不知他那火龙棒的厉害,你若上前说服于他,他来了脾气,你岂不被火烧死,何况我等要降服他,也得使他从心所愿啊!” “这个……”李胜的脸一红,就蔫巴巴地坐了下来。 杨衮瞅着呼延凤,说:“难道再也没有使石敬远心悦诚服的办法了吗?” 小诸葛呼延凤眼珠凡一转,计上心头,胸有成竹地说。“杨大哥,若让石敬远真心与我合兵,只得如此这股,这般如此。” 第019回困牛角喜逢贾不知抖双棒怒战杨君爱 在酒宴上,小诸葛呼延凤对杨衮说了降服石敬远的计策。人人都说这个办法确实可行,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说呼延凤真乃诸葛孔明再世! 众人高高兴兴吃喝完毕,杨衮就让呼延凤依计安排,呼延凤安排结束,众人依计而行。 再表盘蛇寨的老寨主石敬远,被马建忠困在牛角峪后,井未着急上火。为什么?他依仗着盘蛇寨二十四寨兵多将广,还认为他姑爷李信和飞鞭将佘表,听说自己被困,一定不会袖手,准能发来救兵,届时里应外合,就能摆脱困境。他想到此处,狠狠咬了咬牙,心里话,马建忠啊,杨衮,我出了牛角峪,要把你俩抓住,非生吞活咽了不可!他打马来到山口一看,马建忠正勒马擎刀立在山头。只听马建忠大声喝道:“老石头儿,莫非你要往外闯吗?我把弓弩箭矢、滚木礌石和陷坑都给你准备好啦,你要往外闯,我就要你的命!还不老老实实在‘牛角’里呆着,若果腻歪了,你就扔择投降!” 石敬远气得哆哆嗦嗦,手指着马建忠,你爹你娘你爷爷你奶奶你祖宗的,破口大骂一阵,直骂得他嘴丫子冒沫,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再看马建忠,坐在马上,昂首挺胸,面带笑容,洋洋得意。只好蔫巴巴地踅过马头,走进“牛角尖儿”里等待救兵去了。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把救兵等来。这时,石岭远可受不了啦,为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埃只饿得他肚子里“叽哩咕噜”直叫唤埃他这时候,竟羡慕起他的那匹马来,只见他那匹马。正在低头晃脑袋捋草吃呢,捋饱了就到河沟里喝水。心里话,我若能够吃草有多好啊!好哩,我不能吃草,也喝水吧!摇摇晃晃走到了沟旁,双手扶地,喝将起来,只喝得肚满肠肥。他闹了个水饱,就倒在一棵树下,一边睡觉,一边等待救兵。可是又等了一天,救兵还没有来。水泡终究不是饭饱,这两天的工夫就把老头子饿得:眼窝眶了,眼珠锈了,脸也瘦了,浑身上下都掉肉了,两眼发花,头晕目眩。心里话,再过两天我不就得饿死!他又一想,我困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救兵为何还没有来?不好,我那二十四寨准是叫杨衮给夺去了。天哪,你怎么如此不如人愿,不但石敬塘兄长之仇我报不上,还叫我饿死在牛角峪内,这真是天绝我也!一伸手,“呛啷”亮出宝剑,在脖颈上一搭,就要抹脖子。 恰在这时,就听“牛角尖儿”处有人说话:‘喂,老头儿,为何要寻短见?还不把剑放下!” 石敬远听了一愣,心想,牛角峪的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我转绕了好多圈儿,只见树木,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儿,更没见到人家,今大为何竟来了个人呢?若有人来,我就能够出去,我就别寻死啦。想罢,把剑还进鞘内,回头一看,在“牛角尖儿”的草棵里站着一个人,但见此人:头上戴斗笠,身穿粗布衣。裤子绾着腿儿,足下蹬草履。红彤彤的睑儿,颔下半部须。肩抗扁担腰别斧,原来是个打柴的。 石敬远冲着这位樵夫招一招手,说:“你快过来,我打听打听道儿。” 这位樵夫,一看石敬远有盔有甲有剑有马,是个打仗杀人的武将,就有些惊恐之状,把柴担子放下,胆儿突突地,一边扒位草棵,一边抬腿迈步,就过来了,走到石敬远的跟前,上上下下一看,不由“哎呀”一声:“你不就是盘蛇二十四寨的总寨主,石老将军吗?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 石敬远向道:“你怎么认识我呀?” 樵夫说:“咱们都是火塘山一带的人,你们盘蛇寨时常操兵练将,我经常到山上砍柴,歇着的时候.就站在山坡上看看热闹,看的次数多了,不就认识你啦!” “哎呀,你我原来还是老乡亲啊!”石敬远和这位樵夫套起近乎来了。 樵夫笑道:“石老将军,你是二十四寨之主,我是打柴的,怎敢高擎啊!请问,你怎么也钻进牛角尘儿啦?” “咳,这真是一言难尽哪!”石敬远就把被马建忠困在牛角峪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第33章 接着说道:“你常在山中打柴,一定熟悉山里的道路。你若把我带出山去,我回到山寨,定要重金谢你。” 樵夫咧着嘴说:“石老将军,你是乌龟我是鳖——彼此都一样啊!” 石敬远吃惊地问道:“此话怎讲?” 樵夫说道:“我前天来到牛角峪里砍柴,砍了一担,担在肩上就往回走。好嘛,再也出不去啦!也不知从哪几来了一帮兵,把山口给卡住啦,谁也不敢着边儿。一着边儿,不是扔石头就是射箭。我也和你一样,在这里呆了两三天啦!你想想看,我要能够出去,不就早出去啦。” “唉!看来你是瓦罐儿,我是土坯,都是一个窑里的死货呀!你可跟我吃瓜酪了。看来你我二人,非叫那个杨衮困死在牛角峪里不可!”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好象霜打的茄子,蔫巴在那儿了。 樵夫上前,伸手扒拉一下石敬远的脑袋,说:“石老将军,你别愁了,有指望啦!” 石敬远忽地把头一抬:“我能指望什么?” “指望你的兵和将啊!你有那么多的兵将,要听说你被困在这里,准能前来救你,救兵一来,不但你能得救,我不也跟着你借了光啦!” “咳!”石敬远晃晃头,说:“救兵要来,早就来了。如今没来,一定被那杨衮给吃掉啦。我在这里再困几天,还不得饿死!咳,早死可比零受罪强的多呀,我还是抹脖子吧!”说着,又抽出了剑,眼含着泪,瞧着樵夫说:“待我死了之后,你若侥幸出去,见了盘蛇寨的人,叫他们把我的尸首运回山去,埋葬起来,我就能瞑目了。”说着擎起宝剑,就要往脖子上拉。 樵夫伸手把剑夺下,说:“石老将军,你不能寻此短见!” 石敬远哭丧着脸儿,说:“若在这儿慢慢饿死,还不如抹脖子死得痛快。” “哈哈哈哈!”樵夫说道:“闹了半天,你是饿的没办法啦。如果你不怕在这憋死,只怕在这里饿死,这倒好办,我每次上山,都带不少干粮,前天困在这里,我怕一天半天出不去,一天只吃半块,你看,如今剩下很多,咱俩就来个二一添做五——一个人一半儿。这就叫做同命运,共患难嘛!”说着,解下腰上的下粮袋,拿出来五个馒头,递给了石敬远。 石敬远接过了馒头,往嘴边一放,张嘴摇头挤眼睛缩脖子捎带“吭哧”,一斤多重的馒头,一会儿就吃了仨,然后瞅瞅剩下那两个馒头,没舍得吃,抓起来就揣进怀内。这时的石敬远,脖儿直了,眼睛亮了,站起身来,身子也不晃了,面对樵夫抱腕拱手:“多谢老弟救命之恩!哎呀,你的馒头都吃进肚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请问老弟尊姓大名?” “我姓贾,叫贾不知。” “噢——叫贾不知。贾不知老弟,待我出去以后,定要报答你的恩情。” 贾不知说:“只要你能活着,我就高兴啦,报不报恩,暂时还谈不到。”说着,仰脸看一看天,但见天空,月儿弯弯,群星闪耀,转过脸来说道:“哎呀,天都黑啦,你折腾了几天几夜,也得好好睡一觉啦,来,这地方背风,我给你把马褥子铺上,你就躺下眯一会儿。我一点儿也不困,我坐在旁边儿瞅着,谁要来了,我告诉你!” 石敬远想,这可不错,吃饱了,喝足了,再睡一觉,还有人打更,今晚儿就享受享受吧:“如此说来,就劳你的驾了。” “好说,好说---”贾不知来到战马前,把马褥子取来铺好。石敬远也不客气,把火龙棒放在身旁,就倒下了。樵夫贾不知还真的坐在石敬远的身旁,两眼盯着山口,给他打起更来。有时还瞥他一眼,好象看他睡或没睡。 石敬远躺下以后,因为心慌意乱,半天也没睡着。他强迫自己啥也不想,好不容易才眯了一觉儿。眼睛睁开以后,觉得特别精神,抬头看了看樵夫,樵夫却坐在身旁打起盹来。他伸手拽了一下樵夫的衣服:“贾老弟,醒醒!醒醒!” 樵夫高举双手,伸了一下懒腰:“啥事儿?” “方才有没有啥动静?” “动静倒有,是山猫子叫唤,就是没有人。” “好啊,他们也睡上舒服党啦,我得去找找他们,把马建忠搅闹出来,趁着天黑,烧他两把火,还兴许能闯出去。”说着站起身来,鞴好了马,拿起了火龙棒说:“你在这儿瞧着,我非得把马建忠烧得焦头烂额不可!” 樵夫战兢兢说:“哎呀,你们打起仗来,不是杀人,就是放火,我一见血,头发梢都发木呀,这个热闹我可不敢看,我得找个地方躲躲去。”说着,转身钻进草垛,再也不见踪影。 石敬远瞅着樵夫的背影,说声“怕死的鬼!”板鞍上马,手提一对火龙棒,踅马就往山口跑去。刚刚跑出不远,就听山口“咣咣咣”三声炮响,接着传来呐喊之声。石敬远把马一勒,站住,心想,可能是我的救兵来了。想罢来了精神,紧催战马,便向山口奔去。可是来到山口附近,抬头一看,情况并不太妙。但见两侧山头和山下,都是灯笼火把,照得山口一带亮如白昼,军兵手中的兵刃被火把照得闪闪发光;再看山口中央,对方的军兵已亮了队,高挑飞熊镇的大旗。铁朝天王马建忠擎戟站在旗脚,向前怒目而视。在他身后,也并列站着几员大将,没有看清他们是谁。 石敬远勒住战马,晃了晃火龙棒,大声喊道:“马建忠,你要真是英雄,就来跟我较量,用不着挑灯亮队!你们这么折腾,也没有办法将我拿住!你要有种,就来尝尝火龙棒的滋味儿!” 马建忠只是冷笑,也不回话,待石敬远把这说完,把马往旁一闪,笑着说道:“石老寨主,你看他们是谁?” 石敬远眯着老眼,借着灯光一看,正中现出一匹烈炎驹,马上端坐一人,凤翅盔,黄金甲,额下须髯飘洒,鸟翅环上挂着一条火尖枪,并不认识他是谁,再看此人的上垂手,乃是一位白袍大将,三绺须髯,银盔银甲。石敬远看罢此人,心中一愣,此人不是呼延凤吗!他在寨内押着,怎么跑到此地来了?糟了,定是山寨被那杨衮占领,把呼延凤放出来了。不由问道:“你是呼延凤吗?” “不错,我正是呼延凤。”小诸葛呼延凤“嘿嘿”冷笑一声,然后正色说道:“老寨主,你想不到能在此地跟我见面吧。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盘蛇寨和火塘寨,已全被杨衮占领,杨衮已经把我救出。你如今是寨破家亡,身逢绝地,别再抖威风了!在你末日到来之前,我再劝说你几句吧。老寨主,你当前只有一条生路,就是下马归顺,与杨衮合兵一处,不然的话,就不要埋怨我等待你不恭了。” 石敬远听说他的盘蛇寨已被杨衮占了,立即血贯瞳仁,恨不一时就把杨衮生存活嚼。瞪眼张口问道:“呼延凤,杨衮何在?” 呼延凤用手一指,说:“这位就是杨衮。” 石敬远一看杨衮就在眼前,当即眉头生烟,火冒三丈,急忙用棒点指,说:“杨衮,你给我过来!” 杨衮还真听话,打马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石敬远微微一笑,抱腕拱手说道:“石老将军,想不到你我今天在此见面吧!杨某初次与您见面,本应下马施以大礼,只因两军阵前,铠甲在身,下马施礼不便,望石老将军多多海涵!” 石敬远“哇呀呀”暴叫:“杨衮,我石敬远跟你何冤何仇,竟要霸我二十四寨,你要真是胆大包天,你就该用真本领和我较量,决不该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骗进牛角峪内,然后图我山寨。你今夜来得正好,你就撒马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你那条枪真要胜了我火龙棒,我愿低头认输,以后永不出世,河东界内,任你横行。你若不能取胜,只能说明你乃是个无能小辈,我就叫你在我火龙棒下横尸!” 杨衮并不撒马,微微一笑,说道:“石老将军,只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我确实无冤无仇,后面的话,你全说错了。我要与你合兵,并非想霸占你的二十四寨,称霸河东。我是为了聚集兵力,助汉抗辽,收复燕云,救民水火!你乃是位英雄,目睹国即将亡,生灵涂炭,怎能坐视!对我杨衮此举,本应竭力相助才是。不料你石敬远竟要暗蓄兵力,勾结辽邦,恢复石晋江山!那石敬瑭乃是卖国称帝,遗臭万年,你为何仍要步他后尘?莫非你石敬远也要永留骂名?希你听我良言相劝,从我杨衮助汉抗辽。若能如此,我将举你为尊,杨某愿在石老将军帐下听用。希你能以国事为重,三思而行! “哈哈—…”石敬远狂笑一阵,说:“杨衮哪,你别跟我费唇舌了!我已跟你说过,你若能胜过我,我情愿跪在你的马前服绑。你要胜不了我,哈哈,我这火龙棒定要把你烧成灰烬不可!我意已决,势难改变,还不跟我较量!” 杨衮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好和他较量。便笑着说:“石老将军,你执意要和我打,我就领教三合,我若将你打败,你得话符前言,决不许你反悔!” 石敬远把棒一晃,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就撒马过来!” “好,你我一言为定!”杨衮说着,摘下了火尖枪,一撒坐马,“嗒嗒嗒嗒”,驰到石敬远近前。 石敬远同时绷马前进,和杨衮一打照面,二话不说,抡起双棒,一个“泰山压顶”,就奔杨衮头顶砸来。 杨衮一看,对方双棒砸来,把枪往上一递,这枪就插进两棒当中,接着,杨衮把阴阳手一颤,就来了个“大蹦杆儿”,霎时就把石敬远的双棒给分开了。 第34章 石敬远的双臂被杨衮蹦得又麻又木,脑袋立即“嗡”了一声,眼前也发黑了。二马一错镫,石敬远暗暗合计,这个杨衮真是名不虚传,我要十分小心。 杨衮和石敬远都把马踅回来,二马一打照而,两人又交起手来。这次,石敬远的双棒,不敢和杨衮的枪碰了,施展起来他的巧妙招数,只听“啪啪啪啪”,一招胜过一招,一式超过一式,那真是“棒分三路人难走,棒打九招乱梅花”呀。 可是杨衮也不示弱。心说,你的棒招巧妙,我的枪招更要胜你一筹。杨衮把阴阳手一颤,上下一转枪,真像万朵梨花出现,只把这枪摆得来如线,去如箭,指人头,扎人面,晃得对方看不见啦。 二人马来马往,又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仍然没分胜败。 石敬远一边打着,一边暗中咬牙,杨衮这小子,可真不好斗啊!我若和他真杀实打,看来赢不了他,我拿火把他烧死! 石敬远拿定主意,打马往上一闯,双手同摁棒上的绷簧,接着“啪”地一声,双棒一碰,同时大喊一声:“杨衮你拿命来!”石敬远要放火烧杨衮。 第020回施巧计捉拿石寨主策群力说服老将军 石敬远想要发火烧死杨衮。他两手同时一摁崩簧,双棒一碰,没有发出火来!他又“啪啪啪啪”接连磕了几下,仍是一点儿火也不出。他脑门子立刻就冒汗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临来的时候,把火药都装满了,为什么竟不发火?莫非在这儿呆了几天几夜,火药受了潮湿?他急忙转开棒筒—看,火药全没有了!真是奇怪,是谁给我倒出去啦?他眼珠子一转,眼皮一眨,哎呀,我上了当啦!一定是那个樵夫趁我睡觉的时候,把火龙棒给我破啦!他坐在马上,瞅着那对空火龙棒,呆呆发愣。这时,就听杨衮喊道:“老头儿,还不赶快踅过马来!”杨衮这么一喊,石敬远脑门儿上的汗水,立即凝聚成豆粒儿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埃这时,就听有人大声笑道:“哈哈哈哈,老石头,你那两根棒子不冒火了吧——你上当啦,赶紧下马求死吧!”石敬远顺着声音一看,在西山根儿有棵大树,树上蹲着个人,在那儿比比划划嘲笑自己。仔细一看,正是给他馒头吃的那个樵夫贾不知。 其实这个樵夫,乃是神行太保李胜。小诸葛呼延凤为了收降石敬远,让他自动献出二十四寨,怕他困死在牛角峪内,这才命李胜扮成樵夫,一是防止石敬远寻死,二是破他的火龙棒,等再和石敬远交手之时,他的火龙棒就会失灵,从而将他生擒活拿。石敬远果然中了呼延凤的“釜底抽薪”之计。 老寨主石敬远又气又恨,只好硬着头皮靠真本领和杨衮打。他把马踅过来,杨衷的烈炎驹也过来了。两个人又交起手来。杨衮把枪一颤,就“啪啪啪啪”迎面刺了三枪。石敬远一看杨衮枪来,双棒往外一挂,就把杨衮的三枪给架出去了。两马刚一错镫,杨衮枪交左手,一探右臂,就把石敬远的绊甲丝绦和丝鸾带全抓住了,往回猛一拽,用脚一踹他的马后胯,大喊一声:“石老将军,你给我请过来!”石敬远眼前一黑,就被杨衮走马活擒。 杨衮把石敬远横担在马鞍轿上,把火尖枪的枪头对准石敬远的颈嗓咽喉,说声“你不要动!”两脚一踹蹬,这烈炎驹就“咴儿”地一声长鸣,“嗒嗒嗒嗒”,跑了回来。杨衮把石敬远往地下一扔,众人往上一闯,就把石敬远捆了起来。 杨衮接着吩咐,“齐敲得胜鼓,兵回火塘寨!”杨衮带领众位弟兄回了火塘寨,进了大厅坐下,立即吩咐:“把石敬远带来!”“是。”李胜转身出了大厅,霎时就把石敬远推了进来。石敬远背着双臂,站在当中,面对杨衮,暴跳如雷:“杨衮,你这个小娃娃,我上了你们的当啦!竟被你们拿祝杀剐存留任凭你来发落!”杨衮面带笑色,说:“你可要话符前言埃你我在牛角峪交手之前,不是说过,你若打了败仗,甘愿与我合兵吗。如今你已被擒,就该照你说的来做,怎能说了不算?”石敬远手指杨衮,大声说道,“杨衮,你若以真本领取胜于我,给你拉马坠镫,我也心甘情愿。你用狡计胜我,我怎么能对你服气:”杨衮笑道:“老将军此言差矣!历来兵家对阵,除了要靠实力,也离不开施谋用计呀!所谓‘胸有妙计,高敌一筹’,就是这个道理。只许你以火龙棒来烧我,我为何不可以用‘釜底抽薪’之计来胜你呢?难道你使火龙棒就算做一条好汉,我杨衮用‘釜底抽薪’之计,就不是英雄了吗?兵家谁胜谁败,就是要靠斗勇斗智,何必斤斤计较人家使用何计何器?你既然要说了不算,执意不与我杨衮合兵,我就放你逃命去吧!”杨衮说着,来到石敬远的跟前,亲自给他解开绑绳。 石敬远甩甩胳膊,活动一下筋骨,冲着杨衮咬牙切齿地说:“杨衮,你别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远走高飞,离开盘蛇以后,早早晚晚我要找你报仇雪恨!”说着,转身就要走。 “老人家,请你留步!”忽然过来一人,跪在石敬远的面前。 石敬远止步一瞧,原来是自己的姑爷,小温侯李信。心里说,李信哪,李信,你都和那个杨衮穿上一条裤子了,为何还要拦我?就算我瞎了眼啦,竟把姑娘许给你这个叛逆!咱们爷们儿就从此一刀两断了吧!石敬远想到此处,把李信往旁一推:“你给我躲开!”还要往外走。 这时,就听有人叫道,“老亲家,请你等一等!”石敬远回头一看,原来是亲家李老夫人跑来,上前就把自己的袖子拽住,眼含热泪,苦苦哀求着说:“老亲家,杨衮并非外人,乃是我的娘家侄儿啊!他哪儿做得不对,你就,看在老身的面上原谅他吧!何况杨衮请你与他合兵,乃是为了国事,你这么一走,与国与家与你自己有何好处?难道你连你的女儿也不顾了吗?”说着就可劲儿地往回拽。 “你休要拉拉扯扯!”石敬远把胳膊使劲儿一耸,竟把李老夫人闪了个跟头。 “爹呀!你怎能这样对待我的婆母!”石秀英急忙跑来,跪在地下,抱起石敬远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你老人家谁也别恨,要恨就恨女儿我吧!谁叫女儿当了李家的儿媳!你老人家落到这种地步,还要怪你自己。咱老石家有人卖国求荣,当上了皇帝,从此留下了骂名,石家的后代,从此难以抬头。你为什么还要亦步亦趋,走那卖国的老路,难道你还要叫你的儿女因你而受世人的唾骂吗?爹呀,你看在女儿面上,就和杨衮表哥修好了吧!”“呸——”石敬远“啪”地把一口痰,吐在女儿脸上,厉声斥道,“你这蠢女,也竟敢羞辱为父!你既然要替你们—李家说话,你就别再称我为父!还不趁早给我滚开!”说着,拔腿要走。石秀英搂着爹的大腿不放。石敬远猛地一下拔出腿来,接着冲石秀英的胸部登了—脚,转身就往外走。 小诸葛呼延凤冲着众人忙一摆手。杨会,金良祖,金圣祖,杨衮、马建忠,四棍将杜勇、杜猛等人“呼啦”上来,并排站在门前,挡住了去路。呼延凤悄声和杨衮说了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杨桂荣、李胜、李信、石秀英这娘儿四个,有的连滚带爬,有的大步流星,来到石敬远的面前,“扑通”、“扑通”,接连跪下,含着眼泪,望着石敬远。 石敬远瞅瞅众将,瞅瞅李家娘儿四个,“啪”地一声,把大腿一拍,苦笑着说:“你们为何这样逼我,叫我如何是好?我还不如死在尔等眼下!”说着,“呛啷”把剑抽出,横在颔下。 杨衮一个箭步窜到石敬远的面前,把剑夺了下来,放在自己颈上,哽咽着说,“石老前辈,你不应该死呀,还是我死了吧!”|qi|shu|wang| 石敬远厉声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杨衮吞声说道:“石老将军如此气愤,事出有因,我仔细思虑一阵,尽皆怪我杨衮,我若不来河东,聚集兵力,救国救民,就不会惹怒石老将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你为何竟要算计我的兵力?”“石老前辈乃是当代英雄,德高望重,武艺超群,我杨衮素有耳闻。何况你老人家,也是炎黄子孙,国难当头,不会袖手旁观,独善其身。我这才请你与我合兵,助汉抗辽,收复燕云,救国救民。怨只怨我杨衮,口拙心笨,触怒了老将军……”“你更不该将我骗进牛角峪内,将我饿了几天几夜,还叫那个‘浪荡鬼’李胜,扮成个什么贾不知,破了我的火龙棒,由你把我走马活擒。我石敬远偌大年纪,名传遐迩,威震河东,怎能容你这个大娃娃如此羞辱i”杨衮一听这话,心里乐啦。这个老头儿定是被我说得理屈词穷啦,肚子里只剩憋的那点儿气儿啦。我得来个趁热打铁。 杨衮想到此处,面带愧色,说道:“石老将军,晚辈如此对待老前辈,确实有失分寸,更对你老人家很不尊重。不过,你也要体谅晚辈,这是为了扶汉抗辽,救民水火这件大事。何况,我方才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吗?你若认为我杨衮做的还很不够的话……””杨衮说到此处,向众将递个眼色。众将会意。接着,杨衮和众将一起“扑通”跪倒在地,同声说道:“石老将军,我等全都给你跪下了,你就消消气儿吧!”只有金刀杨会,金良祖、金圣祖仍然站在那儿发呆发愣。 石敬远往地上瞥了一眼,在地上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哪!不仅脸上有点尴尬,心里还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把脸往旁—转,“哎呀——你们这是何苦来的?” 第35章 李老夫人、李胜、李信和石秀英,这时还在地上跪着,同声说道:“你就给杨衮他们一点儿面子吧!”“……”石敬远好像没有听见,眼望天棚,一言不发。 这时,金刀杨会、金良祖和金圣祖也走过来,笑着劝道:“亲家,你就答应合兵吧!不然的话,我们老哥仨也跪下啦。” 金刀杨会和金良祖、金圣祖要跪还没跪,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嚷道,“老将军,你千万不要走啊!”厅内众人回头一看,有人挑起门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跌跌撞撞走进厅来,厅里的多数人都不认识,杨衮转脸一看,心里特别高兴。李家娘儿四个一看便知,这是石老夫人。只见呼延凤也跟着走了进来,便知是他把石老夫人请来的。 石老夫人扑到石敬远的跟前,放声大哭,“老将军,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你就把为妻扔下不管了吗?这么多人给你跪着,难道你就忍受得了?你在山寨和家里,可以自我为尊,说一不二,为所欲为。如今你和人家赌输赢,打了败仗,为什么还象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了不算!你在人家面前,乃是一个败将,人家反来苦苦向你求情,甚至给你跪下,这还不是人家能以国事为重,气量宽宏,能够容人!何况人家请你合兵,乃是为了使天下的老百姓部能过上太平日子,难道你还要象石敬瑭那样,卖国投敌,依草附木,仰人鼻息,留下骂名?我跟他借的那个骂光早借够了,你就别再叫我跟你再挨骂啦!你就看在为妻的面上,和杨衮合兵了吧!”石老夫人数落完毕,眼睛含着泪水,直勾勾地瞅着老伴儿,等着他回答。石敬远瞅着老伴儿,皱皱眉头,咬一咬牙,接着把脚一跺:“咳——我就依你之见,与他们合兵了吧!”厅内众人,一听石敬远同意合兵,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好象获了大赦,“呼啦”站起身来。杨衮等众将来到石敬远跟前,同声说道:“欢迎石老将军与我等合兵抗辽!”石老夫人喜笑颜开地说,“老头子,你和他们谈正事吧!我和亲家母到里边近便近便去!”说着拽着李,杨两位老夫人的胳膊,说说笑笑出了大厅,石秀英和金玉荣在后面紧紧跟随。 杨衮把宝剑插进石敬远的剑鞘之内,然后抱腕拱手,说:“老前辈,你受惊了。晚辈有失检点之处,请你多多担待,今后携手抗辽,还望多多指教!”。 石敬远说,“哪里,哪里,你杨衮足智多谋,武艺出众,实在令人钦佩!这真是后生可畏呀!”杨衮说道:“晚辈无才,这全靠呼延兄弟老谋深算呀!”“哪里,哪里,‘人多出韩信’嘛,这都是大家的智慧呀!”呼延凤说着,来到石敬远的面前,笑道,“老前辈年高德劭,晚辈望尘莫及,能与我等合兵,不仅壮了兵力,也使我等脸上增光,将辽兵逐出中原则有望矣!” 石敬远抱腕拱手说道:“呼延庄主,前次将你拿到山上,老朽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见怪!” 呼延凤说:“哎呀老前辈,此言差矣!俗话说:‘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啊,何况,你跟李信是至亲,李信跟杨衮大哥又是姑表兄弟,我等都不是外人,那以前的事儿,就不要再说啦!”众人同声说道:“如今我等志同道合,更应多亲多近啊!”石敬远和厅内众人大笑了一阵。 呼延凤往窗外一看,这时天已大亮,朝霞映红了窗棂,转身说道:“哎呀,咱们竟折腾了一宿啊!石老将军一定饿了。赶快准备早宴,为石老将军压惊。咱们就一边吃着——边谈正事吧,然后好好歇息一下。” 小温侯李信马上吩咐准备酒宴。 在酒宴上,杨衮,呼延凤、李信等众将,都相继举杯给石敬远敬酒。石敬远来了酒性,只喝得老脸绯红,精神焕发。杨衮向石敬远介绍了刘知远的为人及他和刘知远的关系,又简单讲了助汉抗辽的打算,以及他来到飞熊镇后,团结山前—十二寨的简单经过。 小诸葛呼延凤接着说道:“山前一十二寨的各位寨主,很佩服我杨衮大哥的为人,已共举我杨衮大哥为尊。如今石老将军已经同意合兵,就由一十二寨扩展为三十六寨了,兵将骤增几倍。俗话说:‘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啊!不知如今应推何人为首?”说着瞅了一下石敬远。 石敬远心里明白呼延凤这话的意思。心里话,谁为首?我还能为首吗?我是战败了的鹌鹑斗败了的鸡呀,我要为首的话,谁还能听我的?何况那杨衮还年轻有为,武艺出众,精明强干,足智多谋,哪样都比我强埃遂笑一笑说:“呼延庄主,石某已经老朽,杨衮胜我百倍,况他已是山前一十二寨的首领。这三十六寨的首领仍然推杨衮吧!”呼延凤巴不得石敬远表这个态。急忙站起身来,说:“我对石老将军如此豁达大度,甚感钦佩!如此说来,这三十六寨的总寨主就由我大哥当吧!”杨衮瞪了呼延凤一眼,说:“石老将军德高望重,我杨衮有勇无谋。还是应举你为尊啊!我就替你老人家当个左膀右臂吧!”金刀杨会和金良祖也说应以石敬远为尊。 石敬远仍是百般推辞。 呼延凤又站起身来,说道:“哎呀,我们聚到一块儿,为的是助汉抗辽,谁能计较谁当头目。我看就别推了。石老将军既然实心实意想把总寨主让给杨衮大哥,杨衮大哥就领了吧!”说着,瞅了瞅杨衮。 杨衮低头不语。 呼延凤眨了眨眼,又说:“石老将军虽然同意合兵,可是那二十四寨各位寨主是否同意合兵,还在两可?我看这么办吧,请石老将军把二十四的各位寨主请来,由老寨主劝他们与我们合兵抗辽。他们要同意了,再和他们商议一下推选首领之事。然后马上挑旗祭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石敬远、杨衮和厅内众将,都同意这么办。 石敬远吩咐小温侯李信,马上派人去调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的寨主,到火塘寨议事。 李信走后,呼延凤问道:“那些寨主几日能到了”.石敬远说:“这二十四寨,最远的距此一百余里,往返需得两日。” 呼延凤说:“那好,咱们在后天宣布合兵,接着祭天。要先做好一切准备。” 第021回议合兵小诸葛点将祭天地杨君爱称王 石敬远命李信派人调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的寨主。呼延凤又命人去把没来火塘寨的飞熊镇的一十二寨的寨主请来。到了第三天,三十六寨的寨主绝大多数来火塘寨。神行太保李胜和小温侯李信厅外出出进进,接待客人,安排食宿,必然忙碌一番。 次日清晨,早饭完毕,呼延凤把各寨寨主请到大厅坐好。工夫不大,杨衮扶着石老寨主走进厅来,在正位坐下。 在各寨寨主到来以后,石敬远和李信已分别和各位寨主谈了合兵事宜,多数都很赞成,少数有疑义的,也都做了说服。各位寨主都知道,今天把大家聚到厅来,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对石敬远和杨衮坐在一条板凳上,也不感到意外。 厅内静了片刻。呼廷凤来到石敬远和杨衮面前,分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过身来,冲着大家说道:“今天将各位寨主请来议事,都议哪些事情,各位部知道了,我就不必重复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在盘蛇、飞熊所辖各寨没有合兵之前,我就—手托两家吧——受石老寨主和杨衮将军之托,先点点卯。今天要讲的话,就叫他们二位说吧!”说着,拿起了花名册,开始点卯。 飞熊镇一十二寨: 飞熊镇一十二寨总首领杨衮 飞熊镇快马金刀杜勇铁霸王杜猛 马家庄铁戟天王马建忠。 安乐村小诸葛呼延凤 芦家寨金棍将芦士、英银棍将芦土杰、铜棍将芦士、铁棍将芦士恒 丹凤寨急三枪马荣 双凤寨判命将军马海 松岩口双头狮子郭定远 风云堡九尾仙狐柳天池 铁龙山赛存孝铁槊将军路明山 蛟牙寨双戟赛典韦路青山 花马塘金弓小二郎陈通 山前佘家寨副寨主铁面佛佘振猛 盘蛇寨二十四寨: 盘蛇寨二十四寨总寨主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 盘蛇寨前寨飞叉将石德明钢叉将石德亮 火塘寨小温侯李信、神行太保李胜豹于岭巡山虎刘英麒麟峪醉金刚张永太白马河吴家寨入海龙吴滔苍龙沟镇海龙吴成巨蟒山公道大王诸葛正张家桥霸河太岁张春达二发庄赛魔王孟刚小神仙冯秀七星镇武瘟神蓝天保寿阳豹尾寨铁臂膀耿金辉霍家林飞毛腿文定国春风寨花刀符刘大奈黄土坡花枪将丁贵百花岭赛苏秦赵士凯红桃山通臂猴尹义裴家赛活阎王裴福义孔雀滩火判官裴福顺柳林湖安善员外闻伯昌朱家寨孝义郎君朱焕汾阳骆驼寨金枪赛伯党宁五更应昙烟云寨双镗镇河东鲍天杰山后佘家寨飞鞭将佘表小诸葛呼延凤虽知佘表没来,也点了佘表的名。然后转身对石敬远和杨衮说:“只有佘表没来,那三十五寨的寨主全都到了。” 石敬远点点头说:“这些年来,佘表就心怀叵测,想跟我争盘蛇寨的头把交椅,如今听我要与飞熊合兵,对我怎不嫉恨,就由他去吧!”接着,站起身来说道:“我就以盘蛇寨总寨主的名义先说几句话吧。各位寨主皆知,我石某初创山寨,是因藩镇兴兵作乱,外敌觊觎中原,百姓深陷水火。为使乡亲免受内乱外患之苦,这才聚将练兵,保寨卫民,承蒙各位响应,举我为尊,石某不胜感激。可是,我的堂兄石敬瑭,卖国附辽,依辽灭唐称帝之后,我攘外之心淡矣! 第36章 后来,刘知远于辽邦灭晋之后,乘隙建汉称帝。我竟化国仇为家恨了,暗蓄除汉复晋之心,仍想重蹈石晋覆辙,妄图附辽灭汉,重建晋业。各位对此虽有察觉,只因惧我威势,未敢轻举妄动。如今杨衮将军统一了山前一十二寨,次第提出与我合兵。我对杨衮此举,起初恨之入骨。后来杨衮将我困于牛角峪内,巧用‘釜底抽薪’之计,将我抓获。孰料杨衮将军,不但未要我的老命,反而对我晓以大义,终于使我明辨是非,情愿与他合兵。扶汉抗辽乃是各位夙愿,对扶汉抗辽之理,比我通晓多矣。杨衮将军和呼延庄主又在各位到来之后阐述清楚,勿须我再学舌。我只当众晓谕:我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自今日起,与飞熊镇一十二寨正式合兵!”厅内各位寨主“啪啪啪啪”,鼓掌赞成。 石敬远又说道:“谁要不赞成此举,拟步佘表后尘,亦可由他自便。” 各位寨主同声说道:“我等愿从石老将军合兵,扶汉抗辽!” 石敬远又说道:“各位寨主能与石某志同道合,又如此尊重石某,石某不胜感激。只是石某年老力衰,已成朽木,每日浑浑噩噩,怎能担当三十六寨首领重任?杨衮将军年富力强、武艺出众,虚怀大度,重仁重义,足智多谋,有胆有识,老朽望尘莫及,这首领的重任,就由他来担吧!”呼延凤没等众位寨主表示同意,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抱一抱腕,说:“各位弟兄,老寨主把头把交椅让给杨衮了,心诚意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盘蛇寨所辖各寨的寨主,同声说道:“我等愿意在杨将军帐下听用!”“各位兄弟,杨某无才,难当如此重任啊!”杨衮还想推托。 呼延凤说:“你就不要推啦!这事儿石老将军不干,也就是你的啦!”杨衮只好站起身来,冲着各位寨主抱腕拱手,说:“承蒙各位不弃,杨某愿为各位兄弟效力!” 三十六寨的首领就这么定下来了。 呼延凤接着说道:“我们的头头定了之后,还有好多件事儿要跟大家商议,比如说,我们的首领该怎么称呼啊?我们这帮人马再不该叫喽兵、庄兵了吧,也该有个名啊?我们三十六寨合兵,终究不是为了打家劫舍吧,除了扶汉抗辽,还有哪些宗旨呀?还有,我们挑个什么样的旗呀,总寨设在哪儿呀?粮草不够怎么办哪……咱们就马上定下来吧!”众位寨主一听,呼廷凤不愧叫小诸葛呀!他的脑瓜儿还真够用。杨衮起身说道“呼延兄弟,咱就逐个商量定下来吧!”话不赘述。经过各位寨主商量,一致同意:一、盘蛇寨与飞熊镇合兵以后,总寨设在火塘寨;二、总寨的人马统称为“火山军”;三、火山军的首领称为“火山王”;杨衮的称号是“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四,火山军的宗旨是“替天行道,扶汉抗辽,收复燕云,一统中华”;五,火山军旗帜是:火沿红地竖方大旗,中间写“河东火山军”五个大字,火山军的宗旨用小字写在旗侧;六、火山军的大纛旗是:火沿黄地的三角大旗,旗上写“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十个大宇;七、火山军下属各部仍按各寨划分,称谓仍用各寨寨名,首领仍由各寨寨主担任,各部皆挑统一规格的大旗;八、火山军的镇寨将军,军师、总先锋和各路先锋,以及总监军由谁担任,在挑旗祭天之时,由火山王杨衮点派。只是聚草催粮迫在眉睫,指派金枪赛伯党宁五更为催粮官,马上派人拿着杨衮署名的文告,迫令附近州城府县供草供粮;九、由呼延凤起草火山军的军纪军规,在挑旗祭天之时当众宣布;十、由李胜,李信、马建忠、诸葛正、冯秀等人分别制作旗帜,搭祭天台,准备乌牛白马、纸香供品和全军酒宴。 三日后挑旗祭天。 经过各位寨主商议,把以上这十件事儿定了下来。有关的人分头准备,火塘寨的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两天,距火塘寨较近的州县,已开始向火山军送交粮草,车拉驴驮人挑肩扛,哩哩拉拉没有断流儿。催粮官宁五更带领一帮军兵,过秤记帐开条装仓捎带给送粮的百姓送水送饭,忙个不停。 呼延凤正在察看宁五更他们收粮,守寨门的军兵来报:“前来祭天的黄土坡和孔雀滩的军兵已到火塘山下。”呼延凤赶紧去大厅禀报杨衮和石敬远前去迎接。接完了这两个寨的军兵,豹子岭和六星镇的军兵又开来了。好嘛,从此以后,杨衮、石敬远和呼延凤,迎接不暇。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好不容易倒出了空儿,呼延凤又请杨衮和石敬远察看祭天准备情况。他们三人先到后寨,只见李、杨二位老夫人正领着金玉荣、石秀英和几个女兵做旗,只差最后一面寨旗还没做好。杨衮拿起那面火山军的大旗一看,字是呼延凤写的底样,由女将们绣的。都夸字写得好,绣得也不错。他们来到寨外一看,寨外前后左右的空地,已经搭好无数座席棚,有的棚内埋锅,有的棚内搭案,看来是给军兵造席饮宴之用。他们又来到火塘寨下的校军场,抬头一看,李胜正在指手划脚领着军兵平整场地,在校军场的正北面南,已用土石砌了个高有一丈,宽有丈五,长有两丈的祭台,台上高搭卷檐席棚,旗杆已经竖好。站在台上,环视了一下场地,场地又扩大了不少,足能容下十万军兵。杨衮满意地夸奖李胜,说:“李胜兄弟干得很好,我火山军目前只有五万军兵,你竟修了个能容十万人马的校军场,看来你的雄心比我杨衮大呀!” 众人哈哈大笑。 杨衮又问呼延凤:“乌牛白马和香纸供品备齐了吗?”呼延凤笑道,“万事已经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赶紧命人告诉各寨首领,明日巳时将自己的军兵开进校军场内,正晌午时开始挑旗祭天,不得有误!” 次日清晨,火塘寨晴空万里,霞光普照,山青树绿,百鸟啼叫。巳时前后,火山军三十六路的军兵,在各路首领的带领下,已经开进校军场内。三十六路军兵面向祭台,由东而西,依次排列,三十六杆大旗立在各路队首,哗啦啦迎风飘扬。各路首领盔明甲亮,骑马挺胸,立在旗脚之下。各路军兵人人着装整齐,手持明晃晃的兵刃,笔直地列在首领身后。 祭台之上,席棚披彩,红布扎成台栏。席棚两侧,贴着红地金字对联,替天行道,聚将合兵扶汉主;代国救民,讨逆抗辽收燕云。?席棚卷檐正中,贴着“扶汉抗辽”横批。祭台之上摆着香案,陈着供品,案前捆着一头乌牛、一匹白马,面南而跪。乌牛,白马之前,各放一个血盆,两侧各有两名军兵。其中一名军兵手持牛耳尖刀,挺胸肃立。 祭台两侧立着一字长蛇旗、二龙出水旗,三才分立旗、四门斗底旗,五虎巴山旗、六甲迷魂旗、七星北斗旗、八卦阴阳旗,九宫连环旗,十面埋伏旗,天罡旗、地煞旗、元神旗、寅彪旗、四向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那真是各色旗,各种旗,各样旗,旗挨旗,旗挤旗,旗碰旗,旗靠旗,旗帜鲜明,旗遮红日,旗皤招展,号带飘扬!祭天台上,庄严肃穆;校军场内,军容森严。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将近午时,杨衮、石敬远和呼延凤来到校军场,登上了祭天台,向台下各路首领和军兵招手致意。台下欢声雷动。杨衮和石敬远在台上的交椅上坐好。呼延凤面对台下高声宣告,“火山军挑旗祭天开始!请各路首领登上祭天台。”话音刚落,台下各路首领同时下马,依次登上祭台,排列左右。于此同时,场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时,杨衮站起身来,走到香案眼前,点燃了蜡烛,拿起一炷香,烧着以后,插在鼎内,然后跪倒。石敬远和呼延凤跪在杨衮两侧,三十六路首领接着跪在三人身后。守在乌牛白马两侧的军兵,操起牛耳尖刀,冲着乌牛白马颈部就是一刀。这就叫乌牛祭天、白马祭地。另两名军兵赶紧端起血盆接血,然后将血盆端在杨衮身旁,石敬远和呼延凤扯起火山军的大旗,杨衮用手蘸了乌牛白马的血洒几点在旗上。然后又把火山王的坐纛旗同样洒上了血。然后,四名军兵分别把血盆和这两面旗拿到祭台两侧的旗杆下,霎时,火山军的大旗和火山王的坐纛旗徐徐升起,台上众将和台下的军兵眼望这两面旗,热泪盈眶,掌声雷动。 掌声过后,呼延凤把祭文交给杨衮,杨衮展开祭文,朗声念道: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为建火山军,自立火山王事,祈祷苍天,顺致万民,告曰:自唐末叶,各地藩镇,拥兵自恃,相互厮杀,争夺帝位。胜者一登大宝,或者唯我独尊,溺于酒色,懒理朝政,宠信奸佞,或者骄奢淫逸,父纳子媳,翁淫儿妻,违道悖伦,更有甚者,晋主敬瑭,竟然卖国求荣,依附辽邦,出卖燕云,换取帝位!至今四十余年,历经四代十君,内忧外患交织,旱蝗水火频延,赋敛日益繁重,力役反增无节,天下依故纷扰,生灵倍遭涂炭! 辽主灭晋之后,汉王乘隙登基。汉主知远,上秉天意,下体民心,兴兵抗辽,誓复燕云,实乃爱国志士!孰料汉主知远,刚兴伐罪之师,辽邦虎狼入境,旋即围困太原,汉主兵陷重围,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渴望兵救! 我等仁人志士,身为炎黄子孙,目睹汉王被困,怎能袖手不管!面对百姓怨声,岂能充耳不闻!故而仗义合兵,建成火山军,自立火山王,择吉兴师,兵进太原,运粮解围,功成之后,再与汉主合兵,共臻逐敌兴国大业。 凡我百姓,勿须惊慌,仕农工商,各安生业,州地府县,应予资助,富者助饷,贫者效力,共攘扶汉抗辽义举,再造天下极乐升平。 第37章 倘有昏官叛逆助纣为虐,必予诛夷!我等对天鸣誓,必将合力同心扶汉抗辽。我等自勉之余,望苍天明鉴,万众明察!挑旗祭天完毕,杨衮,石敬远、呼延凤归座,众位首领重新站列两厢。杨衮开始点将委职:委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为镇寨将军;委小诸葛呼延凤为军师;委铁戟天王马建忠为前路总先锋;委快马金刀杜勇、铁霸王杜猛为左路先锋;委金棍将芦土英、银棍将芦士杰、铜棍将芦士楷,铁棍将芦土恒为右路先锋;委飞叉将石德明、钢叉将石德亮,小温侯李信、神行太保李胜为四路总接应;委花刀将刘大奈、花枪将丁贵为后路运粮官;委金枪赛伯党宁五更、双镗镇河东鲍天杰为全军总监军。 对其他名将,亦各有委派。 杨衮委派完毕,呼延凤当众宣讲了火山军的十七条大律和五十四斩。责令全军上下,严格执行,违者该罚者罚,该斩者斩,决不宽耍最后宣布。自今日起,全军歇兵三天,大摆宴筵庆祝。歇兵之后,各路首领要抓紧练兵,做好发兵准备,择吉日进兵太原,送粮解围。 呼延凤又命人把杨衮念的祭文写成文告,贴在附近州城府县,晓喻官府、百姓。 挑旗祭天完毕,太阳已经偏西,火山军依次退出校军场,来到各席棚饮宴。 火山王杨衮和金刀杨会、金良祖、金圣祖及石敬远、呼延凤等人正在厅内饮酒,探马突然来报:“启禀火山王,从西北方向来了—哨人马,足有一千余人,奔我火塘寨而来。” 众人听了大吃—惊!火山王杨衮撂下酒杯说:“我等刚刚合兵,就有人发兵前来,这哨人马一定来者不善哪!”小诸葛呼延凤说:“来者是谁,尚未清楚,是否带上几千军兵,迎下山去,判明谁的人马,再做定夺。” 杨衮点了点头,立即传下将令:“命李信率火塘寨的军兵开下山去,严阵以待!”呼延凤当即出去传令。 火山王杨衮立即披挂整齐骑马下山,来到阵前,勒马一看,这哨人马越来越近,挑的乃是后汉大旗。杨衮这才稍微放心。心里话,这到底是谁的人马,来此做甚?待这哨人马来到切近,只见为首的一员大将,头戴三岔帅盔,身穿大叶梭子连环甲,面似美玉,两道细长眉,颔下半部须髯飘洒,左带弯弓,右挎雕翎,在鸟翅环上挂着一条五勾神飞亮银枪,背背八杆护背旗,看其穿戴,好像一位元帅,精神抖擞,仪表不凡。杨衮看了,感到特别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此人离远看见杨衮,催马往前冲来。 呼延凤说:“大哥,你看,此人竟向我军冲来!”杨衮望着前方说道:“待我迎上前去,”说着,也催战马往前冲去。 二人马打照面,同时“吁”了一声,把马勒祝那人仔细端详了一下杨衮,说:“你就是火山王杨衮吗?”杨衮点点头说:“不错,我正是西宁的杨君爱。” 这人听罢,两眼当即滚下泪来,在马上也坐不住了,急忙抽镫离桉翻身下马,撩鱼尾,叠战裙,冲着杨衮跪下就拜…… 第022回高行周兵访火塘寨石敬远火烧辽军营 来的这位将军见了火山王杨衮,急忙翻身下马叩头,嘴里还说:“二哥一向可好?”这一下子,把杨衮和众人全闹愣了!杨衮眼睛瞅着这位将军,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心里还在叨咕,这真叫“人有十年忘,鬼神帮不上”啊!我瞅着很面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呢?杨衮皱着眉头,搅着脑浆子,又想了一阵,忽然把脑袋一拍,说:“原来竟是他呀!”激动得眼泪都淌出来了,急忙翻身下马,扑到这人跟前,伸手相搀。这个人激动得比杨衮还邪乎,竟搂着杨衮大哭起来。 你当此人是谁?就是二十多年前在太平镇的高升店,跟刘知远、杨衮结拜的那个老疙瘩高行周埃自从杨衮和高行周在宝鸡山分手之后,高行周就保了后汉王刘知远,帮刘知远南征北战,只杀得各路藩镇四处奔逃,一听说“高鹞子”来了,无不闻风丧胆,为刘知远扩疆展土,登基坐殿;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刘知远在汴梁当上了后汉皇帝,竟叫郭雀儿郭威当了后汉的兵马大元帅,而让高鹞子高行周去镇守高平关,当了一个地方元帅,反受郭雀儿节制!从此,高鹞子和郭雀儿就有了嫌隙。辽兵夺高平关,高行周向郭威求援,郭威按兵不动;不久刘知远和郭威兵进太原扫北,被辽兵困在太原城内。郭威调高行周前去太原解围,高行周也拒不发兵。后来听说河东有位英雄,统一了山前山后三十六寨,要去太原解围,正向州城府县索要粮草。便派出探马,打探这位英雄是谁,探马来到火塘寨附近,看见了火山军的告示,禀报了高行周。高行周这才知道在火塘寨建军挑旗,自立火山王的这位英雄,乃是自己结拜的二哥杨衮!心想,我和他分别二十余年,一直渺无音信,想不到他竟在河东露面了。我一定去会会他。高行周这才带领一些军兵,兵进火塘寨去访二哥杨衮,他冷眼没把杨衮认出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来了。心想,我杨衮二哥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模样,不同的是睑上长了胡子。这才下马参拜。 兄弟二人亲近了一阵,都简单讲了一下分手以后的经过。杨衮让高行周进寨详述一切。高行周命令他的军兵就地扎营。杨衮也命他的军兵回寨。两个人就扳鞍上马,并肩进了火塘寨。 杨衮把高行周让进大厅,向各路首领引见完毕,就吩咐重新摆宴,为高行周洗尘。 在吃酒之间,高行周就把和郭威不睦的原因说了。接着问道:“二哥,我听说你挑起大旗,就要发兵太原,誓把辽兵赶出边墙,好大的口气呀!我虽与郭威不和,但是二哥要去太原解围,小弟也愿同往。不知二哥何时进兵?”杨衮说道:“看在大哥的面上,你也应该发兵,只是我的人马刚刚合在一处,需要休整几天,但是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三日之后即可进兵。” 呼延凤听了,沉思片刻,抱抱腕,说:“杨大哥,兵进太原解围,绝不能只靠兵力,也要动动心计呀!请问,辽军十万余人,我等的兵力只有五万,与辽军相差不少,何况,我们的火山军,全是当地的百姓,良莠不齐,武艺不精,纪律松弛,相比之下,我方的实力可比辽军弱的多呀!何况辽军围困太原数月之久,长期养精蓄锐,士气颇旺,处于优势。我军实力本来就弱,再经长途跋涉,处于劣势。人守我攻,以劣胜优,能够胜得了吗?杨衮大哥此次前来河东,统一三十六寨,虽是为了聚兵扩将,太原解围,但是最终还是为把辽军赶出边墙,收复燕云,一统华夏,救民水火。我等何不趁此一举,就把辽主耶律德光和他的辽军一网打荆”杨衮笑道:“贤弟之言实在令人难解:我军处于劣势,太原解围都在两可,怎么还能趁此一举就把辽军一网打尽?”呼延凤说:“古人用兵,以少胜多,以劣胜优之例多矣。‘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也是不乏其例。这主要在于古时有些兵家善于施计用谋,以谋制胜啊!” 杨衮急忙问道:“不知贤弟有何妙计?”呼延凤胸有成竹地说:“大哥若想乘此一举消灭辽军,只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杨衮和高行周等听罢,连连称赞:“呼延军师不愧是‘小诸葛’呀!”呼延凤正色说道,“此乃用兵之道,必须如此啊!”杨衮果断地说:“好,就依此计行事。” 在酒宴上,众人又依呼延凤之计,对行动上的一些细节,详细商量一番。呼延凤又对高行周说;“你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再依计而行。高行周点了点头。酒宴撤下,杨衮即吩咐将各路首领召来议事。火山王杨衮当众讲了要趁太原解围,一举歼灭辽军之计以后,就命呼延凤调兵遣将。 呼延凤站起身来,瞅瞅高行周,说:“高将军,你把方才商议的那件事儿,速速前去办好,后天即可带你高平关的人马启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切切按计行事!” “好,我马上就去。”高行周笑了一笑,就出去了。 接着,呼延凤又按着计策吩咐众将,不论先锋官、运粮官或总接应,都要各负其责,做好进军准备。各寨首领还要马上回去,把各自山寨防守之事安排妥当。后天凌晨准时进兵太原,不得有误! 呼延凤最后对石敬远说,“石老前辈,你是火山军的镇寨将军,望你和杨会,金良祖、金圣祖诸位伯父,统领三十六寨的守寨军兵,守好山寨。此次太原进兵,你就不要去了。” “呼廷军师……”石敬远刚想要说“我也随军前去”,可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接着打了一下“咳”声。 杨衮一看此情,不由问道:“石老前辈有何话讲?”石敬远又“咳”地一声,说:“石某乃是将军手下败将,被获以后,不仅承蒙留下这条老命,还如同尊敬长辈那样尊敬老朽。尤其经过将军开导,使我迷途知返,从此我和子孙后代免遭世人唾骂。只感动得老朽,几夜不成寐呀!我反复思虑,无以图报,只有凭我这身武艺,去到太原城外,打死那个耶律德光,心里才能安静。你想,你们进兵太原,将我留下守寨,我的心里能好受吗?俗话说‘心去意难留’啊,还是叫我随军去吧!”杨衮笑道:“石老将军,你的心事晚辈都明白了。但是你想想看,你老人家和我爹爹、岳父,都是七十多岁,即使你们几位老人当前仍是勇贯千军,我等也不能让你们去冲锋上阵啊!还是和我爹爹,两位岳父一起镇守山察,听我们的喜信儿吧!” 第38章 石敬远还是要求前去,杨衮仍是耐心劝阻。石敬远一看,杨衮之意已决,只好慨叹一声,说:“咳,既然如此,我只好呆在寨内,候听你们的喜信啦!”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大家拱拱手,说:“预祝各位马到成功!尔等凯旋归寨之时,我将设酒宴相迎!”说完这话,转身走出了大厅。 石敬远嘴上虽然这么说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到后寨,命人鞴好自己的战马,拿来自己的双棒,扳鞍纫镫骗上马去,狠一踹镫,就奔盘蛇寨驰去。进了大厅,命人摆下了酒,吃饱喝足之后,“啪”,把酒杯一蹾说:“杨衮哪,杨衮,你执意不让我去太原,可你想没想到,你能拦住我吗?我的这对火龙棒怎能闲置不用!事到如今,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是后天才发兵吗,我就比你先行一步,等你一到,我就把耶律德光的脑袋献到你的马前,叫你看我石敬远,并非老朽无能,更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石敬远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月光落地,寨栏清晰,树影摇晃,室外万物依稀可见,特别适于乘骑夜奔。心里不禁一动,我何不今夜就走?他拿定主意,整整盔甲,束束丝鸾,抓起火龙双棒,走出大厅,来到马前,解缰扳鞍纫镫飞上了马。出了寨门,石敬远一踹镫,这马就“嗒嗒嗒嗒”直奔太原。 在杨衮的火山军出兵的第二天下午,石敬远就快到太原城了,抬头往前一看:太原城影影绰绰,城头上静静悄悄;牛皮帐环城围绕,一层层如浪似涛;刀枪林寒光闪耀,辽军旗迎风飘飘;战马群咴咴直叫,番兵声鬼哭狼嚎;太原城愁云笼罩,敌营内杀气冲霄! 石敬远看罢心想,耶律德光啊,耶律德光,你真看中原无能人了,竟敢明目张胆地把十万番兵开进我土,把个太原闱得风雨不透!你想不到吧,我石敬远竟会前来要你的脑袋!我非用这两条火龙棒把你和辽营烧焦砸烂不可!石敬远觉得有些饿了,进了个村庄,找了个店铺,吃了酒饭,又歇了一会儿,来到外面一看,天已经黑了,心想,我就来个夜闯辽营吧!把浑身上下收拾一下,就纫镫上马,手托双棒,直奔辽军南营。他来到营门外,勒住了马,抖着双棒,大声喊道:“北国的军兵,快去禀报耶律德光,就说我石天王来啦,让他来到两军阵前受死!”时间不长,“咣、咣、咣——”敌营三声炮响,营门“咣当”一开,闯出一哨人马,门旗分为左右,压住阵脚,中央窜出一匹青鬃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手提浑铁大棍,来到阵前把马勒祝此人名叫齐格林龙,乃是辽军镇守南营的一员猛将。 齐格林龙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单人独马来此骂砗?”石敬远一抖双棒,说:“吾乃盘蛇二十四寨的总寨主,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是也!你是何人?竟敢出来与我对阵。我石天王不与无名小辈交手,你快回去,把耶律德光给我叫来!” 齐格林龙听了一愣,原来他是石敬远啊!我听郎主说过,这个石敬远乃是晋主石敬瑭的叔伯兄弟,曾与我们大辽有过密约,要助辽主灭汉。今日为何反来骂阵?遂报了名姓,然后问道:“石敬远,你既与我辽国结下助辽灭汉之盟,为何又与辽国为敌?难道你竟背信弃义了吗?”石敬远轻蔑地一笑,说:“齐格林龙,我有何话,怎能和你这无名小辈来讲,你赶紧回去,叫耶律德光前来搭话!”“哇呀呀呀呀!好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齐格林龙说着撒马过来,抡起大棍,一个“泰山压顶”,就奔石敬远打去。 石敬远手托双棒,蹦马进前招架,二马盘旋,便杀到一处。石敬远的双棒,有如两条鳅鱼出穴,拧尾撒欢儿翻腾;齐格林龙的大棍,好象一尾黄鳝入水,摇头晃脑摆动。两“鳅”一“鳝”相遇,搅到一起,顿时搅得海水翻滚,浪花飞溅,星月无光,天昏地暗哪!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仍然没分胜负。 石敬远杀敌心切。边打边想,这齐格林龙棍急马快,一时难以胜他,用火烧他得啦!二马错镫,双手齐摁双棒底手的绷簧,就奔齐格林龙打去。 齐格林龙一看棒来,急忙举棒就迎。就在他这一迎的工夫,石敬远棒里的铁筒一转,两股火焰“噗”地一声就奔齐格林龙烧去。先烧眼眉胡须,后烧压耳毫毛,接着烧着了战袍……石敬远还觉着这火烧的不旺,又冲着他磕了几下双棒,齐格林龙顿时成了个火球儿,他那匹马的马毛也着了火。只烧得:齐格林龙妈呀直叫;他那匹马蹶子直尥啊!这马边尥蹶子边想,我为你卖命多年,好光没有借着,竟借了个火光,我说什么也不伺候你了,“咴儿”地一声尥着蹶子,“嗒嗒嗒嗒”就奔营内驰去。你说这马跑得有多快呀?齐格林龙这个火球儿成火线啦!他的军兵也象潮水一般,跟他涌进营门。 石敬远“哇呀呀”一声吼叫,跟着杀进营去。这时的石敬远,也不追齐格林龙了,为什么?有火烧他,追他何用?还是烧他的军兵和牛皮帐吧!进了营门,碰上军兵就打,遇上帐篷就烧;打得军兵脑浆进裂,东倒西歪,烧得帐篷“噼啪”直响,火光冲天。烧着了帐篷,再烧军兵。嚯,这回可有热闹看了,无数个辽兵变成了无数个火球儿,在营内滚了起来,有如天上的星星坠地!齐格林龙带火逃进中营,回头一看,石敬远还没有追来,便在马上拍打身上的火,打了半天,也没把火打灭,急忙翻身下马,就地打起滚来。滚了几个个儿,才把火滚灭了。 再看齐格林龙,盔也歪了,甲也掉了,胡子焦了,眼珠子也冒了,浑身上下都起泡了。真是烧了个焦头烂额!再看那头道营,火烧得正旺,旗也倒了,旗杆也断了,帐篷塌了,兵也散了,整个营盘都踏乱了。石敬远正呼嚎喊叫地往二道军营闯呢!遇着军兵就打,碰上帐篷就烧,可是,他烧了几次也没把火烧着——火龙棒里没火药了。 齐格林龙看罢此情,喜在心头,咬牙切齿地说,“石敬远哪,石敬远,你闯到中营,我非把你乱刃分尸不可!”当即吩咐军兵:“快把四门兜底阵给我摆好!” 四门兜底阵是个“方阵”,东西南北四方各留一个阵门。在阵中立了一根百尺高竿,竿顶拴个滑车,竿下放个吊斗。如用此阵擒敌,就叫个军兵坐在斗内,用绳子把吊斗吊到竿头。吊斗里还放着红青黄绿四种颜色的旗和灯,这四种颜色的灯或旗,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白天用旗,黑天用灯。敌人陷阵之后,往那个方向跑,竿顶上那个军兵看得清清楚楚,立即亮出什么颜色的灯或旗,阵里的军兵看见了旗或灯,就知敌人往哪儿跑去,当即就去围歼。实际上高竿上的那个军兵摇灯摆旗,就象现代城市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起着指挥作用。 齐格林龙的军兵经过操练,摆这种阵驾轻就熟。一听主将命令摆阵,“哗……”地一声,各就各位方阵当即摆好。与此同时,那个负责摆灯摇旗的军兵,往吊斗里一坐,吊斗立即吊上百尺竿头。整个中营,严阵以待,就等着石敬远进阵了。 石敬远手里的双棒虽然点不着火,但他以为辽军败局已定,自己乘胜追击,定会大获全胜,便手舞双棒,长驱直入,杀进中营,就一直向北冲去。他边冲边合计,这中营里辽军为何这样少呢?可是工夫不大,四外大炮一响,正南正北正东正西东北西南的八方辽军遮天盖地奔他杀来,包围圈儿越来越小,千万条兵刃向他步步紧逼。他突然发现竿头上的灯光,这才知道误陷辽军的四门兜底阵啦! 第023回杨君爱闯营破敌阵石敬远含羞离辽营 石敬远误陷敌阵,后悔莫及,双棒火药用尽,更是张惶失措!心想,事到如今,只好往外拼了。拼得出去,算我命不该绝;拼不出去,算我命中注定要死在辽军乱刃之下。石敬远和敌军对峙片刻,狠狠一咬牙关,突然大吼一声:“呔!番兵还不给我闪开!”抡起火龙棒,撒马就奔前方的辽兵打去。石敬远的双棒又快又准,辽兵猝不及防,一棒一个,一棒一个,挨上就死,碰上就亡,石敬远打得来了兴头儿,把单个儿的辽兵撇下,单挑双棒儿的砸,左右开弓,一棒一对儿,一棒一对儿。他这么砸还不解渴,竟把双棒并在一起,马头往旁一踅,借着这个踅劲儿,“咳——咳——”,来个双棒平推,推得辽兵一倒就是一大片哪。 石敬远的这匹马,跟主人一样,也起了兴儿,摇头晃脑尥蹶子撒欢儿,冲着辽兵连踢带咬。a杀?饪嗤烦缘靡蔡?罅耍?皇?丛对业煤崽墒?裕?赖耐仿?遣穑?嶙旆?鄱??畹某榻疃?磐榷??孀拍源?苯械?瑁?匙攀种阜於?爸u?u?泵把?a删?竽诩蛑背闪搜?j??石敬远的双棒虽然厉害,可是好虎怎能架住一群狼,砸倒一个,扑上来两个,打倒了一对儿,冲上来两双;刚刚杀出重围,向南跑去,可是高竿顶上的辽兵把灯一晃,辽兵又象潮水般地向南涌来,紧紧把他围祝他又抡棒杀出重围向东跑去,高竿上的辽兵把灯一晃,辽兵便又一窝蜂冲到东面把他围篆…总而言之,石敬远向东西南北都冲了一遍,也没杀出重围。这时他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两眼“啪啪”冒着金花,浑身火烧火燎,鬓角汗水直流,再擎双棒,双棒重有千斤,两条胳膊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再看座下那匹战马,马蹄子乱了,行动起来摇摇晃晃,毛如水洗一般,汗水顺着马腿“滴嗒滴嗒”往下直落。 石敬远在马上双脚一跺,心说,完啦! 第39章 不听杨衮之言,果有今日之祸,天哪,我石敬远满腔热血,想要立功赎罪,不料竟有如此下场!这都是我投靠辽邦的报应啊!我何不一死了事! 石敬远视死如归,颤着双手,慢慢擎起双棒,狠狠一咬牙关,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砸……正在这时,正南方的辽兵,“哗——”地一声大乱,杀声喊声阵阵,辽兵哭爹喊娘。在乱声中隐隐听见:“喂——里面被困的将军,请你不要惊慌,等我们来救你……”石敬远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难道我命不该绝,竟会有人救我?他再往南方一看,只见辽军闪出一道缺口,当中现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将,手舞兵刃,往里冲杀,边杀边喊:“被围的将军,快往我这儿来!”声音洪亮,特别耳熟。 石敬远的心里顿时亮了:“哎呀,果真有人救我。” 石敬远和他那匹马,突然来了精神,一抖双棒,战马“咴儿”地一叫,“嗒嗒嗒嗒”就奔正南冲去。 辽兵一看,这个老头儿又抖起精神,把双棒都抡圆了,急忙抱头鼠窜,窜不及的,触棒身亡。这个老头儿的嘴也不闲着,边杀边喊:“来将听着,我在这儿哪,快往我这儿来!”霎时之间,两匹战马冲过来了。石敬远一看这马上二人,乃是杨衮和呼延凤。 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延凤是怎么来的?石敬远偷着走了之后,次日清晨石敬远的亲兵禀报了杨衮和呼延凤。他俩一猜便知,老将军是独闯辽营去了,非常佩服石敬远的胆量和勇气!但是他俩又想,石老将军年老力亏,单人匹马前去太原城外闯营,一定凶多吉少,当即命令提前进兵。火山军立即浩浩荡荡,开奔太原。 火山军兵行千里,不战自乏。来到太原城下辽营切近,刚要歇兵扎营,埋锅造饭,忽听辽军南营杀声阵阵,抬头一看,大火熊熊。呼延凤一看便知,定是石老将军闯营。便对杨衮说道:“大哥,何不趁机闯进营去,一助石老将军一臂之力,二可一举闯过辽营。” “此乃天助我也!”杨衮马上命令:“留下两万军兵护好粮车,其余军兵立即随我闯进辽营!”呼延凤传下命令。杨衮撒马擎枪,向身后招一招手,就往辽营闯去,呼延凤也紧紧跟随。 杨衮的火山军,都是平民百姓,被辽军逼得无路可走,这才拿起刀枪自卫,恨不得立即就把辽兵赶出边墙,一听命令他们闯营,忘了劳累,呼嚎喊叫,挥着兵刃,就象一群猛虎下山,跟着杨衮和呼延凤便向中营闯去。 杨衮和呼廷凤在前开道,刚剐闯过头营,就发现灯笼火把把中营照得通亮,“杀呀,别叫石敬远跑啦!”“往东追呀,石敬远往东跑啦!”喊杀声此起彼伏,石敬远竟被辽军困在中营之内!杨衮向呼廷凤一摆手:“快,快,冲进去!”两个人这才一边喊着石敌远一边往里冲去。 石敬远与杨衮、呼延凤见了面,竟象孩子见了娘,当即痛哭流涕:“哎呀,火山王,我独自闯营,犯了军规,你就处置我吧!”杨衮安慰他说:“石老将军,你虽不该私自闯营,但你却又立了战功,你就将功折罪了吧!”石敬远听了不解:“杨衮将军,我给咱火山军丢老脸啦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还有什么功啊?”呼延凤说:“石老将军,辽兵又扑来了,有话以后讲吧!”杨衮和石敬远一看,他们杀出来那道豁口早合严了,辽军已把他三人和火山军给割断了,重新包围起来,正在张牙舞爪往里冲杀。 “赶快冲出去!”杨衮说着,撤马拧枪就往外闯。呼延凤和石敬远也奋力往外冲去。 可是杨衮他们杀进来容易,想冲出去,可就难了。为什么?辽将一看南营吃紧,又从各营调来许多辽兵,专门对付火山军,中营的辽兵就可全力包围他们三个人。高竿上的灯笼一晃,辽军全奔这儿扑来。这三个人杀了半天,也没杀出重围。杨衮的鬓角都出汗了,呼廷凤也两臂发酸,石敬远早就筋疲力尽,这会儿强打精神杀了一阵,就在马上晃起来了。他们虽然杀死不少敌兵,可是敌兵仍不见少。更使他们奇怪的是,他们往那儿闯,那儿的敌兵就多起来。呼延凤想,其中必有缘故。便杀到杨衮跟前,说:“你们先杀着,我去看看。” 杨衮点了点头,和呼延凤把马前的敌兵杀退,然后和石敬远骑着战马围着呼延凤转,护着呼延凤。呼延凤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借着火光一看,只见四面八方的辽兵,都向自己扑来。忽又发现,营中有根百尺高竿,竿顶有一盏灯正在摇晃。呼延凤懂得阵法,一看便知,是陷入敌人的四门兜底阵了!急忙来到杨衮跟前,指着竿顶上的灯说:“杨衮哥哥,咱们已被困在四门兜底阵内,若再这么杀下去,非把我们累死不可!”“哎呀,我们这打雁的,竟叫雁给鹐了眼啦!”杨衮叹罢问道:“呼延贤弟,我等该当如何是好?”呼廷凤说:“那根竿上的灯,是四门兜底阵的阵眼,若把高竿砍倒,就等于挖掉辽军的双眼,他们摸不清我们去的方向,我们就容易往外闯了。” “我去把那高竿弄倒!”杨衮说着,撒马就奔高竿闯去。 与此同时,竿顶上的四种颜色的灯,并到一块儿摇晃起来,阵内的辽兵便向竿下冲去。 这时,齐格林龙正骑马立在竿下,带伤督阵。一看竿上的四盏灯同时亮了,就知有人来挖阵眼,冲着护阵眼的辽兵说声“你们定要保住高竿!我去把他截祝”撒马就奔杨衮冲去。 齐格林龙截住杨衮,手擎大棍,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我中营横冲直撞?”“吾乃火山王杨衮是也。” 齐格林龙听了杨衮这个名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都说杨衮厉害,想不到这个厉害的碴儿竟叫我碰上了。可嘴上却说:“杨衮,你已陷入四门兜底阵了,还不下马服绑,你还乱闯什么?”“我来挖你的阵眼!”杨衮冷笑着说:“你要听我相劝,赶紧把阵撤下,免你不死。还要告诉耶律德光,拿着降书顺表,到我跟前请罪。不然的话,我将把他的十万番兵杀个片甲不留!”“哇呀呀呀呀!杨衮,你也过于狂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为?着棍!”齐格林龙说着摆棍就打。 杨衮用枪往旁一拨,齐格林龙的棍没有打中。两匹马一错镫,二马盘旋。杨衮抖手一枪就奔齐格林龙前心扎去。 齐格林龙托棍往外招架,竟把杨衮的枪给拨过去了,没有把他扎上。 二马错镫。杨衮生怒。齐格林龙的马刚错过去。杨衮两手握枪,两臂一叫劲儿,“啪”地一声:“番儿,你给我下去!”齐格林龙听到了身后的风声,想躲可就来不及了,后腰一痛,身子一歪,左脚一抽镫,大头往旁一一栽,“扑通”翻身落马。 杨衮的马踅回来,驰到齐格林龙跟前,两手抖枪,冲着他的前心就扎……齐格林龙把眼睛一闭,我这回可完了。 可是杨衮的枪,刚刚触到齐格林龙的胸口,就停住了。眼望齐格林龙说道:“我按理应该把你扎死,可是,你虽然是辽国一员主将,但你不是罪魁祸首。我就给你留一口气儿吧!快云告诉耶律德光,就说我杨衮的火山军已经踏翻了你的南营,叫他赶紧拿来降书顺表,在我辕门之前日叩首归降,退回辽邦,交还燕云。如其不然,就叫他前来和我较量!”齐格林龙暗暗赞成杨衮真是一位英雄!把眼睛睁开,说句“谢火山王不斩之恩!”爬起身来,抓缰扳鞍上了战马,向北驰去。 杨衮踅过马来。呼延凤打马上前,问道:“大哥,你怎么把他放啦?”杨衮说道:“我是叫他告诉耶律德光,给我们写降书递顺表埃”“咳!”呼延凤说:“你放他倒可以,你为什么不叫他把四门兜底阵撤掉啊!阵不撒掉我们岂不白受其苦!”经呼延凤这么一提醒,杨衮二话没说,撒马就奔百尺高竿驰去,当烈炎驹刚刚驶到高竿切近,杨衮双手握住枪攥,双臂猛一叫劲儿,“呼”地一声,就把高竿弄断。 百尺高竿一倒,四门兜底阵没了阵眼。齐格林龙败走,阵内的辽兵无人控制,辽军的中营可就乱了,辽兵四处奔逃。 杨衮和呼延凤撒开坐骑就喊:“石老前辈,咱们一块儿过营!”这时的石敬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为什么?这次私闯辽营,本想立功赎罪。可是功没立成,还险些搭了老命!几次丢人,丢的太砢碜了,怎还有脸去见火山军的众将!他站在远处,冲着杨衮抱抱腕,说:“杨衮将军,前次在火塘寨,蒙你饶我不死。这次又救了我的老命,石某感激不尽!此次闯营,本想立功,结果累罪在身,我怎有脸回营?杨衮将军,我告辞了,我石敬远不立大功,决不见你!”说着掉过马头,抡开了双棒,杀开一条路,是啦!“引老将军,请你等等!”“石老将军你不要走!”杨衮和呼延风,喊丁一阵,追了一程,也没追上,回头看看,马建忠率火山军已经冲过辽军中营,把辽军后营踏得七零八落。杨衮和呼延凤也顾不得石敬远了,踅过马来,闯出辽营,直奔太原城下。 这时,马建忠已经带领火山军在太原城的南门外扎下了营,一看杨衮和呼延凤匆匆赶来,竟不见石敬远,不由问道:“石老将军哪里去丁?”“咳——’杨衮慨叹一声,把石敬远闯营的经过讲了一遍,接着说道:“石老将军若不把脸转过来,是不能回来了,就不要管他啦!赶紧去叫城吧!”马建忠撒马来到城下,冲着城上喊道:“城上的军兵听着,快去启奏汉王,就说他的结拜兄弟、火山王杨衮率火山军,从河东火塘寨前来送粮救驾,”太原城上的军兵渴望救兵到来。 第40章 昨天晚上一看辽军的南营,火光冲天,杀声阵阵,就知有人闯营,过了一会儿,又见从东面来了一支大军,后边儿还有五百多辆粮车,只见旗帜瓢飘,人马拖拖,看不清是谁的军兵?这支军兵来到了辽营切近,也不扎营,更不叫阵,就杀进了辽军南营。城头上的军兵,眼巴巴地瞅着,想看看是哪里来的救兵?一直看到天亮。这支军兵才冲出辽营,来到城下扎住,看了大旗,才知道是什么“火山军”。听马建忠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汉王的结拜兄弟杨衮的军兵,这才去启奏汉王。 汉王刘知远在昨天晚间听说来了救兵,正在闯营,好像来了救星,不由欣喜若狂,便传下旨意,召来众将,商议如何接应。刘知远和众将猜了半宿,也没猜到是谁?想见城上军兵来报:“启奏万岁,来的那支救兵,已经闯过辽营,来到南门外扎住了……”刘知远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是哪里来的军兵,主将是谁?”报事的军兵说:“启奏万岁,这支人马共有五万多人,五百多辆粮车,打着‘火山军’的旗号,据叫城的那个人说,他们的主将乃是万岁当年的结拜兄弟,如今已在河东的火塘寨自立为火山王,名叫杨衮,特意领兵运粮,前来救驾。” 诸位一定会想,汉王刘知远一听杨衮前来救驾,准会乐颠馅儿了。其实恰恰相反。刘知远一听杨衮来了。却是一反常态,当即圆睁虎目,气得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骂道:“杨衮哪杨衮,我要不把你这个负义之徒生吃活嚼,就难解我心头之恨哪!” 第024回假杨衮劫稂打太子真君爱跪地劝汉王 刘知远和杨衮乃是结拜兄弟,杨衮好心前来救驾,刘知远为什么还发火呢?原来事出有因。 几天之前,太子刘承祐前来太原报号。这个刘承祐就是李三娘生的那个咬脐郎。刘知远传下旨意打开城门,让刘承祐来见。刘知远一看,刘承祐盔歪甲斜,好象霜打的茄子——气色不正,还带来一员大将苏逢吉。刘知远问道:“皇儿,你从何处而来?”刘承祐的眼睛一红,说道:“爹爹,儿奉母命,跟苏将军带领三千人马,到此送粮来了。” 刘知远急忙问道:“你的粮在哪儿?” 刘承祐哽咽着说:“爹呀,粮车在半路上全被人劫去了。”接着就把粮车被劫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刘知远进兵太原,只把岳娘娘带去了,李娘娘留在汴梁替他料理国事。李娘娘接到刘知远在太原被困的折报之后,便筹集一些粮草,让太子刘承祐和元帅苏逢吉解往太原。走到辽营附近,忽从辽营跑出一支辽兵,挑着“火山王杨衮”的大旗,把路横住,在旗脚下立着一人,头戴凤翅盔,身贯黄金甲,坐骑烈炎驹,手托火尖枪,面似银盆,扫帚眉,大环眼,颔下一部须髯,马后胯斜带走线铜锤,很是威风。 刘承祐小声问苏逢吉:“苏将军,此人的名字我怎么这样耳熟啊?”苏逢吉说:“杨衮乃是汉王的好友啊?但不知他为何成了辽将?待我问他一问。”接着抬头问道:“你的名字叫杨衮吗?”那人答道:“我正是火山王杨衮。” 苏逢吉又问道:“你是不是与汉王结拜的那位西宁杨家峪的杨衮?”那人点点头,说:“不错,我就是那个杨衮。” 苏逢吉正色问道:“杨将军,你既然是汉王的结拜兄弟,为何不去扶保汉王,反而成为辽将?”“哈哈……”这位杨衮仰天笑罢,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啊!刘知远虽然当了皇帝,但他好象驴配金鞍,终究还是条驴,怎当万民之主?如今困在太原,末日已到,我扶保他还有何用?辽主耶律德光当今气势正旺,带领十万辽兵,长驱直入中原,所向无敌,兵困太原,胜局已定。辽主向我应下,一旦拿下太原,就封我为中原之主,我何乐而不为!我如今是辽国的一员上将,奉命前来截粮。听我良言相劝,快把粮车撂下,放你二人逃命,若其不然,叫你二人做我枪下之鬼!”苏逢吉气得血贯瞳仁,厉声说道:“结拜见弟,近在五伦,理应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主算瞎了眼,竞与你这心怀异端之徒结拜!我就替汉王结果你吧!”说着撒马上前,抡刀就砍。 这个杨衮急忙拧枪招架。两个人就战到一处。这个人的枪法确实和杨衮不差上下,不到十个回合,就把苏逢吉打败了。 刘承祐打马上前苦苦哀告:“杨盟叔,看在曾与父王结拜的面上,就放侄儿过去吧!”“你少费话,快把粮车给我留下!”这个杨衮穷凶极恶,拧枪就刺。 刘承祐只好挥刀迎战。两个人打了不到五个回合,这个杨衮取过走线铜锤,就朝刘承祐后背打去。只打得刘承祐吐血而逃。 三千辽兵一拥而上,就把粮车劫去。 刘承祐和苏逢吉只好弃了粮车,败回太原。从此,刘知远对杨衮恨之入骨。今日听说杨衮前来救驾,就认为杨衮是前来诈城,怎不火冒三丈!刘知远立即命人取刀鞴马,要亲自出城取饧衮的脑袋。 兵马大元帅郭威奏道;“万岁,杀鸡焉用宰牛之刀,何不传下旨意,由我出城应战杨衮,将他人头割下,献给主公。” 这个郭雀儿心怀叵测,早有篡位野心。刘知远和杨衮、高行周结成兄弟,是他夺取帝位的一大阻力。早就想把杨衮和高行周除掉。此次杨衮前来叫城。刘知远和杨衮反目,很称他的心意。他怕刘知远见了杨衮,想起当年结拜之情,手就软了,这才讨旨出城,想亲自杀死杨衮。 刘知远巴不得蹦出一个人来替他卖命,一看郭威讨旨,心里特别高兴,说道:“好吧,你就带领三千军兵,出城会战杨衮,定要把他的人头割下!”“遵旨!”郭威起身要走。 “且慢哪!”忽从刘知远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话音刚落,从屏风后走出一位女人。刘知远和郭威转脸一看,原来是岳娘娘。 这位岳娘娘,不但为人贤惠,心地也很善良,还跟岳彦真学了一身武艺和满腹兵书战策,可谓女中诸葛!刘知远领兵打仗,直到登上皇帝宝座,其中许多点子,都是这位岳娘娘给出的,可以说是刘知远的“贤内助”埃所以,刘知远这次兵进太原,就把这位岳娘娘给带来了。岳娘娘虽没见过杨衮,但对杨衮的为人如何,已有知晓。听说杨衮劫粮,甚是疑惑。今日闻听杨衮又来叫城,更是不解。她想其中定有蹊跷。这才躲在屏风后面,看刘知远如何发落。一听刘知远不分青红皂白,就叫郭威去取杨衮的脑袋,这才出来直谏。 刘知远问道:“娘娘有何话讲?” 岳娘娘说:“太子和苏将军说杨衮劫去粮车,我相信他二人不会说谎;我还相信万岁颇有眼力,这才跟杨衮和高行周结成兄弟。据说杨衮已在河东聚集五万兵力,自立为火山王,不日即能发兵太原,运粮救驾。万岁对此也颇相信,真好像盼星星盼月亮那么盼他。如今他真来了,只据几个人的只言片语,也不没法分个青红皂白,就把杨衮杀掉,岂不贻误大事?你想想看,杨衮若真把粮劫去,还能以送粮救驾为名来诈城吗?看来劫粮的那个杨衮,里面定有文章。万岁在未弄得水落石出之前,定要审慎行事!”岳娘娘还真把刘知远说得由糊涂转为明白,不由问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岳娘娘说:“依我之见,不要莽撞行事。要上城头会会叫城的这位杨衮,让他如此这般来做,他若如此这般做到,皂白岂不分明了吗。到了那时,再据实待他,岂不更好!”刘知远一听,乐了,立即传旨:“来呀,快些给我鞯马,我要登城会会这个杨衮!”刘知远带领岳娘娘和众将登上太原城头,往下一看,只见:太原城下,人欢马闹,万杆大旗,随风飘飘;军车千辆,满载粮草,浩浩荡荡,有头无梢;千万军兵,虎头虎脑,层层排列,密摆枪刀;战将百员,如虎似豹,凛凛威风,一代英豪!再看坐纛旗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头戴凤翅盔,身穿黄金甲,马是烈炎驹,鸟食环挂枪,往脸上一看,面似银盆,粗眉大眼,正往城上观望。 刘知远一眼就把杨衮认出来了。心里说,这么多年没有见他的面,今天一看,竟长了胡子啦!但是他的相貌,还没改变多少。他的外表虽如当年,但是他那颗心是红是黑,可就难猜测了。杨衮哪,杨衮,你要真是前来诈城,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刘知远看罢杨衮,两片嘴唇儿一碰:“快唤杨衮来见!”“遵旨。”一个传旨官答应一声,双手扶着垛口,冲着城下大声喊道。“万岁有旨,命杨衮前来见驾!”这时,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廷凤等众将,也正往城上看望,但见城头之上,龙旗御杖排列,文官武将站立,黄罗伞下坐着一人,头戴盘龙盔,身穿驼龙甲,面似姜黄,颔下三络须髯,威武尊严,目光逼人!身旁还有一位娘娘。 杨衮边看边想,虽是当年刘知远,如今成风大不同啊!忽听城上喊他见驾,急忙回头说声“赶快随我见驾!”脚一踹镫,便往城下驰去,呼延凤等众将紧紧跟随。 杨衮这时,那真是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啊!心想,人生一世,最高兴的事儿莫如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了,我见了大哥,定要好好亲近一番。他又一想,我和他虽是结拜兄弟,但他当了皇上,乃是万民之尊;我虽自立为火山王,仍是平民百姓,和他见了面,可不能称兄道弟了,定要大礼参拜。不然的话,人家要见怪,我可受不了啊!杨衮拿定了主意,马就到了吊桥切近,“吁——”勒住了烈炎驹,立即滚鞍下马,接着就撩战袍,分甲叶,叠双膝,跪倒在地,扶地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民杨衮前来见驾。” 第41章 呼延凤等众将,也是特别小心谨慎,都学着杨衮的一举一动行事。 刘知远把胸脯一挺,还真端起了皇上的架子。瞥了一眼杨衮,拔了拔身子,捋了一把胡须,厉声问道。“你就是杨衮吗?”杨衮一听,心里不由一怔,我大哥怎么这样问我?把脸一仰,眼泪都淌下来了:“主公,小民正是杨衮。” “你带领千军万马,来此做甚?” “主公,小民运粮救驾来了……” “嗯……你杨衮的眼内还有我刘知远吗?”“主公,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想当年小民与主公结拜之时,曾有扶保万岁之约,在宝鸡山分手之后,至今二十余年,一直牢记心内。闻听万岁太原被困,当即赶奔河东,收复了三十六寨,自立为火山王.聚集英雄多人,军兵五万,筹集粮草五百余车,来到太原城外,闯过了辽军南营,才来叫城,求见万岁。小民眼里若是没有万岁,怎能有此举动?只是救驾来迟,还望万岁恕罪!”刘知远把眼一眯,把嘴一撇,嘴唇轻轻一动,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说。“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接着,把眼一瞪,厉声问道。“难道在辽军城外劫我粮车的那个杨衮不是你吗?”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愣在哪儿了!郭威接着说道:“杨衮,你别再装糊涂了,快回万岁的话,你到底劫没劫粮?”杨衮瞅了半天,也不知道郭威是谁?郭威脸上的肉一动,说:“哎呀,你连我都不认识呀!好吧,我就来个自报家门:我乃汉王驾前的兵马大元帅郭威是也——”.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听了刘知远的话,火热的心就凉了半截儿。如今一听他是郭威,这心“刷——”地一下全都凉了。为什么?杨衮等众将听高行周说过,这个郭雀儿表里不一,为人奸诈,过于骄狂,从来没把汉王看在眼内,他投靠汉王,乃是另有所图。高行周和汉王是结拜兄弟,武艺又比郭雀儿高出一筹,乃是郭威图谋不轨的一大障碍,遂把高行周看做眼中之钉。虽然通过汉王把高行周支到了高平关,究竟没有把他除掉,一直耿耿干怀。杨衮再要来了,岂不等于在郭成的眼里又插上了一把刀吗!因此杨衮心想,万岁说我劫粮,可能出于误会,可是有郭威在,要想解开这个误会就很难了。但是杨衮还要尽力来替自己辩解,眼里含着热泪,望着刘知远说:“万岁,小民一直在火塘寨忙于集聚兵力,筹备粮草,哪里有空儿伪装辽将劫粮?何况,我杨衮扶汉抗辽之志始终不渝,岂能做出那种叛国投敌之事!望万岁听我所劝,切莫偏听偏信,就相信我杨衮吧!”“哈哈哈哈……”刘知远狂笑一阵,说道:“哎呀,常言说‘驴粪蛋子外面光’嘛,我和你在太平镇之所以能够结拜,是叫你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把我骗了。你说你扶汉抗辽之志始终不渝,我还说‘天变一时,人变一夕’呢!我和你分手二十多年,你的心早变黑了。你用花言巧语和我狡辩,只不过是‘狐狸说教,意在偷鸡’罢啦!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说,你劫没劫过我的粮车,你到底是不是前来诈城?”刘知远的这一番话,把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的肺子都气炸了。杨衮这时,也顾不得尊重这个皇上了,脱口问道:“刘知远,你说我劫粮诈城,有何为证?”刘知远这样的乱世枭雄,一旦当上了皇上,就飘飘然了,早把“义”字忘在九霄云外,怎能容得杨衮对他这样不尊!他把眼睛一瞪,说:“杨衮,我乃万民之尊,你怎能对我如此不恭!你在劫粮之时,用走线铜锤把太子承祐打得大口吐血,难道你能忘记?还和我要什么证据?”“有人给我栽赃,难道你也信吗?刘知远哪,刘知远,真想不到你一当上皇帝,就成了个昏君,不但忘了朋友之义,还是非不分,偏听偏信起来,为了维护一己之尊,竟把抗辽这件大事忘在脑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呀!汉亡之期近矣!”杨衮说着,泪如雨下。 “哎呀。真是气死我也!”刘知远听了杨衮的话,暴叫起来:“杨衮哪,杨衮!我不把你生吞活嚼,我就不叫刘知远!郭威,赶快出城把杨衮给我拿住!” 刘知远这么一激动,就把临上城头之前岳娘娘给他出的主意忘了。可是岳娘娘非常冷静,一听刘知远又叫郭威去抓杨衮,急忙说道。“万岁,切莫发威,千万要冷静啊!难道你把我说的话全忘了吗?”经岳娘娘这一提醒,刘知远才想起了岳娘娘的话。自愧心慌失智!这才稳稳情绪,冲着杨衮说道。“杨衮,你知道我的脾气,一激动说话就好走板儿。你我结拜一回,最好不动干戈。你不是和我要证据吗,你言说不是你劫的粮,我也不能相信,你也要给我拿出证据来。我限你在三日之内,把劫粮的那个杨衮给我抓祝这不就把你洗清楚啦!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不但不怪罪你,还要重重加封于你。你要是抓不来那个劫粮的杨衮,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杨衮今天才了解了刘知远的为人,但是,他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更为抗辽这个大局,只好点点头说:“万岁既然对我杨衮开了恩,我杨衮还有何话说呢?我在三日之内若不把劫粮的那个杨衮抓住,任凭万岁发落!”说着,向刘知远叩了个头,领着众将回营。 第025回小诸葛巧设攻毒计老郎主迫走二步棋 刘知远叫杨衮在三天之内把假杨衮捉祝杨衮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应下。带领众将回来,吩咐就地扎营。此时天已近午,军兵埋锅造饭。杨衮胡乱吃了口饭,就把呼延风等众将召到中军帐内,商议捉拿假杨衮事。 杨衮一提这事,帐内众将都炸庙了,七嘴八舌,都劝杨衮杀进城内,反抗汉王。神行太保李胜和铁枪赛霸王杜猛说的更是干脆,还要杀了刘知远,拥杨衮当皇上!只有小诸葛呼延凤,坐在那儿,默默无言。 杨衮站起身来,往下摁摁双手,让大家静下,然后说道:“刘知远对我杨衮不仁,我对他可不能不义呀;他虽一时糊涂,但他抗辽爱国之志未减。他说我杨衮劫了他的军粮,一定不是凭空捏造。依我之见,准是耶律德光定下了‘借刀杀人’之计,找来一人,冒我杨衮,在我和汉王之问制造不和,使我和汉王互误为敌,互相残杀,他好从中取利。好在汉王没有上他的当。叫我去捉那个冒名的杨衮,于理也过得去。若依各位兄弟之意,和汉王动起刀枪,岂不也是中了敌人之计!”杨衮这一席话,把众将说得心服口服。神行太保李胜,把腿一拍,说:“嘿嘿——你知道假杨衮是谁呀?刘知远叫你去抓他,岂不望空捕影!” 杨衮说道:“既是耶律德光设的计谋,那个冒名的杨衮定在辽营之内。何不再次闯进辽营,撒下全部兵力搜寻,还许能搜到。”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小诸葛呼延凤说话了。“大哥,此法拙矣!你想想看,我等昨夜闯营,都险些陷入辽营四门兜底阵内。我等即使再闯进去,辽军能够让你任意搜吗?辽军真要毫无阻挡,太原周围那么多的辽营,于三日内能搜遍吗?过了三天,若搜不到,怎向汉王交代?”众将一听,都傻眼了。杨衮问道。“军师有何妙计?”呼延凤说:“耶律德光能施‘借刀杀人’的毒计!我等何不来个‘以毒攻毒’!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事必成矣!”杨衮和众将都竖起了拇指,称赞此计非常巧妙。 杨衮说道:“呼延军师,你就写书信吧,书信写就,马上遣使前去辽营下书。” 呼延凤点了点头,铺好了纸,提起笔来,思索片刻,刷刷点点把信写完,然后念了一遍,众将听了,特别满意。 杨衮向道:“谁去辽营下书合适?” 呼延凤环视了一下众将,说:“这位下书之人,不但要有深入虎穴的胆量,还得善于察颜观色,长得一口伶牙俐齿……哎呀,还是由我去吧!”“哪有军师前去下书之例?还是由我去吧!”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一看,原来是铁戟天王马建忠啊!都认为他去下书最为合适。为什么?这位铁戟天王,心明眼亮,嘴也能说,还会随机应变。铁霸王杜猛又给他补充了个优点:“就冲咱们铁戟天王这个大坨儿,也把耶律德光震一下子啊!”众将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一阵。 杨衮问呼延凤,说:“你看,派马大哥前去下书,是否合适?”呼延凤笑道,“那就太合适啦!”说着,把信封好,交给了马建忠。然后嘱咐说:“你见到耶律德光之后,先要如此这般,然后这般如此,切记随机应变,还要速去速回。我等就在中军帐内侯听你的喜信!”“我记住了。”马建忠把书信揣好。热后问杨衮还有什么吩咐?杨衮叫他多加小心。马建忠点了点头,转身出帐,骑马直奔辽营的中军营。 辽营的南营,昨夜被火山军踏乱,辽军今日把包围太原城的军营,都往外围撤了十里,在营前营后,又都加了巡视的军兵,戒备甚是森严。16谥芯??澳瞧?髁掷锏募父鼍???豢辞懊胬戳艘黄ヂ恚?砩隙俗?唤??砀咣绱螅?π靥蠖牵?竽4笱??北贾杏??投甲5弦饬恕4?庠苯?叩角薪??邢敢豢矗?皇呛航?虬纾?卜橇删?q??椭?浪?腔鹕骄?娜恕1愣技恿诵⌒模??呛堑赜?铰砬埃?桓隽杀?实溃骸罢馕唤???赡亩?吹模?街芯??泻喂蟾?”“诸位,都辛苦啦!”马上这员将满面笑色,说道:“我乃是火山军的前路总先锋,叫马建忠。快去禀报你们郎主,就说我奉汉王刘知远和火山王杨衷之命前来下书。”说完还把胸脯一腆。 辽兵听了,频颊点头:“好,好! 第42章 你随我来。”一个辽兵把马建忠引到辕门外,说声:“将军在此稍等。”立即进去禀报。 工夫不大,那个辽兵回来,后边还跟着一位辽将,走到马建忠的面前,问道:“你就是火山军的铁戟天王马建忠吗?”马建忠抱一抱腕,说:“不错,我就是马建忠,请问,你是何人?”这人答道:“我乃是太子耶律休哥。” “太子出来为了何事?” “我奉父王之命,出来迎接来使。” “好,头前带路!” “请——” 这时,已近黄昏,但是马建忠借着霞光,仍把中军营内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但见:沿路两排辽兵,刀枪剑戟手擎,人人虎视眈眈,个个气势汹汹! 马建忠来到中军帐外,翻身下马,跟着耶律休哥进了牛皮大帐,但见帐内数盏油灯照得帐内通明。再看这帮辽将,个个身强体壮,人人挺胸拔脖儿,肃立在帅位两旁。再看正中,高挂黄罗幔帐,漆案锃明瓦亮,在案后虎皮座上,端坐一人。马建忠想,这位准是老郎主了。再看这位郎主,头戴七星象鼻盔,身穿大叶团龙铠,面似蓝靛,眉似朱砂,大环眼,凸鼻梁,高颧骨,厚嘴唇,颔下黄白须髯洒在胸前。虽然过了古稀,不但精神十足,气势也很逼人。 马建忠看罢,上前几步,也不下跪,只是抱腕拱手,躬了躬身,说道,“上面这位就是大辽皇帝吧!一向可好?”耶律德光往下瞥了一眼,问道:“你就是铁戟天王马建忠吗?”“不错,我正是马建忠。” “如今天都黑了,急忙来此做甚?” “我奉汉高祖刘知远和火山王杨衮所遣,下书来了。” 辽主耶律德光听罢这话,心里“格登”一下子。心想,我前些日子派了个人冒充杨衮劫了刘知远的军粮,就盼那个真的杨衮到来,昨天可真盼来了。他昨天踏乱了我的南营,我都认了,为的是换得刘知远和杨衮互误为敌,自相残杀,我好乘机杀进太原。可是我等了一天,竟等了个来使,奉刘知远和杨衮之命前来下书,难道刘知远和杨衮没有反目?他心里虽很不安,表面仍然很是沉着:“来呀,快给马将军看座!” 一个辽兵搬来个座位,马建忠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耶律德光接着说道:“马将军,请把书信拿来我看!”马建忠从怀里掏出了书信,一个辽兵接过,递给了耶律德光,拆开封皮一看,都是汉文,他不认识,便交给身旁那个文案打扮的中原人,说:“你念给我听听!”那个中原人展开书信,朗声念道: 大汉皇帝、扫北大将军火山王,为与辽国决战事,共遣特使铁戟天王马建忠顿首拜上辽王耶律德光陛下:辽国收买石逆,夺去我土燕云。复又废黜皇帝,再次兵犯中原。百姓倒悬,生灵涂炭。汉王兴师抗敌,不料太原被困,断粮缺草,可望兵救。 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与汉王结拜之时,即有扶兄兴业之约。自辽军犯境之日,即生抗辽卫国之志。悉知汉王被困,旋即聚兵筹粮,日前择吉兴师,兵达太原城下,已与汉军合兵。 陛下为破杨衮扶汉抗辽,竟不惜用离间之计,差人假冒杨衮,领兵劫汉军粮,使我双方互误为敌,自相残杀,坐收“以借敌刃,用之于敌”之利!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岂知,我等当年结拜之谊,牢不可破,我等抗辽卫国之志,坚不可摧!我等见面之时,陛下离间之计当即破矣! 陛下自恃兵多,气焰嚣张之极!我等合兵之后,岂无反手回天之力!为避百姓刀兵之苦,为减双方国力之毫,你我理应一战而决胜负。 为此遣使下书,定于本月二十三日辰时,在太原北门之外,双方决一死战。贵国获胜,汉王当即归降,情愿拜伏陛下称臣:贵国战败,立即撤回辽军,归还燕云,永不再犯中原。陛下应战,是有英雄气概,陛下拒战,当认匹夫不如!我等将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歼灭辽军,陛下将成我阶下囚矣! 陛下何去何从,望能立即抉择! 辽太宗耶律德光听罢,脸色“刷——”地白了,真象往他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从脑袋一下子凉到脚心!为什么?他派假杨衮去劫粮,假杨衮回来禀报:粮已劫来,还把太子打伤。他正等着乘刘知远和杨衮相互残杀之机杀进太原。可是等了几天,却等来了人家合兵的消息和一封挑战的书信!怎不使他失望。 耶律德光立即转惊为笑,问道:“马将军,头几天我已闻报,杨衮在我营外,劫了汉太子刘承祐何没怀恨杨衮,反与杨衮合兵了呢?真是莫名其妙啊!”马建忠听了这话,心里高兴透了,这就叫不打自招啊!在心里暗暗叫道,小诸葛呀,小诸葛,我太赞成你啦!好哩,我叫你老郎主来个王八钻灶坑——窝窝火吧!遂笑着说:“老郎主,那都是些无稽之谈啊!你想想看,那火山王杨衮身材魁伟,相貌堂堂,乃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那个假杨衮乃是一个势力小人,狗熊装英雄,能够装得象吗?再者,刘知远和杨衮,亲如手足,怎么能上人家的当?刘知远一听杨衮来了,马上就把杨衮接进城去,大摆筵宴招待,席上谈笑风生,压根儿没反脸哪。还有,太原城里头些日子是断了粮,可是我们进城一看,粮草堆积如山,每个军兵,都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传说杨衮劫了太子的粮,那是有人假报军情——没有那码子事儿啊!选定是谁定了离间之计,想在汉王和杨衮之间制造不和。出这点子的人准是贼狐狸下的奸狼——不是好种!”耶律德光听了这话,脸都红到耳根子了,讪讪地笑道:“马将军,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究竟有无劫粮之事,我也弄不清啊,只是顺便问问罢了,还是不要介意!”“此乃低谋拙计,不攻自破,我还介个什么意呀!”马建忠接着问道:“陛下,你看了来信之后,是否有意应战,望速答复!” “这个……”,说道:“刘知远和杨衮要与我决一胜负,正合我意。我就和他二人,一战见高低吧!” 马建忠说:“陛下,两国定约,必以文字为凭,咱就不必写什么字据了,你就写一封回信吧!” “好吧,我就依你之见.”耶律德光接着向那中原人文案授意,让他如此这般写封回信。文案拿起笔来,将信写好,念给耶律德光听: 汉王刘知远陛下,火山王杨衮阁下:欣见来使。拜读书信。得知约于本月二十三日一战来决胜负,甚合吾意。吾将准时率军赴约,胜则接受汉王降书顺表,败则领兵退出边墙,归还燕云,永不再进中原。决不食言。此复。 大辽皇帝耶律德光敬复 年月日 耶律德光听了点一点头,然后用了樱这位中原人文案是用契丹话念的,怕马建忠听不明白,就把回信递给马建忠看看。马建忠看了特别满意,就把书信揣在怀内。然后说道:“我马建忠能与陛下见面,真是三生有幸。陛下虚怀大度,能够慷慨应战,实在令人钦佩!但我再进一言,希望陛下可别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了,切切记住:‘老实人常在,奸滑人终败’呀!另外,我马某若不高攀的话,就和陛下交个朋友吧!二十三日那天再会,告辞了。” 马建忠这一番话,又是捧又是讽刺又是挖苦又是客套,把个耶律德光闹的面红耳赤。说声:“送马将军出营!”一甩袖子,退进了后帐。 太子耶律休哥把马建忠送到帐外。马建忠喜笑颜开,顶着着星星回营了。 辽太宗耶律德光回了后帐,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一边鼓气,一边想着他请假杨衮的经过。 原来,耶律德光听说杨衮要带火山军前来太原送粮解围;又听说汉太子刘承祐已从汴粱出发,前来太原送稂。就想出了离间之计,请来一个和杨衮身材相貌相似,枪艺也不错的寨主,叫他假冒杨衮,劫刘承祐的粮。答应假杨衮,如果大功告成,就封他为中原之主。这假杨衮夸下海口,一定要冒杨衮的名,把刘承祐的粮劫下来,叫刘知远和杨衮离心离德,叫火山军不战而退。如果杨衮仍不退兵,就活擒杨衮,把杨衮的头割下,拿到老郎主面前擎功受赏。这个假杨衮打扮得还真象杨衮,领着三千辽兵埋伏在辽军营外,还真把刘承祐的粮劫下来了。回来见了耶律德光,大吹大擂一阵。耶律德光也把这假杨衮好一顿捧,接着又吩咐大摆筵宴,给假杨衮庆功。闹腾完毕,就等待刘知远和杨衮闲崩了以后,一举杀进太原城了。可是现在,人家不但破了这离间之计,反而把团儿抱得更紧,竟要和他一决胜负,闹了一个引火烧身。这位辽太宗怎能不憋气呢?耶律德光思前想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这假杨衮能够虚报军情,……不然的话,人家怎能合兵?”不由气冲两肋,就想把这一肚子气全撒在假杨衮的身上。遂大声叫道:“来呀,快把那个假装杨衮的人给我唤来!”这假杨衮自从劫了刘承祐的军粮,耶律德光又是摆宴,又是庆功,又是封官许愿,还给他和另一个人专设一个营帐,好酒好饭招待。现正在帐内做美梦呢。 这假杨衮闻听郎主召见,急忙来到中军帐内,一看耶律德光,面沉似水,心里纳起闷来:往日郎主见我,脸上象开了花,今日为何冷若冰霜?便倍加小心,问道:“陛下,唤我为了何事?”耶律德光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了掉头之罪?”“这……这……”假杨衮惊慌失措:“陛下,这是从何说起…”“我问你,你向我说,你已劫了刘承祐的军粮,是真是假?” 第43章 “我劫的粮,还在库内存放,还有三千军兵在场,粮证人证俱在,怎能说我慌报军情?”“兵随将令,草随凤’啊,那三千军兵还不听你摆布?你要诚心换个一官半职,从哪儿弄来几车粮草搪塞于我还不容易!”假杨衮苦笑了下,摇摇头,说:“老郎主,放下粮证人证暂且不提,只是请问陛下,你说我未把粮劫来,有何根据?”耶律德光“啪”地把案一拍,说:“你竟也和我狡辩!请问,你要劫了粮草,那刘知远怎么能与杨衮合兵?怎么能和杨衮派使下书要与我决一死战?”“这个……”假杨衮鬓角都出汗了。 “你这个什么?你倒说呀!”耶律德光步步紧逼。 “请问陛下,此事从何说起?” 耶律德光一看,这假杨衮有点服了,便“咳”地一声,说道:“你要是我的战将,我就将你斩首问罪。你是我请来的,我就不见怪了。”接着就把马建忠前来下书的经过讲了一遍。 假杨衮这才明白耶律德光为什么要拿他出气?心里话,你那离间之计叫人家给识破了,怎能怪罪我呢,你这不是抓倒霉的吗?看来要扶保一个人,可太不容易了。从此便和耶律德光,有了间隙。耶律德光又转怒为笑,说道:“我虽不想斩你,你也得叫我过得去呀,这个忙,你就帮到底吧?”“郎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吧!”耶律德光正色说道:“头一步没有成功,就按第二个打算行事,命你明日清晨就去杨衮营前讨阵,杀死杨衮,若将杨衮的头拿来,仍然话符前言,封你为中原之主,你若杀不了杨衮,就将你二罪归一,格杀勿论!”假杨衮听了这话,一气耶律德光欺人太甚;二气自己没有露脸;三气杨衮也太狂了,竟敢前来挑战。这三气归一,只气得他哇呀呀暴叫。“我要不杀死那个杨衮,情愿在你面前领罪!” 第026回怀恶意假杨衮骂阵出好心火山王劝敌 辽太宗耶律德光被迫走第二步棋,命假杨衮去取杨衮的人头。假杨衮憋了一宿的气,次日天明,带领三千辽兵,挑着“火山王杨衮”的大旗,直奔杨衮的军营。工夫不大,来到杨衮的营外停下,假杨衮双脚一磕镫,“嗒嗒嗒嗒”驰到火山军的辕门外,勒住了烈炎驹,手擎火尖枪叫喊。“呔,火山军们听着,快叫你们的假杨衮前来送死!”这个假杨衮竟成了真杨衮了!把守辕门的火山军冷眼一看,愣了!这个说:“咱们的火山王怎么前来骂自己的阵啊?”那个说:“是咱们的火山王,你们看,那不是挑着‘火山王杨衮’的旗吗!”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不由同声惊道:“哎呀,那些兵也不是咱们中原人啊!一定是那个假杨衮来啦!”一个军兵转身就往回跑,报告杨衮去了。 且说铁戟天王马建忠,昨夜从辽营回来,对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延凤讲了下书的经过。呼廷凤念了耶律德光的回信。杨衮和呼延凤等人都说:“大功成矣!”人人喜形于色。因为形势有了变化,大家连夜商议该怎么办。呼延凤提出:若把假杨衮给激出来,说什么也要把他拿住,送到太原,和汉王消除隔阂,立即合兵,在二十三日与辽军决一死战;若假杨衮不露面,或抓不到假杨衮,只好在二十三日,自己跟辽军分上下了。这时,忽听军兵来报:“假杨衮前来骂阵。请火山王出营。” 杨衮听罢大笑,“耶律德光受我制矣!” 呼延凤说:“这小子是咱们的洗澡水呀,若没有他,咱们这一身脏就洗不掉了,千万不能叫他跑掉!最好将他活擒,好叫他亲口向汉王说明真相。” 杨衮点了点头,立即吩咐鞴马,并命令呼延凤带领众将暸阵。杨衮和众将立即披挂整齐,出帐上马,带领三千军兵,出了辕门,门旗压住阵脚。杨衮端坐烈炎驹上,手擎火尘枪往前一看,噬,不但对方的大旗和火山军的大旗相同,对面马上那人,也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黄金甲,坐下烈炎驹,手托火尖枪,在马后胯上带着走线铜锤;面似银盆,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颔下一绺须髯飘洒。精神十足,面带杀气,和自己一模一样!杨衮看罢心想,怪不得太子刘承祜一口咬定,这个假杨衮就是我呀,连我冷眼一看,都和自己相似!这个耶律德光也真能耐,竟从哪儿掏弄来这么个人?杨衮想着,咬了咬牙,你这个小子,差点儿叫汉王要了我的命啊!我非把你抓住不可!两脚一踹镫,就来到假杨衮的面前。 假杨衮一看,对面马上这人,不论穿的戴的拿的,都和自己一样,就知道是真杨衮了。心想,杨衮哪,杨衮,我今天想杀杨衮,明天想杀杨衮,就是没有把你掏弄着,今天你露面儿了,我能放过你吗?非在耶律德光面前把我的脸赚回来不可!这时,就听杨衮问道:“对面这个人,你叫何名?为何冒充我杨衮,为何前来骂阵?”假杨衮想,我装杨衮,就要一装到底,在你杨衮面前,我也一口咬定我就是你!我多咱把你杀了,我再露真名实姓。 “哈哈哈哈”,假杨衮笑罢,咧着嘴说,“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家住在西宁永宁山下的杨家峪,现在火塘寨自立火山王,我的爹叫金刀杨会,我的老丈人叫飞锤将金良祖,我的媳妇叫金玉荣,她给我生了七个儿子,老大叫杨继忠,老二叫杨继孝,老三叫杨继仁,老四叫杨继义,老五叫杨继康,老六叫杨继凯,老疙瘩叫杨继业!”这个假扬衮低着脑袋,把杨衮的家谱背得滚瓜烂熟,最后把头一抬,问道:“你叫何名,也向我报个名吧!”杨衮苦笑着说:“你把我的家谱全都端出来了,问我又有何用?”说着,把眼一瞪,厉声问道:“你为何有名不报,到了我的马前,还要冒充我呢?冒充他人,为非做歹,那算什幺英雄!还不跪在我的马前,认那冒名之罪,我就免你不死!”“嘿嘿!”假杨衮一声冷笑,说:“姓杨的,英雄怎能无名无姓?我暂时也叫杨衮,就是要叫世人知道,天下并非只有一个杨衮,也叫你杨衮知道知道,你的武艺也并不是盖世无双,世上也有我这样的能人,从而灭灭你的志气,压压你的威风!总而言之,我就是没有把你杨衮往眼里看。你还跟我叫什么号儿啊?你要下马献了你的脑袋,算你救了三十六个寨主的命啦!不然的话,我把你们三十七个脑袋全都包啦!”杨衮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撒马拧抢,就奔假杨衮刺去。 假杨衮一看杨衮枪来,也撒马拧枪杀去,“啪”地一声,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杨衮“叽楞”打了一个冷战。心说,这假杨衮的力气真不小啊!要换个人,也难把我的枪给架出去!看来我还真的不能大意。 二马盘旋,两个人又交起手来。双方的战鼓也敲响了。只见这两个杨衮:这一个,拧枪刺去,疾如寒风,那一个,擎枪招架,快似闪电;这条枪,吞吐抽撤,有如怪蟒出洞,那条枪,击刺翻腾,恰似入水蛟龙;真杨衮,怒气冲冲,苍龙摇头斗金蛟,假杨衮,气势汹汹,猛虎摆尾战麒麟哪!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只杀得,烟尘滚滚,天昏地暗;只敲得,战鼓咚咚,震耳欲聋。 诸位要问,就凭火山王杨衮的这手枪艺,怎能和假杨衮打个平手?你哪里知道,杨衮要把真功夫使出来,早要假杨衮的命啦!杨衮没下毒手,一是他有爱将之癖,二是想要生擒活捉假杨衮。他这条枪一直是招招架架,躲躲藏藏。 杨衮打着打着,故意把头一晃,盔也歪了,甲也斜了,马蹄子也乱了,枪花也散了。只有招架之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假杨衮一看杨衮这个样子,心里乐了,都说杨衮的能为大,我真信了,可是,闻景不如见景,他这条枪也不过如此而已,怎是我的对手?正好,我趁机要他的命!说句:“杨衮,你服输吧!”枪法突然一变,快如流星,“啪啪啪啪”,无论杨衮怎么躲藏,枪枪不离杨衮的心窝。 杨衮好不容易把这几枪躲过,“啪啪啪”冲着假杨衮的面门虚晃三枪,说声:“好小子,你比我强,我败阵去也!”脚一踹镫,拔马便败,“嗒嗒嗒嗒”,往东跑去。 “好哇,你拿命来!”假杨衮绷马就追。 好嘛,这两个杨衮,一个在前,躬身驱马,马踏征尘滚滚,快似一团飞云;一个在后,催马直追,四蹄离地腾空,好象追云赶月。两个人这一哈腰的工夫,就跑出二十多里地呀!杨衮的马跃过小溪跑进树林。来到一个小山坡上,假杨衮也追来了。杨衮一看这个山坡,绿草如茵,很是宽阔,暗自点了点头,脚尖一点镫,一拔马头,烈炎驹突然踅了回来,正和假杨衮的马来了个顶头碰。杨衮双手颤枪,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假杨衮的马还真的停下了。假杨衮在马上一愣,说:“你……你……你怎么不跑啦?”“哈哈哈哈……”杨衮仰天大笑:“朋友,我给你个棒槌,你还当成针(真)了,你口口声声说你就是我,我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生擒活抓啦,多么给我丢脸哪,这才把你引到这儿来,你有什么能力,就在这儿使吧!即使我把你的头割下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掉的。但是,我还要把话说明白,你冒充我,劫了刘承祜的粮,给我杨衮栽赃。汉王大怒,差点儿把我宰啦!幸亏岳娘娘替我说情,汉王这才限我三日把假杨衮拿住,好洗清我那一身脏!你露面了,我能放过你吗?你最好明智一些,跟我去见汉王,还能保住你的命。你还要跟我打,我可就不留情了,抓不到活的,就把你的尸首抬到汉王面前给我做证。 第44章 你看怎么办好?”这假杨衮坐在马上沉思片刻,突然把枪一抖,说声:“我还要拿你的人头到老郎主面前擎功呢!”“啪啪啪”冲着杨衮面门就是三枪。 杨衮可真急了,这回可下了绝手,连把三枪躲过。就在马错镫的工夫,忙把枪交左手一捋腕,就把假杨衮的勒甲丝绦抓住,用脚一踹假杨衮的马屁股,右手往回一拽,说声:“你给我过来!”再看这假杨衮,双手紧紧抓住马的铁过梁,想不听杨衮的话。 可是杨衮,把全身的力量都叫到右臂上了,假杨衮抓铁过梁抓得再紧,也架不住拽呀,再不松手,两条胳膊就得断啊!心说,叫我过去,就过去吧!两手一撒,就跟着杨衮去了。 杨衮把假杨衮横在烈炎驹上,枪尖对准他的颈嗓咽喉:“你要动的话,我就扎死你!”假杨衮这回可泄气了,心说,哎呀我的妈呀,这火山王真厉害呀!我这个假的倒底不如真的啊!横卧在杨衮的马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杨衮把马一踅,顺着原路,“嗒嗒嗒嗒”跑回了火山军营。进了辕门,冲着军兵,说声:“把他给我捆上!”接着,“咕咚”一声,把假杨衮扔在地上。上来几个军兵,把假杨衮摁住,就把他捆上了。 杨衮翻身下马,走进中军帐。 方才杨衮败阵,呼延凤知道他是佯败。立即传下将令驱赶辽兵。众将一拥而上,当即就把假杨衮的三千辽兵驱回辽营。这时,呼延凤等众将,正坐在中军帐内等杨衮呢。 呼延凤一看杨衮回来,急忙问道:“杨大哥,此战结果如何?”杨衮笑道:“已将他活擒了。”然后坐下,讲了活擒假杨衮的经过。接着吩咐:“快把假杨衮推进来!”几个军兵把假杨衮腿上的绳子解开,就把他推进中军帐内。 假杨衮站在地上,破口大骂:“爷爷上了你小子的当啦,爷爷的这条命,就交给你啦,杀剐存留,就随你的便吧!”杨衮手捋须髯,微微一笑,说:“朋友,我已经对你把话说明白了,就不再重复了。如今你已被擒,就别再跟我拧了。快报出真名实姓,跟我去见汉王。” 假杨衮一拨楞脑袋,说:“我没有真名,我死了也是杨衮!英雄之志,岂能被你这匹夫夺去!”杨衮笑道:“凭你那身武艺,倒算得上是位英雄。可是,你想想看,你立的是什么样的志呀!难道你冒充我杨衮,替耶律德光卖命,就是你的志吗?你和我一样,都是炎黄子孙,又有一身武艺,要立英雄之志,就应该爱憎分明,为正义事业而生,不为一己之利而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国难当头,就该挺身而出,救民水火,怎能效仿石逆,卖国求荣?岂不永留骂名吗!我劝你回过头来,做个堂堂正正的英雄吧!”呼延凤也苦口婆心地相劝。可是这假杨衮仍是拧着性子不听,反而拼命地叫道:“你们尽管呼啸,我这座山也不动摇!杀头开刀,吃肉张口,爷爷皱皱眉头,就不是杨衮!”杨衮望着假杨衮,正色说道:“朋友,我要把你交给汉王,太子刘承祜也不能饶你,因你把他打吐了血。我也不想杀你,因你是位英雄,又和我往日无冤,只是一时糊涂,迈错了步。你不报真名,不说为什么冒充我,我也不追问了,我就放你逃命去吧。我最后还要劝你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再回辽营,做那卖国求荣之事,回到家里,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去吧!”杨衮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切近,把假杨衮的绑绳解开,然后说道:“来呀,把他的枪还他,送他出营!”假杨衮刚要往外走,帐内众将“哗——”地一声站起身来,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假杨衮。 假杨衮急忙把腿收回,指着众将,说:“杨衮,你这是诚心放我走吗?”杨衮明白假杨衮的意思,拿起一支令箭,冲着众将一晃,厉声说道:“我要放走这位朋友,不许你们阻拦,否则军令是问!”众将这才坐下。有的还在嘟囔:“把这小子便宜透啦!”假杨衮这才冲着杨衮微微抱一抱腕,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杨衮和众将都瞪着眼盯着他。但见这假杨衮,走到帐门,突然转身又回来了。 杨衮问道:“朋友,你又回来做甚?” 假杨衮来到杨衮面前,问道:“杨将军,你曾对我说过,汉王限你三天把我拿住,才给你洗清罪名,你反面把我放了,汉王能够饶过你吗?”杨衮说道:“我早已想过了,你乃是位英雄,虽然把赃裁在我的身上,我用什么办法都能把赃洗掉,何必要用你假杨衮这盆水呢?我和汉王已与耶律德光约定,在二十三日一战决定胜负,我若把他打败,就说明我杨衮和汉王并无三心二意,汉王怎还能怪我呢?将军不要过虑,赶紧逃命去吧!”杨衮这一番话,倒把这假杨衮说得为难起来,瞅瞅杨衮,瞧瞧众将,迈步就往外走,可是走了几步,复又转过身来,面对杨衮,“扑通”跪倒,热泪盈眶,望着杨衮,说,“哎呀,火山王,你才是大英雄啊!我因会点儿武艺,面貌与你相似,一心想当你那样的英雄。可是只学了杨将军的英雄之貌,未能学到杨将军的英雄之心,竟一时糊涂,受人驱使,做了这桩丑事,实乃匹夫不如氨假杨衮说着说着,竟“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杨衮伸手,把假杨衮搀起来,扶到椅上坐下,然后说道:“英雄莫要哭泣,有什么话,慢慢说吧。” 假杨衮抽抽噎噎地说:“杨将军虚怀大度,宁肯自己受屈,也不杀我,使我深受盛动,我怎能如此忍心离去?我求火山王将我收下,把我送到汉王面前,洗清将军罪名。如蒙汉王饶我不死,我愿留在杨将军帐下听令,赶走辽兵,立功赎罪。汉王一怒,将我杀死,是我罪有应得,死了也无怨矣!”杨衮和呼延凤一听这话,又都从心里往外佩服这假杨衮了。为什么?为人能直能弯,才是英雄本色!。 杨衮高兴地说,“欢迎,欢迎!”然后吩咐,“快把酒宴摆上,为这位英雄压惊洗尘!”工夫不大,酒筵摆上,真杨衮挨着假杨衮坐下,呼延凤等众将领团团围坐相陪。杨衮拿起酒杯,给假杨衮满满斟了杯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让大家也满上,然后端起酒杯,说道:“大家都端起杯,向这位将军敬一杯吧!”假杨衮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咧着嘴说:“杨将军,我不把肚子里的话倒出去,我怎么能喝下去呀?我就先把真名实姓说出来吧!” 第027回忆仇报仇齐投辽主请罪洗罪同见汉王 火山王杨衮向假杨衮敬酒。假杨衮举杯不饮,要说出真实姓名。杨衮说道:“朋友,你坐下来,慢慢说吧!” 假杨衮点头坐下,低头沉思,好家回忆往事。 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都竖起耳朵听着.帐内鸦雀无声。工夫不大,假杨衮抬起头来,慨叹一声,说道:“杨将军,我姓王,叫王金刚啊,因额上有七个红痣,人送外号‘七星太岁’。为了冒充将军,才用胭粉涂上。”说着,伸手往脑门上一抹,果然露出了七颗红痣,确实象七颗星星。假杨衮接着说道:“杨将军,我有个叔伯大哥,提起来你一定认识。” 杨衮忙说:“快说,他叫何名?” 王金刚说:“他就是你在宝鸡山会的那个王彦章啊!” “哎呀,怪不得你的枪招这么厉害,闹了半天,你是王彦章的叔伯兄弟呀!”杨衮接着问道:“那么,你为何要冒充我呢?” “咳!”王金刚慨叹一声,说了原由。 原来,七星太岁王金刚,家住黄河岸边的王家渡口,父母早亡,家中有兄弟三人,二弟叫王金昌,三弟叫王金良。哥儿仨一直从王彦章,在黄河岸的一些渡口,劫掠过往行人,做些剪径营生。王彦章投靠了朱温,这哥儿仨是王彦章部下的战将。五龙二虎在宝鸡山逼死了王彦章,这哥儿仨就回了原籍。在重操旧业的同时,还想伺机替王彦章报仇。王金刚的枪艺是跟王彦章学的,可谓出类拔萃,他还喜欢交朋结友。但他脾气暴躁,性格倔强,遇事不辨是非,交朋友不择好坏,甚至连佘双喜这种人他都结交上了。杨衮在佘家寨治了佘双喜,佘双喜曾找佘表替他报仇,佘表成了杨衮的手下败将,佘双喜就跑到王家渡口,请王金刚帮助。佘双喜见了王金刚,当即倒退了几步,脸色都吓白了。王金刚急忙问道:“双喜兄弟,你为何见了我,就吓得这般模样?”佘双喜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我拿你……当杨衮了。” 王金刚问道:“我就是我,我怎么是杨衮?” 佘双喜说:“大哥,冷丁一看你的模样也太像杨表了。你若把脑门儿那七颗红痔抹掉,就是活脱脱的杨衰!”王金刚还高兴了,急忙问道:“是真的吗,难道你曾见过杨衮?” 佘双喜说:“我不但见过杨衮,还跟他交过手呢。”接着就把他在佘家镇的李家酒楼与杨衮相遇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指着金刚的脑门说:“你先把这七个痦子抹掉,再戴上凤翅盔。挂上黄金甲,骑上烈炎驹,换条火尖枪,在马屁股上再挂上一把走线铜锤,见过杨衮的人,若不说你王金刚就是杨衮,我就不是我爹揍的!” 王金刚又想找杨衮替王彦章报仇,又羡慕杨衮是位英雄,心想,我的枪法不比杨衮的枪法差,若按佘双喜说的那样打扮起来,岂不也是杨衮了吗。我若冒名杨衮,做些不得人心之事,使他声誉扫地,岂不等于给王彦章大哥报仇了吗?从此,佘双喜就在王金刚这儿住下。王金刚按佘双喜说的样子,置了一身盔甲,买了一匹与烈炎驹相似的马,定做了一条金攥火尖枪和一把走线铜锤,把脑门儿上的红痣一涂,打扮起来,还真和杨衮一摸一样。 第45章 佘双喜这小子,真是蔫巴阴损坏呀,鬼道眼也不少,一看王金刚打扮的真象杨衮,就在暗中琢磨起来。心想,他跟杨衮有仇,我和杨衮有恨。我佘表大哥曾经叫我投奔辽主耶律德光,只愁没有门路。现在听说杨衮已收降了三十六寨,在火塘寨当上了火山王,正要兵发太原,替刘知远解围。我何不拿王金刚这个假杨衮当见面礼,投奔辽营,向耶律德光献个离间之计,在杨衮的火山军没到太原之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找一个机会,给刘知远攮一锥子,使刘知远和杨衮勾心斗角,离心离德,杨衮若见了刘知远,刘知远准把杨衮杀死,辽军便可趁机杀入太原。这么一来,我和王金刚的仇也报了,还能在辽国混个官儿当,岂不一举两得。 佘双喜把这个主意和王金刚说了,王金刚还真同意了。他俩带王金昌和王金良离开王家渡口,来到辽营,见了耶律德光,献了离间之计。耶律德光收了四名战将,又得了个妙计,怎不高兴,就把他四人收了。这时探子正好来报,说汉大子刘承祐正往太原运粮,不日就到营外。耶律德光这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劫粮。 杨衮真没想到,佘双喜这小子竟坏到这种地步!只气得他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埃杨衮稍微镇静一会儿,深情地说:“朋友,你上了佘双喜的当了。”接着就把佘双喜的为人和在佘家寨的李家酒楼教训佘双喜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怎能和佘双喜这种人为伍呢?更不能听佘双喜的话呀!你大哥王彦章和李存孝一样,乃是当世的英雄,我杨衮对他也很钦佩,他只是不该替那昏君卖命。据我所知,高思继确是死在王彦章的枪下,我是高思继的师弟,高行周是高思继的儿子,我和高行周要给高思继报仇理所当然。但是,我和高行周并未亲手把他杀死,他是被逼在人头峪内,拔剑自刎而亡。王彦章的死,是他不能择主而事,替那昏君朱温卖命的结果。而你王金刚呢,不但不能择主而事,还不能择友而交,比王彦章还多了一个毛玻否则,你怎会拿佘双喜当着挚友,和他一起投靠辽邦,为耶律德光卖命呢?朋友,你可要吃一堑长一智啊!” 杨衮的话,一针见血,正好刺到王金刚的病根上了,说得王金刚心服口服,特别悔恨自己和杨衮相见太晚。心想,杨衮口口声声管我叫“朋友”,莫非他真有与我结拜之意?便想和杨衮交个朋友。但他不好意思贸然提出,就用试探的口吻说:“承蒙将军教诲,王某受益非浅。我过去要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就不会走歧路了。” 杨衮笑道:“哎呀,交朋结友,还要分什么早和晚呢?如蒙不弃,你我现在结拜也不晚啊!” “如此说来,我王金刚就高攀了。” “你我既然诚心结拜,何必客气。” 杨衮当即吩咐摆上香案,和王金刚磕了头,结成兄弟,杨衮徘行老大,王金刚排行老二。 杨衮和王金刚归了坐,呼延凤等众将纷纷举杯祝贺。 王金刚喝了一杯酒,瞅瞅杨衮,说:“大哥,你明日就带我去见汉王,好给你洗清罪名。”杨衮皱皱眉头,没有回答。 呼延凤说:“汉王心地狭窄,王将军如去见他,恐怕生命有危险哪!” 王金刚说:“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怎能叫杨大哥为我替罪?汉王即使将我碎尸万段,我也得去!” 杨衮说道:“兄弟去就去吧。愚兄要尽力保全兄弟性命。汉王真要杀你,愚兄但愿相陪,你我就一块儿死在汉王面前。” 到了第二天,火山王杨表衮王金刚去见刘知远。来到太原城下,杨衮冲着城上喝喊:“喂!城上军兵听着,快去启奏汉王,就说我杨衮已把劫粮的那个假杨衰拿到,特带他来见汉王请罪!” 皇帝刘知远正和郭威等人议事。听说杨衮已把假杨衮抓住,前来请罪,竟愣在那儿了。 郭威抱抱腕,说:“主公,杨衮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带来了,怎能这么快呢?其中一定有诈,定是杨衮又来诈城。主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晓得了。”刘知远接着吩咐:“只叫杨衮一人带那假杨衮进城,还要严格搜身,不准携带任何兵刃!” “遵旨!”军兵转身出去,到城头上传了刘知远的话。 杨衮已估计到刘知远非来这招儿不可,来的时候,不但什么兵刃没带,连马也没有骑,只带一条绳子,准备绑王金刚用。听说刘知远叫他进城,对王金刚说句“兄弟,委屈体了。”王金刚点一点头,两手一背,杨衮就把王金刚给捆上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外。守城的军兵打开了城门,搜了搜身,就把杨衮和王金刚带到帅堂。杨衮叫王金刚在门外等着,他先跟军兵进了帅堂,只见刘知远头戴王冠,身穿龙袍,二国微睁,端坐在龙骑上,再往两旁观瞧,站着的那些武将,多数都不认识,只认识郭威一人,身穿帅服,在刘知远的左上首站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自己。 杨衮冲着刘知远跪倒,双手扶地,高声说道:“小民杨衮奉旨前来见驾!”接着磕了三个头。 刘知远轻声问道:“杨衮,你说已将那个劫粮的杨衮拿住,此话是实?” “小民确实将他拿祝” “我限你在三天之内将他拿住,怎这么准,今日刚到三天,你就把他送来了?” “万岁,小民是如此这般把他拿住的呀。”杨衮接着说了捉拿王金刚的经过。只是没谈他和王金刚结拜之事。刘知远和郭威听罢,不禁为之一震!心想,杨衮的火山军内定有能人,否则,不能如此神速! 刘知远问道:“假杨衮现在哪里?” “正在堂外听候发落。” “快把假杨衮推上来!” “遵旨。”外面答应一声,几个军兵就把王金刚推了进来,面对刘知远跪倒,说:“罪民王金刚参见万岁!” 刘知远喝道:“你抬起头来。” 王金刚把头抬了起来。 刘知远看看假杨衮,再看看真杨衮,哎呀,这假杨衮长得与真杨衮确实差不多呀!只是假杨衮的额上长了七颗红痣,若是把德涂上,单独见他,连我也得说他是真杨衮了。 难道我真错怪杨衮了吗? 刘知远沉吟片刻,问刘承信道:“承祐,你仔细看看,劫粮的那个杨衮是不是他?” 太子刘承祐瞅瞅王金刚和杨衮,说:“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我就分不出真和假啦,反正劫粮的那个杨衮,和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到底谁劫的粮,你就问他们吧。” 刘知远听了点一点头,转过脸来问道:“你们二人到底是谁劫了我的军粮?” 杨衮听了刘知远和刘承祐的对话,都要气炸肺了。心说,这爷儿俩,简直是米汤煮芋头——糊涂一块去了。我把假杨衮都抓来了,怎能还问我呀!真想不到,你对我仍是疑神疑鬼! 与此同时,王金刚说:“万岁,堵劫军粮,锤打太子,都是我冒充杨衮所为,与杨将军毫无干系。”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冒充杨衮,劫我的军粮,快快从实招来!” “我叫王金刚埃”王金刚接着就把冒充杨衮的原因和堵劫军粮、锤打太子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劫完了粮,就住在辽营帐内,杨将军派马将军到辽营下书,要和辽军决一死战,激怒了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让我去拿杨衮,竟叫杨衮将我抓祝一人做事,一人承担,不能连累他人,为此特来请罪,将我千刀万剐,死而无怨!”刘知远点了点头,厉声问道:“王金刚,你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一句假话:” “懊——”刘知远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把杨衮给冤枉了。”接着,大声叫道:“来呀,快把这假杨衮拉出去,斩首示众!” “是!”上来几个军兵,抓住王金刚的绑绳,就往外拽。 “且慢哪!”杨衮大吼一声,站起身来,几步窜到军兵跟前,就把军兵推了过去。 “啪!”刘知远把桌案一拍,厉声问道:“大胆的杨衮,你为何要抗旨?” 杨衮“扑通”跪倒:“主公,王金刚乃是一位英雄,他劫了太子的粮,是一时糊涂,上了佘双喜和耶律德光的当啦。被我抓住以后,已经追悔莫及。长鞭不打转弯的牛呢,如今主公正缺良将,就饶了他的性命,让他在我帐下立功赎罪吧!”说着,冲刘知远连连叩头。 刘知远说:“怎么,你让我饶他?我真把他饶过,太子的一锤之仇如何来报?杨衮,你就别讲情了,朕意已决,绝斩不恕!”说着,冲着军兵叫道:“你们还愣什么?还不把他快拉出去!” 军兵“呼啦”上来,又把王金刚的绑绳抓祝与此同时,杨衮“吱楞”站起身来,眼含泪水,冲着刘知远说:“主公——你真要杀他,我也不想活了。”然后转过身来,望着王金刚说:“英雄,杨衮无能,难以保你不死,我就陪你去吧!”说着面对墙壁,闭上眼晴,就要碰头……“嘿嘿——”刘知远摇了摇头,把睑转了过去。 郭威瞥了一眼杨衮,轻蔑地一笑,心里话,你要是死了,还真去了我的一块心玻“杨将军,请不要寻此短见!”忽地从屏风后窜出一人,伸手就把杨衮的衣襟抓祝刘知远和郭威一看,又是那位岳娘娘。 刘知远把袍袖一甩,怒道:“你怎么一再护着杨衮?” “万岁!”岳娘娘说:“我听说杨将军把假场衮带来啦,我怕万岁发落不当,这才前来听听。果然没有出我所料,你那张嘴一歪,又把经念错啦! 第46章 请问,人家杨衮替王金刚求情,不是为你好吗?王金刚做了错事,诚心改过,归降了咱们,咱们多了一员战将,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把太子打啦,太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咬住了就不松口?你想想看,你要把王金刚杀了,杨将军再一头碰死,你还靠谁替你解围?从杨将军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抓来这点来看,人家火山军的能人可不少啊!你要真把杨衮给逼死啦,杨衮那帮兄弟能够饶过你吗?难道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啦,明摆着的事儿都看不见!” 岳娘娘这番话还真把刘知远说得耷拉了脑袋,轻声说:“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岳娘娘斩钉截铁地说:“依我说呀,就把假杨衮饶啦,把他留在杨将军的帐下听用。杨将军不是已和耶律德光商定在二十三日和辽军一战决胜负吗,就叫王金刚在两军阵前戴罪立功,要立了功,将功折罪;要立不了功,再杀他个二罪归一!” “这个。……”,刘知远对岳娘娘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但他还想对杨衮的做法,从鸡蛋里挑骨头,瞥了一眼杨衮,说道:“杨衮,我看在娘娘面上,饶了王金刚倒无不可,可是,你不该以我的名义向耶律德光下书挑战,你要战胜不了耶律德光,你能吃罪得起吗?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刘知远?” “主公,你听我说……”杨衮要替自己辩解。 “万岁!你就别再难为他了!”岳娘娘打断了杨衮的话,说道;“杨将军这么做,本是出于好心,他真要一战把辽军给赶跑啦,岂不立了大功! “他要打败了呢?” “他要打败了,你就拿杨衮和王金刚一块问罪,还不行吗?” 刘知远想,不管是福还是祸,得按娘娘的话做呀。“吱楞”把头一抬,正色说道:“杨衮,就按娘娘之意,暂且饶你和王金刚不死。你二人若在二十三日战不胜辽兵,朕就拿你二人是问!联届时将亲临疆场观敌瞭阵。你就带他回营去吧! “小民遵旨!”杨衮和王金刚同时叩头谢恩。又一同拜谢了岳娘娘,转身出了帅堂。军兵把他二人送出城门。两个人在一路上默默无言,直奔火山军营。 呼延凤和众将,正坐在中军帐内,提心吊胆地等着呢。一看杨衮和王金刚回来,这才一块石头落地,急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杨衮简单说了进城的经过,把呼延凤等众将气得暴跳如雷。 杨衮的心里虽然也不痛决,但为稳定军心就尽量抑着情绪,勉强地笑一笑,说:“我和金刚兄弟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汉王如何不对,我等还要以大局为重啊!大家把气就发泄在战场上吧!还不回去歇息!众将走后,杨衮把呼延凤留下。小诸葛呼延凤问道:“大哥,汉王这次对你怎样?” “咳——”杨衮长长出了口气,说:“我前后两次见了汉王,汉王使我太寒心啦!他不但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还是个鼠肚鸡肠的昏君!过去人们都说‘皇上翻眼无恩,同患难不能同富贵’,令日看来,确实不错啊!” 呼延凤说;“狗脖子上即使套上金圈,终究还是狗啊!就不必计较他了,待把辽军赶出边墙,我等就远远离开他吧! 杨衮点点头,说:“我等将来只好这么办了。” 呼延凤接着问道:“大哥,在二十三日若和耶律德光较量,你看有把握吗?” 杨衮说道:“我留下你,正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啊!兄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呼延凤说:“辽主耶律德光,乃是久恋疆场的一员老将,你那条火尖枪虽然厉害,如果和他较量,也未必能够取胜。” “依军师之见呢?” “若想在二十三日一战决定胜负,除了在两军阵前和他明杀明打,还必须如此这般,才能取胜。如果王金刚能够这般如此来做,就再好不过了。” 杨衮听罢,当即喜形于色,遂冲着帐外大声呼道:“来呀,快把王金刚将军请来!” 第028回决战前巧用连环计失势后还装常胜王 小诸葛呼延凤说了破辽之计。火山王杨衮喜形于色,当即吩咐聘请王金刚。 王金刚来到中军帐内。杨衮命人给他搭座献茶。王金刚呷了口茶,问道:“二位兄长,唤我有何吩咐?” 杨衮问道:“贤弟,你在辽营呆了多久?” 王金刚院:“一共住了一个多月。” 呼延凤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对辽军兵力多少,都有哪些勇将,以及耶律德光的状况和辽军的粮营设在何处……一定很熟悉了?” 王金刚略思片刻,说道:“虽不了如指掌,倒也略知一二。”接着就把辽军兵力多少,辽军粮台等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辽国的战将,人人凶猛剽悍,而那耶律德光,年纪虽过古稀,仍是老当益壮,力大过人,他的那口大刀,足有一百二十斤重,刀法纯熟,战无不胜。若在二十三日与他决一胜负,还望兄长谨慎行事! 呼延凤笑道:“匹夫之勇,岂须多虑!当年霸王项羽可谓一员猛将,还不是落得乌江自刎!何况耶律德光兵进中原,天时、地利、人和尽皆不受他用,而今我等又有了你七星太岁这位熟悉辽军的战将。只要阵后恰用智谋,阵前同心协力,胜局定矣!” 王金刚欠身说道;“呼延军师,如有用我之处,就传命吧,我将万死不辞! “好!”呼延凤拿起一支令箭,说道;“王将军,你明日就动身,如此这般来做,切切随机应变,小心行事!王金刚接过令箭:“我记下了。” 杨衮站起身来,握着王金刚的双手,深情地说:“金刚贤弟,我军能否一战打败耶律德光,将辽军驱出边墙,你这一举关系重大,望你马到成功!” 王金刚激动地说:“大哥请放宽心!我定按令行事!”王金刚转身出帐。次日天明,别了杨衮和呼延凤,秘密回到王家渡口家中,立即给耶律德光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辽营。 辽太祖耶律德光命假杨衮去取杨衮的人头。令耶律德光不解的是:军兵回来,都说假杨衮战胜了真杨衮,正在拼命追赶,可是等到如今,仍未回营,耶律德光正在焦虑,突然接到王金刚的来信,急忙展开一看,信上的意思是:我王金刚初战杨衮获胜,杨衮逃走,我在后面猛追,杨衮突然踅马又战,我竟打了败仗,侥幸脱逃。老郎主对我恩重如山,把战胜杨衮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竟负了郎主的厚望,怎会有脸回营?这才回到家中。只因郎主大恩未报,心中一直不安,故拟回营请罪,如蒙宽恕,愿意再效犬马之劳,得机定杀杨衮,再报郎主宽恕之恩! 耶律德光看了书信,有心叫他回营,可是有这么一句话,“久败之将,不堪再用”。要不叫他回营,他要投靠了杨衮,岂不又多一患!经过深思,叫来人告诉王金刚:“兵家胜败,乃是常事.我就不怪他了,叫他马上回营,再与杨衮决战之时立功!”王金刚一听耶律德光叫他回营,顿时喜出望外心说,我只要回到辽营,大功成矣!立即收拾一下,连夜返回辽营,见了耶律德光,立即跪倒请罪,并按呼延凤嘱咐的话,向老郎主说明,最后还向耶律德光表了个态:今后不杀杨衮,决不甘心。老郎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真信了,便叫王金刚先回后帐,听候调遣。王金刚回了原来住的营帐,和两位兄弟与佘双喜见面之后,自有一番话说,恕不赘叙。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与杨衮决战之日。辽太宗耶律德光把众将召到帅帐,商议如何应战。有的主张智取,有的力主活擒。众人正在争论不休,忽听军兵禀报:“大太保耶律休哥求见郎主。” 耶律德光一愣:“快些叫他进来!” 耶律休哥进来,在耶律德光和众将面前一站,众人大吃一惊!为什么?耶律休哥盔歪甲斜,身上负伤,好象刚刚打了败仗。 耶律德光急忙问道:“你为何这般模样?” 耶律休哥“扑通”跪倒,哭道:“启奏父王,我军白马河的粮营,被火山军的呼延凤给抢啦!” 耶律德光两眼发直:“赶快详细奏来!” 耶律休哥哭着鼻子,说了详情。 原来辽军的粮营设在白马河畔,十万大军的粮草都由这个粮营供给。因为这座粮营关系着全军的生命,最近又要和杨衮决战,便改派大太子耶律休哥镇守。今日耶律休哥正在指挥运粮,小诸葛呼延凤突然带领两批军兵杀进粮营,一批抢粮运粮,一批奋战辽兵。耶律休哥慌忙应战呼延凤,打了几个回合,负伤败下阵来。他命其余各将继续抵抗,就策马来见耶律德光,禀报军情,请派援军,捎带请罪。“军无粮则亡”啊!古时兵家最忌绝粮。耶津德光一听人家偷袭了粮营,顿时如呆如痴,忽而“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接着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一个刁钻的呼延凤啊!真没料到竟对我用了‘釜底抽薪’之计,我不把你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哪!”立即吩咐撒马抬刀,挑选五百骑兵,要亲自去白马河粮营,会战小诸葛呼延凤。 耶律德光来到粮营切近一看:前方烈焰腾腾,上空浓烟滚滚,军兵呼呼喊叫,战马咴咴嘶鸣,谁是呼延凤烧了粮营。大火好象烧了耶律德光的心,打马就向粮营奔去。正好碰上了由白马河岸往回跑的军兵,一问才知,呼延凤只带不足一千军兵,是坐着几只木船从水路来的,抢了一些粮台,运到船上,然后放了一把火,把剩下的粮草全给烧了。 把耶律德光气得两脚直踹镫啊! 第47章 急忙问道:“呼延凤的船去了多久?” “如今可能未到江心。” “追!”耶律德光带着骑兵就奔白马河岸追去,上了河堤,立马擎刀一看,呼延凤的几只战船,满载着军兵和粮合,已快接近彼岸了。再看,在船头上立着一将,正向自己频频招手“致意”。 这时,就听船上有人喊道:“喂,河堤马上那人,是耶律德光吧!”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照得粼粼河水闪着金光,水上的人和船,好象披了黄纱,光彩夺目。老郎主手搭凉棚,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招手这人喊的话,只见这人,头顶银盔,身穿银甲,白面长髯,肋下配剑。阳光照在这人身上,好象镀了一层金,浑身上下闪着耀眼的金光。老郎主虽然早就猜到是呼延凤,还是大声问道:“船上立着那人听着,你是何人,赶快报上名来!” 船上那人捋捋须髯答道:“吾乃火山军的军师,小诸葛呼延凤是也!” 耶体德光的眼睛都红了,押着脖子大声喊道:“呼延凤,你抢掠我的粮台,实乃鼠辈!还不掉过船头,把粮送回来,上岸与我较量三合! 呼延凤把双手捂在嘴上,大声说道:“耶律德光听着,两军对垒,釜底抽薪,就是为了削去你的气势,岂有送还之理!你要与我较量,你就涉水过来,咱家情愿奉陪。”耶律德光这时,真想变成一条大鱼,一头拱进河里,游了过去,一口把呼延凤吞掉,可他没有这两下子,只好坐在马上,望洋兴叹。 这时又听呼延凤说道:“老郎主,我再劝你几句,你已粮尽草绝,军心势必动摇,明日决战定败无疑。希你想开一些,赶快回去写份降书顺表,跪在汉天子和火山王的马前受降。我大哥杨衮素有好生之德,就不会要你老命。若其不然,明日一战,就叫你全军覆没。何去何从,你就照量着办吧!” 呼延凤说罢,船已靠岸。呼延凤跃到岸上,指挥军兵把粮搬到车上,粮车在前,军兵在后,排了一列长队,呼延风这时,向对岸招了招手,说声:“再见!”这列长队上了河堤,便去得无影无踪。 耶律德光眼睁睁地瞅着人家走了,气得镫中跌足,没命地叫道:“快给我把船找来,我要过去追那鼠辈!”站在他身旁的耶律休哥劝道:“父王,咱要把船找到,人家早走远啦;即使能够追上,还兴许中了人家的埋伏,就别追了。还是回去看一看连营吧!”耶律德光命人找船,是在气头儿上说的,一听耶律休哥的话,只好做罢。望了一眼对岸,便踅回马头,想去连营。 正在这时,就听“嗒嗒嗒嗒”,传来马蹄声响。耶律德光抬头一看,一人骑着战马,疾驰而来,战马驰到跟前,那人急忙把马勒住,滚鞍下马,跪倒在地:“老郎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你带兵刚刚出营,那个下书的铁戟天王就和四个手持大棍的战将,一个自称小温侯的,带领一万多名军兵,冲进连营,杀死不少军兵,连营已被踏乱,督都齐格林龙已死在小温侯的戟下啦。……”耶律德光气得“哇呀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烧了我的粮营,把我诓到白马河去。我头脚走了,你又派兵踏了我的连营,你可把我折腾坏了!我要捉到你,要不把你剁成肉泥,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你看把他气的,说话都走板儿了。 耶律德光在马上“呼呼呼呼”喘了一阵大气,冲着军兵扯着嗓子喊道:“快都跟我回去!” 耶律德光顾不得粮营了,带领五百骑兵,疾奔连营而去。这时辽军粮营,大火烧的劈啪直响,好家对耶律德光欢送。 且说耶律德光。赶回连营一看: 座座帐篷底朝天,熊熊大火吐青烟; 滚滚血水流成河,条条尸体撂成山! 死了的军兵焦头烂额,活着的军兵,有的还在探着尸体,有的正在端水灭火,只是不见一个敌兵敌将?耶律德光唤来一个军兵问道:“火山军的人都哪儿去了?” 这个军兵哆哆嗦嗦答道:“启奏郎主,他们闯进营来,有的杀人,有的放火,杀到中军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不杀了,‘哗’地一下子全回去了。那个叫马建忠的,临去的时候还说……”“还说什么?” “他说……他说叫老郎主烧上一锅开水,先把脖子洗干净啦,好等着明天挨刀。 这句活把耶律德光气的,肚子鼓得象个蛤蟆,直眉瞪眼张嘴捎带撅胡子,半天也没说话。 这时,耶律休哥劝道:“父王,事已至此,气也无益,保重身体要紧,明天还得跟人家一战决胜负哪。” “咳——”耶律德光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儿,然后吩咐,抓紧清理营盘,清点一下死伤的人数,埋葬军兵尸体,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准备明天和火山军决一死战。 耶律德光吩咐完毕,回了寝帐,脱下盔甲。进来个亲兵,照例把他的盔甲和象鼻骷髅大刀拿去,送到兵器帐存放起来。亲兵走后,他一屁股坐在榻上,眼望着棚,回忆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他想,为什么杨衮烧了我的粮台,紧接着又踏了我的连营,牵着我的鼻子,把我折腾了一天,使我自顾不暇,筋疲力竭?莫非是呼选凤这小子对我用的“使其自累,以杀其势”的“连环计”吗? 耶律德光还真猜对了,小诸葛呼延凤正是用的此计。他用此计的目的,正是为了在决战之前,使辽军粮尽草经,损兵折将,士气低落,使耶律德光劳累不堪,好在决战之日,一举取胜。 耶律德光想到此处,把杨衮和呼延凤恨之入骨。可是他又一想,恨也白恨,把自己气死了,人家不更幸灾乐涡?何况,明天这场大战还得打呀,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儿,明天到战场上再和杨衮决胜负吧!他想到这儿,心里平静许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到四更时候,月色昏暗,星星眨眼儿,整个连营静悄悄的,耶律德光也睡得正浓。突然,后营“哗——”地一声大乱。耶律德光被乱声惊醒。“呼”地欠起身来,冲着外面问道:“快到后面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正在外帐打盹的亲兵,急忙爬起身来,跑到后营察看。 工夫不大。亲兵跑着回来,见了耶律德光,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老……老郎……主,大……大事不……好!” “快说,到底出了何事?” “据说有几个人,闯进马棚和兵器帐,把你的战马、大刀和盔甲全抢跑啦!” 亲兵这几句话,亚赛晴天响了一声劈雷。耶律德光心疼了半天,一问是谁抢的?那个亲兵答道:“据说是叫王金刚和王金昌、王金良他们哥儿仨绘抢去了。” “我上了王金刚的当啦!”只气得耶律德光,在榻上把屁股蹾得老高:“这又是呼延凤对我用的‘釜底抽薪’之计。”接着狠狠地拍打几下自己的脑袋:“我明明知道‘败将不可用也’,可我为何这么糊涂,竟又把他收下?”耶律德光说的很对,这确实是呼延凤在和辽军决战之前,所用的“连环计”中的一计。呼延凤叫王金刚返回辽营,就是为了盗走这三大件儿。王金刚骗得耶律德光信任,回到寝帐一看,他的两个兄弟还在,就避开了佘双喜,把投降杨衮、见刘知远的经过和重回辽营的目的,对两位兄弟说了。王金昌和王金良也愿意投奔杨衮。这哥儿仨个便在四更杀了佘双喜,偷偷出了寝帐,把耶律德光的刀、马、甲偷到了手,跑出辽营。 耶津德光埋怨了一通自己,又问亲兵:“是否将他三人抓到?” 亲兵说道:“据说发现丢了这三样东西的时候,人家早就跑没影啦!”耶律德光急道;“快给我牵一匹马,找一件应手的家什,我好去追!” 亲兵刚要转身,耶律休哥等几位太子都进来了,同时说道:“我们追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见。人家这时,早就到了杨衮的连营了,你要去追,岂不徒劳无益!” 耶律德光好像霜打的茄子——又焉巴了。 大太保耶律休哥问道:“父王,咱的粮也烧了,营也乱了,兵也死了不少,你的刀马甲也丢了,咱们明天的仗,可怎么打呀,我看,你就传下一道军令,退兵得啦! 耶律德光“吱楞”站起身来,厉声斥道:“你这无耻的奴才。怎能说出这种泄气的话?丢了几件应手之物,就认输了,岂不被人耻笑!我手中即使无有寸铁,腹内也有雄兵百万。只要有我三寸气在,也要当常胜王,定和杨衮、呼延凤决一死战!” 耶律德光说到此处,往窗外看了看:夜空已经发白,星星已剩无几,东方的云彩也红了。转身说道:“你们快去给我选匹快马,找一口大刀,寻一身大一点儿铠甲,快快送来;另外传我将令,命各营的兵将,马上就用战饭,准备届时应敌!” “遵命!”各位太子,应声退去。 耶律德光刚刚倒下,要眯一会儿,忽听“咚咚咚咚’几声炮响,军兵突然来报:“老郎主,火山军已把阵势摆好,汉王刘知远已经登上太原城头,杨衮已派人前来送信,请老郎主马上出兵,和他们较量!”耶律德光急忙站起身来,冲着外面拼命喊叫:“还不快把战马、大刀、铠甲送来!” 第029回小诸葛上阵气辽主火山王换招战强敌 辽大宗耶律德光丢了战马、盔甲、大刀。代用的还没送来,杨衮就派人来请耶律德光应战。把耶律德光急得又转又跳又喊又叫。过了一会儿,太子耶律休哥派人把这三件东西送来。 第48章 耶律德光首先看看穿的,不知和谁借来一顶七星盔和一身锁子连环甲,他拿起来七星盔,往脑袋上比量比量,心里说,这种盔虽和我的身份不太相称,但是戴在头上,还较合适,也就将就了吧!但他披挂上锁子连环甲,可就筋鼻子了,怎么了?他的坨儿又高又粗,这身甲又短又瘦,只箍得他肉皮子发紧,胳膊腿儿发皱,浑身上下不好受啊!他知道,这身铠甲还是全营最大号的了,现做也来不及,只好将就;再拿起那把大刀掂量掂量,虽有九十斤重,但是和他那把象鼻骷髅刀比,还是轻的多呀,为解燃眉之急,也只好将就用了。∷?吹秸释猓?倏纯茨瞧ヂ恚??词腔o弑??洳蝗缱约耗瞧ヒ傲?院茫??馄ヂ硪彩潜惫?谋β恚?故潜冉下?狻0獍叭页危?狭嘶o弑??是妆?溃骸案饔?欠褡急竿椎保俊?亲兵答道:“启事老郎主,各营早就准备好了,正在辕门外等着哪!”耶律德光脚一踹镫,就奔辕门驰去。 长话短说。“咣咣咣”三声大炮一响,辽军浩浩荡荡,开到太原城下,摆好了阵势。耶律德光在大纛旗下勒马擎刀柱对面一看,城上大旗飘扬,众将一字排列,在正中黄罗伞下,刘知远和岳娘娘正往城下观瞧。在吊桥旁,火山军已经把阵摆好,中央是大纛旗,两杆门旗立在左右,三十六面各路军旗排在两侧,“哗啦啦”飘摆。在大纛旗下一将,四十多岁,气宇轩昂,精神十足,坐下烈炎驹,手擎火尖枪。不问便知,一定是杨衮了。往上首看,马上一员白袍将,两手握枪,此人就是在白马河见过的那位小诸葛呼延凤。往下首看,马上一将,手擎镔铁戟前,正是那位下书的铁戟天王。再往两旁一瞧各将,个个盔明甲亮,耀武扬威,亚赛刚下山的猛虎。 耶律德光看罢心想,刘知远的汉军,不仅服装整齐,兵刃精良,还有郭威这样有名的战将统率,竟禁不起敲打,被我一击即溃。想不到火山军这帮山野小寇,竟会这样威风。要想轻而易举取胜,看来不太容易。 耶津德光看罢,回头对各位太子和众将说:“你们给我观敌瞭阵,我去会会那个杨衮。”说罢纵马擎刀,来到阵前,大声喊道:“小儿杨衮,快来搭话!” 杨衮一看这位郎主,口气不小,那副模样可就不伦不类了,怎么见得:坨大膀宽腰粗,大脸疙瘩噜嘟;粗眉环眼塌鼻,连鬓络腮红胡;头戴七星铁盔,一身瘦甲紧箍;领小袖短露肚,怎看怎不舒服! 手擎金背砍刀,威凤仍是十足。 火山王杨衮看罢,小声对呼延凤说:“你昨日看到的那位耶律德光就是这个模样?” 呼延凤笑道:“他确是辽国的老郎主,只是他的那身铠甲丢了以后,临时凑的这身铠甲,才把他弄成这个样啊!”杨衮听了一笑,说道:“我去会一会他。”呼延凤说:“你且稍待,我会他去!”说着撒马向前,抱腕当胸,说:“老郎主,久违了。你我昨日在白马河见面,虽隔一夜,如过三秋啊,今日一切可好?”耶律德光苦笑了一下,心说,你这哪是问好,是说风凉话呀!不由气冲两肋:“呼延凤,你这贪生怕死的鬼,在白马河见了一面,就逃命了,你上阵来,还敢跟我打吗?如果仍然不敢跟我较量,就把杨衮换来!” 呼延凤说:“老郎主,杨衮可比我厉害呀,你不怕死,呆一会儿就叫杨衮上来。我先劝说你两句吧!你已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保个囫囵尸首回北国吧!如果杨衮上来,他的那条枪啊,非把你这把老骨头挑散架了不可!” “气死我也——”耶律德光狂叫一声:“快叫杨衮上来!”(奇*书*网^.^整*理*提*供) “别忙!”呼延凤绷着脸说,“好饭不怕晚嘛,我再给你引见几个人。”接着,回过头说:“快来见见郎主!”说罢,把马踅到一旁。后面现出了三匹马,马上端坐三人,为首那人手擎长枪,笑道:“老郎主,别来无恙?” 耶律德光心头的怒火,当时就窜上来了。为什么?为首这人正是王金刚,那两个人,一个是王金昌,一个是王金良。 王金刚接着说道:“老郎主,我在你的营里呆了一个多月,你待我确实不错,我也理应为你效命。我这才为你劫粮。我把刘承祐打了,把粮劫了回来,有目共睹。可是,你反而说我骗你,又叫我去取杨衮的脑袋,实在有点儿过分了吧!火山王把我抓获,蒙他不杀。汉王要报锤打太子之仇,也是火山王仗义把我救了。火山王两次救了我的命,恩重如山,我怎能知恩不报?这才奉呼延军师之命重返辽营借用你的战马、大刀和盔甲。蒙你慷慨相助,我王金刚不胜感激,这才奉呼延军师之命,和您见上一面,向您表示感谢!老郎主,你被火山王拿住以后咱们再见!”王金刚说着,向两位兄弟送了个眼色,三人踅马归队。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把耶律德光气的,举起金背大砍刀,催马就追王金刚。 “耶律德光,休要撒野,看我来也!”杨衮擎枪跃马,就把耶律德光拦祝耶律德光一看是杨衮,眼珠子冒血,抡起大刀就奔杨衮砍去。 杨衮托枪招架。两个人就杀到一起去了。双方战鼓齐催,军兵呐喊助威。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 杨衮边打边想,耶律德光刀不应手,甲不合身,马不听骑,一天一宿没得歇息,还杀得如此勇猛,呼延凤若不施用妙计,使其自累,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人又战几合,二马错镫。 耶律德光踅马时想,我刚一和杨衮交手,就发觉他力大过人,枪法不凡,看来场衮的武艺,比刘知远和郭威可强的多了。但他也是我的手下败将。我的刀、马、甲若是得心应手,早就把他砍到马下,如今只好多费些气力了。 耶律德光一看,杨衮又奔自己杀来,抖一抖精神,抡刀就奔杨衮砍去。“呛啷”一声,两条兵刃相格,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杨衮的烈炎驹往后退了几步。杨衮觉得两手发麻,咬一咬牙,狠一踹镫,绷马拧枪,又奔耶律德光冲去。两人交手以后就觉得耶律德光越杀越猛,自己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战了两三个回合,杨衮的枪花散了,马蹄子乱了,鬓角也出汗了。 辽军的催战鼓,敲得紧如爆豆,响如滚雷。火山军的催战鼓敲的都没点儿了,呼延凤等众将都为杨衮捏一把汗,人人憋足了劲儿,双手紧握兵刃,只等军师一声令下,好冲上去助战。 再说立在城头观敌瞭阵的刘知远、岳娘娘和郭威,一看杨衮要败,顿时各揣心腹:刘知远以为杨衮准败无疑,便叫郭威做好准备,防止辽军乘胜攻城;郭威却在暗中高兴,想亲眼看看杨衮是怎样死在耶律德光的刀下,对刘知远的话充耳不闻;岳娘娘则两眼紧紧盯着杨衮,心里说,杨衮哪,杨衮,人们都说你武艺高超,我这才在陛下面前保你不死,你若不能取胜,我岂不坐蜡了吗! 杨衮和耶律德光又打了一会儿,双方的催战鼓也不敲了,军兵的呐喊声也停下了,不论城上城下,敌方我方的人,目光尽都盯在杨衮身上。火山军的兵将和刘知远、岳娘娘,都盼杨衮能够挽回败局;郭威和辽军兵将,竟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想清清楚楚看到,耶律德光刀劈杨衮的“镜头”。可是看着看着,只见杨衮突然精神焕发,烈炎驹也前蹄腾空,“咴咴儿——”地一声长鸣,杨衮猛地一抖枪头,就冲耶律德光刺去……战场上的形势突然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杨衮用的是夏书棋传授的盘肘枪法。夏书棋曾对他说过:“这种盘肘枪法是一种硬功夫,用于欲胜不能之时。因此,你要千万把住,若跟谁打起来,再有一线取胜的希望,也不许用这种枪法。”杨衮把夏书棋的话,牢牢记在心内。可是杨衮从未打过败仗,就一直没有用过这种盘肘枪法。今日把北霸六合枪的一百二十八式枪法全都用了,仍未挽回败局。这才忽然想起用盘肘枪。不由精神大振,绷马拧枪,就奔耶律德光刺去。 耶律德光虽然看到杨衮来势如前不同,仍是轻蔑地笑道:“小娃娃,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力胜我?” “老家伙,你就领教领教我杨衮的新鲜招儿吧!”杨衮说着,“啪啪啪”冲着耶律德光就连刺三枪。 这三枪快如闪电,耶律德光猝不及防。他一看杨衮的枪往他面部刺来,便急忙用大砍刀把头两枪磕出去了。在他要格第三枪的时候,杨衮出其不意,枪尖儿奔他颈嗓咽喉。耶律德光眼急手快,用大砍刀一搪,“啪”地一声,又把这第三枪给磕回去了。 耶律德光往外格这第三枪的时候,是用刀从下往上磕的,力气用的大了一些,只见杨衮的枪,“伊儿——”地一声,往后一倒个儿,枪杆儿正好搭在杨衮的右肩头上;枪尖朝后,杨衮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枪攥。与此同时,二马错镫。杨衮随着这劲儿、把身子一拧,就趴在马上了。就在这转身一趴的刹那间,两手同握枪攥。说声:“老家伙看枪!”冲着耶律德光就刺。 这时,耶律德光的马,刚错过去,听到身后的枪风和喊声,猛一回头,枪就到了。耶律德光急忙哈腰,想把枪躲去。杨衮一刺,耶律德光一躲,用现在的话说,时间差虽然只有零点儿六秒,耶律德光仍是躲闪不及,只听“咔嚓’一声,杨衮的枪尖儿正好刺中耶律德光的左肩头上,“嗖’地一声,就把护肩兽面给挑飞了。 耶律德光“哎呀”一声,身子晃了一晃,急忙踅马。 第49章 杨衮知道这枪只是伤了耶律德光的皮肉,怎能把他放过,急忙踅马过来,冲着耶律德光的脸,“啪啪”又刺两枪。 耶律德光不知杨衮这两枪乃是虚刺,实实惠惠用刀一架,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耶律德光的马刚错过去,后背正好冲着杨衮。杨衮的枪还没撤回,两手紧握枪攥,往两臂上猛一叫劲儿,“咳——”地一声,冲着耶律德光的后背,只听“啪”的一声,杨衮的枪杆正好实实惠惠砸在耶律德光的后背上。 耶律德光知道躲之不及,只好急忙把刀伸到后背,用刀杆垫了一下。岂知杨衮这枪落下,重有千斤,他怎能经得住砸?“哎呀”一声,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接着,眼前一黑,胸中有股热流“咕嘟”往上涌来,迫他把嘴一张,“哇——”地一声,大口吐了鲜血。 “哈哈哈哈……”杨衮勒住了战马,冲着耶律德光大笑:“耶律德光,服输了吧!只要你话符前言,下马投降,进来降书顺表,我就饶你不死! 耶律德光向来就以“常胜王”而自居,怎能甘心失败?竟打肿了脸充起胖子来了,苦笑着说:“你只打了我一枪杆儿,怎能说我战败?老夫回去歇息一宵,明日你我再战。”说着一踅战马,往下就败,来到自己阵前,说声赶紧回营!撒马就逃。 耶律休哥、耶律金达和耶律巴达等太子和众将也慌了神儿,同时回头,冲着辽兵说声:“快往回撤!”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杨衮冲着火山军的众将说声:“快追!”撒马就奔辽军追去。 刘知远、岳娘娘一看杨衮转败为胜,乐得拍手叫好。刘知远还叫军兵擂鼓摇旗助威。霎时太原城上,刀旗摇晃,鼓声震天。而那兵马元帅郭威的脸上,竞毫无一丝笑容,望着耶律德光的背影,直门儿摇头。 耶律德光本想跑回营内,带着军兵,死守中营。不料刚刚逃进中营,一伙军兵慌忙来报:“老郎主,大事不好!” 耶律德光急忙勒马,问道:“快说,何事惊慌?” “火山军的小温侯李信和四个持棍的大将带着一万多军兵,闯进后营,剥了左营,从左边儿杀过来了。” 耶律德光往左一看,自己的军兵正往中营溃逃。也顾不了这些军兵了,掉过马头就跑。突然,又来一伙军兵把他拦住:“老郎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快说!” “火山军的飞叉将石德明和钢叉将石德亮带着一万军兵,闯进兵营,剿了右营,从右边儿杀过来了!” 耶律德光往右一看,自己的军兵也正往中营溃逃。 耶律德光本想逃进中营,然后集中全部兵力,把火山军拒于营外,明日重整旗鼓再战。不料后营、左营、右营全崩溃了。如今人家两肋夹攻,杨衮又从后面追来,这座中营也保不住了。耶律德光的脑袋不山“嗡”了一下,冲着报事的军兵大叫:“快传我的军令:全往后撤——”狠一踹镫,便往西北跑去。 “赶快往回撤呀!”辽军“哗——”地一声,好象丢了巢的一窝马蜂,便跟着老王败了下去。 耶律德光领着败军,逃出五六里路,刚要穿过一片树林,忽听梆声连响,接着“嗒嗒嗒嗒”,从树林内窜出两匹战马,马上各坐一将,接着杀声震夭,从左中右现出五千军兵,五千弓箭手“啪啪啪啪”,冲着辽军乱箭齐发。 原来是花刀将刘大奈和花枪将丁贵奉呼延凤之命在此阻截。 这时,杨衮领的军兵,已和左右两路的大军兵合一处,紧追不舍。 耶律德光走投无路,急呼啦地命令辽军猛往外冲。辽军冲是冲出来了,可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兵,只剩两三万人了。坐在马上频频跌足。回过头来,又带着军兵往回逃去。 辽军跑了一夜。天刚放亮,前边现出一个山口。忽听“咣咣咣”三声炮响,从山口里闪出一伙军兵,为首的两匹马上端坐两员战将,把耶律德光迎住。 第030回犯中原辽太宗业败逐辽兵火山王功成 辽太宗耶律德光领兵逃到山口,从山口里出来二将把他截祝这两位战将,一位是寿阳王刘知生,一位是石天王石敬远。 刘知生是刘知远的大哥。刘知远称帝之后,封刘知生为寿阳王,镇守寿阳。辽军入侵,兵犯寿阳,寿阳王刘知生大败,弃了寿阳,便率领残兵来到浮云山上,以待休养生息,重整旗鼓,夺回寿阳。方才辽军逃到的这个地方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就是浮云山的山口。 刘知生和石敬远有一面之交。石敬远本想独闯辽营立功,结果险些送命,没脸再回火山军营。别了杨衮和呼延凤,出了辽营,一面信马由僵住前走着,一面合计往哪里去。他忽然想起刘知生在浮云山,便去浮云山了。 石敬远见了刘知生,把杨衮统一河东三十六寨,建立火山军,自立火山王,已去太原送粮救驾,以及他归降杨衮,独闯辽营等情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咱们又是一家人了。”刘知生甚是高兴,便叫石敬远住在营内。并对石敬远说:“一旦辽兵败退,必奔黄河渡口,浮云山口乃是必经之路。你我就在山口堵截,抓住耶律德光,你我分别到杨衮和汉王面前立功赎罪。” 从此以后,刘知生便不断派出探马。打探前敌军情。闻报辽军大败,正在黄河渡口逃奔。刘知生和石敬远这才带领一人马,把浮云山口卡祝寿阳王刘知生见了耶律德光,气得咬牙切齿,镫中跌足,打马上前,厉声说道:“耶律德光,前次兵犯寿阳,险些将我杀于马下,可谓猖狂凶恶之极!你当时没想到吧,曾几何时,你也有如此下常明告诉你吧,你的退路已经被我卡住,还不下马服绑!” “哈哈哈哈”耶律德光说道:“刘知生,你乃是我手下败将,岂敢对我说此狂言!还不闪开一条路,让我过去!你若跟我交手,岂不白白送死!” 刘知生笑道:“我虽不是你的对手,能胜你者,也不乏人。”说着,战马在旁一闪:“耶律德光,你看此人是谁?” 耶律德光一看,后面现出一位手持双棒的老将。他再定睛一瞧,原来是盘蛇寨的老寨主石敬远。不由一愣,心想,他投降了杨衮,烧了我的连营,怎么又跑到刘知生这儿来了?他的双棒可甚是厉害。要想通过山口,看来不太容易! 石敬远打马上前,抱抱腕。说:“老郎主,久违了,你想不到能和我在这儿相遇吧?” “呸——”耶律德光破口大骂道:“石敬远,你这个反复无常之辈!今天有何睑面见我?” 石敬远笑道:“只因我一时昏迷,为报私仇,才丢了气节,忘了大义。经过场衮指点,我才迷途知返。今天我来截你;就是为了向火山王表我悔过之心,拿你前去请罪!” 耶律德光气冲斗牛:“我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匹夫!”说着,摆刀就劈。 石敬远急忙举起双棍招架。他知道耶律德光的刀厉害。不想和他久战,想找个机会用火龙棒烧他。打了十几回合,两匹战马一打招面。石敬远的底手一摁火龙棒的绷簧,就往耶律德光的顶门砸去。 耶律德光急忙托刀往外招架,只听“吭榔”一声。头上“呼”地烧起了大火。耶律德光叫声:“疼煞我也!”带着火团,踅马便退,滚鞍下马,便就地打起滚儿来。 石敬远撒马抡棒就追。 耶律休哥、耶律巴达、耶律金达撒马上前,就把石敬远截住,交起手来。 耶律德光把火滚灭,抓缰纫镫上马,说声:“还不快闯出去!”踅马便向山口冲去。 耶律休哥、耶律巴达、耶律金达忙收兵刃,冲着军兵说声:“快走”,也向山口冲去。 可是这些残兵,竟拿将令当耳旁风,有的四处逃散,有的举手投降,只有少数辽兵,跟着主子仓惶逃去。 石敬远和刘知生追上前去,又把跟着耶律德光逃走的辽兵杀死无数。可惜追之莫及,竟让耶律德光这帮残兵败将逃出了山口。 经过浮云山口这一战,耶律德光的辽兵,只剩下五六千人了。这就叫兵败如山倒啊! 耶律德光忍着伤痛,带领败将残兵,逃了一程,又有一座大山根在面前,但见这座大山:怪树如鳞,立石如刀;险峰陡峭,无路可逃。 耶律德光看罢,不由毛骨悚然,回头问道:“此山无路,我等怎能通过了?” 耶律休哥打马上前,手指大山.奏道:。此山叫‘怪蟒山’,闯过此山,就到黄河渡口了。初见此山,疑是无路,实是有路,而是两壁夹一道,在远处看不见路。只因路的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形势险要,恐有埋伏。若是绕路而行,则有三日至五日的路程。是否由此而过?请速拿定主意!” 耶律德光狗急跳墙,果断地说:“追兵即至,时不我待。即使担些风险,也要闯了过去。你快头前引路!”耶律休哥虽然有些打怵,但是王命难违,只好硬着人皮,打马上前,回头说声:“快闯”,便领着头儿朝着山脚间去。 辽军的残兵败将刚刚闯进山间窄道,忽听三声炮响,前边闪出一哨人马,就把出路卡祝耶律德光说声:“快往回撤!”掉过马头就往回跑。后面的军兵躲闪不及,被踏得鬼哭狼嚎。可是抬头一看,退路也被切断,只好掉过马头,再往前跑。忽听前面喝道:“耶律德光,你跑不了啦!” 耶律德光急忙勒马一看,前面现出两员大将,为首这人,头戴三叉帅盔,身披银叶铠甲,后背插鞭,手擎丈八蛇矛,立在旗脚之下。 第50章 再看旗上大字,上面写着“高平关兵马招讨元帅”。中间是斗大的“高”字。心中不由一愣,高行周怎到这儿来了? 辽军人境之后,耶律德光曾派万余辽兵夺高平关,被高行周杀得大败,辽兵死伤五千余人,耶律德光只好下令退兵。他领教过高行周的厉害。一见是高行周,胆子都吓破了。 再看高行周身旁那将,头戴铁盔,身穿铁甲,脸色黝黑。看着虽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黑脸儿的乃是佘表。佘表为什么和高行周跑到一起来了。 高行周兵访火塘寨时,问杨衮和呼延凤何时兵进大原,呼延凤提出了要趁兵进太原送粮之机将辽军一网打尽之计,并叫高行周如此这般依计而行,高行周就走了。 高行周上哪儿去了?呼延凤是叫他先去规劝佘表,然后和佘表去怪蟒山堵截辽军。 原来,佘表是高平关的副将,曾在高行周的手下听用。佘表还和金良祖是半师半友,佘表的飞鞭就是跟金良祖学的。高行周伯劝说不成,就把金良祖也拽去了。高行周和金良祖到了佘家寨,见了佘表,劝他归降杨衮,佘表不从。高行周脾气暴躁,佘表性格倔强,两个人话不投机,就交起手来。高行周将佘表走马活擒。金良祖再次对他解劝,佘表以杨衮不会烧过于他为借口,仍是不降杨衮。金良祖也皱了眉头。 金良祖知道佘表有两儿一女,儿子佘龙、佘虎,女儿佘赛花,今年一十二岁。金良祖过去来佘家寨时,曾经见过赛花,知道赛花不但长得俊俏,武艺也很不错,和杨衮的老儿子杨继业正是天生的一对儿。金良祖就想出来个佘、杨结亲,以释前隙的办法。金良祖对高行周把这个办法说了,高行周也很同意。金良祖回火塘寨,把金刀杨会请来。金刀杨会一是觉着佘赛花和杨继业很是般配,二是为了顾全大局,解开佘、杨两家的这个疙瘩,就同意了。金良祖向佘表一提两家结亲之事,佘表反复合计,觉得别再拧了,再拧下去,若把高鹞子激怒,他杀人可不眨眼啊!他要眼珠子一瞪,把我宰了,我向何处伸冤?冤仇宜解不可结呀,何况赛花和杨继业也很般配。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佘表和杨衮成了亲家,自然要对杨衮相助。高行周请佘表助他去怪蟒山堵截辽军,佘表就同意了。高行周便和佘表,带领军兵离开了火塘寨,回高平关安排了一下有关事宜,就带五千军兵奔怪蟒山,把怪蟒山卡祝果然不出呼延凤的所料,耶律德光还真带领他的残兵败将由此路过。从心眼儿里佩服呼延凤料事如神!石敬远在盘蛇寨时,曾秘密带领佘表会见过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见了佘表,这才觉得很是面熟。 耶律德光心里虽然胆儿突突的,脸上还很镇静,横刀胸前,问道:“你就是高平关的高将军吧?不知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高行周手握长枪,横眉竖目,说道:“呼延军师料事如神,知你定要由此败退,特秉汉王旨意,又奉火山王杨衮之命在此堵截。你已身逢绝地,还不下马服绑!” 耶律德光冷笑一声,说:“兵家胜败,乃是常事。我耶律德光回去以后,还要重整旗鼓,再进中原。到了那时,必将转败为胜。我劝你往远处看,让一条路,放我过去,待我再进中原,灭了汉王刘知远,则封你为中原之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把高行周气的,眼睛都红了:“我怎能听你如此胡说八道,休走,看枪!” 耶律德光身上带伤,筋疲力尽,知道不是高行周的对手。一看高行周奔自己闯来,没敢上前较量,踅马退了回来,今耶律巴达上阵。 耶律巴达手擎狼牙棒,催马上前战高行周。 高行周心黑手狠,枪急马快,和耶律巴达只战几个回合,就把他刺于马下。接着,耶律金达又闯上来,也被高行周一枪刺死。话不赘叙,高行周越战越勇,辽军上来一将,制死一将,上来两将,扎死一双,这一场厮杀,竟接连杀死了辽军八将!辽军再也没有人敢上阵了。 高行周面不改色,勒马擎枪,问道:“耶律德光,还不下马投降!若不投降,你们哪个还敢上来?” 耶律休哥小声问道:“父王,你看……人家叫上号啦,你看怎么办吧?” 耶律德光眼睁睁地瞅着自己死了八员战将,疾首痛心之极!恨不得把高行周一口吞掉。想要上阵,力不从心,下马投降,又不甘心,只好往外闯了。遂对耶律休哥轻声说道:“咱也不能听他胡说八道,快护着我闯出去j”耶律休哥点了点头,说声:“父王,要紧跟着我!”撒马就奔汉军闯去。 耶律德光带领辽兵跟在后面往外冲杀。 高行周和余表急忙率兵堵截。双方混战一团儿。 山口道路狭窄,只能横过一条枪,一方要闯,一方要截。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是黄鼠狼钻灶火坑——毛燎光了也要冲出去,哪还顾上军兵死活。高行周和佘表是关起门来打;狗——打个实实惠惠。这场混战,惨状可想而知,只杀得辽兵死尸横倒,血流成河,高行周的军兵也死不少。怎奈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狗急跳墙,还侥幸闯出去了。 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一口气儿跑出二十里路,在一个岔道口停下,回头一看,高行周和佘表没有追来,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再看自己的军兵,只剩五、六百人了,未免有些惊懊!但总算把自己的命保住了,又觉得很庆幸。 耶律德光问道:“去黄河渡口走哪一条路啊?” 耶律休哥辨了辨方向,说:“这条大道是奔黄河渡口去的,这条小路通羊角湾。若奔黄河渡口,恐怕还有埋伏,咱们就奔羊角湾吧!” 耶律德光摇摇头说:“不能奔羊角湾。咱的水兵若不去羊角湾接应,你我怎能渡过河去?” 耶律休哥说:“若无水兵接应,可找百姓要船,要不到船,也可伐木坐筏而过。我们九死一生,逃到此地,若走大道,遇到伏兵,送了性命,岂不悔之莫及!” “好吧,咱们就走小路,奔羊角湾。” 耶律德光拿定上意,和耶律休哥带领几百残兵,沿着小路,奔羊角湾去了。可是刚要到羊角湾,就听“咣咣咣咣”,从四面八方传来炮响,接着从周围壕沟里面窜出许多伏兵,就把耶律德光这帮丧家之犬包围起来。 耶律德光一看,这帮伏兵挑着“火山王”的大旗,旗脚马上端坐那人正是火山王杨衮。 耶律德光顿时吓得魂飞胆裂,心里说,我怕的是杨衮,躲的也是杨衮,偏偏冤家路窄,竟和杨衮相遇,不由仰天叹道:“大势休矣,我命去矣!” 诸位要问,自从耶律德光逃离太原城下的辽营,杨衮和呼延凤不是一直带领军兵穷追不舍吗,怎么一直没有追上,杨衮反而在羊角湾出现了呢?原来,这又是小诸葛呼延凤用的“瞒天过海”、“暗渡陈仓”之计。杨衮和呼延凤领兵追出不远,就叫杨衮停下,命王金刚再扮杨衮,继续往前追下去,还告诉他,追到怪蟒山就不要再追了,因为高行周和佘表领兵在怪蟒山口堵截,你在后面追杀辽军的散兵逃将就可以了。可是王金刚追到浮云山,正遇石敬远和刘知生堵截辽兵,他帮着石敬远和刘知生收拾一下辽军残兵败将,就兵分一处,又奔怪蟒山的方向追去。小诸葛呼延凤早已料到,耶律德光若从怪蟒山口逃脱,定走小路奔羊角湾。把王金刚打发走了之后,就和杨衮领兵直奔羊角湾埋伏起来。呼延凤这一“宝”还真押对了,耶律德光果然想从羊角湾这儿脱逃。 耶律德光一看,杨衮领兵将他包围起来,吓得真魂出窍,也不跟杨衮搭话,乘杨衮的火山军正在缩紧包围圈儿的时候,忙给耶律休哥递个眼色,接着狠一踹镫,撒马闯了出去,跑到黄河岸边一看,河水浩浩荡荡,波浪澎湃奔腾,好象要把自己一口吞掉。再往岸边看看,没见一船一人,然后回头一看,杨衮和呼延凤带领军兵正奔自己追来。不由叹道;“吾身逢绝地矣!”两只老眼也“刷”地一下淌下泪来,接着“呛啷”一声,抽出宝剑,就要拔剑自刎。 耶律休哥急忙上前把剑夺下:“父王,千万不要寻此短见。宁肯和那杨衮拼死,也不能如此了却你一生啊!”这两位难子难父,坐在马上,互相抱住了头,“呜呜呜鸣”大哭不止。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老郎主,不要惊慌,看我来也!” 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急忙撒手,顺着声音一看,乃是自己的水军都督齐木文带着几十水兵划着一条大船,从芦苇丛中驶来。 原来耶律德光兵进中原以后,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便叫水兵都督齐木文备船领兵驻在黄河渡口,以应败退需要,齐木文得知郎主兵败,估计老郎主不走黄河渡口,就走羊角湾,而走羊角湾的可能性最大,这才叫水兵副将领些水兵乘船在黄河渡口等待,自己就领部分水兵,乘只木船,来到羊角湾这儿接应。 耶律德光见船如见救星,当即打马来到岸边,等船靠了岸,就和耶律休哥等十几个残兵败将上了渡船,忙向彼岸驶去。 羊角湾的黄河很窄,等杨衮带兵追到何岸,耶律德光的船已靠岸了。眼瞅着耶律德光逃遁,镫中跌足不迭。 这时,高行周、刘知生、石敬远、佘表和王金刚领兵赶来,听说耶律德光过河逃走,也都后悔不及。大兵合到一处。杨衮、呼延凤和众将商量一下,当即决定,就地扎营,埋锅造饭,歇息一夜,明日筹备船只渡过黄河,然后兵进幽州。 第51章 杨衮率领大军开到幽州附近,先扫幽州外围。耶律德光率兵顽抗。杨衮的火山军且战且进。经过十数个月,才把幽州拿下。耶律德光率军往东逃去。杨衮继续扫荡辽军。 汉王刘知远在太原解围之后,就回汴梁。后来遣使到幽州宣旨,叫杨衮速回汴梁,要封官职。杨衮通过太原解围,才知刘知远这个皇上,鼠肚鸡肠,无情无义,耳软心活,毫无主见。不想侍这昏君,便叫来使转奏汉王:“我杨衮今后‘听调不听宣’。”意思是说,为了顾全大局,你这个皇上可以调我去杀入侵之敌,愿继续为收复燕云而战,但决不接受加封,更不接受宣召。刘知远听了,无可奈何。正是: 爱国爱民恶汉皇,赤胆忠心抗辽邦。 激励后辈杨家将,人人效仿火山王。 后记 《火山王杨衮》是讲述“杨家将”的先祖杨衮的故事。“杨家将”的先祖、杨继业之父,史实上乃是残唐五代时期的北汉麟州刺史杨信。但是,在传统评书和戏曲里,那把杨信说成是杨衮。 传说火山王杨衮是残唐五代时期的一位爱国名将。但现存元刊本《新编五代史平活》和明刊本《残留五代史演义传》中,却没有火山王杨衮的故事。只在清人吴璿据话本《飞龙传》改编的小说《飞龙全传》第五十回,才提到了关于杨继业之父杨衮在清代的戏曲中,有《杨衮教枪》、《铜锤换玉带》等剧目。传统评书《天汉山》中,有一段杨衮帮助高怀德、高怀亮兄弟团圆的故事;在《赵匡队演义》“二下河东”里有“泗水关赵匡胤会杨衮”、“走线铜锤换玉带”的故事。 火山王杨衮,因其处于枭雄争帝、外敌入侵的五代时期,百姓受着内忧外患双重涂炭。当时真正的英雄,不受帝王制约,只靠结友聚众创业图存。这就使杨衮形成了既反枭雄、皇帝,又反外敌入侵,更重朋友义气和热爱平民百姓的博大胸怀。其次,也是由于杨衮所处的时代,决定了杨衮的性格既有倔强、大胆、宽厚、百折不挠的一面,又有莽撞、自负、好胜、放荡不羁的一面。我们力图通过对杨衮成长过程的描写.运用一些生动具体的情节,塑造一位性格既高尚又复杂的英雄形象。 本书故事原定从“杨衮自立火山王”开始,到杨衮之子杨继业去北汉帝刘崇军中任职为止。但是后来发现,如果这样叙述,一来看不出杨衮的成长过程,二来后面的一些情节又和《天汉山》、《赵匡岚演义》等书情节重复。这才改变初衷,在“杨衮自立火山王”前,加进了“杨衮拜师学枪艺”、“走大原会李克用”、“金家岭杨衮招亲”、“五龙二虎会彦章”等情节,删去了“柴世宗邀请杨衮战刘崇”、“泅水关赵匡胤会火山王”、“走线铜锤换玉带”等情节,使这部书的故事到“逐辽兵火山王功成”就结束了。这样,既使听众和读者了解了杨衮的成长过程,又避免了和《天仅山》、《赵匡胤演义》等书在故事上的重复,使本书情节始终围绕杨衮反对枭雄争霸、抗击外敌入侵这一爱国主义主题发展。 同时,对那些虽与它书重复,但能够表现杨衮性格、成长过程的情节也有少许保留,只是力避描述上的雷同。如在《残唐五代史演义传》中,就有“五龙逼死王彦章”这个回目,我们在本书中也保留了这个情节,但把“五龙”改为“五龙二虎”——把杨衮和高行周也加进去了,借用这个情节来表现杨衮的大智大勇。 再者,在叙述杨衮的成长过程当中,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有关书籍或戏曲中的一些情节,如“五牛挣死李存孝”、“刘知远潼合抢亲”一等,在本书中有所涉及,但只做了简单叙述,不做具体描绘,以保持本书情节的连续性。 本书于1987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书名叫《杨家将前传》共三十四回。这次收入《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丛书,改名《火山王杨衮》,其中改写了少数章节,并压缩为三十回。 白村荣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2:《金刀杨令公》 作者:郝赫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001回赵京娘拒旨摔玉佩王伯仁奉命劫霞冠 公元960年,赵匡胤陈桥兵变,建都开封府。取国号“大宋”。年号“建隆”。 这天早朝,皇帝传下圣谕:钦命礼部右侍郎陈名为钦差大臣,前往山西蒲州触梁县,敕封御妹赵京娘为康平公主。 书中交代:这位京娘虽说姓赵,却非皇族,也不是勋戚后裔,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的女儿。那么,这“公主”之说又从何谈起呢? 原来,赵匡胤年轻的时候,胸怀大志,侠肝义胆。有一次他路见不平,三棍打死了潞州郡王李汉超,为了逃避追捕,躲进了山西太原清油现。清油观观主道号“三清”。这个人本质不坏,只是胆小怕事。他稳住赵匡胤,准备报告官府。多亏京娘送信,赵匡胤才免遭不幸。 “小姐,”赵匡胤打量京娘.见她年龄在十七八岁,举止端庄,容颜俊秀。不由问道:“清油观乃道家所在,你是个姑娘,为什么隐居此处?耍非那个三清道人……” 京娘摇头:“军爷,三清道人老实善良,只不过胆小怕事而已。我家住蒲州解粱县,父亲赵文以农为业,尚足温饱。母亲孙氏,患病三年不愈,父亲领着我到北岳降香许愿。谁知碰上两个强徒,一个叫满天飞张广,个叫落地滚周进,这二人将我劫持,相互争婚,都想娶我为妻。他们为了不伤和气,又将我暂寄清油观.令道人照管,准备再抢一个姑娘。同时婚配。我本想一死了事,道人哀求:姑娘若死了,强徒会焚庙杀人,为了保住三清油观,我只得缓死。唉,宁叫一人单,不让二人寒啊!” “真侠女也”赵匡胤点头称赞。“姑娘,三清道人将我稳住,官府正要严拿,你为什么给我送信?” “我敬您是位英雄。听道人们说,您见卫勇为,敢打潞州王,为民除害……” “那么。你不想让我救你吗?” “不想!” “噢?”赵匡胤十分惊奇。 “军爷,”京娘叹道:“第一,那两个强徒武艺很高,手下有二百多名喽罗。您为了救我这个平常女子,或死或伤,都不值得。第二,我若一走,强徒会焚庙杀道,他们是无辜的,不该受我连累,第三,我家距此足有千里,逃出清油观,一个弱女子世无法回家。军爷,您自己快走吧。” “那,那么,你又做何安排?” “强徒回来时,当着他们的面,我准备触柱而死!” “哈哈哈!”赵匡胤仰面大笑。“你不但是个侠女,而且还是个烈女!既然碰上我,云消雾散了!”说着话,抡起盘龙大棍,将庙门砸得粉碎。回身牵出火龙驹,对护院门人潘守良吩咐:“二贼来时,就说京娘被我赵匡胤救走了。” 潘守良是俗家,因为有些武艺,被三清道人请来护院。他见赵匡胤英武善战,肝胆照人,不但不阻,反而称颂:“军爷天下第一人也!” 京娘无所适从:“军爷,这……” “走吧,我赵匡胤打碎山门,留下姓名,强徒就不会难为老道了。” “那,那,那他们万一追上……” “让他们有来无还!” “我,我家距此甚远……” “千里进京娘!” “不行啊!”京娘摇头。“军爷,寡男少女,多有不便……” “瞎,你想得太多了!既然如此,咱二人就结成兄妹,你姓赵,我也姓赵,五百年前本是一家!” “哥哥在上,受小妹一拜。” “请起。”赵匡胤将京娘扶上战马,扛起盘龙_大棍,奔往蒲州。 刚刚走了三天,满天飞张广、落地滚周进就率领喽罗迫杀来了。这两个草寇岂足赵匡胤的对手?三_五个回合.皆命丧荒郊。喽罗们群贼无首,四散奔逃。京娘对赵匡胤更加敬佩。敬佩之余,又渐渐萌发了爱慕之心。 这天,大雨瓢泼,二人夜宿古庙。赵匡胤劈碎供桌.拢起火堆,一面烘烤衣裳.一面和京娘清谈。火苗很旺,烤得京娘俊脸发烧:“哥哥,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谈说?” “小妹。今天怎幺客气起来了?” “哥哥的恩德,愧无所报。金银利禄,非小妹所有。只有自身,愿奉恩人,不知哥哥肯纳否?” “哈哈哈……”赵匡胤拨了拨火堆。“小妹、我若是那种假公济私的小人,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我赞你是个烈女,千里相送。既结兄妹,不要胡思乱想,惹人笑话!” 京娘羞愧难当,再不言语。 这天。来到蒲州解粱小赵村,赵文一见女儿归来,惊喜万分。立刻摆上酒席,答谢恩公。席前,本村一位老举人按照赵文的嘱托,当场提媒。又被赵匡胤婉言谢绝。小住三天.兄妹离别,京娘泪流不止。 二十年后,赵匡胤当了皇帝,又想起京娘。 再说礼部右侍郎陈名奉了圣旨,兼程倍道来到解梁县。钦差大如天子。解粱县令韩文龙率领全县官员迎出三十里: “钦差走人,卑职来迟,大人宽恕。” “贵县请起,公馆回话。” 来到公馆,陈名笑道:“贵县,恭喜解粱出了大人物,你这个当县官的也十分光彩呀!” 第52章 “这,这,请钦差明示。” 陈名说罢来意。又问道:“贵县,康平公主现状如何?据我推算,公主快四十岁了,驸马是谁,有几位公子、几位千金……” “这些事情,卑职概不知。” “也难怪,康平公主突然出现,连我们京官都没听说过,何况是你?依我说,赶紧准备五百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逋,明晨五更,我带着銮仪前往小赵村朝见公主。” “一切照办。”韩文龙连连应承。 解粱县轰动了!这个地方曾是三国年间汉寿亭侯关羽的故居。如今又出了个康平公主,全县百姓无不自豪。尤其是赵文.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闻讯之后,欣喜若狂:“好,好,好极了!当年北岳降香,丢了女儿,我曾经哭了好几天。谁知塞翁失马.平空捞了个公主。后半生福乐无穷。来人呀,快京娘已经三十八岁了,仍是独居未嫁,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她的那颗心已经许给了赵匡胤,再难交付他人;二是赵匡胤千里送京娘,远近皆知,十里八村说长道短,致使京娘的名誉不那么清白。为此,京娘老守闺中,倒也安然。今日突然受封.仍是不动声色;“爹,这道圣旨还是不接为好。” “什幺?”赵文的二日睁得老大。“你是乐疯了,还是吓傻了?公主是什幺身份?平步青云,九族升天!修行八辈子也难得这个地位,你想不接圣旨?好糊涂!” 京娘微微摇头:“爹爹,您去准备吧,女儿自有道理。” 赵文满腹狐疑,只得令家人清扫庭院。 次日近午,奉旨饮差、礼部右待郎陈名来到小赵村。别看他是二品大员,朝拜公主,也得毕恭毕敬。读罢圣旨,大礼参见:“公主在上.下官陈名问侯公主金安。” “陈大人,请你不要这样称呼。” “公主过谦了。”陈名以为:她一定是刚当上公主,还不习惯,自已却不能慢宜,“请问公主,不知几时起驾,随臣入都?” “入都?”京娘苦笑。“陈大人。请你转述圣上.就说京娘我浅命薄.不敢承受‘公主’二字……” 赵文发急;“京娘,你怎幺当着钦差大人还说笑话?”老头为了挽州局面,对陈名笑道:“钦差大人。我女儿是庄户人家出身,万岁爷叫她进京,总得做几件象样的农裳,不然的说,她,她怎幺上金銮殿?” 陈名哭笑不得,又不敢拿这个“土老冒”开心,只得说道;“老人家,公主的服饰,下官已经全部带来了,不必您家操办。来人呀,将圣上所赐抬入,请公主过目。” “是。”八名黄巾力士抬来四个箱笼。随行的彩女将箱笼打开,准备请公主验收。谁知京娘不顾不盼,眼前的一切。似乎与己无关。 陈名有些认真了,内心紧张:她如果真的拒封,我就得担罪:“公主.请您……” “陈大人.原物撤回!” “这……”陈名头上冒汗。“公主,下,下官不敢。”说着,双膝跪倒。“下官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陈大人,快快请起,与你无关。”京娘叹了口气说:“唉,你回京之后,转告皇帝。就说二十年前,我在清油观救过他。而他又千里送过我,彼此恩情已经了结,当年义结兄妹,为的是旅途方便,并非为了今日荣华……” 赵文一见女儿态度认真,急得满脸通红。他唯恐失去良机,连忙凑到箱笼跟前,伏身观看。只见籍笼中装着金银珠宝、霞冠凤帔,一件件五彩斑斓,闪光夺目。喜得他拿起一块玉佩,递给京娘:“女儿,你看这块玉有多好,品莹滑润。这大概就是金刚钻吧?皇上家真有值钱物,你快点挂上,让爹看看。” “啥”京娘见父亲苟苟且且,心中十分不满。可是当着钦差,自己又不便多说。只好把头一扭,不予理睬。谁料赵文不懂好歹,硬要让女儿挂上玉佩。气得京娘将手向后边一挥,糟了,恰恰将玉佩打落地,“啪嘹”一声,掉得粉碎。赵文吓傻了,京娘也是一愣,“哎呀,爹爹,损坏圣物。如何是好?”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钦差陈名计上心来,他故做惊讶:“公主,救命啊!” “陈大人,此说怎讲?” “公主,玉佩乃万岁所赐,今日摔碎,让臣如何交旨?万岁肯定怪罪下来.必然斩我满门。可怜我上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幼儿,他们无辜被杀,死得好惨……” “啊?”京娘虽有主谋,毕竞是个村姑,她哪里懂得皇上的规矩?此时见陈名悲悲戚戚,便信以为真。“伴君如伴晚,半点不假。陈大人,你见到万岁,就说玉佩被我摔碎,与你无关……” “公主,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万岁面前争辨。。公主可怜下官,情与我一道进京,由公主面奏天廷。”陈名心说:你只要进京见驾,受封不受封都和我没关系。现在就怕你不去,你只要启身,我就万事大吉。 那京娘点了点头:“好吧,依我本意,不想过京。为了救你性命.我只得走上一遭了。” “多谢公主.”陈名暗喜。“来呀,侍候公主更衣。” “慢!”京娘摆手。“原物照旧上封落锁,我仍布衣见驾,素面朝天!” “这……遵命就是。”陈名不敢再劝。 三天过去,京娘辞别志父,只坐一辆太平车,离开小赵村,太平车后面跟着御辇,辇上装着那四个箱笼,执事道队浩浩荡荡,奔往京都。 这件事成了特大新闻,不但轰动蒲州,而且轰动山西全省。越传越玄,越传越乱,箱笼中的物品越传越贵重。什幺珍珠翡翠,玉石猫眼,皇后的霞冠、万岁的龙袍……太多了,那四个箱笼,几乎成了皇上家的宝库! 由蒲州出发,要向东南走一千多里路,才能到达京都开封府。途中耍路过太行山。还得渡黄河。由于京娘身份高贵,又是个中年妇女,所以行程很慢,每天只走二十多里。这天傍晚,红日垂山,眼前闪出一片丘陵,丘陵上面长满青松。书中交代,此处是太行山的余脉,名叫羊草坡。平常素日,总有贼人走动。负责护送的地方武官向陈名低声说道:“钦差大人,过了羊草坡,就是临川城。此处很乱,咱还得多加小心。” 陈名并不在意:“嘿嘿,过虑了。贼人胆量包天,也不敢拦劫公主啊!” 话音未落,只听栓林巾梆锣齐响。有人高声断喝:“呔,山路我凿通,我种不老栓,你若从此过,留下御箱笼!” “啊?”陈名大惊。不由心中暗想:这伙匪徒既然指出御箱笼,想必他们大有来历! 果然被陈名猜中了。松林中不是蟊贼、不是响马,也不是江洋大盗.而是一伙训练有素的精兵勇将! 且说大宋立国以来,为了平息国内的各路番王,消耗了许多兵力。塞外契丹辽国乘大来鞭长莫及,迅速发展壮大,强盛起来。去年春三月,辽国穆宗皇帝耶律景病故,由太子耶律贤即位,取年号“保宁”,也就是历史上的辽景宗。这位番邦君主壮志凌云,才华超人,对中原沃土垂涎三尺。他常常自叹:仅守区区塞外,难酬鲲鹏之志,为人君者当踞华夏!若说他有野心.他的皇后比他野心更大。那个女人姓萧名绰,小字燕燕。燕燕出身于契丹贵族,父亲是个酋长,名叫萧得里,家中万分豪富。有一年,八音喇嘛庙倒了大殿,萧得里馈赠黄金三百六十两。庙中主持为了报恩,将镇庙之宝奉献。这宝贝是两块圆石,一黑一白。它们的来历、用途谁也说不清楚。主持只说:“二石乃先辈遗留,必然贵重……” “多谢。”萧得里并不在意。 又过了几年,有个汉人叫萧奉先,来到萧得里的部落收购羊皮。这个萧奉先谈吐不俗,学问极深。萧得里一时高兴,取出二石向他求教。萧奉先看罢多时,不由一惊:“酋长大人,此乃稀世之宝,不知何处所得?” “请先生详谈。”萧得里将信将疑。 “白石学名‘龙玉’,乃龙胆形成,若掷水中,百鳞来朝。黑石又称‘虎玉’,乃虎胆演化,携它上山,百兽远避。大人如果不信,来日一试便知。” “好,好。”萧得里不加可否,一笑了之。 爱凑热闹的人到处都有。在一群闲汉的鼓动下,萧得里只好试验。谁料,“龙玉”入水,果然引来大群鱼虾;“虎玉”放进羊群,羊群惊乱。喜得萧得里眉开眼笑:“萧先生通古博今,知识丰富,真神人也!” “傀不敢当。”萧奉先不动声色。 其实,那块“龙玉”可能是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引来鱼虾;至于那块“虎玉”,也许人声杂乱,惊散羊群。反正是歪打正着,令萧得里佩服:“先生姓萧,我也姓萧,五百年前是一家。今日有缘相会,何不结成同姓手足?” “高攀了。”萧奉先含笑应承。 二萧结盟,兄弟相称。萧奉先也不回南了,在萧得里的部落中当了大军师,处处倍受重用。这个人果然有学问,经他出谋划策,萧氏都落更加强大起来。 酋长萧得里有二子一女,长子萧天佐、次子萧天佑,女儿萧绰,小字燕燕。这三个孩于是三位夫人所生,均满六岁。燕燕稍长几个月,比两个弟弟更加聪明。这天,酋长请来备界名流,亲自主持仪式,让三个孩子拜萧奉先为师,刻苦攻读汉族文化。对于此举,有人不解、有人嘲笑,更多的人议论纷纷:萧酋长怎幺了?咱们是契丹族,有自己的语言、文字、风俗,民精。 第53章 他把三个孩子交给汉族先生,这不是忘掉祖宗吗? 三位夫人也顶不住社会舆论,只得分别规劝:“酋长大人,您这样蚀图的是什么呢?” “哈哈哈……”萧得里放声大笑。“燕雀怎知鸿鹄之志?咱们辽国皇帝对于中原倾慕已久,早早晚晚要攻入长城。汉族的文化比我们发达,知识比我们丰富,要想掌握他们,首先得让他们佩服。他们最佩服的是什么?不是武力,而是学问,一个先进的民族,文治胜于武安!” “这……”夫人们摇头。“妇道人家,不懂大理。可是,打天下,治天下是皇上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嘿嘿,我们萧家不能总当酋长啊!皇帝宝座不敢觑视,出将入相总得争取。尤其是咱们的燕燕,品貌不凡。如能培养成功,前途不可限量!” “全凭酋长。”三位夫人仍是似懂非懂。 心有灵犀一点通。整个部落中,最理解酋长意图的,当然是大军师萧奉先。他既要报答酋长的知遇之恩,又希图今后的富贵。于是,倾囊相赠,为三个孩子费尽了心血。萧天佐、萧天佑都很聪明,只是重武轻文,演习弓马胜过读书。唯有燕燕姑娘,不仅更聪明,而且对读书兴致极深,常常手不释卷。 日月穿梭,眨眼就是十年。燕燕十六岁了,亭亭玉立,闭月羞花。她对汉族的经典著作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样样精美。同时,她又在父亲的影响下,野心勃勃,权力欲膨胀!她曾对恩师萧奉先说:“中原大地,物阜民丰。若归我掌管,一定会成为万国盟主!” 萧奉先笑道:“你是个女孩子家呀。” “恩师在讲课时说过,唐朝的武则天,曾经当过十九年金轮皇帝!” “是,是呀。”萧奉先心说:这个女孩非同小可。 契丹族善于狩猎,就连皇帝也不例外。有一天,辽穆宗耶律景狩猎时,御马脱缰,奔驰在山间,被群狼咬死了。为此,皇帝十分心疼。一面惩处了御马司,一面令各部落贡献良驹。机不可失,萧得里闻讯,立即精选了十匹宝马,连同“虎玉”宝石一道贡奉。他又在奏折中说道:万岁狩猎时,常有猛兽突然袭占。如果佩上“虎玉”,百兽远遁,可使龙体安然……依他奉意,这份奏折、宝马、宝石,只不过趟趟道,万一能给皇帝增加点印象,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俗话说,福到运到,八层厚墙挡不住。偏偏在辽穆宗再次狩猎时,迎面扑来一头金钱豹。侍卫们大惊失色,敲锣打鼓。皇帝更是求生心切,急忙掏出“虎玉”,举过头顶。可能是金钱豹胆太小了,它一见人多,又闻锣鼓冲天,扭头就跑。文武大臣溜须拍马:“圣天子百灵相助,‘虎玉’出世,保圣驾无虞,岂不是天意?” 凡是当皇上的都挺迷信,同时也利用迷信巩固自己的地位。辽穆宗自然欢喜。立刻传来太子殿下耶律贤,向他吩咐道:“你带上厚礼,前往萧氏部落,传朕圣谕,晋封萧得里为大部族散骑太尉。” “遵旨。”耶律贤奉命而去。 太子蹬下亲临部落,盛况空前。酋长萧得里又喜又怕,喜得是接近皇室,受封晋爵;怕得是招待不周,皇太子怪罪。大军师萧奉先早已看出主人的心事,低声说道:“酋长大人,不,应该称您太尉大人了。依我所见,您只要派出一个人来,我管保太子满意.您的地位还会步步高升。” “莫非是燕燕吗?”萧得里一点就透。 “正是她!”萧奉先神密地一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呀!” “遵嘱照办。事成之后,你我弟兄共享荣华。”萧得里出于政治上的需要,愿献女儿。 燕燕虽幼,却是女中魁首。她对“二萧”的意图,早已心领神会。含笑问道:“二位尊长,你们是只图眼前呢.还是有长远打算?” “此话怎讲?”二萧有些不解。 “若只图眼前,我想以色相取胜,让咱萧家立刻捞到好处。若图百年大计,我则以才华治人,让咱萧家贵能抵国!”燕燕说这些话时,神态安祥,全无愧色。 萧奉先心想:这个女孩子才十七岁,好重的心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不假。但是,自己仅仅是个师父,不便多说,只好用眼神瞟了瞟萧得里。谁料萧得里十分痛快:“女儿,我要你才色并用,让咱萧家远近兼收!” “好贪的父亲!”燕燕一笑,转身而去。 再说皇太子耶律贤,今年二十四岁,身材高大,品貌英武。他喜读书、好狩猎,更爱音乐歌舞,时常亲自谱曲,令宫人演唱。萧得里自然投其所好,除了饮酒赴宴,少不了吹打弹拉,喜得耶律贤眉开限笑。这天,萧得里传来二十四名训练有素的少女,身穿唐装,翩翩起舞。中国唐代的服饰是比较开放的,领口很低,敞胸露乳。敦煌的“飞天”诸女,穿得就是唐服。耶律贤久居塞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二目发直,停杯不饮,几乎看呆了。萧得里心中暗笑:“太子殿下,请!” “请,请……”耶律贤面色发红,连忙掩饰:“萧太尉,我读过几本汉族乐谱,据我看来,她们跳得可是唐代‘六妖舞’吗?” “太子博学.正是‘六妖舞’。她们二十四人,分成四组,跳得简陋,让太子见笑了。” “何必过谦?太尉大人,想不到你这萧氏部落中,竟然肯人会跳唐舞。” “小女萧绰,深喜韵律。她派人购得汉族曲谱,照猫画虎,传授伶人。太子喜爱,也算是她的一点敬意。” “噢?令嫒如此多才,实在难得。来呀,赏牦牛四十头,挂毯十幅。” 萧得里见头招得手,心中窃喜。急忙吩咐女奴:“速传萧绰,面谢太子。” 女奴去不多时,忽听帐篷外面传来歌声。这歌声悠扬婉转,曲调动听:天上的太阳照四方,契丹儿郎是豪强。今天上山杀虎豹,明日饫马到长江。铁骑征服中原地,英雄是咱大辽王! 耶岸贤听罢这首歌,不由心中一动。 燕燕千娇百媚,走进帐篷。 萧得里吩咐:“女儿,太子赐你重赏,还不上前谢恩。” “多谢太子。”燕燕下拜,不卑不亢,端严之中又充满了妩媚。 耶律贤贵为太子,见过多少美女?今天却被燕燕深深吸引。过了半晌,他才一摆手:“姑娘平身。剐才那首歌,是你唱的吗?” “部落之女,礼节难垒。请太子莫怪。” “不怪,不怪。我来问你,为什么要唱那首歌?” “太子恕我冒昧。想我契丹,兵丁彪悍,弓马娴孰,理该建树霸业。若想称霸,首当征服中原。中原物阜民丰,文化发达,只柯饮马长汀,我大辽才能成为万国之主!” “好!”太子大喜。“姑娘,据你研见。我们的目的能达到吗?” “完全可能!第一,中原政局混乱,梁、唐、晋、汉、周轮流坐江山,黎民百姓早已厌战,希图平稳。第二,中原兵火数十年,国内空虚,外强中干。笫三。我大辽养兵生息,徭轻税薄,各部落感激思主。只要皇家传旨,谁不为国效力?只是,只是………” “说下去!”太子站起身来。 “只是相才、帅才要举贤良,尤其要举懂得汉族风习的贤良!” “姑娘,你读过汉族的书籍吗?” “恩师萧奉先,敢称汉族学界泰斗。我随师十载,可惜愚笨,一事无成……” “不对,你就是位十分难得的巾帼豪杰!” “愧不敢当。” “你今年多大年岁?” “十七了。” “可曾婚配?” “未许人家。” “好!”太子起身,向萧得里说道:“暂且告辞,你将姑娘保护好,一个月内,听候圣旨!” “遵命。”萧得里明白,大功告成了。 太子耶带贤的正妃已在去年病故了,辽穆宗耶律景正为太子选择续妃。燕燕以她出众的容貌和超人的才智,人选宫闱。 四年过去了,穆宗皇帝驾崩。耶律贤继承皇位,取年号“保宁”。萧绰初封燕贵妃,第二年当上了皇后。耶律贤对这位皇后既宠爱又尊重,特殊传旨:定于八月十五,为皇后举行加冕大典。 萧绰轻轻摇头:“皇上,加冕大典,冕在哪里?” “那只不过是个仪式,宫中冠冕很多,凭你任意挑选。” “不,我要最华贵的五凤霞冠!” “这……贤后,不要强朕所难嘛。” “为了刺探中原情报,我已派出大批细作。据他们密报,宋朝皇上赵匡胤给御妹京娘送去一顶五凤霞冠,可是京娘不受,奉冠还都。请皇上派出人马,急赴太行山。那里是京娘的必由之路,我们的人可以装扮成响马,拦路劫冠……” “贤后,这,这可是因小失大……” “圣上放心。我们不派契丹人,而派个得力的汉人,他们宋家怎识真假?” 辽帝无奈,只得应允。 萧皇后派的这人叫王伯仁,刚刚二十岁,武功很高。他奉旨急赴太行山,假装响马,拦住了京娘的队伍。 书归正传。冉说礼部右侍郎、钦差陈名见状大惊,忙派随行武官应战。武官虽会几招,岂是王伯仁的对手?三招两式,便被王伯仁刺死在马下。陈名大惊,急忙吩咐人马夺路逃走。王伯仁艺高胆大,紧紧追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京娘危机之时,路边松林中飞来一只利箭,直射王伯仁的咽喉。随着利箭,松林中纵出一匹骏马,马上端坐一位白袍小将。只听他大喝一声:“公主不要害怕,臣子来也!” 第54章 第002回古庙中京娘收义子荒郊外赛花识英雄 话说辽将王伯仁,年纪虽轻,武艺却高。他正在追赶公主的銮驾,忽听耳边金风冷冷,便知道有暗器袭来。急忙缩项藏头,利箭走空,随着利箭,桧林中闯出一员白袍小将。 王伯仁把头抬,只见小将纵马来。素缎扎巾头上戴,银丝缠绕绒球排。穿短靠,扎大带,十字绒绳绊胸怀。兜裆裤。妙手裁,燕云靴,行动快,杀人宝剑挎左怀。英雄氅,披身外,上绣牡丹朝阳开(奇*书*网^.^整*理*提*供)。虎头枪,双手摆,好似怪蟒下天台。脸上看,白皑皑,带撒气,含风采,定是中原好英才! 小将喝道:“大胆的贼子,竟敢阻劫公主的凤驾,还不上前送死!”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你小祖宗,招枪!”小将话到枪到,直刺王伯仁的咽喉。 “好招法!”王伯仁急忙带马闪开,举枪相还,二人山前征杀起来。 钦差陈名低声说道:“公主,趁他们混战之机,咱们赶紧上路吧。” “噢?”公主眉头一皱。“陈大人,人家小将为了救咱们,拼死临敌。咱们反倒逃走,良心何在?” “瞎,那小将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公主千金之躯……”陈名唯恐担负责任。 “哼,来日见到皇兄,我要奏上一本,似你这样只顾自己的大臣,国家不可重用!”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陈名再也不敢多说。 军前杀气腾腾,二将难分上下。 恰在这时,北面跑来两匹战马,马上端坐一男一女。那个女子年龄在二十多岁,风尘仆仆,香汗淋漓。她一见王伯仁,高声喊道:“将军,快快罢战,为妻总算见着你了。” 王伯仁虚点一枪,拨转马头。面上带着几分惊疑:“夫人。你怎幺赶到这里?” “唉,一言难尽!”女子几乎坠马。 书中交代:诂个女子是王伯仁的娇妻,名叫吴玉苹。她的父亲吴大化,原为后晋总兵。后晋皇帝石敬瑭乃沙陀族人,争夺帝位时,为了借助契丹兵力,曾拜辽太宗耶律德光为父,自称“儿皇帝”。当儿子的总得“孝敬”父亲,石敬瑭不顾国人愤怒,硬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当时,吴大化任职应州总兵,在“十六州”之内。只得道照皇命,随同地盘,一道划入辽国。贬眼过去二十多年,十六州的后晋将领们,多数契丹化了,唯有吴大化不忘祖宗,时时惦念中原。他一世无儿,只有玉苹一个女儿,模样俊秀,又有些武艺,所以,辽国显贵们都来求亲。吴大化一律谢绝,直到姑娘二十一岁时,他才亲自挑选了汉族青年武士王伯仁为婿。小夫妻成婚不到一年,吴大化便死了,玉苹正在怀孕.丧事皆由伯仁操办,礼仪胜过亲子。又过了几个月,玉苹生下一个男孩,伯仁大喜,为儿子取名王强,字表钦若。如今,王强还不满周岁,生得五官俊秀、聪明伶俐,父母爱如掌上明珠。前些天,王伯仁奉旨劫冠,曾再三嘱托妻子,好好照管王强。此时,妻子单身追来,神色又是这般慌乱,莫非家中出了大事?急得他连忙问道:“玉苹,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将军,自从你离开辽国,萧皇后又追悔起来……” “为,为什么?”壬伯仁疑巷不解。 “因为咱们都是汉人,你又是吴大化的女婿。她怕你,怕你……” “怕我投降宋朝吗?” “正是!”玉苹叹道;“你走的第二天,皇后传旨,令我抱着强儿入宫。她对我说,为了防止意外,决定派我到太行山见你,并且督促你劫冠成功。她还——”夫人指了指身边那员战将说:“她还委派耶律述平将军与我同来,并说霞冠一旦到手.由耶律将军带回辽国……” “哼!”王伯仁心中大怒。“这个妇人的本性太多疑了!”说罢,狠狠地瞪了耶律述平一眼。又向妻子问道:“你来追我,咱那强儿由准照管呢?” “唉!”吴玉苹珠泪双垂。“萧皇后将强儿留在宫中,当做人质了!” “什么?”王伯仁气冲牛斗。“她连个未满周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吗?既然如此,我王伯仁偏要降宋,看她能把我怎样?” “将军!”吴玉苹花容变色。“你,你那洋一来,咱的强儿就没命了!” “唉!”此时此刘,真让王伯仁左右为难。如果投降宋朝,孩子的性命就难保;有心继续回归辽国,胸中又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思量再三,只好走中间道路,既不降来,又不保辽,带着爱妻,远走高飞。从此隐遁山林,今生夸世永不出头露面。主意拿定,落马而去。辽将耶律述平先是一愣,然后催马追赶。 皇后萧绰对王伯仁夫妻的行为,又是恼恨,又是赞赏。恨他们对自己不忠,赞他们终未降宋。恼恨与赞赏过去之后,不由冷笑:哼,你们夫妻想走第三条路,这条路是永远行不通的。也罢,你们的事业,我让你们的儿子来完成吧。于是,萧绰将王强收为御儿干殿下,赐名赫黑律,精心培养成材,派他打入宋朝内部。王强不知身世,忠于萧后。在荣任大宋兵部司马时,屡次谋害主将杨延昭,虽未得逞,也对宋朝起了很多破坏作用,这些虽然都是后活,从中可以见到萧绰的心计。 再说大宋钦差陈名,本想带着公主逃走,公主不从,又申斥了他几句,他只得站在路边,静观战局。谁料王伯仁夫妻甩手走了,那员小将不战而胜,喜得陈名眉开眼笑:“小将军,救驾有功,快快近前参拜公主。” “遵命。”小将来到太平车前,大礼参见。“公主,臣子救驾来迟,公主恕罪。” “请起。”赵京娘看了小将儿眼,心说:他既然自称臣子,想必是官宦之后。根据他的箭法和枪法,父兄定是武将。“小将军,不必多礼,请通姓名?” “启禀公主,臣子祖居大名府.父亲潘守良,自幼习武,现任山西蒲州守备。臣子姓潘名洪字表仁美,今年十九岁,练武十二年了。” 京娘点头含笑:“潘仁美,你现在居住原籍,还是随同父亲居住任所?” “臣子随父居住蒲州,已经六年了。” “如此说来,咱们算是同乡啊。” “不敢高攀。”潘仁美神态谦恭。“我父亲久踞山西,深谙环境。据他所知,太行山一带常有草寇出没,因此派我暗中保护公主。怎奈臣子武艺不高,让公主受惊了。” “何必过谦?你的武艺很好呀。”赵京娘高兴起来,对潘仁美十分喜爱。 钦差陈名心想:我是个文官,由此入都路选遥远,难免再出风险。这潘仁美武艺在身,何不请他保驾。想到此处,含笑问道:“潘仁美,你年轻力壮,想不想当官?” “钦差大人,此话怎讲?” “公主是皇上的御妹,你若把公主护送入都,那功劳还有比的吗?” “这……只怕公主不信任呀。” “你已经救过公主一次了,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陈名见潘仁美应允,便把这个意图转奏京娘。京娘点头,传令起程。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由于有公主的凤驾,陈名又不救贪夜行军。万般无奈,只得山下住宿。山下有座山神庙,幸喜干净宽敞。这座庙中并无老道,只有几个看山的老头。他们虽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却也看出来是位贵人。于是劈柴点火,烧水做饭,盛情款待起来。占时候规矩极多,等级观念十分森严。公主吃饭时.别人得站立侍候,京娘对此很不习惯。她将手一摆:“潘仁美,你不是宋朝官员,护驾送行,全凭客情。来,坐下和我一同用饭吧。” “多谢公主,臣子不敢。” “瞎,出此到京城路途很远。如果天天这样,那可太不方便了。再者说,你还是个孩子,这般辛苦,你父母也会心疼啊。” “回禀公主,臣子老父健在,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便病故了。” “噢?”京娘是个善良女子,她听说潘仁美母亲早丧,对这个少年更加同情。“既然这样,你就和我一道用饭,拿我当你的娘亲吧。” 潘仁美年岁不大,心计可不小。他把眼珠一转:公主是什么身份?我若能投靠她,今后势必平步青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主意拿定,急忙双膝跪倒,响头碰地:“母亲大人在上,孩儿大礼参拜!” “这……”京娘一愣,心中有点慌乱。如果不答应,人家已经磕头了。如果答应,自己虽然年届四旬,终究未嫁过人,怎幺办啊?又一想:还是应下了吧。第一,母子同行,途中方便多了。第二,反正今生不再嫁人了,百年之后,坟前有他烧纸。第三,这员小将武艺很高,我收下他,也算为恩兄赵匡胤网罗一个人才。想到这里,微笑点头:“起来吧,既成母子,不必多礼。” “多谢母亲。”潘仁美神采奕奕。 钦差陈名是进士出身,多少有些见地。他望着眼前情景,思绪起伏;这是怎幺啦?公主与潘仁美唠的是家常话,潘仁美怎么顺杆往上爬,当场认妈呀!千万别小瞧他,他表面假装愣头青,故做天真活泼,其实很有心计。据我估计,这个人不得势便罢,将来一旦得势,必是个奸雄!唉,公主久居山野,不明事故,今天晚上被潘仁美骗了! 当夜无书。次日天明,潘仁美保护着京娘的道队,继续南行。过了羊草垃,便是临川城。京娘传令,免参免见。越过临川,再往东南方向走了三十余里,眼前叫出一座高关。 第55章 京娘等人抬头观看,只见城门楼子上有“佘塘”两个大字。陈名奏道:“公主,现在天色已晚,再往前走,多有不便。咱们的道队就夜宿佘塘关吧?” “就依陈大人。”京娘点头应允。 潘仁美为了讨好公主,紧催战马,来到关前。高声叫道:“关上的军卒听真,快快传与你们的主帅,就说康平公主的凤驾光临,让你们的主帅出城相迎。” 守城军卒并不知道康平公主是谁。既是公主,就沾皇亲,急忙跑向帅虎堂,报告主帅。 佘塘关的老元帅名叫佘洪渊,年已半百,声威赫赫。后汉年间,佘洪洲曾任永安军节度使,帐下有一万铁骑,举足轻重。当时曾有人劝他拥兵自立,不能称帝,也能称王。佘洪洲很有自知之明,他对人说:我这个人既无雄心大志,又无韬略。让我治理天下,黎民百姓难脱水火。据我估计,世道不能长期混乱,迟早会出真主。将来真主出世,我立刻交让兵权,然后就退居林下,颐养天年!别人以为,余洪洲这是假清高,哪有退让兵权的?谁知赵匡胤建立大宋之后,佘洪洲果真送去顺表,并请求告老还乡。赵匡胤封于老将军的义举,十分赞赏。传下圣旨:恩赐佘洪洲为昌国侯,不准告老,晋级佘塘关兵马元帅。佘洪洲感激天恩,把守高关兢兢业业。他膝下有三个儿子,长子佘赛龙、次子佘赛虎、三子佘赛豹,他们皆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另外,余老元帅还有个小女儿,名叫佘赛花。姑娘今年二十岁了,不但有沉鱼落雁之容,而且在韬略,胆识、武功、见地等各方面,都大大地超过了父兄。为此,三爷赛豹给小妹取了个外号叫“女诸葛”。老元帅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疼爱。尤其在择婿方面,挑选得救严。门第、品貌、武功、才智缺一不可。因而一拖再拖,赛花至今独守空闺。 却说今日,佘老元帅闻听康平公主驾到,知是赵京娘。他不敢慢怠,连忙更换官服,出城迎候。京娘是平民出身,不喜奢华。依她本意,找个店房住下就行了,何必惊动官府。既然义子潘仁美关下报号了,自己只得应酬。先和老元帅寒喧了几句,然后一同入关。 由于佘塘关远在边塞,平常素日很少来贵宾,所以驿馆比较简陋。京娘倒是没说什么,潘仁美却挑三拣四,骂骂咧咧。幸喜钦差陈名了解佘洪洲的来历,他低声对潘仁美说道:“小将军,这位老元帅归兵献关,对宋朝功劳极大。现任朝廷昌国侯,咱得对人家敬重几分,” “噢?”潘仁美面带冷笑。“陈大人,昌国侯的身价再高.恐怕也赶不上公主啊!” 陈名心说:他昨晚才认的干妈,今天就学会了唱高调! 老元帅佘洪洲从潘仁美的神态中,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暗道:这位少爷年纪不大,外貌也很英武,只是心胸太狭窄了。公主的道队在此一走一过,最多住上两三天,他又何必这样挑剔?也罢,人家是皇亲国戚,自己应该尽量忍让:“公主,鄙城驿馆实在寒酸,还是请凤驾迁居帅府吧,那里的条件似乎强些。” “不必了吧。”京娘的为人,历来随和。 潘仁美却是扬扬得意:嘿嘿,这“权势”二字还得了吗?我只不过略略给他一点颜色,就把个侯爷、老元帅吓成这样。将来我若得把,这“权势”二字绝不放松!他见公主推辞,连忙说道:“母亲,恭敬不如从命,咱们就依老元帅吧。” “那,那就打扰了。”京娘以为潘仁美爱凑热闹,不愿让他扫兴。 公主道队搬迁到帅府,佘氏三兄弟拜见了京娘。当晚摆宴,直吃到二更方散。 由于京娘年纪大了,平常素日又很少出远门,此次颠簸劳碌.又在羊草坡受了惊吓,次日清晨,一头病倒,急得钦差陈名手足无措,忙请佘老元帅搬医求药,为公主治病。这样一来,公主的道队便耽搁在佘塘关。 却说潘仁美,他见公主病倒,不但不急,反而暗中高兴。因为钦差陈名、佘老元帅、佘家三兄弟等有身份的人物都是外男,在公主面前有许多不方便,唯独自己是义子干儿,满能以尽孝为由,在公主跟前讨好争宠。为此,潘仁美故做悲戚,衣不解带,时时守候在病榻左右,感动得京娘热泪盈眶,几乎把潘仁美当做亲生。 眨眼十余日,京娘的病体才渐渐康复。潘仁美很有心计,他在药铺里买来一支人参,傍晚时分来到病房:“母亲,孩儿为了您尽快痊愈,今只到山神庙烧香许愿。谁料在庙后的悬崖上发现了一支老山人参,孩儿将它采来,煮碗参汤,为母亲补补身体吧。”说着,双手捧碗,将参汤奉上。 京娘更是感动:“仁美,这是你的孝心打动了山神,人参是宝,平白无故岂能发现?” “孩儿不敢当。”潘仁美装腔做势。 这时.忽听屋角有人一笑,笑声美妙动听。潘仁美刚才只顾了讨好公主,此时才扭头细看。但见屋角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柳眉杏眼,楚楚动人。少女笑过之后,轻轻摇头:“我说小将军,你可真会说话。我们佘塘关外尽是平地,哪来的山神庙,哪来的老山人参?嘻嘻,你买那棵人参得十两银子吧?” “这……”潘仁美脸色一红。“你,你是谁?” 京娘介绍:“仁美。她是佘老元帅的小女儿,名叫赛花。我有病这些天,她常来探望,你们今日相遇,也算认识了。” “原来是佘小姐,失敬,失敬。”潘仁美有些尴尬,接着笑道:“老年人得病,心情十分重要。我说采得老山人参,目的是让公主高兴,她一高兴,病就好了。哈哈,不期被小姐识破,见笑,见笑。” 京娘替干儿子解围:“你也是出于好心。陈大人在做什么?把他请来,咱们商量一下动身的日期。” “不忙,不忙.”潘仁美瞟了赛花一眼,“母亲的贵体尚未恢复,多养几天,省得途中再出差错。’ 京娘看了看潘仁美,微笑不语。 又过了几天,老元帅佘洪洲单独宴请钦差陈名。陈钦差举杯在手:“老元帅,据下官猜测,您心中有事吧?” “这……钦差高见。本帅有件为难之事,还得向钦差求教。”佘洪洲犹豫了片刻,放下酒杯:“据钦差观察,潘仁美这个人……” “噢?请老元帅明示。” “直说了吧。昨天晚上,公主将我传去,当面替潘仁美求亲,讨我女儿赛花为妻。公主还说,我若能应允,她就请当今皇上做媒……” “嘿嘿,老元帅应下了吗?” “唔,潘仁美是好是坏,抛开不说。身为当今公主,动不动就搬出皇上压我,这,这未免欺人太甚了!” “老元帅误会了,请万岁做媒,绝不是公主的意思。而是……而是潘仁美的计谋!” “啊?”佘老元帅一愣。“潘仁美小小年纪,竟会有此城府吗?” “哈哈哈……”陈名大笑。“老元帅,您记住我一句话,潘仁美不得势也就罢了,他将来一旦得势,必是奸雄!” “明白了!”佘洪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说潘仁美,那天在公主的病房见到赛花一面,时时难忘。左右权衡:自己年纪轻轻,相貌也不错。父亲是五品守备,地位低一点,可是义母却是公主,再往上说,皇上是我舅舅。单凭这点,向老佘家求婚,他们也不敢拒绝。越想越美,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京娘。京娘对赛花也十分喜爱,未加深思,就把这件事挑明了。可是连等了三天,佘老元帅并不答复,急得潘仁美坐卧不安:“母亲大人,那件事,您,您再给催问催问。” “人家不回信,就是拒绝了,再催问也没什么好处。” “您是公主,他们连您的话都不昕,眼里还有朝廷吗?” 京娘微微皱眉:“仁美,我已经谢绝了公主的封号,即便真是公主,也不能以势压人呀。” “对,对……”潘仁美故做顺从。 京娘心想: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了恩兄赵匡胤,几乎不能自拔。如今,再若居留佘塘关,仁美也会像我那样,越陷越深。想到此处,立即吩咐:“明日午后向余元帅辞行,后日清晨起程入都!” “是。”潘仁美不收不遵。 第二天一早,潘仁美觉得心中十分郁闷。婚事无望了,今后再想见赛花一面,恐怕也根难。他走出寝宅,从马棚里牵出战马,纫蹬搬鞍向城外奔去。佘塘关外是一片平川,近处有几个村落,远处树木交杂,荒草丛生。潘仁美行无定所,信马游缰,眨眼之间跑出十余里路。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那边有五名女子。这五名女子各跨桃红马,摘弓搭箭,寻扑野物。从服饰来看,四名丫鬟,一位小姐,那小姐正是佘赛花。今日的赛花姑娘与那日不同,但见她粉红色卷帕包头,身穿粉红色短靠,青牛皮小战靴插入马蹬。面如桃花,眉似柳叶,俊俏之中带着几分英武。姑娘并来看见潘仁美,她紧催战马,箭在弦上,正在追击一只野兔。这只野兔个头挺大,混身雪白,一尘布染。它被赛花追急了,跑得飞快。不但快,而且很狡猾,它不跑直道,忽左忽右,使赛花的弓箭难中目标。气得姑娘边追边骂:“畜生,今天要不扑到你,绝不罢休!”说罢,一箭射去,偏偏斜了半尺,姑娘更加恼怒。 恰在这时,前边的松林中也飞来一支雕翎,这支箭太快了,不但快,而且准,不但准,而且重,“噗哧”一声,竞将野兔腹部穿透,野兔扑腾丁几下,当场命亡。 “好箭!” 第56章 赛花惊叫起来。又自言自语:“练这一箭,最少得三年苦功!” “小姐,过奖了。”潘仁美喜笑颜开,催马过来。 “是你?”赛花面带惊疑。 “不瞒小姐,仁美九岁练箭,十二岁学成,前后恰好三年。不敢称百步穿杨,也算十箭九中。射选野兔嘛……哈哈,平常而已。” 赛花心想:那天在公主的病房,这个潘仁美满嘴胡说八道,编瞎话不贬眼。我以为他只是个浪荡公子,万没想到他的箭法这般出众。看来,不能凭印象取人呀。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潘将军,你既然九岁练箭,一定是武功世家了?” “怎么?我的身世,佘老元帅没对你说过吗?” “此话从何谈起?”赛花大惑不解。 “瞎?怪不得一连数日不见回音,原来是佘老元帅从中挡驾。小姐,公主的凤驾,准备明日离开佘塘关。凑巧今晨你我相见,这也是天意。我就直说了吧,在下今年一十九岁,尚未成婚。有心请公主做像,万岁为媒,恭娶佘小姐,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这……”赛花粉面一红。心说:这个潘仁美脸真大。根据他的品格,不应该理他,根据他的箭法,又有可取之处。怎么办?只有禀明父母兄嫂,再定主张。于是,赛花姑娘岔开话题,向丫鬟吩咐:“白梅,你把那只野兔收起来,咱们不打猎了,立即回关。” “是。”白梅捡起野兔,拔下利箭。“小姐,这只箭怎幺办?是咱们收留,还是还给人家?”白梅已经听见潘仁美求亲了,只是不知小姐的心意。这只箭是“纪念品”,自己不敢随便处理。 赛花思虑片刻,说道:“把箭给我吧。” “是。”白悔含笑,知道小姐有些动心了。 赛花接箭,仔细端详。看了箭头看箭杆,看着看着,秀眉一耸:“这位将军,请问你贵姓啊?” “小姐取笑了。在下姓潘名洪字仁美,小姐应该知道。” “嘿嘿!”赛花冷笑。“你既姓潘,这只雕翎的燕尾上,怎么会刻着一个‘杨’字?” “这个……那个…”哈哈,小姐,当年我学箭时,授业恩师名叫杨百步,我现在用的利箭,都是他赠送的……”潘仁美编词最快. “噢?请潘将军再拿出几只箭来,我倒要欣赏一番。” “不,不必了……”潘仁美十分狼狈。 赛花暗笑:这个人撒谎、吹牛,可称天下第一。刚才,那只利箭是从前面的松林里射出来的,而潘仁美是从我身后追上来的。我一时疏忽,忘了这个细节,几乎被潘仁美骗过。想到此处,赛花不理潘仁美,而向松林喊道:“不知哪路英雄到此,请出来一会,”她连嘁几声,松林中并无人答言。赛花只好催动桃红马,走向松林。四名丫鬟和潘仁美皆在后面跟随。来到松林,见树上栓着一匹白龙马,树后边有一座小庙。小庙很破旧了,一块横匾隐隐约约写着三个金字“七星庙”。庙里边站着一个人,这人倒背着双手,正在欣赏毁杯的神龛。他似乎听见了脚走声,这才转过身来。众人一看,喝,好漂亮的小伙。只见他穿白挂素,肋佩宝剑。白净净的脸上,五官十分端正,俊美之中透着一股子英气。他看了看众人,抱腕禀手:“各位,在下有礼了。” 赛花疑惑地问道:“将军,您可姓杨吗?” “是,是。小姐因何得知?” “您那只箭杆上,已经挂号了。我来问您,为什么藏在松林,不肯露面?” “箭射野兔,已属莽撞。与小姐萍水相逢,不敢随便打扰。” 赛花点了点头,心想:看来,这位才够得上正人君子。她正想进一步深问,只见松林外边又跑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个少年,穿青挂皂,肋佩腰刀,看样像个家丁。他冲白袍小将抱腕禀手;“公子,大事不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第003回潘仁美敌营拜辽将杨继业高关领宋兵 白袍小将微微一愣:“杨洪,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慢慢讲来。” “是。”杨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公子,由于我不知好歹,竟然提出和您赛马。我这匹自马比您那匹白马可差远了。眨眼之问,就不见您的踪影。我寻思……” “瞎!”公子一皱眉,“太罗嗦了!” “您不是让我慢慢讲嘛。”杨洪天生的“磨道”嘴。“公子,我寻思您还没吃午饭,就到一家小饭馆,想替您买二斤包子。谁料饭馆里议论纷纷,说是,说是辽国的兵马杀来了,沿途百姓担惊害怕,正在逃往佘塘关……” “噢?”公子上前几步。“情况属实吗?” 杨洪摇头:“实不实我也说不准。” 潘仁美心里有气:我的好事被你们冲散了,现在又冒出什么辽兵来,真是存心捣乱。他把脸一沉:“哼,耸人听闻,造谣生事!” 杨洪可不怕他:“你才造谣呢!小样,跨马提枪,貌似武将,对国家大事,漠不关心,算是哪路鸟……” 公子一摆手:“杨洪,不得无礼。” “他不说人话!”杨洪横了潘仁美一眼。“公子,据那些老百姓说,那批队伍足有三四千人,穿的是大宋军服,说的却是辽国话。清一色马队,骑术很高。得了,咱也别管是真是假,赶紧走吧。您若有个好歹,我向老夫人也不好交代。” 公子不理杨洪,扭头看了看佘赛花,又看了看潘仁美。说道:“二位。根据你们的穿衣打扮,不像普通老百姓,请问你们可是佘塘关的将领吗?” 潘仁美抢先回答:“当然,这位小姐就是佘塘关老元帅佘洪洲的女公子,名叫佘赛花。我乃康平公主赵京娘的义子干儿,姓潘名洪字仁美。你,你叫什么名字?” “佘赛花?”公子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失敬,失敬。在下杨继业,家住赤州。先父杨衮,人称火山王。他老人家在世时,常常提起余老叔父。小姐,叔父一向可好吗?” “噢?”赛花又惊又喜。“您就是杨老伯父的公子?十余年前,我曾见过老伯一面。听公子的话音。莫非老伯……” “做古三年了。”杨继业长叹一声。“小姐,有关辽兵奇袭的事情,城中可曾得到情报?” “这……”赛花摇头。“家父也许知道,我却从未听说。” “如果属实,佘塘关还要多加防备。” 潘仁美见他二人唠得挺亲热,不由醋性大发:“姓杨的,辽兵来不来,佘塘关防不防,那是国家的军务,与你这个平民百姓无关。你如果没什么事,快走吧!” 赛花心中好笑:这个潘仁美天下少有。杨继业是走是留,你岂能做主?也罢,就凭杨继业刚才那一箭,他肯定是位武林高手。我何不将他请到关中。万一辽兵真的到来,他便是父亲的好帮手。辽兵不来,也气气这个潘仁美。主意拿定,抬头说道:“杨公子,你我两家乃是世交,路经佘塘关,岂能越门而过?据我父亲说,你们杨家最懂礼节,你既然称他叔父,登堂拜见,也算人之常情吧?” “这……”杨继业稍加犹豫,“不瞒小姐,在下奉了老母之命,准备进京,了却一段当年的公案。既蒙小姐盛情邀请,不敢推辞,愿进高关参拜叔父……” “嘿!”潘仁美果然气得眼前发黑。 赛花命争四个丫鬟头前引路,自己与杨继业并马而行,把个潘仁美甩得老远。小家人杨洪最受凑趣:“潘少爷,你孤孤单单,怪可怜的,我陪你一块走吧。” “滚开!” “瞎,好心没好报!”杨洪嘻嘻哈哈,并不生气。 来到佘塘关,佘洪洲闻讯,喜从天降,忙命三子赛豹代表自己,将杨继业迎入帅虎厅。杨继业大礼参拜,佘老元帅双手搀拄,上下打量数遍,连连称赞:“好,好。将门虎子,又是杨家一代英豪。你今年多大岁数,可曾娶亲了吗?” “晚生虚度二十四岁,忙于习文练武,尚未婚配。” “有志气,前途无限!”佘老元帅似乎有意地看了女儿一眼,把个赛花羞得粉面通红,扭头回归后宅去了。老头哈哈大笑:“继业,你的父亲好吗?他已经数年不来信了。” “启禀叔父,家严做古三年有余……” “啊?死啦?”佘洪洲长叹一声。“唉,盖世英雄,名扬四海,终归也走黄泉路,继业,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奉母亲之命,前往京都开封府。” “噢?”佘洪洲纳闷。“继业,我那老嫂子专门派你进京,莫非有什么大事吗?”“说来话长。” 书中交代:早在八年以前,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委派赵匡胤挂帅,前往太原府攻打反叛刘崇。两军阵前,赵匡胤与北汉元帅杨衮铜锤换玉带,立下盟约:杨衮之子杨继业永保宋王,宋王也必须重用杨继业。这段书目在“引子”中讲过,不再赘述。 后周世宗柴荣当了四年皇帝,一命归天。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了宋朝。那时.火山王杨衮已经病人膏育。他把老妻金氏夫人及儿子继业叫到跟前,宣布遗嘱:“赵匡胤雄才大略,定是人间一代英主。当年铜锤换玉带,我答应让继业保他,言而有信,不能失约。我自知不久于人世了,丧事过后,我儿继业不准耽搁,要立刻背上玉带,进京投靠明君……” “孩儿明白。”继业心想:赵匡胤当年只是个宋王,迫于两军形势,铜锤换玉带,无非是为了缓解杀伐。如今人家当丁皇帝,富有四海,名臣林立,把我杨家早就淡忘了。而父亲这个人过于诚实,小小往事,牢记胸怀。 第57章 唉,可怜老人家一片苦心,我只得俯首从命了。 杨衮虽在垂危之际,头脑却十分清醒。他见儿子应承的勉强,摇头双道:“继业,我让你扶保大来,不是为了报恩。因为赵匡胤这个人,胸中装着大千世界。他当皇帝,会为民造福,你保宋朝。定青史留名!” “父亲的教诲,孩儿牢记。” “光是牢记不行,我还要你对天盟誓。世世代代,杨家永不反宋;千秋万古,杨家无佞臣!” “这……”继业犹豫起来。“父亲,您教子、子教孙、孙教重、重教玄,孩儿无能,不敢保证千秋万古,只敢保证下一代。将来我的儿子若有投敌者,孩儿我,我就甘愿,甘愿一头碰死!” “唉,我儿亦算英雄!” 杨衮病故,继业为父守孝三年。由于母亲金氏夫人年老多病,他本想堂前侍奉。老太太深明大义,懂得忠孝不能双全。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杨继业只得背上玉带.辞别了老母亲和诸位兄长,奇qisuu.书领着小家人杨洪奔赴京都。主仆走了十余日,临近佘塘关。不期郊外射免,巧逢余赛花,才被姑娘邀入城中。 话归前言,佘塘关老元帅佘洪洲听罢继业的讲述,感慨万分:“是呀,我那老哥哥杨衮真有远见。铜锤换玉带,盟约早定。继业,你若到了京都,一定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叔父,只靠盟约,不靠本领,职位越高,心中越愧……” “有志气!就冲你这句话,将来准是国家的栋梁!” 潘仁美见这一老一少唠得挺亲热,尤其是老元帅问到杨继业婚事时,还看了赛花一眼。这一眼让潘仁美几乎透心凉!他有心发脾气,可是佘塘关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虽有公主撑腰,也不敢胡闹。万般无奈,只得上前搭汕:“老元帅,杨公子是您的世侄,远道而来,应该摆酒接风。再者说,公子进京报效,时间紧迫。依我之见,接凤酒、饯行酒同时举行吧。然后好进杨公子赶路……” 三爷余赛豹年轻火气旺。他把双眉一皱,心想:你潘仁美算个什么东西?来到佘塘关,天天指手划脚,似乎比公主还要高贵。杨继业走不走、留不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撵他。想到此处,冷笑一声:“潘公子,我家老伯父杨衮与当今皇上铜锤换玉带,盟约在先,我兄弟杨继业一旦面君,必受重用。指不定封侯拜相、位列极品呢!趁他现在还没得势,我们老佘家得先套套近乎,暂时不放他走了。另外,我妹妹说他箭法很高,明天还想跟他学箭呢。杨公子的箭杆上都刻着姓氏,别人想冒充,哈哈哈,也是枉费心机!” 潘仁美又羞又恼,满面通红,五官挪位。 老元帅佘洪洲一拍桌案:“赛豹,还不退下。”说着,又向杨继业介绍:“这位潘将军乃是康平公主赵京娘的义子干儿,名门之后,武艺非凡。他说得很对,老朽该与贤侄摆酒接风了。”老元帅只说“接风”,不提“饯行”。言外之意,想留杨继业多住几天。 继业说道:“叔父,侄儿与潘将军在郊外已经见过面了。最初把他当做高关将领,还向他及赛花小姐询问过军情呢。” “军情?”老元帅不解。“什么军情?” “叔父.据我的小家人杨洪说,沿途百姓议论纷纷,说是从北边来了几千兵马,穿着宋朝服,说着辽国话……” 老元帅一惊:“此事当真吗?我佘塘关距塞外六七百里,怎么没得到一点情报呢?” 潘仁美冷笑:“嘿嘿,杨洪是个小小的家奴,他懂得什么军情?耸人听闻而已!” 杨洪在帅虎厅上,不敢和潘仁美争辩,只能小声嘟嚷:“耸人总比骗人强,自己射不上兔子,冒充射上兔子…”” 老元帅佘洪洲无心听他们斗嘴,急忙传下军令:“我儿佘赛龙速率一百军卒,封守北城门,不论是士农工商,一律不准出入。我儿赛虎亦率一百军卒。随时巡视东、南、西三门,若有军情,立即报告我知!”“是。”赛龙、赛虎奉命而去。 潘仁美不以为然:“老元帅,你把传闻当真情,不怕扰乱民心吗?”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最近,大辽国风声很紧,身为边关守将,要有备无患呀。” 天色过午,康平公主赵京娘命令钦差陈名摆了一桌酒席,说是答谢佘老元帅。钕差陈名问道:“公主,既称答谢,莫非您要动身吗?” “明日清晨上路。” “是。”陈名早就着急了,只是不敢催促。此时按照公主的吩咐,摆上酒席,请来佘老元帅。宾主寒喧了几句,正要饮洒,大公子佘赛龙跑来禀报:“父帅,北门外来了三千兵马,他们口口声声说……” “噢?”佘老元帅连忙放下酒杯。“他们说些什幺?” “他们说,奉了大宋皇帝的圣旨,特来佘塘关接驾,保护公主平安进京。” “原来如此。”佘老元帅这才放心。“看来,那个小家将杨洪闹误会了。” 陈名不解:“佘元帅,杨洪是谁?他说过什么事吗?” 佘洪洲把杨洪途中所闻简单讲述了几句,然后笑道:“宋朝兵卒学几句辽国话,也许是嬉闹,被沿途百姓传开了……” 佘赛花奉公主之命,也来陪席。她见父亲大意,轻轻摇头:“您仔细想一想,咱们国都开封府在南边,那些兵马怎幺光临北门呀?” 潘仁美见赛花向着杨继业说话,心里酸溜溜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的皇上不会就近派兵吗?” 钦差陈名毕竟是朝廷大臣。他紧锁双眉,思虑良久,这才向大公子佘赛龙问道:“据你亲耳所听,那伙人奉了谁的圣旨……” “他们说,率了大宋皇帝的圣旨……” “你没听错吧?” “他们说了好几遍呢。” “看来,事情并不那幺简单呀!”陈名指了指赛花,又指了指潘仁美。“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朝廷命官的子女,既久居帘外,自身又无官职。而听他们的话音,赛花说‘咱们的国都’,仁美说‘咱们的皇上’,这是我朝子民的习惯用语。而城外那些人,却口口声声说什么‘奉了大宋皇帝的圣旨’,这种称谓,多为番邦惯用。请问佘大公子,你放他们进城了吗?” “没有父帅的军令,我让他们城外等候。” “你做得很对。下官愿陪同老元帅登城一望。”陈名是迎接公主的钦差,所以事事小心。 老元帅佘洪洲经陈名提醒,也警惕起来。他辞别了公主,事领诸将陪同钦差陈名,一道登上城楼。只见关下黑压压一片铁骑,人喊马嘶,威武壮观。为首那人只有二十多岁,盔甲鲜明,蓝瓦瓦的一张脸,豹头环眼。坐下一匹混红马,鞍鞒斜挂—把托天叉,从人到马,都带着一股冷森森的煞气! 陈名问话;“这位将军,你可是奉旨迎接康平公主的吗?” “正是。俺奉大宋皇帝的旨意,保护公主进京。” “好,好。”陈名故作高兴。“将军神威百倍,在京都职务很高吧?” “这……不高,只是个九门提督。” 陈名心说:你骗谁?我是京官,知道九门提督乃是老将冯昆,啥时候换你了?又一想:自已离京多日,也许他刚刚接任,还得进一步考察:“将军,朝中老丞相范质是我的远亲,他近来可好吗? “范丞相很好,大宋皇帝靠他辅佐……” “哈哈哈,将军贵姓?” “我姓韩.” “韩将军,你不认识我吧?下官乃是朝中礼部侍郎陈名。据我所知,老丞相范质已经病故一年,朝中任命赵普老大人为相。你这九门提督连此等大书都不知道,竟让死去的宰相辅佐当今,嘿嘿,罪过不小呀!” “你……也罢,咱不用绕圈子了,实话对你说,我乃辽国神武将军韩贵是也!奉了我家皇后之命,特来佘塘关向什幺康平公主讨要五凤霞冠。此时既然被你识破,不必多说,交出霞冠,我立即退兵,不交霞冠,我便血洗佘塘,杀你们一个满堂红!” 原来,辽将耶律述平奉了萧皇后的懿旨,负责监视王伯仁和吴玉苹的行动。结果,那对夫妻一怒之下,不顾幼子王强,离开羊草坡,远遁它乡去了,这段书前文表过,不再重述。且说耶律述平是个精明人,他追了王氏夫妻一程,又一想:皇后垂涎的是五凤霞冠,王伯仁夫妻无足轻重。我只要把霞冠夺来,便是首功一件。可是,公主的道队由潘仁美护送,自己人单势孤,武艺平常,怕是敌不过人家。万般无奈,他只得瞄准道队,暗中跟随,准备见机行事。后来,公主的道队开进佘塘关,却不见出来。耶律述平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旗牌官的嘴里得知公主患病,在帅府静养。他这才快马赶回辽国,向萧皇后详细禀报。萧皇后非常自负,只要她想办的事,哪怕是难似登天,她也要办到。干是,她立刻委派神武将军韩贵率领三千铁骑,围困佘塘关。为了一顶天朝的凤冠,不惜出动铁骑军,实属罕见。可是这个女人偏偏这么干了,就连辽国皇帝也无可奈何。神武将军韩贵只得遵旨,心中虽也埋怨,却不敢有所反抗。韩贵也是汉族人,萧皇后对汉人一概不放心,按照王伯仁的先例,她不但扣押了韩贵的父母,而且还扣押了韩贵的独生幼子。韩贵的儿子今年也是一岁,取名韩昌字延寿。二十多年以后,这个韩昌成了萧皇后的驸马,并且担任了辽国兵马大元帅,他统领辽国三军,成了大宋的劲敌。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58章 却说韩贵有勇有谋,他传下军令,让三千铁骑假扮宋兵,果然一路无人阻挡。来到佘塘关,他本想以接驾的理由骗出公主,谁料功亏一篑,阴谋诡计被陈名识破。韩贵无奈,这才露出本来面貌。 书归正传。再说三公子佘赛豹早已怒冲牛斗:“爹爹,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孩儿请命杀敌,括捉番将。” “我儿多加小心。” “爹爹勿虑。”佘赛豹跨马提枪,闯出高关。这位三公子脾气暴燥,性如烈火。来到军前,二话不说,挺枪就刺。韩贵连忙摘下托天叉,招架相还。二人马来马往,仅仅战了十余个回合,赛豹已是热汗淋漓,堪堪命危。 “三公子快快闪开,某家来也!”随着话音,闯来潘仁美。他这杆枪比佘赛豹可强多了,双手一抖,如同金鸡乱点头,直取韩贵的晒喉。韩贵是行家里手,三招两式,便知来者不善。心中暗想:我从远路来,利于速决。这个姓潘的武艺很高,不可力敌,只有智取。主意拿定,叉交左手,右手掏出一把飞抓,口中喊声“着”,不偏不斜.抓头落在仁美前胸,把那条十字绊抓得紧紧崩崩。韩贵大喜,往怀中猛抽绒绳,潘仁美大叫一声,落于马下。 “绑!”韩贵传令。辽兵绑上潘仁美,押人后队。 老元帅佘洪洲大吃一惊:“哎呀,潘将军是公主的义子干儿,今日被擒,让我如何向公主交代?” “叔父不必担惊,我去牧他。”杨继业挺身上前,请命临敌。 佘洪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是佘塘关主帅,不能总让客人替我打仗。”老元帅心想:潘仁美的武功很高,已经被擒了,我对不起康平公主。你杨继业的武功未必赶上潘仁美,万一遇险,我更刘不起死去的老哥哥杨衮。 “来呀,鞴马抬刀,本帅亲征!” 佘赛龙、佘赛虎说道:“爹爹若大年纪,怎好亲自上阵。还是让我们……” “退下!你们的武艺还不如赛豹,何必白染一水?” 赛龙、赛虎满面羞愧。 老元帅佘洪洲的这口金刀非同小可,年轻的时候也曾纵横天下。可惜现在老了,大战韩贵,力不从心。韩贵更是求成心切,再次扔出飞抓,直奔老元帅前心。老元帅实战经验丰富,又有思想准备,急忙一闪身,仅仅晚了半步,飞抓抓住他的右肩头。韩贵一带绒绳,本想让老元帅落马,谁知老元帅宁折不弯,紧紧把住铁过梁,往后仰身。糟了,双方一较劲,飞抓的五把钢勾便狠狠煞人老元帅的肉中,鲜血飞迸,皮开肉绽,疼得老元帅几乎昏倒。恰在这时,城门楼上飞来一只燕尾箭,这只箭射得真准,“唰”的一声,将绒绳剪断。两位将领毫无防备,绒绳一断,双落马下。早有两国军卒上前,各自扶起本家主帅。天色已晚,暂且休兵。 且说辽军在佘塘关外扎下大营。韩贵传令,将潘仁美带进中军帐。潘仁美还算有点胆量,他立而不跪,双目微合。韩贵问道:“你就是康平公主的那个干儿子,潘,潘仁美吗?”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好,有点骨气。潘仁美,年纪轻轻,你就不怕死吗?” “七尺男儿,顶王立地。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潘仁美嘴里“拉硬”,心头直跳。 “哈哈哈?”韩贵大笑。“够条汉子。韩某平生最敬英雄,最瞧不起的是那些孬种。来人呀,为潘将军松绑。” “嗯?”潘仁美有些纳闷。“韩将军,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是条豪杰!”韩贵另有打算:这个人根有胆识,武功也不错,又是康平公主的干儿子,若能将他收服,作用不可低估。“潘将军请坐,韩某问你,身居大宋,现任何职?” “我父亲是蒲州守备,本人尚无禄位。” “唁,太委屈你了!”韩贵故作同情。“潘将军,辽国的萧皇后,现在权势很大。你若能为她夺来霞冠,我保你富贵无穷……” “言之差矣!潘某乃大宋臣民,岂能贪图辽国富贵?” 韩贵冷笑:“嘿嘿,好一个男儿大丈夫!你既然忠于大宋,那么,我只好成全你了。来人呀,准备三声追魂炮,送潘将军上路!” “遵令!”两侧儿郎,耀武扬威。 潘仁美二目发直,脸色煞白。过了多半晌,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韩将军,那,那就让我试试看。”潘仁美心想:我把霞冠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领不领赏是小事,总能保住一条性命。不过,这可是投敌变节行为,朝廷一旦知道了,就得户灭九族。“韩将军,在下有个请求,这件事办成之后,您可得千千万万严守机密。” 韩贵暗笑:他这是既保性命,又保名声。不行,我得把他的退路堵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潘将军请放宽心。你若是信不过我,我也提个请求。咱二人冲北磕头,八拜结交,兄弟之间,亲如手足,你总会放心了吧。” 潘仁美叫苦不迭:与敌结盟,罪上加罪。可是在人家的地盘,又不敢拒绝。只得双双跪拜,互换盟书。这“盟书”是韩贵起草的,内容好厉害:“从今开始,反宋保辽,愿作大辽奸细,卧底宋朝……”这哪里是“盟书”,分明是“叛国宣言”。潘仁美读罢,惊恐万状。韩贵又令他重新抄写。有心不抄,死在眼前。也罢,只得提笔在手,哆哆嗦嗦,留下了叛国的铁证! 再说佘塘关。佘老元帅肩头负伤,被军卒抢回帅虎堂。当他得知那支燕尾箭是杨继业所射,感叹不已:“不愧是杨家将,兵马骑射,样样精通。继业到哪里去了?” “刚才,我见他和大哥耳语了儿句,俩人离开帅虎厅,朝城南走去。待孩儿去找他们。”佘赛豹去不多时,将杨继业和佘赛龙一同领来。 继业上前参拜:“叔父,您的伤势可曾好些吗?” “医官用药之后,疼痛已经减轻。继业,多亏了你那一箭,救了老夫的性命,老夫得谢谢你呀。” “叔父言重了,侄儿不敢当。” “你与赛龙到哪里去了?” “叔父是佘塘关主帅,主帅受伤,军心必然不稳。我和大哥到各营之中去慰问将士,以此安顿军心,免得他们涣散斗志……” “好!”佘老元帅连连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继业想得十分周到,看来,你胸中的城府很深啊。” 大公子佘赛龙回禀:“父帅,杨贤弟不仅去慰问将士,他还察看了粮仓、马厩、军械库,同时派人去清理水源……” “噢?”余老元帅从虎皮椅上站起,上下打量杨继业。“贤侄,你曾读过哪些兵书?” “演武之余,看过几本,懂得的不多,还请叔父指教。” “好一个难得的人才。据贤侄所见,这座佘塘关可能守住吗?” “这……叔父乃高关主帅,自有良谋。” “我要你说!” “侄儿愚见,利弊参半。天下人都知道,大宋立国之初,您把一万铁甲兵交付朝廷。如今,城中只有一千乡勇,尚且缺乏训练,这是咱们的不利之处。可是,这一千乡勇都是本城土著,家有妻儿老小,为了保护自身,他们会与佘塘关共存亡。如果引导得法,这些人会以一当十,英勇拼杀,这又是咱们的有利之处。关键在于如何引导……” “好!”老元帅兴奋地一拍桌子。糟了,因为肩头负伤,用力过猛,伤口进裂,血流不止。 “快传医官。”众人慌乱起来。 “不忙。”佘洪洲一摆手。“继业,老朽年迈,重伤在身,保守佘塘关,实在力不从心了。我想派你当代理元帅,不知贤侄肯否?” “不,不行。还有三位兄长呢。” “他们都不是帅才。为了国家,为了全城百姓,继业,老叔求你了!” “这……侄儿从命。” 第004回小将军威严行帅令老公主慈爱赠嫁裳 杨继业临危受命,暂理帅印。他从令壶中取出一支金皮大令,说道:“佘大公子,我命你率领一百乡勇把守东城门,不要你开兵打仗,只要你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多多准备滚木檑石,能把辽军拒于娥外,你便是首功一件。否则,军法从严,拿你试问!” “遵令。”佘赛龙领命而去。 继业又道:“佘二公子,我命你率领一百乡勇把守西城门,任务与令兄等同。” “末将明白。”佘赛虎领命而去。 “佘三公子,你也带上一百乡勇去把守南城门。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城池万一不测,康平公主的凤驾要由南门退走。望三公子谨慎行书,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知道了。”赛豹心说:杨贤弟话中有话,他怕我再犯急脾气,我这回得稳重点。 继业派走了三位公子,又取出第四支大令,含笑吩咐:“佘赛花小姐,还有什重要事项,非小姐其属……” “要我去保护康平公主的安全,对吗?” “小姐好聪明。由于潘将军身陷敌营,别人保护公主多有不便,只得请小姐辛苦几日。” “份内之责。”赛花领命,奔往后厅。 老元帅佘洪洲心里明白:三个儿子去守三个偏门,继业把最危险的北门留给了他自己。高风亮节,实在难得:“贤侄,你是客人,替我佘家出力,老夫心中不忍……” “叔父,我是代理元帅呀。” “有理,有理。”佘洪洲笑了起来。“请问代理元帅,不知你怎样退兵?” “叔父,据您分析,韩贵困城,为夺五凤冠呢,还是为夺佘塘关呢?” 第59章 “他们嘴里说为夺五凤冠,兵不厌诈,谁知他们的真实目的!” “据侄儿猜测,韩贵并未说谎,他们确为五凤冠而来。” “你有什么根据?” “佘塘关距辽国六百余里,周围都是大宋天下。他们夺下达座孤关,既无用途,又难看守,辽国皇帝不会干这种傻事。再说,韩贵的三千人马化装成宋兵,证明他们胆怯,绝无久留之意。” “依你所见,他们想速战速决?” “正是。”杨继业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打破敌人的计划,运用一个‘拖’字,直到将他们拖垮,然后再一举歼灭!” “你是说,暂不开战?” “对,暂不开战,不是惧敌。不过,这种战略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到那时,还得请叔父压住阵角啊。” “哈哈,放心,放心,有我呢。”老元帅大笑起来。 次日清晨,韩贵在城下再次骂阵。杨继业传令,免战牌高悬。任你骂破喉咙,他也置之不理。气得韩贵箭射免战牌。 继业吩咐:“先做五十块牌子预备着,让他慢慢射吧。” 城中的将领们受不住了,议论纷纷:这位代理元帅懂不懂兵法?免战、免战.士气都免啦,再免几天,干脆,献城投降吧! 一连三天,老元帅佘洪洲也沉不住气了:“继业,那牌子还挂吗?” “挂,最少还得挂他十天!” “依你。”佘洪洲当众宣布:“一切战事都由杨元帅做主,谁再背后议论,斩!” 众将面面相觑,不再多说。 其实,杨继业可没闲着。他派出十名奸细,化装成讨饭的乞丐,从东门、两门潜入辽营。这些乞丐手拎打狗棍,挎着黄泥瓦罐,不讨财物,专要吃喝。据他们回来禀报:“辽营的粮米快吃完了,军心已经不稳。幸亏还带来两万斤黄豆,原准备喂马的,现已改充军粮。辽兵靠屹黄豆度日,怨四囚起。再过十几天,黄豆也快尽了……” “再探。”继业心中暗喜。传令四城加强防备。 第五天傍晚,西城把总来到帅虎厅:“启禀杨元帅,康平公主的义子潘仁美关外告进。二公子不敢擅开城门,请元帅示下。” “噢?”扬继业一愣。心想:潘仁美被韩贵捉去,屈指已经五天了。他突然归来,是福是祸?不论怎么说,绝无拒纳之理。“请你转告二公子,城头加强防备,放潘将军入城。” “遵令。”把总转身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堂外传来哭声:“老元帅,死里逃生,我总算回来了。”随着哭声,潘仁美走进帅虎厅。 “潘将军,受惊了。”杨继业紧走几步,下堂迎接。“佘老元帅肩头负伤.已去后宅休息。潘将军请坐,慢慢详谈。” “你?杨公子,你怎么坐上了金交椅?” “奉老元帅之命,杨某暂理公务。” “嘿嘿,失敬了。”潘仁美心中又是嫉妒,又是高兴。嫉妒的是杨继业受重视,当上了代理元帅;高兴的是杨继业年轻,经验不足,比老元帅容易受骗。他喝了两口热荼,长叹一声,“杨元帅,一言难尽呀。潘某无能,被韩贵擒拿。敌营中,不敢说宁死不屈,总算没给大宋朝丢脸。韩贵知道我是皇亲,没敢杀我,只将我押人牢营。那牢头是个汉族人,有点爱国之心。经我几天劝说,又许他很多好处,他才乘人不备,偷偷放我逃出。唉,回来悍不易呀!”潘仁美撒谎不眨眼,边说边哭,假戏真唱。 “潘将军,回来就好。你先去看看公主,掌灯时节,我替你摆酒压惊。” “不敢当。”潘仁美谦让了几句,朝公主的宅院走去。 其实,潘仁美是奉命而来。由于韩贵攻城不下,得不到五凤霞冠,心中十分焦急。他有心回去,又怕萧皇后怪罪,有心坚持,粮草已尽,靠黄豆能维持多久?何况四周围都是大宋天下,一旦发来援兵,自己必死无疑。为此,他派潘仁美回归佘塘关,并吩咐说:“如果能在康平公主手中骗来凤冠,你就是首功一件。如果骗不来凤冠,你就千方百计骗开城门,只要我们冲杀进去,就不愁凤冠到手。如果这两件事你都办不成,对不起了,我就把你投辽之事转达天廷,潘将军,你家祖坟就别想再要了!” 潘仁美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能办成一件。” “祝你马到成功。”韩贵送走潘仁美。 再说康平公主赵京娘,自从潘仁美被擒,使她提心吊胆。终究是干儿子,难免惦念。此时一见潘仁美归来,又惊又喜,忙问经过。潘仁美又把假话讲述一遍,公主深信不疑:“孩儿,回来就好。这些天让你吃苦了。” “吃苦倒是不怕,只是想念母亲。”潘仁美拍马有术。话没说完。其听里屋有人“嘻嘻”直笑。他挑帘观看,这才发现佘赛花。于是搭躬施礼,“不知小姐也在这里,有失问侯。” “潘将军别客气,嘻嘻……”赛花走出。 “小姐笑从何来?”潘仁美没话找话。 “我,我笑你真会,真会……得了,不说了。潘将军,我奉代理元帅杨继业的军令,在此陪伴公主。既然你这当儿子的回来了,我理该告退。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能走,你和仁美陪我吃晚饭。” “不行啊,我得向杨元帅交令去。” 潘仁美见赛花总提杨元帅,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小姐。公主的旨意难道不如杨元帅的军令吗?我看你应该留下。” 公主笑道;“你们就别再说了。来呀,把钦差陈大人也请来,让他一道入席。” 赛花不能再推辞,只得重新坐下。过了一会儿,陈名也来了,侍从摆下酒宴。由于关外有战事,席面不很丰盛,只有鸡鸭鱼肉和几道青菜。因为潘仁美和佘赛花都在场,公主吃得很高兴。她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心想:他们倒是挺好的一对,门第般配,年貌相当,几天前,我曾向佘老元帅当面求婚,不知为什么,老元帅至今未加答复。现在趁他俩都在场,我何不再提提此事,如果成功,也算了结一段良缘。想到此处,公主笑道:“赛花,自从仁美遭难以后,这些天全凭你照料,我得谢谢你呀。” “公主言重了,臣女傀不敢当。不周之处还要请公主恕罪。” “哪的话?你知书识礼,性情温柔,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赛花,我问你一句话,不许害羞。你爹给你订亲了吗?” 赛花的俊脸微微一红:“还,还没订亲。” “年纪不算小了,你爹怎么不着急呀?”公主扭头笑道:“仁美,你订过亲吗?” 钦差陈名心说:得,公主要当月下佬。几天从前,佘老元帅跟我提过这件事,我可没说好话。据我观察,佘小姐好像对杨继业有点意思,未必看得上潘仁美。至于潘仁美嘛,肯定是一百个乐意。嘿嘿,他又要顺杆爬了。谁知,潘仁美的回答却大大出人意料:“回禀母亲,孩儿已经订过亲了,还是,还是娃娃亲呢!” 公主有点惊奇,又有点生气。因为在几天之前,潘仁美曾请公主为媒,想娶佘赛花。今天他又说订过亲了,难道让赛花做妾?真是胡闹!此时此刻,又不好明说,只得笑道:“噢?你从小订亲,不知是谁家女儿呀?” 潘仁美摇头苦笑:“母亲,那是件辛酸的往事,还是不提它吧。” 公主见潘仁美凄凄惨惨的样子,更引起好奇心:“仁美啊,这里没外人,你说说往事又有何妨?” “唉,”潘仁美长长地哎了一口气。“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我父亲潘守良任陕西黄陵县护陵千总。有一天傍晚,大雨如注,遍地汪洋。父亲的责任心很强,他领着几名差人,冒着大雨察看黄陵,凡是被水冲坏的地方,都及时做了修补。几个人一直干到半夜,正想往回走,忽听牌楼底下传来哭声。父亲顺声寻找,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个两岁的小姑娘,浑身浇得湿透,冻得缩成一团。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们二人带到家中。先是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管吃管喝,让她们休息了几日。依父亲打算,给她们几两银子,再进她们回家也就是了。谁料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使我父亲改变了主意。” 康平公主听得入神:“仁美,莫非这个女人有些来历吗?” “正是。”潘仁美喝了几口酒,本来就挺白的脸显得更白了。有人说:清酒红人面,他怎么越喝越自?这就叫各走一经。有句俗话“小白脸子难斗”,就是从潘仁美传下来的。闲言带过,潘仁美放下酒杯,接着说道:“有一天早晨,差人向我父亲报告,黄陵的老松树上吊死一个女人,请我父亲去处理。我父亲是个小武官,权势有限。人命关天,他不政做主,急忙报告了县太爷。县太爷姓孙,贪婪无厌。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父亲没送礼,因而怀恨在心。他对我父亲说:‘你是护陵千总,命案发生在你的管辖区,限你十天破案。如期破不了案,重责八十板!’这明显是欺人,护陵千总又不是巡捕,哪懂得破案之事?可人家是父母官,我父亲怎敢违令?只得着手办理。” 钦差陈名是进士出身,曾经任过知县、知府,断过许多奇案。此时,他也被潘仁美这通“乱侃”吸引住了。停杯说道:“按着规律.你父亲要办的第一件事,先得弄清死者的身份,然后再查找苦主。找到苦主,再寻凶手……” “对,陈大人言之有理,我父亲也正是这么办的。据他估计,女人吊死在黄陵,家宅肯定不会太远。 第60章 于是,他传来附近乡民,当场辨尸。有一家姓徐的,父子都是木匠,小木匠叫徐务本,十九岁。他对我父亲说,死者是他刚过门的媳妇,名叫翠花。” 陈名来了兴趣:“这就好办了,先审徐务本,新婚夫妻,肯定说过许多知心话。从这些知心话中,又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陈大人真有学问。”潘仁美在任何时候都不忘“拍马”。“据徐务本说,新媳妇翠花是秀才的女儿,家道破落,才嫁给了木匠。她出阁之前读过几本书,挺讲究文墨。新婚之夜非要出个上联,让丈夫对下联。如果对不出来,就不准丈夫入洞房。” “有趣,有趣。”陈名是个文人,对这种“雅谑”格外喜欢。“潘将军,新妇所出的上联,你还能记得吗?” “记得。新妇说得是‘一派雷雨风’。因为黄陵连降暴雨,大概是见景生情吧。” “平常,平常。”陈名有点失望。 公主笑道:“陈大人,你别总打岔呀,让仁美把故事讲完。” “好,我往下说。”潘仁美见众人爱听,更是兴致勃勃。 “徐务本对我父亲说,媳妇的这一举动,使他很生气。因为自己是个木匠大字不识一个。她这是存心刁难人呀。一怒之下,到店铺睡觉去了。直到第二天晚上还余怒不息。谁料媳妇却很高兴:‘你学问不小呀,昨晚那个下联对得巧,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公主不解:“仁美,小木匠对过下联吗?” “没有。他在店铺里睡了一宿。” “噢?这么说,另外还有一个人?” “正是。新媳妇翠花弄清真象,痛哭不止。她对丈夫说,昨晚二更,雨过天晴,有人扣打门窗,说下联对出来了。我听他对得巧妙,以为是你回来了,便放他进屋同睡……”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木匠大怒,把媳妇痛打一顿。媳妇深夜出走,丈夫以为她回了娘家,也没去寻找。谁知媳妇悲愤之下,竞吊死在黄陵!” “好惨。”公主富有同情心,不由抹了几把眼泪。“仁美,你父亲能破这件奇案吗?” “父亲是个小武官,哪懂破案规律。他心急似火,愁屑不展。被他在黄陵接出的那个女人还住在我家,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对我父亲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那条下联。据我推理.黄陵县连降暴雨,新妇见景生情,才说出‘一派雷雨风’的上联。那幺,新婚之夜,雨过天晴,下联应该是‘三光日月星’。这也是见景生情。只有这样,才符合实际,又符合对联规律。 “说得好!”陈名又来热情了。 “那女人给我父亲出主意:‘你把这个下联送到县学,请教师以此考试生员。如果有人对出‘一派雷雨风’那个上联,这个人肯定知道内幕,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众人兴趣盎然:“结果如何?” “结果嘛,哈哈哈,抓住了一个姓董的秀才。经过三推六问,他只得招供了。” 康平公主笑了起来:“我猜那女人有些来历,她果然才华不浅。仁美,她一定是蒙屈落难的官宦家属吧?” “我父亲对她十分感激,再三追问出身,她却吞吞吐吐,不愿表明,为了报恩,父亲不但收养了她,还把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收为童养媳。那年我三岁,小女孩两岁,我说的娃娃亲,就是这段姻缘。” “噢?”公主对干儿子的婚事挺关心。“仁美,那个小女孩现在哪里?” “唉,一言难尽。这段娃娃亲是我父亲提出来的,那女人不说同意;因为寄人篱下,她也不说反对。眨眼十二年,父亲升任了潼关守备。潼关是三省要塞,由二品大员吴天成元帅亲自镇守。吴元帅治军严谨,执法如山。有一次校场演兵,我父亲三卯未到,他便要传令问斩。当时,我们全家哭成一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唯有那个女人十分镇静。她吩咐差人备轿,要亲征校场向吴大帅求情。” 公主不解:“她去求情?能行吗?” “那时,孩儿已经十五岁了,为救父亲,有病乱投医,陪同那女人前往。来到校场,那女人高声喝道:‘吴天成,你还认识我吗?’‘……” “好大的口气,看来她非同小可。” “只见吴大帅抢行几步,双膝跪倒。口称‘主母’,并且还连连谢罪……” 陈名有点着急:“潘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那个女人是谁吧?” “后晋高祖皇帝石敬瑭有两位太子,大太子石重贵端承皇位,就是晋出帝,二太子石锋被封为景王兼任大丞相。那个女人便是景王石锋的三王妃,那个小女孩便是晋家的郡主。至于潼关元帅吴天成,原是景王府的长史,后汉刘知远夺取天下后,晋出帝石重贵、景王石锋双双落难,吴天成投降。三王妃抱着小郡主逃亡到黄陵,隐姓埋名,在我家住了十二年……” 公主高兴起来:“仁美,晋家虽亡,也是一朝皇胄,金枝玉叶。这么说,你是郡马爷了!” “不成啊。吴元帅把主母恭请到帅府,正如您所说,人家是金枝玉叶,我却是守备之子,门第相差太远。三王妃多少念些旧情,她不便明着悔婚,但向我父亲提出要求:若娶郡主,必须准备凤冠霞帔。各位想想,我家区区小武官,既没钱又没势,更不敢筹备那种国服。唉,婚事就此完结!”潘仁美绕了一个大圈,把平生听过的、见过的、想过的、梦过的全都端了出来,胡编了一大堆醉话,直到最后,才露出真正目的。 康平公主若有所思:“仁美,你喜欢那个后晋郡主吗?” “喜欢有什么用?”潘仁美继续为自己铺路。“除非有凤冠霞帔,哪怕是借一套呢。否则,喜欢也是白喜欢。” 公主果然落入圈套:“陈大人,当争皇上赐给我一套凤冠霞帔,我想转赠仁美,你看可使得?” 陈名吓了一跳:“不行,这可不行。后晋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年,毕竟更换了几个朝代。他家的郡主也罢,公主也罢,都没有资格再穿朝服。我劝公主省事些吧。” “什么叫朝服?戏台上唱戏的都能穿,前朝郡主结婚穿一次,难道会失国体?这事我说了算,不给他们,只是暂借。用完了再送回来。仁美,你看行吗?” 潘仁美暗中欢喜,表面不动声色:“母亲,陈大人未必听您的,因为,因为您不是皇上的亲妹妹呀!” 陈名心说:潘仁美你可真损,闹得我无话可悦了。 席面上四个人,唯有佘赛花小姐一言未发。别看她是个少女,目光却极为敏锐。她心中暗想:潘仁美讲了这么一大堆,是真话还是假话?尤其是黄陵发生的那些事,他那年才三岁,怎么知道得那样详细?当然了,也许是长辈们告诉他的,我不能胡乱猜疑。可是,他最后竟然也提出凤冠霞帔,这与韩贵的要求同出一辙,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内有奸计?潘仁美被敌人抓去了五天,对这个人不能不防啊。小姐想到此处,淡淡一笑:“潘将军,你可真是多情啊。你的那位郡主,现在还在潼关吗?” “还在,在潼关。”潘仁美稍稍有点发慌。 “好。等战事过去,让我爹派点兵马,带着凤冠霞帔,替潘将军迎亲。” “不敢当。凤冠霞帔有了着落,潘某心急似火,恨不得立刻去见郡主。” “兵临城下,你出不去呀。” “我,我可以绕走南门。” “嘻嘻,潘将军求成心切,只是过于急躁了。”赛花一语双关,扭头又道:“公主,臣女不肚酒力,暂且告退。” 公主还来塔话,潘仁美连连点头:“佘小姐实在要走,我们也不敢挽留。来人呀,送小姐回归后衙。”这个潘仁美终究算个人物。他虽然看重佘赛花,却更看重前途。在他的眼里,政治生命比儿女情长重要多了。赛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句句话外有音。她若坐在这里,对自己是个威胁,不如让她快走,自己好办大事。 赛花起身说道:“帅府衙是我的家,熟悉极了,何必要人护送?公主、陈大人,再会。”说罢,转身而去。 潘仁美望着姑娘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说:想得到她,看来大费周折呀。也罢,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凤冠霞帔骗到手,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不表潘仁美胡思乱想,单说佘小姐告别了公主,并来回归后宅,而奔帅虎厅走去。杨继业一见赛花,连忙起身相迎。 “小姐,你从公主的寝宅而来吗?” “正是。潘仁美回来了,我一来向杨元帅交差,二来有些事情,还要向杨元帅禀报。” “小姐过于客气了。令尊大人负伤,在下只是暂理军情。现在又非升堂,小姐何必杨元帅长,杨元帅短……” “那…”赛花的俊脸一红,“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叫我……”继业的脸也红了。“不知小姐有什么事,请当面吩咐。” “我不是瞎猜,也不是多疑,总觉得那个潘仁美有些反常。”佘赛花将潘仁美的言行简要讲述了一遍。 继业听罢,眉峰双锁:“噢?他也提出凤冠霞帔?看来,这里大有文章啊。” “杨元帅,我们把他扣下……” “不行!他是公主的干儿子,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谁敢轻易扣他?再说,凤冠霞帔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公主暂借潘仁美,连钦差陈大人都不便干涉,何况我们?” “那怎么办?潘仁美万一是骗子,凤冠霞帔就要流落到辽国了。” 第61章 “容我想一想。”继业沉思片刻。“小姐,潘仁美打算绕走南门,奔赴潼关吗?” “是啊,是他亲口说的。” “好吧,请小姐去南门辛苦一趟,让三公子立刻来见我,你替他暂且执勤。这事要办得机密,不许任何人知道。” “遵令。”赛花不便多问,奉命而去。 再说潘仁美,送走了佘赛花,又说了一阵甜言蜜语,把个康平公主哄得眉开眼笑。她向陈名吩咐:“快把凤冠霞帔取出来,让仁美去送聘礼,进京之后,给他们早点成亲。” “遵……遵命。”陈名不敢反对,心里却想:辽将韩贵就在城外,万一把这套朝服劫去,我的责任就大了。幸亏公主一道进京,有事让她顶着吧。唉,这位公主一直生活在山野荒村,心眼太实,听风就是雨,让我有什么办法?只得取来凤冠霞帔,装入金漆木匣,交付潘仁美。 潘仁美心中窃喜,将木匣包了又包,裹了又裹。他也不敢太露骨,只得忍耐了一夜,次日清晨,奔往南城门。 南城门内有个临时哨所,三公子佘赛豹正在里边吃早饭,不过是两个干馒头,一杯白开水。潘仁美见状,故作关心:“三公子,你也过于清苦了。” “潘将军,你怎么来了,莫非到此视察军情吗?” “不敢当。我是个闲散人员.哪有那种权力。不瞒三公子,康平公主病好之后,觉得口中寡淡。她想吃几条活鲤鱼,派我出城购买。我这为人子的,当尽孝道呀。”潘仁美撒谎,历来不眨眼。 佘三公子一把手:“辽兵困城.没有杨元帅的大令,在下不敢放行。” “辽兵集中在北门,我从南边出去…………” “不行,不行。人家杨元帅大权在握,威风得很,怪罪下来,谁敢承当?” 潘仁美心说:听他这口气,似乎对杨继业不满呀。我再试探试探,千万别上当:“三公子,佘塘关是你家的天下,难道还怕一个外来人吗?” “嘿嘿,”赛豹冷笑一声。“我爹把兵权交了,让我们有什么办法?潘将军,你快回去吧,杨元帅要知道你去买鱼,非生气不可。” “我给公主买鱼,和他有什幺关系?” 赛豹摆了摆手,摒退左右。这才低声说:“潘将军身陷敌营,刚刚回来,对城里的情况不太了解。自从杨继业当了元帅,不得了,他下令四门紧闭,里不出,外不进。城外的食物都放烂了,城里人几乎要挨饿。这不,连我这当少帅的,只能吃干馒头、喝开水。别说是荤腥啊,连片菜时都捞不着,别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这,军卒们不抱怨吗?”潘仁美继续探风。 “杨元帅传令:谁敢抱怨,斩!这叫同甘共苦。潘将军你想,连抱怨几声都不行,你还要去买鱼,捅马蜂谢呀!” “瞎,杨元帅过于小心了。人家辽国困城,要的是五凤冠,不是佘塘关……” “就是嘛,一顶帽子,值多少钱?给他们算啦,何必苦把苦守,天天啃馒头。再过几天,恐怕涟馒头也啃不上了。” “有理,有理。”潘仁美心说:佘赛豹这翻话真假难辨,我还得防备他点。接着笑道;“三公子,咱哥俩想到一块去了。为了一顶帽子,让全城百姓担惊害怕,何苦呢。不瞒你说,我是公主的干儿子,在公主跟前还有点威信。公主把那顶帽子赏给我了,让我用凤冠去迎亲,这件事,陈钦差和你妹妹赛花都可以做证。其实呀,娶亲是个人的小事,退兵是国家的大事,要以我的心思,真想把凤冠送给韩贵就得了。可是,唉,涉及到国体尊严,我又……” “潘将军,你要真这幺做,就把佘塘关救了。不过,公主赏你凤冠,我不信。” “还有霞帔呢!”潘仁美拍了拍身后的包袱。 “好好。”余赛豹喜笑颜开,向旗牌官吩咐道:“来呀,把潘将军的包袱解下来,咱们也见识见识皇家宝物。” “遵令!”旗牌动手,强把包裹解下,走向里屋。 第005回杨继业传令攻敌帐赵京娘奉旨入佛庵 潘仁美勃然大怒“你这是仗势欺人。这佘塘关虽然是你家的天下,可是你别忘了,潘某乃康平公主的干儿子,当今皇上的御外甥。皇亲国戚,是你随便我耍的吗?” 佘赛豹并不生气:“对,对。谁敢戏耍皇亲国戚?他有几个脑袋呀?” “不必罗嗦,快把包袱交给我!” 佘三公子嘻嘻哈哈:“潘将军,我们只想见识见识,你何必这么生气呀?来呀,快把包袱还给潘将军,人家辽得用凤冠换媳妇去呢!” 潘仁美哭笑不得,将包袱重新背好。佘赛豹令军卒将城门打开一条小缝,放下吊挢,让潘仁美出城而去。 再说辽将韩贵,连日攻城不下,心急如焚,据他观察,守城主帅很有韬略。连挂免战牌,不是惧敌,而是采取拖延战术。自己远路而来,利于速战。如果再拖延下去,粮草耗尽,兵疲将惫,不战必败。万一宋朝再发来援兵,他们里应外合,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唉,韩贵长叹一声,心里埋怨萧皇后。她只顾自己禁耀,不顾将士死活。现在只能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潘仁美身上了。他如果骗来五凤冠,兵不血刃,则大功告成。可是,潘仁美已去多时,音空信渺。这个人十分狡诈,他会不会骗我呢?,不要紧,结拜盟书在我手中,他如果不守信用,这盟书就是他的叛国罪证。 门军禀报:“宋将潘仁美求见。” “请。”韩贵将潘仁美请进中军帐。“潘贤弟,看你喜气洋洋,莫非大功告成吗?” 潘仁美背着凤冠霞帔,很有些资本,所以神态不同于上回。他挺着胸脯、迈着四方步,指手划脚地说道:“嘿嘿,我姓潘的办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论困难多大,只要我肯实力气,一定会马到成功。”随着,他解下包裹,双手奉献。“韩大哥,请你过目,要一件来两件,除了凤冠,连霞帔也进给你吧。” 韩贵心中半信半疑,口中却连连称赞:“好,潘贤弟足智多谋,韬略过人,你为辽国立下大功。”他接过包裹,摆在帅案。又解开包袱皮,见里边是个金漆木匣,描龙绣凤,十分精致。匣上还挂着一把赤金小锁。“潘贤弟,你们大宋皇上可真讲究,一个小小木匣,竟然装饰得这样工巧。不知钥匙在哪里,请贤弟把金锁打开吧。” 潘仁美心里有点纳闷:钦差陈名给我木匣的时候,并没上锁呀。什么时候加的锁昵?木匣到手之后,一直在我身边。只是出城的时候,被佘赛豹抢去片刻,虽说进了里屋,前后只有眨眼之时,他们根本没有打开的机会,怎么会加锁呢?这件事很蹊跷,我得作好准缶,万一里边不是凤冠霞帔,韩贵肯定恼怒,别让他抓住我,得离他远点。潘仁美想到这步,假装浑身摸索,渐渐退到门口。这才说道:“韩大哥,坏了,出城的时候,战马跑得很急,一路颠簸,钥匙可能丢了………” 韩贵身旁有员偏将,名叫阿里虎。这个人十分贪婪。他想:那把小锁是赤金的,能值俩钱。现在主将的注意力是凤冠霞帔,我何不乘此机会把金锁弄到手,多少也算捞点便宜。主意拿定,近前说道:“韩将军,我父亲是个锁匠,我也学了点手艺。不论什幺锁,我一砸就开。既然丢了钥匙,何不让我试试。” 韩贵点头:“别把木匣砸坏了。” “主将放心。”阿里虎身边没有工具,只得抽出腰刀,用刀背砸锁。开始时砸得挺轻,不见效果。后来用力一砸,不得了,只听“轰隆”一声震响,术匣中喷出一道火光。火光中带有无数颗粒,这些“小亮点”可真厉害,落在哪里,哪里立即起火。眨眼之间,辽营变成一片火海。 韩贵知道上当了,急忙扑灭征袍上的烈焰。再找潘仁美,早已无影无踪。气得他三声怪叫,传令灭火。恰在此时,营外杀声四起,佘塘关代理元帅杨继业率领马步三军,冲向辽营。 凤冠霞帔怎幺变成了“火匣子”?这里还得交代几句。 前文书说过,康平公主赵京娘为义子潘仁美设宴压惊时,姑娘佘赛花也在场。席前,潘仁美胡编滥造,骗得凤冠霞帔,曾引起赛花的怀疑。赛花提前告退,把这件事情报告了杨继业。杨继业才智超人,决定将计就计,大破辽兵。他令赛花去请佘三公子,自己亲自去见陈名;“钦差大人,听说你把凤冠霞帔给了潘仁美,这件事……” 陈名急忙摆手:“杨将军,皇上家的物品,涉及到国礼,我这小小二品官怎么敢随便给人呢?我只是奉了康平公主的旨意.将凤冠霞帔借给潘将军。待他娶亲之后,还要完璧归赵。” “钦差是位明白人,杨某不必多说了。请你想想,辽兵围困佘塘关,为的就是凤冠霞帔。潘将军万一有些闪错,国宝流失,你我责任重大呀!” “瞎!”陈名长叹一声。“这层关系我也想到了,可是公主的旨意.我不敢违抗呀。” “钦差大人,我倒有个办法,既不冒犯康平公主.又能保住凤冠霞帔。不过,这得靠你有力配合,才能大功告成。” “要我做什么?请讲当面。” “不知凤冠霞帔怎样包装?” “里边是金漆木匣,外边是黄缎子包袱皮。” “同类物品,你手中还有吗?” “噢?你想用‘调包计’吗?那个潘仁美千灵百怪,可不好糊弄呀。” “只要你有同类物品,其余事项由杨某去办。” 第62章 “好吧。金漆木匣、黄缎子包袱皮挺多,我都可以绐你,办成办不成.可全在你了。” “多谢钦差。”杨继业接过两样物品,告别陈名,回到帅虎厅。 三公子佘赛豹已在大厅等候多时。他急忙问道:“杨贤弟,赛花说你要见我,不知有什幺吩咐。 “三哥,你帮我弄两样东西,一把小锁、三斤烈性火药,越快越好!” “现成。”赛豹见继业挺着急.也顾不得多问。火药方便,伸手就拿。小锁一时不好找,便把夫人首饰盒子的金锁摘下来了。“继业,你看行不行?” “很好。只是这把金锁太可惜了。”说着,把三斤火药倒入金漆木匣。又从自己的住房中取来一个红葫芦,打开塞子,往火药里兑上一捧金色颗粒粉,又用木棍搅拌均匀,盖上匣子盖|qi|shu|wang|,锁上金锁。“三哥,下步全看你的了。” 佘赛豹看得眼睛发直:“杨贤弟,你究竟要我干什么?” “潘仁美把凤冠霞帔骗去了,据我估计,明天早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北门,必然从南门出走。这个匣子给你,再包上黄缎子包袱皮,你要在不知不觉之中,和潘仁美的那个包袱相互兑换。千万别让潘仁美发觉。否则前功尽弃,竹篮打水!” “这事容易,我只要引开潘仁美的视线,军卒就可以‘调包’了。还有别的吩咐吗?” “在潘仁美出城之后,你再派一名把总暗中跟随。潘仁美若投辽营,不必理他;他若真的去潼关迎亲,千千万万得叫他回来!” “为什么?”赛豹不解。 “因为这个匣子里装的是火药,潘仁美真的卖身投敌,就让他替咱们去火烧辽营。可是人家真去迎亲呢,咱们不能火烧潼关呀!” “你想得真周到。杨贤弟,你那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裂火丹。一裂十,十裂百,威力无穷。” “噢?”赛豹兴致盎然。“你怎么会配裂火丹?” “三哥.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外号叫‘火山王’。他老人家一辈子专门用火,比裂火丹厉害的还挺多呢。” “好!用的是什么配方?” “这……三哥别问了.快去执行军务吧。” “遵令。”赛豹知道人家不外传,也就不再问了。 看官若问;裂火丹究竟怎样配制的呢?您想,杨继业连佘寨豹都不告诉,能告诉编书人吗?既然保密,咱也就别追问了。 闲话带过。杨继业送走佘三公子.立刻传令:备营将领整军待命,辽营一旦起火,全面反攻! 果然不出继业所料,由于阿里虎砸锁,裂火丹爆炸,再加上三斤火药的猛烈喷发,辽营形成火海。趁着混乱,潘仁美跑了,杨继业带兵却来了。这种形势下,肯定是一头赢,时近中午,辽军三千人马只剩下五百。他们保着韩贵,落荒而逃。 宋军大胜,所获战利品不计其数。佘塘关诸将领喜形于色,设论纷纷:嘿,还得说咱们代理元帅,不战则罢,一战全胜。头几天,人家挂免战牌,咱们还发过牢骚,其实,人家那叫策略,有勇有谋。可惜,代理元帅不能久驻佘塘关,如果能长期留下,咱们向他学点兵法武艺,那有多好……。 这些议论传到老元帅佘洪洲耳朵里,他不但没有反感,而且十分高兴:对呀,我何不想方设法将继业留下。自己老了,三个儿子皆非帅才,只有留下继业,佘塘关才能长治久安。除此而外,十几年前的那件大事,今日也该让它完结了! 当晚,摆酒庆功,举关欢笑。杨继业将凤冠霞帔取出,亲手空付钦差陈名。陈名又请老公主赵京娘验看.京娘从陈名的口中,早已知道了内幕。她摇头叹道:“唉,我把仁美当作亲生看待,他却花言巧语,骗去国宝,献给韩贵。多亏了杨将军足智多谋,否则,国宝流失.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杨继业连忙摆手:“公主占重了。潘将军年轻.一时糊涂,公主且莫怪罪于他。” “杨将军,你可真够大仁大义呀。”钦差陈名由衷称赞。“入朝之后,本官一定将杨将军的作为,连同杨将军的身世,一道禀明圣上。不出半年,我保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是呀。”老公主连连点头。“当年。我那皇兄赵匡胤与令尊杨衮铜锤换玉带,他们有盟约在先。依我看来,即使没有这个盟约,杨将军也该受重用。文韬武略,你是国家难得的人才。这样吧,你准备准备,明天与我的道队一起入都,我领杨将军朝圣面君。” 陈名拍案叫绝:“好!有杨将军同行,公主的凤驾则万无一失了。” 继业尚未答话.老元帅佘洪洲禀手说道:“公主与钦差的盛情,实在难得。但是,我们佘、杨两家乃多年世交,情深如海。继业刚到佘塘关,便主持战事,忙得他废寝忘食,我们叔侄的许多旧情,未及畅述。因而,我想再留他几个月,暂时不让他离开。” 钦差陈名微微摇头:“老元帅,单单为了述旧,不让杨将军入都,这,这合适吗?” “嗯……”佘洪洲沉思起来。依他本意,留下继业为了两件事,一公一私。论公,想让继业当元帅,这是国家大事,自己虽有这个想法,却无权决定,论私,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在众人面前不能说破。所以才用“述旧”二字作掩盖。谁知钦差陈名提出异议,使佘老元帅左右为难。放走杨继业,舍不得;不放,理由又不充足。他一面沉思,一面四下观望。意思是:高关诸将都想留下杨继业,此时此刻,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其实,诸将领另有想法:我们若是苦留杨继业,显得藐视老元帅,跟他多年了,何必伤他自尊心呢。所以,诸将低头俯首,默默无言。唯有佘赛花小姐心急如焚,她和杨继业还没呆够呢,突然分手,怎能舍得?为此,小睑急得通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继业,神形有些失态。佘老元帅一见此情此景,捻须而笑:“钦差大人,本帅实说了吧。我那老哥哥杨衮在世的时候,最爱订立盟约。他不仅和当今皇上铜锤换玉带,而且和我也有过,有过……对了,有过宝剑换玉镯……哈哈,二十年了,二十年了,这件大事也谈办了!”老元帅说罢,满面带笑向继业望去。继业有点发傻.什幺叫“宝剑换玉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爹没说过、妈没说过,那“宝剑”、“玉镯”什么样,我也没见过。老无帅突然提起这幺件事,真是令人莫名其妙。他刚想上前发问,佘洪洲却抢先问道:“贤侄,那只玉镯是我佘家祖传之宝,价值连城啊,你杨家一定保存得很好吧?” “这……玉镯嘛……那……我……”杨继业不知怎样叫答。 佘洪洲扶案大笑:“哈哈,年轻人脸皮子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我和你爹老哥俩席前换怀,将赛花的终身许配给你。空口无凭,你爹摘下佩剑,我给了他那只玉镯。唉,眨眼二十年,你爹去了,还件事只好由我一人操办!” 杨继业更加发傻了:是真是假呀?如果是真的,父母怎么从未提过?如果是假,不能,老元帅不能拿亲生女儿取笑。若说“佘赛花”这个名字,父亲倒是提过数次,可与眼前的“佘赛花”却风马牛不相及。想到这里,他偷看赛花一眼,姑娘均模样跟名字一样——赛花!更何况名门之女,又满身武艺。从前那个“余赛花”形同缥缈,现在这个佘赛花打着灯笼也难寻。得了,管他真假,谢亲要紧。继业主意拿定。紧走几步,双膝跪倒:“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大礼参拜!” “起来,起来。赛花呢?” 赛豹笑道:“爹,妹妹是个大姑娘,人家早跑啦!”一句话,众人大笑起来。 佘洪洲又向老公主和陈名说道:“我留下继业,想让他和赛花尽快成亲,该子们大了,不能再耽搁。至于公主的道队,过了我这佘塘关,便是大宋的腹地。城池一座接一座,由各城护驾,不会再发生意外了。钦差大人,你说呢?” 陈名还能说什么?人家要结婚,名正言顺留在高关,自己只得表示祝贺。 当晚,老公主赵京娘命令陈名取出几件珠宝,做为贺礼交付佘洪洲。次日清晨起身告辞,出离佘塘关,奔往京都。白日无话,傍晚时分来到孟津府。若依京娘,本不想声张,只寻个店房住下也就行了。谁知离城十里,满城大小官员早在路边恭候凤驾。知府刘成紧走几步,近前参拜:“臣刘成接驾来迟.公主恕罪。” 钕差陈名不解:“刘大人,你怎么知道公主风驾光临?” “公主的御儿干殿下潘仁美将军早已来过了。他命令下官随时接驾,下官派出二十名探马打探消息。得知公主离开佘塘关,便在此恭候……” “噢?潘将军现在哪里?” “他身患贵恙,卧床不起。下官正派名医加紧治疗,病情已经减轻。” “好吧,起驾公馆。”陈名传罢命令,又将潘仁美之事奏明公主。 公主双眉微皱,面带愠色。心说;你潘仁美骗取国宝,投敌变节,还有脸见我吗?也怪我一时糊涂,不知根底。竟收了这幺个干儿子。过一会儿见到他,看他有何话说! 钦差陈名看了看公主,早己猜透了她的心事。不由暗道:嘿嘿,那潘仁美大才大奸,用不了三言五语.准保又骗取公主的信任。到那时候,我得提醒公主,省得她再上当。 众星替月,道队来到公馆。康平公主剐刚走下太平车,只见潘仁美跌跌撞撞地从院中跑来。 第63章 他明显地瘦了,脸色苍白,一身病态。抢行几步,双膝跪倒:“母亲大人,孩儿给您老人家磕头。”说罢,泪流满面,痛哭不止。 康平公主性情慈善,虽然潘仁美只是个义子,多少也有点情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右些难过:“起来吧,跟我到屋中回话。” “是。”潘仁美搀扶公主,走入上房。 陈名同知府刘成交代了几句,把大小官员们都打发走了。他也来到上房一看,见公主上坐,潘仁美正在哭诉前情:“母亲大人,您,您可得给孩儿报仇呀!” 公主面色冷淡:“报仇?谁是你的仇人?骗取国宝、变节投敌,你反倒要报仇?人间‘羞耻’二字,你忘尽了吧!” “母亲息怒,容孩儿回禀。”潘仁美抽抽答答,又编起了瞎话。“孩儿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哄骗母亲。那灭,孩儿从辽营回来,去拜见杨继业,当时,佘洪洲也在帅虎厅,杨继业对孩儿说:辽兵围城,为的是凤冠,若把凤冠给他们,就云消雾散了。我说,凤冠是国宝.岂能外流?他却说:一顶帽子,保住全城,利大于弊。佘洪洲还对我说:潘将军是公主的义子,只有你能得到凤冠。事情一旦成功,我愿将女儿赛花许配给你。母亲知道,孩儿对赛花爱慕已久了,佘洪洲许亲,使孩儿利令智昏,才向您老人家说了假话。母亲爱子心切,将凤冠霞帔赏赐给我,我便拿给杨继业观看。谁知这个人心术不正,他明着派我去辽营送霞冠,暗中却用了‘调包计’,竟将火药换下霞冠,目的是把孩儿炸死在辽营。幸亏苍天保佑,孩儿命大,才得以逃脱。来到孟津,又气又累,一头病倒……” 老公主半信半疑:“仁美,这都是真情实话吗?” “孩儿不敢撒谎了。母亲您想:我若真的变节投敌,就跟韩贵一块去辽国了,还回来干什么?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冒死送炸药?再者说,杨继业准备了同样的木匣和包袱皮。他不是预谋又是什幺?这个人好狠呀,还请母亲为我报仇!” “这……”老公主沉思起来。对呀,仁美着想投敌,何必冒着生死去送炸药?我给仁美凤冠霞帔,杨继业并不知道。若无预谋,他怎么会准备木匣和包袱皮?种种迹象表明,杨继业貌似忠厚,心术不良啊。“唉,我儿委屈了。将来面君时……” 陈名心想:他委屈什么?这里边不定怎么回事呢!可是有些话又不便明说。只得劝道:“公主,事情已经过去了,冤仇宜解不宜结,您也不必动怒了。 “嗯,都是年轻人,过错难免。仁美,你也不必斤斤计较,明日随我一道进京吧。” 潘仁美终究心虚,不敢再闹,只得应承。 次日,公主道队离开孟津,一路无书。这天来到开封府。早有公差金殿送信,赵匡胤闻讯大喜,立刻传旨:“丞相赵普、总管太监孙明,你二人代表朕躬,出城恭迎凤驾。并转告公主,不必上殿,直接到后宫团聚。” “遵旨。”内外二位大臣奉命而去,其隆重场而,不必一一赘述。 康平公主赵京娘在众人呼拥之下,来到皇宫内苑。兄妹久别重逢,免不了悲喜交加:“皇兄在上,受我大礼参拜。” “起来,快起来。”赵匡胤何等英武,想起当年千里送京娘之事,也是不尽唏嘘。他向贺皇后摆了摆手,“你着,这就是京娘御妹,沧桑易变,我们都快要老了。” 贺皇后是位非常贤达的女人,千里送京娘之事,她早就听说了,也知道丈夫对京娘有着一片深情。今日相见,格外欢喜:“御妹,你皇兄十分惦念你,此次入宫,可不许你再离开。我早巳命人为你准备了住处,离昭阳院不远有座玉宸院,那里还算整洁,你我走动也非常方便。过一会儿让人领你去看看…………” “多谢皇嫂,不去也罢。” 贺皇后何等聪明,她微微一笑:“御妹,你的心事我完全理解。当年,万岁爷千里送你,留下佳活,世人皆知。如今你住在皇宫,唯恐瓜李之嫌。哈哈,理它做甚?你只管住下,过些日子,让万岁爷为你寻个称心的驸马,到那时,谁还敢说半句闲话!” 康平公主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听罢贺皇后这番话,不由得脸上发烧:“皇嫂,从前的那些事,不提也罢。如今我有两项请求,还望兄嫂恩准。” 贺皇后大笑:“御妹,你哥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别说两项请求,二十项,二百项又有何难?请慢慢讲来。” “第一,当初兄妹结拜时,哥哥是位豪杰,我是个民女,那时候没想到能当公主。所以,我今天也不愿当公主,请兄嫂收回封诰。笫二。我的年龄渐老,皇嫂说要选驸马,那又何必?我早已心如冷废,兄嫂若想成全我,请为我修一座庵,我愿在青灯古佛旁了此一生!” “啊?御妹,人间荣华,你我享受不尽,为什幺出家?”赵匡胤有点着急了。 “兄嫂若不答应.我立刻一头碰死!” “这.这……”赵匡胤心慌意乱。 贺皇后明白了:当年,京娘不顾羞愧,亲口求亲,赵匡胤拒绝了。这对京娘的打击一定很大。使她心中再难激起爱情。如今,她的心上人当了皇帝,虽然能娶三官六院,却绝对不能娶她。她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出家二是死!唉,京娘好可怜,成全她吧。想到此处,贺皇后微微点头:“御妹,我为你准备了迎风洒,饭后你暂回驿馆居住。明日清晨,金殿候旨。” 赵匡胤不知皇后的打算,本想细问。贺皇后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一切听从。夜间,夫妻共语,弄清其意,使赵匡胤叹息不止。 次日清晨,皇帝升殿。先是夸奖了陈名几句,由于迎请公主有功,提升陈名为礼郎尚书。然后又说道:“杜氏皇太后夜宿龙床,偶得一梦。观音大士告诉她说:一个月内,必患重病。若想消灾.除非找一个亲人遁入空门。这本是可信可不信的事情,谁料被康平公主得知,她却要坚决出家为尼。替皇太后消灾免祸。朕念康平公主一片孝心,只得答应。争日钦封康平公主为康平大士,一切开销由国家供给。再令工部敕造康平庵,要富丽堂皇,限三个月内完工报竣,钦此。” “多谢万岁。”赵京娘含泪参拜。 “御妹,”赵匡胤知道京娘委屈,再次问道:“你还肯什么要求,尽管向朕提出。” “万岁,我只有一件私人小事,还得请万岁恩准。” 第006回教军场巧献文武艺佘塘关喜结秦晋亲 京娘奏道:“承蒙圣恩,传我入都,途中多亏潘仁美保驾,这个潘仁美乃世家出身,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堪称国家栋梁之材。我已将他收为义子。今请万岁开恩,封他个一官半职,我将感激不尽。” “这有何难?”赵匡胤心理明白:京娘终身不嫁,为的是我,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今她有这么个干儿子,别说还有点文武艺,即便什么都不会,也该封官。“御妹,你的义子就是朕的外甥,皇亲国戚,理该重用。来呀,传潘仁美上殿。” “且慢。”大丞相赵普撩袍跪倒。“万岁,这个潘仁美暂时不能加封。” 皇帝不悦:“为什么不能加封?” “因为,因为……”赵丞相有口难言。 书中交代:这个赵普乃是北宋名臣,他协助赵匡胤搞成陈桥兵变,为国家立了大功。前任丞相范质死后,由他继任。为相以来.又协助赵匡胤统一中原,加强皇权,所以深得赵匡胤的信任。赵普虽然手握重权,却为人正直,尊重同僚,因此,文武百官有事都愿意与他商量。 再说新任礼部尚书陈名,多年来一直是赵普的心腹。他们既是上下级,又是好朋友,平常素日无话不谈。昨天,陈名陪同京娘入都,当天晚上便去拜见赵普。赵普留他小饮,席前,陈名把途中的详情全向赵普做了禀报。尤其是谈了杨继业、潘仁美的所做所为。最后下了结论说:“这两个人,一个曾有铜锤换玉带的盟约,一个是康平公主的义子干儿,同时又双双具备文武艺业。我敢保证,他们二人的前途无量。只是……” 赵普见他吞吞吐吐,不由笑道:“陈大人,根据你刚才的介绍,你如果不带偏见的话,那么,杨继业将会成为国家的忠良,潘仁美必是朝廷的奸党!” “这………正是这样。” “好吧,这些话不要外传,因为播、杨二人都有来历。将来,我要运用手中的权力.对这两个年轻人实际考查。” “相爷费心了。” 赵普以为:潘、杨当官是将来的事,谁知康平公主心急,今天早朝就推荐了干儿子。老丞相唯恐造成事实,皇帝金口玉言,一旦重封,再想考查也没用了。为此,他急忙出班奏道:“万岁,我大宋刚刚立国,求贤若渴。凡有真才实学者,理应破格重用。但是,对那些碌碌无为的人,还得多加慎重,否则会堵塞贤路,令人摇首。请万岁三思。” 赵普不愧是位贤相,话外有音,点明宗旨。如果遇上昏君,这番话就可能犯罪。轻者罢官,重者处斩。可是他偏偏遇上了英主,赵匡胤从谏如流,闻过则喜。他赔暗点头:是呀,我大宋立国不久,应该广揽贤才。如果重用庸人,那些贤才必然耻笑,谁还出来保我?多亏赵丞相提醒,险些误了大事。想到此处,他又抚案问道:“御妹,你那义子潘仁美确确才华吗?” “这……”京娘也明白过来了,皇兄的江山比自己的情义重要。 第64章 “据我所知,潘仁美会些文武艺业,究竟高低,还请万岁考查。” “好吧。”赵匡胤点了点头,“明日辰时,由郑王千岁和赵老丞相在小教场主考潘仁美。郑王侧重武功,赵相审试文采。然后再把结果禀明朕躬,按其成绩,酌情封赏。” “遵旨。”郑王和赵普双双领命。 郑王名叫郑印,正式封诰为汝南王。他的父亲叫郑子明,油匠出身,乃赵匡胤磕头的拜弟。当年,柴荣、赵匡胤、郑子明兄弟三人攻打天下时,曾在开封府大相国寺立下盟约:不得江山则罢,若得江山三人轮流坐。后来果然得了江山,三个人都没坐殿,却让郭威当了皇帝。郭威死后,传位柴荣,柴荣死时.按照相国寺的盟约,本应传位赵匡胤。可是柴荣却违背誓言.将皇位传给了年幼的太子柴宗训。当时正是五代十国,天下混乱。柴宗训刚刚七岁,靠他治理江山,必有亡国之优。为此,大军师苗光义、副丞相赵普、三王爷郑子明等大臣与赵匡胤商量,决定陈桥兵变,**后周,建立宋朝。为了斩草除根,很多大臣主张杀死柴宗训,赵匡胤终究不忍。他传下圣旨:加封柴宗训为云南王,远离京师。由于这位云南王年龄太小,又加封柴荣的胞弟、柴宗训的亲二叔柴华为摄政侯,辅佐侄儿柴宗训坐镇昆明。当时,摄政侯柴华也只有二十岁。虽说年轻,却深明大义。在他看来,赵匡胤灭周建宋是正确的。这样可使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免于水火。如果让侄儿即位,天下不服,势必又有几场征杀。就这样,柴华保着年幼的侄儿,高高兴兴奔往云南去了。 由于赵匡胤得的是柴家江山,他和柴荣又是生死弟兄,虽然重封了先帝遗孤柴宗训,心中仍不安宁,唯恐天下人骂他不仁不义。朝中的护国大军师苗光义看出他的心事,便含笑劝道:“万岁,您也过于仁慈了。历代社稷之争,哪有不流血的?别说是盟兄弟,即便亲手足,大杀大砍也数不胜数。更何况您还力排众议,不杀柴宗训,反而封他为云南王,选样大度的君主,翻烂史书,能找出几个?” 皇上被苗光义捧得很高兴:“大军师,照你这么说,朕之作为,民心所向吗?” “当然,谁不赞您是一代英主。” “好!”赵匡胤趁热打铁,为了进一步收买人心,他决定再重封郑子明。目的是让人们看看,我对同生共死的盟兄弟绝不忘怀。第二天早朝,传下圣旨:加封三弟郑子明为汝南王,并且兼理京师九门提督、紫袍太尉。一人三职,文武双街,这是不得了的殊荣。 郑子明是个实惠人。皇上对他选样重用,他只有尽心保国,报救皇恩。为此,他可就忙不过来了。文也抓、武也管,一时,权倾满朝。 任何一代皇帝,都把皇权看得极重。赵匡胤一见三弟郑子明极高震主,他又后悔起来。不由得又想起大相国寺的盟约:江山轮流坐。大哥柴荣已死,我已入主大统。将来我死以后,三弟郑子明的威胁太大。老赵家的天下让给姓郑的,实在不甘心。得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三弟呀三弟,我对不起你了。赵匡胤主意拿定,借着八月十五赐宴之机,假装“耍洒疯”,把个郑子明推出去斩了。当时,满朝文武都来求情,唯独大军师苗光义看破天机,不言不语。第二天,赵匡胤又假装醒酒,痛哭三弟,并责径满朝文武为什幺不阻拦自己。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又是苗光义唯独奏道:“万岁,大家都讲情了,只是我没说话。您若怪罪就怪罪我一个人吧。”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话,三王也是死,不说话,三王也是死,何必多此一举呢!” “哼,你……”赵匡胤脸色一变,“来呀,将苗光义轰出午门,永不再用!” 这段书被后人称作“酒醉杀了郑三弟,酒醒撵了苗先生”。其实,都是赵匡胤玩弄权术。 郑子明的王妃叫陶三春,性情刚烈。闻知丈夫无辜被杀,便带着十六岁的儿子郑印大闹金銮殿。赵匡胤自知理亏,百般安慰三王妃。同时加封十六岁的郑印子擎父职,仍任汝南王。三王妃心里明白:江山是人家的,皇上的权势无边无际,君叫臣死,不死则不忠,跟他能说出什么理来?只好忍气吞生,回归王府。赵匡胤又传圣旨,大办丧事,亲自吊孝,这事才算平息下来。 郑印十六岁列居王位,除了祖荫,他本人也根有才干。尤其是武功,跨下乌锥马、掌中镔铁枪,堪称万夫不挡之勇。皇帝对他很是器重,今日才命他和老丞相赵普共试潘仁美。 书归正传。小教场座落在城西,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却富贵堂皇。这里是皇族骑射演武的地方,设施十分完善。清晨,教场都司便将一切准备就绪。天近辰时,文武两位大主考在众人陪同下双双到选。潘仁美有点紧张,上前拜见:“郑王千岁、丞相大人,末将潘仁美听候吩咐。” 郑王年轻,虽居高位,却爱热闹:“我说潘仁美呀,你会骑马吗?” “这……”潘仁美心说:身为武将,哪有不会骑马的? “王爷,仁美骑术不精,连望王爷指教。” “别客气啦。我绐你准备了一匹马,丑话说在前边,它性子可挺野。你遛两圈试试,摔下来可别埋怨我!” “遵……命。”潘仁美走下看台,早有王官牵来一匹白龙马。书中交代:这匹马可不是普通坐骥,它生在大宛国,由于浑身雪白,取名银霜。前不久,大宛国国王为了祝贺大宋朝立国,派使臣给赵匡胤进贡五匹宝马。由干赵匡胤无故杀了郑子明,觉得理亏,所以拨出两匹宝马赏给了郑印。除了这匹银霜,还有一匹红马,取名赤炭。这两匹宝马虽然夜行八百,日走一千,性情却极为暴躁。一般的骑士很难驾驭。郑王今天拉出这匹银霜,想试试潘仁美的骑术。潘仁美那是多机灵,立刻就明白了郑王的用意。不由心中暗道;成败在此一举,关系到后半生的荣辱。即便一死,我也得死在马背上!主意拿定,搬鞍纫蹬,飞身上马。他的骑术本来不错,今天义豁出去了,任凭银霜马踢跳咆哮,他却紧扣铁过粱,虽说摇摇晃晃,终未落马。这匹马也算成全他,飞跑了三圈,便稳了下来。潘仁美抒了一口长气,跑到看台前,他一勒丝缰:“郑王千岁,仁美献丑了。” “好,有点本事。”郑王大喜。“潘仁美,你会射箭吗?” “从小练过几天,还得请王爷指教。” 书要简捷,潘仁美连发十箭,七箭中心,余下的三箭,也尽射靶上。喜得郑王眉开眼笑。他再次传令,让手下的王官、游击、都司、守备与潘仁美比武。这些人或武艺平常,或见郑王高兴,故意谦让,所以潘仁美连连取眭。郑王拍案喝采:“难得,人才难得。潘仁美,你过来。论骑术、箭术,枪术,都没说的了。能得你这员虎将,国家之幸也!” “王爷过奖。”潘仁美的溜须拍马术比骑术,箭术、枪术更高。“仁美今口侥幸,全凭王爷这匹宝马助威。如果没有这匹宝马,仁美将一事无成。” “真的吗?”郑王更加高兴。“既然如此,这匹马赏给你了。它可是皇上御赐,骑上它,千万别忘了替皇上效力。” “万岁和王爷的恩典,仁美没齿难忘。” “得了,得了。武功算你过关。至于文采如何?还得赵丞相审视。” 赵普心说:看来,郑王千岁很喜欢他,连宝马都赏赐了。这个潘仁美的确有些武功,我再试试他的文采吧。“潘仁美,我要你当场作三篇文章,一篇《治国论》、一篇《辨奸论》、一篇《抒怀》。这篇《抒怀》要作七言绝句诗。限你两个时辰完稿,能办到吗?” “遵命。”潘仁美不敢讨价还价。 差人摆上桌椅,备上文房四宝,潘仁美在众目睽暌之下,提笔在手,刷刷点点,写作起来。还不到两个时辰,文章就作完了,才思还算敏捷,书法也说得过去。至于文章内容,赵丞相看罢,却难下定论。首先,那篇《治国论》开明宗义:国即君,君即国。唯上唯听。皇帝的一言一行,即在治国。为大臣者,只要按皇帝意图办事,就是治国有方……。 这篇文章很有潘仁美的风格.核心仍是“拍马”二字。你若说他错,忠君敬帝,错在哪里?你若说他对,大臣的职责如何体现?至于那篇《辨奸论》说得更离奇了;忠奸对立,顺皇意者为忠,逆皇意者为奸。诸葛武侯,盖世奇才。由于逆后主刘禅之意,致使西蜀灭亡,秦相李斯,令人发指,因为顺天命而行,赢王才能统一六国。孰忠孰奸?不言自喻,唯后人缺乏公论尔! 赵普心说;千万别小瞧潘仁美,这个人心计太重了。正如陈名所述,他不得第便罢,一旦得第,便是大奸!他敢否定诸葛亮,肯定李斯,其心胸可见一斑。我再看看他的那首诗写得如何。于是,展开诗卷,见上面写了四句话;三尺龙泉万卷书,老天生我要何如?唯有忠君勤王业,才是男儿大丈夫! 得,三篇文章,一个论调。溜须拍马! 赵普说道:“潘仁美,这三篇史章,我看嘛……嘿嘿,还是请圣上龙目御览吧。” 郑王不解:“老丞相,您是当代鸿懦,潘仁美的文章究竟如何?” “瞎,谁说得清楚。” 看官,评书说部真真假假。可是涉及到史实,多少也得有点根据。据有关史书记载,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曾率兵十万征讨太原。谁料大战三个月,却攻城不下。 第65章 后来,太祖还京,任命潘仁美为都招讨大元帅、曹彬为监军,再度攻城。潘、曹巧定连环计,只用了半个月就取下太原府。曹监军大喜,本想进城庆功。可是潘仁美却侍军令:部队后退三十里。同时,又向京都发击奏折:攻城艰难,军心不稳,还得请圣驾亲临,以振天成。赵匡胤只得二次到达太原。当天晚上,潘仁美起兵开入空城,并且率众三呼万岁:圣天子百灵相助.皇帝不到,攻城不下,皇帝光临,捷报频传,可见万岁洪福齐天! 曹监军百般疑惑:“潘元帅,太原府是我们打下来的,本是一座空城,你为什么这样故弄玄虚?” “嘿嘿,皇上打了三个月,不见功效。我们只用半个月取胜,功高盖主,他能高兴吗?把圣驾请来,我们再人城,天威是他的,功劳还是我们的,这叫忠君,对我们绝无坏处。” 曹彬心想:这个潘元帅城府太深了。 果然,圣旨传下:潘仁美,曹彬各升三级。 由这段“书外书”中可以得出结论:潘仁美的“拍马术”天下第一! 闲话带过。再说赵匡胤次日临朝,郑王首先禀奏:“潘仁美武艺精良,臣一时高兴,把钦赐的银霜宝马赏给他了。” 皇帝大喜。郏王既然赏马,说明潘仁美确不寻常。再看那三篇文章,更高兴了。任何人都喜欢“戴高帽”,文章把皇权说得那么高,当皇帝的自然爱听:“来呀,传潘仁美金殿见驾。” 前文书交代过,潘仁美的形象、精神头、言谈说话都不错。否则,康平公主也不能收他为干儿子。今日见驾,他更是百般抖擞,千般显示:“臣子潘仁美参拜万岁,万万岁。” “既称臣子,你父为谁?” “家父潘守良,现任蒲州守备。” “潘守良?”赵匡胤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起来了,当年,在太原清油观解救义妹赵京娘时,观中那个守院门人就叫潘守良。潘仁美莫非是他的儿子吗?“潘仁美,你父亲当官之前,可在太原清油观住过?” “这……”潘仁美心眼最多:我可别瞎说,父亲在清油观住没住过,我不知道。他和当今皇上有恩有怨,我更不知道。一句话说对了,说错了,都有关前途。“万岁,太原府清油观我去过两次……”这话模棱两可,皇上要夸奖潘守良,自己就说去见父亲;皇上要申斥潘守良,自己就说去过清油观烧香拜佛。这叫“两头堵”。要不怎么说潘仁美大才大奸呢。 皇帝果然不等他回答,接着说道:“那时,朕躬尚未夺得天下。住在清油观,多亏潘守良送水送饭,照料得还很周到。我带着御妹京娘离开时,潘守良也未阻拦,还称朕是‘天下第一人也’。由此可见,这个人心地不坏呀,转眼十几年,他也当了守备。” “万岁。”潘仁美心里有底了。“我父亲常对我说,当年,万岁爷在清油观之举,气吞山河,大义凛然。当时他就觉得,您老人家前途无量,定能开创大业。” “哈哈,”赵匡胤虽然爱让人“戴高帽”,可是也能分辨真假。“潘仁美,你父亲真那幺说过,还是你现编现卖?” 潘仁美满脸通红,不敢言语。 皇帝不想让他太难堪:“不论怎么说,你潘仁美也是朕躬故人之子。这次护送公主进京,功劳不小。更何况是公主的千儿,又文武双全。今日特加封你为股前司武功指挥使,官居正四品,钦此。” 宋朝官制,殿前司是文职衙门,外省的事情、六部的事情,乃至后宫的事情,只要拿到金銮殿,就属这个衙门管。比如交递奏折、发放圣旨、传见外臣,安全保卫等等,权限是很大的。首席官员称都指挥使,为正二品。由于这个文职衙门还养着亲兵、武士,所以专设武功指挥使。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必须文武兼备。文衙门里的武将,普通官员难以胜任。皇上封给潘仁美,可见对他器重。 看官若问;既然器重潘仁美,怎么才给个四品官?诸位,每代王朝立国之初,对官职要求是极严格的。宋朝初年,即便寒窗苦读,考中两榜进士,也不过授个七品县令。潘仁美由一个平民百姓,一下子跳到正四品,可谓空前了。就连他自己也未料到。于是磕头谢恩,领凭上任。二十岁的青年人当了这么大的官,很快轰动京华。更有些奉承之辈,看出他的身价还要提高,于是溜须拍马。殿前司内务,不论该他管、不该他管,有事都和他商量。 这天,殿前司文案指挥使刘大同拿着一份奏折来见潘仁美。两个人虽是平级,刘大同却十分谦恭:“潘大人,您可认识杨继业吗?” “噢?刘大人,这话从何谈起?” “昨天,佘塘关老元帅打来这份奏折,说自己年老多病,准备退居林下,并推荐杨继业为佘塘关主将。据我所知,潘大人保着康平公主进京的时候,曾在佘塘关住过,对这个杨继业也许了解。据您看来,他能够胜任吗?” 潘仁美心里明白:刘大同这是没话找话。因为他这个文案指挥使,只能起到上传下达的作用。杨继业能否胜任,得由吏部研究,再上奏皇帝,与刘大同根本无关。他所以来问我,完全是为了讨好。不过,事美杨继业,我还得多加重视:“刘大人,这类奏折,必须呈交皇帝吗?” “当然,边关诸将的奏折,很可能关系到国家的安危。皇帝规定:事无巨细,一律得龙目御览。谁敢隐匿不报?嘿嘿,杀头呀!” “不一定吧?皇上怎么知道会有奏折?” “凡是边关奏折,都有三个人经手,并且登记造册,以备查询。”刘大同心说:潘仁美悬什么意思?莫非他和杨继业不睦,想让我劫留奏折?你可想错了,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潘大人,听您的话音,好像和杨继业认识。他为人怎么样?估计错不了,否则,佘老元帅也不会轻易推荐他呀。” “嘿嘿,是亲三分向,他是佘老元帅的女婿。” “原来如此。”刘大同不加可否。 “刘大人,国家应该选用贤才,佘老元帅认人唯亲,很不应该呀。好吧,这道奏折你不敢劫留,我也不能勉强。只求你晚送一天,不知能否办到。” “这份奏折不是急件,看在你我同堂的份上,我一定尽力而为。”刘大同又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 潘仁美不敢耽搁,次日早朝完毕,立刻奔往康平庵。由于他是康平公主的干儿子,也不用通报,直奔后堂。康平公主带发出家,由于供给富足,生话十分安稳。“仁美,皇恩浩荡,你自己也得上进,最近还习文练武吗?” “母亲,孩儿日夜不敢忘记您的教诲。只是最近,最近…………” “最近怎么样?” “最近有件事情,令孩儿不安。” “什么事情?” “佘塘关老元帅佘洪洲打来奏折,推荐他女婿杨继业为继任元帅。母亲您想.这个人性情狡诈,当初曾经施展骗术,几乎将孩儿出卖。今日提起,还令人心寒。当然,私仇事小,可是这种人执掌兵权,对网家有害无利。因此,我想请母亲去见万岁,陈明实情…………” “你想阻止杨继业为官?这………,容我想一想。你去吧。”康平公主送走潘仁美,果然增添了一般心事。要说皇上用谁不用谁.一切与己无关。可是据义子潘仁美所说,那个杨继业确实狡诈,他让仁美骗走凤冠,又用炸药换下,几乎将仁美断送。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当了边关元帅,国家怎能安宁?唉,为皇兄江山着想,我还是去一趟后宫吧。其实,康平公主被潘仁美骗得好苦,至今还被蒙在鼓中。 赵匡胤与贺皇后一见京娘,十分高兴。先是问了起居,又问来意。京娘是个实惠人,实话实说。赵匡胤听罢,双眉紧皱:“这是真的吗?今天一早,刘大同将佘洪洲的折本交来,朕很喜悦,想起铜锤换玉带的事情,还像是昨天。依我本意,杨继业不能留在佘培关,而要调入朝中,委以重任。听了御妹这番话,如果潘仁美所奏属实,朕要重新考虑了。” “皇兄,国家大事我一概不管,只向你介绍杨继业的品德。当然,这些事我也是听说……” “好吧,真真假假,朕还得详细调查。”赵匡胤从不偏听偏信。不过,既然有了这种风声,杨继业不能入都了,连佘塘关主帅也不能当,只是看在“铜锤换玉带”和佘洪洲的面子上,加封杨继业为六品守备,协助佘洪洲,效力佘塘关。 圣旨传来,佘塘关诸将议论纷纷。尤其是三公子佘赛豹,更加不满:“皇上这是怎么啦?且不论铜锤换玉带的盟约,就说杨贤弟火烧辽营,智退敌兵的功劳,也不能只封个六品守备呀!” 杨继业却很坦然:“三哥,官大官小有什幺要紧,旧样是为国尽忠。” “我看着不平!”佘三公子还是不服。 老元帅佘洪洲虽然不像儿子那样直爽,心中也觉得对不起杨继业。可是皇命难违,只得在别处补齐:“继业,圣上让你留在佘塘关,我很满意。你和赛花年龄都不小了.正好为你们操办婚事。你可不能推托。 “孩儿遵命就是。”杨继业点头应允。 “在成婚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事!”老元帅神态严肃。“继业,随我来。” 杨继业十分纳闷:什么大事呀?老元帅这么慎重?只得跟随佘洪洲来到一间密室。 佘洪洲关严房门,这才慢慢说道:“继业,我对你实话实说,赛花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是我的侄女。 第66章 她三岁时跟了我,遵照她生父的遗嘱,我一直对她严守机密!” “啊?”继业一惊。“此话从何谈起?” 第007回小夫妻叙谈金刀谱老兄弟议论社稷图 佘洪洲沉思片刻,讲述起来。 早在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时,守边大将安禄山谋反叛乱。安禄山帐下有品副将,名叫折嗣伦,武功十分骁勇。后来,唐肃宗李亨在大将郭子仪等人的支持下,平息了叛乱,并通令缉拿叛首,折嗣伦便是其中的一个。为了躲避灾难,折嗣伦率领全家逃到陕西西府县,根据谐音,改姓折为“佘”,从此隐居下来。虽说隐居,武功世家,艺业却不能荒废,佘家辈辈尽出豪杰。到了唐朝末年,佘家已成大户。老族长佘从阮有两个儿子,长子佘表字洪江,次子佘存字洪洲。这对亲兄弟武艺都很高,性情却大不相同。哥哥佘表重名利,轻是非,为了高官厚禄,竟然扶保了晋高祖石敬瑭。弟弟佘洪洲劝他说:“石敬瑭为了当儿皇帝,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这种卖国贼,岂能保他?”这太是金玉良言,佘表却当耳旁风,仍为石敬瑭卖命。又过了几年,后汉高祖刘知远兴兵伐晋,委派扫北将军、火山王杨衮主持军务。杨衮英勇善战,曾屡次生擒佘表。佘表为人狡诈,每次被擒之后,都答应共同抗辽。为了国家利益,杨衮便放了他。他一旦恢复自由,立刻反悔,并扬言借助辽兵攻打杨衮。杨衮帐下有位大军师,名叫呼延凤,他是杨衮的表弟,为人足智多谋。为了收服佘表,他向杨衮献计:“大帅,据我所知,佘表有个幼女,名叫佘赛花。她和您的七儿杨继业年龄相仿。您何不与他订为儿女亲家。有了这种情缘,佘表就不会再反了。” 迫于当时的形势,杨衮应承下来。 佘表再次被擒,呼延凤当场提媒,佘表满口应允。获得释放后,他却把三岁的女儿送给了胞弟佘洪洲。并说:“从今以后,赛花就是你的亲生了,绝不让她嫁给杨门。这是我的遗嘱,你必须执行!”说罢,单人独骑去辽国借兵,途中却被匪徒杀害。 在全套“杨家将”第一部《火山王杨衮》中,曾说佘赛花是佘表的女儿。此部《金刀杨令公》又说她是佘洪洲的女儿,读者看官必生疑问,这个疑问至此解开。 再说佘洪洲。他手中大刀,英勇无敌。由于不愿扶保石敬瑭,便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有一年,他来到佘塘关,恰逢一伙江洋大盗关中作乱。他们杀了守关总兵,烧了帅虎堂,虏夺民财,奸淫妇女,闹得佘塘关民不聊生,佘洪洲出于义愤,立马横刀,将大盗杀退。当时政局混乱,两三年换个朝代,各地官员都拥兵自立,谁也管不着谁。于是,佘塘关官民一致请愿:您姓佘,是老天爷给佘塘关派来的救星,千万别走了,就在这儿保护我们吧。我们给您重修帅虎堂。佘洪洲也没地方去,就答应了。官民欢呼,有的出人,有的出钱,把烧毁的帅虎堂重新修建。说来凑巧,在挖地基的时候,挖出许多大缸,缸里装满窑银,也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足有二十多万两!当时人们迷信,都说这银子是佘洪洲带来的福气,便把佘洪洲视为神仙!有钱好办事,佘洪洲重建了帅虎堂,厚葬了前任总兵,自己当了佘塘关首领。又用那批窖银召募了一万青壮儿郎,经过训练,成为铁骑。从此,佘塘关固若金汤,佘洪洲住此定居,并将夫人、三个儿子,小侄女赛花一同接来。直到大宋朝立国,他才被加封为佘塘关元帅。 “继业,”老元帅讲罢往事,叹了口气。“唉,我哥哥佘表在世时,曾和你父亲对立了一辈子,又成了儿女亲家。当年,你父亲走南闯北,曾两次来过佘塘关,和我建立了交情,却不知我是佘表的胞弟。奈于当时的状况,我把赛花的事也一直瞒着他。天意难违,是夫妻捧打不散。你在关外射兔。于七星庙和赛花相逢,这是姻缘早定,否则,不会这么巧呀!” 继业连连点头:“岳父大人,我父亲为我订下赛花的事,孩儿早就听说过。十几年没有信息,我以为早就完结了。那日七星庙相会,小姐报名佘赛花,我还愣了一阵子,以为同名同姓。谁知天底下有这样的巧事,赛花若是知道真情,她一定惊奇。” “她三岁跟了我,不知身世。还是尊重她生父遗嘱,隐瞒到底吧,也可减免是非。” “遵命就是。” “明日大吉,我为你们举行婚礼。” “一切凭您作主。” 边关诸将都跟杨继业相处很好,又都敬佩他的为人和武功。更何况老元帅嫁女,谁不真心祝贺?这场婚事办得十分热闹。 赛花是位巾帼英雄,夜入洞房,并不拿拿捏捏。只是含笑问道:“夫君,妾有一事不明,想和你当面求教。” 继业笑道:“赛花,你我夫妻虽然相敬如宾,可也谈不上‘求教’二字。有事请讲,只怕愚夫答不上来呀。” “这件事情你最熟悉了。记得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公爹两次。他老人家性情豪爽,和蔼可亲。有一次,我正在演练刀法,被他老人家撞见,他老人家便滔滔不绝地称赞起来。我借此机会向他请教,老人家却说,如果学枪法,他能教我几招,若学刀法,他平平常常。当叫我还信以为真。今日看来……夫君,老人家是不是有意哄我呀?” “赛花,你怎么能这样讲话?既然进了我杨家门,就该相信我杨家人的品德。我父亲是你的尊长,他怎么会哄你呢?” 姑娘把小嘴一撅:“哼,连你也哄我!” 继业有点发傻:“这,这话怎讲?” “早先有个笑话,大猫教小猫学艺时,会什么教什么。等到教老虎学艺时,却留下了上树这一招。哼,你们爷俩都把我当成老虎啦!” 杨继业哈哈大笑:“我明白了。当年,我父亲曾说对刀法平平常常,而我恰恰使用紫金刀。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对你留后手,而把刀法传我。达就叫‘哄你’,对也不对?” “明白就好!”赛花不依不饶。 “误会了,误会了。赛花,我父亲确实不谙刀法。他一生使抢,这是世人皆知的。至于我这口紫金刀,那还是很有来历呢。” 赛花给丈夫倒了一杯热茶:“夫君,月白风清,长夜寂静。我倒想听听这口紫金刀的来历。” “说来话长。还得从我父亲的那杆长枪谈起。我父亲少年时节,枪法极为平常……” “你又哄我,公爹的枪法不是纵横天下,英勇无敌吗?” “那是后来的事情。”继业喝了一日热茶,接着说道:“我祖父名叫杨会,唐僖宗在位时,曾任金斗潼关三省大帅。祖母呼延氏,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他们老夫妻只生我父一人,望子成龙的心情十分迫切。当时,我祖父杨会号称‘天下第一刀’.他本想将刀法传授给我父亲。我父却说:‘您是第一刀,我学得再好,也是第二刀。要当就当第一,不当第二!’为此,父亲决定学枪。他向神枪手夏书琪、花枪手夏书湮、白马银枪高思继学来6合枪,十七岁那年,便成为天下第一了。于是,找到‘世间无敌手’李存孝争夺‘无敌牌’。二马交锋,几乎被李存孝摔死!从此,父亲隐居火塘寨,准备再访名师。” “访到了吗?”赛花兴致盎然。 “夏书琪、夏书湮,高思继都是当代绝伦艳手,他们教出的徒弟,谁还敢教?” “那怎么办?” “老天不负有心人。太原府有个破落户,名叫刘碘。这个人的祖上很有根基。传到他这辈.由于吃喝嫖赌,家道败落了。刘碘的名声很坏,尽管他有文有武,可是谁也不用他,只落得替人挑水为生,终日劳碌,不得温饱。” 赛花笑道:“莫非这个挑水的无赖,成了公爹的师父?” “不然。刘碘命运多劫。有一次他挑着满满的两桶清水,疾走如飞。谁料扁担勾折了,后面的水桶落地,致使扁担头从后向前飞起。说来也是该着,扁担头恰恰落在一个行人的头上,那行人当场身亡。身亡者又恰恰是太原府四品知府的亲外甥。这场大祸不小,刘碘几乎吓死。偏赶上我祖父从此路过,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安慰刘碘说,这是误伤,并非有意害命,我可以替你敢证。刘碘千恩万谢,并说,自古来官官相护,万没想到原潼关三省大帅不偏向知府,而愿为一个挑水汉出力。我祖父告诉刘碘,天下只有一个公理,不论什么身分,都得按公理办事。后来,在我祖父的极力周旋下,罚了刘碘五百两银子,问了个充军罪,免于一死。刘碘家贫,那五百两银子由我祖父代付,感动得刘碘热泪涕零。充军上路时,特向我祖父磕头辞行。我祖父又给他二百两银子路费,使刘碘更加感激。他说:大帅恩重如山,小民不敢称谢。这次充军发配,未必能回来了。为了报达大帅的恩情,愿将我家祖传之宝奉献您老人家,请您千万不能推辞。起初,我祖父以为是珠宝玉器,本想谢绝。后来见他拿出一本书,题名为“罗家枪谱》,不由大惊失色,忙问这本书的来由。” 赛花听得入神,问道:“夫君,那《罗家枪谱》是本什么书呀?” “唐初,名将罗成的枪法天下第一,很多武士要向他学枪。由于罗成天性孤独,一概拒绝。他有个爱妾名叫刘娇,专司罗家机密文件,那本《罗家枪谱》便由刘娇保管。后来,罗成战死淤泥河,刘娇便携带枪谱,回归娘家。她哥哥刘成也是武林人物,知道这本枪谱价值连城,便严密收藏,定为传家之宝。 第67章 挑水汉刘碘便是刘成的后代。为了报恩,他将这本书赠给我祖父。祖父心里明白:谁得到这本书,再能苦心钻研,谁就会成为天下第一枪。于是他又给了刘碘三千两银子,将枪谱买下。然后,按照枪谱的指示,传授我父亲枪法。父亲确实聪明,又有很深的基础。经过十余年,他把罗家枪加以演化,遂渐形成杨家枪,从而威名远震,成了当代豪杰。你想,我父亲毕生的心血都花在枪法上了,他对刀法平平常常,这是哄你呀?” “这……夫君,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们杨家枪名震天下,早被武林公认。那么,你为什么摒除祖业,弃枪学刀呢?” “问得有理。”继业接着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那个挑水汉刘碘很有些根基,他本人又是文武双全。只因为不走正路,才破落下来。口从误伤人命以后,他便洗心革面,重振精神。充军期满后,还剩下两千两银子,他便以这些银子为本钱。与人合伙跑了几趟买卖。大概是时来运转吧,刘碘很快富足起来。他一面经商,一面将本族子侄聚集在太行山金顶寨,习文练武、招兵买马。在他的众多子侄中,有两个人胸怀大志,一个是他的亲侄儿刘知远,另一个是他的堂侄儿刘崇。” “刘知远,刘崇,这两个名字好耳熟呀。” “尽人皆知,刘知远是后汉开国皇帝,刘崇先是晋阳侯,后来成了北汉创业天子!” “啊?”赛花十分惊异。“无赖挑水汉,一门二君王,谁敢相信呀!” “刘知远打天下时,我祖父已经故去了。父亲最重义气,在他看来,满身枪法,来自刘家,为了报恩,使扶保了刘知远。谁料刘知远心胸狭窄,称帝之后,容不得他人。父亲只得找了个借口,辞去官职,回归火塘寨。到后来,北汉皇帝刘崇请他出山,老人家才当了北汉元帅。谁知碰上赵匡胤,二人才有那段‘铜锤换五带’的盟约。这些事情的经过,都是父亲临终时才对我讲述。”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这与你使刀有什么关系?”赛花最爱刨根问底。 “我父亲性情耿直,品德忠烈。他认为:杨家枪来自罗家枪,罗家枪谱又是北汉刘家所赠。既有‘锕锤换玉带’的盟约,我就要扶像赵匡胤。将来,赵家必与北汉刘家有一场血战。用刘家给的枪法去杀刘家,有失忠义。所以,老人家做出决定,争我弃枪学刀,只能用刀斩汉将。不准用枪挑刘室!” “唉.公爹他老人家太忠厚了。” “这是我杨门家风。” “那么,你的刀法是祖父传授吗?” “说来,这又是一件巧事。” “怎么巧事都被你家赶上了?” “夫人休要取笑,先听我讲一段故事。早在春秋战国时,五霸之一的楚庄王最爱千里马。他曾派出许多人四处寻找,怎奈三年不得。后来,有一个叫太康的人主动请战,愿为大王寻马。大王便给了他三千两银子,限期一年寻到。太康离京不远。发现几个百姓正在分食马肉,并用马骨架起火堆,火堆上热着米酒。太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紧跑几步,抓出一块烧焦的马骨,大哭起来。众人不解,询问因由。太康泣道:这是一匹千里马,世上难得,可惜它死了。我愿出白银千两,买回这块马骨。众人惊异:一块马骨价值千金,一匹千里马,肯定价值连城了!这件事被楚王得知,不由心头大怒。太康却说:大王千金买马骨之事,用不了多久,势必海内流传。凡获千里马者,争名遂利,谁不向大王竟献?一年之内,不得千里马,臣愿将人头奉上。果然,只过去半年,楚王就得到三匹千里马……” “这个典故我也听说过。它与你练习刀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祖父杨会得到一部《罗家抢谱》,就赏给刘碘三千两银子。这好比千金买马骨,很快流传开了。于是,往我杨家送各种兵器谱的人源源不断,闹得我祖父几乎无法招架。这些兵器谱真真假假,既有汉唐善本,又有后人伪造。人家送来了,又不能拒收。直到祖父逝世前,破书烂本收了一屋子,把我家资财耗费了大半。祖父逝世后,达个举动才算停止。我祖母曾对我说:你爷爷要是再活几年,咱家就得要饭了!” 赛花笑了起来:“后来又怎么样了?” “祖母娘家复姓呼延,她逝世时,娘家侄儿、我的表叔呼延寿亭带着儿子呼延赞前来吊孝。表叔也是一位武将,外号人称大刀手。丧事过去,我父亲把‘弃艳学刀’的打算告诉了表叔,并请表叔教我刀法。” “我这才明白,你的刀法是表叔教的。” “不然。表叔对我父亲说:我这口刀,稀松平常,十战九败,把孩子交给我,那就全耽误了。就连我自己的儿子呼延赞,都改成使鞭了。继业若想学刀,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个人。这人是个老道,出家在太行山鹅头峰三义观,道号尘缘,本名关大烈。据说,他是三国名将汉寿亭侯关夫子的后代,真伪无人考证。不过,尘缘仙师品德高尚,刀法出奇。他和我是结盟兄弟,情深如海。有一次饮酒微醉,他将密藏的《关家刀谱》展示给我看,并说,按谱练刀,可天下无敌。当时,我想把呼延赞给他当徒弟,道长认为:呼延赞天资不高,因而拒绝。继业的天资比赞儿高出十倍,他若能拜在尘缘道长的门下,我敢保前途无限!” “那幺,你当了小老道?”赛花明知故问, “哈哈,学艺未必都出家呀。我若当了小老道,就娶不成媳妇了!”继业笑了起来。 赛花粉面娇红:“竟瞎说,快接着往下讲吧!” “我父亲很高兴,为了表示敬重,他亲自领着我,在呼廷表叔的陪同下,来到鹅头峰三义观。尘缘道长虽然不认识我们,却也知道杨家的名声。经过几天考查,他同意收我为徒。拜师会上,道长多喝了几杯素酒,上了年纪的人,酒多话就多,于是,他滔滔不绝地吹开了《关家刀谱》。说什幺这册刀谱是海内孤本,除了关家嫡系后代,再无处寻觅。当时,我表叔呼延寿亭也喝多了,他对道长说:《关家刀谱》虽然罕见,未必就是孤本。他们老杨家收藏着一屋子兵器谱呢,说不定有新的发现。道长争强好胜,当时就要我父亲领他去查阅。我父亲无奈,只得领着他们回归火塘寨。尘缘道长独具慧眼,他在那堆兵器谱中,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赛花听得人神:“莫非发现了第二册《关家刀谱》吗?” “不是。那堆兵器谱中,有两册真本。一册是春秋时节赵国元帅廉颇留下的《廉家刀谱》;另一册是东汉名将马武留下的《马家刀谱》。尘缘道长发现了这两册刀谱,又激动、又惭愧。他这才对我父亲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不能把话说绝。我关家只有一册刀谱,你杨家却有两册。我有这一册便时常玄耀,你有两册却从不自夸。看来,你杨家为人胜我关家!” 赛花笑道:“这位尘缘很知好歹。” “我父亲忙说;这多亏道长慧眼识珠,否则,两册宝卷埋在土中了。尘缘道长很高兴,他又对我父亲说:三册刀谱,各有所长,我准备将廉、马、关三家归一统,绘制出一册新书,并命名《杨家刀谱》。” 赛花称赞:“好办法!” 继业摇头:“不行,不行。我父亲认为:那廉、马刀谱虽是杨家收藏,却是尘缘发现,杨家岂能无功受禄?除此而外,我杨家以大枪著称武林,继业学刀,是万般无奈的事情。他的后代几孙,还要恢复杨家枪法。为此,那册新书绝不能冠以‘杨家’二字,干脆,就叫它《金刀谱》吧。” 赛花点头:“也对,你们杨家枪早己经定形了,将来,你的儿子…” “哈哈哈,应该说咱俩的儿子!” “去你的!”赛花脸蛋一红。“哼,想得还挺长远呢!” “我父亲态度诚恳,令尘缘道长十分感动。他潜心研制出《金刀谱》,并认真传授于我。学刀五年,我总算不辱父命。出师的时候,道长将镇庙之宝——紫金刀赠我使用。并说:这口大刀净重八十二斤,乃魏文帝曹丕所制。虽不能切金断玉,却也能立刃吹毛。凭着这口刀,再加上你的品德、武艺、兵法,足可以成名于天下!只要切记我一句话:你的天性过于诚实了,害人之心当然不会有,防人之心千万不可无。” “这……”赛花忧虑起来。“尘缘道长的眼光不会错,可是,可是防备谁呢?” “哈哈哈,师父说说而巳。天地之间,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者,凭我手中刀……” 这时,外屋有人说话了。她是赛花的乳母,在佘家有点地位,说话也不用客气:“姑娘、姑爷,人家小两口入洞房都亲亲热热,你们小两口怎么刀啊、枪啊,说起来没头呀?鸡都快叫了,有话明天再唠吧!” 继业、赛花偷偷一笑,只得熄灯上床。良展美景,不必细表。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眨眼之间就是一年。杨继业虽然只是区区守备,由于他韬略过人,刀法出众,同时又是老元帅佘洪洲的女婿,无形之中成了佘塘美的首领。在他的治理下,佘塘关经济富足,人心平定。全关上下无不称赞他的功德。在一片喝彩声中,小姐佘赛花最会凑趣,头一胎就为继业生了两个儿子。这对双胞兄弟虎头虎脑,十分着人喜爱。乐得个佘洪洲谢天谢地。在两个孩子满月时,摆下酒席,大宴宾朋。 酒酣人将醉,城门官风风火火跑进帅虎堂。抱腕禀手、声音发颤:“元帅,圣旨到!” 第68章 “啊!”在座诸人,酒劲都吓醒了。皇帝圣旨不是轻易下的,尤其在塞外边北的佘塘关,大宋立国以来,只下过一道“封官旨”。今日下旨莫非朝中出了大事?佘老元帅急忙令人撤去残席,自己更换官服,率领诸将,出城接旨。只见奉旨钦差年龄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从服饰看来,非同小可。头戴三山冠,迎门镶美玉。身穿杏黄袍,腰系玉带。根据章法,能穿这套衣服的,起码是位王爷。佘洪洲心想:朝中的三位王爷我都有耳闻。头一位是柴王,后周天子遗孤,据说年龄甚小,被皇上贬到云南去了。第二位是东平王高怀德,当今皇上的老妹夫,据说有四十多岁。看来,眼前这位王爷三十来岁,肯定不是小柴王,也不是老高王。那么,他一定是郑王了。郑子明被斩以后,郑印承袭汝南王,擗说年纪轻轻,为人正义。他来干什么呢?此时无暇多想,上前拜见:“臣佘洪洲接驾来迟,请郑王千岁恕罪。” 佘洪洲的年龄不小了,社会经验也很丰富。按理说,当朝的三位王爷他都没见过,本不应冒冒失失地口称“郑王”。这里有个原因,第一,为两个外孙子办满月,老元帅的酒喝多了,此时还有点朦朦胧胧;第二,奉旨钦差来得太突然,老元帅精神紧张,顾不得深思,“郑王”二字便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后悔:他若不是郑王,这场见面礼就太尴尬了! 钦差一愣,先是紧皱眉头,后是略带喜色,微笑说道:“佘元帅,进城昕旨。” “遵命。”佘洪洲忐忑不安,将钦差领得帅虎堂。命人摆下香案,跪候圣旨。 钦差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宋立国以来,天下太平,黎民安乐。唯边关诸将百般辛苦,功昭目月。今特委襄理王赵光义为钦差大臣,代朕巡视边关,犒赏诸将。望诸将忠于职守,不忘皇恩。钦此!” 这道圣旨平平常常,是传给各关将领的,只含慰劳的意思,并不很重要。可是佘老元帅听罢,却浑身发抖,汗流浃背。心说:糟了,这位钦差是襄理王,我却喊他“郑王”。王爷的封诰是随便错叫的吗?说小了,是不够敬重,说大了,是有失国体。看来,罪名担定了。想到此处,他跪着不起:“王爷千岁,恕臣罪该万死,将主爷封诰呼错……” “请超,请起,不知者不怪。”襄理王赵光义态度随和,“哈哈哈,佘元帅,借你这句吉言.不但没罪,将来还兴许有功呢!” 一句话,问得佘洪洲莫名其妙。 看官会说:不但佘洪洲莫名其妙,我们也莫名其妙了。 书中交代:宋太祖赵匡胤共有弟兄三人,赵匡胤居长,二弟赵匡义、三弟赵匡美;另外还自个小妹赵美容,嫁给了当代著名武将高怀德。 赵家祖籍涿州,世代行伍。据说.早在五代十国初年,天下混战,国无宁日。他们的父亲赵弘殷投军从戎,一去两年,音汛绝无。为避兵火之灾,母亲杜氏领着十岁的长子赵匡胤,抱着刚过周岁的次子赵匡义,千里寻夫,风尘仆仆。那时,三子赵匡美和姑娘赵美容尚未降生。母子三人从琢州走进陕西,乞讨于华山脚下。当时,逃难的百姓很多,人人叫苦连天,埋怨乱世,盼望真主平息天下。华山脚下有座大庙,称做“棋盘观”。庙主自称“棋盘道人”,本名陈抟。山民称他“陈抟老祖”。这位“老祖”很爱行善,他把庙中的杂粮一锅煮,开了个大粥棚,施舍逃难的灾民。当杜氏夫人领着两个儿子讨粥时,“老祖”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谁说人间无真主?一母所生两条龙!” 不言而喻,这“两条龙”自然暗示两代帝王。 上述传说肯定是杜撰的。来源何处,无法查考。估计有两种可能,第一,编造这个故事的人一定是赵家的亲信,他为主子夺取江山而制造舆论。第二,编造这个故事的人也许是赵匡义的谋士。因为赵匡胤登基数年,尚无太子。很多有权有势的显贵,都左觊觎着皇位。赵匡义编造这段故事,可以顺理成章地“以弟继兄”。如果有人反对,可用“天意”搪塞。总之一句话,不管来源出自何处,“一母所生两条龙”之说,在当时流传甚广。 历代帝王最注重皇位,时刻防备他人篡夺。且不说昏君,就连唐太亲李世民那样的英主,为了皇位,也曾有过斩杀手足的“玄武门之变”。赵匡胤当然不会例外。他对“两条龙”忌讳颇深,登基之初,虽来开杀戒,却传下圣旨:二弟改名赵光义,三弟改名赵光美,不准和自己同用一个“匡”字。表面上这叫“避圣讳”,内心想破坏两个胞弟的“风水”。除此而外,按皇家制度,光义、光美本该加封为亲王,地位在诸王之上。而赵匡胤却假装糊涂,迟迟不封。直到大臣上疏、皇太后过问,他才万般无奈,加封二弟光义为襄理王、三弟光美为赞理王。封建社会,王与王之间区别很大,字数越少的王爵,地位就越高。比如西海平王、靖东怀王,俗称“三字王”,多加封给外番,只是个荣誉称号,井无实权。再就是朝中的东平王、汝南王,俗称“二字王”,既是皇亲,功劳又很大,地位高于“三字王”。再往上是“一字王”,地位最高。那秦未项羽称“楚王”、西汉刘邦称“汉王”、三国曹操称“魏王”、先唐李世民称“秦王”,这些人后来都当了皇帝。“一字王”人数极少,权势显赫,俗称“一字并肩王”,可与皇帝下起平坐。北宋初年,只有二字王,并无一字王。光义、光美也没有“一字王”的奢望。可是差头就出在这个封号上了。 且说封王完毕,百官祝贺。赞理王赵光美回到王府,心中也很高兴。傍晚时节,襄理王赵光义过府拜访,神色十分暗淡。光美心中不解:“二哥,你我终于被封为王,应该庆幸,我看你神色似乎不悦呀。” “三弟,这个王爵真值得高兴吗?” “啊?不知此话怎讲?” “嘿嘿,咱大哥当了皇上,早就忘了手足之情。他跟咱们哥俩也动心眼呀。” “我更糊涂了,请二哥明示。” “封咱们二字王,咱不挑他的理。可称号怎幺解释?从字面来讲,我是襄理,你是赞理。襄者,协助的意思;赞者,帮助的意思。好。谁也不是正式王爷。玩这套把戏,只能骗三岁孩子,满朝文武,都在暗中议论。三弟呀,咱这种王爷,当着有什么意思?” 赵光美的心计不如二哥,脾气却比二哥暴躁。他一拍桌子:“哼!原来如此呀。明天早朝我去问他,看他怎幺答对。嘿嘿,不封个正牌王爷,咱不保他了!” “三弟,忍了吧。郑子明怎么样?论武艺、论军功、论交情、论身份,都比咱不低,还不是说斩就斩,更何况你我?” “咱是他亲兄弟呀!” “你读书太少,凡是当皇上的人,从不讲求情。历史上斩杀父兄的皇上太多了!” “这……这口气怎么咽?也罢,我干脆辞去什么赞理王,当个平民百姓吧。” “更为不妥。那样一来,他便知道你闹义气,兴许对你下狠手呢。” “你,你说怎么办?”赵光美方寸已乱。 赵光义年龄虽轻,却城府很深。他放低声音:“三弟,世上有个‘两条龙’的传说,你一定早有耳闻吧?” 赵光美吓出一身净汗:“二,二哥,你,你想贪图社稷吗?” “父传子,家天下。大哥若有太子,咱们不争不夺。可惜大哥并无宗祧,赵家的江山不归你我,还能让给别人吗?” “瞎,你怎么把我也搅了进去!”赵光美比二哥诚实一点,这么大的事,他有点害怕。 赵光义微微一笑:“大哥对咱们不仁,咱就对他不义。什幺‘两条龙,,应该是‘三条龙’!江山社稷,咱哥三轮流坐。老三,现在得忍耐,等时机成熟,我先当皇上,你就是一字并肩王。我死以后,社稷就是你的!” “可.可是,咱那贺氏皇嫂正在身怀有孕,她如果生下太子……” “先不管那些,事在人为,你我弟兄得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 “要做的事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人心。将来称帝时,文武大臣首先得拥护咱们。另外,还得掌握几员良将,我在京中明查暗访,发现康平公主的义子潘仁美很有将才……” “二,二哥,看来,你早有这个心眼了。” 赵光义有些尴尬:“哪,哪能这么说呢。我,我是封王之后,才有点想法。”其实.赵光义雄心很大,他对皇位垂涎已久,只是人单势孤,难成大业。他这才拉拢三弟,共图江山。至于什么“三条龙”,完全是手段,以此求得三弟的支持。 皇位的吸引力太大了,赵光美被“三条龙”弄得懵头转向:“二哥,你要我做些什么?” “京都的人才,我联络得差不多了。这批人交给你,你可要巩固守成。”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交给了三王。 三王疑惑:“二哥,你……” “当今皇上雄才大略。他在治理京师的同时,又不忘边陲。昨天傍晚,他传我入宫,让我代表皇家去边陲慰劳将士。机会难得,我打算袁面上替他劳军,暗地里为我们选拔嫡系。让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归在你我的名下。三弟,这件事十分机密,你切莫外传。” “我懂,我懂。”三王连连应承。 赵光义对于巡边热情很高,他主动进宫请示:“陛下,不知要臣几时动身?” “只要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启程。” 第69章 赵匡胤犹豫片刻,“二弟,有件事情,朕委托你去办。在佘塘关中有个六品守备名叫杨继业,他的父亲叫杨衮,当年和朕有过‘铜锤换玉带,之盟。你这次在佘塘关见到杨继业,把朕那条玉带讨回来,哼,省得他拿着鸡毛当令箭!” “遵旨。”赵光义也犹豫了片刻,“陛下,关于‘铜锤换玉带’的盟约,很多人都知道。您若……您惹毁约,怕,怕……” “怕什幺?当年盟约,我冲的是杨衮。杨衮是虎父,杨继业却是犬子!” “是……陛下,恕臣斗胆,陛下并没有见过杨继业,这一定论由何而来?” “不必多问。”赵匡胤的消息来源于京娘,由于他对京娘右那种特殊的情谊,无形之中,便对杨继业产生了反感。当皇帝的偏听“老情人”打小报告,终究摆不上台面,为此,赵匡胤不愿多说。 “臣,照办就是。”赵光义心说:好,我得重点考虑一下杨继业,看他有没有真本领。若有真本领,你把他摒弃了,我正好拉拢,用他成为我的嫡系大将。这是他的心里话,也摆不上台面。就这样,赵光义离开京都,别的地方不去,头一站直达佘塘关。由于他年龄较轻,又是新任不久的王爷,帘外官员对他不熟。佘老元帅酒后失言,称他为“郑王”。赵光义先是不满,后来又十分高兴。为什么?原来这“襄理王”的封诰暗含“协助”之意,不算正牌货。可是佘老元帅称他“郑王”,郑、正同音,歪打正着,赵光义觉得这是个喜兆。出京头一站就当了“正王”,肯定此行不虚。所以,他才说了一句:“借你吉言,将来兴许有功呢。” 这段暗笔铺垫完毕,下面还得书归正传。 却说老元帅佘洪洲虽然莫名其妙,他也不敢多问。只是含笑说道:“王爷千岁,不知有何吩咐,请您示下。” “佘元帅。本王初临佘塘关,第一个印象嘛,嘿嘿,你这佘塘关军纪不严呀!” “啊?”佘洪洲面如土色! 第008回襄理王三试杨继业金鞭将两救杜天松 且说襄理王赵光义恩威并用,进城伊始先来点厉害的,指责佘洪洲军纪不严。根据他的身分,既是王爷,又是皇上的御弟,一言九鼎,佘洪洲怎能不紧张?于是双膝跪倒,连称有罪。赵光义见他真的害怕了,又微微一笑:“佘元帅请起,要说呢,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来到佘塘关,见你们上至元帅,下至千总、把总,一个个都喝得红头涨脸,七分醉意。佘塘关虽然不是最前沿,但也属于边防。酒能误事,偶尔饮一次,未尝不可。如果日日豪饮,上下同醉,万一番兵奇袭,可就误了大事呀!”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态度又很温和,使佘老元帅内心感动。赵光义暗中高兴,“恩威并用”的手段起作用了。“佘元帅,不必谢罪,以后注意就是了。” “王爷的教诲.老臣永记心头。只是,只是……” “讲来。” “平常素日,佘塘关很少饮酒。因为夸天是个喜庆的口子,上上下下才痛饮起来;这是老臣的失职,今后绝不再犯。” “噢?佘元帅,喜庆的日子,喜从何来?” “这……瞎,要说呢,这是私事,本不该惊动王爷。王爷若问,臣不敢隐瞒。固为小女赛花婚配杨门后代杨继业。他夫妻秦晋一年,喜生双子。今日是孩子满月,老臣一时高兴,宴请诸将,忘了边塞……”赵光义一听涉及到杨继业,没等老元帅说完,拍手大笑。他的“威”用完了,该用“恩”了:“佘元帅,你怎么不早说呀?像你这样的年纪,喜得重辈人,理应庆贺。更何况又是双胞胎,喜上加喜.这件喜事让本王赶上了,也是缘分。请佘元帅将两位小公子抱来,本王要见上一见。” “多谢王爷。”佘洪洲内心万分感激,忙让人抱来孩子,而且连继业、赛花一同传来,向王爷当面谢恩。 两个孩子尚在襁褓,虽说刚刚满月,已显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赵光义有意不理杨继业,而站起身来,亲手接过孩子仔细观看,说来也怪,两个孩子都冲他笑。尤其是哥哥,笑得更响。惹得赵光义真心喜爱。佘老元帅也会凑趣:“哈哈,这个孩子和王爷千岁很投缘呀。” “岂止是投缘?”赵光义依仗身分,说话很随便。“老元帅,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孩子的模样,还有几分像我呢!” 大伙都愣了,皇上的御弟,怎么这样讲话呀?可是仔细一看,怪了,孩子的长像真有点像赵光义,若说是赵光义的儿子。绝对没人怀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平民百姓家,肯定会有一场说笑。可是涉及到皇族,谁也不敢接茬。最后还是赵光义自个给自个收场:“佘元帅,我有个请求,想收这个孩子当干儿子,你这做外公的不会反对吧?” 佘洪洲吓了一跳,急忙看了看女儿和女婿。赛花和继业也很吃惊,这件事太意外了,太突然了。皇上的御弟要收干儿子,天下少有的事。打着灯笼没处找啊!过了半晌,佘老元帅才吞吞吐吐地谢道:“王爷千岁这样看重我家,令老臣无法报答。我只好代表女儿、女婿向王爷表示,一定忠心报国,扶保皇家。这个孩子现在还小,不懂事理。替他长大成人,我们一定要告诉他,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效忠王爷千岁。如违背誓言,必遭无报!” 赵光义确实有手腕,三招两招,先把佘洪堋拉拢过来了。佘洪洲也确实是个忠厚人,说话算话,他果然教导杨大郎效忠赵光义。后来,辽宋交兵时,大辽国景宗皇帝在金沙滩摆设“双龙宴”,由于杨大郎貌似宋太宗赵光义,便心甘情愿地替皇上一死。这回书后文另有交代,此处不必细表。 却说赵光义喜笑言开:“佘元帅,两个孩子刚刚满月,估计还没取名字。本王替他们取名吧。如今天下平定,这平定的盛世应该延续下去。为此,我替大郎取名杨延平,二郎取名杨延定,不知佘元帅意下如何?” “不敢当,多谢王爷。” “来呀,”赵光义吩咐从人,“快把礼物送上。每个孩子白璧两双,紫金如意一柄。另赐我那义子杨延平金胆龙丸四枚、赤金明珠冠一顶。” “老臣愧不敢当。”佘洪洲又是谢恩,并回头吩咐:“赛花、继业,你们当父母的快过来替孩子领赏。” “是。”小夫妻上前跪拜。 赵光义这才看了看佘赛花,又仔细看了看杨继业,含笑说道:“微薄礼物,不足挂齿。佘小姐身为将门虎女,一定文武双全。杨继业,不知你现任什么职务呀?”这是明知故问。 “臣不才,现任佘塘关六品守备。” “噢。”赵光义心说:要不是冲着佘洪洲的面子,你这六品守备也当不上了!“杨继业,官职不论大小,部是为国效力。你还年轻,有升迁的机会。” “谢谢王爷的鼓励。”表面看来,赵光义这是“扯闲篇”。其实,他在察颜观色。问过几句话之后,心中暗道:这个杨继业不但外貌英武,而且神态不卑不亢,很有英雄本色。他怎么把皇上得罪了?如果我刚一见面就讨还玉带,他势必脸上无光,心里也许恨我。得了,我不要玉带,先考考他的本领。他要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糠,我就公事公办。他要确有真才实学,皇上大哥,对不起你了,我就要从中挑拨,进而拢络,使这员大将成为我的心腹。主意拿定,含笑问逋:“杨继业。既然身为守备,你一定会点武功。练过几年啊?” “这……臣四岁跟父亲学武,九岁投拜名师,前后练过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那你读过书吗?” “读过几本兵书,文采平常。” “不必客气。你知道什么是三略六韬吗?” “三略者,黄公传授,略天、略地、略人。六韬者,吕望制定,为文、为武、为龙、为虎、为犬、为豹。文能安邦,武能定斟,龙能变幻,虎能进攻,犬能守义,豹能灵活。” “啊!你知道什么是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孙武子兵法之一。全书共分六套,每套六计。第一套为胜战计,第二套为敌战计,第三套为攻战计,第四套为混战计,第五套为并战计,第六套为败战计。六六三十六计为:瞒天过海、圈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侍劳、趁火打劫、声东击西、无中生有、暗渡陈仓、嗝岸观火、笑里藏刀、李代桃僵、顺手牵羊,打草惊蛇、借尸还魂、调虎离山、欲擒先纵、抛砖引玉、擒贼擒王、釜底抽薪、混水摸龟、金蝉税壳、关门捉贼、远交近攻、假道伐虢、偷粱换柱、指桑骂槐、假痴不癫、上屋抽梯、树上开花、反客为主、美人计、空城计、反间计、苦肉计、连环计、走为上!” 赵光义站起来了:“杨继业,将有五才十过,兵有九变,军营有十七条大律,五十四斩,这些条文你都知道吗?” “王爷客禀。”杨继业问一答十,说得条条是道。最后微微一笑:“王爷,条文是死的,运用是活的。六韬中的‘豹韬’排在最后,其实最为要紧。为大将者,首先当忌‘纸上谈兵’啊!”这番话说得绘声绘色。含义是:我虽然什么都明白.却不死背教条。你这当王爷的,也不要光注重书本! 赵光义兴奋起来。心说:皇上,你真是有眼无珠啊。这样的人才,你竟然往外推!他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限。得了,我收下了,这是意外收获。想到此处,又故意问道:“杨继业,你是什么出身,把履历报知本王。” “臣祖籍陕西,后迁赤州。 第70章 先父杨衮.曾任过后汉天雄将军及北汉兵马元帅。” “什么?你就是武林泰斗杨衮之子?数年之前,与当今万岁‘铜锤换玉带’的那个人就是令尊吗?”赵光义假戏真唱,装腔作势。 “正是。”杨继业怎知对方弄鬼。 “哎呀,且不说你的文武艺,单凭当年的盟约,你也不能屈居六品官呀!”赵光义开始挑拨离间。 “正如王爷刚才的教诲,职位高低,都能报效国家。”杨继业心地坦诚。 “话是这么说,作用终究不一样。” 佘洪洲见女婿露脸,也很高兴:“王爷风尘仆仆来到敝关。天色不早了,还是请王爷用膳吧。”“不忙。”赵光义求贤心切。“杨继业,我早就听说过,你们杨家枪成震天下。本王想看看你的枪法,你能为我演练几招吗?” “遵照先父的遗嘱,臣早已弃枪学刀了。王爷若想指教,臣愿以刀献丑,” “行啊,不论是刀是枪,本主要看看你的武功。”赵光义不顾吃饭,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演武场。这个演武场面积很大,兵器具全。佘洪洲将赵光义请上看台,稍加准备,杨继业便奉命练起武来。 但只见:不是虎啸,不是龙吟,浙沥沥寒风骤起,冷森森恶气环生。刀过处,金光一片,刀收时,红缨颤抖。那真是,上盖雨不淋,下遮凤不侵,今日使刀者,英雄他为尊! 赵光义曾随哥哥打过天下,自身武艺平常,却识他人好歹。此时此刻,两只眼睛看得发直,过了好半天,才拍案称绝;“好刀法!” “王爷见笑了。” 赵光义假充内行:“杨继业,刀法娴熟,无可挑剔。只是提马跃纵时,动作稍慢。争后还得努力。” “多谢王爷指教。” 众将唯唯诺诺,洗耳恭听。唯独赛花被父亲和丈夫宠惯了,拿什么场台都不当回事。她见赵光义指指点点,觉得可笑。想忍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佘老元帅瞪了女儿一眼,赵光义也有所察觉:“佘小姐,本王说错了吗?” “这……王爷的指教很有道理。只是,只是,动作稍慢,怪马不怪人。因为他那口金刀八十二斤,连人带刀,战马难以负重,所以,所以………” “哈哈哈,本王错怪他了。知其夫者,莫如其妻呀!”一句笑话,说得赛花粉面娇红。赵光义又道:“那年秋天,大宛国向我朝天子进贡了匹宝马,其中有一匹叫银霜,一匹叫赤炭。由于皇上醉酒,错斩了郑三王,觉得对不起郑家,便将这两匹宝马赏给了少王爷郑印。郑王爷天性大方,他把银霜马赏给了小将潘仁美,本王这次出京时,他又把赤炭马赠送给我。哈哈,本王刚才乱指点,为弥补过错,得了,把那匹宝马赤炭赏给杨继业吧。将来你骑着它,可要为国多立功劳呀。” “这……臣杨继业多谢千岁。” 赤炭马确不寻常。杨继业从那以后,骑了它三十年。直至壮烈牺牲时,这匹宝马才流落到辽国。为了寻找父亲的遗物,杨八姐曾经女扮男装,冒着生死敌营盗马,归途中巧遇焦光普,两个人产生误会。后人根据这个故事编了一出京剧名叫《挡马》,一二百年久演不衰。 闲话带过。却说赵光义试了杨继业的兵法,再试了杨继业的武艺,仍不满足。他还想三试杨继业的文采。于是让人拿来文房圈宝,传下口谕:“你当场作一篇文章,限三千字,一个时辰之内交付本王。” “请王爷出题。” “就作一篇《为君论》吧。”赵光义心有所想,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不妥。“这,这篇文章如果作得好,我想请皇兄御览。” 杨继业心地诚实,人家皇族的事,用不着往别处想。于是刷刷点点,作了一篇宏论。内容很丰富,宗旨也很明确:为君者,近贤臣,远小人,爱百姓,惜国土。兼听则明,不可信信……。赵光义看罢,又暗中喝采。书法、文笔都够上乘。将来我若得第,对杨继业定加重用。 天色渐晚,众人劳碌了一天,这才摆上酒席,为襄理王赵光义接风洗尘。酒酣夜静,各自归寝,不必细说。 且说继业、赛花回到后宅,洗漱完毕,上床安歇。赛花笑道:“夫君,今天当着王爷,你算出尽风头了。你觉得这位王爷如何呀?” “很好。为人和蔼.也懂得尊重别人。” “依我看,他雄心很大呀。” “此话怎讲?” “据圣旨上说,他的任务是慰劳边将。可是慰劳之事,他却一字不提,反反复复地试你三次,分明寻觅人才。更有甚者,他令你作《为君论》……” “那是替他哥哥着想。” “唉,不怪你师父尘缘道长说你太诚实,你连什么事故都看不出来。当时,他命题之后,神色一愣,又急忙收回。我已看得清清楚楚。掘我猜想,这个人对皇位定有追求。” “千万不能乱说。随便议论皇位大事,户灭九族。不过,他是赵家人,即便夺位,也不算额外。自古来弟继兄者并不罕见。只要他是个明君,咱就忠心保国。” “将来的事,谁敢预测。还有,咱那大郎被他收为义子,谁知是福是祸呀。” 杨继业被夫人说得心事重重。只得长叹一声:“唉,别想那幺远了,休息吧。” 夫妻息灯,双双睡去。 次日肯晨,金鸡三唱。杨继业梳洗完毕,来到钦差公馆。 佘塘关元帅名义上虽然是佘洪洲,却由杨继业掌握实权。所以那些守卫们对他都十分客气:“杨将军,您来得好早啊。” “王爷住在咱们这里,我对他的安全总有点不放心。怎么样?昨夜晚间平安无事吧?” 守卫答道:“出了点事,不算太大……” “噢?”继业一惊。“你们为什幺不及时报告?” “这……昨晚是二公子当值,他没有吩咐,我们,我们……” “知道了。二公子现在哪里?”继业未等回答,便走进公馆。来到值更所,见二公子佘赛虎正在吃早饭,上前问道:“二哥,钦差公馆出什么事了?惊动王爷了吗?” “嘿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真让人有点后怕。我本想向你报告,王爷阻拦,由他亲自处理完毕了。” “倒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当值,保护王爷的安全。定更前后,王爷把我传去了,向我询问佘塘关的状况,向得最多的当然是你。直到三更天,王爷的谈兴不减,我也不敢告辞。我把你火烧辽营、智遇敌兵的事都说了,最后还告了潘仁美一状。” “瞎,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他何用。” “王爷说,他和潘仁美很熟,没想到这个人会耍诡计,将来回京以后,要教训教训他。又说,深更半夜了,有点饥饿,让我给他准备点酒菜。我以为公馆酒菜现成,便派人去取。谁知差人击了半个时辰,不见回来。我只得亲自去厨房,差头就出在这里……” “二哥,你简单点说吧。” “厨房有现成的菜,还温着大桶好酒,准备随时传用。谁知,半夜三更,有个黑大汉摸进了厨房。这个人大概饿急了,饭量又大得吓人,他吃了大部分鱼肉,喝光了一桶好洒,最后在炉台旁边睡着了。王爷传夜宵时,大师傅两手空空,这才误了时间。” 继业有些恼怒:“哼,值更的差人太失职了,幸亏是个无赖汉,若是刺客摸进公馆,我们担待得起吗?” “那大汉虽然不是刺客,却是武林人物。他穿着不错,背后还捕着一把竹节金鞭。我把他喊醒,问他姓名和来由,他闭口不说。这么一折腾,惊动了王爷。王爷看了看那个黑大汉,吩咐我说:这人不像干坏事的,可能一时潜住了,给他二十两银子,明日一早让他去吧。妹夫,你说这事悬不悬?” “二哥,那个黑大汉走了吗?” “现在天色刚亮,他还没走,可能在马倌棚里睡觉呢。” “你领我去见他。”继业在二公子的陪同下,来到马倌棚。果然,棚中土炕上躺着一条大汉,正在鼾声如雷。继业端详了一会儿,不由得轻轻摇头,“唉,原来是他,怎么闹到这般地步!” “妹夫,你认识这个人?” “快把他唤醒吧,这是我表弟。” 这个黑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大刀手呼延寿亭的儿子呼廷赞。 原来,呼延赞祖籍山西大同府.父亲呼延寿亭武艺不高,从军半辈子,只混了个小小的千总。二年之前,呼延寿亭得了一种怪病,越吃越多,越来越瘦,浑身没劲,走道打晃。这种人不能在军中效力了,只得领取微簿的养老金,回家治病。他家本来不富裕,这么一折腾,更是一贫如洗。幸亏呼延赞力大无穷,靠着打柴,挑水、射猎、卖工,全家人勉强糊口.呼延寿亭临终之际,嘱托儿子:“我死以后,你去赤州火塘寨投奔你表伯杨衮吧。他和你表兄杨继业父子英雄,凭着你满身力气和掌中的金鞭,不愁一碗饭吃。不过,知其子者莫如其父,据我观察,你憨厚有余,灵活不足,这种性格的人是当不了大将的。将来,你能在表伯、表兄的提携下,替他们管些军政事务,就算我们呼延家的大幸了。”老人家说罢,含泪而逝。 呼延赞办了丧事,遵照父亲的遗嘱,来到赤州火塘寨。见到伯母一打听,才知道表伯杨衮已死,表兄杨继业带着“玉带”去京都投奔当今皇帝。他是寻找出路来的,当然不能久留。只在杨家住了三天,便告辞伯母,也赴京都。老太太知道他家贫困,便让从人取出盘费。 第71章 若是一般人,囊空如冼.至亲的赠送也就收下了,可是呼延赞十分耿介,百般推辞,扬长而去。途中饥一顿、饱一顿,又没钱住店,常常在树林、破庙栖身。来到佘塘关,实在饿得走不动了,晚上出来寻找吃食。可是全城都息灯了,唯独钦差公馆还有亮光,呼延赞仗着武艺,跳过后墙,根据气味,他才摸到厨房。据他猜想,厨房里这么多好酒好菜,一定是大富人家,我吃点喝点不算什么,于是,才引出这段公案。 话归前言。呼廷赞被人唤醒,睁眼一看,连忙跳起:“表哥,你怎么在这吁?” “贤弟,先别问我,你这是从哪来?” “我从你家来呀。”呼延赞讲述经过。 杨继业点了点头:“这些事慢慢再说吧,你先跟我去参拜王爷。” “王爷?让我去拜王爷?” “贤弟,你已经犯了惊驾之罪,王爷将你赦免,你得去谢恩呀。” “我听表哥的。”呼廷赞跟随继业和佘二公子,来到前厅。 这时,襄理王赵光义已经起来了,能听罢继业的讲述,微微笑道:“令亲是位浑金朴玉的豪杰,他有什么罪呀?把他传进来,本王要见上一见。” 呼延赞走进前厅,双膝跪倒:“多谢王爷恕罪,从今往后,草民再也不敢惊驾了。” “站起来回话。我问你家乡何处,叫什么名字呀?” 呼延赞一一回答。 赵光义微微点头:“看你身材高大,体魄健壮,一定也会些武艺吧?” “若论武艺,草民比我表哥杨继业差远了,我曾练过凡天金鞭,平平常常。另外还会点轻功,爬山越沟,上房跳墙,都还说得过去。昨晚上跳墙找吃食,没费多少事…………”一句话,说得众人哭笑不得。 “很好。”赵光义是搜罗人才而来,对任何有用之人都不放过。他见呼延赞诚恳忠厚,又威风凛凛,便有留用之心。“呼延赞,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吃过早饭,本王想看你演武,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爷若不笑话,草民愿意献丑。” 众人用罢早饭,来到元帅府。赵光义在佘洪洲、杨继业等人的陪同下,观看呼延赞演武。呼延赞的功夫虽然比不上杨继业,却也很勇猛。喜得赵光义眉开眼笑:“好,你这把竹节金鞭十分善战。武林之中,使鞭的人不多,能练到你这种地步,很不密易了。” 呼延赞是个实惠人,王爷夸他,他心里觉得挺美。由于高兴,说话就走板了:“不瞒王爷,我这把鞭没打死过人,行围采猎时,打死过七头青狼、一头金钱豹。猎人们称我‘金鞭将’,今天王爷夸我,我挺高兴,又不敢当……” 杨继业心里着急,埋怨表弟不懂礼貌,于是紧递眼色。赵光义却哈哈大笑“好,好一个金鞭将,名符其实。本王没有封官的权力,送你个美称,就叫‘金鞭将’吧。” “表弟,快谢王恩。”杨继业连忙催促。 呼延赞心说:同样是外号,王爷赠送的,比猎人赠的高贵。于是跪倒谢恩,皆大欢喜。 赵光义又道:“呼延赞,本王事旨出京,快一个月了,途中所见所闻,要及时向皇帝禀奏。我命你在佘塘关休息一天。明日清晨带着本王的奏折入京,上呈万岁。”“这……王爷,我是个平民百姓,不敢上金銮殿呀。”“你进京之后,先找赞理王、我的三弟赵光美。我另有书信给他,一切事宜,均由赞理王安排。” “遵命。” 次日清晨。呼延赞带上奏折、书信,辞别众人,奔往京都。如今可阔气了,身为王爷的信使,从头到脚都换上新装。由于表哥杨继业得了赤炭宝马,便将自己原来的坐骥送给了表弟。这匹马浑身铁青色,又高又大,虽然比赤炭差得很远,却也是千里挑一。老元帅佘洪洲命人在褥套里装了五百两银子,又命佘二公子进了一程。十里长亭双方分手,各奔东西。 不表佘塘关,单说金鞭将呼延赞满心喜悦,扬鞭打马,顺着大路直奔开封府。途中饥餐渴饮,不必细表。这天正往前走,但见浊浪排空,眼前闪出滚滚黄河。河迎码头停着一艘渡船,这艘渡船很大,船板上拴着三匹大马,船舱里传出人声。呼延赞叫道:“船家,几叫开船呀?我要奔赴南岸。” 船头有个人正在解缆,他看了看呼延赞,把手一摆;“这条船让人包了,你坐别的船吧。” “老大,眼下都是小船,载人难载马。只有你一般大船,行行方便,我多给渡钱。” “不行,不行,你明天再过河吧。” “我有急事!” “这是包船,不跟你费话了。” 这时,船舱里出来一个人。头戴员外巾,身穿蓝缝长袍,年龄足有七十多岁。他打量了呼延赞几眼,刘船家说道:“这艘船确实很大,拴上三匹马还有空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岸上的壮士既然有急事,你就渡他一道过河吧。包船的银子我照付,那位壮士的赏钱也归你,岂不一举两得。” 船家翻了翻眼皮:“员外爷,这艘船是您包下的,当然您说了算。”说着,他顺过来跳板,对呼延赞招呼;“上船吧,算你碰上了好心人。” “多谢,多谢。”呼延赞牵马登舟。船家将马拴好,解开缆绳,摇橹扯帆,离岸而去. 员外将呼延赞请人船舱。舱中还有两个人,青帽青衣,垂手而立,一看便知是奴仆。员外笑道:“壮士,同船过渡即是有缘,请问大名,奔往何处?” “在下复姓呼延单名赞,练武的粗人,想去京城投条出路。老人家,您是买卖人吧?” “正是,正是。老朽姓杜,贩卖珠宝玉器的商人。” “我就知道您挺阔,三匹大马,独包一船,老人家,您也去京都吗?” “正是。我去京都看望朋友,稍带着做点买卖。” “就冲您这样的好心人,一定能发财。” 这时,仆人从行囊中l取出几坛酒。又摆上几碟现成的酱菜。员外请呼延赞同饮。呼延赞心想:我是王爷的信使,背着奏折呢,千万不能喝酒误事。所以他连连椎辞。员外也不深让,自己喝了几杯.撤去残席,准备休息。 大船离岸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现在已是黄昏时刻。呼延赞挺知道好歹,人家员外是个阔气人,很讲究养生之道。我能搭船过渡,就得感恩,不应该再耽误人家体息。于是,轻轻走出船舱,想找个僻静之处,暂时栖身。大船尾部堆着许多柳条筐,估计是贩运的货物,呼延赞钻进空隙之问,席地而坐。他背靠着柳条筐,微合二日,江风阵阵吹来,也倒悠然自得。突然,他见身下的船板缝中透出了灯光,并且有人轻轻地说话:“老大,已经到河心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瞎,单凭那个老客和两名家将,我早就动手了。谁知临开船时又上来个黑大汉,背后插着金鞭,看样是练武的,我不得不防。我已经告诉水手了,放慢速度。等天色擦黑时,再动手不迟。你们把家伙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一齐出动。” “放心吧,一定跑不了他!” 呼延赞心中一惊:贼船!这可真是歪打正着。那位员外捎我过河,并不图报。我救他性命,却是分内之责。主意拿定,抽出金鞭,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舱门,随时防备不测。 天色渐晚,只见两条黑影手提钢刀,偷偷摸摸从后舱钻了出来。呼延赞见时机巳到,大喝一声,纵身上前。他的武艺虽然不很高,对付两个水贼,部也绰绰有余。你看他右脚踩着一个,左手抓住一个,高声喊道:“吾乃上方箕水豹是也。奉了龙王之命,特来保护贵人。你等若敢行凶,必遭天报!”呼延赞也挺有心眼:这是船上,不是陆地。自己水战不行,又不知贼人有多少,如果力拼,恐怕吃亏,他抓住船家都讲迷信的心理.假装神鬼,故弄玄虚。这招还真灵,后边的几个水贼跪倒磕头,央求饶命。呼延赞乖机吩咐:“还不快点开船,等待何时?” “是。”船家见他威风凛凛,只得紧摇双浆.直奔南岸。 这时,船舱中的一主二仆早惊醒了,他们对呼延赞十分感激。 船到南岸,船家搭上跳板。呼延赞命那一主二仆先下船,自己又解开铁青马,牵下船头。就在此时,从那堆柳条筐间射出一支冷箭,直奔呼延赞面门。呼延赞耳闻金风,急忙一扭头,冷箭走空,却射在那位员外的左肩之上。员外大叫一声,扑通栽倒。呼延赞和两名仆人都慌了,急忙照看员外,那条大船乘此机会。斩断缆绳,顺着水势东下而士。眨眼之间便消逝在夜幕之中。 “好狡猾的水贼!”呼延赞骂了几句,又无可奈何。他见一主二那三匹马都被贼船带走了,只得让出自己的铁青马,请受伤的员外骑乘,员外肩头疼痛,也就不谦让了。四个人离开河岸,朝南而去。走了十几里地,眼前闪出一座镇集,名叫“铁炉店”。呼延赞找了家店房住下,向两个仆人吩咐:“你们快去请一位红伤大夫,给员外治病要紧。” “是。这……”仆人们嘴里麻承,却不动身。“壮士,我们的马匹行囊都在船上……” “明白了,身边没钱吧?幸亏我把马匹牵了下来。”呼延赞的褥套里有五百两银子,是佘洪洲给他的路费。他取出一百两交给仆人,“快去吧,让店家帮你请人。” 有钱好办事,医生很快请来了。先拔出箭头,又株上药,员外顿觉疼痛减轻。他喝了一碗鲜鱼汤,往外表表火,然后睡去。 第72章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见呼延赞站在床头,面带焦虑,于是问道:“壮士,你有心事吧?” “员外,我见您睡得挺好,没忍心叫您。不瞒您说,我得尽快赴京,寻找……寻找出路,去晚了,位置就没啦。您的伤势得养几天,我不能等您了。我想给您留下二百两银子,从此告辞。” “壮士,萍水相逢,你在船上救我一回,花钱请医又救我一回,大恩大德,老朽不能不摆。你不用急着进京了,我伤势好后,咱一道进京。至于什么出路,位置,不用发愁,将来任你挑选。” “啊?员外,您想给我买官吗?” “用不着买,我让皇上封你!” “您,您是谁?”呼延赞迷惑不解。 “我叫杜天松!” 第009回福将军有福成殿下俏尼姑因俏做夫人 杜天松是谁?编书人还得罗嗦几句。 却说盛唐时期,中国文坛上出现了两位姓杜的诗人,一位叫杜甫,人称“老杜”;一位叫杜牧,人称“小杜”。这“二杜”诗篇,皆千古不朽。 单表小杜,祖居陕西万年府,唐文宗初年考中进士,官至中书舍人。唐宣宗执政时,小杜奏上折本,折本标题是,《罪言》,主张削番镇、禁佛教、强兵力、护国防,虽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却遭到权贵反对。从此,小杜意志消沉,整日饮酒赋诗,四十九岁病丧故里。 杜家终究是书香门第。又过了五十年,杜牧的孙子杜文举一举夺魁,考中了晚唐昭宗的丙辰科榜眼。这位文坛新秀,才华出众,相貌俊美,又是名门后代,所以引人注目。 本科主考是当朝宰相闻童。他把杜文举请到家中,表面师徒会,暗中想了却一件心事。 原来闻丞相半生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闻丽莺,年方十九岁,待字闺中。这位千金小姐不喜针线,最爱文墨。自幼随父读书,堪称才高八斗。闻丞相曾说:可惜她是个女孩,若是男儿,不愁三鼎甲! 唐朝社会比较开放,对女子也没有什么戒律。闻小姐又是个读书人,性情十分活泼。她听说轰动京师的杜榜眼来家饮酒,便带着丫头前厅偷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立刻爱上杜文举了,并把心事告诉了母亲。老夫人心想:女儿十九岁了,高不成,低不就,能嫁绐年轻的榜眼,又是唐代名臣杜牧的后代.也是一喜事。于是请来丞相,让他当面提亲。闻丞相以为,自己的地位这么高,保证一说就妥。谁知杜文举连连摆手:“相爷.蒙您爱戴,学生却不破高攀。因为我早已订亲了。未婚妻待我恩重如山,学生绝不能停妻另娶。” “噢?”闻承相面色不悦。“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她是我姑母的女儿,名叫张黄莺,学生自幼称她表姐。我姑父是个老秀才,表姐识文断字,学生人塾前,她算我的启蒙师。除此而外,学生父母早丧,生活全靠表姐家照料。有一次学生患病,表姐衣不解带,煎汤熬药,侍奉了半年,几乎将她累死……” “行了,你说得这些都是恩情,本相会替你报答。今天留下,与我女儿喜拜花堂吧。” “相爷,您虽然身居高位,也不能强逼婚姻呀!” “就算我逼婚,你敢怎么样?” “明日参拜皇上,我辞去本科榜眼!” 闻童心想:榜眼是随便辞的吗?他如果真闹起来,对我官声不利。再说,他祖父牡牧也是一代大名人,非比寻常百姓。也罢,还得暂且忍耐。想到此处,换上笑颜:“文举,你能富贵而不淫,难得呀。来,本相敬你一杯。” “多谢丞相。” 这场酒席,不欢而散。 过了半个多月,皇帝传下毛旨,加封杜文举为翰林院编修。文举谢恩完毕,立刻派家将杜升去原籍万年府迎请恩姐张美莺进京成亲。谁料杜升回来禀报:“老爷,大事不好了。咱家姑老爷和姑太太相继病故,小姐无依无靠,嫁给了一个外地商人。听说她早就离开了万年府,至今下落不明……” “啊?”文举大恸,几乎昏倒。 又过了几天,同科探花再次保媒:“杜翰林,相爷知道了你的家事,劝你节哀,愿把闻小姐还许配绐你。听说那位小姐才貌双全,你应了吧,这叫天意。” “唉,只好如此。” 成亲这天,喜庆非常。夫妻双双走入洞房,闻小姐果然有才有貌。她对丈夫说道:“哼,你心里不是装着张美莺吗?怎么娶了我闻丽莺?秀才的女儿终究不如丞相的女儿吧?” “你,你怎么这样狂傲?”杜文举是新科榜眼,自尊心很强。他一怒之下,离开洞房,来到后花园。相府十分豪华,花园中有许多楼台殿阁。其中有一座赏花亭,文举入亭,余怒不息。也许是小姐觉得理亏,夜深人静,她派一名粗使的丫鬟送来衾枕。这丫鞋一见杜文举,大惊失色,止步不前。文举也愣了,半天才喊道:“恩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谁是你恩姐?”丫鬟正是张美莺,此时早已满面怒容。 “恩姐,我派杜升去接你,他说你被一个外地商人娶走了……” “一派胡言!”张美莺掏出一封书信,扔在桌子上。“这是你写的吧?我父母被这封书信气死了,我才进京找你评理。怎奈财物被盗,这才自卖自身,被闻府买来为奴。万没想到闻府新婿竟是你这条狼子!” “啊?”杜文举着信,原来是封休书。内容很歹毒,什么穷秀才的女儿别想高攀榜眼,什么穷命鬼没德没福……“恩姐,你好糊涂,仔细看看,这是我的笔迹吗?” “这……”张美莺手足无措。 杜文举大怒:“哼,分明是闻老贼从中捣鬼,待我明晨面君,要参他一本!” “表,表弟,我错,错怪你了。” “我不是你表弟,是你丈夫!”文举一把揽过美莺,拖头大哭。 再说唐昭宗李哗是个风流天子,他见到杜文举的奏折,哈哈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张美莺订亲在前,闻丽莺出嫁抢先,美丽双莺,不分尊卑,同为榜眼妻,爱卿艳福不浅,下殿去吧!” 杜文举叫苦连天:有这么断案的吗?可是皇上顶天了,金口玉言,谁敢反驳? 夫妻三人,就这幺过了。两三年后,张氏生了一子,取名杜天松,闻氏生了一女,取名杜彩凤。这对兄妹的性格各随其母,天松老实忠厚,彩凤高傲孤独。家中的大事小情,哥哥都得让着妹妹三分。后来,彩凤长大成人,嫁给了著名武将赵弘殷,生下了赵匡胤兄妹四人。杜天松是杜牧的嫡系子孙,当然以读书为主。如今,赵匡胤当了皇上,杜彩凤年事已高,被尊封为皇太后。照太后的吩咐,赵匡胤加封娘舅杜天松为宝国公,地位很高,却无实权。 再说杜太后,虽是老态龙钟,争强好胜的雄心还一丝不减。她对儿子吩咐:“你皇姥爷杜文举虽然考上了榜眼,由于两件婚事交错,终生郁郁寡欢。你那两位皇姥姥也是面和心不和,如今她们早已做古了。我身为皇太后,不管生母、养母,不偏不向,都得给她们点荣誉,算是对灵魂的安慰。依我打算.派你舅舅宝国公扫坟祭祖,追封你皇姥爷为承恩公,两位皇佬姥,一位为平国夫人,一位为安国夫人,这也算做后辈的一点孝心。” 赵匡胤心想;杜家是老实人,祖上又出过名士,又是母亲唯一的内亲,也该多加关照。于是传来杜天松,令他照办。 杜天松的性格与妹妹恰恰相反。以他的心意,三位老人家死去多年,何必还兴师动众?怎奈圣命不可违,只好领旨。不过,他十分稳重,悄悄出京,只带着两名随从。封典完毕,又悄悄回来,并不惊动州城府县。谁料黄河遇险,才和呼延赞意外相逢。 呼延赞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位老人竟是国公爷。吓得他连忙大礼参拜:“公爷,恕草民不知您的身分,多有冒犯了。” “快快请起,你是本公的恩人呀。” 呼延赞也不能单独进京了。他把自己的来历和使命告诉了杜老。杜老点了点头:“你只管放心吧,进京之后.一切事宜由我安排。” 众人在店房住了七天,宝国公伤势逐渐痊愈了。他们离开这里,奔赴京城。 来得开封府,杜天松交旨。他这趟差事并不很重要,皇帝安慰他几句,命他去休息。他回到公府,派差人请来赞理王赵光美。光美上前拜见:“舅父,回家祭典祖坟,途中一定很辛苦。不知您老人家传我何事?” “光美,有个人要见你,他带来了你二哥给你的书信和呈上的奏折。”宝国公唤出呼延赞,并将黄河遇脸之事一一讲明。 赵光美仔细端详呼延赞,点头笑道:“你不但是个勇将,而且还是个福将。刚刚出世,就有一王一公推荐你,看来前程无限啊。” “草民不敢当。”说着,他把书信和奏折一同奉上。 赵光美微微一笑,收起两份文件,并不拆看,他在宝国公府用过午饭.起身告辞。回到家中,独自走进书房,这才拆信细读。信中讲述了边关之行,又详细地介绍了杨继业。最后说:这个人文武奇才,将来对我们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不过,听说他和潘仁美有些问隙,这两个人相比较,杨继业用途更大。你要教训潘仁美,今后不准与杨继业为敌……。赵光美看罢这封信,心里明白:二哥把杨继业视为心腹了。他把书信藏好,又带上奏折,奔往皇宫。由于他是皇上的亲兄弟,进宫比较方便。此时,赵匡胤午睡刚醒,正陪着杜太后喝午茶。 第73章 一见胞弟走来,含笑问道:“光美,有事情吗?” “启奏万岁,襄理王奉旨巡边,有折本入京。臣持来呈奉,请龙目御览。” 奏折比那封信简单多了,只说皇帝洪福齐天,边关安靖等等。皇帝看罢,_冉次问道:“光美,这封奏折是谁送来的?” “万岁,要说这件事,真是巧极了。”赵光美将呼延赞送信,黄河搭救宝国公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由于那个呼延赞并无功名,不敢金殿而君,现居宝国公府,等候圣命。” “好吧。那个呼延赞既是你二哥的信使,就算为国家办事了。明日早朝,传他金殿见驾。” “是。”赵光美知道,后宫圣地,不可久留。他又向母亲问道:“皇太后还有何吩咐?” “你舅舅的伤势怎么样了?” “据臣看来,大概痊愈了。” “嗯?”皇赤后把脸一沉。“什么叫‘大慨’?你们当上了皇帝、当上了王爷,就六亲不认了吗?你舅舅七十多岁了,如今身负箭伤,皇带问也不问,王爷只知道‘大概’,嘿嘿,你们心里还有我们杜家人吗?” 赵光美连忙跪倒,赵匡胤也觉得紧张。刚才听说宝国公负伤,自己确实问也没问,难怪母亲挑理。于是陪笑说道:“皇太后息怒,刚才都怪儿子疏忽。我立刻派人前往宝国公府,探视舅父的病情。” “杜家不敢当!”这个老太太受她生母的影响,从小就拔扈专横。如今当了皇太后,比年轻的时侯更甚。在她看来,哥哥去祭典祖坟,追封杜家先人,这是私事,虽然负伤,皇上也不重视。如果排兵布阵,为国家负伤,皇上能这样吗?由此可见,皇上的心日中只有江山,并无杜家。她身为皇太后,要保护娘家的利益。于是向内监吩咐:“来呀,给我准备风辇!当初领着大的、抱着小的,一走几千里,如今人家成气候了,心里还有谁呀?哼,皇上和王爷可以不管不问,我得去看望年迈的胞兄!” 事闲大了!皇太后年近古稀,平常素日从不出宫。今日亲往宝国公府,势必引起朝野注目。这样一来,皇族内部的矛盾就会暴露,这是赵匡胤最忌讳的事情。为此,他一面安慰母亲,一面向三弟吩咐。“你快去宝国公府,请舅父带着呼延赞养心殿见驾。” “遵旨。”赵光美急忙离去。 皇太后见两个儿子都被自己镇住了,也就感到满足了。她也不想让皇族丢面子,于是在皇帝的陪同下,一齐来到养心殿。 再说宝国公杜天松闻讯之后,一刻不敢停留,立即带着呼延赞,跟随赵光美来到养心殿。施罢君臣大礼,站在一旁。皇太后说道:“公爷伤势才愈,坐下讲话。” “臣不敢。” “坐下吧。”赵匡胤笑道:“舅父这次远行,为朕分忧。外公,外婆的坟墓还好吧?” “承蒙圣恩,修缮完毕。” “听光美讲述,舅父黄河遇险,受惊了。” “臣不敢当。这次多亏呼延赞搭救……” “那个呼延赞在哪里?传他见驾。” 呼延赞早在宫外等候,此时跟随内监,来到养心殿。赵光美笑道:“太后,万岁,臣曾说过,这个呼延赞是员福将。刚刚出世,就结识了一王一公。今日看来,他的福分更大了,不但能结识王爷、国公爷,连太后、皇上都认识了。由此可见,他家祖上动德不浅。”三王说这番话,为的是缓和气氛。众人果然大笑起来。 皇太后点了点头:“我看呼延赞满聆忠厚相。他能在黄河御贼,估计武艺不错。国公爷啊,他是咱们杜家的恩人,你准备怎样报答他呢?” “回禀皇太后,根据呼延赞的武艺和品德,应该封他官职。可是老臣没有这个权力,如果赠他金银珍宝,救命之恩,又显得太轻。臣与老妻商量,想收呼延赞为义子干儿,让他永远居住在宝国公府。尽我家所有,凭他花用……” “瞎,你怎幺能这样想!”皇太后似乎封谁都不满意。“我看呼延赞身强体壮,应该为国家效力。你把他养起来,那就养成废物了!得了,你收干儿子不如我收。呼延赞,过来给我磕个头,从今日起,你就是御儿干殿下!” 一番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 赵匡胤微微一皱眉头,心中埋怨:母亲年事已高,心理变态,过于自以为是了。你收干儿子,就是我的御弟,这得了吗?有心反驳,第一,母亲刚刚发完脾气.不能再惹她恼怒,第二,身为皇太后,金口玉言,那有说了不算的道理。唉,收就收吧,这个职位怎么加封?封低了不合适,封高了,呼延赞寸功未立,文武大臣能服吗?得了,我只封他个荣誉头衔,将来再量才使用吧。想到此处,扶案问道:“呼延赞,你读过书吗?会什幺武艺?” “启禀万岁,草民识字不多,武艺嘛,会使一条金鞭。对了,襄理王爷进我个外号叫金鞭将。” “嗯。呼延赞,你既是太后的御儿干殿下,就得位列朝班。朕将金鞭将改封金鞭公,暂无衙署。将来根据功劳大小,另加任用。” “多谢万岁,多谢皇太后。” 呼延赞平步青云,从一个老百姓,直跳到公爵。这个爵位仅低于王,普通大臣熬白头发熬到死,也难轮得上。圣旨传出,大伙干眼红,人家救的是杜家人,人家认了个好干妈! 别人暗憋暗气,不说什么,唯独潘仁美十分不服。他心中暗骂:从哪里冒出个呼延赞?一下子就当上公爷!听说他是杨继业的表弟,将来能有我好吗?哼,你有干妈,我也有干妈。我干妈虽然不如你干妈,我也得让她替我说句话。你当公爷。我弄个侯爷也行!主意拿定,带上几种礼物,直奔康平庵。 书中交代:潘仁美进京一年多了,最初担任殿前司武功指挥使,官居正四品。由于他能溜善拍,又有点真才实学,再加上是康平公主的干儿子,所以提升得很快。两个月前,已经荣任兵部右侍郎,当上二品大员。怎奈是人心不足,他见呼延赞比他跳得更高,便来找康平公主诉苦。 这时,康平公主赵京娘正在午睡,潘仁美不敢惊扰,退到西配殿等侯。殿中的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围前围后,热情款待。殿头是个老尼,五十多岁丁。她派徒儿静贞为潘仁美送茶。潘仁美接茶时大吃一惊,这个静贞生得太美了。淡淡梨花面,款款杨柳腰。齿白唇红,眉清曰秀,漂亮之中还透着典雅。潘仁美看呆了,一动不动。静贞微微一愣:“将军,请吃茶。”说着,腮边添了层淡淡的红晕。 “是,是……”潘仁美脸上发烧。“你叫什幺名字,几时来的,今年多大?” “小尼静贞,来了半个月,今年十七岁。” “你,你什幺出身.怎么会落发为尼?” “唉,玉树后座花,花开不长久。丽宇芳林倾,尘世无所有!将军吃茶吧。” “你读过书?”潘仁美更加惊奇。 “只认得几个字,让将军见笑。” 潘仁美更入迷了。这小尼的模样、气质、才华,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他将手一挥,让众人退下。然后问道:“姑娘,你把身世告诉我,我会帮你寻一条出路。” “落发为尼,就是我的出路。将军何苦逼问,不说也罢。” “我要你说!” “唉,说起来话长。”女尼眼圈发红。“我父亲名叫白若春,生前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有一次替当今万岁起草祭文,不慎用错了一个典故。圣上大怒要怪罪先父。多亏了二王千岁赵光义讲情,才将先父免职不究。谁知先父加气伤寒,一命归西了,小女无依无靠,经人介绍,人庵为尼……” “原来是官宦之女,书香门第,真是委屈你了。”潘仁美见她容颜凄惨,更是惜玉怜香。“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尼俗名慧娟……” “人美,名字更美!”潘仁美有点下道。他心猿意马,再也按接不住了。“你刚才念得那首诗,很有品味,我要你重读一遍。” “玉树后庭花,花开不长儿。丽宇芳林倾,尘吐无所有……” “好,只是太颓废了。我给你改几个字吧;玉树后庭花,花开最长久。丽宇芳林茂,姻缘你我有!”说罢,他轻轻起身,去扯慧娟的素手。 慧娟忙躲:“将军,请放尊重些,这里可是佛堂!” “你就是佛!那些泥胎怎比佳人。”潘仁美性急,一把搂住慧娟,死死不放。慧娟终究是个蛄娘,只急得香汗淋漓,又不敢喊叫。配殿东边有一溜蒲团,平时为尼姑们打坐用奇qisuu.书。潘仁美把姑娘推到蒲团上,不管不顾,强拉硬扯。其实,慧娟也很有心计,她年纪轻轻,怎肯终身守青灯?能嫁潘仁美这样的少年将军,她自然求之不得。可是,既奈于少女情面,又担心潘仁美逢场作戏。于是,正颜厉色,面色矫嗔:“潘将军,你想怎么样?” “我,我,你要我怎幺样?” “我要你怎样,你能答应吗?” “答应,你要怎样我都答应。” “你听着。第一,我是官宦小姐出身,要你明媒正娶;第二,过门之后,我要当正式的夫人,不当婢妾;第三,你得容我蓄发养颜。” “都行!”潘仁美此时是什幺心情?别说这三条,就是让他摘星星、取月亮,他也万死不辞。 慧娟仍不放心,指着桌案上抄经卷的纸笔:“潘将军,空口无凭,我要你立字为证。” “我写,马上就写!” 慧娟看罢字据,含羞带媚地一笑,得,潘仁美的魂都丢了。 第74章 他上前动手,她半推半就,草蒲团上成就鸳鸯。 花残月缺,殿上的佛胎是笑是哭? 二人刚刚事毕,正在抚爱,忽听殿门外有人骂道:“小畜生,清静禅林被你们毁了!” 第010回赵光义视察三关口杨继业结交七弟兄 来者正是康平公主赵京娘。 原来,这对少男少女在佛堂欢乐,早被门外的殿头尼察觉。鉴于潘仁美的身份,殿头尼又不敢阻止。只得去报告康平公主。怎奈公主正在午睡,一觉醒来,这边已经生米做成熟饭,气得公主连连叹息:“仁美,你怎么在佛堂净地干出这种下流之事!” “母亲,孩儿一时性急,现在知错了。” “光是知错就行吗?那慧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书香门第。依我原先的打算,准备慢慢提拔她,待我百年之后,让她做康平庵之主。现在不行了,我只好另做安排。静贞,你上前回话。” “参拜公主。”小尼含羞带愧,更显得楚楚动人。“公主,这事不怪潘将军,都是我的过错。凭公主处罚,绝无怨言。” “你倒很有些胆识。”公主点了点头。“就凭你选番话,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静贞,你与仁美做出这种事来,为一时欢乐,还是在长期打算?” “这……”小尼实难开口。 潘仁美被慧娟的诚意感动了,他上前答道:“母亲,儿与慧娟有约法三章,第一,明蝶正娶;第二,由她来做正式夫人;第三,待她蓄发还俗。这三件事都是儿子的愿望,并立下了字据,绝不食言,只求母亲恩准。” “真的吗?”公主笑了起来。 这真叫一度春风,百年好合。三个月后,慧娟长出秀发,果然成了潘仁美的夫人。这个女子比丈夫更有心计,她在佛堂受胎,生下一女,取名潘佛儿。佛儿的姿容胜过其母,在慧娟的调教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长到十七岁,被父母进入皇宫,成了太宗皇帝赵光义的西宫贵妃。老潘家从此步步登高,位列极品。这些书目后文还有交代,这里不必细说了。 再说赵匡胤乃一代英主,对国家的安全、领土的完整,时刻挂在心头。他一面加强军事训练,另一面派出大批间谍,随时侦察东辽、西夏、北蒙、南苗诸家列强的行动。据间谍报告,西夏、北蒙、南苗还算稳定,唯有东辽不怀善意。辽景宗耶律贤雄心勃勃,招兵买马、聚草圃粮。同时开办招贤馆,广揽能人。更有景宗皇后萧氏,常常为丈夫出谋划策,很多主张比丈夫高出一头。这些情报集中到赵匡胤的龙案,使这位大宋皇帝警惕起来。他最担心的是外三关和内三关。外三关如同门户,内三关如同咽喉。如果敲开门户,越过咽喉,再想抗敌势比登天还难!为了这件事,他把大丞相赵普传到养心殿。赵普听罢圣意,奏道:“万岁,近几年来,朝廷年年招兵,并强化训练,这是陛下的先见之明。但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想御辽,内、外三关的六位元帅才是关建性人物。依臣之见,应该根据他们的才干,或撤或留、或升或降,只有尽早考察、调整,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有理,有理。”赵匡胤连连点头。“朕也有这个打算。老爱卿,依你之见,应该撤谁留谁、升谁降谁呢?” “万岁运筹帷幄,全凭圣意裁决。”赵普为相多年,什么不明白?凡是边关元帅,都属下封疆大吏。每人手中都握有兵权,这些人谁也碰不得,自己虽然是大丞相,也不能妄加评论,还是躲着点好。 赵匡胤也明白赵普的心理。轻轻摇头:“老爱卿,那些封疆大吏久在帘外,朕对他们知道得也不多。我想派你为钦差大臣,到内、外三关进行考察,最后再拿出个方案,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万岁,老臣年迈,难负重任。如今,襄理王爷正在各边关劳军。根据他的身份和眼力,定可胜任。万岁何不再传密旨,派襄理王爷重点击考察内、外三关……” 赵匡胤心说:赵普越老越猾。派他考察边关诸帅,他却推给襄理王,看来,这种胆小怕事的丞相得挪挪位了。想到此处,不由紧皱双眉,过了半晌才说:“依老爱卿。那幺,谁为传旨官呢?” “金鞭公呼延赞最合适了。” “嘿嘿,有关别人的差事,老爱卿推举得都很痛快!”赵匡胤话中带刺,捅了赵普一刀。 赵普反应得更快:“万岁,还真有一件我自己的事,早想奏明,未得时机,今日恰好面胨。老臣年迈,思路迟钝。再为相国,恐误朝廷大事。今日禀奏陛下,愿辞官不做,回归田园,请陛下恩准。” 赵匡胤心说:得,我还没辞他呢,他先辞我了。不由暗中埋怨自己:老丞相执政多年,功劳很大。早在陈桥兵变时,他就为我效力。今天为这点小事,我太冷淡他了,不该愠怒于色,话中带刺,让为大臣者过于寒心。想到这步,略惜歉意地说道;“老爱卿,你乃国家重臣,岂能随意辞官?朕不准。” “陛下……”赵普心中很感动。当今圣上不愧是位英主。若换个昏君,绝无这个态度。“老臣辞官,确为大局着想,毫无义气用事。万岁还是准了吧。另外起用新人,会胜过老臣。” 赵匡胤见他态度诚恳,只得问道:“老爱卿,依你之见,由谁继任相位,” “内举不避嫌,我的得意门生、现任抠密使王苞王廷龄足能胜任!”赵普这回没客气。 王苞王延龄乃前朝榜眼,才高八斗,学富五乍。为人刚直不阿,清净如水。今年刚刚四十二岁,堪称年富力强,赵匡胤点了点头:“老爱卿举荐贤相,国家之幸也!” 第二天早朝,皇帝传下三道圣旨。第一,委派金鞭公呼延赞为传旨官,立即起身,去向襄理王赵光义传送密旨。第二,免去丞相赵普之职,原俸禄不减,恩赐德国公,另赠穿朝马,可以随时入宫见驾。第三,晋封枢密使王苞王延龄为大丞相,位列当朝!旨下,众人谢恩。 散朝之话,议论纷纷:赵丞相干的不话,怎么说撤就撤呀?就连王苞自己也很惊疑。他向恩师请教,赵普笑而不答。只告诉他:好自为之,莫负皇恩。 单说金鞭公呼延赞,将圣旨包了又包,裹了又裹,背在身后。辞别了宝国公杜天松,登程上路。按说,他这次的职务仍是信使,由于背的是圣旨,身份就高贵多了。虽无明确头街,也等于钦差大臣。一路上,各州城府县热情迎送,不必细说。这天近午时刻,来到佘塘关。依他的想法,襄理王各地劳军,可能早就走了,自己先去见见表哥杨继业,再打听一下王爷的去向,然后去追送密旨。谁知来到帅虎堂看,襄理王赵光义正落坐在中间。表哥杨继业以及佘家父子两边奉陪,几个人谈笑风生,场面十分融洽。 原来,赵光义巡边本意是为自己收罗人材,他第一个就发现了杨继业,心中格外喜爱。选些日子,他在近处走了走,所见诸将都是庸庸碌碌之辈,论才干、论武功,都不如继业万一。赵光义叹息之余,也就没心思再转了,于是久住佘塘关,两个目的:第一,深入考察杨继业;第二.拢络感情,让杨继业感到知遇之恩。果然,他这种手段很快见效,杨继业和佘家父子都把他视为恩主。尤其是老元帅佘洪洲,心地坦诚,愿于表露:“王爷千岁,老臣有件不明之事,想向王爷请教。继业是我的门婿,不是自夸,敢说文武奇才。一年多以前,他曾火烧辽营、智退敌兵,为国家立了大功,除此而外,他父亲杨衮和当今圣上还有过‘铜锤换玉带’的盟约,论公论私,这个人应不应重用?” “当然应该重用。”赵光义十分肯定。 “唉,老臣为国选才,并无私心。我曾上奏皇帝,让继业担任佘塘关元帅。谁料皇帝只封他个六品守备。臣不敢怨君,可是这样做,未免埋没人才呀。王爷千岁,您是朝廷重臣,一定知道皇上的用意吧?” 赵光义将手一摆:“我不但不知皇上的用意,就连你那份举荐奏折的事都一概不知。按理说,皇上是个有心人,他不能背弃前约,更何况杨继业有功于国。也许,也许是有人进了谗言吧。”赵光义心说:皇上让收缴玉带,我还没告诉你们呢。说了这事,你们就更难过了。 三公子佘赛豹心直口快:“如果是进谗言,那一定是潘仁美,哼,势利小人呀!” 王爷摇头:“未必。根据潘仁美的资历和地位,他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呀。” “他说不上话,他干妈可能说上。那位康平公主心慈面软,对干儿子又言听计从……” “不准胡说!”佘洪洲拦住赛豹。因为康平公主不是普通人,怎能随便议论。 正在这时,呼延赞来到帅虎堂。众人相见,分外喜悦。有关他晋封公爵的事,早存官报传来,大家向他贺喜。呼延赞连连摇头:“这全是碰运气,不是靠本事,值不得这么祝贺。”说着,先去参拜王爷,又向人们问好。 赵光义笑道:“论公事,你是公,我是王,你比我还差一等;论私事,你是皇太后的御儿干殿下,咱俩得兄弟相称了。不知你今年多大岁数,是哥哥还是弟弟呀?” “王爷,您千万别这幺说,我怎敢和王爷称兄道弟?”说着话,他从背后解下包囊,“这是万岁给王爷的圣旨,我一直担惊害怕,丢了、坏了、拨雨淋了、被火烧了,我都担当不起。如今总算把圣旨交培您了,选传旨官的差事真不好当啊!”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起来。 第75章 赳光义连忙站起,命人焚香,自己跪接圣旨,这是皇家礼节,谁也马虎不得。他接过圣旨一看,见封得很严,还压着三条红杠,便知是道密旨,连忙回到公馆,关门拜读。圣旨上说.辽国形势不稳,迟早会有战争,为此,对内、外三关的前哨元帅们要着重考察,合格者留任,不合格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撤换,以免引起兵变。为处理得及叫,大权归卿执掌,不必上报胡廷。另附空白圣旨一道,凡新任元帅,大员,由卿代朕添写姓名,当即宣渎。这件事要办得稳妥、机密…… 赵光义看罢密旨,又喜又忧。喜得是皇上信任自己,终究是亲兄弟,才能委此重任;忧得是风险太大,那些元帅各拥重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无论撤到谁的名下,万一引起哗变,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呢?得了,我不能去冒风险,还是以佘塘关为大本营,把那些元帅传来聚会吧。主意拿定,便令佘洪洲派出信使,请那些元帅们尽快来见.谁料信使回报:元帅们说了,边关军务要紧,寸步难离,请王爷去他们那里指教吧。赵光义长叹一声:“好厉害!” 佘洪洲不解:“王爷,您既然奉旨劳军,亲自到边陲去一趟,也未必不可呀。” “这……佘元帅,你与内、外三关的元帅们很熟悉吗?” “我这佘塘关距边陲六百余里,平常素日与那些元帅们很少往来。只有年节时,相互送些礼物。对他们的详情,知道的不多。” “也罢,本王只得前往了。”赵光义心里明白:皇上既有圣旨,不见那些元帅是不行的。“杨继业,你在佘塘关并非主帅,我想让你与我同行,料你不会推辞吧?” “这……”扬继业看了看佘洪洲。“臣,谨遵王命。” “好,你立刻做准备,明日辰时,起驾边关!”赵光义心说有杨继业保驾,便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了。 次日清晨,襄理王赵光义乘上麒麟辇,杨继业跨上赤炭马,君臣二人押着几车皇上的赏物,出离佘塘关,北上边陲。按兼程行军,每天要走六十里,一连走了八天.离内三关已经不远了。这天,夜宿原平镇。吃罢晚饭,赵光义摆了摆手,让仆从回避,屋中只剩他和杨继业二人。他又亲自将房门插紧,然后从行囊中取出皇帝的密旨,说道:“此行重任,我不想瞒你。你看看这逋旨意吧。” “啊?”杨继业先是一愣,读罢圣旨,又是一惊。“王爷,边关诸帅各握重兵,撤谁留谁,都会引起骚动。不知王爷可有打算?” “只有你我通力台作,见机行事了。” “臣,万死不辞!”杨继业的肩头,又重了千斤。 北宋初年,内三关为: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外三关为;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这内、外三关,均为边防要塞。另外还有北三关;独石口、古北口,喜峰口,这“三口”则是宋、辽交界了。由于内、外三关远在边塞,皇帝鞭长莫及,致使他们独自为政。除了讨要军饷,很少与朝廷往来。尽管如此,他们毕竟是来朝将领,要为国家效力。因而,这内、外三关的元帅们还是很团结的,常常互通有无,防卸辽兵。正所谓“一荣具荣,一辱具辱”。 却说前些天,元帅们同时接到待柬,襄理王赵光义邀请他们去佘塘关聚会。这些元帅都很有韬略,他们虽然不知道襄理王的真实用意,却深深懂得:龙行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离开自己的地盘,就会丧失主动权。因此,都以守关为由,一一谢绝。可是他们也估计到,襄理王既然要召见他们,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去,他肯定要来。来干什幺呢?估计有两种可能,第一,代表皇上犒赏三军;第二,视察边防布署。不论是哪种行动,我们都得做好准备。襄理王是皇上的胞弟,万万不可轻视他。 其实,襄理王的真实来意是考察他们,这些元帅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还以为:为国戍边,功昭日月呢! 再说赵光义带着杨继业,离开原平镇,第一站到达内三关之首的紫荆关。紫荆关元帅名叫陈伯年,刚刚四十岁,外号人称圣手书生。他把王爷请进帅虎堂,热情款待。赵光义又将杨继业做了介绍,陈元帅连连抱腕:“久仰,久仰。杨家将名震海内,今日相逢,三生有幸。” “不敢当。”继业客气了几句,又遵照王爷的指示,似有似无之中考察了陈元帅的本领。结果发现,这位陈伯年知兵书,晓战策,是个很称职的元帅,继业心中暗暗高兴,赵光义也很满意。他们在公馆住了一夜,第二天视察兵营。只见刀矛齐整,列队威严。虽有事先准备的痕迹,平素也不乏训练。继业低声说道:“王爷,如果内、外三关的元帅们都似陈伯年,我们就省事了。” “但愿如此。”赵光义也不想引起混乱。 书要简捷。君臣看罢紫荆关,又奔居庸关。居庸关元帅柴荣芳,外号长枪手;看罢居庸关,又奔倒马关,倒马关元帅郎吉平,外号黑虎将军。至此,内三关视察完毕,又到外三关。外三关旨关宁武关,元帅黄如忠,外号神刀;看罢宁武关,又奔雁门关,雁门关元帅苗化雨,外号春风得意;看罢雁门关又奔偏头关,偏头关元帅石符璧,外号金刚腿。这五关形势与紫荆关大同小异,五家元帅与陈伯年不下高低。赵光义马不停蹄,奔波了两个多月,最后长长地抒了一口气:“继业,咱们总算放心了,六家元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托王爷的洪福,有此六帅,边防无虞。” 八月中秋节,赵光义再发请柬,将六位元帅请到宁武关。帅虎堂排下酒宴,招待众人。席间,他举杯说道:“时至今日,本王也就不再相瞒了。由于辽国形势不稳,当今皇上对内、外三关极为惦念。皇帝认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派本王以劳军为出,实际上是考察你们六位元帅。对那些不称职者,立即罢免……” “啊!”六位元帅面面相觑,紧张起来。 “哈哈,元帅们放心吧。本王能够实话实说,这就证明你们全部称职。来,向六位元帅祝贺,共饮一杯!” “多谢王爷!”六位元帅这才放心。 恰在此时,旗牌官跑来,向本城元帅黄如忠禀报:“督巡元帅王仲汉驾到。” “请!”黄如忠急忙起身。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王爷千岁,请您示下。” 赵光义心中纳闷:“噢?怎么还有个督巡元帅呀?” 黄如忠答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这内、外三关,相距远近不等。每道关口又都是要塞,时刻离不开主将。为此,皇带增派督巡元帅一名,他的职责是联络各关,将各关状况上奏。同时向朝廷领取粮饷,再分别为各关输送,起着督察,巡视的作用。这项差事责任重大,权威性也很强。他虽然布带兵马,没有固定的地盘,皇上也赐他元帅头衔,地位在我六人之上。” “原来如此。”赵光义笑道:“我在京都时,起初只是个闲散的皇族。后来虽被封王,也仅仅是个荣誉称号。再加上我天性懒散,不求上进,所以对国家政务、军事建制,一概不知。这次巡边,又是在佘塘关接到的圣旨,并来和皇上详谈,所以对‘督巡元帅’之事,竟然不晓得,看来,本王真是孤陋寡闻了!” “王爷过谦。” 六位元帅心说:赵光义真是位贤王。他心地坦诚,不掩己过。对将领们又是这样尊重和爱护。可惜他只是个王爷,若是皇帝,国家就有希望了。 赵光义确有手段。三言五语就拢络了一班高级将领。 杨继业紧挨着赵光义,他见六位元帅都站着,便提醒说:“王爷,督巡元帅来了,大家请您示下呢。” “嗯。”赵光义并不着急。“六关七帅,这是根独特的。本王还是实话实说,对于你们六位,经过实际考察,全部称职留用。可是那位督巡元帅究竟如何?本王一概不知呀。据黄元帅所说,他的地位还在六帅之上,既然是首帅.本王就更得慎重了。”说到这里,回头问道:“继业,咱们来了两个多月,你见过那位督巡元帅吗?” “臣没见过,今天也是初次听说。” 紫荆关元帅陈伯年与督巡元帅王仲汉交情最厚。他想:王爷来了两个多月,督巡元帅不来朝见,看来王爷挑理了,我得解释几句。于是禀道:“王爷,据臣所知,督巡元帅进京领取粮饷去了。同时还到河南、安徽等地采买些布匹和棉花,为兵士们缝制御寒衣。他出了四个多月,所以来来参拜贤王。” 赵光义微微一笑:“陈元帅,你一定是督巡元帅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急着替他说话。其实,本王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想了解他的情况。你既然是他的好友,就做些介绍吧。” 陈伯年心想:好厉害的襄理王,他把人心都看透了。于是答道:“王爷,这位督巡元帅名叫王仲汉,令年刚刚二十八岁,人送外号银刀王无敌。论兵法、论武艺、论才干、论品德都属于上乘。只是,只是有一个致命的毛病,他恃才而傲,目空四海。我们六个人都苦苦劝过他,他却很难改正。” “嗯。”赵光义点了点头。“其他各位元帅还有什么看法?” “陈元帅所说极是。”众人连连附和。 “来呀,请督巡元帅王仲汉进见。” 王仲汉与那六位元帅都是好朋友,平常见面十分随便。今天来到宁武关,听说襄理王在这,才让人禀报,他以为很快就会传见,谁知等了这么半天才让他进去,他心里有点不太痛快,可是又不能发作。 第76章 只得阴着脸、皱着眉上前施礼:“臣王仲汉参拜王爷千岁。” 王爷细看,见这人未满三十岁,剑眉朗目,面白如玉,很有一股英武气慨。不由点了点头:“王元帅,听话你进京领取粮饷,又去各地采买军装,一路还算顺利吧?” “回禀王爷,国家的军饷谁敢拦劫?即便有人拦劫,凭臣手中的银刀,也让他刀下做鬼。” 王爷心想:这个人是够狂的,我得敲敲他,不能任其发展:“王元帅,听你的口气,你那口银刀很英勇吗?” “嘿嘿,怎么说呢?当着王爷,臣不是夸海口,出世以来,还没碰上过对手。所以,武林贺号‘银刀王无敌’!” “哈哈,”王爷大笑。“依我看来,皇上很有眼力,只封你个督巡元帅,没让你镇守关口。就凭你这狂傲的心理,若镇守关口,肯定会出事故!” “这……”王仲汉不服。“王爷,凭臣胯下马、掌中刀,谁教进犯,让他有来无还!” “错了,错了。”赵光义态度和善。“王元帅,凡是有本事的人,如果居傲,那就差了一头。只有那些身藏奇才,又虚怀若谷的人,才称得起盖世英豪。本王与你初次见面,不便深说,你自己慢慢领会去吧。” 六位元帅都替王仲汉捏着把汗,深怕他不管不顾,顶撞王爷。尤其是陈伯年,更为紧张。他举杯在手,岔开话题:“王元帅,王爷的教诲情深如海,从今以后,你要三思呀。来,运送粮饷,筹集军衣,|qi|shu|wang|一路劳累,大家敬你一杯。” “不忙。”王仲汉的犟劲上来了。“王爷千岁,您说的那种盖世英豪,是古人还是今人呀?” 赵光义并不生气:“古今皆有!” “古人咱没见过,今人是谁?” 六位元帅心想:完啦,怕他顶撞王爷,他偏偏顶撞。王爷是皇上的胞弟。他一旦发怒,我们也没法救你。谁知王爷微微笑道:“你若问当代的盖世英豪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若,用手一指杨继业,“就是他!” 杨继业愣了,暗中埋怨王爷:您怎幺这样说话?这不是成心给我树敌吗? 其实,赵光义自有打算。他表面上收服了六位元帅,人家心里服不服呢?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举。这两个多月,包括今日的酒席.都是施恩。光有恩情是不够的,还必须施展威严。让六位边关元帅既感恩、又惧威,才会死心踏地的为自己效劳。这个“威严”怎幺施展?只有靠杨继业了。所以他把杨继业端了出来。 这招果然见效,边关六帅心中不悦。王仲汉早已满面怒色:“请问这位盖世莫豪,家住哪里?尊姓大名?” “不敢当。小可杨继业,乃佘塘关六品守备。刚才,王爷说了儿句笑话,各位元帅千万不必介意……” “你算了吧!当代盖世英豪,我倒想多加请教呢!你若能胜我,这督巡元帅归你,我去当六品守备。”这话可挺难听,意思是。你那么有本事,怎么才捞个六品官? 紫荆关元帅陈伯年不愿把事情闹大,他上前劝阻:“王元帅,不得无理。这位英雄乃是杨家将!” “杨家将?”王仲汉狁豫起来。他久有耳闻,杨家将既是武林世家,又是忠厚传家。对这类名人,应该尊重。可是他的脾气又十分狂傲,刚才把弓拉圆了,箭搭上了,让他轻易收回,实在不甘心。不过,再说话却客气多了。“原来是杨将军,恕我多有冒犯。对于你家的武艺,在下万分敬仰,只是未曾亲眼目睹。今日有缘相会,尚望不吝赐教,不知将军肯否? 赵光义没等杨继业回话,便抢先说道:“武林人物,相互切磋艺业,乃是正当之举。本王读书之余,也练过几天骑射,争日要大开眼界了。黄元帅,你这宁武关可有教场吗?” “教场现成。”黄如忠等人也想看看杨家将的武艺。 杨继业明白了王爷的用意,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跟随众人来到教军场。 你看:紫荆关元帅、圣手书生陈伯年,居庸关元帅、长枪手柴荣芳,倒马关元帅,黑虎将军郎吉平,宁武关元帅、神刀黄如忠,雁门关元帅、春风得意苗化雨,偏头关元帅、金刚腿石若壁,督巡元帅、银刀王无敌王仲汉,七家元帅各垮战马,一列排开,龙腾虎跃。 你再看:杨继业紧催赤炭马,鞍鞒斜挂紫金刀,虽无盔甲,却是少年英武、八面威风! 襄理王走上看台,面带微笑:“七家元帅,你们谁先出马,会战杨继业呀?” 六关元帅答道:“我等无心比武,武功也都不如王仲汉。还是请他独自上阵吧。” “好,刀枪无眼,切忌伤亡。” 王仲汉也不谦让,催开白龙马,摘下亮银刀。力劈华山,直取杨继业。继业手擎紫金刀.接架相还。马打盘旋,战到一处,金刀银刀,光辉闪闪。赵光义也是内行,心中赞道:不怪王仲汉狂傲,那口银刀确有功力。 六关元帅都是武林高手,他们的眼睛看直了。半辈子浴血生涯,还没见过这么快的金刀。突然,他们异口同声,喊叫起来:“哎呀,大事不好,王仲汉一命休矣!” 第011回宁武关王爷封令公昭阳院国母诞麟儿 杨继业的这口刀实在太快,一劈二扫三横推,眨眼之间.刀锋便接近王仲汉的脖项。边关六帅旁观者清:完了!距离太近,想收刀也收不住了!谁知杨继业的双腕微微一抬,刀头提起,越过脖项、越过耳朵、越过头皮,“唰”的一声,凌空扫去,王仲汉吓呆了,杨继业抽回刀头,稍微犹豫了一下,才从刀面上取下一缕头发“王元帅,在下多有冒犯。” “嘿,我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边关六帅默默不语,心说:你杨继业的刀法我们佩服,品德却不算高明。王仲汉是国家钦命的元帅,可杀不可辱。两军对垒,你杀死他,我们没说的,你削他一缕头发,还拿给他看,这是存心让人下不了台呀,未免过于霸道了,也不合你们杨家的忠厚传统! 赵光义却格外高兴:“众位元帅,你们觉得杨继业武艺如何?嗯?怎么都不说话吁?”, 陈伯年无奈:“好……好,只是……” “哈哈啥,”赵光义大笑起来。“我还得实话实说。咱们来教军场的路上,我曾密嘱杨继业,要给王仲汉点颇色。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的狂傲。这不是伤害他,而是挽救他.省得他目中无人,免得他将来遭祸。继业起初不肯,觉得人家是元帅,不愿伤他自尊心。是本王下了死命令,必须让王仲汉见血,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吸取深刻教训。唉,继业终究是个仁人君子,他不忍王仲汉挂彩,这才金刀削发。你们都看见了,他送递头发时,神态犹豫。因为这是本王的死命令,他被迫而为。众位元帅,你们要怪就怪本王,千万不要错怪他人。” 一番话.云消雾散了。 王仲汉更受感动:“杨将军,刚才在帅虎堂上,我曾对你冷言净语,多有冒犯。教场比武,你却能背抗王命,手下留情,刀不见血。没说的,在下说话算话,你来当督巡元帅,我去做六品守备。” 赵光义哭笑不得:“王仲汉,国家元帅,就连本王也无权决定,你说换就换,权力太大了!” “这……臣知罪。”王仲汉的那股狂做劲,现在一扫而光。 众人高高兴兴,离开教军场,回归帅虎堂。天色渐晚,黄如忠以东道主的身分,又将酒宴摆在长廊。同时端来水果、月饼,君臣一面饮酒,一面观赏中秋月。此时的氛围.比白天热烈多了,也亲切多了。七位元帅对王爷敬重,对继业友好.说说笑笑,其乐无穷。 赵光义明白:眼前这八员大将,都是自己的心腹了。皇兄无子,将来自己一旦得天下,这八员大将就是左膀右臂。我还得进一步拢络他们,让他们把我当成恩主。想到这里,故意谈笑风生:“你们快看,天上的月亮有多圆。记得本王年幼时.皇太后总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还说月亮里有个吴刚,常年用大斧砍桂术。可是桂木无比坚硬,他砍了千百年,仍砍不动。依本王看来.吴刚何必那样受累?他应该效仿唐明皇,月宫玩乐,人间弄权,那才算不虚此生!”话外暗示:只有当皇帝,才是最大的乐趣。可惜八员将领都是局外人,他们做梦也猜不着赵光义的心理。 这时,倒马关元帅、黑虎将军郎吉平起身笑道:“王爷.您刚才讲述吴剐砍桂木的故事,令臣想起一件往事。臣的祖上是个渔夫,臣年劫时,常年活动在船上。倒马关西北有条黄水河,河清水澈,鱼虾成群。有一年,臣随先祖先父河上捕鱼,撒下大网却拽不动.先祖认为碰上厚鱼群,便令先父请来几个帮手。他们七八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拽上鱼网一看,哪有鱼虾,原来是截树木。这截树木有三尺多长,半搂多粗,紫红颜色,分量板重。用手拍拍.发出铜铁之音。大家认为是块宝木,抬回渔村,放在我家院里,可是又没什幺用途。过了几年,南方来了个风水先生,他一见这截树木,十分惊讶。那时.臣的祖父已死,风水先生便对我父亲说:‘我愿出一百两银子买这截树木,你卖不卖?’我父亲留了个心眼,假装生气:‘你这人真会讨便宜,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那位风水先生说:‘这是月中桂木,被吴刚砍断了一截,他却没接住,从而坠落人间。大概有三千年了。’我父亲一听是月中桂木,说什么也不卖了……” “哈哈,”赵光义大笑。 第77章 “无稽之谈。据本王猜想,那位风水先生故弄玄虚,目的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你父亲若是真卖,他才不花那一百两银子呢!” “王爷高见。由于那位风水先生连月中桂木都认识,名声大震。请他看风水的人越来越多,他可发了大财。”郎吉平也笑了起来。 杨继业心地诚实:“郎元帅,那究竟是一截什么树木呢?” “我当了倒马美元帅之后,才请来几位高人。据他们辫认,那叫‘阴沉木’,重量与铜铁相等,所以才能沉入水底。这种树木十分稀少,价值是花梨、紫檀的百倍。可惜只有那么一小截,打不成家县,只好长期闲置了。” 赵光义点了点头:“这种‘阴沉木’确实罕见,皇宫内苑也只有一把‘阴沉术’打制的绣龙墩。当今圣上不敢自专,孝敬给皇太后了。” 几位元帅好奇心胜,七言八语:“郎元帅,既然‘阴沉木’这么尊贵,你能不能把它搬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这有何难?”郎吉平立刻委派自己的旗牌官赶回家中,过了几天,果然将那截树木运到宁武关。 “阴沉木”三尺多长、半搂来粗,亮光闪闪、紫红颤色。用手一拍,真的发出铜铁之音。几位元帅连称出奇,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赵光义也惊叹不止。连说这截木料比宫中的龙墩更有光彩。郎吉平很会来事:“王爷千岁,您若是喜欢,就把这截树木运回京城吧,找几个能上巧匠,打造一件小玩意儿,也算臣的一点敬意。” 赵光义先是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八员大将。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含笑问道:“郎元帅,你真能忍痛割爱吗?” “王爷若是笑纳,臣将万幸。” “好,我收下了!”赵光义回头问道:“黄元帅,你这座宁武关可有能工巧匠?” “王爷想就地加工吗?”黄如忠答道:“这可太巧啦。宁武关城西有家四鲁木店,匠人上百。东家是祖孙四代,听说叫什幺鲁大辈,鲁二辈、鲁三辈,鲁四辈。他们口称是鲁班的后代,真假无人查考。不过,这‘四鲁’确实手艺高超,方圆几百里的达官显富都用重金聘请他们。王爷若不嫌弃,就让‘四鲁’试试。不知王爷想打造什么物件?” “黄元帅,明日清晨,你让‘四鲁’到我的公馆。”赵光义没做正面回答。“本王先见见他们,然后再做定夺。” “是。”黄如忠不便再问。 第二天一早,“四鲁”奉命来到公馆。他们听说王爷传见,吓得战战兢兢。赵光义细看,见鲁大辈八十多岁了,鲁四辈也就十八九。于是含笑说道:“免札。你们鲁家当木匠有多少代了?” 大辈回答:“王爷,我家十辈一翻头,叫到鲁十辈,再重新叫鲁大辈。小人叫鲁大辈,上边有几个十辈,我也说不清了。” 王爷大笑:“这种取名方式,倒也别具一格。鲁大辈,你知道‘阴沉木’的打造方法吗?” “回禀王爷,‘阴沉木’十分难得。它最硬、最脆。打造之前,必须用香油浸泡三天,只有这样,开锯开刨时才不易破裂。同时……” “行了。听你话音,是个内行。本王有一截‘阴沉木’,想让你打造八支令箭。昨夜晚间,本王亲自画了图纸,你要按图制造,绝不准走样。制好了,本王重赏;制错了嘛……” “小人不敢。请王爷吩咐期限。” “除了浸泡三天,我令你十日完工。” “这……紧了一点,小人遵命。” 赵光义命差人将‘阴沉木’和图纸一道送往四鲁木店。老鲁家爷四个一商量,这是皇差,又得快、又得好。不敢让匠人插手,事事亲躬。过了十二天,提前一日竣工。鲁大辈领着子孙,将八支令箭送到王爷公馆。赵光义细看,令箭和图纸一毫不差,手艺太漂亮了。令箭长有三尺,宽有六寸。朱红颜色,两面镌刘猛虎,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表皮涂有金色大漆,光亮照人。他看罢多时,心中喜悦。赏了鲁家八十两银子,又赏给鲁大辈一双白壁。老鲁家千恩万谢,退下不提。 单说襄理王赵光义,传下口谕,明日晨时,要在宁武关帅虎堂宣读圣旨。圣旨大如天子,黄如忠赶紧准备,摆香案、燃红烛,礼节十分隆重。届时,赵光义头戴三山帽,身穿王袍,神态庄严地步入首席。前文书说过,皇帝赐他一道空白圣旨,凭他填写委任表。赵光义昨夜填写完毕,夸日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查陈伯年、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王仲汉等七将,均德才兼备,尽忠守职。另有佘塘关守备杨继业者,亦为我朝良将。此八人者,前七人帅位不变,并同杨继业合封八令公。各赐金皮虎头令一支,凭此大令,有权调动边防各路兵马。望你等莫负皇恩,报效当朝。钦此!”读罢,他又将刚刚制好的虎头令分别交付八大令公。 八人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截‘阴沉木’制了虎头令,更没想到自己会被封为“令公”。过了半响,才望诏谢恩,私下里却对襄理王百般感激。 赵光义笑道:“各位令公,今日封诰大典,本王想借花献佛,出我出钱,用黄令公的帅虎堂摆设洒宴,算是为大家祝贺了。” “岂敢叨扰王爷。”黄令公禀手,“臣当尽地主之沉。”说着,他又看了看杨继业。“杨令公,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杨令公意下如何?” “请讲,请讲。”杨继业连忙还礼。 “我们这六关七帅,都是多年的老明友了。今日结识杨家将,也算三生有幸。这些天来,我们曾私下议论,你的品德、武艺、兵法、名声,都让我们望尘莫及。原先虽然有个愿望,却不敢高攀。此时此刻,承蒙圣恩将你我共列八大令公,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我们想与你冲北磕头,八拜结交.还望杨令公慨允。” “愧不敢当。各位都是国家的元帅,能这样看得起我,在下理当从命。” “好!”赵光义拍案叫绝。心说:你们八个人越是一条心,对我是越有利。“哈哈,可惜本王奈于身份,不能与你们结盟。那就让我来主盟吧,来呀,香案侍候!” 八大令公受封,八位英雄结盟,双喜临门,热闹起来。处处悬灯挂彩,鞭炮齐鸣。 共叙年齿,紫荆关元帅、圣手书生陈伯年四十一岁,当为长兄。再往下排: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王仲汉,杨继业二十六岁,居第八位。他给七位盟兄磕头施礼,八大令公亲如一家。 酒宴摆上,推杯换盏。君臣同乐,一醉方休。 第二天清晨,赵光义辞别了黄如忠等人,带着杨继业回归佘塘关。 杨继业受封令公之事,佘塘关已经知道了。免不了庆贺一番。赵光义在佘塘关住了一夜,安慰杨继业说:“本王进京,定将你保举给万岁,用不了多久,咱们京师再会。”说罢,带着呼延赞奔往汴梁。 途中之事不必细表,这日进京,奉命后宫见驾。赵匡胤正陪着皇太后闲谈,一见二弟来了,含笑问道;“襄理王,途中辛苦。” “多谢万岁挂念。”赵光义将迎美诸事,简明上奏。“未经万岁许可,臣便封了八大令公,还请万岁恕罪。” “御弟何罪之有?朕赏你空白圣旨,就是让你委任官员。你为国选贤,功劳不小。”皇上嘴里称赞,心里可不痛快。好嘛,你一下子就任命了八大令公,除了杨继业,都握重兵。将来,他们只听你的不听我的,那还得了?不该给他那道空白圣旨,现在后悔也晚了。还有那个杨继业,康平公主说他狡诈。他从守备跳到令公,果然有些手段。对这个人,当年虽有盟约,今后也绝不能重用!“依朕之意,‘八大令公’改称‘八令工’,只管守令工作,不列公爵之位!” “是。”赵光义何等聪明,“公”与“工:”只一字之差,悬殊千里。他这是嫌我封重了,我得回敬他几句。“陛下,边关八将,文武全才,重封他们,为让他们拼死效力。尤其是那个杨继业,堪称一代名将,不能让他久困佘塘关,应该上调京师……”这话可是有软有硬。 “再说吧!”皇帝更加不悦。 皇太后也是个明白人。她一见两个儿子“玩心眼儿”,深恐造成误会,连忙笑道:“光义,你哥哥传你进宫,你知道为什么吗?” “儿臣不知。” “你皇嫂贺氏皇后就要临盆生产了。唉,我生了你们三个儿子,却不见一个孙子。头些天我在观音大士面前许了愿,皇后若产龙子,犬宋江山后继有人,那幺,我将带领全体皇族共同祭天,这里边当然不能少了你。你回来的很及时,再过三五天,就有消息了。” 赵光义表面高兴.连连称贺。心里却说:皇太后多此一举,如果真的诞生龙子,我还能有称帝的希望吗?但愿皇嫂生个公主,那才叫称心如意呢! 结果是贺皇后生下龙子,赵匡胤喜从天降,手舞足蹈。为太子取名赵德芳。又陪同皇太后,率领全体皇族共同祭天。你想,赵匡胤已经四十多岁。在位近十年,初得太子;怎能不惊天动地。他首先传旨大赦天下,又将四品以上的官品晋升一级,并开恩科取进士、免税赋减徭役。好,犯罪的,当官的、读书的、种地的无不高兴,苦只苦了赵光义一人。这位野心勃勃的襄理王愁眉不展。 赞理王赵光美倒没有什么大志:“二哥,何必自寻烦恼呢?皇上若无太子,将来咱俩轮流做庄。如今有了太子,咱争也没用。 第78章 当叔叔的,总不能抢侄儿的江山。还是忍了吧。” “忍,忍,嘿嘿,我忍不下这口气。当今皇上就是从他侄儿手中夺下的江山,我们为什么不能?” “瞎,柴宗训是盟侄,德芳是亲侄,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来。” “你容我想想,以后见机行事吧。” 又过了几天,赵光义递上病折,从此不上朝了。他在家里可没闲着,找来一大堆古书,尤其是历代皇帝篡位的故事,篇篇细读,想从中问学习经验。这些经验真是五花八门,样样俱全。用得最多的是逼宫,可是得掌握势力。自己的势力在哪里?边关有八大令公,一来身份不够,二来也来必肯干这种事。除了他们,自己一无所有。难呀! 眨眼就是五年。太子赵德芳渐渐长成。这孩子聪明过人,心地善良。赵匡胤与贺皇后将他当成掌上明珠。老夫妻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把恩科状元、翰林院大学士吕蒙正传入养心殿,加封太保衔,钦命太子师,让他教授德芳读书。古代的太子师可非同一般,光有学问不行,更重品德。将来太子即位后,他使是“帝师”,大多数“帝师”都能封侯拜相。为此,这个职位是令人羡慕的。吕蒙正祖籍洛阳,既为状元公,可见学识渊博。至于品德,那就更好了。他教太子读书,兢兢业业,半点不敢松懈。再加上太子聪明、刻苦,所以进步很快。 这天清晨,吕蒙正来到东宫学舍。他把文具、书本摆放整齐,又喝了一杯热茶。平常素日,太子该来了,今日却迟迟不见太子身影。直到近午时分,太子才怏怏不快地走进书房。吕蒙正连忙起身:“参拜殿下。”说拜,并不施礼,这是太子师的特殊地位。 “老师请坐。”太子仍是捕面愁容, “请问殿下,莫非身体不适吗?” “身体很好,绝无病症。” “那么………太子,为人君者,勤奋当头。既无病症,就该按时受课。下次不能再来晚了。” “是。不过,不过……” “殿下,你定有什么心事吧?’ “这……父皇本来不让声张。您既是尊师.我便实言奉告。近几天来,皇太后患病不起,今日尤为加重。从早到午,昏迷不醒。我是皇长孙,奉命守在祖母身边,所以读书来迟。” “这……请殿下练习大楷吧。”吕蒙正再不敢多问。 原来,杜皇太后与历朝皇太后不同,她出身名门,母亲又是丞相女,所以知书识礼,很有文墨。尤其在五代动乱时,她领着儿子千里寻夫,曾为赵宋江山做过很大贡献。儿子当了开国皇帝。感激母亲,自然又对她十分敬重。为此,杜皇太后恃才恃功,常常参预国政。皇帝的一些重大决策,甚至由她来制定。这些内幕,朝廷重臣是知道的。她的生死,会直接影响到国政.吕蒙正是个明白人,这么大的事体,自己还是少问为妙。 第二天,圣旨传下:皇太后殡夭,全国举哀。并要求王公大臣为皇太后参灵吊孝。 大臣自不必说,凡是一品以上的,多数聚集在京都。至于王爵,全国只有五位:东平王高怀德虽在抱病。仍来参加岳母的丧礼。汝南王郑印更没说的了,年轻力壮,几乎夜夜守灵。襄理王赵光义,赞理王赵光美是皇太后的亲儿子,再加金鞭公呼延赞,虽是公爵不是王,也算皇太后的干儿殿下,这三位理所当然的要尽人子之劳。至于皇太后的长兄、宝国公杜天松,虽说年过七旬,也挣扎着来吊孝。唯一缺席的只有云南王柴宗训了。据赵匡胤估计,他未必能来参灵。 其实,柴宗训已经接到了哀旨。他今年十八岁了,脾气暴躁.性情刚烈;“哼,江山本来是我们老柴家的。你们老赵家趁我年幼,谋权篡位,如今还让我去吊孝!做梦呢!孤王偏偏不去,看他赵匡胤敢把我如何?” 旗牌禀报:“王爷,侯爷求见。” “快请。”柴宗训起身相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柴宗训的亲叔父、摄政侯柴华。 前文书曾经交代过,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将先帝遗孤柴宗训贬为云南王。当时,宗训刚刚七岁,难理政务,皇帝又加封他的叔父柴华为摄政侯,同赴云南,辅佐侄儿。那时,柴华也刚满二十岁,虽然年轻,确深明大义。他曾经认为:侄儿年淤太小,如即皇位,天下势必又要大乱,百姓一定再陷水火。与其刀光血影,不如让赵匡胤称帝。他的这种观念,深受赵匡胤赞赏,所以才把云南的军政大权交付与他。柴华果然不负圣恩,来到昆明后,他一面教养侄儿宗训,另一面以摄政侯的身分颁布新令。团结了当地土著、兴修了水利工程、开发了荒山、拓殖了良田、减轻了徭赋、编建了军队,经过几年休养生息,使云南很快富足起来。他摄政十年,可以说立下汗马功劳。 柴宗训在这棵大树的荫凉下,渐渐长大成人。他对叔父的恩德万分感戴,同时又埋怨叔父太老实。唁们柴家本来应该当皇帝,如今当个云南王,你就知足了吗?柴华屡屡劝导侄儿,按当时的背景,你若七岁称帝,天下势必大乱,别说江山保不住,咱们的性命都很难保。柴宗训还是不服:“叔父,我年龄幼小,不懂事务,您当皇上还不行吗?终究是咱们柴家人呀!” “噜,”柴华摇头。“叔父还有自知之明,当个摄政侯,辅佐你治理一方还算勉强。如当皇帝,清理一国,叔父就无能为力了。” “还是那句话,叔父您太老实了!” 大宋皇帝赵匡胤远见卓识,他坐镇京都,却暗中派出大批亲信察访全国政情。因而对各省形势了如指掌。对云南王柴宗训、摄政侯柴华的政治态度更是一清二楚。去年秋天,他传下一道密旨,命令柴华废掉柴宗训,自立云南王。柴华读罢密旨,一声苦笑,立刻去见侄儿。柴宗训看了密旨,并不在意:“叔父,云南这块地盘,本来是您治理的。何必秘密废掉我,我立刻脱袍让位。” “宗训,大宋皇帝这是往火堆里推我呀,想把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扣在我的头上。唉,你七岁封王,眨眼就是十年。如今十七岁,长大成人,该亲自议政了。明日辰时,叔父决定攀行归政大典。从今以后,云南军政大事由你去掌管,叔父告老,回家颐养天年。” “那可不行。您才三十多岁,云南可以没有我,却离不开您,再者说,皇带还有这道密旨……” “宗训,你莫非起了疑心?” “叔父,您能把密旨拿给我看,我再起疑心,还算柴家人吗?” “既然这样,明日归政大典照常举行!” 大典开得十分隆重。柴宗训尊柴华为“王父”,赐黄金三千两。柴华将这些黄金转赠给河道,用来治理金沙江。云南百姓对摄政侯无限盛激,广建生祠,奉若神明。 柴华退隐之后,再不过问任何政事。甚至连王府都不去.他有三位夫人,却无子息。只有正室生了一女,取名柴眉春。现在刚刚四个半月。柴华每天逗女儿为乐,倒也悠然自得。今天,他突然来王府拜见,倒让云南王深感意外。 “叔父,快快请坐。近来身体可好?” “很好。请问王爷——”柴华为了树立侄儿的威信,连称呼也改了。“我看邸报上说,皇太后殡天了,京都可曾传下哀旨?” “哼,他让咱去参灵吊章,不必理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来进见.王爷,还是应该去呀。” “我偏偏不去!” “那就大错特错了。你想:皇帝对咱们放心吗?他肯定是不放心的。可是,若想治裁咱们,又出师无名。咱们不去为皇太后吊孝,这就叫‘大不敬’,恰恰使他有了借口……” “有了借口,他又敢怎样?” “云南虽富,比起全国来,终是弹丸之地。硬打硬碰,咱们绝非对手。再者说,朝廷只有五位王爵,十分显眼。缺少咱们一位,会举国瞩目。运就等于把柴,赵矛盾公开了,舆论必然大哗。那样一来,会对我家万分不利。王爷,知足长乐,容忍自安。你还是听我一句良言吧。” “这……”柴宗训沉思良久。“叔父的教诲,侄儿不敢不听。但是,侄儿绝不去为他家吊孝。我想委派叔父为特使,替侄几辛苦一趟,不知叔父肯允否?” “唉,只得如此了。”柴华无可奈何。 云南至京,万里迢迢。虽说皇太后停灵百天,也得紧急上路。柴荣次日登程,只带四个仆从,每日飞马扬颧,不顾旅途疲劳,这日赶到汴梁城。赵匡胤闻讯,不能慢怠柴华。他钦派御弟赵光义代表自己出城迎接。赵光义来到城外与柴华相会,不由得喜上届梢:嘿嘿,迩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012回未央宫烛光摇斧影金銮殿庆典演骂朝 襄理王赵光义野心勃勃,虽说皇太子赵德芳已经诞生了五年,他那称帝之心仍是有增无减。怎奈手中权势不足,更缺少有分量的人物支持,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一见摄政侯柴华,似觉猛醒:我怎么把他忘了?如今朝**有五王,除我之外,赞理王赵光美会支持我。如果云南王柴宗训再能支持我,我就取得了多数。剩下的东平王、汝南王一老一少,不足为惧。更何况云南王坐镇南疆,拥有重兵,他家又与当今皇上不和,我若利用得法,他们便是一支不可低竹的力量。眼前这个柴华,名义上是摄政侯,据说云南的军致大权都操纵在他的手中。对于这个人我要加紧拢络,千万不能交臂失之! 第79章 主意拿定,老远就跳下战马,急步上前,含笑禀手:“王兄,小弟赵光义,奉旨接驾,一步来迟,望王兄莫怪。” “啊?”柴毕一愣。“原来是襄理王爷千岁。臣,大礼参拜。” “王兄快快请起,千万不要这样。” “对于王兄的称呼,臣万不敢当。” “何必客气。您已先主的御弟,当今皇上与先主结盟,小弟称您王兄,理所当然。王兄请,小弟陪您金殿面君。” 赵匡胤一见柴华,也很敬重:“唉,日月穿棱,贬眼分手十余年。柴爰卿,你在云南摄政期间,政绩突出,功昭日月,这些事情,朕早已听说了。据朕原先估计,云南不会有人来吊孝。一定是你劝说了云南王,所以才替他进京吧?来了就好,也不必日日参灵,暂在金亭驿馆住下,朕慢慢还有话说。” 柴华心想:好厉害的皇上,云南诸事,他似乎亲眼目睹。自己别解释了,省得越描越黑。只好依照皇命,暂住驿馆。 皇太后的丧事已到尾声。过了百期,举办大殡。铺天盖地一片白,将皇太后的灵柩葬人陵寝。这些细节,也就不必多说了。 且说丧事过后,柴华奉旨来到后宫。皇帝传他柴云轩相见。这甩是机密书房,很少接待大臣。柴华诚惶诚恐,拜见圣驾。赵匡胤摆了摆手.摒退太监。笑道:“此处是内宫,坐下讲话。” “臣不敢。”柴华谢坐。 “我来问你。去年秋天,朕传密旨让你自立云南王,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臣……体弱多病,难肩重任。” “未必吧,我看你是效忠先主。” “臣亦效忠当今。” “嘿嘿,把朕的密旨出示给柴宗训,这也叫效忠当今?” “嗯……”柴华心说,他怎么都知道了?我原先只觉得他好厉害,现在看来,他还好凶险啊!“万岁,臣愿担罪。” “坐下,坐下。朕要想杀你,你在云南就没命了。柴爱卿,今天传你来,朕的意图不变。等你离京时,朕欲赐你金印一封,銮驾半朝。至于封诰嘛……” “臣愿死,不愿为云南王!” “好,不封云南王,朕改封你为‘滇王’。这可是一字并肩王啊,我朝尚无前例。回到云南之后,那位二字王就是你的属下了。对他如何处置,由卿裁决。哼,十年前我免他一死,今日看来,过于仁慈了。养狼养虎,后患无穷!” “万岁!”柴华二目起红线,满脸铁青色,“你,你,你……” “回驿馆去吧,休息七天,金殿听封!” 柴华回到驿馆,只觉得天昏地略,五内如焚。一面是亲情,一面是君命,难,难,难! 旗牌来见:“禀侯爷,襄理王告进。” “请。”柴华不敢拒见。 “王兄,您的气色不太好,莫非水土不服,要请御医吗?”赵光义满面带笑。 “多谢王爷,不必了。” 赵光义看看左右,差官们知趣地遢下。他这才又说:“王兄,听说皇上在紫云轩召见,好大的殊荣啊!” “这……皇恩浩荡。” “哈哈哈,是很浩荡。可惜风浪太猛,快要翻船了!” “臣……臣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懂!”赵光义压低声音:“皇上对你们叔侄的态度,本王早就摸清了。你若想扭转残局,只有一个办法……” “王爷教我。”柴华默认了。 “神不知、鬼不觉,让云南王发来五万奇兵。本王手下有八员大将,你我里应外和,围困京师。咱们逼着皇上……” “收回成命?” “不,逼着皇上脱袍让位!” “太子还小……” “有我!” “这是造反!”柴华浑身发抖。 “你呀,一辈子成不了大事!”赵光义想得江山快想疯了,他又摸准了柴华的老实脾气,所以才不管不顾,吐露心事。“王兄,成败在此一举,七天之后,听你回音!”说罢,转身而去。 柴华长叹:我不该来!天啊,怎么是是非非全落在我的头上。 第七天清晨,旗牌官发现侯爷死了! 御医检验,柴华吞金而亡。 赵光义害怕,唯恐死者留下片言只字。 皇帝后悔,逼得太紧了。 圣旨传到云南:摄政侯柴华水土不服,病故京师。念其生前功德,追封滇王。并令其嫡系子女及正宣王妃火速进京治丧。 赵匡胤的这道圣旨有点学问:第一,封柴华为一字王,这个“滇”字代表云南。不言而喻,柴华才是云南第一首领。无形中降低了二字王柴宗训的身份。第二,要求嫡系子女及正室王把进京治丧,意思很明显:当侄儿的就别来了。这又把柴亲训踹了一脚。 柴宗训接到圣旨大悲大恸,对赵匡胤更加痛恨。哭归哭,恨归恨,还得打点王妃及小妹柴眉春进京理丧。柴华进京时,眉春才四个多月,现在也刚刚半岁。孩子襁褓之中,随母亲同行。由于她们是“一字王”的妻女,贺皇后亲自接见。女人终究富有同情心,贺皇后一见这孤儿寡母,不由眼圈发红。心中埋怨丈夫:柴华是老实人,当初支持你称帝,治理云南又费尽心血,你何必苦苦逼他!唉,权势之争,残酷无情啊!她从王妃怀中按过眉春,孩子太小,不知悲戚,还冲皇后发笑。贺皇后更加难过了。她见眉春端庄秀丽,一派富舟相,不由暗中赞叹:真是天潢娇女,贵胄苗商,长大之后,福寿无穷。我倒要与皇帝商议,将她收为太子妃。这等大事,暂时不宜说破。 后来,贺皇后还真对皇帝说了。赵匡胤却坚决不允:江山是老柴家的,现在的儿媳妇、将来的皇后卫是老柴家的,柴华死了,现在最恨我的云南王还是老柴家的,赵家和柴家该断了,何必没事找事! “万岁,那孩子实在可怜、可爱,我收她为义女吧。” “不行,你的女儿就是公主了!” “那,那就让德芳收她为义抹。” “嘿嘿,那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啊,太子的义妹,可以不封公主呀。” “随你,随你。”赵匡胤心烦意乱。 柴眉春果然当了德芳的义妹。按照规定,皇上的女儿是公主,王爷的女儿是郡主。由于她父亲被追封滇王,人们便称这个小姑娘为“柴郡主”。她长大之后,八贤王赐号“银屏”,并将她嫁给了杨继业的六朗杨廷昭。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看官会问:你编的这回书,离杨继业太远了吧?其实不然。第一,杨继业的主要作为,都是在宋太宗赵光义称帝时期。若不把赵光义的为人以及他和杨继业的关系交代清楚,往后的书目就不好编了。第二,编演《杨家将》者,大多都说柴郡主是柴荣的女儿、柴亲训的胞妹。那就错了。因为柴荣驾崩时,杨继业和佘赛花还未成婚。即便柴郡主是柴荣的遗腹子,那么杨六郎降生时,她也有十岁左右。女长男十岁,会成夫妻吗?说书说理,她只有是柴华的幼女,才会有将来那段姻缘。因为柴郡主是这部书的主要人物,编书人才详细交代了她的来历。 评书允许评论,评得太多,终究烦人,到此还是止笔吧。 再说襄理王赵光义,由于“柴华事件”,使他惶恐了很久。称帝之心虽未死,却不敢过于表露了。就这样平平淡淡,又过了三年。 开宝八年,赵匡胤五十整寿。他当了十六年皇帝,虽说年年劳累,却也日日威风。这五十整寿操办得惊天动地,差不多摆了一个月的酒席,才渐渐稍停下来。赵匡胤在精神上得到满足,身体却觉得格外劳累。御医认为:皇上长期不得休息,万寿期间又过于疲惫.精力消耗太大。必须面服药,一面卧床静养。他万般无奈.只得谨遵医嘱。皇宫的西南角有座清静的宅院,取名“未央宫”。他争太监打扫干净,移居于此。并传下圣旨:朕患病期间,由太子监国,襄理王、赞理王辅政。除特大军政要务,一律不准入未央宫干拢。 三个月过去.赵匡胤病态有增无减。 这日近午,圣旨传唤襄理王赵光义来央宫见驾。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因为皇帝养病以来,从未召见过任何大臣。赵光义慌慌张张入宫拜见:“万岁,龙体大安了吧。”说着,他偷眼观看,见皇兄骨瘦如柴,似奄奄一息了。 “御弟,榻前讲话。”皇帝说话力气不足。 “遵旨。”赵光义凑到榻边。 “唉,朕要不行了。临终之际,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圣上不必过虑,龙体很快就会康复。” “朕自己最清楚,这病不会好了。”皇帝停顿半刻。 “御弟,自古以来,国赖长君。年幼的人当皇上,往往会误大事。如争,太子德芳刚刚八岁,他若即位,恐江山不稳。你我弟兄三人。光美素无大志,为人又有几分糊涂。朕病榻静思,想把皇位传你,你,你一定会欣然接受吧?” 赵光义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倒:“万岁,臣不敢,臣不敢。江山父传子,天经地义。 “噢?”赵匡胤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冷笑。“襄理王,你没有称帝之心吗?” “没有,绝对没有!”赵光义双腿发抖,因为篡位的罪名太大了!“皇上,万一真有差错,臣一定辅佐太子,效忠宋室……” “嘿嘿,有你这句话……你去吧。” 赵光义退出来央宫,早已吓出一身冷汗,皇上这是防备我了,也许他听到什么风声。如果真是这样,他死之前,会赐我先死!怎么办呀,我得尽快拿定主意。 第80章 来到朝房,文武大臣都在恭候。想听听皇上有什么指示。赵光义故做镇静:“皇上怕是不行了,他跟我谈些后事。”说着,微露喜悦。“大家散了吧,久而自明。” 众大臣不解:皇上快不行了,襄理王怎么还面带喜悦呀?说怪.大概不怪。莫非皇位由他继承?不对呀,还有太子呢!噢,一定是太子年幼,皇上不放心……。 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天近二更,乌云遮月。秋风乍起,细雨飘零。未央宫总管太监轻轻走近病榻:“万岁,襄理王爷告进,言说边关急报,番兵入侵,事态万分火急,欲请圣上旨意……。”这个总管太监叫韩明,为人很机警,也很效忠皇帝。他见皇帝不语,又轻轻说道:“万岁,奴才见王爷神色不太好,还是请他明日再来吧?” “传他进来。”赵匡胤目光暗淡。 “遵旨。”韩明不敢违背圣意,忙将赵光义让进屋中。人家一帝一王、一兄一弟谈论国家大事,当太监的自然不敢旁听。他只好站在窗外,随时等候呼唤。屋中的烛光很亮,把赵光义的人影映在窗户纸上。突然,只见人影矮了下去,烛光只映出一只胳膊和一只手。那只手中好像攫着一把不太大的斧头。斧头渐渐落了下去,屋中轻轻叫了一声。紧接着,又传出赵光义的惊呼:“万岁驾崩了!” 总管太监韩明吓得目瞪口呆! 这段故事,历史上称作“烛光斧影,千古之谜!” 赵匡胤是病死的,还是意外身亡?事隔一千多年,连历史学家都讲不清楚,评书说部也就不必追究了。 次日早朝,赵光义宣布:大行皇帝已于昨夜三更殡天。 大丞相王苞王延龄开读遗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以来,国赖长君。朕察襄理王赵光义,英明智勇,仁义双兼,足可堪当国君大位。特此着其入统,延续宋宅。钦此!”遗诏下也盖有玉玺,还有龙飞凤舞的皇帝签名。 大臣们面面相觑,虽有惊疑,谁敢不信?忽持拉跪倒一大片,山呼万岁,朝贺新君! 赵光义假装谦让了几句,便在内侍太监的搀扶下,更换皇冠龙袍,坐上绣龙墩,心满意足嘿嘿,当皇上也挺容易呀。昨天中午在未央宫还吓得直出冷汗,今天一早就成“万岁爷”了。这才叫“胜者王侯败者贼!” 大臣们见他发愣,还以为他紧张。于是再次山呼万岁。 “众位爱卿,快快平身。” “谢主隆恩。”大臣们跪得膝盖发麻。 “来呀,传金鞭公呼延赞上殿。” 大臣们又是百般不解。 按照规矩:两代皇上交替时,要先办喜事,后办丧事。这叫“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新皇上登台,千头万绪,要办很多事情。第一件事情,往往都是为先帝举办葬礼。如今,皇上传呼延赞上殿,原因何在?让他操办丧事吗?他的资历,地位都差远了。如果说他是皇太后的干儿子,那也不行,因为还有皇太后的亲儿子、赞理王赵光美呢!怪事,只好旁观动静吧。 呼延赞有爵位、无职位,不经传呼,很少上殿。今日上殿,威风凛凛,背后斜插金鞭。这又是怪事,因为在金銮殿上,不准带寸铁! 书中交代:当初,赵光义巡视边关时,曾和杨继业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杨继业深感知遇之恩,一直把他看作贤王。这八、九年来,两个人的交往,包括书信.礼物的传送,大多由呼廷赞承当。因为呼延赞是个“闲差”,京中没他事,他就甘愿两头跑。这位浑金朴玉的豪杰,深受其兄杨继业的影响,也把赵光义看得十分高尚。凡是赵光义的吩咐,他绝对万死不辞。 昨晚天黑以后,赵光义把他传到王府。告诉他说:“本王要夜入皇宫,向万岁禀奏一件太事。但是,皇官戒备森严,很可能引起卸林军的误会。你陪本王同去,在紫禁门等侯。万一宫中发生战乱,你就闯进去解救本王……” “王爷,根据您的身分,不会有事。再者说,您何必深夜入宫……” “你不懂,照办就是。” 呼延赞出于对王爷的信任和爱护,他在紫禁门外站了一宿,结果没事。今天一早,去见王爷。赵光义又告诉他:“我要当皇上了,也许会有人不服。今日早朝,你背着金鞭上殿,我让你打谁,打死勿论!” “王爷,这……”呼延赞心说:你们老赵家谁当皇上都行,怎幺让我打人呀?这有点不讲理。“我,我……” “你不用紧张。其实,不会有人反对我,我只让你装装样子。”赵光义知道呼延赞尊敬自己,同时又利用他的诚实,来为自己镇压反对者。 这些内幕,别人哪里知道。 赵光义一见呼延赞果然携鞭上殿,不由满心喜悦:“呼延爱卿,听封。” “万,万,万万岁。”呼延赞更糊涂了。我有什么功劳?怎么上殿就加封啊? “呼延爱卿,如今大行皇帝刚刚驾崩,某些反叛贼子,准免乘机作乱。原任九门提督冯昆,年老多病,已经很久不上朝了。靠他弹压京师.很难安垒。朕封你为新任九门提督,京师兵卒,从今由你管辖。凡违抗圣命者,格杀勿论!” “遵,遵旨。”呼延赞谢恩。 “还有,卿乃先皇太后御儿干殿下,曾被先皇加封金鞭公。新君登基,你守护京师,会立大功。因而,朕将金鞭公晋为金鞭镇殿王!” “谢主……隆恩。”呼延赞再次磕头。 有几个聪明的大臣都明白了:对于前朝老臣,新皇上信不着呀。呼延赞历来就是他的嫡系,今日携鞭上殿,又掌管京师兵权,目的都是镇压那些持不同政见者。他可能怕“公爵”身分不够!才把呼延赞晋升王爵。这手真厉害呀!由此可见,太子不能即位,而由他来即位,这里边一定大有文章! 更有几个糊涂官,除了羡慕、眼热,嫉妒,别的一概不懂。 登基庆典,继续举行。场面愈演愈烈。 这时,黄门太监跑来跪禀:“启奏万岁,先朝国母贺皇后带着太子爷金殿见驾。” “啊!”赵光义大惊失色。 文武百官暗道:这回可有戏看了! “快请!”赵光义不敢拒见,忙将贺皇后与太子赵德芳请上金銮殿。“皇嫂一向可好,请来上坐。” “不敢。有皇上在此,哪有我母子的座位。”贺皇后面色冷峻.话中带刺。 “皇嫂说话过、过谦了。大行皇帝尸骨未寒,是他打下的宋朝江山,才有咱们赵家的今日。皇嫂你就……” “嘿嘿,我就怎样?” “你就下殿去吧。” “撵我走吗?好,等我把话说明白,自然会主动退殿。赵光义,你既然承认宋朝江山是先皇夺得,那么,你对先皇如何呀?先皇死得好惨啊,临终之际,除了你赵光义他身边并无一人。直到今晨,我才见到遗容,先皇,先皇死不瞑目!除此而外,我身为一朝国母,还有年仅八岁的太子德芳,总算先皇的亲人吧尹你称帝也罢,临朝也罢,怎么对我母子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口口声声还说什么大行皇帝尸骨未寒,既然先皇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对待他的遗孤,你还有半点情义吗?有朝一日,九泉之下,我看你有何脸面去见胞兄!” “皇……嫂……,你.你……”赵光义被贺后骂得满脸通红,却又答不出半句话来。 有人会说:金鞭王呼廷赞携鞭上殿,为的就是镇压反对者。此时此刘,他怎么不出头?看官:呼延赞心眼再笨拙.他也不敢鞭打国母和太子。就连龙袍加身的赵光义,也不敢下这道命令,第一,贺皇后毕竟是他的亲皇嫂,德芳是他的亲侄,骨由之情,人皆有之。第二,那母子是什幺身份?如今满朝文武,甚至帘外大吏,多数还是先皇的忠臣。自己刚刚称帝,若把先朝皇后、年幼太子处决,朝野重臣肯定就反了!那么,大宋的江山社稷,还能归为己有吗?这第二条尤为重要,丝毫不能马虎大意呀。 贺皇后见赵光义张口结舌,以为他自知理亏,不由冷笑一声:“嘿嘿,我的话说完了,请问皇上,是放我们母子走呢,还是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嫂言重了。”赵光义冷静下来。“您是大宋朝开国皇后,又是万民敬重的国母。别说在金殿骂我几句,就是令朕脱袍让位,朕也不敢争辩。但是,朕有几句话。必须讲在明处,省得落下不白之冤。首先,大行皇帝在养病之前,曾传过圣旨:除了军政大事,一律不准进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他在垂危之际,曾传我一人去过未央宫,这是为什么?勿须赘述,大行皇帝已经把我视为辅佐太子的首席摄政王,朝中军政大事,我这首席摄政王该不该管?若该我管,那么,夜入未央宫,将这些军政大事向皇帝及时禀奏,这又有罪没罪?如果说有罪,朕甘愿伏法!”赵光义说到这里,看了看贺皇后,他见贺皇后默默不语,又接着说道:“皇嫂既然不怪罪,朕就要直说了。昨夜晚间,朕去来央宫。当时,除朕之外,先皇身旁确无他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先皇驾崩了。俗话说‘富贵由命,生死在天’,想必先皇的寿数到了,难道他之驾崩也让我负责任吗?我倒要请问皇嫂,世上最亲者莫过于夫妻,我皇兄性命垂危之际,皇嫂您到哪里去了?莫非守护病人者有罪,贪图安逸者反而有功吗?”他这话好厉害呀,问得贺皇后没法回答。“嘿嘿,皇嫂呀,您刚才曾经怪我,匆匆忙忙入统大位,为什么不向您及太子打招呼? 第81章 是呀,朕确实粗心大意了。我只是以为,大宋朝江山得来不易,蒙先皇遗诏,传位于朕。朕要尽快办理国家大事.才不负先皇的期望。谁知皇嫂把向私人打‘招呼’看得这般重要。早知如此,朕就该把国家大事统统放下,先去拜见皇嫂。也省得您怒气冲冲、带着太子赶来骂殿呀!”这番话更厉害了。弦外之音:你这当皇后的沽名钓誉,只顾自己的尊严,不顾大宋江山!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有几位耿直的忠良忿忿不平:当今皇上欺人太甚,贺皇后孤儿寡母,哪里是他的对手?尤其是东平王高怀德,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依仗驸马的身分,上前奏道:“万岁,都是一家人,你不该这样讲话。大行皇帝新丧,贺皇后说几句过头的话,你也该忍让才是。又何必……” “嘿嘿,何必什么?说穿了吧,何必由我即位.还是让太子入主大统吧!”赵光义话中带刺,越说越难听。他以为:贺皇后必定翻脸,金銮宝殿会有一场唇剑舌枪。 谁料贺皇后却苦笑一声:“大行皇帝的圣意,谁敢违背?唉,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说着,从太子德芳的怀中取出一个封套,令内侍呈上龙案。 赵光义十分纳闷,展书细看。开始发愣,接着发呆,最后眼圈发红,几乎落下泪来:“王丞相,这是大行皇帝的遗诏,你代朕宣读。” “遵旨”。王延龄双手接过遗诏,先看了一遍,心说:这才是先皇笔下的真迹。“诸位同僚,仔细听了:‘此病不起入膏肓,谁承大位费思量。我儿年幼难为主,当让贤哉襄理王!’诸位同僚若未听清,本相再读一遍.”王延龄又念了一遍。才将遗诏交还龙案。 金銮宝殿鸦雀无声,大臣们个个低头不语。过了半天,赵光义“鸣呜呀呀”大哭起来。 这可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悲痛。是惭愧?是内疚?是自责?是天良发现?就连编书人也说不清了。 “皇嫂,江山社稷,应该由皇侄德芳继承。您快去给他梳洗打扮,重开登基大典!” “皇上,你让我母子背叛先皇圣意吗?” “父传子,家天下,历朝如此。” “国赖长君.你哥哥说过不止一次!” “这……德芳听封。你今年八岁.朕封你一岁一王。即:天王、地王、山王、水王、福王、和王、星王、贤王,简称‘八贤王’!除了这八个‘一字王’,再赐你瓦面金锏一柄,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连同皇亲国戚、三宫六院,不论有罪没罪,打死概勿论!再令工部在城南风水宝地为你敕建南清宫,房屋九百四十九问,离‘九五’之尊只差一等,还有……” 贺皇后连连摆手:“行了。行了!皇上不能再封了。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享有八个‘一字王’,再封下去,实在担当不起。” “那就再加个‘世袭罔替’,辈辈八贤王。此外,他也有封赏大臣的权力,与圣旨等同。” 赵匡胤确实高明,他早已看破二弟的野心,留下这首遗诗,等于给妻儿留下一条后路! 就在这时,忽听“扑通”一声,有人栽倒在金銮宝殿。众人望去,举座皆惊! 第013回萧皇后传令联九部杨令公奉旨抢三关 却说宝国公杜天松已经年愈古稀。自从他的胞妹杜皇太后殡天以来,老头的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几年,常常是足不出户,关门谢客。由于赵匡胤驾崩,他只好拖病参加丧礼。他与赵匡胤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两个人既是君臣,又是骨内至亲的甥舅。为此,赵匡胤之死,令他悲痛万分。今日朝贺新君,他见赵光义对贺皇后明枪暗剑,不由心中愤怒。及至贺皇后取出先帝遗诗,赵光义万分感动,重重加封了赵德芳,又让老头欢喜若狂。这一病、一悲、一怒、一喜,糟了,老人家栽倒在金銮殿,当场气绝身亡。 用现代医学观点分析,牡国公大概得了“脑溢血”。古人不懂科学,最讲迷信;哎呀,老公爷被先帝传去了。他们君臣共赴天庭,途中也算有个依靠! 赵光义传旨:“厚葬宝国公!” 一帝一公两台大殡,隆重场面,可想而知。 古代帝王均有“年号”和“庙号”。“年号”是生前使用的,“庙号”是死后追认。经过朝议,追认赵匡胤为“太祖皇帝”。后人俗称“宋太祖”。再过二十一年,赵光义驾崩时,“庙号”定为“宋太宗”。照理说,皇帝生前是不能使用“庙号”的。咱们为了说书方便,暂把“宋太宗”这三个字提前借用.后文书中如果出现活皇上“庙号”,看官也就不必挑理了。 闲话带过。宋太祖丧事完毕,宋太宗正式临朝。取年号“太平兴国”。他在大赦天下、举办恩科、减免税赋的同时,又传下圣旨,晋封百官。首先,杜天松病故,其子杜文居本该按例降为“侯爵”。念老国公与先帝同日归天,爵位不变,封杜文居为第二代宝国公。再有高、郑二王,历史上功勋卓著,又都是皇亲,因而对东平王高怀德、汝南王郑印同赐。世袭罔替”。这个封诰很尊贵,俗称“铁帽子”,也就是一辈一王,千秋万代地位不变。再晋赞理王赵光美为“理王”,免去那个“赞”字。由于没有军功,不加“世袭罔替”。表面看来,赵光美是“一字王”,地位最高了。其实不然,因为他是皇帝的近支,对社稷威胁最大,所以宋太宗只封他“一字王”,不加“铁帽子”。这样一来,赵光美的后代子孙会越降越低。由“一字王”降为二字王、三字王、公爵、侯爵、伯爵……过不了十代八代,就成白丁了。这是皇上留了个心眼。赵光美很纯厚,竟然不知不觉,还为“一字王”而高兴。到后来,他的儿子赵珏降为“襄阳王”,这个人雄心很大,为夺江山,竟在襄阳聚众造反,并摆下“铜网阵”对抗朝廷。那时,已是四帝仁宗在位了。皇上派兵围剿襄阳,又引出许多故事。后人根据这些故事,编出一部武侠评书——《三侠五义》。书情虽然热闹,此处不必赘述。 如今,朝廷仍是“五王”;理王、云南王、东平王、汝南王、金鞭镇殿王。其中,金鞭镇殿王呼延赞地位最低。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四字王”,他是特殊环境产生的,可谓空前绝后,只算个“准王爷”而已。另旨:内、外三关的“八令工”恢复“八大令公”的封诰,并调金刀杨令公进京述职。再往下,各有封赏,不必一-交代。唯独兵部侍郎潘仁美职务不变,仍为朝中二品官。潘仁美心中忿忿不平,却也不敢争论。只得长叹一声:“唉,皇上看重杨继业,我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宣调杨继业进京的传旨官仍由呼延赞担任。由于他是王爷,特加“钦差”头衔。领下圣旨,带着从人,飞速奔往佘塘关去了。 再说杨继业,这十余年来,变化很大。尤其是他的家庭,变化更大。佘赛花已经由一个少女变成中年妇人了。由于她自幼练武,身体十分健壮,所以,生育能力极强。除了那对双胞胎:大郎杨廷平、二郎杨廷定之外,接着又生了五男二女:三郎杨延光、四郎杨延辉、五郎杨延德、六郎杨延昭、七郎杨延嗣;八姐杨琪、九妹杨瑛。由于这姐俩年龄最小,也就没人称她们大号。直到她们长大成人,还尽称她们杨八姐、杨九妹。这兄妹九人中,要属六郎杨延昭最聪明,七郎杨延嗣最勇猛。余下的众人,当然也非平常之辈。只是比起两个幼弟来,稍逊一头。 由于佘塘关距边塞较远,防御任务并不很重。再加上佘氏父子治理有方,所以杨继业显得很轻闲。于是,他除了研究兵法,把主要精力放在教育子女上了。武林世家,当然以武为先。遵照杨衮的遗嘱,他向子女传授杨家枪法。前文书中多次交代过,杨家枪法威震天下,兄妹九人照谱练枪,再加上父亲的精心指导,技艺日有所增。 谁知,这个消息传到内、外三关,六关七帅都把自己的儿子送来了,请盟弟杨继业一道传授武功。这些孩子长动不一,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四岁。他们是:紫荆关元帅陈伯年之子陈林,居庸关元帅柴荣芳之子柴干,倒马关元帅郎吉平之子郎千、郎万,宁武关元帅黄如忠之子黄龙、黄虎,雁门关元帅苗化雨之子苗刚,偏头关元帅石若璧之子石青,督巡元帅王仲汉之子王顺。这小弟兄合在一起,恰恰也是九人。其中王顺最小,比杨七郎还小三个多月。他天真括泼,五官俊俏,深受杨令公喜爱。这后九人的天资虽然不如前九人,却也个个踊跃,虎跳龙腾。 看官会问:对这一群孩子,你何必交代得这样详细?众位有所不知,这后九人中的前八位,即:陈林、柴千、郎千、郎万、黄龙、黄虎、苗刚、石青均非平常之辈。他们长大成人后,位列边关十二大总兵中的前八位,曾屡立战功,而且还协助金鞭镇殿王呼延赞之子呼延丕显活捉过潘仁美。算是后文书中的几个重要人物。这里先把他们的身世交代清楚,也为后文书省下许多笔墨。至于年龄最小的王顺,则比那八大总兵更为重要。有关他的书情,此处暂不说破,看官耐心读下去,自然会见分晓。 再说金鞭镇殿王呼延赞,身背圣旨,兼程倍道,这天来到佘塘关。由于他是王爷,又是钦差大臣,老元帅佘洪洲不敢慢怠,急忙率领儿子、女婿出关恭迎。呼延赞一见,立刻飞身下马,连连施礼:“佘老伯父,您拿我真当钦差呀?哈哈,我这钦差是吓唬别人的,就连那个什么王爷也当得稀里糊涂。 第82章 您千万别把我当回事,咱们还是上帅虎堂慢慢唠吧。” 佘洪洲也就不再谦让了。陪同呼延赞,来到帅虎堂:“王爷千岁,不知几时宣读圣旨?” “读什幺?我连字都认不全。表哥,拿去你自个看吧。” 圣旨大如天子,佘洪洲、杨继业可不敢轻视。连忙让人摆下香案,参拜之后,启封开读。这道圣旨写的很长,先是怀念旧情,回忆了内、外三关的那段交往。再往下是一段安慰之词,什幺“爱卿身怀文武奇才,只在帘外当个‘令工’,实在委屈你了。用人不当,朝廷之过,爱卿莫怪……”。最后宣布决定:“恢复爱卿令公封诰,立刻进京,荣升兵部尚书,官居正一品。”圣旨结尾还写了几句想念之词,无非要求杨令公火速入都。佘老元帅读罢圣旨,满心喜悦:“贤婿,谁能想到,太祖皇爷那件‘铜锤换玉带,的盟约,被当今皇上落实了。我早就估计,像你这样的人物,岂能久翻池中?这回好了,既是公爵,又是尚书,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岳父大人,小婿已是年近不惑,什么功名、利禄,在我心中早已淡薄了。这次奉旨进京,无非为国效力,报答皇恩而已。”说到此处,又向呼延赞问道:“表弟,我们这里消息闭塞,不知朝中近况如何?” “朝中倒是挺安稳。尤其是先朝太子被封为八贤主以后,大臣们都夸皇上英明,对他很是忠心耿耿。” “这件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不过,八贤王还是个少年,暂时不能发挥作用。只有文武大臣齐心协力,国家才有希望。表弟,文武大臣中,有对皇上不满的吗?” “表面上谁敢?”呼延赞突然大笑,“哈哈,表哥,我告诉你件有意思的事。满朝文武都有封赏,唯独潘仁美那小子原封不动,还是个什么正二品。要说对皇上不满,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这小子窝老火啦,活该!” “噢?潘仁美因何不加封赏?” “谁知道?有那么一回,理王赵光美对我说:十几年前,当今皇上曾把潘仁美当作心腹。自从边关视察回来,就不理潘仁美了。理王还问过我,潘仁美和表哥你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冤仇?” “唉,”杨令公长叹一声,“看来,我和潘仁美的误会,将越结越深。” 二公子佘赛虎面带冷笑:“妹夫,管他呢!潘仁美算个什么东西?十几年前,他追求过赛花,爹把赛花给你了,他能不恨吗?” “二哥,这是私事……” “公事也有。他从康平公主手里骗来五凤冠.准备献给辽将韩贵。让你识破阴谋,用火药包换下来了,差点把那小子炸死,他就更恨你了。据我猜想,他在康平公土跟前不定说了你多少坏话呢,所以你一直不受重用。十来年前.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襄理王,哈哈,歪打正着,谁知襄理王当了皇上。他不加封潘仁美,好!如果宰了潘仁美,更好!” 佘洪洲一摆手:“赛虎,潘仁美毕竟还是朝中二品大员。十几年前的恩怨,不提也罢。来人呀,为钦差大人摆酒接风。” 酒宴吃到深夜,众人一醉方休。 遵照圣命,杨继业赶紧把佘塘关的后事做了交代。又请赛豹套好车辆,准备将六关七帅的九位公子分别送还。诸事就绪,已过七天。佘老元帅大摆家宴,为女儿、女婿、外孙们饯行。团聚十余载,冷丁手,彼此之间难割难舍。尤其那大小十八个孩子,朝夕相处,切磋文武艺。眼看就要各奔东西,全都流泪满面。 三更时节,佘老元帅叹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席。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清晨,你们还得分头上路,争晚就此为止吧。继业进京后,好自为之,千万莫损你杨家将的声望。” “岳父大人,您也要多多保重。” 赛花早已哭成泪人,说不出半句话来。 “报!”城门官跪到后堂。“启禀元帅,关外来了几个人,自称是京都的钦差。他们口口声声要见扬令公,言说有紧急旨意。夜深人静,下差不敢开城,请元帅定夺。” “噢?”佘洪洲一惊,“莫非朝廷又出了什么大事?来呀,速速准备灯球火把,本帅要亲临城头。” 杨继业、呼延赞、佘家三兄弟跟随老元帅来到南门,借着灯球火把往下观看。呼廷赞先是一惊:“哎呀,原来是高王千岁,失敬,失敬。请王爷稍候,立即开城。” 来者正是东平王、皇上的妹夫高怀德。后边跟的是他的几个从人、奴仆。 佘老元帅知道高王的身份,急忙命人敞开城门,亲自将高王迎入帅虎堂:“王爷千岁,恕下官未曾远迎,王爷莫怪。” “佘元帅.本王突然到达,惊扰了。” 呼延赞忙将众人做了介绍,大家一一见过。杨令公问道:“王爷千岁,听城门官说您要见我,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杨令公,久闻你的大名,一直来能见面。今日相见,果然气字非凡。本王奉了万岁的圣旨,日夜兼程.特来向你宣布命令。” “臣接旨。”杨继业连忙跪倒。 香案摆下,东平王高怀德传达圣意。 书中交代:宋太祖赵匡胤称帝十六年,他灭荆南,剿湖广,平西蜀,吞北汉,威震天下,才渐渐换来四海升平。外番们慑于他的尊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夸,先皇驾崩,新君即位(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人就不那么老实了。首先行动的是塞外大辽国。 大辽是契丹民族,建国于唐朝末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雄才大略,他改革旧俗、重用汉人,制造文字、扩建城郭,使这个游牧民族逐渐走向正轨。可惜好最不长,他仅仅活到五十四岁,在攻打渤海国时,病逝军中。他的儿子耶律德光也很有率领,曾自称“父皇帝”,让后晋高祖石敬瑭称“儿皇帝”,并以强大的兵力夺取了中原的“燕云十六州”。那时候的辽国,称霸一方。谁知耶律德光的寿命比他父亲更短,只活了四十五岁就一命归天。临终之际,嘱托他的儿子耶律阮、孙子耶律景,无论如何也要强占中原,不称“大帝”,莫见列祖列宗.俗话说“一辈能、一辈熊”,半点不假。耶律阮当了世宗皇帝、耶律景当了穆亲皇帝,这两代君主虽存野心,却致绩平平,只得安分守己。到了第五代皇帝、景宗耶律贤即位之后,辽国才大见起色。 前文书说过,辽景宗耶律贤雄心很大,他的皇后萧绰比他的雄心更大。这个女人整天对丈夫说教:“我太祖、太宗创业艰难,他们临终之际,不忘称帝中原。我们这些当儿孙的,不能辜负先帝的期望。万岁,该动手时快动手,时机错过后悔迟呀!” “皇后,这些道理,朕也明白。可是大宋朝坚如磐石,赵匡胤治国有方,此时动手,冉找灭亡呀。” “那都是传言。我就不信,他大宋朝能胜我辽国!” “嘿嘿,”景宗皇帝轻轻摇头。“皇后,难道你忘了,那年加冕大典时,你只想得到一顶五凤冠,结果如何?费尽心机,损兵折将。你想啊,中原大地比五凤冠要重多少?” “这……”萧皇后柳眉双锁.“陛下,即便你说的有理,我们也不能静等啊。静等一万年,大宋朝也不会恭让江山。依妾妃之见,我们应该积极做好准备,只要大宋朝出现空隙,辽国就能长驱直入。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皇后,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呀。准备什么,怎样准备?还要有一套完整的方案。你容朕想想,以免欲速则不达。” “皇上!”萧皇后心中实在不满。“无论什么样的方案,总离不开兵力、物力。离开这两样,哪怕是姜子牙重生、诸葛亮再世,他们也无能为力!” “对,对。可是兵力、物力又从何来!” “这要靠你去争取,你是皇上,手中有至高无尚的权力!” “权力?皇后啊,你说的轻松,朕若把皇权给你,你能扩大兵力和物力吗?” 萧皇后在火头上,她明知皇帝这是戏谈,却把心一横: “好,半年为期。若不能扩大兵力、物力,妾妃甘愿打入冷官!” “你……爱妃,言重了。”辽景宗耶律贤是个老谋深算的君主。他表面不动生色,心里却有章程。今天见皇后这般急躁,便有意给她出点难题,以此打打她身上的锐气。“爱妃,一言为定,从明天开始,朕将皇权归你。” 萧皇后一愣,她没想到皇上真会这样做。可是根据她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又难推辞。 第二天朝见群臣,景宗皇帝当众宣布:“诸位爱卿,近几个月来,朕一直觉得身体不爽。经御医检看,患了一种无名病。为此,朕准备击凤凰山鸡冠岭双鹿寺休养半年。这段时期,由萧皇后暂时代理国政。玉玺和圣旨由她掌管,望诸卿齐心协力,替皇后共担喜忧。” 大臣们彼此观望,只得遵旨. 景宗皇帝真的休养去了,萧皇后只好亲临朝政。平常素日,她见丈夫遣遥自在,自己接手之后,才觉出千头万绪,为君不易。好在这个女人十分聪明,办事又十分果断,不消两三个月,她就对朝政运用自如了。 这天,萧皇后传旨,专门召见北院大王亚典黑跋都。所谓北院大王,就是皇帝与各部落酋长之间的联络官。虽为正二品,却是皇帝的亲信。亚典黑跋都三十多岁,论辈分,该称皇后舅母。他双膝跪倒,日称拜见:“不知皇后有何圣谕!” “我来问你,对我辽国各部落的状况,你都清楚吗?” “启奏皇后,臣为北院大王,掌握各部落状况,乃臣份内之责。” 第83章 “好,详细奏来。” “七十年前,契丹曾有九大部落、九小部落。除了这十八家部落,还有些零散的寨门,就不值一提了。当时,在九大部落中,属我耶律部落最为强盛。太祖皇爷经六年浴血奋战,终于将万丹、大河、伏佛、羽陵、日连、匹姐、黎白、吐流等八大部落全部征服,又经年筹划,最后建立了大辽帝国。如今,九大部落早已溶为一体,只有九小部落还各自为政。不过,他们都很臣服,年年进贡,岁岁朝拜,我主对他们也不必过虑。” “嗯,你很有知识。我再问你,那九小部落都是怎么称呼?” “旦利、实乙、独活、纳尾、集结、南烈、审秘、悦里、古石。每个部落,多者三十万人,少者只有万把人。他们都以狩猎为生,除了本部酋长,大都行踪不定。” “谁的实力最强?” “旦利、古石两家,各有二、三十万人,马匹、牛羊不尽其数。” “好,你去传他两家的酋长,一个月内,必须来见我。” “这………遵旨。不过……” “有话明说。” “启奏皇后,根据我朝惯例,没有特大的事情,轻易不传各部酋长。” “我偏要传,立刻执行!” “是。”亚典黑跋都不敢违命。 再说旦利部落酋长红模翰、古石部落酋长野旺沙闻听皇后传唤,立刻慌了手脚。这是历来少有的事情,不知是凶是吉。他们急忙带上礼物,来到大辽国都巴林府。谁料北院大王通知他们:皇后偶染风寒,你们且在行宫住下,几时召见,等待天命。 两位酋长无奈,又不敢轻易离去,只得在行宫之内苦受煎熬。 眨眼就是十天。旦利部落酋长红模翰长吁短叹,喝了几杯老酒,准备上床休息。渐渐地,他觉得浑身发燥,坐卧不宁。一阵阵心猿意马,脸上添了几分春意。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这是国都。不是我的部落,我怎么敢产生这种意念?赶快往下压,千万别闹出事来。谁知,他越想往下压,欲火越旺,简直就要按捺不住了。就在这时,屋门轻轻一开,从外面走来一个红粉佳人。这女子千娇百媚,万种风流。她向红模翰把小嘴一撅:“你是什么人?我才出门几天,你就敢在我屋中居住?” “这……北院大王安排的……” “哟,”女子杏脸娇红。“我去找他算帐。一说着,轻移莲步,慢转香躯。 “回来!”红模翰心里翻腾,他顾不得多想,一把拉过女子,抱在怀中。急急忙忙.扯衣上床。 女子半娇半嗔、半推半就:“好粗鲁,嘻嘻,你是谁呀?” “别管我是谁,事后.赏你一锭黄金。你们当宫娥、彩女的……” “小瞧人!谁是宫娥、彩女?我乃当今皇上的南苑贵妃!” “啊?”红模翰大惊失色。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丁。北院大王亚典黑跋都带着几个官差出现在眼前:“皇后圣谕,传旦利部落酋长红模翰立即晋见!” 红模翰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栽倒。 萧皇后在大稳宫升堂,怒色满面:“红模翰,你胆大包天!竟敢在帝宫之内强*贵妃,哼,这可要户灭九族呀!” “皇后,开……开恩。” “唉,你能率领一个大部落,足见是位豪杰。若杀了你,真有些可惜。红模翰,你的部落有多少人马、多少兵力?” “全部落二十七万多人,马匹四十余万。兵力九万,能冲锋陷阵的有,有六万左右。” “也罢,我看你是个英雄,想让你带罪立功。你立刻启程,去联络实乙、独活、纳尾、集结四个部落,由你们五家组成十万兵马,再调出一万领帐篷及粮草,牛羊。这些事情,你能办到吗?” “能,一定办到。”红模翰诚惶诚恐。 “好,这批人马,就定名‘永安军,,由你充任大将军。平常素日,加紧训练。国家一旦有事,立刻开往前沿。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红模翰因祸得福,不但无罪。反而当上了大将军,实在出他意外。至于向那四个小部落征派兵马、物资之事,则十分容易。因为四小部落很软弱,历来都服从旦利部落的指挥。更何况有了皇家圣旨,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唯一使他不放心的是那位“贵妃”,因为皇上休养去了,回宫查问此事,后患无穷。“皇后恩重如山,臣愿以死相报。只是………” “唉,”萧皇后摇了摇头。“你们男人呀,当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事后都是胆小鬼!也罢,救人救到底。你把那位南苑贵妃带走吧。圣上回宫查问,我就说她病死了。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皇后!”红模翰感动得热泪满脸。立刻带着“南苑贵妃”为萧氏卖命去了。 其实,看官比红模翰聪明得多,人人知道这是个骗局。怎奈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红模翰久居游牧部落,很少与外界接触。他哪里会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萧皇后头招得手,又用同样的办法,制服了古石部落酋长野旺沙。野旺沙奉命去联络南烈、审秘、悦里三个小部落,同样组建十万兵马,成立“永宁军”。 就这样,萧皇后没费吹灰之力,凭空得到二十万大兵,并且不必负担一草一木。她自然洋洋得意,心满意足。 景宗皇帝回宫之后,对这事有点不信:“皇后,你用的什么手段,他们会那样诚服?” “嘻嘻,对那些呆头呆脑的酋长,还用费事吗?两包春药放在酒里,两名宫女送上门去,足啦了,足啦了!” “瞎,你真是不择手段。虽然得到二十万兵马,作法未免过于拙劣!” @奇@萧氏柳眉一耸:“皇上,你若觉得不妥,我可以对他们挑明真象!” @书@“你呀,锋芒过露了!”景宗无可奈何。 @网@萧氏虽然专横,却也不敢惹恼皇帝.她起身笑道:“万岁刚刚回来.旅途劳累。把孩子们叫来吧,吃顿团圆饭,以享天伦之乐。” 景宗果然高兴起米:“对,对。朕一去半年,真有点想念他们。” 萧皇后为景宗皇帝共生了六个孩子。头产是双胞胎,一对女孩。可惜她在临产之前,争强好胜地陪同皇上去打猎。马上颠簸,回宫流产了,对女孩双双死去。最宗十分惋惜,根据皇家惯例,追封长女为金镜公主、次女为银镜公主。紧接着,萧后又生了三个女孩,分别受封为铜镜公主、铁镜公主、锡镜公主。直到四年之前,她才生了个男孩,取名耶律隆绪,小名文殊奴。这孩子模样英俊,讨人喜欢。周岁时立为太子,哺养在东宫。如今,长女铜镜公主已经十五岁了,才貌平平。由皇上做主,将她许配给大将韩贵之子、韩昌韩延寿。这个韩昌比铜镜公主还小两岁,别看年轻,却星文武双全。景宗爱他的才华,才将他招为驸马。现在,铜镜公主还没过门,她得知父母召唤,便领着弟弟、妹妹们一同来拜见。居家欢聚,其乐无穷,倒也不必细表。 且说宋太祖赵匡胤驾崩的消息传到辽国,景宗和萧后喜从天降。他们认为时机到了,大宋朝新旧交替,肯定处于混乱之中。现在若不动手,势必悔恨无穷。于是传下圣旨:钦命大将韩贵为元帅、古石部落酋长野旺沙为先锋,率“永宁军”十万,飞夺“北三关”。 前文书说过,所谓“北三关”即:独石口、古北口,喜峰口。这里是宋、辽交界处,由宋兵占领。由于是“口”不是“关”,主将级别低了一等,只设总兵,不设元帅,军政事物隶属内、外三关管辖。独石口总兵吴镇北、古北口总兵刘大兴、喜峰口总兵马天成,另外也设督巡总兵一员,名叫郭维海。这四位总兵是结盟兄弟。他们各有一子,名叫吴凯、刘奇、马巨、郭虚。四个孩子现在还小,将来长大成人,他们与陈林,柴干、郎千,郎万、黄龙、黄虎、苗刚、石青共列边关十二大总兵,办了许多惊天动地之事。行了,将来的十二大总兵,这里总算凑齐了。故事还得回到现实。 却说吴镇北等人见辽国兴兵,来者不善。便一面积极防御,一面请督巡总兵郭维海向内、外三关的元帅们求救。郭维海不敢怠慢,立刻奔向外三关。说来也巧,他在半路途中恰恰遇上了督巡元帅王仲汉。王元帅带着一千名兵卒,押着几百车粮草、给养,正往各关输送。他是郭维海的顶头上司,闻讯之后,气冲牛斗:“这点小事,你不必去内,外三关报告了,有本帅在此,一口银刀,杀退辽兵!” 郭总兵不敢与王元帅争辩,只得说道:“辽兵来势凶猛,单凭元帅一口刀,怕,怕……” “怕什么?本帅银刀王无敌,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说罢,他令副将押造粮草给养,送往备关。井再三吩咐,北三关战事,不准告诉各关元帅。然后自己一人跟随郭维海奔赴前线。这件事办得太鲁莽,大错特错了! 独石口总兵吴镇北见王元帅来了,十分高兴。问明底细,又无限担忧。王仲汉历来狂傲,他见众人信不过他,微微冷笑:“吴总兵,拿酒来。” “回禀元帅,大敌当前,兵临城下,北三关一律严令戒酒……” “我是元帅!”王仲汉怒目圆睁。 “这……遵令。”吴镇北只得照办。 王仲汉连饮三大斗,跨马提刀,杀向天外. 天昏了,地暗了,杀到最后,银刀王无敌被古石部落酋长、永宁将军野旺沙挑死在军前。 野旺沙初次上阵就挑死个大宋元帅,不由趾高气扬:“什么银刀王无敌,徒有虚名。 第84章 来呀,随同本将军攻城破寨!” 辽兵势如破竹,宋军一溃千里。书要简捷,仅仅打了十九天,北三关尽落敌手。 吴镇北等四员总兵节节败退,最后退到柴荆关。紫荆关元帅陈伯年闻讯大惊。一面防御,一面写好奏折,派快马送往京都。 太宗皇帝看罢奏折,双眉紧皱。自己刚刚称帝,辽兵就来了,这是轻视自己呀,不由又急又恼。急的是江山不稳,恼的是王仲汉隐瞒军情,酒醉失三关。于是连传圣旨:第一,削去王仲汉令公封诰,男丁充军黑龙江,女眷官卖为奴。第二,钦命兵部尚书、令公杨继业为北、内、外九关兵马大帅,限期三个月,收复失地!这真是新君即位三把火! 这道圣旨很重要,又很急迫。皇上便命身份高贵的东平王高怀德为钦差,星夜赶赴佘塘关。 一段大倒笔,至此结束。 杨令公接到圣旨,叹惜王仲汉,愤恨辽国兵:“王爷千岁,承蒙皇上信任,杨某万死不辞。哪怕是浴血沙场,搬掉头颅,也要为国为民抢回北三关!” 高王大悦:“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次日清晨,杨令公点调人马,发布军令:“出征北三关!” 第014回三岔口挥刀斩酋长六叠峰跃马遇王爷 五代的时候,佘塘关有一万铁骑。赵匡胤称帝以后,老元帅佘洪洲便将这批兵马上缴国家了。如今,关中兵马不多,只有三千左右。这些兵马是杨令公亲自训练的,可说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以佘洪洲本意,这些兵马,让女婿全部带走。杨令公却说,自己是九关大帅,可以调动当地兵力,只带一千人为近卫军,其余的留下,把守佘塘关。至于将领,只令三公子佘赛豹为前部先锋官,余者一律不动。 呼延赞叫道:“表哥,我跟你去吧,也能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多少立点军功。” “表弟.你现在是国家的王爷了,哪能随便行动?还是跟随东平王一道回京吧。” “瞎,这个王爷越当越没劲,连自由都没有了!”呼延赞无可奈何。 杨令公点齐一千兵马,由佘赛豹为前部,自己督队,出离佘塘关,奔赴前沿。 途中无书,不必赘述。这天近午来到宁武关。宁武关元帅黄如忠列队相迎:“贤弟,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皇上有眼力,派你来当九关大帅。这可好了,从今以后,我等便能高枕无忧。” “哥哥过奖。靠我一人,能碾几颗钉?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不负圣恩。” 弟兄高高兴兴,走入城中。第二天,黄如忠调兵一万,随同扬令公又到雁门关。书要简捷,雁门关、偏头关、紫荆关、倒马关的四位元帅也都各自调兵一万,共是五万人马,最后在居庸关聚齐,因为这里距北三关最近。居庸关元帅柴荣芳正在排兵布阵,紧张万分。他一见杨令公并五家元帅来了,这才放心:“好,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也出一万大兵,统统划归杨贤弟指挥。下一步怎幺办?保证有令则行。” “众位兄长,既然皇上封我九关大帅,小弟也就不谦让了。如今,我们只有六万一千人,敌军却是十万。以少胜多,全靠战略。咱们还是共同制定作战方针吧。”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全凭贤弟安排,我等绝对服从。”六位元帅,异口同声。 据探马禀报:敌人的十万大兵,古北口驻有九万,独石口和喜峰口各驻五千人。换句话说,古北口是重要据点,只要抢下古北口,独石口和喜峰口则不攻自破。杨令公心中有数,决定攻打古北口。主意拿定,却不动声色。 居庸关休兵三天,第四天一早,扬令公升帐:“陈伯年,你率领一千人马去攻打喜峰口,要走大路,每匹战马挂三串威武铃。同时要多带锣鼓、鞭炮。边走边敲,边走边放。声势越大越好……” “这……大帅,喜蜂口有五千敌兵,未将带一千人去打,本来就很艰难。若是再走大路,大造声势,古北口援兵追来,我这一千人马,未免太少……” “好,再从居庸关挑两千名民夫,与你的道队同行。” “瞎,民夫没受过训练,岂能打仗?” “执行军令!” “是。”陈伯年不敢再说。 杨令公又传柴荣芳,命他去打独石口。也是一千兵丁,两千民夫。行军状况与陈伯年等同。柴荣芳不想再碰钉子,样样照办。 送走陈、柴二将,杨令公三传郎吉平。令下:“你带上一万人马,今夜出发。人衔枚、马摘铃,绕走小路,奔往下坡镇。那里的地形,本帅已派人察看过了,是两山夹一沟。你的人马在东、西两山头各埋伏五千。多多准备灰瓶、炮火、滚本、擂石。只要辽兵从沟中经过,你就狠狠往下打。先发制人,我保你稳操胜券。取胜之后,沿西南有条近路.你抄此近路,急赴喜峰口,增援陈伯年夺下城池。军令在先,陈伯年兵败无罪,郎吉平兵败则斩!” “大帅放心吧。我现在才明白,你是个活神仙!”郎吉平高高兴兴,准备去了。 杨令公再传四道令:“黄如忠,你也带上一万人马,今夜急赴上岩镇。那里的地形与下坡镇恰恰相反,乃两沟夹一山。沟中怪石遍地,山上草木茏葱。沟中无路,山上有路,辽兵势必山上行。你要多多准备硫磺焰硝,撒在草木间。辽兵出现时,你的人马在沟中放火,火往上腾,必将辽兵全部焚毁。取胜之后,沿西北也有条近路,你抄此近路,增援柴荣芳。还是那句话,取不下独石口,拿你试问!” “遵令。”黄如忠不如郎吉平机灵。他稍有犹豫,“大帅,我若将人马布置好了,辽兵辽将肯定会出现吗?” “嘿嘿,陈伯年、柴荣芳敲锣打鼓地去干什么?不就是替你们引蛇出洞吗?” “大帅英明!”黄如忠心悦诚服。 五令传下:“由此往东九十里,有一带丘陵,名谓‘三岔口’。那里共有三条大道,一条通往辽国、一条通往古北口、一条通往太行山。苗化雨.本帅命你带领一万人马,堵住北路口,不准辽兵回国;石若壁,你接第六条令箭,也带领一万人马堵住东路口,不准辽兵进入太行山。至于南路口,由本帅亲自带兵堵截。到那时,三面大包抄,嘿嘿,三岔口就是敌兵敌将葬身之地!” 二将一愣:“大帅,兵书上说‘穷寇勿追’,你这六道大令,可是绝户计呀!” “正是。两国初次交兵,不用绝户计,镇不住强大的番邦!” 杨令公这句话真说对了。凭此绝户计,宋,辽边界整整安定了十五年! 不提后话。单说辽国元帅韩贵和先锋官野旺沙,自从夺下北三关,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尤其是那位部落酋长,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哼,咱们辽国的皇上、皇后就是胆小。总说什幺大宋朝厉害呀、强大呀、有能人呀,嘿,不过如此。王仲汉怎么样?号称元帅、银刀王无敌,在我马前走了三趟,死啦!就照这个打法,不用半年,开封府就是咱们辽国的啦!” 韩贵终究是员大将,他比野旺沙显得成熟。摇头笑道:“先锋,夺下北三关,这才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许多艰难,我们不能过于大意。这几天,我也觉得很轻松,休息过后,咱们也该练练兵马了。” 探马来报:“启禀元帅、先锋。今天一早,居庸关内发出两批人马,他们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批奔往独石口,一批奔往喜峰口……” “噢?”韩贵一愣。“反扑的好快呀!我来问你.他们各有多少人马?” “这……”探马有点为难。“元帅,我们当探马的讲究远处观察,不能靠的太近。为此,只能计算方队,不能清点人数。可是宋兵不列方队,松松散散,前后左右都是人。大概、估计、可能,也许有一两万人吧。” 其实,宋兵的队伍中有许多老百姓,他们根本没受过训练,懂得什么叫方队?这些情况,辽军探马哪里知晓? 野旺沙把大嘴一撇:“元帅,我曾对您说过,不能把兵力都集中在古北口。这样,独石口和喜峰口就显得太弱了。可是您不听劝,还说什么集中练兵,以利再战。这回怎幺样?我不敢埋怨您,来兵拣软的欺,那两座关口,咱们白夺了!”野旺沙俄仗军功很大,对元帅说话,也毫不客气。 韩贵微微一皱眉头,心说:他们当酋长的可真野蛮,竞对上司这样无理。有心怪罪吧,不行。一来,十万永宁军是人家组建的,实权由他掌握。二来,他的话也很有道理,独石口和喜峰口各放五千人,确实少了一点。怎幺办呢?亡羊补牢,赶快增援吧。主意拿定,抽出两支金皮大令:“参将王非、游击将军燕寒星,我命你二人各带两万人马,立即分赴独石口、喜峰口,要不惜代价,抗击宋兵!” “道令。”这两员将领,一是汉人,一是契丹人,武艺都很勇猛。领下帅令,分头行动。 先说王非,调兵两万,连夜出发。天将破晓时,来到下坡镇。这里的地形是两山夹一沟,宋将郎吉平早把口袋撑开了。他不紧不急,等辽兵全部走进了沟口,这才一声令下:“打!” 但见:灰瓶如雨,炮火震天。一排排滚术推下,一片片擂石狂击。站在高处的连连叫好,走在沟中的哭爹喊妈。好热闹、好凄惨,眨眼之间,辽兵死伤一万八九!参将王非,当场阵亡! 宋兵欢呼,从两山绕到沟中。幸存的辽兵尽成俘虏,还有些没死的战马以及大批军械,都成了宋兵的战利品。 第85章 郎吉平兴奋万状,却不敢耽搁。他一声令下:“来呀,沿着西南近路,兵发喜峰口!” 这时,喜峰口已经开战了。守城的辽将名叫脱达,官居守备。他见陈伯年带兵不多,大部分人没穿军装,神态上又畏畏缩缩,不由心中觉得好笑:这样的队伍,也能打仗吗?得了,既然进上门来,你们就别想再回去了! 看官你想:陈伯年虽勇,怎奈只有一千兵马,两千多名老百姓,这样的战斗力,岂是辽兵的对手?他不由心中埋怨:杨大帅呀,咱们是八大令公、又是结盟兄弟,你为什么偏偏让我来送死! 恰在这时,郎吉平率领部队赶到喜蜂日。他的部队刚刚打了大胜仕,士气很高。再加上一万兵马,人多势众。辽兵一见,早巳吓破苦胆。不必赘述了,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宋兵宋将就登上了喜峰口的城头! 陈怕年大喜:“郎贤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呀?太及时了。” “陈大哥,让你受惊了。”郎吉平讲述了自己的来历。 陈伯年叹道:“杨令公不愧荣任九关大帅,人家这才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两位边关元帅共进帅虎堂.急忙把战斗结果写成折报,派快马禀告杨令公。第二天一早,快马带回军令:“陈伯年留下五千兵卒,把守喜峰口。其余的人马由郎吉平带领,立刻赶回居庸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陈伯年、郎吉平执行军令,再说大将黄如忠。他带领一万人马,星夜启程,三更时节,来到上岩镇。这里果然是两沟夹一山,沟中怪石交错,寸草不长,山上却是花木茏葱,藤萝吊挂。黄如忠心想:杨令公也是初来乍到,他竟然这样熟悉地形,看来,人家才够一个真正的元帅呀!令下:“立刻将硫磺焰硝搬满山间,不得有误。与此同时,军卒埋伏在两沟中间,备好火弩、火箭,只要辽兵登上山头,有令则行,放火烧山!” “是!”各哨人马,分头行动。 天色微明,辽国游山将军燕寒星果然带着两万辽兵送死来了。但见这场大火:无干物燥,怒卷狂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忽拉拉金蛇狂舞,乒乓乓火球乱撞。红光直冲霄汉,烈焰难辨四方!这场火战,比郎吉平那场滚术战更厉害十倍,只烧得辽兵辽将片甲不存! 黄如忠一声叹息:“好惨!”再传军令:“立刻登程,兵发独石口!” 独石口之战与喜峰口之战大同小异,咱们也就不必再重复了。杨令公令下:“柴荣芳留下五千人守关,余者由黄如忠带回大本营。” 两战两胜,宋兵军威大振。辽国元帅韩贵却无限惶恐。凭空损失四万人马,两道关口得而复失,吓的他连忙询问:“各家探马,你们可知道大宋元帅姓字名准?” “回禀元帅,我们早巳向您报告了,大宋朝新近委派了九关大帅,他乃朝中兵部尚书、令公杨继业。” “噢……”韩贵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探马们确实禀报过。那时,自己稳坐北三关,正在趾高气扬,没把这个情报当回事,直到今天才引起重视,杨继业?好耳熟啊。对了,十余年前,我奉皇后命令,曾击佘塘关劫取“五岚冠”,结果大败而归。后来听说,佘塘关之战就是杨继业指挥的,这个人是天朝著名的杨家将。可是过了这十几年,杨继业并未腾达,我们估计他才干平平,所以不受重用。如今,他怎么一下子跳到九关大帅、兵部尚书?嘿嘿,就冲他吞我四万兵,夺我二关口,对于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瞧呀! “报!”城门官跑进帅虎堂。“启禀韩元帅,宋朝大队人马,兵临城下!” “啊?来得好快!” 先锋官野旺沙而带冷笑:“元帅,兵来将挡,何必惊慌。待本先锋出马临敌,活捉杨继业,为死去的四万弟兄报仇!” 韩贵心想:活捉杨继业,恐怕不那么容易。可是人家来了,又不能不战:“来呀,敞开城门,阵前会敌。” 原来,郎吉平夺下喜峰口、黄如忠夺下独石口,他们二人遵照帅令,备带自己的人马,回师居庸关。杨令公一见人马聚齐,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这才发兵古北口。 两军对垒,各自排开旗门,压住阵角。黄如忠禀手:“大帅,末将不才,愿出马会敌。” “黄元帅,你刚刚火烧辽兵,夺下独石口,今日出马,祝你再树军功。” “多谢大帅。”黄如忠马至军前。 辽国先锋野旺沙早已急不可待,一拍铁青马,抖动长枪,大战黄如忠。这个部落酋长确实勇猛,只用了二十多个回合,就杀得黄如忠手忙脚乱。后队的郎吉平看得清楚:“大帅,黄元帅很难取胜,我去助他。” “且慢。”杨令公心里明白:你去了也是白染一水。如今,宋兵正在兴头上,气可鼓而不可泄,还是出我亲自出马吧。主意拿定,摘下紫金刀,又向郎吉平低声吩咐:“我上阵之后,你和黄元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是!”郎吉平心情振奋。“谨遵帅令。” “千万小心。”说罢,催马上前。 野旺沙得知他就是杨继业,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贼子,还我四万人马、两道关口!”说着,抖枪便刺。别看他胜黄如忠容易,碰上杨继业.算他倒了大霉。只战过三十回合.便枪花发乱、马蹄不稳。后队的元帅韩贵一见此景,便知不妙。急忙抖动三股托天叉,拍马上前,双战杨继业。 三匹战马,如同三股旋风,一口大刀、一杆长枪、一把钢叉,三种兵器搅在一起,只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突然,古北口城门乱成一团,杀声、喊声连成一片,那里又出现了另一场鏖战! 原来,这就是杨令公的锦囊妙计。据他观测,辽国先锋野旺沙武艺虽高,却绝非自己的对手。开仗之后,只要自己跟野旺沙“恋战”,他们的元帅韩贵肯定会上来助阵。如果是这样,辽兵群龙无首,后阵空虚。为此,杨令公上阵之前,低声吩咐过郎吉平,让他与黄如忠各带人马,分成左右两路,绕过中军,奇袭古北口城门。这个预测太准了,中军果然出现“俩掐一”的局面。郎吉平、黄如忠不敢怠慢,连忙各带一万人马,分左右两路攻向城门。辽兵万万没想到会与这种打法,沙场热热闹闹呢,两侧又来人了。人家来的突然,来的灵活,自己手足无措。再加上两位指挥官都在疆场,人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于是一场混乱。边关二帅传令:“冲入古北口!” 韩贵忙里抽闲,向城门望去。只见城头宋旗飘扬,便知大势已去。为了保存兵马少受损失,他只得传下军令:“立刻撤退!” 再看辽兵,刀矛不整、队伍松散,慌慌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沿着关外大路,向北方逃击。 杨令公一挥金刀:“追!” 韩贵、野旺沙带领溃军,一直逃出六十里。眼前闪出一带丘陵,正是“三岔口”。韩贵吩咐:“向北走,只有回国才能解脱。” 探马禀报:“元帅,北路口已由宋兵把守,那里遍地鹿角广设丫叉,并无我军出路!” “啊!”韩贵大惊。“立即转向东方,那里是太行山,峰险岭峻,也是我军藏身之地。” “东路口与北路口一样,早被宋兵死死封锁。” “天灭我也!”韩贵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野旺沙二目通红:“不是天灭,而是杨继业要灭我等。当初,我曾藐视什么银刀王无敌,如今看来,银刀王无敌是假,金刀杨无敌是真。有此一人,大宋太平!” 辽兵乱叫:“金刀杨无敌追来了!” 从此开始,“金刀杨无敌”的称号便叫响了,辽兵辽将闻风丧胆,望影而逃! 看官,评书说部并非都是胡编滥造。您若翻开《宋史》第二百七十二卷,上面便有“契丹望见业旌旗,即引去”。还有大臣王先曾说:“君侯素号‘无敌’。”由此可见.杨继业在当时的声望,绝非寻常。 闲话表过。“三岔口”共有三条路,已被宋兵封锁两条。唯一的那条来路上,杨令公又在后面带兵堵住。野旺沙见主帅吐血,只得匹马单枪,拼以死战。继业见他患勇,本想留他性命。又一想,银刀令公王仲汉死在他手,我该替盟兄报此大仇。主意拿定,手起刀落,可叹大辽先锋、古石部落酋长,怪叫一声,尸首两异! 韩贵明白:现在全完了。自己吐血以后.浑身松散。别说打仗啊,连举叉都困难了。此时此刻,只等一死吧。 杨令公问道:“韩元帅,你不想再战吗?” “败军之将,听候处罚。” “好.请你转告贵国皇帝,两国百姓,都盼望安定。黎民最怕的是流血。我大宋虽说富饶,却不准任何番邦进犯。咱们这是头一仗,我不想再有第二仗。贵国若是不眼,嗯嘿,杨某甘愿奉陪到底!”说罢,扭头传令:“苗化雨,拆除鹿角丫叉,放韩元帅及残存的大辽将士回国。” “遵令。”苗化雨立刻行动。韩贵不信:“杨令公,你真放我走?” “后会有期,但愿不是在沙场之上!” 韩贵走了,辽兵辽将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这么快的结束了! 书要简捷:吴镇北仍回独石口、刘大兴仍回古北口、马天成仍回真峰口、郭维海照旧督巡,四位总兵各就各位,还是前沿将领。杨令公带领陈伯年、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六位边关元帅,同回居庸关。庆功完毕.又将战况写好奏折,派快马送递京师。 第86章 过了一个月,金鞭镇殿王呼延赞来了:“表哥,我是专管跑道送信的,又来向你传达圣旨。” 边关六帅参拜王爷,呼延赞一摆手:“都是老哥们儿,这套免啦。你们看旨吧。” 圣旨表彰了杨继业的功劳,赏黄金一千两,紫袍一领。余者六帅,备赏黄金五百两,红袍一领。最后还说:十余年前.朕封边关八令公,如今,七人立功,一人有罪。王仲汉历来狂傲,隐匪军情,醉失北三关,朕本欲严惩,株连三族。念其已死,与朕又有旧情,特赦三族无罪。唯其嫡子王顺,不可轻恕。钦命王顺更名改姓为杨延顺,划归杨继业膝下为儿,永远不准认祖归宗。此外,边陲战乱,杨继业暂守九关,不必回都,铁此! 边关六帅且喜且叹,喜的是杨令公有了七郎八虎;叹的是王令公身后绝嗣。怎奈这是圣命,谁敢不遵? 杨继业既然当上九关大帅,就不能再回佘塘关了。他请三公子佘赛豹回去送信,并将夫人赛花、七个儿子、两个女儿以及边关七帅的九名小公子一道接来居庸关,令他们在这里习文练武。谁知那十八个少年还没来,北三关的总兵们却先把四个儿子进来了,还说什么:杨令公别偏别向,王顺改名杨延顺,算你的八郎儿了,其余的十二个孩子,清一色收为徒弟吧。这样一来可热闹了:杨延平、杨延定、杨延光、扬延辉,杨延德,杨延昭、杨延嗣、杨延顺、扬八姐、杨九妹、陈林,柴干,郎千,郎万、黄龙,黄虎、苗刚、石青、吴凯、刘奇、马巨、郭虚,连男带女,二十二个孩子同堂学艺,九关大帅府简直成了“幼儿园”! 杨令公喜欢孩子,佘赛花更喜欢孩子。夫妻常常一起传艺,确实不偏不向。但是他们心里清楚:将来出类拔萃者,只有杨六郎、杨七郎!余下的二十个孩子,天资不高,才智相差无几。即便不受任何挫折,前途也很有限。 日月穿梭,光阴似箭。眨眼之间又过了十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男的英武、女的俊美。好像是一堂银娃娃,一个比一个水灵。可是,岁月又很无情。那些老将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登上了黄泉之路。如今,边关六帅只剩下了居庸关的柴荣芳,塞外四总兵只剩下了独石口的吴镇北。杨令公对着两位老友,常常无限唏嘘:“唉,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呀!” 这十年间,宋太宗曾几次想调杨令公进京述职,可是九关大帅又无人敢接。这个位置关系到国家安危,责任重大。皇帝无奈,只好让杨继业仍留任上。每逢年节,都派钦差来犒赏。君臣之间,感情十分密切。 这十年间,杨府本身也起了很大变化。已经有五位公子先后婚配。杨大郎娶妻张金定,杨二郎娶妻李翠屏,杨三郎娶妻宋月梅,扬四郎娶妻林月英,杨五郎娶妻马赛花。这五房少夫人都是世家出身,或多或少都会些武艺,经常陪着婆婆和八姐、九妹演练骑射。这些天伦之乐,也就不必细说了。 这日清晨,老总管杨洪来到后堂。有人若问:这个杨洪是不是杨继业刚出世时,身边随从的那个小家将啊?对了,正是他。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当上了九关大帅府总管。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近前禀报:“令公、夫人,这是云府派人送来的请帖,他们在门房等着回信。” “嗯。”杨令公点了点头。“夫人,由你处理。” 原来,五代年间,居庸关元帅名叫云昌武。大宋立国之后,这个人便当起了隐士。他的儿子云钟飞,武功很高,兵法也不错。杨令公曾经多次请他出仕,却被他父亲、百岁老人云昌武婉言谢绝:“我们云家永不为宋家官。” 云钟飞与居庸关现任元帅柴荣芳是结盟兄弟。他有个女儿叫云秀英,今年十六岁,五官清俊,刀马娴熟。为此,想许配柴荣芳之子柴干,谁料柴荣芳连连摆手:“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那儿子配不上你那姑娘。干脆,我当个媒人,把侄女介绍给杨家将吧。” “人家那种地位,能瞧得起咱们吗?” “杨令公绝非势利小人。”柴荣芳果然提媒。 杨家将只剩下小哥仨还未娶亲。论年龄,都差不多。令公夫妻却想:六郎、七郎将来必是国家的栋梁,对他们的婚事,应慎之又慎。为此,愿把云秀英收为八郎之妻。杨八郎虽是义子,却是当今皇上钦定,地位也相当高,云家岂有不愿之理?这门婚事就算定妥了。今天,云家进来请帖,算是女方请男方会亲。相看没过门的儿媳妇,杨令公不便出头,所以才让夫人处理。佘夫人当即回信:明天辰时,自己带着八姐、九妹去云府拜望。 第二天,娘三个准备妥当。她们是武将,不愿坐轿,一律骑马。带上几名从人,离开帅府。由于云家是隐士,不住城里,而住西郊。她们出了西城门,策马而行。走出不远,便踏上一片山地。这里是五台山的余脉,名叫太白山。山势虽说不险,却也是峻岭奇峰。正往前走,忽听对面山头传来喊声:“哼,我跟你拼了,看看咱俩谁怕谁!”娘三个顺着声音抬头观望,只见那座山形状很怪,好似层层宝塔,共有六截。书中交代:这山名唤“六叠峰”。就在第三叠上,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手中拎着一把板斧,身后背着一捆干柴。离她不远处,对峙着一头又高又大的金钱豹。这豹子也许是信心十足,也许是被小姑娘的神威震住了,反正它站着没动,只是狂吼。佘夫人暗叫:不好,得赶快搭救小姑娘的性命。幸喜为武将者,常备弓箭在身。此时不及多想,连忙摘弓搭箭。谁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山后又跑来一匹逍遥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在四十多岁,头戴软纱王帽,身穿杏黄袍,上绣金龙。从服饰看来,定是一位王爷。这位王爷手中也拿着弓箭,他看见金钱豹,先是一惊,然后又一箭射去。这支箭射的挺准,正中金钱豹的后屁股。豹子疼痛,连忙转身。心说:你好狠呀。得了,那个小姑娘油水不大,你连人带马,足够我一顿美餐。想罢,后腿一躬,就要向王爷猛扑。这时,佘夫人顾不得多想了,右脚紧挂镫,镫带崩镫绳。这匹枣红马也真做脸,一声长嘶,如同腾云驾雾,跃上山坡。金钱豹惊,又向佘夫人张开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佘夫人压把松弦,一连射出三箭。这叫“连珠箭”,乃杨令公亲传。力度极大,箭箭射入豹子口中。疼得豹子满山乱液,顷刻身亡。 那位王爷脸色煞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位夫人救驾有功,本王定要封赏!” 第015回地藏寺皇帝参佛祖天波溪令公救太宗 你当那位王爷是谁?他正是当今皇上的御弟、理王千岁赵光美。 原来,人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不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一概如此。当今皇上赵匡义即位以来,总觉得亏心。头几年,先朝太子赵德芳年龄还小,他倒不觉得怎么样。如今,赵德芳渐渐成年,出息得龙行虎步、舜目尧眉,赵光义每次见到他,内心都觉得惭愧。心思重了就爱做梦,近二年来,他几乎夜夜做梦,只要闭上眼睛,先帝宋太祖就来找他吵架。闹得赵光义心慌意乱,坐卧不宁。古代人讲迷信,皇上更迷信,万般无奈,他便到京师大相国寺去求签,请佛爷替他指条出路。佛爷还真“灵”,字签上写着四局“北上三千里,赤诚拜如来。凶险化吉祥,彩轿五方抬。” 大相国寺住持僧了然长老察言观色:“陛下,您一定有心事,只有佛前还愿,才能化解。” “这……朕到哪里去还愿?” “签上写得明白:必须往北走三千里,那里肯定会有佛教圣地。您诚心诚意去拜佛组,便会逢凶化吉了……” “最后一句怎么解释?”太宗半信半疑。 “最后……一句……嘛……”了然头脑灵活,“彩轿象征您的江山,东、南、西、北、中并列五方。五方都来抬彩轿,岂不是大吉大利?哈哈,拜佛祖的圣地也有了,‘五方抬’暗喻‘五台山’。那里佛院连片,寺寺金身,距离京都又恰恰三千里!”老和尚话说得活灵活现,谁敢不信? 太宗传旨:“来年三月十八,五台山地藏寺进香还愿!” 大臣上柬:“五台山远在边陲,离辽国太近,皇上还是不去的好。” “龙行一步,草木沾恩。抚慰边民,乃百年盛典。朕有何惧哉?也罢,你们既然担忧,就传杨继业上山保驾。他号称‘金刀杨无敌’,有了他,辽国就会退避三舍。” 大臣们再也不敢多说。 皇帝出巡,惊天动地,就连打前站的人,也得是位显贵。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到理王赵光美的头上。赵光美领下圣旨。先到五台山,安排了皇上的食宿。基本就绪后,就奔居庸关。这位王爷很少出京,塞外风光,使他非常兴奋。于是,抛开了差官,飞马狩猎。谁知碰上金钱豹,若不是佘夫人三箭,几乎断送了他的性命! 佘夫人拜见王爷。国家事大,不能去云府相亲了。只好让老管家杨洪去加以解释,约定改日再会。然后请王爷下山,并令八姐、九妹过来施礼。这是八姐、九妹正和那个砍柴的小姑娘唠的亲热:“嘻嘻,你年龄不大,胆量可不小,怎么敢和金钱豹叫号呀?” 小姑娘十分豪爽:“二位小姐,我跟它叫号,它也吃我,我给它磕头,它也吃我。反正得让它吃,何不硬气点儿!” “好!你叫什么名字?上山做什么来了?” “我姓李,没大名。因为跑得最快,乡亲们说我好像一阵风,所以小名叫‘阵风’。 第87章 爹死的早,娘又没啦,全靠邻居们给安葬的。我没法报答,所以每天给大伙砍一捆柴禾,算是点心意。”小姑娘毕竟天真,她见二位小姐愿意听,话就越说越多,“我不但跑得快,劲头还足。你们看看,我专砍粗树根,不砍柴禾苗。粗树根虽然砍着费劲,可是禁烧,几根就能做熟饭……” “哈哈。”八姐、九妹忍俊不住,“小姑娘,这些树根虽然禁烧,它却太湿了,不爱起火呀。” “小姐们不懂,要说烧火,我可是内行。因为我气力足。我家有根烧火棍,不知道传了几辈子,净重四十斤,听说是什么娃娃铁的,挺值钱呢。不论多湿的柴禾,只要我这根烧火棍一吹,保证火苗旺……” 八姐、九妹对她十分喜爱:“小姑娘,你既然无依无靠,就到我家去烧火吧。也省得你满山乱跑。你愿意吗?” “愿意倒是愿意,可是乡亲们的恩情我还没报答完呢。” “帮你埋葬父母的,一共有几家?” “九家。” “每家给他们十两银子,你看行吗?” “十两银子?”小姑娘眼睛睁的老大。“哎呀,那得买多少柴禾呀。二位小姐真是大好人,我愿意给你家烧火去。”小姑娘也不问主人姓名,跪下就磕头。 八姐、九妹令人拿着银子,跟小姑娘一道回家。一来向邻居辞行,二来去取那根四是斤重的烧火棍。从此,小姑娘盛了杨府烧火丫头。她原名“阵风”终究不雅,如今奴随主姓,改名杨排风。她确实力大无穷,又十分伶俐。烧火之余,也跟主人学上几招。真是天生的练武材料,没过几年,功夫竟超过了八姐、九妹。到后来,大帅杨延昭挂印扫北时,杨排风曾用烧火棍击败了大将军焦赞,被皇上加封为前部大先锋。总算替那些当丫鬟的扬眉吐气了。据说,各行各业都供“祖师爷”;唯有天下当丫鬟的却供“祖师奶奶”。这位“祖师奶奶”就是杨排风。这事究竟真假?还让专家去考证吧。 笑话少讲,故事多说。在表理光王赵光美,他在佘氏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居庸关。杨继业闻讯,连忙出城接驾。众人来到帅虎堂,赵光美宣读圣旨。然后笑道:“杨令公,五台山护驾,非你莫属。本王原先以为,只有你才是大英雄。谁知你夫人也是一位巾帼豪杰。唉,若不是她来救驾,本王性命休矣。”“王爷过奖了。” “绝非过奖。待来日见到天子,本王如实上奏,一定替夫人请下封诰。” “臣,愧不敢当。”杨继业又传来居庸关元帅柴荣芳以及诸家小将,一同参拜理王。理王大喜,当即要调两员小将协助自己工作。杨令公便委派五郎杨延德与柴干跟随王爷。当夜无话,次日清晨,理王带着众人回归五台山去了。送走理王,杨令公对柴荣芳说道:“老哥哥,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距离皇上朝圣,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咱们得做好准备。九关兵马,还要强化训练,各营各哨的头目,也需做些调整。依我之见,陈琳、柴干他们十几个小弟兄已经长大成人了,理该委以重任。先让他们做中军吧,待我禀明皇帝后,另行加封。” “大帅想得很周到,我完全赞同。” 所谓“中军”,并不是官职,而是公差。用现代化来说,等于勤务兵、私人秘书一类。因为杨继业并没有封官的权力,只好让他们做中军。可是中军与中军不同,九关大帅的中军,地位相当高了。别说那些伍长、哨长,就算千总、把总、游击、守备,对他们也得毕恭毕敬。“宰相门前七品官”,正是这个道理。 杨令公又道:“老哥哥,皇上让我去五台山护驾,我走之后,九关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你要多多操劳,切莫轻心呀。” “嗐!”柴荣芳一声苦笑,“大帅,像我这把年纪,还能担什么重任?只盼你快去快回,九关离不开你呀。” “老哥哥过谦了。” 二人谈罢军情,天已傍晚。柴荣芳告辞,回归自己的帅府。刚一进门,差人禀告:“帅爷,城西云老爷等您半天了,看样好像有事。” “知道了。”柴荣芳奔往书房。 果然,他结盟拜弟云钟飞正等的着急:“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杨令公与我商量军务。贤弟,让你久等了。莫非有什么急事吗?” 云钟飞面色挺难看:“大哥,命中只有八升米,千万别求一抖粮。我早就跟你说过,我那丫头云秀英给你儿子柴干。可是你,你偏偏把她介绍给杨家将。人家是什么身份、什么名望?能瞧得起咱们吗?这回可倒好,会亲酒准备了好几天,我那一百岁的老爹腰都站疼了,结果如何?人家派去个总管杨洪,说什么主人有事不来了,得,我们白忙活了。老云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姑娘给不出去了,丢人不?” “哈哈,贤弟呀,你千万别上火,这事可怪不得杨家将。” “怪我?”云钟飞气头更大了。 “这……”柴荣芳沉思了一会儿,“贤弟,国家重大机密,我本来不该告诉你。可是,话不说透,误会难消。那天,佘夫人却是带着两个女儿去提亲,谁知途中碰上理王千岁。理王传旨:皇帝要在三月十八朝拜五台山地藏寺,命令杨继业上山护驾。这是天大的事情,比相亲重要百倍。贤弟是个明白人,你说杨家得先顾哪头啊?” “原来如此。那,那杨洪怎么不讲明白?” 柴荣芳哭笑不得:“由于五台山与辽国近在咫尺,所以皇帝驾临,是万分机密的事情。就连杨令公离开九关上山护驾的事,也决对不准外传。这两条消息若被辽国得去一条,他们就有可能采取行动。贤弟呀,杨洪只是一个小小的总管,别说他不知道内情,即便知道,吓死他,他也不敢吐露半句!” “嘿嘿,怪我性子太急了。”云钟飞满脸傻笑,“我说呢,杨家将不是那种势利小人。” “贤弟,刚才那番话,你可要守口如瓶啊。” “大哥放心,我哪敢外传。”云钟飞在柴府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返回西郊。 云家住的这座山庄叫“野鹤堡”,暗喻“野鹤闲云”之意。庄头有个茶棚,既卖茶点,又卖些小酒菜。由于仅靠南北大路,生意还算兴隆。这时,店伙计正在门前照料。他一见云钟飞,,连忙上前:“云大爷,您快进去看看吧。您家老太爷大概喝醉了,骂骂咧咧,谁也劝不住。一百多岁的人了,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承担不起。” “多谢。”云钟飞走进茶棚,果然见他老爹坐在中间,红头涨脸,说三道四,“爹,您怎么自己出来喝酒呀?快跟我回家吧。” “我偏不回家,我要在这等着杨家将接媳妇呢!”老爷子说醉话,,也是抒发内心的怨气。 云钟飞无奈,只得凑到老爹耳朵边说:“这事不怪杨家将,因为……” 老头耳朵聋,说话大嗓门:“什么?你说什么?朝廷要来……” 云钟飞吓坏了,连忙伸手去堵住他爹的嘴。这下子更坏了。老头一百多岁,又喝了几口酒,本来气就不够用的,这一堵嘴,当时就昏死过去。云钟飞大惊:“爹,爹,快醒醒!” 这时,茶座里站起一人。这个人二十多岁,五官清俊,文质彬彬。穿着一件蓝衫,身后背着一个包裹,看样是个读书人。他上前摸了摸老头的脉搏,说道:“不要紧,缓一会儿就会苏醒。但是,得吃几天顺气汤,冲冲淤血。” 先生,我们这山村荒野哪有名医,还得求您救命。脉金一定重谢。 “严重了。”读书人并不推辞。他让伙计找了几个闲汉,将老头抬回家中。果然是妙手回春,三推四拿,老头渐渐醒来。 云钟飞万分感激:“先生真是高手。请问尊姓大名,在下何处恭喜?” “在下姓王,读书人,略通医道。今日路过此地,准备进京赶考……” “可得好好谢谢您。您说得顺气汤……” “我马上开药方,请你派人去抓药。” 几副药下去,老头果然康复了。云钟飞把王举子当成神仙。七八天后,二人竟成了好友。 “云庄主,”王举人轻轻摇头,“你以后可得切忌急躁呀!为什么要堵老人家的嘴呀?” “这……嗐,你是我家救命恩人,又是一走一过的赶考举子,我对你实话实说也不要紧。不过,你可不能外传呀。”云钟飞是个诚实人,他把柴荣芳的那些话,都转告了王举子。 王举子听了并不在意,好像此时与己无关。又过了两天,他告辞而去。 看官,你当这个王举子是谁?他正是辽国名将王伯仁之子、萧皇后的御儿干殿下,姓王名强字钦若,别名赫黑律。当年,他的生父王伯仁曾奉命劫夺五凤冠,后来一怒之下,带着夫人吴玉苹远走他乡。王强在辽宫长大,喜文不喜武,如今已是著名才子。他向萧后毛遂自荐,深入到宋地刺探军情。也是天缘凑巧,果然被他摸到了重要机密。 却说辽景宗和萧皇后,听罢王强的禀报,喜从天降。立即传下圣旨,委派旦利部落酋长红模翰率领两千轻骑兵,日夜加紧操练,并要求他们务必在三月十八之前绕进五台山。作战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劫杀宋太宗,致使天朝举国混乱!天朝混乱,辽邦就有机可乘了。 话分两头,不说红模翰训练兵马,单表大宋太宗皇帝。他在京都开封府过罢新年,正月初九御驾启程。朝中留下来东平王高怀德、汝南王郑印辅佐太子赵恒执政,并令八贤王赵德芳与自己同行。 第88章 要说天子出朝,本该地动山摇。可是此行机密,什么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全免了。各州城府县也免参免见。执事道队不算很多,一律驾驭快马,直奔五台山。这样一来,途中很少耽搁,形成也很快。三月上旬便到达了目的地。 五台山果然壮观,山峦起伏,五峰高耸。哪五峰?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五峰之外称为“台外”,五峰之内称为“台内”。台内有座小城名叫台怀镇,青山绿水,景色如画。现在正是初春季节,嫩柳吐绿,百草萌芽,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皇帝行宫安排在龙泉寺内。这座大寺内。这座大寺修在九龙港南坡,寺旁有一眼山泉,清冽甘美,唤作“龙泉”。大寺门前有“达山门”,汉白玉台阶一百单八蹬。寺内楼台殿阁,雕梁画栋,处处玲珑剔透,一尘不染。太宗皇帝越看越高兴,扭头对赵光美笑道:“理王,你这个前部钦差当得很好,朕要为你记一大功。” “万岁过奖了。”赵光美连忙谦让,“臣办事无能,不过指手画脚。具体事宜,全靠我请来的两个帮手。这二位小将,确实出类拔萃呀。” “噢!你从哪里请来的帮手?” “一个是杨继业的五郎杨延德,一个是柴荣芳的公子柴干。这二人办事稳重,井井有条。尤其是那个杨五郎,忠朴憨厚,人才难得呀。” “他们现在哪里?” “外臣无职,不敢见架。” “传他们罗汉堂进见。”太宗在理王的陪同下,步向罗汉堂。老哥俩边走边唠,理王把深山遇豹、佘夫人救驾、边关所见、诸小将神威,一一禀明皇帝。皇帝大喜:“理王,照你所述,杨令公的妻儿皆尽英雄。尤其是那位佘夫人,竟能三箭射死金钱豹,救你性命,她的功劳不小呀。” “万岁,臣愿替佘夫人讨封。” “当然要封。不仅对她,就连那些小将,也该有职有官,为国报效呀。这才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故人呀。” 五郎杨延德和柴干奉旨进见:“参拜万岁,万万岁。” “平身。”太宗打量着二员小将。柴干虽然英武,却不如杨五郎。只见杨五郎浓眉阔目,虎背熊腰。一团慈善像,却又透着煞气。皇帝连连点头,笑着往旁边一指:“理王,你看这个杨五郎像不像伏虎罗汉?” 原来,罗汉堂中十八罗汉各有金身,伏虎罗汉离杨五郎最近。理王仔细观察,发现他俩确实酷似。于是灵机一动:“杨延德,万岁金口玉言,封你为伏虎罗汉,你还不谢恩?” “这,多谢万岁。”杨五郎再次跪拜。 皇帝大笑:“哈哈,理王呀理王,佘夫人救你一条性命,你用朕的封诰送人情了。” “臣不敢。”理王也笑了起来,“万岁,这罗汉是几品官呀?将来吏部好放发饷银。” “就按男爵待遇吧。杨延德,你要好自为之,报效国家。你父亲几时上山呀?” “臣父未接到圣旨,不敢擅离职守。” “嗯,朕就派你为传旨官,令杨继业立刻上山护驾。” “遵旨。”杨五郎领命而去。 宋太宗在龙泉寺休息了几天,眨眼就是三月十八。清晨,他在八贤王赵德芳、理王赵光美等人的陪同下,更换衣巾,准备香烛,启驾地藏寺。地藏寺在台怀镇北侧,距龙泉寺三十余里。君臣们缓缰而行,卫队后面跟随。由于是秘密行动,场面并不是很壮观。他们走出二十余里,眼前闪出一条小河。这条河起源于山泉水,,由上而下,清澈见底。理王赵光美早来了几天,自然充作向导:“万岁,八千岁,你们看这条河多美呀,它的名字更美。听说叫‘天波溪’,天上的波浪洒向人间。过了天波溪,就能看见地藏寺了,那里的起居,臣也早有安排。”说着,他率先提马向东,那里搭着一道便桥。过了便桥,地藏寺果然展现。 这里是另一番世界。论气魄、论精巧都比龙泉寺更高一一筹。它是五台山五大禅处之首,寺内共有大殿六百余间,巍峨林立,佛光笼罩。尤其是那三间正殿,,俗称“铜殿”,屋顶是用黄铜铸造,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太宗看罢,不由叹道:“真是巧夺天工,人间罕见也!” 寺中主持是为得道高僧,法名拂尘。他乃京师大相国寺主持了然的师叔。皇帝进香还愿之事,当然不能瞒着他。长老已将佛堂打扫干净,自己换上新袈裟,寺外接驾:“弥陀佛,老僧拂尘,参见陛下。” “高僧免礼。”太宗摆了摆手,跟随长老步入正殿。殿内很清静,闲杂的香客,早在三天前就撵走了。只见大殿正面,供的是西天佛祖如来的金身。栩栩如生,高有丈余。皇帝亲手将香烛摆上条案,然后跪上蒲团,嘴里念念有词,一阵祷告。由于声音极低,左右都听不清楚。编书人替他声明:佛爷保佑我永做江山,子子孙孙万年不断。千万别再让我做梦了,多活了几十年,我捐献五千两黄金……这番祷告,无非是解心疑。皇上既然迷信,咱也就不必劝他了。反正国库里有的是钱,五千两黄金,他愿掏就掏吧。 拜佛完毕,天已过午。拂尘长老准备了素饭,请皇上和王公们进餐。饭后,太宗传旨,各有封赏。直闹腾到傍晚时节,才起驾回龙泉寺。 常言说“心到佛知”,太宗降香之后,可能是精神上解脱了,便觉得轻松愉快。他在途中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又到了天波溪。突然,丛林中人喊马叫,窜出一支队伍。为首者四十多岁,穿青挂皂,好像半截黑塔。他大喝一声:“宋国昏君,哪里走!”说着,手握狼牙棒,飞马扑来。书中交代,这人正是旦利部落酋长红模翰。他已经上山两天了,却摸不准宋皇的行踪。直到今天中午,他听见几个香客抱怨:“真是不讲理,地藏寺佛爷也势利眼,什么大官呀,让他拜佛,却撵咱们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红模翰早已料到八九。于是,他才把人马埋伏在天波溪附近的丛林中,准备阻劫宋皇的归路。其实,他并不认识宋太宗,可是从这几个人的气质、言谈中分析,决不会有错。为此,他才手举狼牙棒,跃马上前。 跟在后边的侍卫们早就吓傻了,有两个忠君的上前护驾,红模翰大棒一扫,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看官若问,皇上会死吗?放心,皇上死了,这部书就没法往下编了。恰在此时,小河南岸飞来一支狼牙箭,这箭可真叫准,正中红模翰肩头。随着利剑,飞来一哨人马,前边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将领,为首者正是杨令公。你看他一提丝缰,带动赤炭宝马,马跃天波溪,不偏不斜,恰恰立在红模翰的对面:“番贼,死期已到,拿命来!” 第016回赵京娘仙逝黄泉路潘佛儿才选金华宫 杨令公名不虚传,确实马快刀更快。还没等红模翰清醒,紫金刀反臂一挥,早将敌人首级斩落马下。皇帝看得惊呆:“好一个‘金刀杨无敌’!” 辽国的两千轻骑兵无头自乱,早被河南岸的宋兵宋将包围。眨眼之间,死伤无数。 杨令公见驾:“万岁,臣来迟一步,我主受惊了。” “来得正是时候。快快见过八王千岁。” “是。”杨令公久闻八贤王之名,今日初次相见。看他慈眉善目,满脸福相,不由心中肃然起敬。 太宗传旨,留下自己的侍卫清理战场,其余人等,一律前往龙泉寺。来到行宫,杨继业再次见驾。皇帝笑道:“杨爱卿,当年边关一别,岁月蹉跎,你也快要老了。真没想到会在危难中相见。天波溪旁,若不是爱卿救驾,朕命休矣。” “陛下洪福齐天,百灵相助。非臣之功也。” “爱卿过谦,救驾有功。你镇守边塞十余年,也早该提升了,快快听封。”皇帝思虑片刻,又道:“既在天波溪救驾,朕就封你为天波大将军。来日进京述职时,朕再为你敕建天波府。” “谢主隆恩。” “刚才两军对垒时,你手下那群战将都是些什么人呀?” “启禀圣上,他们是老臣的拙荆及八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二个徒弟。因无官职,不敢见驾。” “速传。”太宗早想见见那群小将。 好热闹:佘夫人、八姐、九妹在前,后跟大郎杨延平、二郎杨延定、三郎杨延光、四郎杨延辉、五郎杨延德、六郎杨延昭、七郎杨延嗣、八郎杨延顺;陈琳、柴干、郎千、郎万、黄龙、黄虎、石青、苗刚、吴凯、刘奇、马巨、郭虚,一个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来到大殿,忽拉拉跪倒一片:“万岁,万万岁。” 太宗眉开眼笑:“有了这些虎狼儿,大宋江山无虞矣!” 赵光美就站在皇上的旁边,他轻声说道:“万岁,不光是虎狼儿,还有佘夫人呢。她曾经箭射金钱豹,救过……” “知道,知道。”皇上点了点头。“佘赛花听封。你箭射金钱豹,搭救理王千岁,功劳确实不小。可是依朕看来,你的主要功劳却不在这里。”说到此处,皇上看了看左右,“众位爱卿,佘赛花在边关二十年,协夫御敌,他要耗费多少心血?为国家造就这么多栋梁之材,她要付出多少精力?表面看来,她没有大马金刀的业绩,仔细品味,她的贡献谁人敢比?为此,朕封佘赛花为无佞侯,但愿你的子女、你的门生中,不出一个奸臣佞党。除此之外,另加‘太君’封诰。钦此” 赵光美心说:不怪他当皇上,我当王爷。他确实比我看得远。 第89章 我只想报答救命之恩,他却注重国家利益。嘿嘿,我服啦! 佘太君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杨令公代表全家谢恩:“陛下,我家若出一个佞党臣,臣,臣甘愿一头碰死!” “爱卿严重了。”皇上很会用人,“谁是大郎杨延平啊?记得你满月那天,朕曾将你收为义子,二十余年,你怎么不去看朕?” 延平急忙上跪:“臣子不敢当。” “是了。那时,朕还是王不是帝。可是说出的话,也不能收回。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御儿干殿下。” “万岁洪恩浩荡,让臣子如何报答?有朝一日,臣愿替万岁一死!” “你也严重了。诸家小爱卿,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朕封你们一律为三品总兵,协助杨令公镇守内、外、北九关。” “谢主隆恩。”男女二十二员小将,一下子都当三品官了,这真是盛况空前。 这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皇帝需要休息,众人也都散去。 次日东方破晓,杨令公就早早地起床了。因为保护皇上转了转,又奔向后院。后院是塔林,安息着龙泉寺历代高僧。突然,他听到大塔后侧有人谈话,根据声音判断,肯定是五郎和六郎。五郎叹了一口气说:“六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个预感,昨天晚上那个场面,似乎不大吉利。” “五哥,”杨六郎笑了笑,“皇上才封你伏虎罗汉,你怎么立地成佛了?” “我可不是说笑话。第一,咱爹谢恩时,说什么不行?怎么偏说‘一头碰死’;第二,咱大哥说的更准确,要替皇上一死!从古自今,没有这么许愿的。我当时心里一动,觉得不太对劲。今天一早把你拉来了,因为咱们哥八个属你有出息。老七的大枪挺猛,心计不如你。从今以后,你对咱爹和咱大哥得关照点。” “五哥说得对,咱爹老了,大哥本领平常,不管有事没事,咱也得关照他们。” 杨五郎又叹了一口气:“唉,皇上也挺怪,封我个什么‘伏虎罗汉’。得,成和尚啦。也挺好,将来咱爹万一有个好歹,我就在这座塔林给他老人家也造个宝塔,自个再把头发一剃,真当个和尚,永远在这陪伴他老人家……” “五哥,我见你昨天晚饭喝了不少酒,是不是醉过头了?” “嘿嘿,谁知道呢?” 杨令公在塔前听了这番话,本想过去训斥五郎。又一想:身为大将者,难免阵前亡。五郎说的也许有理,还是算了吧。 历史上的许多巧合,数十年后,宋、辽两个握手言和时,大辽皇帝将杨令公的骨灰交还宋国。杨五郎果然在五台山龙泉寺为父亲造了一座三层宝塔。直到今天,您若去五台山龙泉寺旅游,还能见到这座塔。这塔高有十米,门脸上镌刻“令公塔”三个大字。 闲话带过。杨令公不想再听下去,刚要转身离开,忽听那边有人笑道:“杨令公,你起得好早啊。” “啊?八王千岁,臣这厢有礼。” 原来,八贤王赵德芳勤奋好学,他虽然已经参政了,仍旧刻苦读书。他的启蒙老师吕蒙正现已升任户部尚书,八贤王最重师生之谊,不论走到哪,都请老师跟随在身边,以便时时求教。奇qisuu.书今日清晨,八贤王读书时又遇见几条疑难,便拿着书本请吕尚书讲解。吕尚书笑道:“读书固然重要。王爷的龙体更重要。您总闷在屋里可不行。这样吧,咱们君臣边走边谈,既能讲书,又逛逛山景。” “老师言之有理。” 君臣二人信步闲游,也来到塔林。恰好遇上杨令公。八贤王笑道:“杨令公,本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前科状元,现任户部尚书,本王的恩师吕蒙正先生。” “噢,”令公赶紧相见,“当代大才子,久仰,久仰。” “不敢当。”吕尚书对杨令公十分敬佩,“令公爷,您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他们这一说话,五郎、六郎也过来了。小哥俩先看了看父亲,见父亲神态正常,便以为他刚来,没听到那番私房话,于是双双拜见王爷和吕尚书。 八贤王笑道:“这位杨五郎被当今万岁加封为‘伏虎罗汉’,本王已经认识他了。这位少年英雄,你是谁呀?” “臣杨延昭,排行居六。” “你就是杨六郎?好英俊威武。本王在京时,常听金鞭镇殿王呼延赞讲述,杨家七郎八虎,六郎为冠。”说到这,又冲五郎一笑,“你这当哥哥的,可别生气呀。” “哪里。”杨五郎心地纯朴,“论文、论武、论才干、论相貌,六弟都大大超过我等。不瞒千岁,我弟兄八人,早把六弟当为核心了。” “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弟兄起的这么早,一定是练习武功吧。” “正是。”兄弟齐声回答。 “本王也练过几天拳脚,耍过几回宝剑。你们兄弟和不对走几招,让本王开开眼界。” “遵旨。”五郎、六郎对打了一套八卦拳,又对扎了一套六合枪,“王爷,献丑了。” “杨家将名不虚传。”八贤王似乎对六郎有些厚爱。又问他读过哪些书,学过什么兵法,最后问他可曾娶亲,得知他未娶时,微微一笑,“杨令公,本王想为六公子介绍一门亲事,不知贵父子能否肯允?” “这……”杨令公心想:这是不好办。我那六郎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对于他的婚事,半点不能将就。出身、门弟、品德、言行、容貌、才华,必须样样俱全。缺少一样,也对不起六郎儿。如今八贤王提亲,他是不坐龙墩的天子、二号皇上,无论女方好坏,我们也不敢拒绝。这,这,这真难死我也! 八贤王早已看出令公的心事,不由微微笑道:“杨令公,你把我只当普通人,别当王爷。愿意就成,不愿意就罢。又何必为难。” “王爷这样通情达理,老臣十分感激。” “其实,平平常常的姑娘,我也不会介绍。她是本王的御妹,先朝大周天子柴荣的侄女,本朝滇王柴荣的女儿,当今银屏郡主柴眉春。她从小在贺国母身边长大,知书识礼、聪明善良。至于容貌,更是千里挑一,俊美无双。朝中的许多王孙公子登门求亲,都被本王一一谢绝。我要为她选一个当代英雄、盖世豪杰,尽到做长兄的责任。杨令公,你们若是信不过我,可以问问吕尚书,眉春小的时候,也跟吕尚书读过几年书,哈哈,也算是吕尚书的女徒弟吧。” “老臣不敢当。”吕蒙正也想促成这门婚事,“王爷,您说郡主是我的女徒弟,我这当老师的就不便自夸了。依臣之见,可以请佘太君去南清宫亲自相看……” 令公惶恐:“吕大人,您这话折煞我也!像您和八贤王这样的身份,一言九鼎,我们岂能怀疑?六郎儿,快快谢亲!” “多谢王爷许亲。”杨六郎再拜。 “请起,请起。延昭啊,本王许亲,总得找个媒人。哈哈,老师,您就当这月下老吧。” “臣……哈哈,男方家长是令公爷,女方家长是八千岁,臣怕不够资格呀。” 令公再拜:“吕大人,且不说您是当朝尚书,贤王老师;单说您状元出身,就足够了!” “好,好,那我就当这媒人了。” 这段故事取名《状元媒》。后经京剧艺术表演大师张君秋先生丰富发展,又增加了许多情节,成了脍炙人口的一出京腔大戏。 八贤王十分高兴:“延昭,从今之后,你就是本王的御妹丈了,即使当朝郡马,就该更好为国效力,走,跟随本王去见皇帝。” “谨遵王命。” 八贤王领着六郎走进大殿,太宗皇帝刚起床,得知此事,也很高兴。圣旨传下:“杨令公暂回边关,随时听从调遣。郡马杨延昭保驾进京,由朕主婚,举办庆礼。”这可是最大的殊荣了。杨家将少不得再次谢恩,也就不必细表。 却说皇帝圣驾离开五台山龙泉寺,非止一日,回到汴梁城。太宗说话算话,一面命令工部大臣在城南修建天波府,另一面又为杨六郎、柴郡主操办了婚事。您想,八贤王许亲、状元为媒,当今皇上主婚;男方是九关大帅、天波大将军、令公之子,女方是前朝皇帝的侄女、本朝滇王的千金,这场婚事还得了吗?虽不是惊天动地,却也轰动当朝。 由于天波府尚未竣工,杨六郎夫妻只得暂居南清宫,柴郡主果然魅力、贤惠,并很有文采,只是不会武艺。六郎对爱妻笑谈:“我杨家的儿媳个个刀马娴熟,将来女将出兵时,你只好当个军师了。” 柴郡主信以为真:“夫君,趁着现在闲暇,你就教我些兵法、战策吧。” “哈哈,你真想当军师呀?好,每天上午,我教你孙武子十三篇。” 这本是小夫妻间的闺房佳话,谁知弄假成真。到后来,佘太君百岁挂帅,带着八个儿媳、三个孙媳妇,一共老老少少“十二寡妇征西”时,柴郡主还真当了“总参谋长”。 却说杨家得势,气坏了潘仁美。他如今也四十多岁了,仍是个不显眼的兵部侍郎,更何况兵部尚书由杨继业兼任。虽说他不列朝班,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生气归生气,又无可奈何。早在先皇赵匡胤称帝时,自己的义母赵京娘还能发挥作用。如今赵光义执政,京娘待遇虽说没变,兄妹情谊却无踪无影了。尤其是最近以来,京娘年事已高,几乎日日不理病榻,她一旦撒手而去,自己就更无依靠了。想到这些烦心事,真令潘仁美一筹莫展。 第90章 “报,”门丁进来,“老爷,康平庵差人送信,请您立刻去一趟。” “噢?莫非老公主病危了吗?” “他们没说。但是,来人神色挺慌张。” “备马!”潘仁美立刻敢来康平庵。 果然,康平公主赵京娘快要不行了。她一见潘仁美,回光返照:“你来啦,离我近些讲话。” “母亲,您觉得怎样?” “我还能怎样?离黄泉只差半步了。儿呀,你虽然是义子,也跟了我二十多年,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死以后,先皇赐给我私人的三千多两黄金,还有些珠宝玉器,归你所有。至于庙产、田亩、家具就归康平庵吧。这些年来,你没受重用、心里有怨气,我都明白。可是我又无能为力。今后,道路靠你自己走了,你要好自为之,报效国家。” “母亲,您想得太多了。谁能不得病?过些日子,您一定会康复。” “你不必安慰我,自己的病情自己知道。”老公主闭了一会儿眼睛,又道:“慧娟她们母子都好吗?我真想她们啊。” “孩儿立刻让他们来,她们也很想您。” “不必了。”老公主微微摇头,合目而终。 潘仁美大恸。自己的地位虽然不高,却都是老公主给的。老公主一死,自己也就到此为止了。更何况二十多年的母子关系,也确实感情深厚。他一面令人装点遗体,一面急回府中,准备以“孝子”的身份,上奏朝廷。 这里需要交代一笔:当时,潘仁美奉义母之命,与女尼白慧娟成亲。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女儿最长,由于是在佛堂里坐的胎,所以取名潘佛儿,今年十九岁了。大概是佛爷保佑,这个女孩把父母的优点集于一身,不但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并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吹打弹拉、唱舞嬉笑皆是样样精通。为此,被潘氏夫妻视如掌上明珠,非要替她选一门贵婿。直到了十九岁,尚在闺中。除了这个女儿,还有三位公子。长子潘龙、次子潘虎、三子潘豹。潘龙、潘虎平平常常,唯有三公子潘豹力气过人,十分勇猛。别看他才十五岁,从小跟父亲练武,艺业已是格外出众,因此很受父亲的喜爱。潘仁美曾说:如果我这辈子不能腾达,那就全靠潘豹了。有朝一日,他肯定会出人头地。潘豹依仗父亲喜欢,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二十年后,我要当大将军!潘仁美明白,当大将军,光靠武艺不行,还得靠门路。潘家唯一的门路就是老公主。为此,他常常带着潘豹去见赵京娘,希望这位干奶奶能在皇家面前替潘豹说几句好话。 谁知干奶奶死了,门路断绝。潘仁美回到府中,仍是嚎啕不止,他的夫人白慧娟出身于翰林家,比丈夫更有远见:“好,死得好。老爷,咱们潘家出头的机会到了!” 潘仁美大惑不解:“夫人,此话怎讲?” “老爷,即便你那干妈不死,她在当今皇上跟前,还能发挥什么作用?赵匡胤看重赵京娘,因为他俩有‘千里相送’那段旧情;而赵光义与赵京娘却无半点瓜葛。称她‘老公主’,无非是尊重前朝先皇而已。为此,我潘家早该另找门路了,这条门路,会胜过老公主百倍!” “噢!快说,这条新门路是谁?” “那就是咱那掌上明珠潘佛儿!” 潘仁美也是大奸大才,他立刻明白了夫人的用意:“依你之见,借着老公主的丧仪,让佛儿去接触皇上。好办法,只是……她会成功吗?” “放心吧,佛儿的本事我清楚。不出一年,保证让你当上皇亲国丈!” “这……唉,皇上比咱那佛儿大二十多岁,有点委屈女儿了。” “你还有点良心。可是,数尽历代宠妃,有一个年长的吗?嘿嘿,人家是皇上啊!” “对,对。一切事宜,全凭夫人做主。”潘仁美精神振作,用最动人、最感人、最吸引人的文字,给太宗皇帝写了一道奏折。内中先把赵京娘捧得多老高,又把赵匡胤捧得更高。说什么义兄义妹,亲胜手足。他们在黄泉相见,一定感谢当今皇上的恩德。因为当今皇上敬重先帝、敬重老公主,始终把老公主视为亲姐妹云云。这封奏折的目的只有一个:给太宗戴高帽,促使他亲自参加丧礼。 其实,潘仁美过费心机了,没有这封奏折,太宗皇帝也会参加丧礼,因为赵京娘与赵匡胤有着那种复杂的关系,举世皆知。太宗的皇位得的又不光明,为尊重先帝,表面上的事,必须要过得去。即便走形式,也要非走不可。于是,圣旨传下:老公主丧仪按皇贵妃规格举行,朕将率领二品以上的王宫大元亲自参灵吊孝! 潘仁美接到圣旨,可就忙不过来了。搭灵棚、制棺椁、扎纸活、点香烛,几乎事事亲躬。康平庵正殿改为灵堂,后配殿改为接待处,东配殿改为休息室,西配殿改为“贵宾休息室”,其实,这是专为皇上一个人准备的。他有他的想法:当年,自己与慧娟就是在西配殿干那种事的。佛爷关照,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女儿长大了,也要她在西配殿与皇上干那种事,佛爷一定会更关照。如果真能成全潘家两代人,我一定给他再塑金身。潘仁美在胡思乱想的同时,又把诸事安排妥当。应该说,他若把才敢用到正地方,还是个很有作为的人物。 这天,已是康平公主仙逝“三七”。万事俱备,只等圣驾光临。天至未时,内侍太监跑来传讯:“陛下架到!” “万万岁!”潘仁美既是臣子、又是孝子。连忙跑到庵门,以这双层身份,跪接皇帝。宋太宗走下龙辇,看了看潘仁美。见他头戴白,身穿孝。年龄已经不小了,却也满面泪痕。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太宗觉得他有点可怜:唉,朕在称帝之前,一度把这个潘仁美当成心腹。后来边关之行,听人说了他许多坏话,回到京都后,就对他疏远了。今日想来,这个人也有很多长处。第一,他当二品侍郎十几年了,许多比他官职低的人都超过他去,可是他并没有什么怨言。第二,老公主只是他的义母,他却能生养死葬,尽这么大的孝心,很难得呀。罢了,待丧失过后,我也该提升一下他的官职。省的让那些当老臣的寒心。由于皇上有了这种想法,说话的语气就和悦起来:“潘爱卿,生老病死,世人难免。你也该止痛节哀,以免哭坏身体。” “多谢万岁。”潘仁美多机灵啊,他一见皇上同情自己,便装的更加悲戚,“陛下,康平公主虽是皇亲,终是臣的义母。劳动陛下亲自吊唁,臣心内实在不安。请陛下点到为止,早早回宫休息。” “既来之,则安之。”宋太宗跟随潘仁美来到灵堂。他身后便是那班文武大臣。 吊唁仪式很简单,皇上既不能下跪,又不能痛哭,只是点燃一柱黄香,亲手插在灵前。吊唁完毕,潘仁美先把皇上请到西配殿,又把大臣们请到东配殿,说什么略备清茶,请大家赏光。出于礼节,谁也不能马上走,只好听从潘仁美安排。 但说太宗皇帝赵光义,来到西配殿,本想应应景,然后就告辞。谁知他刚刚坐下,便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名少女。这少女千娇百媚,万众风流,淡淡梨花面,款款杨柳腰,手中托着一个金添木盘,盘内摆着一个玉碗,说起话来娇滴滴,甜蜜蜜,胜过燕语莺声:“万岁爷,请用茶。” 就这一句,皇上的三魂走了二魂,七魄飞了六魄:“你,你,你是谁呀?” “臣女潘佛儿,奉了父亲潘仁美之命,特来伺候万岁爷。” “好,好!”皇上除了说“好”,不会说别的了,“你,你怎么取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据我娘说,她生我那天,半悬空中鼓乐作响。又像有个和尚在她耳边念经。父母觉得我有点来历,就叫我潘佛儿!”潘佛儿撒谎,比她爹能高十倍! 皇上大喜:“对,依朕看来,你确实有点来历。今日初次见面,朕不能不赏……”古代衣裳没有兜,东西都是装在袖子里。太宗是来吊唁的,贵重物品一样也没带,袖子里只有一把洒金素扇。有心把扇子赏给潘佛儿,档次又太低。恰好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太宗提笔在手,在扇面上写了一首唐诗。皇帝的墨迹,那就是宝贝了,比物品贵重百倍。潘佛儿磕头谢恩,展扇轻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抚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读罢,摇头一笑,“皇上过奖了。臣女怎敢比杨贵妃?” 太宗一愣:“噢,你读过书?” “回禀皇上,我外公是前朝翰林,臣女随母学习,算是会写几个字吧。” “好,你在扇子的背面写给朕看。” “嘻嘻,皇上写四句,臣女只敢写两句。”说着,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皇上细看,不但书法好,内容更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得,皇上剩下的这一魂一魄也飞了!他冲内侍太监一递眼色,太监是专门干这个的,立刻到门口“站岗”去了。 潘佛儿终究是个少女。她母亲为她制定了几套方案,并且一一进行过演习。可是到了现场,屋里就剩她和皇上俩人了,她又手足无措,紧张起来:“皇……上,我……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太宗的兴致更高了。他在宫中时,成千上百的女人主动伺候,似这类天真无邪的少女,他哪里见过?于是站起身来,紧走几步:“佛儿、佛儿,你真是一尊活佛呀,哈哈哈!”说着,一把将潘佛儿拉入怀中…… 这西配殿确实是块风水宝地。 第91章 看来,潘仁美真得为佛爷“再造金身”了! 天至傍晚,太宗才起驾回宫。 第二天,圣旨传下:令兵部侍郎潘仁美之女潘佛儿入宫当差。潘仁美喜从天降,连连给夫人慧娟作揖:“妙计,妙计,夫人料事如神!” “哼!”慧娟故意把脸一沉,“你们男人呀,不论是皇上还是要饭花子,全一个味!” 宋朝初年,后宫建制仍旧承袭唐朝,嫔妃共分五等。第一等是皇后,六宫之主,被百官和黎民尊称“国母”;皇后之下设立四夫人,即: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第三等称为九缤: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第四等为二十七世妇: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名;最后一等为八十一御妻:宝林、御女、采女个二十七人。五等总合一百二十二人。这是有名份的。至于没有名份的宫娥、侍婢,那就不计其数了。 却说潘佛儿奉旨入宫,赐名月英,被封作才人。别看这是第四等,许多宫女熬白头发熬掉牙,也未必能熬到这个位置。这还不算,自从她入宫之后,便受到太宗的专宠。白天,她陪太宗下棋,为太宗抚琴,给太宗作画,替太宗写字;晚上,夜夜承受雨露之恩,就连中宫王皇后对她也无可奈何。只过了半年,潘佛儿便由才人升为昭容。又过了一年多,潘佛儿福星照命,为太宗生了一个小皇子,取名赵怡。根据皇上家的规矩,这算是为社稷立了大功,于是,她又名正言顺的升为淑妃。皇上家的理解最多,皇后居住正宫,皇太子居住东宫,四夫人居住西宫。俗称西宫娘娘。西宫又分四处,即玉宸宫、金华宫、永平宫、凤翔宫。潘佛儿为四夫人中的次席,居住在金华宫。一时,这座宫院盛了后宫的胜地。不仅皇上天天来,就连各宫嫔妃也常常到此欢聚。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潘佛儿受到皇帝专宠,潘仁美立刻腾达起来。首先,皇帝传下圣旨:由于杨继业旧居塞外,不在朝廷,其兵部尚书一职,形同虚设。特免其职务,由兵部侍郎潘仁美接任。紧接着,再传圣旨:查金鞭镇殿王呼延赞,忠厚纯朴有余、练兵经验不足。为此,免去其九门提督之职,令潘仁美兼任。按说,一个二品侍郎、连兼两个一品武职,已经是空前绝后了。怎奈淑妃潘佛儿在枕头底下刮起十二级台风,吹得皇上晕头转向。不久,圣旨又下来了:查潘仁美练兵有功,特晋掌朝太师!这可不得了,太师、太傅、太保,俗称“三师”,乃武官首领,地位与丞相等同!据史料记载,北宋初年,被封“太师”的武官极少。即便封了,本人也不敢领受。潘仁美在这部评书里却领受了。历史上有否其事?且不必管他。 单说潘仁美,身居显位,心满意足。这天,他刚刚下朝回家,差人递上一封书信。他来到书房,拆信细读。不读则罢,读过此信,只吓得目瞪口呆! 第十七回潘太师惶惶投递国杨元帅匆匆回京都 这封信内容明确: 潘仁美贤弟: 别来无恙乎?悉闻:贤弟荣任大宋国掌朝太师、兵部尚书、京师九门提督等职,兄窃喜之余,并向贤弟恭贺升迁。 贤弟身兼文武要职,还记得故友之情否?二十余年以前,弟与愚兄曾在佘塘关下、大辽营中,义结金兰之好。当年,先帝亲手所书之盟谱,至今尚由愚兄珍存。 依愚兄本意,想把盟谱原璧奉还。怎奈,又恐误落宋皇手中。一旦闪失,贤弟叛国证据确凿,岂不户灭九族、锯树刨坟?为此,兄与我家皇帝商议,决定如下: 其一,一年之内,请贤弟设法将杨继业铲除。若无法铲除,必须将其调离边关。 其二,杨继业或除或调之后,辽、宋两国势必必有场大战。届时,请贤弟选派心腹充当大宋元帅。这一元帅,暗中要听我国调遣。 其三,贤弟既为大宋显僚,请把重要军政情报源源输送辽国,限每月一次,不得有误! 以上三条若能实现,将来,我国皇帝愿与贤弟评分疆土、南北而治。贤弟如若失信,只得将盟谱送交你国朝廷,望贤弟平衡利弊,三思而行! 辽国大将军愚兄韩贵百拜 这哪里是书信,分明是“最后通牒”! 潘仁美连读了三遍,吓出三身冷汗! 完了,全完了!当上掌朝太师不过一年,刚刚心满意足,就发生了这件事,这可让我如何是好?韩贵那个人心黑手狠,他讲什么交情?大辽皇帝唯利是图,哪里会管我死活?我一旦拒绝他们的要求,那份该死的盟书肯定送交我国皇帝。到那时,佛儿再受宠、皇上再偏向,这也是叛国大罪。正如“通牒”所述:户灭九族、锯树刨坟!我半生的努力就全完了!如果答应他们的要求呢?我将来的名声会比王莽、曹操更惨,肯定是个千古罪人。唉,好难呀!潘仁美心事重重,一连数日忐忑不安。饭也吃不下了,觉也睡不稳了,橙天到晚唉声叹气。他那圆圆的胖脸变成“刀条子”了,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布满了红丝。别人见了不敢多问,夫人慧娟却忍不住了:“太师爷,最近以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吧?” “夫人,我历来敬佩你比我聪明。这件事早想对你说,还得请你替我拿个主意。”潘仁美摒去左右,才把始末原由细讲一遍。 夫人沉思良久,轻轻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胜者王侯败者寇!” “好,这句话价值千金!”潘仁美利令智昏。拒绝辽国,眼下就死;里通外国,还可能得到半壁江山。只管生前事,不问身后名。反了吧,古今反叛,非我一人。前晋石敬塘,当过大辽儿皇帝,他就是我潘仁美的榜样! 从此时开始,潘仁美才成了真正的奸雄。 说干就干。他立刻着手制定行动方案。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铲除杨继业。但是,杨继业身为封疆大使,手中握有边关众兵,同时又是皇帝的“大红人”,想把他铲除,谈何容易?既然暂时还不能铲除,那就得将他调离边关。这件事也很难办,足足过了多半年,机会来了! 天高云淡,秋风飒飒。潘仁美早朝奏道:“万岁,依照我朝惯例,每年春秋两季都要演练兵马。依臣所见,今年九月九校场排兵,望圣驾光临,以鼓士气。” “准奏。”太宗对潘仁美已是言听计从。何况国家演兵,皇帝历来亲往,“届时,朕率文武百官,为兵部尚书站脚助威。” “臣愧不敢当,谢主隆恩。” 九月初九,眨眼就到。大校场早就准备妥当。但见旗幡如海,将士如云。这是“国家级”演兵,自然威武壮观。天至辰时,太宗皇帝率领百官登上中央看台。潘仁美既是兵部尚书,又是九门提督,理所当然的担任了总指挥。你看他手持令旗令箭,神态自若,演练数万人马,如同老叟戏婴儿。不但太宗高兴,就连高王、郑王、呼延王等著名武将也内心佩服:果然是为帅才,这样壮观的场面,除了潘仁美,谁敢指挥! 突然,只见潘仁美在马上摇了几摇、晃了几晃,“哎呦”一声,栽落马下。早有中军官抢上前去,扶起潘仁美。潘仁美面色苍白,嘴角带血,跌跌撞撞,参拜皇上:“万岁,老臣有失职之罪,甘愿受罚。” 潘爱卿,你这是怎么的了? “这……不瞒万岁,老臣为了演练人马,已经五天四夜没合眼。刚才一阵昏迷,竟落马下……” “潘爱卿为国操劳,辛苦了。”皇上心疼老丈人,立刻令呼延赞接替指挥。呼延赞的本领确实不如潘仁美,刚才那些精彩的场面,渐渐消失了。太宗没心再看,轻轻摇头:“唉,朝大空虚,缺少良将啊!” “万岁,”潘仁美战战兢兢,再次跪奏:“老臣有句真心话,久想上奏,又怕冒犯天颜。唉,臣自知老矣,身兼三职,实在力不从心。今欲将兵部尚书辞退,请陛下再选贤良,尚望恩准。” “噢?”太宗一愣,“潘爱卿,你这可难为朕了。朝中的武将虽然很多,胜任兵部尚书者,让朕到哪里去找?你看看眼前,金鞭王指挥三军,已经乱套了!” “臣想举荐一人,他若能到任,胜臣万倍。” “谁?” “金刀令公杨继业!” “这……潘爱卿,杨继业确实英武。可是他身为九关大帅,正在为国镇守边防啊。” “第一,如今边防安定,用不着这样的重臣了。第二,杨继业渐渐年迈,让人家久居帘外,会是天下的老臣寒心。第三,皇上御敕的天波府现已竣工,也该让老令公颐养自娱。第四,他的六郎是当朝郡马,既不能让他父子分离,又不能让郡主去塞外久居。第五,兵部尚书一职,杨令公曾兼任过多年,也该让人家实受了,以免徒有虚名。综述五条,陛下还是准走了吧。” 太宗心想:谁说潘仁美奸诈?当年边关之行,他们说了潘仁美许多坏话。如今,潘仁美却能这样力荐杨继业,由此可见知人难呀。想到这里点了点头:“潘爱卿,若把杨令公调回,谁能接任九关元帅呢?” “柴荣芳知人善任,又熟悉情况。由他镇守九关,则万事无虞。” “就依爱卿。”皇帝看罢演兵,回归后宫。第二天传下圣旨:钦命郡马杨延昭代表朝廷,速去边关,迎请全班杨家将入京述职。同时,认命柴荣芳为九关大帅,陈琳、柴干等十二大总兵尽在柴大元帅帐下效力。 再说杨六郎,奉旨完婚已经二三年了。他与柴郡主相敬如宾,一直居住南清宫。 第92章 八贤王对他们夫妻另眼看待,处处照顾的十分周到。尽管如此,杨六郎仍是心急如焚:远离父母兄弟,全家镇守前沿,自己却在王宫享福,惭愧呀惭愧!为此,他曾经十次上书皇帝和王爷,请求重返边关。怎奈皇上家有规矩,郡主是不能远行的,郡马也得暂时留下。就这样,虽然生活安稳,娇妻奉陪,杨六郎仍是度日如年。如今好了,皇上派他去迎请全家,杨六郎即刻动身。此时,柴郡主正在身怀有孕,她千叮咛、万嘱托,盼望夫君早去早回。二人洒泪而别,不必细表。 却说六郎杨延昭,只乘一匹快马,仅带四名随从,离开京师,归心似箭。一路无话,这天来到居庸关。全家见面,又惊又喜。尤其是七郎杨延嗣,今天已经十八岁了,出息的豹头环眼,英武雄健。他大步向前,连连叫道:“六哥,你怎么才回来,大伙想死你了。我那郡主六嫂子可好吗?” “好,好。七弟又长高了。”杨六郎抚摸着七郎的头顶,无比疼爱,“这回就好了,咱们全家奉旨入京,天波府也竣工了,从此之后,再不分离。” 杨令公和佘太君传命,摆下家宴,为六郎洗尘。席间,又将八郎之妻云秀英叫来参见六哥。她是六郎进京之后才过门的,今日初次相见,要行大礼。六郎连忙拦住,问了几句家常话,又向父母笑道:“老七定亲了吗?” “他虽然比八郎大几个月,可是孩子气还挺重,慢慢再说吧。” “也对。”六郎明白,七弟最勇,父母疼爱,对于他的婚事,当然得慎之又慎。 佘太君问道:“六儿,咱们家镇守边关二十多年了,当今皇上怎么突然传咱们进京啊?” “据八仙王说,这是掌朝太师潘仁美的提议。”杨六郎尽自己所知,向父母禀明经过。 杨令公纯朴厚道:“我与潘仁美也算认识了二十多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年轻的时候不太老实,如今上了岁数,人也变好了,他身居显位,能够不计前嫌,提议调我进京,可见这个人还有些度量。” 杨六郎轻轻摇头:“父亲大人,您远在帘外,消息有些闭塞。孩儿在京这几年,听到潘仁美的许多传说。这个人呀,唉,靠着女儿的色相当上掌朝太师。执政以来,独断专横,非亲不用。据说,往他家送礼买官的人常常排队,八贤王对此十分生气。碍着皇上的面子,又不便发作,只得背后骂他几句……” “噢?”令公纳闷,“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让我去当兵部尚书?” “这……他的心思,孩儿也猜不透。父亲进京之后,对他小心就是。”杨六郎足智多谋,在他看来,潘仁美可能是先解除杨家兵权,调到京师,再渐渐寻隙报复。至于那老贼里通外国之事,他是万万也想不到的。 杨七郎早已怒目圆睁:“怕他何来?潘仁美若敢碰到父亲的一根毫毛,我让他用命来偿!” “七儿不得无礼。”杨令公、佘太君微微叹息。他们对于进京述职、合家团聚,本来是很喜悦的。此时心中却添了一片愁云。 不论怎么想,圣旨是崇高无尚的,谁也不敢违背。按照圣旨的要求,杨令公要尽快交代军政事务。为此,他请来柴荣芳,详细述谈。柴荣芳晋升九关大帅,确无半点喜色。他苦笑一声:“嘿嘿,皇上这是怎么想的呀?愚兄已经年过花甲了,论武艺、论韬略、论声望,一律不够九关大帅。杨令公,我说句预言,你走之后,不出三年,九关必定发生危机!” “老哥哥,你过虑了。” “你既然称我‘老哥哥’,我就求你一件事。入都之后,请你禀奏皇上,让他尽快传旨,重新委派九关大帅。这件事若能办到,我这条老命还能多活几年。否则,唉,你我弟兄今日就算永别了!” “老哥哥,你过于悲观了。我走之后,还有陈林、柴干他们十二个大总兵……” “贤弟呀,我没有本领,却有年纪。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那十二大总兵虽然都是你的门徒,靠他们呀,嘿嘿,再有九关也得失守!” “老哥哥,你喝醉了。” “我今天滴酒未沾!圣旨调你进京,我不敢挽留。希望你切记我的嘱托。来人呀,摆设酒宴,我要替杨令公全家践行!”柴荣芳已经是新任九关大帅了,他以主人的资格,安排一切后事。又过了三天,杨令公辞行,全家上路。陈琳、柴干等十二大总兵送出六十里,众人依依惜别,情谊无限。 车辚辚,马萧萧。杨令公、佘太君带着七郎八虎、两个女儿、六房儿妻,并老总管杨洪、烧火丫头杨排风等二百多明奴仆,声势浩荡,登上古道。这天来到佘塘关,佘家三兄弟早奉父命迎出三十里。如今,老元帅佘洪州年届八旬了。太宗皇帝批准他养老,并加封佘家三兄弟皆为总兵,共同治理佘塘关。此时父女、兄妹见面,少不了又悲又喜。杨令公皇命在身,不敢久留。只住了一天,便又匆匆赶路。 由于他是国家的公爵,又是现职兵部尚书,沿途州城府县,谁敢不敬?由此而来,礼节就太多了。杨令公又是个厚道人,不便拒绝人家的好意,只得州州会见,县县应酬。哪怕是只说几句话,只喝一杯茶,也算给了人家面子。这样一来,行程自然减慢,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来到陵川府。知府沈大人早已接出城外。杨令公赶忙下马,过去交谈。七郎杨延嗣岁数最小,没人注意他,他又是个急脾气,最不喜欢官场虚景。于是一拽杨八郎,轻声笑道:“八弟,这个府官得跟咱爹套一会儿呢,走,咱俩先去玩玩。” “对!”杨八郎也年轻贪玩,一催战马,跟着七哥穿城而过。陵川城南是一片山地,属于中条山余脉,奇峰峻岭,景色壮观。小哥俩跑出二十多里地,眼前闪出一片松林。杨八郎一带丝缰:“七哥,别再往前走了,咱们到树林里歇一会儿吧,等着父母的大队,也省的老人家惦念。” “依你。”兄弟二人走进松林。杨七郎猛然抬头一看,“哎呀,有人上吊了,八弟,快来救他。”说着,飞身下马,将那人摘了下来。小哥俩定睛细看,不由惊恐万状:啊!这不是六哥吗?六哥是当朝郡马,一直跟着父亲应酬,他怎么会在这里上吊?“六哥,六哥,快醒醒,你这是怎么的了?” 那人刚刚吊上不久,听耳旁有人呼唤,便睁开双眼。他似乎不认识七郎、八郎,说话是南方口音:“唔呀,是你们二位英雄救了吾吗?你们走吧,吾还得死呀。” 小哥俩有点发懵:六哥的口音怎么也变了?怪事!杨八郎一拽七哥:“这个人跟咱六哥长得一样,可是衣服不同。咱们弄错了吧?” “哪能呢!天下人相似的很多,这么像的谁见过?待我问问他。”七郎俯身问道:“这位英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上吊呀?” “唔呀,跟你们说也没用呀。你们既是吾的救命恩人,吾也不瞒你们了。吾家住云南昭通府诸葛镇,姓任名炳字叫堂惠。从小练过几天武艺,平平常常。吾家祖祖辈辈都以贩卖牲畜为业,吾练武不成,只得继承祖业。吾们那里都是水牛,个头大,力气足,可是吃得太多,干活又笨,有些小户人家养不起,便争养黄牛。南方黄牛缺少,价格挺贵。吾见有利可图,又能方便穷人,便到北方草原购买了一千头,准备回南方贩卖。谁知路过前面的花王山时,碰上一伙响马,他们把牛夫赶跑了,把吾的两名助手董铁锤、宋铁棒以及一千头黄牛都带上山了。吾依仗有点功夫,只身逃出。可是身无分文,离家万里,让吾怎么回去?即便回家,财产都损失了,让吾怎么过活?没办法,吾只好上吊。二位英雄救了吾,吾谢你们,你们走吧,吾还得再吊一次。” 小哥俩这才明白:他不是六哥,而是牛贩子任堂惠。杨家将什么脾气?人人都讲匡扶正义、济困扶危。八郎双眉紧皱:“七哥,这件事被咱碰上了,管不管?” “管!别说这位任老客像咱六哥,就算普通人,咱也得管。八弟,你去迎候父母和兄嫂,我跟任老客去一趟花王山!” “七哥,我上山吧,你去接咱父母……” “你上山?”七郎性情豪爽,说话直来直去,“哈哈,就凭你那杆枪,再练几年吧。” 杨八郎虽是义弟,却与哥哥们亲密无间。哥哥们说什么,他都不往心里去。此时笑道:“我寻思,杀鸡何用宰牛刀。既然七哥要去,多加小心。把我的战马让给任老客吧。任老客,你会骑马吗?” “唔呀,吾是牲口贩子,骑马很内行呀。只是,只是,”他看了看杨七郎,“你一个人去闯花王山,能有把握吗?” “走吧,保证赔你一千头黄牛!”杨七郎说说笑笑,带着任堂惠,朝西走去。 单表杨八郎,送走了七哥,自己甩开大步来到官路旁边。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但见尘土飞扬,车马声声,父母的大队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六郎杨延昭,他一见杨八郎,有些纳闷:“八弟,你七哥到哪里去了,你的战马呢?” “六哥,我们碰上点闲事,七哥替人家帮忙去了。”杨八郎讲述了事情经过。 “嗐,你们真不懂事!”杨六郎一皱眉头,“即便是抱打不平,也得先禀明父母,哪能单人独骑闯贼山呢?万一有个差错,向父母怎么交代?” “六哥,你是没看见呀,那个任老客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就冲着你的面子,我和七哥心急似火,顾不得多想了……” 杨六郎哭笑不得:“你们呀,嗐,往后办事得稳重些了。” 第93章 说着,吩咐人马停下,自己领着八弟去见父母。 杨令公听罢微微摇头:“七郎儿过于鲁莽了。根据他手中那杆铁枪,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脾气暴躁,万一误伤人命,终究不好。夫人,待我和六郎、八郎去看看他。” 普天之下,只有当母亲的心最细。佘太君对七郎儿格外疼爱:“令公爷,我和你一道去吧,让大郎儿他们在此守候。否则,我心里也惦念呀。” “好吧。”杨令公带着六郎、八郎,佘太君带着八姐、九妹、杨排风,另有几个随从,离开大队,奔往花王山。向西走出十几里地,又问了几个砍柴的樵夫,穿过一片松林,花王山便展现在眼前。但见:山景秀丽,峻岭如画。半山坡上,开满了多姿多彩的牡丹花。牡丹乃百花之王,估计“花王山”由此得名。山前是一片小平川,方圆只有二三里。此时,小平川上征尘滚滚,战马嘶鸣。七郎杨延嗣正和一员女将杀得不可开交。你看那员女将,粉红色卷帕包头,身穿粉红色短靠,脚蹬香牛皮小战靴。红扑扑、娇滴滴的一张俊脸,五官清秀,楚楚动人,年级也就十六七岁。按说,这般柔弱的女孩,本应静坐深闺。可是她手擎绣绒刀,坐骑桃红马,勇猛非常。但见这口刀,好神威,蟒翻身,龙吸水,上砍头,下跺腿,指东西,劈南北,杀凶神,斩恶鬼,刀刀抽断长流水!杨七郎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想战胜这个少女,也得下一番功夫! 杨八郎有点看不下去了。一催战马,要上前助阵。佘太君连连摆手:“慢着,七郎八虎双战一个女孩,你们不怕丢脸吗?”说着,又微微一笑,“让他们再杀一会儿,我倒想看看谁胜谁负。” 杨令公却有些着急:“夫人,刀枪无眼,你怎么不让劝阻?若有一方伤亡……” “不会的。棋逢对手,绝无险情。好!好!唉,可惜呀!” “夫人,你怎么又是喊好,又喊可惜?” “第一声好,我赞这女子刀法好;第二声好,我赞这女子容颜好。只可惜她是个山大王!” 杨令公仍是不解,刀法、容颜、山大王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杨六郎却明白了母亲的心意:“据孩儿所见,这个女子是有来历的,绝非一般的山大王。母亲若有那个打算,还是让他们住手吧。您看,姑娘的刀花有些乱了,再战下去,恐怕对她不利。”“好吧。”佘太君点头,“你去制止他们。” 杨六郎催马上前,大喊一声:“住手!” 姑娘一愣:“噢?你这偷牛贼真有本事,刚才被我捉上高山,什么时候又跑下来了?” “偷牛贼?”杨六郎自言自语,心中却十分不解,“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你管的着吗?”姑娘柳眉倒竖。 杨七郎大怒:“六哥,何必跟她废话,待我结果了她的性命吧!”说着,又要举枪再战。 就在此时,山寨中下来一哨人马。为首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大喊一声:“强徒不得无礼,本庄主来也!”话到马到,站立阵前,“女儿闪开,让为父会会他们。” 杨七郎哈哈大笑:“老山贼,你家七爷本是大英雄,正不愿意搭理那个丫头片子。你来的很是时候,休走,吃我一枪!” “且慢!”杨六郎抱腕禀手,“老英雄,您刚才称我们‘强徒’,不知有何根据?” “这……杜顺何在?” “伺候庄主。”喽罗群中走出一个头目,年龄在三十多岁,精明强干,“不知庄主有何吩咐?” “嘿嘿,他们既然明知故问,你就再为他们讲述一遍。” “是。”杜顺遵照吩咐,讲述起来。 原来,最近一个多月,山民们屡屡丢失黄牛,致使耕地荒废,无法翻种。为了这件事,老庄主十分着急,传下山令,派出喽罗,四下协助寻找。说来也凑巧,今天一早,任堂惠赶着一千头黄牛从山下经过,杜顺大怒,便说任堂惠是偷牛贼,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黄牛抢回高山。后来,任堂惠上吊,引来杨七郎,杜顺哪是七郎的对手?正想回山送信,偏偏小姐采猎归来。她三招两式,先把任堂惠拿下,又与杨七郎展开博战。直至杨六郎他们到来,杜顺唯恐小姐吃亏,才给老庄主报信。 这时,杨令公、佘太君他们也过来了。听罢杜顺的讲述,令公微微一笑:“老英雄,这是容易解决。据那牛贩子任堂惠说,他是从北方大草原上买来的黄牛,那无疑是群生牛,肯定不会耕作。贵山丢失的都是熟牛,老庄主稍加验定,既知分晓。切切不能冤枉好人呀!” “这……”老庄主脸上发烧,“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想起来?快找几位有经验的山民,去牛群检验。” 山民们心地古朴,不贪不婪。他们向庄主禀报:“那是一群杂色生牛!” “嘿嘿!”老庄主十分尴尬,对杜顺骂道:“你这奴才,几乎坏了我的名声!” 杨七郎冷笑:“老头,你是真是假呀?如果有真心,快把牛贩子任堂惠放了吧。人家也不容易,被你们逼得都上吊了!” “当然要放,还得向任老客赔礼道歉,包赔损失。不过,老朽有个请求,看你们好似一家人,能不能留下尊姓大名?” “老庄主太客气了。”杨令公笑道:“我乃赤州火塘寨人氏,姓杨名继业。这是我的老妻和几个儿女。刚才多有冒犯,老庄主莫怪。” “什么?”老庄主大惊失色,“您就是九关大帅、当朝令公爷、金刀杨无敌吗?” “不敢当。” “哎呀,杨家将威震天下,却这样谦和。老朽不才,想请令公爷山中一述,不置肯赏光否?” “这……皇命在身,急于赶路。不去打扰也罢。” 佘太君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姑娘,微微笑道:“令公呀,赶路不在此一时,老庄主盛情难却,咱们就稍作片刻吧。” “佘夫人所言极是,请。”老庄主前头引路,传令打开寨门。 杨七郎说道:“六哥,咱娘有点怪。那些州城府县,她老人家总躲着。今天却要会见山大王,你说新鲜不新鲜?” 六郎笑道:“新鲜什么?七弟呀,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七郎不解:“为我?我又怎么了?” 说话之间,众人来到待客大厅。老庄主请杨令公、佘太君上座,并命喽罗献上香茶。然后笑道:“请各位稍候,立即摆酒。” 杨令公连忙谦让:“老庄主,酒宴免了吧。我到要请问庄主大名?仙乡何处?” “唉,往事不堪回首!” 第018回辽皇帝纵兵犯边界宋天子选将摆擂台 早在宋太祖赵匡胤称帝之初,由于疑心过重,他曾经“酒醉斩了郑三弟,酒醒撵了苗先生”。其实都是装神弄鬼,故作玄虚。这段书前文述过,此处不必再重提。 却说护国军师府有位提调将军,名叫杜成。这人刚刚二十多岁,却足智多谋,敢作敢为。因而,深受大军师苗光义的赏识。经苗光义再三推荐,年纪轻轻的杜成便当上了二品大员。他即感谢大军师的恩情,又敬佩大军师的本领,自己能在大军师帐下任提调将军,觉得万分荣幸。不料大军师被皇上撵走了,杜成虽然改任站殿将军,心中却恍然若失。他哪里知道皇帝的用心,出于秉公,奏上一本,大概的意思是:苗军师功劳极大,人才难得,请万岁开恩,重新录用。赵匡胤看罢奏折,勃然大怒。本想斩他首级,但念他年轻无知,死罪绕过,贬职为民,并罚他永远不准进京。就这样,杜成回归了原籍花王山。当地的乡亲们很敬重他,知他当过二品大员,又知他会武艺,便推举他当了庄主。杜成心灰意懒,直到三十多岁,才娶亲完婚。又过了二年,妻子为他生了个女儿,取名杜金娥。这位小姐聪明伶俐,才貌双全。她长到五岁这年,山下来了位女道姑,神采奕奕,品貌超然。她对杜成说道:“贫道自幼出家,道号凌波仙子。本朝护国大法师苗光义是我的师兄。前些日子,师兄见到我了,他对我说,杜将军因为替他讲情,才自身遭祸,此恩当报。禄位上不能帮助了,只能在私情上尽力而为。贫道自幼练武,身上有些功夫。奉了师兄的命令,特来收你女儿为徒弟。从现在开始,我准备教他十年,定让杜金娥长成巾帼英雄!” 杜成无限感激:“苗大军师待我恩重如山。我替小女谢谢大军师和凌波仙子。” 从这天起,杜成为她们师徒开辟一个院落。凌波仙子教授金娥文武艺业。眨眼十年,杜金娥果然文武双全了。凌波仙子告辞而去,杜氏父女依依惜别。又过了二年,金娥十七岁了,出息的亭亭玉立,被父母视如掌上明珠。老庄主曾经扬言:我这女儿,除了名门豪杰,绝不轻嫁! 姻缘天定,亦有亦无。七郎杨延嗣,恰恰就是名门豪杰! 却说杨令公、佘太君听罢杜成的身世,唏嘘不已:“唉,那苗大军师何等身份?说撵也就撵了。杜将军堂堂二品大员,也落到这般光景。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令公爷一向为国为民,前途无量。过去的事情,就不必重提了。来呀,摆酒。” 杨七郎说道:“老庄主,牛贩子任老客还在山上押着呢。人家可上过吊,您别忘了他。” 杜成心想:这位杨七郎貌似粗鲁,心地却这般善良。对于那个牛贩子,他已经提过好几次了,由此可见,他绝非势力小人。想到这里,便爱上杨七郎了。扭头吩咐:“来呀,请任老客大厅相聚。” 第94章 任堂惠一进大厅,众人全愣了。活脱脱又一个杨六郎。任堂惠也愣了:“唔呀,这位将军是谁呀?怎么跟吾生的一模一样?” 杨六郎赶紧拉住了任堂惠的双手,满面带笑:“你就是任老客?七弟、八弟说你像我,我起初还不信。此时相见,哈哈,简直不分你我了。” 佘太君最爱六郎儿,如今爱屋及乌,亲热地笑道:“哈哈哈,我好象有两个六郎儿了。任老客,你认我当干妈吧。”佘太君是什么身份?这话本不该轻易说出。由于一时兴奋,脱口而出,只当个笑话而已。谁料任堂惠是个诚实人,他也不问问对方是谁?跪下就磕头:“唔呀,母亲在上,儿子给您见礼了。没有别的孝敬,送给您老人家五十头黄牛吧。” 在座的人全傻了。威震天下的杨家将,收个牛贩子当干儿,说不过去呀!老庄主杜成连连摆手:“任老客,不得失礼。” “唔呀,吾已经给母亲磕头了,又孝敬五十头黄牛,怎么还失礼呀?” “嗐!”杜成苦笑不得,“任老客,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不管是谁呀?他们要收吾,不是吾要拜他们呀。” “这……实话告诉你吧,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中间坐的那位就是佘老太君。” “唔呀?”任堂惠也傻啦,“全怪吾太莽撞了。我见这位老夫人慈眉善目的,从心里愿意给她当干儿子。吾哪知道是佘太君呀?小人该死,干儿子不敢当了,求佘太君莫怪呀。” 众人笑了起来。 杨令公一皱眉头:“你们笑什么呀?任老客也是七尺汉子,人家一个头磕在地上了,一张嘴就孝敬五十头黄牛,这样诚实、憨厚的人,你们见过几个?我们杨家将就高贵吗?要说高贵,更应该说话算话。堂惠,过来给干爹也磕个头,再和那七郎八虎叙叙年齿。你这个干儿子,我们收定了。” 任堂惠站着不动,热泪夺眶而出。杨六郎一拉他,笑道:“快磕头呀,省的让咱爹生气。” “爹爹在上,受吾一拜。将来若有用吾之处,儿子万死不辞!” 任堂惠确实是条汉子。到后来,杨六郎充军云南,皇帝赐他自尽时,任堂惠为了保护国家栋梁,竟然李代桃僵,自刎剑下。从那以后,真正的杨六郎变成了任堂惠,仍以贩牛为业。直到“大摆牤牛阵”,杀退辽兵,才恢复了本来面目。这些热闹回目,不在本书,也就不必细说了。 封建社会看重身份,任堂惠当了杨令公、佘太君的义子,身份自然抬高了。经叙年齿,他小于六郎、长于七郎。从此便以兄弟相称。 酒席摆上,众人团团而坐。八姐、九妹把杜金娥夹在中间,小姐仨唠得十分亲热。八姐笑道:“金娥,你可真不得了。平常素日,我们和七哥练武时,谁也走不过十招。你却和他杀得难解难分。再战下去,七哥还兴许败阵呢。” 杜金娥粉面娇红:“我哪里是七将军的对手?让二位小姐见笑了。” 九妹说:“哼,七哥狂妄,平时最瞧不起咱们女孩。这回好了,他再要说大话,就让金娥给他点厉害!” 八姐说:“吃完这顿饭,咱么就要分手了。不定哪年才见面呢,怎么给他厉害呀?” 九妹一笑:“我有办法了,咱爹咱妈收任大哥当干儿子,喜事一块办,就让他们收金娥当干女儿。成了自家姐妹,就会常见面了。” 八姐大喜:“对,咱赶紧告诉爹妈去。” 小姐俩喜欢金娥,也不问人家乐意不乐意,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佘太君。佘太君听罢,大笑起来:“哈哈,这个干女儿我可不能收呀。” 八姐、九妹急了:“妈,人家差到哪啦?” 杜成连连摆手:“二位小姐的心意,老朽领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家终究是占山为王的,怎敢给杨家将添麻烦,这是就算罢论。” 佘太君笑道:“老庄主言之差矣。你占山为王,自种自吃,并不干犯法的事,有什么理亏?更何况是将军出身,门弟不俗。依我本意,你的小姐我很喜欢,不想收干女儿,她若没定人家,我想收她为七儿妻,不知老庄主能否肯允?” “啊?”杜成深感意外。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杨家将,他当然求之不得,“佘太君,您这话是真是假?” “嗐,婚姻大事,岂能笑谈?”佘太君扭头吩咐,“七郎儿,快快拜见你岳父大人。” “这……孩儿遵命。”杨七郎的脸蛋子也红了。他对金娥早有好感,紧走几步,堆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倒:“岳父在上,小婿大礼参拜。” “请起,请起。”杜成双手相搀,笑得脸上裂口了。他又令金娥拜见公婆,皆大欢喜。 杨令公皇命在身,不敢久留。宴罢,起身告辞。杨七郎留下佩剑,算是定亲信物。众人恋恋不舍,洒泪而别。 走上官道,杨大郎他们正等的着急。问明经过,得知七弟招亲,都很高兴。杨六郎又把任堂惠作了介绍,众人兄弟相称。任堂惠非要留下五十头黄牛不可,杨家将执意不收,只好作罢。六郎笑道:“任贤弟,这次贩卖一千头黄牛,估计会有些利润。来日闲暇时,可去京都天波府找我们,咱弟兄再做畅谈。” “唔呀,六哥放心吧,三年之内,吾肯定会去呀。” “你的牛群走得慢,我们皇命在身,只好先行一步了。任贤弟,改日再会。”六郎说罢,翻身上马,陪同父母奔往京都。 途中无事。这天来到开封府。八贤王赵德芳代表皇帝,亲自出城迎接。杨令公拜见王爷,连连称谢。八贤王笑道:“令公进京述职,合家团聚,这是一喜;天波府已经竣工,内部也修缮完毕,即日乔迁,这事二喜;更有一件大喜的事情,上个月初九,我那御妹柴郡主为你们杨家生了一个男孩,哈哈,那男孩好漂亮啊,本王未经你们同意,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杨宗保。暗喻杨家的宗祧,衷心保国。” “王爷赐名,感恩不尽。”杨令公和佘太君满脸堆笑,老杨家有了个长孙,又是八贤王赐名,欢悦的心情,可想而知。 八贤王又道:“皇上说了,你们途中劳苦,又是新安家,休息半个月,再上殿面军。快回天波府看看吧,本王不陪你们了。过三天两日,让延昭去南清宫迎接妻儿。” “王爷恩重如山,来日拜谢。”杨令公全家辞别八贤王,在一位工部员外郎的指引下,来到天波府。嚯,这座府邸太宏伟了,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共有房屋三百余间。尤其是后花园,矗立一座二层小独楼,楼口高悬金匾,由皇帝御笔亲书三个大字“无佞楼”。杨令公诚惶诚恐:“哎呀,愧不敢当!” 那位工部员外郎笑道:“令公爷,卑职听说,您的夫人佘太君曾经箭射金钱豹,救过理王千岁的性命。因而被当今万岁封为无佞侯。我们工部为您建府时,理王千岁为了报恩,特派人送来一千两黄金,指令给佘太君建一座独楼,以此表示他的心意。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很高兴,夸奖理王有良心。还说,佘太君是无佞侯,既然专门给她建楼,朕就赐块金匾吧。于是,‘无佞楼’的金匾就挂上了。当然,这些故事都是听我说的,卑职区区五品官,上不了金銮殿。您若想知道详情,还是问问我们工部刘尚书吧。” “你说的够详细了。”杨令公吩咐,“来吗,给这位大人取二百两银子,买酒不醉,且充茶资。” “哪敢收令公爷的赏钱?”这位工部员外郎接过银子,笑眯眯地走了。 此时的佘太君,对什么无佞楼、有德居、四方亭、六角榭一律没有兴致,只是连连催促六郎儿去接柴郡主,急于见到长孙杨宗保。六郎很为难:“八贤王让咱们过几天去接,人家送妹妹,也得有个准备,咱不能太急呀” “是呀,是呀。”佘太君笑道:“老了,盼望隔辈人呀。” 直到第三天,杨六郎才把柴郡主母子接回天波府。郡主身份虽高,却极懂孝道。宗保刚刚一个多月,十分招人喜爱。乐得令公夫妻满脸堆笑,自不必说。至于八贤王的陪嫁装奁,更是无比丰厚,足足抬来一百零八箱。令公夫妻写折谢恩,又派六郎回拜。府中分配住房,安置仆从,一脸数日,忙得不可开交。 转眼就是半个月。杨令公遵照圣旨,上殿面君。太宗皇帝十分高兴:“老爱卿,当初,朕去边关视察时,你还不到三十岁。光阴似箭,如今已过半百了。依朕本意,早想调你进京述职,怎奈边关多事,非你不可,老爱卿辛苦了。” “为国尽忠,理所当然。陛下过奖了。” “这次进京,仍居兵部尚书之职。这个职位,原由潘太师兼任,你们二人交接一下。潘太师身体欠佳,老爱卿还得尽快赴任。” “臣遵旨。” 皇帝散朝,潘仁美领着杨继业同到兵部衙门。这个老奸雄很会装腔作势,表面上格外热情:“令公啊,咱们可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当年佘塘官一别,再未见面。嘿嘿,如今都老了。赛花姑娘,不,佘太君还好吧?过几天再去看她。” “哪敢劳动太师爷的大驾。” “嘿嘿,我这个太师呀,纯粹是混饭吃的。论真才实学,怎敢比你呀?你能接替兵部尚书,这就好了,不但减轻了我的担子,国家的兵力会更加出色。哈哈,令公爷,今后全靠你了。” “太师爷还得多加指教。” 两个人客套了一阵,又接交手续。过了十几天,才把手续接交完毕。从此,杨令公兢兢业业,为国家操练兵马。 第95章 他改造了部队建制、增添了军事设备、筹集了粮饷、配备了武器,眨眼三年,宋朝的国防力量渐渐强大起来。皇帝高兴,百官称赞,潘仁美却有些后悔,嗐,早知他这么精明,不该把兵部交给他。这对辽国十分不利。后悔也晚了,人家成绩显著,总不能轻易撤换吧。 这天早朝,宋太宗登殿问道:“众位爱卿,谁有折本,快快奏来。若无折本,今日八月中秋,卷帘散朝。” 大丞相王苞出班跪奏:“万岁,昨夜二更天,边关大帅柴荣芳发来八百里加急奏折。奏折中说,北三关已于八月初三失受了。” “啊!”太宗一愣。宋、辽边界,刚刚稳定了十几年,他们就来进犯,真是可恼可恨,“王丞相,奏折中还说了些什么?” “北三关失手以后,唯一的老总兵吴镇北已经阵亡。如今,外三关危在旦夕,内三关也难把守。柴大帅请求朝廷火派援兵。” “知道了。”太宗心想:幸亏杨令公操劳了三年,否则的话,我哪有精兵作战,“理王听旨。” “臣在。”赵光美参王拜驾。 “由你牵头,再加上汝南王郑印、东平王高怀德、金鞭镇殿王呼延赞、太师潘仁美、令公杨继业、丞相王苞,此七人组成廷议,后日早朝,拿出具体方案,由朕审定。据朕估计,辽国养兵十余年,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此,你们的方案要周密、细致,任何一个小情节都不准疏漏,明白了吗?” “臣,遵旨。”赵光美连连应承。 卷帘散朝。七位重臣哪有心思再过中秋节,他们聚集在理王府,商定方针大计。 最紧张的还是潘仁美。因为辽国大将军韩贵对他曾有三条指示:第一,将杨继业调离边关,这条已经实现了;第三,每月送一次军政情报,基本也实现了,虽说有的情报不太重要,终究没有误过。唯独那第二条,辽、宋交兵时,要派心腹充当元帅,这元帅还得暗中听辽国调遣,这条可太难了。元帅的人选,要慎之又慎,最后得皇上拍板定局,能随自己的心愿吗?幸亏七重臣中有自己一个席位,否则的话,人家确定了元帅,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除了潘仁美,其余的六位重臣个个忠心耿耿。他们一天一夜没休息,总算制定了一个初步方案。这个方案作得很细,对于兵力的分配、武器的使用、给养的筹划、将领的安排,都写得清清楚楚。唯一没能落实的,就是元帅人选。理王赵光美曾经提出让杨继业为帅,潘仁美头一个反对:“王爷千岁,杨令公多大年龄了?堪堪花甲,为国家受边半辈子,还让他去操劳,我们能忍心吗?依老臣之见,高王爷、郑王爷倒可以挂帅,二位王爷的身价……” 高怀德、郑印急了:“潘太师,你这是开玩笑吗?元帅不能光凭身价,得知兵书、晓战策,韬略过人。我们俩当元帅,战死不惧,国家损失怎么办?” 潘仁美心中暗笑:我知道你们不行,才这么提呢。你们若真行,我还不提呢。他心里这么想,嘴里说反话:“既然二位王爷谦虚,那就请王丞相……” “胡闹!”王苞满脸通红,“我是文官!” “知道,知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二位王爷谦虚,那就请王丞相上奏天子,由皇上自己选派一位元帅吧。”潘仁美说话大喘气。 理王无奈:“只好这么办了。” 谁料,次日早朝,又一份加急折报进京。这份折报不是柴荣芳写的,而是陈琳、柴干等十二家大总兵联名上奏。折报中说:外三关也失守了,柴大帅被困,自尽身亡。如今,边防九关的兵力,都退居在内三关,我们正在拼死守城。请朝廷火速发兵,若是内三关再失守,中原危矣! 太宗看罢这道奏折,心急似火。因为宋、辽两国之间,共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北三关、第二道防线是外三关、第三道防线是内三关。这三道防线好似铜墙铁壁,拒辽于国门之外。如今,三道防线破了两道,塞外九关失去六关,由此可见,形势十分险峻。万一再破了内三关,辽兵就会长驱直入。自己的江山还能坐稳吗?想到此处,面沉如水:“理王,你们七位大臣制定的方案,朕已看过。内容还算详尽,布署也很周全。只是还有一条,兵马大元帅有谁来承当呢?” “这……这等大事,还得请陛下钦定。” “哼,事事由朕亲躬,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平时嫌官小,国家有难,谁也不敢出头了!” 七位重臣一见皇上怪罪,全都跪倒。八贤王说道:“陛下,他们也有难处,且息龙威,从长计议。” “御侄,”太宗跟八贤王说话,那就客气多了。“国家到了危难关头,都选不出兵马大帅,让朕怎能不急?嘿嘿,将来有一天,辽国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再想着急就晚了!” “是呀。”八贤王对太宗皇帝也格外敬重。他回过头来,向理王问道:“三叔,侄儿年轻,不懂国政。您是当朝第一重臣。就您个人看来,谁挂帅印比较合适呢?” “回禀千岁,”理王虽是叔父,地位比八贤王差远了。为此,说话也得恭恭敬敬,“臣曾提议,请令公杨继业悬挂帅印。可是潘太师认为,杨令公年纪太大了,为国守边半辈子,不宜再去操劳……” “嗯,”八贤王点了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杨令公确实有些老了。依本王之见,也该选一位年轻的元帅。”八贤王出以公心,已经看中了一个人,那就是当朝郡马、六郎杨延昭。因为六郎成亲以后,曾在南清宫住过三年。八贤王对他的武功、韬略、品德,都有所了解,让他挂帅印,足足可以挂帅印,足足可以胜任。但是,杨六郎毕竟资历太浅、威望也不高,原来的职务也仅仅是个总兵,一下子跳到兵马总元帅,唯恐天下不服。更何况他是自己的御妹丈,八贤王有心推荐,又难出口。 这时,太师潘仁美说话了:“八贤王所言极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后浪总比前浪高。既然选择年轻的元帅,那就要打破常规,只看本领,不看资历。依老臣之见,倒有一个最为合适……” 八贤王大悦:“潘太师,你指的这个人,一定是……” “老臣的三子,潘豹!” “嘿!”八贤王无话可说。 太宗惊奇:“潘太师,你那三子潘豹多大年纪,却又本领吗?这可是挑选兵马大元帅,绝非儿戏呀!” “老臣怎敢儿戏?那潘豹今年二十一岁,他六岁练武,乌骓马、镔铁枪,可挡万夫。除此之外,他几乎读尽了兵书,通晓各种战策。不论文武艺,尽超老臣。陛下,出征打仗,终究是件险事,老臣内举不避亲,绝无贪念,只为国家!”这番话,冠冕堂皇,谁也挑不出毛病。其真实目的,只有他心中知道。 太宗却是半信半疑。心中暗想:三国舅潘豹真有这么大本领吗?西宫娘娘潘佛儿怎么从未说过?这可是国家大事,潘太师为公也好,为私也罢,朕还得慎重行事。说道:“潘太师,既然潘豹有这样的本领,那就宣他上殿,朕要金殿御考,量才使用。”没说“加封元帅”。 “臣遵旨。”潘仁美也不糊涂,他知道兵马大帅不那么好当。但是心里多少有点底,他那三子潘豹确实非比寻常。 潘豹奉召,来到金銮宝殿。文武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只见这个人英武刚烈,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半,紫红色的脸膛,扫帚眉,钢铃眼,神态不卑不亢,暗透威风凛凛。大臣们个个喝彩:真是条顶天立地的奇男子! 太宗一看,立刻就爱上了。老潘家真行,生女俊俏、生男威武。含笑说道:“潘豹,据你父亲说,你已练过十几年武艺。朕要金殿御考,你先练一趟拳脚吧,然后再练练刀法。” “遵旨。不到之处,还请万岁指教。”潘豹艺高人胆大,性情真狂。金殿上文东武西,文官倒没什么,那些武将都是精英,可是在他眼里,分文不值。你看他,不脱开氅,只是卷卷袖口,掖掖大襟。走行门,跨步眼,先打了一套六合拳,又耍了一趟三才刀:三才刀,天地人,上中下,冷森森,风不透,雨不淋,令人一见令人钦。那真叫刀下扬美名,刀下见英雄,刀下大功威,刀下定太平!好刀法! 文武大臣们眼睛看直了,太宗皇帝手扶龙案站起来了。心说:不怪潘太师夸他,这个潘豹的武艺,确属上乘。不知他兵法如何?朕还得考察一番:“潘豹,你读过书吗?” 八贤王轻轻摇头:看来,潘豹的武功就算通过了。这可真容易呀,一趟拳脚一趟刀,就当大宋元帅吗?论武功,潘豹确实不错,可是还有杨家将呢。七郎八虎个个豪杰,只是杨令公不便自夸而已。他不自夸,我该说话了:“万岁,依本王之见,”大宋朝廷中,唯有八贤王不称臣。这是太宗皇帝特封的,所谓“一朝两君”,两人享有同等权力。“这次挑选兵马大元帅,关系到国家安危,百姓存亡。因此,朝廷应该慎而又慎。” “御侄,你觉得潘豹不行吗?” “我大宋人才济济,还应该认真挑选。潘豹的武艺不错,比他更高的人,也不能说没有,只是我们尚未发现。” “御侄,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古往今来,都以擂台挑选英雄。我们也可以采用这个办法。从明天开始,在天齐庙摆擂台七天,就让三国舅潘豹为台主,以武会友。胜者挂帅,负者也可以为战将。这种做法,表面上延误了时间,实际上,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便有了充分准备。 第96章 不知万岁意下如何?” “就依御侄。”太宗传旨:第一,加封潘豹为台主,立擂七天,胜者挂帅。第二,加封汝南王郑印、东平王高怀德为监擂官,负责擂台全面事务。第三,以武会友,不得损伤人命。随着圣旨,立即贴出皇榜,晓与天下军民。 大宋立国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摆擂台,顷刻轰动京都。皇榜下面,人山人海,议论纷纷:这回可有热闹了,擂台之上,一定会出现精彩场面! 第019回潘元帅挂印调宋将杨先锋挥刀退辽兵 皇上家办事就是痛快。要人力有人力,要财力有财力。一夜之功,天齐庙擂台就搭好了。这擂台宽有三丈六,高有一丈二。上面是芦席罩顶,三面是彩缎包围,正面台口宽阔。左右两棵明柱,刷着红油漆,写着金对联。上联是“今朝擂台多帅印”,下联是“来日疆场杀敌兵”,横批四个大字“为国立功”。台下更热闹了,有点功夫的都想显显身手,不会武艺的也想开开眼界。至于那些挑挑的、担担的、卖针的、卖线的、卖盆的、卖罐的、卖米的、卖面的更是闹闹嚷嚷,盛况空前。 看官您想:这么大的场面、这么重要的事情,武林高手谁不争先?可是,功夫来不得虚假,三国舅潘豹确实勇猛。立擂六天,他打伤十七人,并打死四人,闹得武士们怨声载道。本来,圣旨上说得明白:以武会友,不准伤人。潘豹是国舅爷,虽说打死打伤二十一人,谁敢说他半个不字?高王、郑王是监擂官,身份又贵重,斥责了潘豹几句,潘豹却对两位王爷冷嘲热讽:“有本事,你们二位挂帅。嘿嘿,惹不起辽国,跟我充什么大辈?” 二位气得发昏,上奏皇帝。谁料太宗宠着国舅爷:“比武嘛,难免失手。死就死了吧。” 潘豹更加有恃无恐。这时惹恼一人,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杨家七郎杨延嗣。 杨七郎打擂,由于满腔怒火,不顾后果,双手力劈三国舅潘豹,闯下滔天大祸! 皇上认亲不认贤,传下圣旨,要杨七郎抵偿性命! 高王、郑王首先反抗:“陛下,比武嘛,难免失手,死就死了吧。这可是您说的!” 呼王是御儿干殿下,说话更爽快:“万岁爷,你小舅子打死打伤二十一人,要说偿命,先得轮到他!” 八贤王怀抱凹面金锏:“皇叔,国家用人之际,杨家将千万斩不得呀!” 大丞相王苞王延龄出班跪奏:“兵马未动,先杀大将,于出师不利……” 潘仁美一看,四王一相都是那头的,皇上孤掌难鸣。得了,我主动下台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启奏万岁,四王一相言之有理,您就把杨七郎赦免了吧。我儿潘豹认可白死……” 皇上正为难呢,一听此话,急忙借坡下驴:“好,好!既然潘太师大仁大义,朕也不与追究了。赦杨七郎无罪……”说到这,又觉得对不起老丈人。于是话锋一转,“潘国舅虽死,朕追封他为兵马大元帅,按元帅礼节下葬。至于擂台,也不必再摆,拆除了吧……” 高王、郑王心中大悦:“万岁,臣等二人奉旨监擂。既然擂台停摆,就等于元帅已经产生。对了,那杨七郎确实……” “哼!”皇上余怒不息,“赦他死罪已经便宜他了,还能让他挂帅吗?潘太师听封,朕封你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有权调动全国队伍,为国效力,杀退辽兵!” 潘仁美做梦都想当元帅,只要兵权在握,与辽国对话就方便了。此时突然受封,他几乎不信:“万,万岁,您让我挂帅吗?” “正是!论资历、论品级、论威望、论身份,潘太师样样具备。莫负皇恩,好自为之。” “遵,遵旨!”潘仁美激动得发狂。 八贤王心中不满:要说资历、身份,潘仁美确实都够。可是品德、武艺呢?他够吗?有心反驳,皇上金口玉言,圣命岂能收回?有心不反驳,大宋江山又非同儿戏。怎么办?八贤王这复杂的心理,被杨令公看透了。杨令公肝胆照人,只知有国,不知有家。他出班奏道:“万岁,蒙您免去臣子杨七郎死罪,老臣无限感激。如今国家多难,老臣不敢岸上观,愿率领诸儿郎随同潘元帅一道出征,为国家效力。” 皇上感动了,国难显忠臣。在元帅未定之前,杨令公不争地位。如今元帅已定,杨令公却愿随军作战。似这样不争名不争利的栋梁,朝中能有几人?想到此处,又想起从前。那年边关之行,亲自加封八令公,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唉,这几年奈于潘妃,看重潘仁美,对杨继业过于冷淡了。刚才在气头上,还想杀杨七郎,惭愧,惭愧!而杨令公不计私仇,主动为我效力,怎么办呢?我也心如明镜:论品德、论能力、论武功、论威信,杨继业均胜潘仁美,更具帅才。可是晚了一步,刚刚封了潘仁美,总不能立即撤换。国家总元帅,不是闹着玩呀。如今他主动请战,封他个什么职位呢?得了,委屈他点吧:“杨令公,你为国效力,精神可嘉。朕封你为兵马副元帅兼任前部正印先锋,再封你六儿延昭、七儿延嗣为副先锋。愿你父子能与潘元帅携手作战,以国家为重……” 皇上的下句是“不计私仇”,他虽没说出,大臣们都明白。就连比较迟钝的金鞭镇殿王呼延赞都听出了话外余音。呼王心说:老潘是元帅,我表哥是先锋,到了前敌,天高皇帝远,元帅欺侮先锋,官报私仇,老杨家还有个好吗?不行,我得说几句:“皇上啊,老臣在朝里没事可做,得啦,你也派我一块上前线吧,别看岁数大点,只要往那一坐,多少也管点事。” 呼王倚老卖老。根据他的地位,也确实能镇住潘仁美。 皇上一皱眉:你跟着起什么讧?可是大战前夕,应该鼓励人人奋勇,绝不能说泄气话。他既然要去,就得有个职务。这个职务更难安排了。他是朝中诸王之一,虽说是最后一位,终究是王。他又是已故皇太后的御儿干殿下,尤其是自己即位时,呼王一把金鞭镇住满朝,那功劳谁也没法比。封吧:“呼延御弟,朕封你为前敌总监军。一把金鞭代管满营,上起元帅,下至兵卒,对于犯法者,一概打死勿论!” “谢谢这把鞭!”呼王心直口快。 要说,皇上此时还算有良心。他也深知潘太师的为人,恐怕潘太师在军前官报私仇。呼王身份既贵,又是杨令公的表弟,同时很正义,封他为总监军,掌握那把金鞭,潘、杨两家也就势力均衡了。谁料话音刚落,潘仁美又不干了:“万岁,无人挂帅时,老臣临危受命,既然杨令公、呼王爷都出征,何必再要老臣?”这话也挺硬,呼、杨是一伙,那把金鞭我可惹不起! 元帅辞职,又乱套了。皇上有点发火:“哼!你们在这样下去,朕将御驾亲征!” 这句本来是句气话,谁料八贤王接着说道:“皇上既然一心为国,本王也不敢偷闲。愿随圣驾共御前沿。有皇上天威,会战无不胜!” 得,弄假成真。文武大臣都有点发傻。 八贤王这番话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看来,潘仁美不够元帅,这个人私心太重,靠着女儿攀上高位,行为很不磊落。他与杨家有杀子之仇,双方绝不会坦诚合作。这种个人恩怨带到前敌,势必造成将帅分裂。自古以来,由于将帅分裂而导致国家灭亡的事例太多了,万万不可轻心。至于总监军呼延王爷身份虽贵,论才智、论计谋,远远不是潘仁美的对手,很容易上当受骗。为了不让潘仁美一手遮天,八贤王很想随军。可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太高贵了,一切行动都得受限制,若提出随军,皇上肯定不准。恰在此时,皇上说了那句气话。八贤王反应极快,立即借口搭音,不但自己要随军,同时也将皇上推向了第一线。 当然,潘仁美暗中投降的事,八贤王毫无察觉。若有察觉,斩杀潘仁美,一切都省事了。 太宗皇帝十分尴尬。暗中埋怨八贤王:御侄呀御侄,你平素极为精明,今天怎么说傻话?朕身为皇帝,万乘之尊,岂能随便离京?有心推托,刚才那句话却是自己说的,皇上金口玉言,不能出尔反尔。万般无奈,只得找借口:“御侄,你我一道随军,京都由谁看守?” “皇叔,太子赵恒也二十多岁了,何不由他监国?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对他将来称帝很有好处。” 太宗心里一动,思潮起伏。 原来,未央宫烛光斧影,宋太祖死得不明,朝野内外曾有一度乱乱纷纷。直到贺皇后献出遗诏,太宗的皇位才算稳定。可是他夺了侄儿的天下,心里总是惭愧。有一次,他对理王赵光美透露心思:“三弟,江山是咱大哥的,在我百年之后,想把江山还给大哥,让德芳即位,你觉得如何?” “好!”由于亲兄弟私自谈心,理王也说真话,“二哥,当初你对我说过,咱们哥三轮流坐天下的。说实在的,皇上这把椅子,自古都是父传子,你坐着心里不安,要让我坐,嗐,得愧死!将来,你让德芳即位,那孩子贤良,准是为英主。把江山还给大哥,我说二哥呀,我头一个赞成,你也会留芳千古!” “三弟,这是咱皇家的机密,你我亲弟兄的知心话,切莫外传。” “我有几个脑袋?事关社稷,我敢随便说吗?” “我有几个脑袋?事关社稷,我敢随便说吗?” 事情过后,太宗一直犹豫不决。皇帝那把椅子太尊贵了。 第97章 给侄子不给儿子,名声动听,心里却舍不得。最好的办法是既捞名、又得利,关键在于八贤王赵德芳。将来,我把江山给他,名声有了;他又力辞不受,仍让我的儿子当皇帝,利益也有了。这才是上上策。可是八贤王也知道皇帝那把椅子无与伦比,他能力辞不受吗?人家即位可是名正言顺,半点不亏心呀!为这事,太宗皇帝十分苦闷。今天,八贤王提出让太子赵恒监国,并说“对他将来称帝很有好处”。由此可见,德芳绝无野心,他已经把太子即位视为正统。好,好极了!宋太宗心情舒畅,既然皇位牢固,那就御驾亲征吧:“御侄,单靠你兄弟赵恒一人,朕不放心,还是让你三叔及高、郑二王留在朝中共同辅佐太子吧。” “皇叔圣明。”八贤王心想:三叔理王赵光美及高王、郑王都是忠臣,却不够良将。他们的军事知识有限,武功也平常,若临前敌,作用不大,辅国却很合适,万岁想得周到。 皇帝出朝,地动山摇。何况八贤王伴驾,一国二君同行,更是非同小可。这个消息立即传到辽国。辽景宗吃了一惊:哎呀,大宋皇帝御驾亲征,天朝必定军心大振。从心理上来说,我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心思早被皇后萧绰看在眼里:“陛下,这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能亲征,咱也能!他们有一帝一王,咱就去一皇一后……” “啊?皇后,你我君妻也要出征……” “非去不可!我们不去,三军将士会毫无斗志。陛下,宋国皇帝敢临军前,你也敢吗?” “敢,当然敢!只是皇后太辛苦了。”景宗明白: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退缩! 两国皇帝亲征,大战升级了。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洒落人间! 却说大宋元帅潘仁美,威风凛凛,传下军令:河南、山东、湖北、安徽、江苏、陕西等中原六省,每省征兵五万,那真是铺天盖地,无边无沿!再调河南洛阳元帅郭宝、商丘总兵孙辛、项城总兵刘铁周;山东济南元帅严济、青州副将迟家源、威海总兵姜格生;湖北武昌元帅鲁金流、副将苏双柳、宜昌总兵花安福、枣阳总兵唐怀山;安徽蚌阜元帅马中桥、参将黄绡珠、铜陵总兵殷高坦;江苏淮阴元帅白复兴、金陵元帅江容旺、昆山总兵陈正议;陕西长安元帅杜象元、参将铁子鹿、汉中总兵巴长龄、潼关总兵陈桑古等二十员大将军前听令。如果加上杨家父子九人和金鞭镇殿王呼延赞,那么,有名有姓的高级将领正好三十位。潘元帅居中,左边是呼王爷,右边是杨令公,其他大将排列两侧。只见旗幡招展,号带飘扬,簇拥着一帝一王两台御辇,车辚辚、马萧萧,离开京师,开赴边关。 途中无事。虽有各地官员接驾,皇帝一律免见。这天中午,大队人马来到紫荆关。 却说紫荆关乃是内三关的最前沿。外三关失守以后,这里变成了第一道防线。为了加强这道防线,陈琳、柴干、郎千、郎万、黄龙、黄虎、石青、苗刚、马巨、郭虚、吴凯、刘奇等边关十二大总兵都集聚在这里,他们日夜把守城池,半点不敢松懈,已经击退了辽国六次进攻,再要是挺下去,恐怕挺不住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援兵。至于圣驾光临,早就听说了,出城十里,参见万岁。 紫荆关领域狭窄,岂能容下五十万兵马?潘元帅传令,大兵关外扎营。洛阳元帅郭宝等二十员地方将领负责指挥,其余的朝臣随驾入关,共同听取陈琳汇报。 来到帅堂,皇帝上座,八贤王奉陪。中间的帅位却坐着潘仁美。这是打仗的规矩,只要动兵,总指挥就坐在正当中。名正言顺,这叫“帅不离位”。其他将领,身份再高也得站着。当着皇上和八贤王的面,潘仁美很会来事:“来呀,给呼王爷和杨令公看座。” “谢座。”两位重臣还得表示尊敬。 呼王心说:在京都显不出来什么,到了前敌就显出将帅差别太大。元帅比将军高贵多了,权力也大多了。幸亏二位圣驾亲征,不然的话,潘元帅收拾杨先锋易如反掌! 单说陈琳等十二位大总兵战战兢兢:“启奏万岁、王爷,回禀潘大帅、杨副帅、呼延监军,我等无能,丢失北三关、外三关,今日首先请罪。” “站起来说话。”潘仁美故作高姿态,“辽国来势凶猛,敌我兵力悬殊。你们能够奋力守住内三关,就算很有功劳了。据本帅所知,你们十二个人都是边关老臣的后代,父子两辈为国受土,应该表彰。我还听说,你们都是杨令公的门徒弟子,师父教导有方,才培育出你们这样的英才。功过司听令:给陈琳等十二员总兵各记二等功一次,各赏白银五十两,彩缎四匹,立即执行!” “是。”功过司司长奉命照办。 潘仁美这招确实高明: 一、讲人情、讲道理,抚恤了边将; 二、十二大总兵是坐地户,用途很大。管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徒弟,我先拢络一把; 三、皇上、王爷看看,我潘仁美任人唯贤,杨令公的徒弟照样褒奖,绝对不计私仇! 这招真灵,首先在十二大总兵身上见效。他们对潘仁美无限感激:“多谢大帅,卑职等愧不敢当。” “不必多说,先把军情讲来。” “是。据卑职等察明,辽国发兵三十万,拜大驸马韩昌韩延寿为兵马总元帅……” “这个韩昌什么出身?” “他乃辽邦世家。其父韩贵,曾任辽国大将军。听说在四个月前病故了。韩昌在宫中长大,数年前被辽皇招为大驸马。这个人十分勇猛,胯下混红马,手中三股钢叉,我等弟兄十二人曾联合与他作战,说来惭愧,却败在他的手下……” “这……”潘仁美不动声色,心中且喜且忧。喜的是韩贵死了,自己的变节行为在没人知道;忧的是那份“叛国声明”不知落在谁手,万一韩贵传给韩昌,仍对自己威胁很大。他这些内心活动,只在刹那间,“陈总兵,你们调查的很详细,还有重大军情吗?” “有。”陈琳接着说道,“最近十天来,紫荆关前非常平静,卑职觉得蹊跷,便派出间谍侦察消息。原来,辽国皇帝、皇后带着二十万精兵,也来御驾亲征。他们的韩元帅为了接驾,这些天无暇攻城,关前才得平静……”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宋皇亲征,辽皇也亲征;宋军号称五十万人马,辽国韩元帅带兵三十万,辽皇带兵二十万,合在一起也是五十万,两国势均力敌,究竟鹿死谁手?看起来,腥风血雨、陈尸国界,是不可避免的了! 八贤王说道:“潘元帅,情况大致弄清,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这……依臣之见,两国剑拔弩张,和谈是无望了。至于军事行动,第一步应该夺回外三关,然后在向前推移,进而夺回北三关,将辽兵轰出界外。” “元帅言之有理。”杨令公首先赞同,“当年,末将曾在塞外任职,对边关环境尚且清楚。所谓外三关,头道关为偏头关、二道关为宁武官,三道关为雁门关。雁门关在最东,离我们这座紫荆关最近。为此,我们应该先打雁门,再打宁武,最后推向偏头。只有这样,才能节节胜利。” 潘仁美心说:你胜利了,辽国找我算账,我怎么办?有心反驳,人家又句句是理,做得太露骨了,皇上、王爷也不会答应。也罢,先照你说的办,下步再见机行事。 大计方针已定,具体措施就容易了。潘元帅传下军令: 一、兵马休整三天,九月初十启程,攻打雁门关; 二、河南洛阳元帅郭宝、山东济南元帅严济,总兵孙辛、副将迟家源带兵三万留守紫荆关,陈琳等人熟悉环境,改为随军作战; 三、先锋官杨继业带兵十五万为前头部队,逢山开路、过水搭桥,以便主力军畅通无阻; 四、皇帝、王爷圣驾随同中营,由总元帅护送,奔赴前沿; 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副先锋杨延昭、湖北武昌元帅鲁金流为东路,带领三万人马去代州征粮;副先锋杨延嗣、陕西长安元帅杜象元为南路,带领三万人马去忻州征粮。两支征粮队伍完成任务后,聚会紫荆关,听候元帅另行调遣。 五道大令传下,军纪严明,各做准备。 却说七郎杨延嗣,走出帅虎堂,对杨延昭问道:“六哥,大战在即,凭着咱弟兄这两杆枪,应该让咱冲锋陷阵呀。潘仁美却派咱俩押粮,完成任务后,只回紫荆关待命,不去雁门关参战,这个老东西安的什么心呀?” 论武功,六郎与七郎不相上下,论智谋,六郎却远胜杨七郎,在杨家将中,六郎是核心、是灵魂,他低声说道:“七弟,潘仁美安的什么心,现在还不能定论。我最担心的是咱们的父亲|qi|shu|wang|。老人家年纪大了,当那个先锋官,既苦又险。有咱们哥俩在,可以与父亲分忧。咱俩离开后,那六位兄弟艺业平常,如果碰上大事,就全靠父亲一人了。我更担心的是……”六郎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咱父亲性情忠厚,既不会害人,又不会防人。万一潘仁美……” “我挑了他!”杨七郎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奸邪! “七弟,我这是往坏处想。也许潘元帅顾全大局,不会官报私仇,那就最好了。” “哼,那个老东西一贯不讲良心。依我说,押粮官咱不干了……” “不行,军令如山,万万违背不得。押粮云草也是件大事,咱们立刻启程,征足粮草后,请武昌鲁元帅、长安杜元帅负责运回紫荆关,你我弟兄赶赴雁门关……” “这……”杨七郎不会拐弯,“六哥,那个老东西让咱哥俩紫荆关待命啊!” 第98章 “见到他时,咱就说听错了。以为不是待命,而是‘请命’。战将主动请命,没有大罪。万岁和王爷都在场,潘仁美也不敢如何。只要咱与父亲相聚,老人家就无虞了。” “还是六哥点子多,就照你说的办。” 延昭、延嗣是总部副先锋,地位在各路元帅之上。他俩分头传令,征粮队伍连夜启程,奔赴代州、忻州去了。 不表别人,单说前部先锋官杨继业,带领着六个儿子、十五万兵马,浩浩荡荡离开了紫荆关,顺着大路,向西北而行。途中无事,这天傍晚来到雁门关外。蓝旗禀报:“先锋大人,雁门关城门四开,关中空空如也,不见辽国一兵一卒……” “噢?”杨令公十分纳闷,“快找几名本地百姓,向他们询问消息。” “下差已经找过了,满城都是空房,连老人、孩子都不见一名。” “怪事!”杨令公百思不解。 传令官见主将发愣,上前请示:“先锋大人,是传令进城,还是……” “不,不能进城,就地扎营。” “是。”命令传下,十五万兵卒在关外五里扎下营盘。 杨大郎问道:“父亲,辽国夺下雁门关,为什么又撤出?真让人莫名其妙。” “据我猜测,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闻风丧胆,望影而逃;第二,欲擒过纵,暗施诡计。” 杨四郎说道:“依孩儿之见,辽国发兵五十万,辽皇御驾亲征,他们的决心这么大,决不会轻易逃走。很可能是阴谋诡计。”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令公点了点头,“所以才在关外扎营。三郎,你带上一只大令,去寻找水源、柴源;四郎,你也带上一支大令,去寻找查看有利地形。在圣驾和元帅到达之前,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这……”杨四郎在八位弟兄中,头脑比较灵活。他稍稍犹豫,“父亲,咱们把地形找妥了,元帅要是入关……” “那是他的事。为父只能劝阻,却没有决定权。去吧。” “是。”四郎和三郎奉命而行。 说来也怪,一脸两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中午,主力部队到达雁门关。潘元帅听了杨先锋的报告,不由哈哈大笑:“我说令公爷呀,据本帅听说,二十多年前,你曾一日夺取北三关,那是何等威风?现在年纪大了,胆也小了。你想想,我大宋天子御驾亲征,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辽国早已闻风丧胆,望影而逃。嘿嘿,他们拱手让出雁门关,你却不敢进去。真是,真是,哈哈,不说你了,来呀,保护圣驾,直登帅虎堂!” 依杨令公本意,还想劝阻。四郎一拽父亲的征袍,低声说道:“您听他又讽刺、又挖苦,咱们何必自寻烦恼?算了吧。” 杨令公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其实,潘仁美也懂得韬略。眼前的空城,他岂能不疑?他这是有意钻入圈套,暗中替辽国卖力,甘愿堕落成千古罪人! 大宋军队号称五十万,实际只有四十八万。留在紫荆关三万,杨六郎、杨七郎各带走三万,现在还剩下三十九万人马,这些人马不能都进关,多数扎营城外。首脑们带着亲兵走进帅虎堂,潘仁美传令:为庆祝首战大捷,犒赏三军!所谓“大捷”,无非是占领了一座空城,这本来是不值得庆祝,元帅却赏下瓶酒方肉,关内关外一片欢腾! 有道是“乐极生悲”,果然不假。天至二更,只听郊外炮火连天,牛角喇叭声声奏响,战旗如林,人喊马嘶,数十万辽兵包剿上来。宋军本无防备,有吃酒带醉,一场肉搏战,死伤六万人! 书中交代:宋太宗进入紫荆关后,辽国兵马大元帅韩昌就准备围攻。可是萧皇后摆了摆手:“不行。紫荆关属于内三关,宋朝管理得很严。四周围有什么布置,我们一概不知。在他们的地盘打仗,对我们不利。而外三关已被辽国占领,在外三关打仗,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萧太后吩咐韩昌,“让出雁门关,强行迁走百姓。等宋皇入关后,突然袭击!” “皇后,雁门关变成空城,宋军未必进关呀。” “有潘仁美当元帅,万无一失!”萧皇后冷笑一声,“嘿嘿,他要敢不进关,我就给他点压力!” 韩昌服了:眼前这位丈母娘,不愧是“女强人”! 辽国的全盘计划,果然样样实现。一夜残杀,宋军损失严重。太宗皇帝坐不稳了:“潘元帅,这就是你的胜利吗?” “臣知罪。不过,两国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以一战论输赢。现在天色已亮,臣请万岁、王爷去城头观敌瞭阵,待臣重整三军,大破辽兵!” “哼,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破法!” 君臣众人登上城头,只见里圈是宋兵,人人垂头丧气;外圈是辽兵,个个耀武扬威。俗话说“兵够一万,无边无沿;兵够十万,地皮压颤;兵够百万,连天不断”。雁门关外,双方大兵接近一百万了,那真是兵山兵海,一眼望不到头。此时,双方已经休战,暂处平静。 “潘仁美,”皇上在气头上,也就不顾元帅的威严了,“我们已经被人家包围,你得赶快拿出作战方案。否则的话,城中粮草用尽,我军不攻自破!” “臣明白,明白。”潘仁美表面上冷静,心里七上八下:辽国打得什么主意?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韩贵活着的时候,我们还有些沟通。韩贵一死,他们也不找我了,我也不知道找谁联系,下一步怎么办呢?他正在思虑,只见辽军营门大开,战旗排列,“轰隆隆”三声咆响,战旗下纵出一匹青鬃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这员将年龄不过三十,黑亮亮的一张脸,豹头环眼,手中擎着一根镔铁棒,足有胳膊粗细。他对着城头高声喊叫:“呔,宋国昏君庸帅听真,快快城下送死!” 潘仁美有话说了:“各位将军,谁来领命杀敌?” 杨令公心想:先锋先锋,遇事先行,这头一阵肯定得我打。他刚要讨令,八郎杨延顺上前一步:“爹爹年迈,孩儿愿往。” “我儿多加小心。” 潘仁美心说:老杨家确实够份。杨八郎不是正牌杨家将,他是王仲汉的儿子,在这关键时刻,也敢领头支令,那就派他去吧。 杨八郎催马提枪,来到军前:“呔,辽将通名,你八爷不杀无名之鬼!” “八爷?什么八爷?莫非你是杨八郎?” “知道就好!” “哈哈,好,我总想会会杨家将,今日没白来。听着,某家乃辽国参将叶里脱金,外号铁公鸡。招打!” 马打盘环,大战三十会合,杨八郎回马三枪,将“铁公鸡”挑死在军前。 宋营军威大振,太宗皇帝无比欢欣,竟然越轨下令:“快,快给杨八郎记大功一次。” 辽营有点慌乱,立刻又稳定下来。稍过片刻,一匹铁青马再至军前。马上这人比叶里托金可威风多了。身高能有八尺,金盔金甲绿罗袍。手中也使一条大棍,足有小碗口粗细。他不像叶里托金那样张狂,脸上却含着一股子煞气。书中交代:这人名叫沙米罕,官拜北院都监,地位仅次于元帅和大将军,属于二品武职。他与叶里托金同堂学艺,都是镔铁棒。不过,这条棒比那条棒高出十倍。今天,他见师弟阵亡,眼睛发红,催开铁青马,大战杨八郎。杨八郎胜彼容易胜此难,只战了二十个回合,便被沙米罕打得盔歪甲斜。城头上气坏了铜陵总兵殷高坦,这是一员猛将,手使两柄倭瓜锤,他催马上前,让过杨八郎,大战沙米罕。可惜可叹,只走了十余个回合,便被沙米罕一棍打死! 书要简洁,蚌阜参将黄绡珠、宜昌总兵花安福求功心切,皆死在沙米罕棍下;金陵元帅江容旺是大宋朝著名武将,也被沙米罕打得抱鞍吐血!不得了,前后一个时辰,败了杨八郎,伤了江容旺,两位总兵、一位参将阵亡,闹得宋营人人胆寒。 杨家虎狼儿纷纷要求上阵,杨令公一摆手:“退下,你们再拜,我军斗志全无。来呀,备马抬刀!” 潘仁美心里高兴:你都快六十岁了,怎能打得过年轻力壮的沙米罕?你要死了,我省事!想到这里,大声吩咐:“来呀,助杨先锋三通鼓,让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杨家儿郎惭愧:怪自身无能,六弟、七弟若在此处,何必老父出征! 好令公,人老马不老,人老刀不老,他就像掉牙猛虎,搬角蛟龙,一催赤炭驹,迎战沙米罕。沙米罕深知:这人就是三十年前的金刀杨令公,曾使辽国诸将吓裂苦胆。今天碰上他,别看他年纪大了,我也得加着万分小心,你看他左脚一挂蹬,马打盘环,举起镔铁棍,向杨令公砸下。 杨令公明白:凡是使棍的将领,都力大无穷。沙米罕这棍有碗口粗细,年轻的时候,我敢力敌,今天只能以巧取胜。他见大棍砸下,带马一闪,大棍走空了。眨眼间,金刀打在棍面,顺水推舟,向前飞移。杨令公的刀法,占一个快字,真快,太快,实在快,还没等沙米罕反应过来呢,金刀已到腰间。令公心想:你打死打伤我五员大将,我该替他们报仇了!主意拿定,手腕子一较劲,“噗哧”一声,来了个拦腰斩,再看沙米罕,两截啦! 这回,辽营可真乱了。沙弥汉在辽国,武艺能派前十名。刚才,他连胜五仗,何等威风?此时,只在杨令公马前打了一个照面,没等耍第二棍,就奔了望乡台,得了吗? “兄弟呀,大哥呀,这个老头就是金刀杨无敌呀!咱们惹不起呀,快跑呀!” 第99章 辽兵纷纷逃散。杨令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起昨夜二更天,六万宋军被杀,今日起能放走辽兵?你看他金刀一挥,如同削瓜切菜,片刻间,辽兵陈尸遍野,杨令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恰在此时,辽营炮声震天,门旗列开,三十多员大将排成“八”字。正中间跳出一匹混红马,马上端坐一条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大丈夫。你看这人身高八尺半,面如乌金,黑中透亮。金盔金甲皂罗袍,背后斜插四杆护背旗,脑后雉鸡翎,胸前双垂狐狸尾。看年龄,也就二十七八,不足三十。马鞍鞒得胜勾上挂着一杆三股烈焰托天叉。叉头有小簸箕大小,叉柄有鹅卵粗细,乃娃娃铁加青钢打造,坚硬无比。这人看着眼前的场面,自己的军卒被杀,似乎无动于衷。直到军卒逃尽,杨令公歇下手来时,他才微微笑道:“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金刀杨无敌。只是……哈哈哈,像您这样的盖世豪杰,竟然斩杀无名军卒,有些失身份呀!” “你,你是谁?”杨令公看得明白,根据这人的服饰,他准是辽国兵马大元帅。 “实不相瞒,在下祖籍河北恒安府,五辈老祖北迁辽国。先父韩贵,官拜辽国大将军,在下韩昌韩延寿,人送外号飞叉太保。” “你就是辽国元帅?” “正是某家。”韩昌不摘兵器,反而抱腕禀手,“杨令公,您的大名,辽国家喻户晓,我家皇帝、皇后也久慕您是位英雄。依在下之见,您在宋国不受重用,年近花甲,才封个令公,您若能投辽国,我家皇帝说了,立刻封王,不知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韩元帅,辽国交兵,各为其主。你是汉人,我不劝你投降,你也别来劝我。快快摘下兵器,大战三百合。” “如此说来,韩某不恭了!”辽国元帅摘下钢叉,跃马向前。 第020回双龙宴玩火笑番主两狼山碰碑哭令公 什么叫硬仗?雁门关前,韩元帅大战杨令公,这才叫真正的硬仗! 不信你看—— 黑漫漫征云遮白日,闹嚷嚷杀气冲云天。烈焰叉快似闪电,大金刀一片冰寒。令公虽老,盼望着名垂青史;韩昌确勇,惦记着大宋江山。这真是:二虎相争心头颤,不见胜负不收兵! 前文书说过,杨令公的刀法占一个快字,数十年来,身经百战,全靠这个快字取胜。而韩昌的钢叉也占一个快字,且比令公更快。快在哪里?一,岁数年轻.反应快;二.身强体壮,动作快,三,胯下混红宝马刚刚七岁口,比令公那匹老马赤炭跳跃快。有了这“三快”,就掌握主动权。你看他钢叉一抖,直奔杨令公面门。杨令公心如明镜:自己老了,不能和年轻人碰力气,全得靠巧取胜。为此,总在闪展腾挪。尽量避免兵器相击。可是这招来得太快,想躲也躲不开,万般无奈,只得用金刀往外一拨。拨开钢叉,立刻觉得双膊酸疼,虎口麻木。令公心想:这个韩昌好勇,最低也有千斤力。糟了,令公一走神,用现代计时,也就是零点零一秒,这刹那之间,韩昌已经搬回叉头,探出叉柄,在叉柄的尾端,有个香瓜大小的铁疙瘩。取名“叉把锤”。这锤头急似流星,快如闪电,直奔杨令公顶梁砸下。再躲,躲不开,再拨,拨不去,杨令公一闭眼.完啦!根据人家的速度和力气,自己的头盔肯定被击碎,头盔碎了,头骷岂能保得住?唉,万万没有想到,一生征杀,今日命丧雁门关! 再说辽国大元帅韩昌,眼看着“叉把锤”落下去了,盖世奇功就要到手,他却不敢往下砸。为什么?因为杨令公的名气太大了,大得吓人!韩昌可不糊涂,他心胸辽阔,目光长远。暗自琢磨:我若将杨令公一锤砸死,第一,不但宋国人会恨死我,就连辽国人也会对我咬牙切齿。我不能为了眼前的功劳而留下骂名千载。第二,杨令公膝下有七郎八虎、几十名门徒,他若死在我的锤下,那些人会善罢甘休吗?尤其是杨六郎、杨七郎,两杆大枪,万夫难挡,他们替父报仇,早早晚晚会向我讨还血债!第三,杨令公偌大年纪,忠心耿耿保卫自己的国家,我也实在不忍杀他。算了吧,当放手时须放手。主意拿定,手腕儿—拧,“叉把锤”不砸顶梁,而砸左肩。根据他的力气,若用十成劲,令公也得死;若用五成劲,令公受重伤,若用三成劲,令公必吐血。好韩昌,不用十成劲,不用五成劲、不用三成劲,只用了一成劲,轻轻地一点,虽说留着万般情,令公的左肩立刻红肿,只觉得疼痛难熬。关中的杨家将们大惊失色,六弟兄快马出城,将老父护回雁门关。 有分教:韩昌这锤打得好!到后来,六郎杨延昭挂帅,为了感谢他一锤的恩情,曾饶了他的性命,并在两军阵前与他义结金兰。双方元帅三击掌:辽国有韩昌,宋不灭辽;宋国有六郎,(奇*书*网^.^整*理*提*供)辽不侵宋。用这种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为两国边界换来了十几年的和平! 再说杨令公,被六个儿子搀回帅虎堂。诸家将领见他热汗淋漓,实不忍睹。就连太宗皇帝也很心疼:“来呀,快把朕的四名御医一起传来,将宫廷专用的最好药品也带来,让他们联合为令公治伤!” “臣,不敢当。” 御医们来了,经过检奄,伤势并不严重。表皮虽说红肿,内脏无虞。可是皇上重视,御医们最会讨好,一个个故作紧张,忙得手脚慌乱。看样子,除了他们,谁也救不了杨令公,他们把最好的外伤药替令公敷上,又熬了几壶汤药,让令公喝下去。其实都是补品,不过健体强身而已。诸事完毕,令公休息。 书到这些,加上一段小插曲: 杨家大郎杨延平今年快三十岁了。他满月那天,曾被襄理王赵光义在佘塘关收为义子。后来赵光义当了皇帝,顺理成章,延平成了御儿干殿下。根据封建王朝的规定,御儿干殿下得有个爵位。王爵、公爵轮不到他,侯爵、伯爵还是有希望的。太宗吩咐三王赵光美拿个方案。谁料杨令公、佘太君联名上奏:大郎身无寸功,不能封爵! 三王赵光美不理解:“他是御儿干殿下呀。” “王爷,您的义子能封爵吗?” “岂有此理!王爷的亲子也不能封爵!” “对!万岁收大郎为义子时,也是襄理王、并不是皇帝。我杨家有了令公、有了无佞侯,再不敢受第三个爵位了!” “我懂了,你这是怕树大招风呀!” 廷平封爵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他虽然没有爵位,跟皇族的关系毕竟近一层,八贤王也把他视为兄长。延平有事也愿与八贤王商量。昨天晚上,他告诉八贤王:“依我父亲之见,雁门关是空城,敌人肯定有计,还是不进城为好。可是潘元帅不听劝告,还冷嘲热讽,结果怎么样,确实中了敌人的埋伏。我爹太忠厚,为避免邀功之嫌,不让说这件事。可是不告诉王爷,我心里又堵得慌……” “杨大哥。”八贤王在背后,与杨家七郎八虎皆兄弟相称。“你应该告诉我,使我对潘仁美有所掌握。”他嘴里这么说,可潘仁美是国丈,奈于皇上的情面,也不好发作。此时见令公受伤,王爷再也忍不住了:“潘元帅,你占领了一座空城,却使大宋损兵折将……” “王爷别急。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损兵折将,辽国也死了叶里托金、沙米罕……”到了这步,潘仁美还不忘“扔大个”! “哼,本王不干涉军务,只想问问你的打算?” “好办,好办。来呀,挂出免战牌,敌国再来骂阵,不必禀告!” 诸将面面相觑:这叫哪路大元帅? 十天过去了,杨令公伤势痊愈。他以先锋官的身份,询问战局。得到的回答是,日日高挂免战牌,辽国起初还骂阵,现在也不骂了,好像采取围城战术,只要城内绝粮,不攻自破。 又过了三天,太宗皇帝沉不住气了。他把高级将领们传到帅虎堂,亲自召开御前会议。为了他的江山,再也顾不得面子:“潘兀帅,朕要你禀奏军情!” “是。”潘仁美胸有成竹。“臣的作战方针是以静待动。他们天天骂阵,我们毫不理会。再过几天,他们自己就厌顿了。只要产生厌烦情绪,斗志立刻松懈。到那时,我军一举反攻,必获全胜!” “说得好听!”八贤王十分不满。“人家要是不松懈呢?” “那就继续挂免战牌。” “挂,挂!挂到城中绝粮,再想反攻就晚了!依本王之见,现在就该采取措施!” “妙极了!”潘仁美依仗军权在握,玩世不恭。“既然王爷英明,那就请您来指挥吧。臣愿交出令箭,脱袍让位!”这招确实厉害,第一,大敌当前,岂能临阵撤换元帅?第二,八贤王是文职,不懂兵法,岂能指挥战斗?潘仁美心里有底,才说出这种话来。他以为,八贤王年少不更事,会立刻让步。错了,错了,潘仁美完全错了!八贤王天潢贵胄,身上流着宋太祖的血液,别说这儿句硬话呀,就是再大的风浪,也吓不倒这位贤王! “嘿嘿,”八贤王面带冷笑。“潘元帅,你不必虚张声势,本王确实不懂兵法,可是我懂得用人!杨先锋,你怎么一言不发?当初你反对进城,既然进来了,就说说如何守城吧!” 潘仁美有点发傻,再不敢“拉硬”了。 “王爷,”杨令公在关键时刻,该说的还得说。“臣以为,宋、辽两国兵力相当,只是我方缺少大将。看眼前,能胜韩昌者,这,并无一人!” 第100章 “报!”城门官不敢私闯御前会议,只在帅虎堂外高声禀报,“雁门关外,来了我军一哨人马,为首者乃是杨六将军和杨七将军。二位将军城门报号,请万岁、元帅定夺。” “好!”皇上的精神头立刻长了一万多倍。“潘元帅,你去代表朕躬,迎接二位将军进城。” 满堂喜悦,来的好像不是六郎、七郎,而是两头猛虎。杨家六弟兄也不等吩咐,都奔向城门,将二位手足领进帅虎堂。 皇上见到救命星.话就多了:“二位小爱卿,你们怎么才来?把朕想死了!” “启奏万岁,臣等奉帅命,押运粮草……” “瞎!押运粮草的差事,岂能派你们?这是元帅失误!” “为国效劳,理所应该。如今完成任务,特来雁门关请命。” 潘仁美心说:我让你们待命,你们来请命,拉倒吧,爱什么命什么命,装糊涂吧。 御前会议决定:今日摘掉免战牌,明日对辽宣战,由杨六郎、杨七郎大战韩昌。 当晚,杨氏父子聚会,各叙离恃。杨七郎听说父亲受伤,气得三声怪叫:“狗韩昌,明日不摘你人头,誓不为人!” “不可!”杨令公摆了摆手,“你们只能把韩昌战败,绝不能把他打死打伤。他是老父的恩人!” 七郎八虎都愣了,以为父亲在说气话。杨令公摇了摇头,第一次吐露真情:“韩昌那叉把锤足有千斤力,打我头也死,打我肩也死,两国恶战,他留着九分情,此恩不能不报!” “这……孩儿记住。” 六郎、七郎确实报恩了。次日交锋,两杆长枪如同两条怪蟒,杀退辽兵六十里,却未损韩昌一根毫毛! 太宗皇帝、八贤王皆满心欢喜。潘元帅也只得重赏二将,给六郎、七郎记了特等功。其他参战将领各有褒奖。关中排宴,庆祝这次真正的胜利。 雁门天夺下来了,下步该夺宁武关。皇上对潘仁美不那么相信了。凡重大决策,皆由御前会议商定。谁料刚刚开会,辽国便派来了奉旨钕差,把辽皇的一封书信献与了大宋天子。 若说书信,莫如说是“请帖”: “天朝文治武功,堪称万邦之首。我大辽不敢二心,甘愿称臣。特定:十月初十良辰吉日,于两狼山下、会沙滩间举行宋、辽两国皇帝‘双龙宴,。席间,辽国将交递降书顺表,不知大宋天子肯光临否?” 这哪里是请帖,分明在“叫号”! 不是书信,而是“通牒”! 名谓“双龙宴”,实为“鸿门宴”! 谁都清楚:辽国为了侵宋,已经做了长时期准备。如今只开一战,元气未伤,匆匆忙忙就要投降,分明假中透假! “朕不去!”皇上推得干净。 八贤王沉思良久:“皇叔,我大宋号称天朝,如果不去,必被万国耻笑。依本王所见,皇叔圣驾立即还都,我替万岁去赴双龙宴。” “你去?”皇上一摆手。“精神可嘉。若有差错,朕在九泉之下,怎见先皇?” 潘仁美说话了:“王爷所述,启发了老臣。圣驾不去,外邦耻笑;圣驾若去,险在万分。臣有一个主意,可称两全其美……” “讲来!”皇上求之不得。 “在诸将领中,找一个与万岁相似的人,戴上王冠、穿上龙袍,假扮大宋天子,去赴双龙宴。如果生还,加官晋爵,一世荣华;如果捐躯,则属尽忠,不但名标凌烟阔,而且封妻萌子,百代不衰!唉,可惜老臣年纪太大,与万岁又无一处相似,不然的话……”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杨大郎,又扭头问道:“杨令公,你说我这主意好不好呀?” 令公明白:潘仁美把杨家将推向断头台! 前文书说过,杨大郎刚满月时,赵光义将他收为义子。收子原因,就是模样像他。如今杨大郎长大成人,说来也怪,更像赵光义了。潘仁美刚才那一眼,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帅虎堂上,确实有个像皇上的,就看他肯不肯为国效力了。 杨大郎不想让父亲为难,连忙出班奏道:“臣觉得自身面貌相似万岁,若蒙恩允,愿替陛下去赴双龙宴。” 皇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干儿子呢。那年要对他封爵,稀里糊涂就放下了。在这危难之际,他挺身而出,愿意替我卖命,难得,难得。不过,杨令公能答应吗?这不是好差事呀!想到此处,看了令公一眼。令公心如明镜,即便是死,也得非去不可! “万岁,我朝两乘圣驾同赴边关,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大郎假扮万岁赴宴,而八贤王不去,势必引起辽国怀疑。依臣之见,就让二郎延定假扮八贤王,陪同大郎一道前往。两乘圣驾并举,才能做到天衣无缝!” 太宗无限感动;“还是令公想得周到。延平、延定听封。朕封大郎延平为安然侯.二郎延定为无恙伯。祝你弟兄安然无恙,胜利而归。” 吉利话谁都会说,真正安然无恙,谈何容易! 皇上和八贤土的人选确定了,总不能“光杆司令”,还得有大臣陪同啊。潘仁美心说:我把你们老杨家都送走吧:“万岁,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派三郎杨延光为丞相、四郎杨延辉为元帅、五郎杨延德为军师,八郎杨延顺年轻,扮成太监。他们弟兄齐心协力,准能为国立功!” 杨七郎三声咆哮:“潘仁美,你的手可够黑的呀!我要问你,劈死你儿子潘豹的是我,你既然送我们全家,怎么偏偏把我留下?” “七将军,言重了!” “重你妈个狗臭屁,我非去不可!” 若在平时,皇上早火啦。令天依靠杨家将,尽管杨七郎当着他面“骂大街”,他也得忍耐一点:“延嗣,不得无理。潘元帅把你和延昭留下,必然另有重用。” “万岁,我可是直脾气,有啥说啥,您别往心里去。叫我说,潘仁美没安好心。我那五位哥哥和八郎兄弟的武功,怎么说呢,平平常常吧。唯独我和我六哥还算凑和。他把我们哥俩留下,金沙滩打起仗来.我那五兄一弟,不是甘送死吗?哼,官报私仇就明说,没他这么报的!”七郎很动感情,因为潘豹是自己劈死的,如今连累众弟完,他不由限圈发红。 皇上一听:都说七郎莽撞,他还粗中有细,分析的很在理呢。潘太师真是这样吗?可也没准。我得公道点,不能偏向老丈人,使大臣们寒心。想到此处,钦传圣旨: 一、“双龙宴”期间.元帅大令暂时无效,潘仁美只管雁门关行政事务,不再负责提调兵马! 大臣们一听,这头一条就够厉害的。皇上真是铁腕,为了他的江山,解除了老丈人兵权! 二、七郎杨延嗣扮成马僮,共赴金沙滩。同时调拨六万军卒,一律归七郎指挥,别人不准插手! 大臣们明白:这条也是奔潘仁美去的,潘、杨矛盾,等于公开化了。 三、再调十万兵马,交给杨令公和杨六郎,你父子带兵埋伏在两狼山外,如果金沙滩发生不测,立刻进山参战。 边关十二大总兵之首陈林奏道:“万岁,臣等久居塞外,对于地理环境比较熟悉。据臣所知,那座两狼山在雁门关西北二里半地,它的形状好像两头卧狼,因而得名。那山重重叠嶂,险峰环耸。而金沙滩恰在两山之间。据说数百年前,那里曾是河道。如今古河改向,留下一片黄沙。由于黄沙的质量很好,当地山民便在‘两狼,中间开出一条山路,以便将黄沙运出。若去金沙滩,只有这条山路可走,别无进向。据臣估计,辽国肯定会派出重兵,严密把守这条山路。那么,我朝间谍进不去,也出不来,无法传递消息。杨令公和六将军埋伏在山外,由于大山阻隔,对山里的状况将一无所知。一旦金沙滩开战,很难及时增援。” 呼延王爷想得简单:“好办,提前进去就得了呗!” 陈林不敢反驳呼王。只得笑道:“王爷言之有理。只是,只是……辽国表面上是和谈,万一没有战事,十万大兵闯入金沙滩,一来耗费兵力,二来也被辽国耻笑。臣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我们这座雁门关地势较高,距离两狼山又很近。如果登高望远,对金沙滩况状可以大致看清。那么,我们就在城头上竖一根高竿,白天挂红旗,夜晚挂红灯。如果金沙滩平静,红旗、红灯照挂;如果盘沙滩开战,则砍倒高竿,旗落灯熄。这是联络信号,令公爷与六将军见旗见灯,可按兵不动,旗落灯熄,则兵发金沙滩。这个办法可行否,请圣意裁决。” “妙计!”皇上很高兴。没想到陈林这个小小的边关总兵,竟这样熟知兵法。“来呀,为陈总兵记大功一次,赏银三百两。” “谢主隆恩。” 八贤王说道:“看旗、守灯的人责任重大,依本王之见,就派呼延王爷担当此职吧。你可要尽力尽心,不准出半点差错!” 八贤王这项任命,也是防备潘仁美的。呼王是杨令公的表弟,肯定可靠了。 这件事情定妥,杨家父子略略放心,也对陈林十分感激。宋太宗传下最后一道圣旨:从明日起,大郎、二郎跟随朕躬和八贤王演习国家礼法。三天之后,两乘圣驾返回京都! 这五条圣旨非同小可,提高了扬家地位,削弱了潘家权势。如果条条实现,宋军必胜! 潘仁美心中怀恨,却不露声色。 今天是十月初二,大郎、二郎演礼三天,从语言到动作,很像皇上和王爷了。到了十月初五,两乘圣驾启程还都。 眨眼就是初九中午,潘仁美日日饮酒读书,对军情大事再不过问。 第101章 这可急坏了杨大郎、杨二郎:“潘元帅,万岁曾经吩咐,调拨给我七弟六万兵,明日一早就出发了,现在还不见一兵一卒……” “皇上说了,不让我插手指挥呀。” “这……指挥权归我七弟,总得元帅给他调拨呀,您不予调拨,让我七弟指挥硅?” “得得,倒是本帅错了!这样吧,雁门关外有南六营,每营恰好一万人,都归你们吧。” “谢元帅。”哥俩忍气吞声。到南六营一看,好嘛,四十岁以上的三万、十八岁以下的三万。六万不假,却无一名精壮儿郎。 杨七郎怒火冲天,找潘仁美说理。潘仁美一笑:“七将军,咱俩算算帐:宋兵四十八万,留在紫荆关三万,两路押粮六万,辽兵夜击时死了六万,水土不服病死了一万,卧床的两万,我手里还有三十万人。给你爹挑了十万强壮的,把守雁门关,这是国门,得留十万强壮的。剩下那十万,给你挑了六万好的,十六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还有四万。想要吗?都归你!” 杨七郎几乎气死! 第二天一早,只得带着六万老弱残兵,奔赴两狼山的金沙滩。 再说杨令公和杨六郎,也从潘仁美那里领来十万兵。这十万兵确实比较强壮。可是说起话来,南腔北调。经过询问才知道,他们来自六省十三府,三天前才刚刚凑到一块,说话彼此都不懂,训练时不是乱套,就是闹笑话。这样的“强兵”,怎幺打仗?想换吗?时间来不及了,潘仁美还有一百条理由等着你呢!杨令公长叹了一声:“唉,我总想以仁人之心感化他,可是他太狠毒了!” “爹,事到如今,不能再依靠潘仁美了。您还得叮嘱一下呼王爷,那令旗、令灯千万别出错。稍有疏忽.就坏大事!” “我一天叮嘱他十遍。你表叔不机灵,却事事认真。他已经搬到城门楼子去睡了,并且滴酒不沾,估计不会出错。” “那就好。爹,我大哥他们已经走了,咱也启程吧。” “你去下令,爹累了。” 杨家将前后两批离开雁门美,那真叫:风萧萧兮“塞北”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 单说头路人马,从表面看来,杨大郎是“皇上”,真正的首领却是杨七郎。这位大英雄扮成马僮,他又挑选了二十名小马僮,负责照管弟兄们的战马和兵器。一旦打起仗来,随心应手。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两狼山口,只见这里旗幡招展,人喊马嘶。一顶黄罗伞下站着辽国景宗皇帝耶律贤。他冲“宋太宗”和“八贤王”抱腕禀手:“哎呀,上邦天子大驾光临,小王迎接来迟.尚望宽恕。”“朕来得急促,辽皇海函。”杨大郎装得很有“派头”。 看官若问:潘仁美已经投敌,类似“假灭子”这样重要的情报,他怎么对辽国隐瞒?诸君不知,自从辽国大将韩贵死后,辽邦与潘仁美暂时失去联系。更重要的是,潘仁美想断送杨家将,若向辽国报告真象,恐怕辽国不下狠手,为此隐瞒真象,欲借辽国势力铲除仇家! 再说辽景宗传令:宋国兵马留在山口,专人负责款待。皇帝、王爷以及近臣,请往金沙滩。 书中交代:这席“双龙宴”确实是“鸿门宴”。辽景宗在金沙滩安排了十条绝户计。其中最狠的有两条: 第九:火攻计。金沙滩两侧的山环里隐藏着一万名弓箭手,箭头上带有硫磺焰硝。届时万箭齐发,将全部宋军烧成灰烬。 第十:离间计。宋朝皇上如果不来金沙滩,辽国就邀请三川,六国、九沟、十八寨君主共议伐宋大计。会上,挑拨离间,制造矛盾,使各路番主一致对宋,进而瓜分中原疆土! 如今,宋太宗来了.第十条用不上了,第九条则成了取胜的关键。 金沙滩布置得豪华阔气。最大的金顶牛皮帐篷足行“八十平方米”。帐篷的东西两侧各摆条案。东侧为上首,摆着两把交椅,是宋国“二君”的席位。西侧则是辽皇的陪席。宾主入座,酒席摆上。 “宋太宗”说道:“朕来得很急:未备什么礼物,只带来彩缎百匹.玉壁四十双,不成敬意,望辽主笑纳,” “上邦天子太客气了。以本王之见,这些礼物带回去吧。你只要把北三关、外三关、内三关,三三九关献与辽国,朕就满意了。”辽景宗也“豪爽”的可以。 “宋太宗”勃然大怒:“朕非石敬瑭,他当儿皇帝,献你辽邦十六州。如今,想取大宋寸土,除非日出西方!” “好,宋主好胆量!”说着,辽景宗将酒杯一摔,这是头一计,称作“摔杯令”。他身后屏风底下藏着一名杀手,此人姓金名汶,外号“神弩黑无常”.他的袖筒里藏着十二支毒药弩,百发百中。此时一见“摔杯”,金汶抬起右臂,一支毒弩射向“宋太宗”。可怜大郎扬延平,刚刚来到金沙滩,便命染黄泉! 二郎杨延定假扮八贤王,就坐在哥哥身旁。论武艺,他不算很高。眼见哥哥丧命,一股子急劲,抽出宝剑纵向屏风。杀手金波毫无防备,杨二郎手起剑落,结果了他的性命。谁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杨二郎只顾替长兄报仇,就忘了防备别人。在屏风顶上有一孔天窗,天窗上落下一块方石,足有五百多斤。这方石不偏不斜,恰恰砸在杨二郎头上。这是辽邦第二计,可叹二郎杨延定,顷刻成了“肉饼”! 帐中大乱,“丞相”三郎杨延光、“元帅”四郎杨延辉,“军师”五郎杨延德、“太监”八郎杨延顺各拉防身宝剑,且战且退,奔向帐外。杨七郎是“马僮”没有资格进大帐,他在帐外早已作好准备。此时见兄弟们提剑闯出,就知大事不妙。杨八郎哭道:“七哥.咱大哥、二哥为国捐躯了,快替兄长报仇!” “啊?”杨七郎最重手足情,怪叫三声,他把战马、武器交给了诸兄弟,自己甩开大步,向帐篷里跑去。众人不解其意,正想拦他,凑巧辽景宗从里面出来。七郎狂啸:“哇呀呀,我找的就是你!”说着,双臂一伸,将辽主抓在手中,并高高举起。 这一来,更乱套了。辽兵辽将一见本国君主被擒,全都大惊失色。元帅韩昌深觉意外,在他看来,只有帐篷里的人往外跑,哪有帐篷外的人往里钻啊?都怪自己疏忽,忘了保护君主:“呔,你快把我主放下,有话慢慢商量。” “嘿嘿.我的两位兄长死在他手,他还想活吗?你要他,我绐你!”说着,双臂一抡,将辽皇甩出。得,辽皇成了“空中飞人”,落地时头颅粉碎,一命归西! 可悲还是可笑,自古来玩火者必自焚。辽景宗本想火烧宋军,堪堪大志未酬身先丧! 这个举功。除了杨七郎,谁也不敢这么干,谁也不能这么干。不敢者,举着的毕竟是位皇上,摔死皇上,得有多大胆量?不能者,以皇上的身价,恰好是最理想的人质。只要掌握了他,提出任河条件,还怕辽国不应吗?可是杨七郎想不到这层,他只想绐两位长兄报仇。摔死了辽皇,不仅失去谈判的主动权,而且引起了辽国的共怒! 好一场大战,只杀得愁云四起,血染金沙。单说三郎杨延光,自从大郎、二郎死后,他就是长兄了。既要自身征杀。又得关照众家兄弟。由于屡屡回首,忘了提带马丝缰。糟了,战马踩在山石上,蹄子一打滑,单腿卧倒,把杨三郎甩下马背。眼前大战,万马奔腾,杨三郎再没起来,被万马踏得粉身碎骨。 杨八郎眼睛最尖:“哎呀,三哥死了!” 杨七郎怪叫:“四哥、八弟,你二人速去山口带兵!” 其实,山口那六万老弱残兵早被辽兵打得落花流水。四郎、八郎不知内情,只得奉命而去。他们这一去,再没回来。死了吗?没有,后文书自有交代, 此时的战场上,只剩下杨五郎、杨七郎兄弟二人。论枪法,杨五郎也算可以,比起七郎却差远啦。他只能防身,不能进攻,且战且退,一直退到西北群山。那里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五郎大叫一声,纵马跳下深涧。战马摔得粉身碎骨,杨五郎却披一棵老树接住。过了几天,一位高憎将他放下,并带到五台山落发出家。直到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时,杨五郎才二次出世。这些热闹回目,皆属后话。 好了,杨家诸将交待完毕,现在专说杨七郎。他把大枪一抖,神出鬼没,辽兵碰上死,挨上亡,一个个吓破了苦胆!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七郎环顾四周,不见大宋一兵一将。万般无奈,他抖动长抢,向山口闯去。 辽兵密麻麻,一层挨一层。七郎是块好钢,能碾几颗钉?当他闯到山口时,已经二更天.山口辽兵更多了,杨七郎早已筋疼力尽! 就在这时,忽听山外大乱。有人高声喊喝:“七弟莫惊,六哥来也!”随着喊声,杨六郎、杨令公率兵增援。 这父子二人怎么才来呀?唉,编书人长叹一声,暗笔交代一段掺案。 却说金鞭镇殿王呼延赞守在城头,万分警惕。时近中午,厨子孙九送来两盘包子。,呼王吃罢,七窍流血,当场死亡!你道为何?原来,潘仁美为害杨家将,用一百两黄金买通孙九。恶厨胆也够“肥”的,竟在包子里惨进砒霜,当场害死呼王。仅仅过了半个时辰,潘仁美就把孙九杀了,并宣布呼王暴病而死。至于那根挂旗、挑灯的长竿,直到二更天还安然竖立。总兵陈林满腔怒火,可是他惹不起元帅。由于高竿下有里外三层重兵把守,他也靠近不得。出于无奈,他只好在远处射出一支利箭。 第102章 论箭法,他很平常,距离又那么远,本来只想撒撒火,没报什幺希望。也是老天爷怜悯忠良将,那支利箭却意外地射碎了红灯,杨令公,杨六郎才带兵冲到山口。 七郎一见救星,精神大振:“六哥,快来杀死他们,替大哥、二哥、三哥、五哥报仇!” “你说什幺?”杨令公、杨六郎大惊失色。“老七,几个兄长怎么啦?” 杨七郎边战边说:“大哥被射死、二哥被砸死、三哥被踩死,五哥跳了山涧……” “番贼,拿命来!”杨令公痛子心切,金刀一摆杀进山口! 杨六郎足智多谋:糟了,应该救七弟出来,不该让爹进去。两狼山像个口袋,钻进去容易退出来难!现在说什幺都晚了。保护老爹要紧。他一抖大枪,杀人重围。身后的十万兵紧跟主将也进来了,两狼山第二次血战更加激烈。 还才叫大战,双方数十万兵马,直杀得天昏地暗。从二更杀到亮天,从亮天杀到黄昏,战线拉出十余里,辽兵又射出火攻箭。直到夜暮低垂,才暂且休兵。杨令公看看身后,十万兵马只剩下二百多人了,不由长叹一声,老泊横流。 “父亲。”六郎、七郎扶着爹爹下马,“您看山坡上有座古庙,先休息一会儿吧。” “七郎。”令公边走边问,“金沙滩几时交的兵啊?” “刚过中午,就打起来了。” “奇怪,怎么二更天才落红灯?” “爹,我也纳闷呀。您和六哥若及时赶到。胜利是咱们的,结果呢,里边苦战,外边闲着,不败等什么?回到雁门关。得问问呼王!” 爷仨来到庙前抬头一看,庙门有匾,月色照得清楚:“苏武庙”,庙门外立着块石碑:“李陵碑”。苏武、李陵都是汉武帝的臣子,苏武出使匈奴,十九年饮雪吞毡,持节不屈;李陵率五千兵马北伐,被匈奴擒拿,怕死投降。这些典故,杨家父子都知道。令公长叹:“六儿、七儿,到任何时候,要学苏武,莫效李陵!” “孩儿记住。” “为父觉得寒冷,你们去寻些柴草。” “是。”哥俩抬柴。由于荒芜,他们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令公又累又饿,年近花甲的老人家,不经折腾了。猛然问,见山坡上来了两盏小红灯,有二人轻轻呼唤:“老爹参,您在这里吗?” 令公纳闷:六儿、七儿从哪里弄来灯笼?他们明知我在这里,怎么还故意询问,“儿呀,爹爹在此,过来吧。” “拜见爹爹!”原来不是六郎、七郎;而是四郎、八郎。二人头戴小帽身穿青,分别拎着灯笼、食盒,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令公大惊“四儿、八儿,你……你们这是怎么?” “不敢欺骗父亲。我二人奉七弟之命,山口调兵,中途被辽国拿获,萧皇后将我二人招……招……招了驸马!” “什么?你,你,你二人效仿李陵?” “孩儿知罪。请爹爹先吃口饭吧……” “唉,你们都读过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的故事,莫非忘净了吗?” “孩儿该死,该死……” 杨令公心如刀绞。八个儿子死了四个,六、七儿能不能出去,还在两可之间。如果出不去,杨家只剩眼前这两个孽障了。八郎是义子,四郎终是骨肉?叫我怎么办啊?有心杀了他们,现在下不得手,如果留着他们,杨门难容叛徒!苍天啊苍天,你怎么不睁眼!想罢多时,把手一摆:“你们去吧,你七弟心里蒙不得灰尘。他若回来,你们就走不成了。记住,从今之后,你二人不准姓杨!” “爹爹!” “快去!” 杨令公见四郎、八郎走远了,心中回忆往事:父亲杨衮临终时嘱托我永保大宋。我曾对天盟誓:若有投敌之子,甘愿一头碰死,五台山救驾时,万岁封我家为“无佞”,我也表示:若出佞子,甘愿一头碰死!万没想到,数十年后,应了这两句说。不是一子,而是二子投敌,还当了辽国驸马。惭愧呀!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再看眼前,十万大兵只剩下二百人,又有何面目再见君主?想想自身,征杀了一夜一天,刚才在马上奔波,不觉得如何。坐在这甩,再走一步都艰难了,如果明日闯山,肯定是两个儿子的累赘?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令公摇晃着站起,借月光看了看庙门的匾额,又看了看石碑上的大字。苦笑一声:“唉,苏武庙前,李陵碑下,今世休矣!” 盖世英豪,撩超征袍遮面,一头向李陵碑碰去!叹坏苏武,愧煞李陵。苍天啊,你对令公太残忍了……起风了,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泪雨漾漾,洒向人间都是怨! 有分教: 杨七郎逢金娥,贤妻救良夫,三夜恩爱,暗结珠胎,留下宗英,将来成好汉;呜呼延嗣,苦遭奸雄一百单三箭。 杨六郎遇陈林,总兵送郡马。一番辛苦,明文告状,请来寇准,当场断疑案;伟哉延昭,勇刺潘贼二百零六枪! 这正是:都说英雄创大业,我问谁家多英烈?英烈数杨门,天地泣军魂!铁笔铸青史,姓名香满纸。哭罢杨令公,遥看天上星!—一调寄《菩萨蛮》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3:《杨六郎挂帅》 作者:田连元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001回寻贤才扁查清官册审难案旨调寇平仲 现在人们把引人关注的消息叫新闻,非常引人关注的叫特大新闻,使人听之震惊的叫爆炸性新闻,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发生在大宋朝太宗年间的一见爆炸性特大新闻。 什么事哪?皇帝的岳父——北路都招讨使潘仁美被八王千岁的御妹丈杨延昭给告了御状了,杨延昭弹劾潘仁美借据职权,官报私仇,害死了他的爹爹抗辽名将杨继业和七弟杨延嗣。为此事皇帝派人把潘仁美拿获回京,交御史府审问,这一审问,潘仁美却说杨延昭妄告不实,诬害皇亲。御史大人刘玉当堂把杨延昭这个原告给当成了被告,连问三堂,毫无头绪,正在这良莠难辨,真假不分的关键时刻,问案的御史大人刘玉死了。原来是刘玉贪图了正宫潘娘娘给他的贿赂银子,心眼儿里向钱不向理,竟向着潘国丈说话,不料他贪赃纳贿的事儿被八王千岁抓到了证据,八王一怒之下用曾受过皇封的凹面金锏把刘玉一锏打死。这一来,潘、杨两家的官司竟无人敢问,无人敢理,弄得原、被告俱在,审案官却无。 这天,皇帝面对群臣问道:“潘、杨之案,何人能审?” 众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答话。他们都在想,这两家都有靠山,潘仁美是皇帝的岳父,她女儿潘娘娘在后宫十分受宠,枕头边的风能吹死人,你不向着国丈,没有好;而杨延昭呢!名将之后,八王爷的御妹丈。八王爷的凹面金锏受皇封:“上受君,下管臣,管龙子,御龙孙,管国戚,管皇亲,管武将,管文臣,代管三宫和六院,太监内侍与宫人,皇帝若有不正处,龙头之上还管三分。乱纲违法者,打死勿论。”比娘娘的势力有过之而无不及。问这个案子,不是钢脊梁骨、铁脖子,就别想问清,刘玉之死就是前车之鉴,所以这些大臣们都在这后车可鉴。 皇帝见无人答言,只好指名点问,问这个,这个说:“臣才疏学浅。”问那个,那个说:“臣低能乏力。”问年轻的,年轻的说:“臣浅薄无知。”问上岁数的,上岁数的说:“臣体弱多病。”……最后,皇帝问八王千岁赵德芳:“德芳,刘玉已死,无人继任,此案如何审理?” 皇帝的问话,包含着埋怨,那意思是说,你把刘玉打死了,现在没人问案了,怎么办吧。八千岁早已洞察皇帝的心意,于是说:“陛下,臣想问案之人自然有之,朝内无人,朝外寻找;朝外无人,州府寻找;州府无人,县镇寻找;县镇无人,庶民寻找;偌大中原,必有贤能。” 太宗皇帝听至此,面有愠色,一甩袍袖说:“三日内。可将贤才荐上。”皇上退殿了。 八王千岁对圣上的神态并没计较,他心里最着急的是找一个清正廉明,足智多谋的官员来问这个案子。所以下朝之后,他找来了宰相王延龄,两个人连夜到吏部府查找“清官册”。那年头那个吏部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组织部,清官册呐,大概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干部档案啦! 八千岁和王延龄两个人接连查找了三天三夜,脸也累瘦了,眼也熬红啦!到底找出一个能人来。谁呀?此人现任山西霞谷县七品县令,姓寇名准字平仲,原籍陕西华州下邽县人氏,是进士的底子。王延龄曾是他的殿试考官。据王延龄回忆,此人当年曾被留在京都为官,但是因他性情刚直不阿,直言犯上,得罪了吏部尚书,被贬到霞谷县,那是一个穷乡僻壤灾害连年的小县。现在从清官册中看,寇准到霞谷县连坐三任县令,共九年时间,百姓称颂他是官清如水,心明如镜,爱民如子,断案如神。为官期间,明察事理,善辨疑难,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霞谷境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万民称颂:青天大人。 八千岁心想,审问潘、杨之案正需此人。第二天早朝,八千岁当殿举荐了霞谷县令寇准,同时又述说了他善于断案的才能。 第103章 皇帝一听,心想:葫芦怎么审?黄瓜又怎么问?城隍怎么能打?土地又怎么能拷?只恐怕这是“三人言而成虎”,千人揉椎、众口所移之辞。但是八千岁保荐上来,不妨调来一试,于是太宗降旨,钦命内宫总太监崔文去办此事。崔文奉旨,即日离京。 总太监崔文是皇帝的亲信。此人心广体胖,吃睡俱佳。这回他以钦差的身份一出京城,可把沿途上的地方官给折腾坏啦!从东京到山西霞谷县,一路上的州、城、县镇、都知道钦差大臣要从此路过,地方官们从不同渠道又都得知这位大臣是皇帝的亲信,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时刻,把这位答对好了,升官晋级就他一句话呀!所以这些地方官们一个个都使出全身解数,拿出压箱底的本事,跷着脚地打溜须,蹦着高地拍马屁! 崔文为了行动方便,只带了三十名亲随差役,轻装简从,各乘快马。所到之处都是远接近迎,驿馆下榻,肉山酒海,珍馐美味,馈赠礼品,奉献特产。这一路上可以说是步步高,层层阔,饭菜越吃越好,东西越给越多,马褥套越来越鼓,腮帮子越来越胖,出门上火没掉膘儿,七天长了五斤半…… 当要到霞谷县时,崔文心想:寇准哪!我可是专为调你来的,这一路上州城县镇一处比一处接待的盛情,这回看你怎么接待我吧! 为了让寇准早有个准备,崔文提前一天让向导官张速、刘迟两个人到霞谷县送信,告诉寇准,我们明天午时左右到达。 第二天早晨起来,崔文带着一行人役催马赶路,将近晌午,远远望见霞谷县城。崔文带住丝缰:“唷!先别走啦!你们往前边看看,迎接咱们的队伍出来没有?” “是!”几个小太监在马上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看了半天,其中一个犹豫地说:“大概来啦!” 崔文说:“来了多少人哪?” “俩人。” “什么?就俩人,怎么迎接咱们就俩人哪!”此时崔文也睁开了那双昏花老眼往对面观瞧,果见两人乘马奔来……走近一看,乃是向导官张速、刘迟。 张、刘二人来到崔文马前,下马一齐跪倒:“给钦差大人叩头。” 崔文问道:“怎么就你俩来啦?寇准呢?” “禀大人,我们俩从昨天到这就找寇准,找到现在还没见着他呢!” “他上哪儿去啦?” “大人,这个地方,山多地少,土瘠民穷,经常受灾,找个人别提多难啦!昨天我们到这一问,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遭灾啦,寇准下乡巡察,赈济灾民去啦!” 崔文皱了下眉头说:“怎么不派人找他去呀!” 张速说:“是啊!我已经告诉他们衙门里的差人快去找去,好迎接奉旨的钦差。他们分几路已经下去啦!不过据他们说,这个寇准下乡不坐轿,就拿腿走,也许三天两天找回来,也许十天半月找不着。” 崔文一听,心想,丧气!没办法,只好先住下吧,因而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住下吧,驿馆可安排好了吗?” 刘迟说:“大人,驿馆这地方没有,住处倒安排了。” 崔文有点莫名其妙:“没有驿馆我们住在什么地方?” “大车店。” “什么?大车店!”崔文气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怎么钦差大人住大车店?” 张速说:“大人,您先别着急,听我说,他们这个地方,因为地处偏僻,有特别穷困,州、府官员从不到这来,更别说咱这奉旨钦差啦!所以原来的一座驿馆总在那里闲着用不着,四乡八镇到这做买卖的乡民有都没地方住,所以他们就把驿馆给改成大车店啦!刚才县衙门的差役给咱们安排好啦!咱们住的是一流大车店。” 崔文心想,一流大车店能阔到哪里去,但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住处,讲究不了就将就吧:“好,头前带路。” 张速、刘迟领着崔文一行人等走进了霞谷县城。这几十匹马在城中的大街上一走,百姓们低言悄语、交头接耳议论:“老歌,这伙人是哪来的?咱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兄弟,你不知道,我看这伙人穿的戴的、胯下骑的一定是从大地方来的。” “我看也是,你看他们那脸色长得跟咱们就不一样,又白又细还反亮光,你瞧当间那大胖子,胖的都快撑开啦!他们都是吃什么吃的?” “兄弟,你不知道啊,他们这些人跟咱们可不一样,人家不啃窝窝头、不嚼咸菜。” “老哥,他们吃啥呀?” “他们哪……我听说,他们把那大米饭先蒸熟了,用针一个粒一个粒的都穿成眼儿,然后把牛肉晒干了,放小磨子上磨,磨成面儿之后,加上五香材料往那大米粒眼儿里灌,然后再蒸……人家吃这个能不胖吗?” …… 跟着崔文的这些太监、差役们,一看老百姓议论纷纷,直看他们,有的就说:“总爷,这地方人可真土,拿咱们当狗熊看啦!什么都没见过,万岁爷怎么想起跑这儿调个县官来?” “废话少说,快走吧!” 他们来到大车店门口,各自下马。店伙计满面堆笑地从里边迎出来,把他们的马牵进去拴在槽头之上。 崔文往院子里面一走,一阵牲口棚的臊臭味直刺他的嗅觉神经,崔文用手捂住了鼻子,同时也憋住了一口气,他想要把这口气憋到上房屋之后再喘,谁知由于院子大,上房屋离得远,崔文走到半路这口气就憋不住啦!只好放开手深吸了一下子,这牲口棚的味儿噎的他哏喽一声,直翻白眼儿,缓上这口气儿来,崔文说了声:“好味儿!” 到上房屋之后,一看摆设简单,桌椅陈旧,一张单人木床上卷着一套铺盖,这间房就是崔文的住处。 崔文坐下之后,店伙计沏上了一壶茶。崔文顺口问道:“店房里卖饭吗?” 伙计说:“客爷,咱这店里不卖饭,不过,吃饭挺方便,对门就是饭馆,既便宜又实惠。” 崔文说:“饭馆卖什么饭哪?” “大煎饼、豆腐脑儿。” “还有别的吗?” “有,还有特种风味,保您爱吃。” “什么?” “小米面儿的大眼儿窝窝头!” 崔文说:“有卖酒席的地方吗?” 店伙计说:“那倒有,得上十字大街的太白居,不过那可得多花钱哪!” 崔文自己掏钱让差役给买来了一些酒菜,一边吃着一边心里核计:我出京来这一路上都是别人请我吃饭,没花过一文钱。今天到了霞谷县啦!吃饭反倒自己掏钱啦!真别扭! 崔文吃完了饭,漱了漱口,信步来到店门之外,他想要看看这霞谷县的街面民情。崔文悠闲地观察着过往行人和一些买卖店铺,他无意中往旁边一瞧,呦!这店门口旁边还有个卖糖葫芦的。小伙儿年纪约在十七、八岁,长得结识、憨厚、圆圆脸儿,一笑露出俩酒窝儿,还长了两颗小虎牙,稚气当中透着点调皮,满有人缘儿。身旁立着一个秫秸扎的糖葫芦架儿,上边插着不少糖葫芦,有山楂的、山药的、夹豆馅儿的、山药蛋儿的……五花八门儿,十分好看。崔文没说话呢,这小伙儿先过来啦:“这位先生,你从哪儿来呀?” 崔文带搭不理地说了句:“从东京汴梁来。” “哎呦,您这可是从大地方来的,到我们这来干什么呀?” “有点事儿。”崔文心里有点不耐烦,暗想,瞎打听什么。 这小伙儿没看出崔文的表情,还在那问:“我看出您是干什么的来啦!” 崔文说:“你看我是干什么的?” 小伙儿说:“您是做买卖的。” 崔文暗笑,继续问道:“你看我是做什么买卖的?” 小伙儿颇认真的琢磨了一下说:“我看哪!……咱这儿也不出什么,就出好醋,您大概是倒腾醋的。” 崔文差点儿让他给气乐了:“这么老远,我上这儿倒腾醋来,用不着。” “那您大概是来收买驴皮的吧?” “别胡说!”崔文心想,拿我当驴皮贩子啦,真是岂有此理。 小伙子接茬儿还问:“那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崔文傲慢地说道:“我是来调你们县太爷的。” “调我们县太爷?要调哪去?” “这是国事,你不要多问。” “啊!是。”小伙子这阵儿才知道,这个胖子敢情是个大官。小伙儿顺口又说了一句,“我们县太爷下乡巡查去了!” 崔文一听心想,怪呀!这县太爷的行踪连卖糖葫芦的都知道,于是又问道:“看来你对你们县太爷挺熟悉呀!” “熟悉,别说县太爷,就是县太爷的夫人我也熟悉,县太爷家喜欢什么,厌恶什么,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甚至连他们的生日时辰我都知道。” 崔文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个……这个先不能跟您说,这是家事,您也别多问。” 崔文一听,我说国事,他说家事,在这等着我呢!好吧!崔文转身回来啦!到上房屋刚做下,店掌柜的来啦!掌柜的不知这是钦差大人,安排住店的人也没跟他讲,所以他出于一种好奇心,要和这些位衣着举止与众不同的人攀谈攀谈。此时,崔文也正想从掌柜的嘴里了解一下寇准这个传奇式的人物。 掌柜的进来坐下之后说:“客爷,您到这时来干什么的呀?” 崔文说:“找你门县太爷办点儿事儿,听说你们县太爷寇准,官儿做得不错呀!” 第104章 掌柜一听提到寇准,当时就站起来啦:“客爷,我跟您说吧!现在这大宋朝所有当官的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县太爷的。这个知县,可以说百里不挑一,不,千里不挑一,不,一万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干脆说吧!就是没有!” 崔文说:“你们县令怎么这么好?” “好就是好啊!人家做官,不贪不搂,为民做主啊!看看现在大宋朝这官们,哪个不是前边端着铲子后便拉着耙子——连抢带划拉。人家寇大人就不是这样,在我们这个穷地方,三年一任,连任九年,任期一到,百姓就留,不让走,连着留了三回,不然的话,人家早就高升啦!霞谷县让他治理的庶民安居,商贾乐业,衙门口里连打官司的都没有,大街上狗打架都有人管。” 崔文连连点头说:“我听说你们这位寇大人不是审过葫芦,问过黄瓜吗?” “对呀!有这么回事。” 崔文说:“葫芦、黄瓜无知无言,如何审法?如何问法呢?” 掌柜的说:“是这么回事:我们这城北有个宋庄。有个姑娘啊,夏天在她的院里葫芦架底下睡觉,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啦,来了个坏小子,对姑娘要强行非礼,姑娘不答应,俩人就撕吧起来啦!姑娘把那坏小伙子的脸给抓破了一块,那坏小子一失手把姑娘给打死啦,他一看人死啦,吓跑啦!姑娘的父母回家见女儿死啦,就告到了县衙。寇大人亲自到他家查看现场,发现姑娘的手指盖里有一小块肉皮儿,寇大人把这一小块肉皮儿用纸就给包起来啦!寇大人说:‘这个事是在葫芦架底下发生的,那葫芦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明天在你们村头的庙里审葫芦,让大家都来听堂。’到了第二天,那大庙里老早就人满为患了,谁都想看看怎么审葫芦。人到齐了之后,寇大人就把葫芦摆到桌子上啦,他手指着呼噜说:‘葫芦啊!葫芦,有人在你跟前行凶杀人,你为什么不管?你为什么不说?今天如要包庇凶手,本县一定要打你四十大板!’他说完话凑到葫芦跟前仔细听了听,然后说:‘好了,葫芦告诉我了,凶手就在跟前,谁也别走啦!’于是寇大人让差役把住大庙的门,他自己搬把椅子在庙门口一坐,让看热闹的一个一个地在他面前走过去。走着走着,寇大人发现一个年轻的,神色慌张,举止忙乱,且脸上还破了一块,寇大人就把他拦住了,他从纸包里把那块肉皮儿拿出来往他脸上一对,形状像似,大小正好。寇大人说:‘好了,今天就审你。’当场一问,果然这小伙子就是凶手。所以大伙就传开了,说寇大人会审葫芦。” “噢!”崔文听完连连点头,暗想,这个寇准倒是有点智谋,接着又问,“那么,他是怎么问的黄瓜呢?” 掌柜的眉飞色舞地说:“要提问黄瓜呀,那更有意思啦!”刚说到这儿,张速从外边进来了:“大人,真巧,寇准已被找回来了,现在店门之外,等候迎接您哪!” 崔文一听,说:“好吧,先让他进来见我。” “是。” 第002回豆腐席钦差不解县令穷万民宴大人方悟清官富 在店房中,崔文一声传唤,不多时,刘迟从外边领进一人。崔文见此人年近四十,中等身材,四方脸,两道长眉,眉梢微挑:一双阔目,目光有神,鼻直口正,三绺短须,面容上略显清瘦,眉宇间正气凛然。头戴乌纱,纱帽上顶着乡间的尘土;身穿官袍,袍服上补着褪色的补丁。脚下穿的这双鞋,前边打着包头儿,后边钉着后掌儿,走进屋来,恭敬而立。崔文心想,这就是寇县令吗?穿戴可够寒酸的。 张速在一旁介绍说:“寇准哪,这就是奉旨钦差大人,内宫总管千岁爷,官讳崔文。” 寇准急忙撩袍跪拜:“卑职霞谷县令寇准寇平仲与钦差大人见礼。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崔文听寇准说话这口音,是山西和陕西两合一的一种混杂味儿。说道:“免礼,免礼。寇准哪,咱家今奉圣上旨意,来到这里,你准备在什么地方接旨啊?大车店里可不是接旨之处。” 寇准忙说:“钦差大人,卑职巡查未归,不知大人住在这里,我看还是再劳大驾移住到我的县衙之内吧!那里有几间闲房,虽不高雅,但也清静。至于圣旨到此,依卑职之见,还是到县衙大堂宣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崔文心想,这地方不能久住,我也别搬家啦!看寇准这身穿戴,这官儿也够穷的,他那衙门口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崔文说:“寇准哪!别的甭说啦!先到你的县衙接圣旨吧!” “是,大人请。”寇准转身往外走,崔文随后跟着。来到这大车店的门口一瞧,外边放着一乘轿子,轿子旁边站着几名差役。崔文心想,这一定是寇准的轿。仔细一看,也是一个历尽沧桑的物什,顶子上补着颜色不同的补丁,早补的晒少色啦,刚补的色还新鲜;轿身子原色什么样已经看不出来啦,现在看是灰不灰、黄不黄、紫不紫、绿不绿这么一种综合色。轿杆共分四头,有一头已经断了,对上茬儿拿麻绳又绑上的。轿帘挑起,好像在那恭候主人。 寇准转身拱手:“钦差大人,请您上轿。”崔文心想,让我坐这个轿啊!轿杆是接茬的,我这大块儿要上去之后,走半道上一颤悠,咔吧拉叉!轿杆一折,还不得把我从轿里给倒出来呀!行啦!平安为要:“寇准哪!我要坐轿,你怎么办哪?” 寇准说:“大人坐轿,卑职步行。” 崔文说:“贵县令步行,我与心不忍哪!” 寇准说:“大人不知,卑职在此为官,很少坐轿,此处山高路险,我多用步行,腿脚早都练出来啦!” 崔文心想,我出东京走了一路,还没有一个不爱坐轿的县令呢!这个寇准真有点怪。崔文说:“寇准哪,我看这样吧!你坐你的轿,我骑我的马,咱们各讨方便吧!” 寇准说:“那可慢待了大人。” 崔文说:“接旨要紧,快点吧!” 寇准说:“那可就屈尊大人了!” 当时,崔文带人役都上了马,寇准上了轿,一同来到县衙门。大堂上早已打扫干净,崔文到大堂正坐,说道:“寇准接旨。”寇准赶忙跪在堂前,只听崔文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内宫总监崔文调霞谷县县令寇准来朝,赦赐重委。钦此,谢恩。” 寇准口呼万岁,行罢大礼,把圣旨供到大堂之上。 寇准说:“钦差大人,远路而来,鞍马劳累,且请到寒舍之中,卑职略备酒水几杯,叙谈叙谈吧!” 崔文心想,看寇准这寒酸相儿,也摆不出什么像样的酒席来,我去应付一下,赶快让他随我进京得啦。崔文只留下两个小太监,余者都告诉他们回大车店自个花钱吃去吧! 崔文带着两名小太监随寇准离开大堂,直奔后宅。寇宅就在县衙的后院,三间正房,一明两暗,外围夹的篱笆院儿。当中走路,两边是菜园子地。寇准在前边,边走边说:“大人,这就是卑职的寒舍。” 崔文跟寇准走进了上房屋,进了东里间一看,屋里靠墙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是旧物。旁边一张床,床侧有一个书架,摆了不少书。迎门在墙上挂了一轴画,上面画着一个妇人正在那做针线活儿,一个小孩伏在桌子上,在一盏油灯下用心攻读。画的右上角,正楷写了一首诗: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儿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 崔文看完之后,站在这里品味了一会儿诗意,说:“寇准哪!这画和诗是哪位的大作呀?” 寇准说:“大人,画上的小孩就是我,另一个乃是家母,这是我幼时课读的情景。诗乃是当时家母所作,如今她老人家已不在世,故书画高悬,严训不忘。” 崔文点了点头:“看来,令堂是一位贤母,贵县也是一名孝子。” 寇准说:“不敢当,大人请坐。”说着话,用袍袖掸了掸椅子上的浮图,这椅子座有个地方拔卯了,正把寇准这袖子挤住,寇准这袖口儿也糟了,“哧啦”一声,把袖子给扯开了一个大口子,没全扯开,还有一半连着,寇准一瞧笑了,自言自语地说:“别难舍难离的啦,分开吧!”用手一扯,整个袖头全下来了,扔啦! 崔文坐下之后,寇准冲外边喊道:“寇安啊!寇安!”随着一声答应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这是寇准的书童。寇安说:“大人,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去,搬个凳子来。”“是。”寇安由外边搬进来一个长条板凳,寇准让二位小太监也坐下,然后向寇安说:“夫人活干完了吗?你去告诉她,就说客人来了。” 寇安说:“大人,刚才我看还差一点,那豆腐就压完啦!我去催一催。”转身出去啦。 崔文一听,县官请客,还得官太太压豆腐啊!这可太难啦。 寇准说:“大人,先做,我去给您炒菜。” 崔文暗想,嘿!县太爷自个下厨房,长见识。 寇准出去之后,俩小太监互相看了一眼,吐了一下舌头。崔文冲他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少说闲话。” 时间不大,寇安先进屋内摆上一个小酒坛,放好几个酒盅还有筷子,随后寇准拿着两个咸鸭蛋进来了:“大人,这咸鸭蛋就剩两个了,干脆你一个我一个吧!” 俩小太监在旁边心想:对,你俩一人一个,我俩在旁边看着。 寇准拿一个大个的鸭蛋说:“这个给大人你……”说着啪的一声先磕开了,一瞧:“呦! 第105章 这是个臭的,好吧,我吃这个臭的,这个给你。”把另一个鸭蛋递过来了。 崔文心想,这个寇准的日子过得也够艰难的了。他是县令,别人也是县令,怎么别人谁也没象他这个样子呢?真是怪事。 这时候,见寇安开始往桌上端菜,什么菜呐?一盘炒豆腐,一盘煎豆腐,一盘溜豆腐,一盘鸡刨豆腐,还有一个凉菜——小葱拌豆腐。 寇准斟上酒之后,双手举杯说:“钦差大人,卑职为官清贫,没有什么佳肴美味为大人迎风,粗茶淡饭,略表心意吧。” 崔文心想,这可真是淡饭粗茶,我掉到豆腐地里啦!这纯粹是“豆腐席”。崔文又在想,这个寇准真就穷得这样吗?他每月的俸禄银子都花哪儿去啦?……噢!我明白啦!他这是诚心向我哭穷啊!吝啬之徒!好吧!这回我寒碜寒碜你。崔文咂了一口酒之后放下酒杯说:“寇准哪!贵县除了豆腐之外还有卖别的东西的吗?” 寇准听出来啦,这话里有刺儿。回答说:“钦差大人,霞谷县里卖什么的都有,不过那是在饭馆里卖,卑职吃不起。今天这豆腐席,实不相瞒,不怕大人笑话,不是年节我们也不吃。大人,您还不知道,那受灾的百姓啊,他们年节也吃不上这豆腐菜。” 崔文用颇带挖苦的口吻说:“看来你这当官的也真不容易,过年过节才能吃着豆腐,今天咱家给你凑几个菜,让你过个好年。”说着话掏出十两银子来,冲着寇准说:“你派个人到街上买去。” 寇准也没推辞,接过银子交给寇安,让他买菜去啦。 崔文心想,此番出京一路之上,都是别人给我银子,没想到,到这个倒霉的霞谷县,我先赔进十两去。 寇安去不多时,把菜买来啦,煎炒烹炸,十几个大盘,借个食盒提回来的。菜往桌子上一摆,桌子显得狭窄了,崔文说:“来呀!把桌子往外拉一拉,四面做人还显得宽敞点儿。”崔文伸手刚要搬桌子,寇准慌忙阻止说:“大人慢动,这个桌子三条腿,有一条腿儿在墙里钉着呢!拉出来就站不住啦!” 崔文哈腰一看,果然,墙里钉个木橛子,拉着桌子面儿。崔文暗想,看来他这个穷不是装的,木橛子还是旧茶儿,桌子老早就这么摆得,这位是真穷啊!可他怎么就至于穷到这样了呢?还真不好细问。崔文只好说:“好吧!就这么对付着喝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寇准说:“钦差大人,不知圣上调卑职进京为了何事?” 崔文说:“寇准哪!这是你一步大运,这步运你要走好了,你可就阔了;你要走不好,可也就完了。圣上与八王千岁得知你善断疑案,故此降旨,调你进京去审问潘、杨两家的官司……” 接着崔文把潘、杨两家的案情粗略地向寇准说了一遍。然后说:“寇准哪!这个案子问好了能升官,问不好就能送命。一个是万岁爷的岳父,一个是八千岁的妹丈,你有胆子问吗?” 寇准微微一笑:“大人,卑职为官,一向是以理断案,不问身世,别说是潘、杨两家,就是天爷爷和地奶奶打官司,我也照样敢问,有道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崔文一听,心想,嘿!这位是寇大胆儿,难怪八千岁查了好几宿清官册,才把他给查出来,真有点胆子。 崔文说:“寇准哪,旨调进京,刻不容缓,今天你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动身了,你先和我走,家眷随后再说,明天咱们在哪聚齐呀?” 寇准说:“大人,明天您就在大车店里等我吧,到时候我去找您。” “好吧!尽早启程啊!”…… 崔文在这儿吃喝完毕,带着两个小太监回大车店了。到了第二天清晨起来,崔文收拾停当等候寇准,一等不到,二等不来,怎么回事呀?快去看看。打发两个小太监上寇准家去了,不多时,俩人回来了:“钦差大人,寇准说今儿个不能走了。” “为什么不能走啦?” “不知道,我问他,他不跟我说,他就让我告诉您再等一天,明日启程。” 崔文一听,气的够呛,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又变卦啦!“我去看看。” 崔文带着两个小太监,而返来到寇准家。门外下马,进屋一瞧,寇准正在那儿收拾东西呢!箱子敞着盖儿,包袱散着口儿,寇准拿着几件衣服正抖擞呢。崔文心想,这位是想要卖估衣怎么着,忙说:“寇准哪!你干什么呢?咱们该走啦!” 寇准说:“大人,今天恐怕走不了啦!你得等我把这些衣服当了之后再走。” 崔文一听,强压着火儿,暗想,这个人真怪,要上路啦,他想起当当来啦,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寇准哪!你这当当的事交给别人代办不行吗?非得等你亲自去吗?” 寇准说:“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在霞谷县为官九年,还欠下人家不少银子,现在我要走了,我得把欠人家的帐还了,不然我走了之后,人家不得指着我的脊梁骨啊!” 崔文说:“寇准哪,这时可怪啦!你是县令,有俸银,有岁粮,你们家年节都吃豆腐,还拉这么些帐,这钱都花哪儿去啦?” “大人您不知道,反正这钱都有去处。我算了算,这两包袱衣服都当了还不够还账的,我再琢磨着卖点什么,把钱给人家凑齐了,还完帐咱们明天就走。” 崔文说:“你该人家多少钱哪?” “钱倒不算太多,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吧!” 崔文思索了一下,咂咂嘴说:“行啦,你别当衣服了,我给你还账,来呀,给他拿三十两银子。” 两个小太监赶紧拿出三十两银子当面交给寇准。寇准接过银子说:“大人,燃煤之时,您解囊相助,谢谢您啦!这三十两银子是我借您的,到了东京汴梁,倒下手来我再还您。” 崔文说:“算了吧!这笔帐写道水瓢底上吧!”崔文心想,活该我倒霉,到这儿竟往里搭钱。昨天吃饭十两,今天又三十两,前后四十两啦。 此时,寇准把钱交给书童寇安,让他去还账。寇准说:“大人,这回咱们可以马上动身啦!” 崔文说:“好,我们马上动身。”寇准刚要走,崔文说:“慢着。”他看了看寇准穿的这身带补丁的官服说:“你就穿着这件袍服去朝见圣驾吗?” “那穿什么衣服?” “没有不带补丁的吗?” “有。” “换上。” “不带补丁的有窟窿。” “行啦!就这么地吧!” 此时寇准收拾行装,立即动身,书童寇安还完帐之后在宅门外备好了马匹。寇准正待上马,寇夫人抱着孩子来到宅门外送行,寇准先是让夫人给崔大人见礼,然后嘱咐夫人照料家室,夫人叮咛大人路上保重。寇准说:“夫人,路上倒不会出事儿,只是到了东京汴梁之后,审理大案未必如愿,此案问好,是我全家得福分,此案问差,恐怕难免掉头之罪,我若丧命,夫人切记莫要过于悲痛,更不要为我守节,带着孩子可以再嫁一家。” 崔文在旁边一听,心想这寇准后事都安排了,这回到东京是玩命去的,好厉害。 寇大人说:“老爷何出此言,愿你此去诸事如愿,我母子在家为你焚香祷告,求助神灵……” 寇准告别了妻子,牵着马离开了家门。崔文和他刚刚走到衙门口时,见全堂衙役早已在此等候,见寇准一到,忽拉一声,尽都跪倒:“小人给大人见礼……大人您要高升啦,小人给大人送行。……” 崔文一瞧,这衙役们眼里都含着泪水……哎呀!这个穷县令人缘儿不错呀!这些当差的,跟他还难舍难离的。在寇准让这些差人给钦差大人见礼的时候,崔文问他们:“你们跟寇大人都几年啦?” 这个说:“我三年。” 那个说:“我五年。” “我七年。” “我九年。” 崔文说:“寇大人待你们挺好啊?” 差役们说:“钦差大人,不是寇大人待我们好,是寇大人待我们霞谷县好。我们这个地方因为地瘠民贫,来了多少县令都呆不住走了,说我们这是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寇大人来了,连任三人,头三年打官司的挤满门,后三年大堂上少见人,最近三年老百姓睡觉都不插门,霞谷县变成了青山绿水,安善良民啦!今天大人要走了,我们怎么能舍得了啊!”崔文心想,这寇准还真有点本事。 寇准说:“差役们,我寇准在此为官九年,多有对你们不起之处,今日告别,还望你们海涵。再有新大人上任,你们都要尽心竭力,为民办事。” 众差人都说:“大人的话,小人们记住了。”说话间,有两个差人捧献上一个包袱,说道:“寇大人,您为官九年,两袖清风,今天我们不能看着您穿着带补丁的袍服去京城见驾,我们几个人连夜给寇大人赶制了一身袍服,还有一双靴子,请寇大人换上。这衣服和靴子不白给您,您把这新的换上,得把旧的留给我们,我们把寇大人的旧袍服、旧靴子,陈摆在大堂之上,看见这袍、靴,犹如看见了大人,算作留下的纪念吧!” 寇准听罢说:“好吧!就得换新的这买卖不赔本儿……” 寇准换上了新的袍服、靴子,旧袍靴交给了差人。 寇准随崔文来到店房之后,会同众差役出店房正待上马,就见县城的大街上如赶集上会的一样,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有不少买卖铺户搬出来了桌子,饭馆门口摆走上了酒坛,大道两旁,有端茶的,有端酒的,还有端点心盘儿的:“寇大人,听说您要高升啦! 第106章 喝一碗霞谷县的水吧!” “喝一碗霞谷县的酒吧!” “尝一尝霞谷县的点心吧!” “到了东京可别忘了我们霞谷县的人哪!” …… 寇准见此情景,连说:“谢谢,谢谢,多谢乡亲父老,这水我要都喝了,肚子就装不了啦!酒要都喝了,就醉躺下啦!点心要都吃了,撑的就不能动啦!这样吧,我眼睛一看,就算吃啦,喝啦!” 百姓们一听都乐了。 崔文在旁边愣啦!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县令被调走,在全城会引起这么大的举动吗?万民设宴,夹道相送,这个寇准可不是一般的人,他能拥有万民之富。正在他思虑之时,就见前边来了一帮人,为首一个老者,皓发银髯,体态健壮。老头旁边有两个小伙子,搭着一个金漆大托盘,托盘上一块红绸子盖着鼓鼓囊囊的东西,不知是什么。这老者来到寇准跟前,双膝跪下,寇准赶忙用手搀扶:“老人家,快快请起,有话请讲。” 老者说:“寇大人,听说您要走啦!全霞谷县的老百姓托我见见您。您在霞谷县连任三任为官九年,不是我们留,您早该高升啦!这九年,您为我们霞谷县的人操碎了心,熬尽了血呀!霞谷县的人富了,您大人您家里穷了。您爱民如子,两袖清风啊!平常给您送一个大钱的东西,您都不要啊!今儿个您要走啦!我们老百姓给您凑了俩钱儿,买酒不醉,买饭不饱,路上您留着零花用吧,钱虽不多,这可是霞谷县人的心哪!” 老者冲旁边一摆手,俩小伙子抬着那托盘过来了,红绸子一掀,里面露出了雪花白银五百两。 崔文在旁边一看,心想我那四十两不至于白扔,能回来。 寇准说:“老人家,霞谷县百姓的心意我领了,这五百两银子我不能要。您不说我两袖清风吗?这银子我要拿着,袖子里清风就进不去了,谢谢众位乡亲,银子请拿回。” 崔文在旁边心想这寇准还瘦驴拉硬屎,穷要面子。 那老者说:“寇大人,这银子您得收,因为他原来就是您的。” “怎么是我的哪?” “寇大人,您在霞谷县为官九年,俸禄不少,课您为百姓花的钱也多。霞谷县没人管的孩子您给收养起来;乡民受灾,国家赈济钱粮不够,您把自己的俸禄银子也往里搭;哪家买卖铺户要黄了,危困之中您给拿钱凑本儿。谁都知道钱好花,大人的钱也不是白捡来的,您在这儿做官怎么都好说,今天您要走啦,这可得欠债还钱。大伙儿不能欠着您一个人的钱,这钱您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钱是大伙儿凑的,没记账,您要不收,这钱我没地方交代。” 崔文在旁边听到这儿,心中一动,怪不得这个县令这么穷啊,钱都是这么花的,想起自己一路上收礼受钱,自觉着有点脸发烧,心发慌,颇不自在。暗想,大宋朝官,如寇准者恐怕寥若晨星。 此时,寇准见不收钱,老者便不会走,只好回头把给他送行的县衙的师爷叫过来,说:“你把银子给我收下,进来红柳集遭灾很重,乡民粮食缺少,面临饥困,把这五百两银子送到他们那里吧。” 师爷说:“是。”命人接过了银两。 崔文在一旁暗暗赞叹不已。正待要走,又被一伙儿人截住,有人抬着一个锦幛——又叫“万民旗”,上边绣着四个大字:“惠爱及民”。另有一块匾,上边刻的隶书大字是:“明镜高悬”。头前一个给寇准见礼后说明来意:“我们是给您送万民旗、万民匾的,这您得收着,这是百姓的呼声。” 寇准说:“好吧,我受之有愧,但这是黎民所望,准当竭力尽职。”人役把匾和锦幛接过来了。 寇准往前走,众人随后送……寇准说:“众位乡亲,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你们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去呀?要不都跟我上东京得啦!” 大伙儿说:“寇大人,我们就送您到城门哪,再不远送。”寇准说:“那你们就送吧!”人们一边送,一边说。这个说:“寇大人您保重。”那个说:“寇大人您再回来吧!” …… 有位八十来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也来了,她睁着昏花的老眼,嗡动着没牙的嘴唇说:“寇大人要走啦?这回做大官啦?” 寇大人忙说:“老人家,我是奉调进京。” 老太太说:“好啊,好啊!没有你,我那小孙子就得在监狱里冤死呀!我早就说过,你这官儿非得越做越大不可,这官儿,做好了积德做不好损阴哪!寇大人积了德啦……一早晚的有功夫来串门儿来啊!” 旁边有人笑着说:“老奶奶,一早一晚可来不了,东京离咱们这老远啦!” 老太太一听说:“照这么说!再见寇大人难啦?……”话至此黯然泪下。 寇准说:“如有闲暇,定来看望您老。” “好啊,好啊。” 众人一直把寇准送到霞谷县城门以外,寇准转身冲大家说:“众位父老乡亲不要再送啦!再送我就不能上马啦!” 众人都站住了:“好吧,寇大人,我们不送了,愿大人您一路顺风。” 寇准宠着众人一抱腕:“众位乡亲对寇准如此爱戴,寇准今生铭心镂骨,没齿不忘,告别之际,请受我一拜。”说着话,寇准一撩袍服双膝跪下。这下子可了不得啦,“呼啦”地一下子,老百姓跪倒了一片,众人泣不成声……寇准难按情潮,泪水也夺眶而出,就连钦差崔文的眼泪也下来了,他也受感动了。如此官民之情,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寇准与众人站起来之后,众人说:“寇大人,请您上马。”寇大人扳鞍纫镫上马之后,与崔文和一班人役,缓辔而行…… 城门口的百姓们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大家挥手高喊:“寇大人保重!”寇大人在马上连连回头招手……正在这时,忽听后边有人高喊:“寇大人留步!”一声喊,使得众人一齐回头观瞧,见一个小伙子扛着葫芦把子,上面插着不少糖葫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寇准的马前。 崔文一瞧,正是在大车店门前与他曾对过话的小伙子:“寇准哪,看来这个后生与你还十分熟悉呀!” 未等寇准回答,这小伙子接过茬来啦:“这位大人,您不知道,我叫吴小计,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寇大人到霞谷县那年,我正在街上要饭,那是一个大雪天,我在人家一个门洞里连动带饿昏了过去,是寇大人把我救醒过来。知道我的身世之后,又是寇大人派人抚养了我,他老人家拿钱供我吃、穿。直到我长大能做小麦买了,这才离开寇大人。他老人家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寇大人对我的恩情,这一辈子我报不完,寇大人要走了,我能不送吗?”说到这里他冲着寇准说道:“寇大人,听说今天您要走,我连夜蘸了五十支糖葫芦,您把它带着,在道上吃它消食败火。” 寇准说:“好,这个糖葫芦我收下,崔大人,咱们在道上慢慢吃吧!” 崔文命差人把糖葫芦把子接过。此时小伙子在寇准马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寇大人,今天您要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见面,我在这多谢大人养育之恩。”说完话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寇准忙下马把他搀起说:“小计呀,回去好好经营买卖,你我自由相见知日。” 吴小计说:“寇大人您上马吧!” 寇准二番上马,手举丝鞭,与崔文等人直奔东京汴梁而来…… 第003回受皇封初登御史府惩官役再送守门狮 霞谷县令寇准与钦差崔文一行人等,离了霞谷县城,策马扬鞭,晓行夜住,这日来到大宋国都东京汴梁。寇准乃十年前遭贬之官,旧地重游,不免感慨万分,望着那竖街横巷,粉墙灰瓦,朱门翠楼,红男绿女,达官显宦,小商平民,车與轿辇,驴马骡驼,叹息人世沧桑,瞬息万变。昔日被谪出京,今日奉调回朝,真是为官者易,执理者难矣。他坐在马上忽而想起前唐人刘禹锡的诗句来,信口吟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寇准心想,当年刘禹锡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与我今日自霞谷县至京大有相同之处也……正思想间,以至午朝门外。 崔文让寇准朝房等候,他先自上殿交旨。 太宗皇帝闻听把寇准调来,马上传旨,让寇准上殿面君。寇准闻宣,随内侍臣来到金殿之上,品级台下双膝跪倒。 什么叫“品级台”呀?封建王朝大臣给皇上下跪都是有固定地点的,按官职的品级站立和下跪的级台就叫“品级台”。 寇准是七品县令,官太小,不够级,在金殿上下跪都没地方,只好在品级台下双膝跪倒低首说:“霞谷县七品县令寇准寇平仲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一见寇准,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这位传奇式的人物。 太宗说:“寇准,朕闻你在朝外为官,清廉善断,故今调你来朝,为的是审问潘、杨两家的讼案,不知你可敢承担此任?” 寇准说:“陛下,臣虽官微职卑,尚知效忠圣主,既是圣上旨意,臣当尽力而为,申请此案。” 太宗说:“寇准,潘、杨两家事关重大,你要详查细审,不可疏忽。即日起,朕加封你为西台御史之职。” “谢主隆恩!” 这一下子由七品县令声道四品御史,这叫三级跳!不然寇准官职太小,没法问这个案子。太宗说:“寇准哪!” 第107章 “臣在。” “审问潘、杨,可要秉公而断,一碗水端平啊!” “臣知道了。” “好,国事理毕,卷帘散朝。” 太宗退殿。满朝文武大臣顺金街玉路往殿下走去。 寇准在朝中并无熟人,就认识一位——丞相王延龄。因为当年王延龄做过寇准的主考官。 寇准和王延龄见面寒暄之后,王延龄压低了声音跟寇准说:“寇准哪!这个案子可不好问哪!” “学生知道。” “此案问好,可以飞黄腾达,问不好,可致家破人亡啊!” 寇准说:“这我早准备好了,从霞谷县一来后事就安排了,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王延龄一听,心想这位也算得一个“强项令”也:“寇准哪!方才皇上最后说的那句话,要你一碗水端平,可是弦外有音哪!” “不就是让我秉公而断吗?”寇准未加思索。 “非也。潘仁美乃是圣上的岳父,国丈太师,万岁让你一碗水端平,其实是让你关照潘国丈。” 寇准说:“噢!就是让我把这碗水往他这边歪歪着点儿!” “对啦!” “我这个人是个怪脾气,谁越托人情,我对谁越严审,学生为官,六亲不认。” 王延龄暗想:寇准还没改那个刚直不阿的秉性。 两个人边说边走,王延龄忽然看见八王千岁赵德芳正在前边和几位大臣谈话,他赶紧告诉寇准:“寇准哪!前边抱金锏的人就是八王千岁,你要审理的杨延昭是他的御妹丈,他是太祖之子,当今皇帝的御侄,知道吗?” “早有耳闻。” “快过去见礼。” “好。”寇准走到跟前,深深一揖说道:“臣寇准给八王千岁见礼。”方要下拜,八王千岁赶紧伸手相搀:“寇卿免礼,早听说你寇准,善断疑难,此番潘、杨的官司审问如何,全在你一人身上。” “臣实不敢当,只有竭力秉公。” “不过,寇准哪!杨延昭是孤王的御妹丈,你审此案,可要秉公而断,一碗水端平啊!” 寇准一听这位比皇上说的还露骨,当面托人情。寇准说:“八王千岁,臣这碗水端不平了。” “噢!为什么?” “你想啊!刚才在金殿上,万岁让我一碗水端平,我明白,潘仁美是圣上的岳父,这是让我把这碗水往他那边歪歪点儿。现在您又让我一碗水端平,我知道,杨延昭是您的妹丈,这是让我把这碗水往您这边歪歪点儿。我左一歪歪,右一歪歪,非把碗摔碎了不可。八王千岁,有道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不管什么国丈、御妹丈,犯法的治罪,受屈的申冤!人情面子我一律不管。” 寇准这几句话说的王延龄在旁边手心都出冷汗了。王延龄心想,谁敢这么放肆的顶撞八王千岁,你这不是诚心不想活啦!……可出乎王延龄的意料之外,八王千岁不但没恼,反而笑啦:“哈哈……寇准,说得好,几句话,不负孤王夜查清官册之意也,有暇之时,可到我南清宫闲坐。哈哈……”八千岁笑着和几位大臣走啦! 王延龄心想,今天顺风,让寇准把王爷给顶乐啦! 王延龄随后让人把寇准领到驿馆下榻安歇。并把自己最好的两个随从——张超、刘盖送给寇准听差。 次日早起,漱洗已毕,用罢早饭,早有人把官袍带履送到。寇准头带进贤三梁冠,身穿朱紫罗袍,腰横玉带,足蹬皂皮履。四品御史跟七品县令全不一样了。 张超、刘盖两个人进来禀告: “大人,御史府的大轿已在门外等候,请达人乘轿上任。” “好,马上就走。” 寇准与张超、刘盖两个人往外走,走到影壁墙以里的时候,正听见御史府来的听差的和几名抬轿的在影壁前边议论:“这新御史老爷是什么县来的?瞎狗县?哈哈……” “不,是霞谷县。” “霞谷县?没听说过,准时个小地方,不过他这可是走了步红运啊!一步登天!” “哎!比咱们前任御史老爷怎么样?” “差远啦!人家刘御史始终是京官,这位听说话醋坛子味儿,在山沟里来的一个小县官儿,大概这八台较都是头回坐。” “少议论,一会儿出来让人家听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寇准咳嗽了一声,几个人终止了谈话。寇准绕过了影壁墙,几个抬轿的和差人赶忙上前来给大人见礼:“小人迎接大人,给大人见礼。” “罢了,免礼。” “是,请大人上轿。” “好。”寇准心想,这几个抬轿的都没瞧起我这个外来的官,这是官高奴大,目中无人。寇准转身坐进了八抬大轿,搭扶手,放轿帘,吩咐轿起。 轿夫们喊了声:“前后,起!”大轿抬起来之后,有个轿夫用肩膀掂了掂轿杆,诡秘的一笑,说:“没多少分量,乡下佬儿,肚子里装的都是菜、屁轻!定盘星都打不住。” 这句话让寇准听着了,他好不气恼,不知为什么,一提乡下佬,就使他想起了霞谷县与他朝夕相处的百姓们,寇准暗想,没有那些战酷暑、傲严寒,弯腰拱背于田中做农的乡下佬,安得有你这些人的生存,嫌乡下佬儿没有分量,好,我得给你们加点儿分量……寇准坐在轿里,透过轿窗往两边观看,忽然,伸脚跺轿板,吩咐:“落轿。” 抬轿的赶紧把较放下啦!走到轿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寇准由轿里撤扶手,掀轿帘走出来了。没说话,奔道旁的一个大门楼走过来了。这门口有五级石条台阶,黑漆大门,左右摆着两个石狮子。寇准来到门口转身叫张超、刘盖:“你们去把这家主人找出来,我要见见。” “是。”张超、刘盖二人到里边儿一会儿把主人找出来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带方巾、穿蓝衫,脚下云子履。老头出来一看,吓一跳,门口这有不少差人,又有马,又有轿,出了什么事啦?张超、刘盖给他介绍说:“这是新任御史老爷。”老头更吓坏了。赶紧上前见礼:“御史老爷,呼唤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寇准说:“没别的事,我看你门前这对石狮子很好,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老头说:“这是我求城东的王石匠给凿的。” “好,这个活儿做得很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石狮子呢!” 几个轿夫在旁边一撇嘴,小声说:“这个乡下佬,连这玩意儿都没见过,还问案呢!” 寇准说:“老先生,这是狮子借给我摆两天怎么样?” 老头说:“大人,既然您喜爱,明天我就差人把这对石狮子送到您府上。” 寇准说:“不用,不用,我就借一个,马上抬走。” 老头说:“您怎么抬呀?” 寇准冲着八个抬轿的说:“来呀,把这个石狮子搭到轿里,抬着。” 轿夫一听,啊!?我的妈呀!这一个能有六七百斤,受得了吗!“大人,咱们御史府门口也有石狮子。” “少要多言,我就喜欢这个,抬着!” “是。” 几个抬轿的借来了绳子、杠子、左盘右绕把石狮子拴好了,杠子一上肩,走——一个个压得呲着牙,瞪着眼咧着嘴,红着脸,憋着气,不敢喘,喘一喘得把腰闪……好不容易才把石狮子弄到轿里去:“大人,您坐什么?” 寇准说:“我骑马,让石狮子坐轿,走吧!” 这回,八个抬轿的遭了罪了,轿杠一上肩:“哎呦我的妈呀!真够分量,小心把轿杠压折了!”刚才抬轿走起来有说有笑,颤悠颤悠的,这回抬起来,有话也说不出来啦!走起来像三岁小孩学走路——乍乍啦! 好不容易抬到了御史府的门前,大轿一落地,几个人一块揉腰,就有一个站那没动——岔气啦! 寇准吩咐把石狮子抬出来:“往哪儿摆呢?” 轿夫说:“是啊,您看这府门口还有俩呐!” 寇准说:“可是的,这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呢?这俩石狮子也不错,抬来的这个摆在哪呢?摆到一边,看着不好看——一边一个,一边两个;摆到当间——那走道儿就不方便了……我看算了,把这个石狮子再抬回去吧!告诉那个老头儿我不要啦,好好谢谢人家。” 抬轿的一听,什么?再抬回去?我的妈呀!这是诚心要折腾我们,怎么办?抬吧!这几位把石狮子弄到轿里又抬回去了…… 回来的时候,脊梁沟儿里的汗都满槽儿啦!到御史府后书房见寇准:“大人,石狮子给人家送回去了。” “好!怎么样?有分量吗?” “有!全压出汗来啦!” “能打住定盘星吗?” “定盘星?秤杆儿都得撅起来!” “比乡下佬儿有分量吧?” “乡下佬……”抬轿的一听这句话是我们说的呀!准是大人听着了,所以才让我们抬石狮子:“哎呀大人,这话您听着啦!您可别生气,小人我们都是胡说。” 寇准说:“算啦!以后别小瞧乡下佬就行了。当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无有种田人,尔等焉能饱暖?小看乡下佬,叫你们受点苦。” “大人您放心,小人再也不敢啦!” “好了,去吧!”几个抬轿的刚走了,就听前边御史大堂有人击鼓——咚咚咚…… 张超、刘盖来到寇准的跟前说:“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好!升堂理事!” 寇准心想:怪呀!我刚一到任就有人鸣冤,这御史衙门是专管弹劾官员的地方,不理民讼,这是哪家官员出了事啦? 第108章 寇准来岛前边大堂端坐。站堂衙役喊堂威——威——武……寇准吩咐:“来呀!传击鼓人上堂!”“是!传击鼓人上堂啊!”时间不大,就见堂下走上两个人来,年级都在五十岁上下,一个长得面色黝黑,一个长得面色白皙,一个穿青,一个穿蓝,衣着打扮像官府里的听差,其实,可不是,这二位,一个是汝南王郑印,一个是东平王高君保。他俩干什么来的,出难题来的。昨天他俩和八王赵德芳谈起寇准来了。郑王爷就说寇准这官也升的太快啦!高王爷说对寇准吹得太神啦,什么审葫芦问黄瓜可能都是夸大之辞,未必能审问得了潘杨的案子。八王说此人果有奇才,不信,咱们拭目以待。高王说不用,明天我和郑王假扮成普通家丁到御史府大堂上去打一场官司,给寇准出个难题,他要能断开,证明他有才智,他要断不开,证明他名不符实。八王说好,我跟着看个热闹。 就这样,高王和郑王大半宿没睡,想出一个难题来,今天到大堂上特意考御史来了。 此时寇准说:“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因何大堂击鼓?” 高君保说:“大人,我姓宋叫宋仁,他姓赵叫赵臣,我们击鼓是来打官司的。我是东平王高君保高王爷府的家人,他是汝南王郑印郑王府的家人,我们两个王府就隔着一道墙。我呀,在我们这墙根底下种了一颗葫芦,这葫芦爬蔓儿从墙上爬到他们院子里去了。他哪!在他们院子里墙根底下放了个空坛子。我们这个葫芦蔓就爬到他们那坛子口里去了,在他那坛子口里接了个葫芦,他那坛子是个锁口坛子,这葫芦在坛子里长成了,我就发现了,往外一拿,坛子口小,葫芦个大,就差一点儿拿不出来。我让他把那坛子砸碎了给我囫囵葫芦,他不干,非让我把葫芦剪开给他腾出囫囵坛子。他不打坛子,我不劈葫芦,就这样我俩吵起来了,故此来到御史大堂,请大人明断,我们要囫囵葫芦。” 郑印在旁边说:“大人,您明断,我们要囫囵坛子。” 高王说:“谁让你把坛子放墙根底下啦?” 郑王说:“谁让你葫芦往我们坛子里爬来?” 高王说:“葫芦自个爬得,怨我吗?” 郑王说:“坛子早就在那放着,也不是我故意摆得,怨我吗?” “大人,请您给我做主!” “大人,请您给我做主!” 寇准一听这官司打的很特别,说道:“你们两家都是王府,不同平民百姓,像这样事情谦让谦让也就是了,要么你舍了坛子,要么你舍了葫芦,何必这样争执不下?” “大人,这事儿我们两家王爷都知道,都想要自个的完整东西。王爷说御史府新任的御史老爷寇大人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断案如神,大概这坛子案您也能给断明白喽!故此到这儿告状,请大人您明断哪!” 寇准一听,心想,这两个人话语之间似乎故意给我出难题来的,我要断清此案,他们心悦诚服,断不清此案,必被他们耻笑,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断断这个坛子案…… 第004回秉聪颖巧审坛子案拒贿赂智闯南清宫 寇准当时想了想说:“既然你要囫囵坛子,你也要囫囵葫芦,我给你们两家出个办法。你们回去两家合伙儿摊钱买十斤咸盐,用开水把它化开,凉了之后倒在坛子里,把葫芦跑个十天八天的,葫芦用盐水一腌,就抽抽啦!自然那个儿也就小啦!从坛子里一拿就出来啦!你家是囫囵葫芦,你家是囫囵坛子,这部就行了吗?” 高王、郑王一听这案给断开啦!尤其是郑王看了看高王,一撇嘴,那意思是说,看见没?你昨晚上费了半宿的工夫琢磨出这么个难题来,让人家一会儿给解开啦! 郑王爷是个直性子,遇事沉不住气,他一看人家把案给问明白啦,脱口冒出这么一句来:“老高喂!一宿得劲,白费啦!” 高王马上瞪了他一眼,心想,你瞎说什么呀!咱俩上堂报名字,一个姓宋,一个姓赵,你怎么又喊我老高啊!这要让寇准听出来,两个王爷跑人家这打官司玩来,这叫什么事啊! 他怕寇准听出来,寇准还就真听出来了,这是什么人哪,拍拍脑瓜顶,胳膊肘一动弹——都灵的拐了弯啦!寇准一听郑王喊老高,心里就明白了,啊!我说刚才这两个人一上堂就有些异样,虽身着常服,却带有一种官气,从其流露出的傲慢神态看,定是宋朝的官员,许是姓高。我呀!假装没看出来,看你怎么办。 此时高王说:“大人,您真是断案如神聪明过人,我们吵吵好长时间解不开的事儿让您三言两语解开啦!小人告辞了,走吧。” 说着话他叫起郑王站起身要走,寇准说:“慢着!你们俩就这么走了能行吗?这案子还没断完呢!” “是吗?大人,都没事儿啦,您还断什么?” “坛子里的咸盐水怎么办?” “那您说怎么办?” 寇准说:“听着,你们两家虽爵位显赫,但官高气小,这点小事竟也争讼,本官一次断清,省得你们为咸盐水再来告状,你们回去之后,把腌葫芦的盐水不要扔了,那是你们两家合伙花钱买的,分开它,一家一半,没事儿把它都喝了!” 郑王说:“大人,那盐水太咸我们喝不了。” 寇准说:“喝不了也要喝,那都是花钱买的,你们不心疼吗!喝完了之后,你要觉着难受就到我这里来放咸(闲)屁!下堂去吧!” 这二位被赶下堂来啦!高王爷一边走一边和郑王说:“你看,让他好骂,咱们还没法开口。” 郑王说:“以后你少放点闲屁就得啦!” 这两位王爷走了,寇准看着他们的背影也自觉好笑,回到后堂命人呈上潘、杨之案的卷宗,他打开之后,先看到的是六郎杨延昭的状纸,只见上面写着: “具告状人杨延昭,为状告北路都招讨使潘仁美事: 潘杨两家,本无夙愿,只因潘豹立擂,掌毙杨仆,七弟延嗣为仆复仇,与潘比武,致潘身亡。潘仁美鼠肚鸡肠,怀恨在心。随君征辽之时,梦寐思求寻衅,动辄不忘报复。 家父屡建战功,潘洪层生妒嫉。圣驾还朝,潘洪独揽兵权。辽军重兵压境,潘洪强令家父应战,全不顾敌众我寡之势。辽军诈败,潘洪立令穷追。家父据理陈述成败利害,潘洪以畏敌罪责之。八十军棍,皮开肉绽,带伤出兵,血染雕鞍。我父子孤军深入,中敌埋伏,被围在两狼山虎口嚼羊峪。 潘仁美按兵不举,置若罔闻。我父子无计之下,派七郎延嗣突围求救。潘洪竟罗置罪状将七郎乱箭射死,着伤一百零三,透身七十有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两狼山中,家父率五千宋军,盼兵不到,盼儿不归,鱼沉雁杳,音信皆无,粮草断绝,突围无望。朔风刺骨,夜不能成寐,饥肠辘辘,日不能操戈。然家父身先士卒,亲为表率,渴不饮北国水,饿不食辽邦饭。断炊者奈我何?诱降者,奈我何?八十校尉,遥望南天,常思英明圣主;五千士卒,梦游夤夜,眷念白发红颜。时长如日,日长如岁……望救兵,望穿秋水,盼接应,盼断肝肠。 绝望之际,家父亲率士卒,仿韩信背水之战,效项羽破釜沉舟。撕帐篷、坏锅灶、杀战马、毁辎重,困兽犹斗,决死相拼。五千儿郎愿活为宋人,死为宋鬼。突围之壮烈,亘古未见,烈士之英勇,举世无双。家父因年老体衰,恐遭敌擒,辱我国威,丧我家名。故纵马苏武庙前,李陵碑下,折弓断箭,弃甲摘盔,三头碰死,血染荒山。苍天有情,当感杨门忠烈,黄泉有眼,可察贤臣之心。延昭不及撅土,不及掩尸,哭拜家父,只身突围。不幸,又为潘洪所擒。延昭据理明辨,澄清功过,潘洪巧言令色,妄加罪名。杨延昭遍体鳞伤,投哑咬害我难言。 幸有正义军卒,舍身救我,延昭方能夜爬雁门关,东京告御状。潘仁美者,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其罪曰:阳奉阴违,欺君罔上;官报私仇,按兵不举;错判敌情,怠误军机;嫉贤妒能,逼死贤臣;栽赃陷害,射死良将;落井下石,致残郡马;同室操戈,分裂大宋。 其狠毒甚于蛇蝎,其凶残何异豺狼?伏望圣主明察,严惩奸佞,以慰九泉下忠臣之英魂,士卒之亡灵。 杨延昭叩禀” 寇准看完状纸,心中暗想,真要是事情像状纸上所说的这个样,这个潘仁美可够得上罪魁祸首啦! 正在这个时候,张超进来报:“寇大人,皇宫太监张九成奉了潘娘娘的旨意,特地到这儿要见您。” 寇准闻听,好生奇怪,暗想皇宫太监到这干什么,于是说到:“赶快到前边迎接。” “大人,崩到前边迎接,他是从后门来的。” 敢情走后门儿早在宋朝就盛行啦!真是源远流长啊! 寇准站起身正要往外迎,太监张九成已经到了门口啦!寇准抬头望去,见这位太监长得呈三角形:尖头顶,嘟噜下颏,八字眉,耷拉眼角,趴趴鼻子,撇撇嘴,溜肩膀,大肚囊,走道还是个撇拉脚,isuu書网带着一身的傲慢。一脸的狂妄,边走边说:“谁是寇准哪?” 寇准赶紧施礼:“卑职寇准,迎接公公千岁。” “咱家来的唐突,御史大人见谅啦!” 寇准把张九成让到书房里落座。随着张九成来了两个小太监,抬着烫金红漆大礼盒一个,放在地当间啦。 第109章 寇准毕恭毕敬地说:“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张九成撇扯拉嘴地说道:“潘娘娘听说从霞谷县调来了一位能审葫芦、问黄瓜断案如神的清官,心里十分高兴,说这是大宋王朝的福气。今天特意盘我来了,给新上任的大人送来点礼物,算是娘娘给你这个清官的赏赐。娘娘说啦,如果潘杨之案断的好,后头还有重赏。寇准哪,这可是你前世的阴功,祖上的德行……来呀,把礼物拿出来给寇大人过过目。” “是!”两个小太监伸手把烫金红漆礼盒打开了。第一层盒里放的是四块翠玉,八块玛瑙,还有两个锃明瓦亮晃眼睛、闪闪发光滴溜圆的“猫眼儿”;第二层礼盒里是一颗夜明珠,光华四射,夺人二目,据说这种宝珠,晚上放在桌子上不用点灯,它本身的光就能把屋子照亮了。现在谁家要有这么一颗珠子,那就省电了。这是外国给皇上进贡的东西,让娘娘给拿到这走后门来啦!第三层礼盒是一尺多长,金光闪闪黄澄澄扬着脑袋撅着尾巴一尺多长的金马驹子;真实惠呀!寇准心想这礼可够重的。 张九成说:“寇准哪!这礼物还称心吧!” 寇准说:“公公千岁,娘娘对卑职如此重看;卑职十分惭愧,有道是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娘娘的圣意卑职领啦!礼物还请公公带回去吧!这些贵重东西,卑职不敢收。” 张九成轻蔑地一笑:“哼!小庙的鬼,没见过大香火。寇准哪!娘娘叫我来,这是眼里有你,你要驳娘娘这个面子,惹恼了娘娘怪罪下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寇准一听心想这个地方给贿赂不收还不行:“公公千岁,卑职为官,从不收礼。” “寇准哪!你现在是四品御史的京官啦!可别老带着霞谷县那山沟沟里的土气。做官要想做好,有点诀窍,对上要顺,对下要狠,对同僚要艮,耳朵要灵,眼睛要明,心眼要活,腿脚要勤,不然的话,你就是丢了官罢了职,还不知道犯的什么病哪!知道嘛?这礼你要不收可琢磨琢磨后果!” 寇准一听心想:这是还要麻烦,不收礼物,将要大祸临头,他略一转念说:“好吧,这礼我收下啦!替我谢谢娘娘!” “对啦!这是明白人,一点就透,一碰就转。礼收啦,娘娘还让我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娘娘让你审问潘杨的官司要秉公而断。这意思你也就知道了!我给你加个小批:潘仁美是娘娘的父亲,你要关照着点儿。好啦!告辞。” 寇准说:“送公公。” “免!” “再送公公。” “免!” “再送公公。” “别送啦!让人家看见不好。” 张九成走啦!寇准回来瞅着一样一样的礼物心想,无怪潘、杨两家的官司没人敢问,没人敢审,娘娘带头行贿,更别说下边这一堂官员啦!冲她给我送的这礼,说明潘仁美罪责难逃。我要不收这礼,娘娘怪罪,收这礼,便是贪赃枉法,怎么办呢?这御使官儿可真有点不好当……唉!有了,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南清宫去给八千岁,听说这个人秉性耿直,为王清廉,怎么办?让他去想办法。寇准想到这里,马上吩咐外边顺轿,带着这个大礼盒便来到了南清宫。 差人到门上一说,里边出来一个门房管事,是位太监,名字叫王珮。见八王千岁的,都得经过他允许才行哪! 王珮说:“谁要见王爷呀?” 寇准下轿之后,走两步到近前说:“新任西台御史寇准寇平仲求见八王千岁。” 王太监把寇准打量了一下:“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我是刚从山西调来的。” “我说,说话这个味儿哪!你见王爷有什么事啊?” “有要事相商。” “哼!到这来的都是要事,王爷现在午睡未醒,不能惊动。明天再来吧!” “您能不能给传禀一声?” “传禀一声?这门口一天到晚来的人多啦!托人情的,烦面子的,借势力的,扯龙尾巴的,都让我们传禀一声,我们里边一趟,外面一趟,嘴皮子磨薄了,鞋底子跑破了,你们的事都办啦!我们的事没人管啦!传禀一声?明儿再来吧!” 寇准一听,噢,明白啦!这也是想要点贿赂,点给我啦!哎呀,八千岁,您手下人这个样子可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寇准一琢磨,说:“好吧,我是头次登门,不懂规矩,请您原谅,来呀!把礼盒里的猫眼儿拿出一个来。” “是。”差人把一个猫眼儿拿过来了。寇准说:“下官初次到此,无以为敬,这颗宝石送给您换成银子买双鞋传吧!” 王太监一看,好家伙,真大方啊!这个换钱买鞋穿?一辈子的鞋钱都出来啦!赶忙乐颠颠地接过这颗猫眼儿,满脸堆笑说:“谢谢您啦,寇大人。”马上称呼都变啦!“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到里边去看看,看王爷起来没有。” 其实这阵八千岁正在书房看书哩!王太监进来一禀报:“王爷,门外有一个新任御史寇准要求见您。” 王爷闻听忙说:“快快有请。” 王太监一听,呦,八王对这位这么热情,这人有点来头啊!王太监赶紧出来,领着寇准,后跟差人抬着礼盒来到王爷的书房。没等进书房,八王迎出来了:“哎呀,寇爱卿,今日怎么有闲到此啊?” “王家千岁,我是无事不来,来了就有事啊!” “来来来,快到里边坐,来人哪,泡茶。” 寇准落了座,侍者端上了毛尖大叶茶。八王看着寇准:“寇爱卿,你有什么事啊?” “千岁,给您点东西看看。”说着话让差人把礼盒打开了,一样一样的都摆在八王千岁的书案之上。八王一瞧,哎呀,这都是珍贵的宝物啊!“寇准,这都是哪里来的?” “八王千岁,这是我送给您的。我调到东京是王爷查清官册把我查出来的,今天到了东京,我得谢谢王爷,所以给王爷送了点礼,请王爷您收下吧!小意思!” 八王一听这番话,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寇准,我调你进京,是因为你为官廉明,两袖清风,怎么你也学起这种世俗恶习来啦?” “噢,王爷,你不收礼。实不相瞒,你要收了这个礼,我马上就辞官不做,回家抱娃子去啦!大宋国朝就没有一个好人啦!” “何出此言?” “王爷,这些礼物,都是珍奇瑰宝、国之稀物,我寇准从来没见过,这都是潘娘娘差人送给我的。” “潘娘娘?” 寇准当时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千岁,您说这些东西我该怎么办哪?” 八王听了寇准的述说,不动声色地说:“既是娘娘送给你的,那你就收下吧!” “八王千岁,这朝里做官都得送礼吗?” “那倒不是,不过娘娘给你送礼我能说什么呢?” “八王千岁,听说您怀抱着一条凹面金锏,上殿管君,下殿管臣,怎么这娘娘送礼您不管哪?照此下去,大宋国朝从上到下全都营私舞弊,日久天长恐怕江山就不稳当啦!有道是为官不正,为民就不服啊!” 霸王听到这里突然拍案而起说:“好!好一个为官不正,为民不服,寇准依你之见,这礼物该怎么办呢?” 寇准说:“依我之见,这礼物先寄存在王府之中,等我问完了案再还给娘娘。暂请王爷先替我看几天,这些贵重东西丢了我赔不起。至于娘娘行贿您管不管,那我就不问啦!” 八王说:“管!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哪有不管之理,待时机一到,我一定要奏明圣上。” 寇准说:“好!这些东西可就都拜托给你啦!您都查看清楚,金马驹子一个,夜明珠一颗,四块翠玉,八块玛瑙,两颗猫眼儿宝石,现在是一颗。” “那一颗呢?” “给了您那把门的啦!” “怎么给他啦?” “王爷,您这里也不是清水衙门,拜见王爷,把门的要钱,我是霞谷县新来的穷官,哪来的钱哪?只好把那猫眼儿给他一颗,以后我是不能再来啦,来不起呀!” 王爷一听:“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这又不是我撒谎,不信,您去问问!” “好,我这就去问。”八王的脸色都气白啦!站起身往外就走。寇准紧跟着:“王爷,您息怒!他要那颗猫眼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买双鞋穿!” “啊!”王爷一听火更大啦,要颗猫眼儿石你买双鞋,你好大口气,你要买身衣服还不得把国库搬来呀!八王怒冲冲来到宫门之内,喊了声:“王珮!”王太监一听赶紧出来:“王爷,奴才在。” “你要了寇大人一颗宝石吗?” “我……”王太监一看八王身后的寇准,什么都明白啦!心想,这回我算玩完:“王爷,……是我要的。”说着话把那颗猫眼儿从怀里掏出来啦!这阵手也哆嗦,汗也出来啦,腿也软啦,舌头也短啦!“王爷您息怒!” “谁让你要的?” “我让我要的。” “跟谁学的这一套?” “跟别的府的人学的,他们都要‘门包儿’。” “混帐东西,来人哪,把他给我拉到后边,乱棍打死!”“哎呀王爷您饶命,小人是初犯!……” 这王太监跪到地下,如鸡食碎米似的磕头,一边磕着一边爬到寇大人面前央求说:“寇大人,您给讲讲情吧!饶命啊!寇大人!” 寇准说:“这猫眼儿你不要啦?” “大人,我是狗眼看人低。” 第110章 “‘门包儿’不要啦?” “这一回就‘沾包儿’啦!” “你要过几回啦?” “头一回就碰上您啦!” “好吧!王爷,念他是初犯,就绕他这次吧!下不为例,还让他在这看门,不许贪赃。下次我再来,他就认识我啦!你要再换一个人呢,下次来还得找我要钱。王爷您看怎么样?” 几句话说的八王哭笑不得:“好吧!看在你的面上,饶他这次,如若在索取别人一文钱,要你的狗命!” “是!谢王爷!” 寇准说:“下次我再来,能记住我吗?” 王珮说:“您放心,我死不了,后半辈子也忘不了您。” “好啦!”寇准当时辞别八王回转御史府,要凳堂问案。 第005回公堂上明审皇亲讼私宅里暗生害贤心 新上任的西台御史寇准,从南清宫回来后,准备次日审问潘、杨之案。第二天,寇准还没升堂呢,大堂下两侧听堂的人就都已占满了。这些人可不是平民百姓,都是朝中公爵王侯,官宦衙门里的人。他们都知道,前任御史因为审这个案子把命都搭上了,今天他们也很想看看这个新御史怎样问案。不少人是带着怀疑、好奇的心理来的。聚集在堂下,乱嘀咕。 人群里有两个小太监,是奉了娘娘的旨意而来。化装成一般的差人,他们是专门来检查昨天给送礼后的实际效果的。 这时候就听大堂之上,堂鼓隆隆,堂威阵阵……站堂衙役青衣皂帽、白底乌靴,一个个都是三十往下二十往上,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精神抖擞站立两侧。各种刑具:板子、夹棍、扦子、铁链锁、水火棍……稀里哗啦往大堂上一扔,堂上空气立即显得肃穆森然,令人望而生畏。 寇准衣冠整齐,端然稳坐,桌案上供奉着万岁的圣旨,吩咐道:“来呀,传原告上堂。” “是!传原告!”随着这一声传唤,杨延昭迈步走上大堂。他头戴白缎扎巾,身穿箭袖,腰扎大带,足蹬皂靴,生的两道剑眉,眉峰中藏有英俊之气;一双虎目,目光中透出威武精神,鼻直口正,面带笃诚,虽是武将之风,却又不失儒雅之气。来到大堂上双膝跪倒:“杨延昭参见御史大人。” 寇准说:“杨延昭,你状告北路招讨使潘洪,所谓何由?” “大人容述。” “讲。” 杨延昭当即在大堂上备述了潘仁美陷害杨家的详情——就像状纸上所写的一样。寇准说:“杨延昭,旁边站下,来呀!带被告。” “带被告。”一声传唤,只见潘仁美大步走上堂来。寇准一瞧这个人,年近六十,长得四方大脸,两道浓眉,那眉毛一根一根地勾拧着劲儿地长,一双细长的眼睛,这眼睛在远处看,你看不出眼珠在哪儿,要在近处仔细一瞧,能把你吓一哆嗦,敢情那眼珠正偷着瞅你呢!狮子鼻子大嘴岔,身体魁梧,手带刑具。 潘仁美今天很高兴,因为已经有人把信给他送到,告诉他,娘娘那一尺多长的大金马驹子寇准已经收下了,告诉潘仁美,这场官司您就放心的打,怎么说怎么有理。潘仁美也想了: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短,花了女儿的钱就得向着她爹说话。所以潘仁美今天上堂格外地不在乎。 堂上一站:“北路都招讨使、边关大元帅,潘洪与御史大人见礼。” 口说见礼,只是一抱腕,没跪。寇准一拍桌案:“潘洪,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潘洪冷笑一声说道:“本帅官职在身,只得如此。”这言外之意就是说我比你职位高,不能给你下跪。 寇准一指桌上的圣旨:“潘洪,本官乃奉旨问案,你目无天子,该当何罪?” 潘仁美一看圣旨,赶紧下跪:“啊!潘洪见驾!……诚望御史大人海涵。” 潘仁美心想,看寇准这个样子也没向着我说话呀!见面先给我来个下马威,女儿呀,金马驹子是给他了吗!又一转念,可能这个官,喜怒不形于色,远近心里分,对,昨晚上做梦,我坐在一只帆船上被狂风吹到天空之上,这叫一帆风顺,错不了。潘仁美最讲迷信,后来,他倒霉就倒霉在这上了。 寇准说:“潘仁美,杨延昭告你陷害他父子可有此事?” “大人,绝无此事。两狼山之战,都是因为那杨继业目无军令,贪功心切,孤军深入,陷入重围,致使午前宋军全军覆没。他杨家父子应以军法惩处,本帅尚未追究他,今日反来诬告我,真是刁钻已极……” 杨延昭在一旁气得高声说道:“潘仁美,是你强令我父子带伤出兵,不捉住辽将耶律胁珍不准回营,我父子万般无奈才被困重围,你竟敢颠倒黑白!” “杨延昭,你父子断送了五千宋军的性命难道还要责问本帅吗?我从未让你们穷追不放!” “潘洪,你说此话,心中无愧吗!” “你大胆!放肆!” 寇准说:“好啦!御史大堂不准争吵,你不要申诉他,原先你是元帅,他是将官,现在你是被告,他是原告。懂吗!” “嗯!”潘洪心想,听着口风,这也没向着我呀!这金马驹子也没管事啊? 寇准说:“潘洪,射死杨七郎,可有此事?” “大人,都是他妄告不实,本帅自他父子被困之后,从未见过杨七郎!” 杨延昭说:“潘洪,我七弟杀出重围搬兵求救,是你把他用蒙汗药酒灌醉,绑在百尺高杆,乱箭射死,难道这你也抵赖吗?” 潘仁美说:“杨延昭,你说此话何人见证?” “我七弟尸首,是我亲自打捞起来,埋在边关黑水河畔。” “信口雌黄,不足为证。” “如若寇大人答应,杨延昭愿亲到边关将我七弟尸首找回!” 寇准说:“好啦,这件事也是你说白,他水黑,你说鸭子跩,他说母鸡飞,葡萄拌豆腐——一嘟噜一块,摘捋不清了,摘捋不清的我不问。潘仁美,现在我问你,杨继业被困两狼山,你因何坐视不救。” 潘仁美说:“大人,只因他只顾贪功,穷追辽兵,去向不明,故此我无法救援。” 杨延昭说:“潘元帅,我父子被困两狼山十余日,你一直只若罔闻,并非不知,以致害得五千宋军全军覆没,家父碰死李陵碑前……” 潘仁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杨延昭,你好一副伶牙俐齿,据本帅所知,杨继业并为碰死,而是被辽军生擒活捉而去,至今,他能否全忠全杰尚且不知,你到在此为他歌功颂德,御史大人,莫听他一面之词!” 杨延昭听到这里,气得嘴角之颤:“潘洪,你真是心黑手狠,家父碰死是我亲眼所见!” “真是一派胡言,我后来听到你等被困,也曾发兵前去。只是到了那里,只见折了断箭,无主的战马,却不见杨继业的尸首。本帅曾问过死里逃生的宋军,他说亲眼见杨继业被辽军生擒而去,难道,这还有假不成?” 杨延昭听到这里真是气得肝胆欲裂:“潘仁美老贼!你胡说!” 寇准说:“杨延昭!大堂之上不要出口不逊。” 潘仁美一听,有门儿,要向着我说话了,紧接着听寇准又说了:“潘仁美,你身为边关元帅,五千宋军全军覆灭,你也难逃罪责。” 潘仁美一听,不对呀!这又冲我来啦!这金马驹子怎么也不管事啊!女儿呀!这钱你白花了! 寇准说:“潘仁美、杨延昭,你两个,各说各理,难辨真假,本官未到边关不知底细,待我查访清楚,再行审问,原、被告押下退堂!” 寇准退堂了。厅堂的也散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就这么问案哪!……徒有虚名。”“如此而已……”寇准怎么退堂啦?他看出来了,这潘、杨的官司光这么问,很难查明底细、水落石出。必须把边关将士都找来,详细查询才能清楚。可是边关将士因为辽军活动猖獗,戎守边塞不能回朝,寇准只好在金殿上讨要了一道圣旨,他要自己亲自下边关,察访真情,用现在的话说,他要亲自去调查研究。寇准准备要去,忙得不亦乐乎,可是几乎与此同时,那潘娘娘比寇准还忙。因为他派出去听堂的两个小太监,回来向娘娘禀告,大堂上寇准并没向着潘国丈。尤其是娘娘派往御史府附近专门盯着寇准活动的有两个小太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俩特务,他们发现寇准把娘娘送给他的礼盒抬到南清宫八王那去啦!这下子娘娘可有点火啦!再加上娘娘从皇帝那里听说,寇准两天内就要动身下边关察访,娘娘更是火上浇油,她知道寇准一下边关,这将意味着真相大白,其父罪责难逃。怎么办?她想出个又毒又狠的主意来。这天背着皇帝,亲自带着太监、宫娥来到了潘府,回娘家来了。潘仁美的夫人一听女儿来了,急忙迎出门外。见了女儿先给见礼,怎么妈给闺女见礼?这叫先国后家,这是娘娘,得施君臣大礼:“参见娘娘千岁!臣妻迎接来迟,万望恕罪。”“母亲,快到堂上叙话。” 潘月英随潘夫人来到客厅上之后,转过身来这才给母亲又见礼,这是家庭礼教:“女儿拜见母亲。” 潘夫人赶紧伸手相搀:“月英啊!快起来!月英啊!你爹、你哥哥都在御史府押着呢!娘的心都碎了,怎么样,这官司有眉目了吗?” “娘啊!今天我就是为此事而来,新任西台御史寇准,近日要去边关察访,此人偏向杨家,说不定他贪图了老杨家或赵德芳的贿赂,边关察访回来,也不会有我爹的好处。” 第111章 “月英啊!你可是娘娘啊!整天陪王伴驾在皇帝身旁,连你爹爹都救不了吗?” “母亲,您放心,今天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咱府中不是有位武教师父潘松吗?” “啊!人送外号铁臂金刚。” “这个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那回跟你哥哥去游春,也不知在哪抢了个大姑娘回来,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嘴可严啦!” “把他叫来,我要亲自见他。” “好,来呀!把潘师爷叫来。” “是。”家人去不多时,就听外边有脚步声音,挑帘笼走进一个人来。这个人身高八尺开外,长得前胸宽、肩膀厚,魁梧结识,四方脸,紫微微的脸色,一双大眼睛,眼珠子是黄的,叽哩咕噜乱转,像两个铃铛一样。趴趴鼻子,豁鼻子翅儿,大嘴岔,厚嘴唇,一嘴黄板牙。连鬓络腮一部黄焦焦的胡子,勾勾卷卷儿揉搓在一块好像一团火燎的山羊毛。这个人的脸你看完了,总给人一种感觉,觉着别扭,你仔细端详一会儿才能发现,敢情他没眉毛,眼睛上边是俩肉檫子。头戴青壮帽,身穿青色箭衣,兜裆滚裤抓地虎快靴,腰系一巴掌宽丝鸾大带。来到大厅之内,见到潘娘娘双膝跪倒:“小人潘松参见娘娘千岁。” “免礼,旁边坐下。” “谢娘娘。” “来呀,给他看茶!”丫鬟给端上一碗茶来。潘松端着茶碗心里犯合计:今儿个这是怎么啦!娘娘怎么专门召见我呢?对我还这么客气…… 这阵潘娘娘看了看左右:“你们都退下。” “是。”两旁的人都退出去了。屋里就剩娘娘、潘夫人和潘松三个人了,潘娘娘说:“潘松啊!你进潘府多少年啦?” “回娘娘千岁,小人是十九岁进府,今年四十二岁了,娘娘千岁您还记得吗?在您没进宫的时候,小人就已到潘府了。” “记得。我记得你能一个人打败十几个人,你的胳膊可以碰断木桩,而且我还记得你的刀耍得很好……潘松啊!这些年来,我父母待你如何呀?” “娘娘,老爷、夫人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真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潘松啊,潘元帅现在摊了官司啦!打算让你给帮个忙,行吗?” “娘娘,只要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现在有个新上任的西台御史叫寇准,他贪图了老杨家的贿赂,处处向着杨家说话,明日就要去边关察访,其实是给潘元帅安赃,你如果真有报答主人之心,你就携带钢刀一把,暗地跟随寇准,去边关的路上把他杀死。” 潘松听到这,心里一动,让我杀御史?……接着潘娘娘又说了:“潘松啊!你要能把寇准杀了,我给你黄金万两,一处宅院,娶妻生子,乐享晚年。如果你的儿女愿意做官,可以来找我,你看如何?” 潘松一听,这后半辈生计,娘娘都想到了,再者说,娘娘千岁给我做靠山,这门子多硬,就是有人知道了我是杀人犯,谁敢将我如何?“好,娘娘,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好,去准备准备吧!和寇准同日动身!” “是!”潘松辞别了潘娘娘来到后宅自己的住房,往墙上一伸手!噌!抽出来一口鬼头刀,什么叫鬼头刀?刀头上有一个铁打的鬼脑袋。龇着牙,咧着嘴,嘴里含着个铜环子,这口刀宽有一掌,长近三尺,背厚一指,刃薄一丝,双道血槽,黄铜护手;冷森森惊人胆,明晃晃耀人眼;他把这口刀在磨石上磨又磨,蹭又蹭,磨得刀口锋利,刀尖闪光,拔根头发放在刃上一吹,立即两断,这叫吹毛利刃。潘松把刀在手中一晃,心想,寇准,定叫你做我的刀下之鬼! 第006回逆旅夜话杨九郎备述家史床下隐身潘刺客舞刀行凶 这一天寇准带着张超、刘盖以及十几名随从人员,离开东京汴梁往边关进发。那个铁臂金刚潘松暗地里已经紧紧跟随。 寇准一行十几个人,一路上鞭声紧,马蹄急,赶村住村,赶店住店,这一天过晌以后,来到岱州地界,有一个镇子叫三交镇。没进镇之前,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了,张超说:“大人,咱们是找镇上的监官哪,还是直接住店哪?” “直接住店,谁也不要惊动。” “好。”十几个人催马进了镇子了,这个镇子还真挺繁华,叫买叫卖人来人往……一条南北大街,坐东朝西有一个店房,五级条子石台阶,大门上斜挑出一盏“气死风”的灯笼,黑天白昼都不摘,晚上看亮,白天看字,上边写着:“德丰客栈”。大门口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今夜住宿笑语迎佳客,下联是:明日登程春风送征人。横批四个字:下回再来。刘盖说:“怎么就住这儿吧!”差人往里边和店伙计一说,好家伙,连掌柜的都出来啦!一听说朝里来的京官,那真是格外的殷勤:“老爷们要住店吗?快下马里边请。” 众人下马之后,店伙计牵马的牵马,让客的让客,这店伙计嘴里还不闲着:“众位老爷,你们在东京汴梁住宽敞房子、亮堂屋子住惯了,乍到咱们这小地方难免要觉着不得劲儿。不过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您众位是为公出门就得屈尊贵体啦!咱这店房要和东京汴梁比,那可差远啦!那真是九牛一毛,大海一滴,掉枣筐里的芝麻粒儿,养鱼塘里的蛤蟆子儿。不过要在咱们这三交镇来说,咱这店房,您算住着了,三交镇巴掌大的地方,咱店房能占个手指头,还是大姆哥。不过话又说回来啦!今天咱店里剩的房间不多了,要多的话,都让您住单间啦!这您就得多包涵,有俩人一屋的,有仨人一屋的,这屋住两位,那屋住三位,有一个单间,给这位大老爷留着,您上房屋里请啦——” 店伙计管寇准叫大老爷,给他让到上房三号。就在这三号隔着院子,对过是十五号,那屋里有一个人早住下了,谁呀?铁臂金刚——潘松。潘松一路上时前时后跟着寇准,总没得下手,今天在三交镇碰巧住在一个店房里啦!潘松可乐坏了,潘松心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姓寇的,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不过我得怎么下手呢?……潘松在这核计着如何刺杀寇准,可寇准一点儿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有人暗害他。 吃罢了晚饭,雨已经停了,寇准说:“天还没黑,随便上街上走一走,看看三交镇是个什么样子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走啦!”“是,大人。”这十几个仨一群,俩一伙的都出去啦!张超、刘盖和另外两个差役陪着寇准出了店房。寇准这人在霞谷县就有个习惯,愿意到街头巷尾听听百姓们的议论,了解民情民意。今天他领着这四个人也是这个样子,想走一走,看一看。当他们走道十字街头的时候,发现前边围着一圈人……干什么的?寇准站在圈外往里一瞧,原来里边是个年轻卖艺的小伙子。看他身高不过六尺,是个小胖墩儿,脱了个大光膀子,只见他长得前胸宽、臂膀厚,脖子黑塞车轴,长了一身鍵子肉,粗胳膊、大拳头。这张脸是油黑油黑的,黑里发红,红里透亮,两到浓眉,眉横一字,什么叫眉横一字?眉毛和眉毛之间没有分界线都长到一块了,这叫眉横一字。这对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大的溜溜转,小的一条线,趴趴鼻子瘪瘪嘴,手中拿着一条长柄大铁铲,这条铲,铁铲杆,铁铲面,铲头好像个小畚箕。正在里边练呢!只见铁铲耍开,带动风声,越练越快,越练越熟,前蹿一丈,后缩八尺,横扫一片数打一线,铲花飞舞快如闪电,呼!呼!呼!分不清哪是铲花儿,哪是人转,人铲相合,浑然一片。看热闹的齐声喝彩:好!哗—— 寇准看了看张超、刘盖:“怎么样?练得如何?” 张超、刘盖二人几乎是同时称赞:“好!受过名人指点。” 刚说到这里,里边那小伙子把铲式收住不练了,听他一说话,显出一种憨傻的样子:“你们看我练这两下子怎么样?” 大伙说:“好,这铲练得有功夫!” “好啊?那我再接着练,你们要说不好,我就不练啦!后边还留着一半呢!” 大伙说:“好,这铲练得有功夫!” “好啊?那我再接着练,你们要说不好,我就不练啦!后边还留着一半呢!” 大伙说:“你接着练吧!” 黑小伙说:“好,咱接着练!” 只见他把铲一举,喊了一声:“拍蒜瓣儿!”接着又练起来了。寇准一听,回头问张超:“这拍蒜瓣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个我也搞不清楚,他这是不是……这铲跟蒜瓣儿……连不上啊!” “好啦!咱们接着看吧!”不大会儿的功夫,这段铲又练完了,把铲式一收:“好了,这回全练完了,今儿个就练到这儿吧!”大伙又一阵喝彩。 这黑小伙,咣的一声把铲往地上一扔,拾起堆在地上的衣服,擦了擦汗,把衣服穿上了。这功夫看热闹的一哄而散,各自走去。张超说:“寇大人,咱们也走吧!都练完啦!” 寇准说:“练完了他怎么没要钱哪?” “那谁知道啊?咱们走吧!”这功夫那黑小伙听着了:“哎!对啦,练完了,忘了要钱啦!谁看我的练铲,可都得给钱,我今儿个还没钱吃饭呢!啊?都走啦!” 这功夫寇准走上前来说:“这位壮士,你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我是从河南嵩山少林寺学艺回来,回雁门关陈家谷看我娘去,路费花没啦! 第112章 想耍大铲挣俩钱好吃饭。耍高兴啦!忘了要钱啦!您几位别走,我再给你们耍一遍,给点饭前吧!”寇准说:“好了,不要再耍了,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要多少钱哪?” “能买俩烧饼吃就行。” “好,张超,拿十两银子。” “是。”张超拿过十两银子。寇准说:“这位壮士,我送你这十两银子,足够到你家的路费了。你也不用再卖义了,不然的话,再往了要钱更坏了醋了,怎么样?” 黑小伙一听:“哎呀!我说老头儿,你心眼儿真好使,这我谢谢你啦!”他伸手接过银子往怀里一揣,扛起大铲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了:“哎,我说老头,你给我钱,我还没问你贵姓呐?” 寇准说:“不要问了,你快走吧!” “不行,不行,我师父告诉我,受人一点儿恩,给人一桶水。哪能不问名姓呢?”寇准一听,这黑小伙倒也憨的有点意思,“受人点水恩,当以涌泉还”。他来个“受人一点恩,给人一桶水”。寇准说:“好吧!告诉你,我姓寇。” “姓什么?” “姓寇。” “哎呀,我头一回听见姓这个姓的,有姓张的,姓王的,还有姓寇的,这姓多难记啊!你改个姓不行吗?” “姓氏怎么能随便改动?” “那好,姓寇,我记住啦!咱回头见吧!”黑小伙扛着大铲走了,寇准说:“咱们也走吧!”他们几个人往回刚走了十几步,那黑小伙在后边又撵上来了:“哎,站住,我说你姓什么来的,我又忘了!” 寇准说:“我姓寇,把那碗翻过来往那一扣(寇)你就记住了。” “哦!你是翻过来寇老头儿,这回记住了。”黑小伙转身走了,就听他那嘴里直劲叨咕:“翻过来——寇老头儿……” 寇准和张超、刘盖等人回到店房,天已经黑了。寇准回到自己的房间,店伙计早已掌上了灯光。寇准自己住在里屋单间,张超、刘盖两人住外屋。寇准在灯下端坐看书,可是他万万不会想到,就在他的床底下藏着一个人,谁呀?铁臂金刚——潘松。刚才寇准等人到街上去闲逛,潘松心想这是个机会,他看了看没人注意,就悄悄地带着那把鬼头刀,把刀环摘掉——怕有响动,走进了寇准的卧房。一瞧寇准睡得这是双人床,很宽绰,潘松俯身一哈腰,钻进了床下。心想,眼看天黑了,等你寇准回来睡着之后,我从床下出去,一刀杀了你,然后再从窗户里逃走,如果一旦不小心,被你们发现了我,我这口刀也足以使自己脱身逃命。 这阵儿床下是杀气腾腾,室内却是安然寂静。 这功夫就听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嗓子:“掌柜的,住店。”来的是谁呀?正是卖艺的那黑小伙儿。他这一嗓子就把掌柜的给喊出来了。掌柜的出来一看来了这么一位,衣不压众、貌不惊人:“你要住店?没地方啦!” “面子事儿,给找个地方吧!” “少废话,告诉你今天可不比往常。” “今天怎么啦?今天天黑了就不亮啦?” “你这人说话抬杠,告诉你今天住满啦,上别的店房里看看去吧!” “全去看啦,都没地方啦!你给掂对着挤挤不行吗?都说属你这店房大!” “挤挤,今天我这店里住的都是京城来的大老爷,随便挤能行吗?” “大老爷怎么的,就是你活祖宗来了,不也得让别人住店吗?” “你小声吵吵,再吵吵把你赶出去!” “你敢把我赶出去,我把你房子点着了!” 呦嗬!掌柜的一听,你好大胆子呀!三交镇一带还没有敢到我头上来东土的哪!今天我教训教训你,“伙计们快来!” 这一声喊,呼啦出来四五个,有拿扁担的,有拿炉通条的,有拿铁锹的,还有拿擀面杖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掌柜的说:“把这位给我往外请!” “好咧!……快走,别废话,听见没有。” “呦嗬,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让你快走!” 说着话有一个上去就是一扁担,这黑小伙用铁铲往外一搪,当啷一声,扁担腾空而起,转了两个个儿掉房上啦!那个过来一通条,黑小伙一闪身,嗨!一脚把通条给踢飞啦!呦嗬!几个伙计一看,这小伙还真有两下子,那擀面杖的有点怯阵了,犹犹豫豫的,刚想要上,让黑小伙抓住胳膊一拧——哎呦!别筋儿啦!那个拿铁锹的挺愣,从后边瞅冷子上来就一锹,正拍在这黑小伙脊梁上,他站那一点没动,回头一瞧:“哎,你真打呀!”梆!一拳头,把那位给打的蹬蹬……撞到马棚的牲口槽子上,槽子倒了,弄了一身一脑袋草料,有一匹马过来一吃他头上的草料,把耳朵还给咬了一口。这几个伙计让他这一个人给打的东倒西歪。 这阵院里一乱,寇准和张超、刘盖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正听见傻小子在说:“告诉你们,我这留着情呢!要真用大铲拍你们,你们早都瘪了!” 寇准说:“这位壮士,你不是吃饭去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黑小伙一瞧:“哎呦,这不是那个翻过来——寇老头儿吗?我跟您说,我是吃饭去拉,吃完了才想起来,没地方睡觉呀!找了几家店都满了,找到他这儿,不让住还要打人,怎么你在这住啊?” 掌柜的一看把寇准都惊动出来了,赶紧说:“老爷,您休息您的,甭管他。”寇准说:“掌柜的,今天因为我们人多住满了,才闹出这场风波,我看这样吧!我那床是睡两个人的,干脆让他和我在一个屋里住一宿吧!他明天就走啦!也是个穷苦人。” 掌柜的一听:“大人,既然您疼他这个穷人,我给他再安排一个地方吧,后院是我家,我家有闲房,让他到那去住,别打扰您办公。” 黑小伙一听:“行啦,翻过来寇老头不说话,你也不给我安排地方,翻过来寇老头一说话,你也给我安排地方了,你安排的地方我还不去啦!我就跟翻过来寇老头睡了,他心眼儿好!” 掌柜的一听,怎么,翻过来——扣老头儿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们之间认识?这位老爷醒翻叫翻过来?哪有叫这名的?这还不便打听,只好说:“那您看……”寇准说:“就让他住在我屋里吧!来吧!” 寇准把这傻小伙子领到自己房间里来了。傻小伙子进屋之后把大铁铲往旁边一立:“哎呀!这屋挺好,我说寇老头儿,我这人睡觉可有个毛病,爱打呼噜,你不怕吗?” “你这呼噜打得挺厉害吗?” “也不算太厉害,一般要不大使劲儿打,能把隔壁睡觉的打醒了。” “啊?那要使劲儿打呢?” “要使劲儿打,这院里谁也睡不着!反正这都是别人说的,我自个打呼噜的时候,我就听不着啦!不过你也别害怕,我跟别人在一屋睡的时候,都是他们先睡着了我再睡,这回咱也这样怎么样?” 寇准说:“好,这倒是个办法。” 躺在床底下的潘松一听气的够呛,心想,怎么半道上又来了这么一位,真别扭。又一想也好,他说让寇准先睡,他后睡,我只要听到呼噜声,就证明他俩都睡了,这就等于用呼噜给我送个信儿,到时候,就得把这俩一块杀,后来的小子活该倒霉! 这功夫,张超、刘盖两人进来了:“大人,您晚上要看书,我看让他到我们外屋去睡吧!” 黑小伙搭茬儿啦:“不要紧,他看书我不言语。我就在这儿吧!” 张超、刘盖一听这位还赖上了,活没辙。 寇准说:“你们去吧,让他在这。” “好吧!大人,有事您喊我们。”两个人出去了。 寇准在灯下看了看这黑小伙:“你姓什么?” “我姓杨。” “叫什么?” “叫杨兴。” “你们哥几个?” “哥九个,我排行老九。” “你几个哥哥都是干什么的?” “都是忠臣良将,我大哥杨延平,二哥杨延定,三哥杨延光,四哥杨延辉,五哥杨延德,六哥杨延昭,七哥杨延嗣,八哥杨延顺,我是杨九郎,杨兴。” 寇准一听差点乐了,心想,这不都是杨家将吗?老太君有七郎八虎八个儿子是人所共知的,怎么在这儿又冒出个老九来?寇准说:“那你是佘太君所生,杨继业之子了?” “不对,我是我妈所生,杨永和之子。” 寇准一听这全乱了,哪跟哪啊?“那你怎么叫杨九郎呢?” “是这么回事,我爹叫杨永和,是杨继业手下的传令官。有一回和辽军打仗,我爹中了一毒箭,就死了。死前把那箭杆拔出来,让杨继业交给我娘,告诉我,别忘了报仇,我爹一死,我们娘儿俩就没有依靠了,眼看着就要挨饿了,正赶上杨继业带兵路过我们陈家谷,他给我们娘儿俩留下不少钱,让我们过日子。打那以后,经常派人给我们孤儿寡母送钱。我娘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对我说:‘快长,快长,长大了好报答恩公的恩情。’我十来岁的时候,就爱练武术,不会练瞎练,后来有个少林寺的和尚,到我们那儿去化缘,他会练武,我就跟他学艺了,开始他不收我,我硬跟着他,最后还是留下了。学艺四年,现在要回家看看母亲,打算到边关当兵,给我爹报一箭之仇,报答杨继业对我们的恩情。可这一路上我听说了,老杨家在金沙滩一战,哥几个死的死,没的没,又听说杨继业也在哪儿碰死了。我一听这老杨家的人不越来越少吗! 第113章 干脆我给他们当儿子吧!就这么我自个给自个续上杨九郎了,他们愿意不愿意我不管,反正我愿意了。” 寇准一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从这个杨九郎所说的事情,第一看出杨继业是一个疼爱下级受人拥戴的将领;第二可以看出杨家将抗击辽军,忠勇善战,在边关一带的百姓心中,很受尊敬。就连这样一个憨傻之人,都如此敬仰他们父子,真是难得的忠臣良将啊! 这时候,躺在床下的潘松也挺明白了,心想,这小子愿意给老杨家当儿子,冲这手儿,我也得杀了你。 寇准说:“杨兴啊,天色不早了,睡吧!” “好,你先睡,我后睡,省得我有呼噜吵醒了你。” “好。”寇准脱去外衣,吹灭了蜡烛,躺在里边,杨兴躺在外边,时间不长,寇准先睡着了。寇准睡觉也打呼噜,史书上都有记载,说他鼾声如雷。所以今天他躺下不大会儿,打上啦!呼……杨兴在这一听,心想,哎呀!我寻思他不会打呼噜呢,敢情比我打得好,这声也不小啊!那我就听着吧!听顺耳就睡着了。 潘松在床底下,听见上边一打呼噜,以为是那个杨九郎睡着了呢!他给弄误会啦!心想时候到了,该下手啦!他在床下俯身拖刀往外一挪,刀碰了一下床腿,咚!杨九郎在床上一听,嗯?什么响?是耗子吧……潘松听了听床上没响动,他由床下钻出来,跃起身,杨兴一瞧,呀!耗子不能有这么大个儿呀!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潘松举起鬼头刀,恶狠狠往下砍去——嗨! 第007回救清官铁铲初显少林艺访古刹残弓重温故人情 潘松由床下钻出来之后,举起鬼头刀,恶狠狠就是一刀,杨兴那小眼睛挺管事儿,“哎呀要杀人!”刀,眼看着下来了,到底是少林寺的门生,杨兴抬左腿照着潘松的手脖子嘡的就是一脚,这一脚正踹在他那单刀的护手盘上,刀往上一起,差点给踢飞了。潘松一愣神的功夫,杨兴在床上一轱辘下来了。伸手就把那大铁铲抄起来了:“拍蒜瓣儿!”他怎么老喊拍蒜瓣儿啊?敢情这位和老师学艺的时候,记忆上有点毛病,头一下要想不起来,后边的全忘。当老师的就给他来了个形象的启发,告诉他这头一铲哪,就像你给我经常拌黄瓜拍蒜瓣儿一样,别说,这下他还真记住了,所以这头一铲总得喊出来:“拍蒜瓣儿!”潘松往旁边一闪身,这大铲一下子砸在地上啦!喀嚓一声——方砖碎了四块。潘松行刺不成,屋里不能久呆,得快走,他跳上桌子,抬腿踹开窗户,一纵身从窗户里蹦出去了。杨兴也紧追不放,举起大铁铲,喀嚓一声,把上半截窗户给铲掉了。纵身跳出窗外,边追边喊:“你小子别跑,你是什么东西?人家住店住床上边,你住店住床下边,住床下边图省钱哪!我们住上边你眼气,还想要杀人!你跑不了!我这腿专追兔子,你有兔子跑得快吗?” 潘松一口气跑到三交镇的镇外,回身站住,心想: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有多大本领。他刚一站住,杨兴就赶上来了,潘松不容分说,举刀就砍,杨兴用铲相迎,嘡!刀铲相碰,火星子直冒,潘松只觉得手臂发麻,哎呦!他劲儿不小。他抽刀一俯身,来了个“犀牛望月”,刀尖直奔杨兴的右肋下。杨兴闪肩缩颈一藏头,大铲一轮,来了个“小鬼推磨”,横扫一圈。潘松“旱地拔葱”躲开大铲,脚一落地来了个“卧牛弹腿”,这一脚直奔杨兴的小肚子。杨兴一撤身,大铲往地上一竖,这招儿叫“铁柱关门”。潘松这一腿正弹到铁柱上,这下子好悬抻了筋,把脚给硌了一下子。哎呦!杨兴就势摆动大铲又喊了一声:“拍蒜瓣儿!”从上而下。潘松一闪,铲躲开了,没想到杨兴还有几个带口诀的熟招数,他把大铲端起往潘松脚面上一杵喊声:“戳脚趾盖儿!”潘松一抽腿,一个“金鸡独立”抽回脚来,杨兴的大铁铲杵进地面一尺多深,他忽儿一跷铲头,撅起一铲土来往潘松脸上一扬,喊声:“胡椒面儿!”潘松躲闪不及,迷了眼睛,正待揉眼,杨兴大铲横扫过来喊声:“扇脸蛋儿!”潘松一低头,大铲从头上扫过,接着反手一铲从下面扫回,喊声:“铁屁股垫儿!”潘松急忙用刀一搪,没搪住,这一铲正扇到胯骨上,蹬蹬……出去两丈多远。道边上有个马粪堆,正倒在那马粪堆上,潘松就势在粪堆上来了个就地十八滚,爬起来,往前就跑。 这时候,张超、刘盖和十几个差人,各持兵器掌着火把赶来了,寇准骑着马赶到。寇准说:“这个刺客,大有来头,一定要抓住他!” 他们赶到这里一看,杨兴正撵哪!大伙也跟着撵……潘松一看,后边还有骑马的追,转身钻进了道路旁的一片大树林。寇准以及众差人也跟着进了树林。杨兴跑在最前面,潘松跑着跑着,一看这树林深处有一个寺院,院墙高大,庙门没闩,他一推,门开了,赶紧进去,转过身来,咣咣咣!三道插关都上上了。 杨兴等众人赶到庙门这一看,只见门上有一匾额,上写“避尘寺”三个字,用手推门,推不开。“他上这里边去啦!……我爬进去!” 寇准在后边说:“慢着!我等明火执仗,跳墙而入,搅闹禅林,与礼不当,还是叫门吧!” “不行,那小子把门插上啦,不能给开!” “这里边没有和尚吗?” 这时候,店里掌柜的在一旁答话了,原来他领着几个伙计也来了:“大人,庙里有和尚,我们知道,据说这个和尚还曾经当过边关的什么官哪!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家!” 寇准一听,忙说:“这个和尚一定要见一见。快去叫门!” 张超叫刘盖在寺院的前后左右四周看住,刺客要往外跑,马上喊,一定要捉住他。安排好之后,张超这才走到门前用手敲门:“师父,开门来,师父,开门哪!”杨兴在一旁说:“躲开,我拿铲给他铲开!”“别,别,再等一会儿!”敲了好半天,才听到里边有脚步声音,接着就听着有人问道:“外边何人叫门?”“师父,我们是到此捉拿刺客的,请快开门。” 就听门闩一响,两扇大门敞开。借火把光亮,只见门里站着一个和尚。年纪约在六十开外,这人是代发修行,一头白发似霜雪银丝,被一道月牙金箍束住,长方脸,二目炯炯有神。眉毛很长,眉梢上挑,显得带有一种英武气概。胸前飘洒银髯。穿大领僧衣,腰系丝绦,足蹬水袜僧鞋。站在门里和南:“阿弥陀佛,善哉!众位施主,因何深夜到此?” 店里掌柜的显能耐,走到跟前:“师父!我是三交镇德丰客店的掌柜的,京城里来了位老爷住在我店里,碰到刺客啦!这刺客可给撵到你的庙里来了,您得帮着把这刺客抓住,不然的话,您可摘捋不清!” 和尚说:“贫僧只知吃斋行善,诵经念佛,不知什么刺客不刺客。既然你等看见他逃进我的寺院,诸位尽管搜查,查着与否,与贫僧无关。” 此时寇准下马走到前面:“请问师父贵上下?” “见空和尚。” “噢!见空,见空,所见皆空,这是看破红尘的意思。师父俗家何处?” “雁门关外。” “今天搅扰禅林,望勿见怪。” 和尚说:“哪里,哪里!尽请搜查!”众人往院里一走,杨兴扛着大铁铲跟在寇准身后:“我说翻过来寇老头儿,我不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啊!要不然,那小子说不定从什么地方出来给你一刀,那脑袋砍下来可就长不上啦!” 大伙一进院子,高举火把往四周查看,不见刺客的踪迹。 和尚住的禅房查看了,没有。 东西偏殿查看了,也没有。 大伙直奔大殿,杨兴说:“别屋都没有,准在这屋了!”这话说的大伙直犯嘀咕……众人走进大殿一瞧,这屋里灯光摇摇,香烟缭绕。借着供桌上的两盏油灯,可看见后面泥金彩塑的高大佛像。众人把火把一举,屋子里显得亮多了,但是不见刺客。 杨兴把大铁铲端着往供桌底下直划拉:“这地下有没有?”往佛笑后面直捅咕:“藏这儿没有?”然后又往供桌后头杵了一下子…… 就在众人乱找的时候,寇准忽然发现那供桌上面的香炉后头,供着半截残弓。寇准心想这禅堂净地怎么供者残断的兵器?这就好像绸缎庄里卖切菜刀一样,不对路呀!寇准走到供桌前面探身仔细往那半截弓上一看,不觉一愣。原来这半截残弓上残存这两个字:继业。寇准心想,继业是哪个继业,杨六郎的父亲叫杨继业,是他的弓吗?这里边定有个原由。寇准急忙转身冲和尚问道:“师父,这半张残弓是什么人的?为什么和佛祖并列在大殿之上?” 和尚说:“施主不知,这残弓乃是我大宋国朝抗辽名将杨继业所用,此人为国捐躯,英灵可敬,故此我收得半截残弓在此,早晚焚香,以慰忠魂。” 寇准心想,大堂上潘仁美说杨继业被北国活擒了,这里他说杨继业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寇准说:“师父,杨继业不是被辽邦活禽了吗?”“谁说的?”老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沉似水,目光逼人,胡子直哆嗦,看样子心情相当激动。 寇准说:“这是边关之帅潘仁美说的。” 和尚气恼地大喊一声:“胡说八道!”这一嗓子把杨兴吓一哆嗦:“哎呀!这老头儿脾气不小啊!” 寇准说:“师父,那你怎么知道杨继业死了呢?” “我当然知道……这些说与你听也无用,你们还是找刺客吧!” 第114章 寇准说:“刺客跑不了,我这次下边关来,主要是要查访潘、杨两家的是非曲直。” 和尚说:“你是什么人?” 张超在旁边说:“这是我朝新任御史寇大人。杨延昭状告了潘仁美,现在潘仁美在押受审,寇大人亲自下边关查访实情,你要知道真情实况,就和我们大人讲吧!” 和尚听到这里说:“哦,潘仁美也有今天吗?苍天还是有眼啊!御史大人,我是金刀令公杨继业手下的副将姓王名贵。跟随杨令公已有二十多年。我万没有想到,杨令公死到这般惨境。潘仁美嫉贤妒能,官报私仇,立逼着杨老令公带着五千宋军穷追辽兵,结果中了敌军引军之计,被困在两狼山虎口嚼羊峪。派杨七将军突围搬兵,一去不返。我们五千人被饿的挖草根,吃草籽呀!金刀令公杨继业也和兵卒一样,忍饥挨饿,盼望救兵。辽军送来了美酒佳肴,杨老将军给他踢翻在地,渴死不喝北国水,饿死不吃辽邦饭。真是高风亮节,大义凛然!我们眼见得救兵不到,死期将至,杨令公毅然率众突围,我们含着眼泪杀死了不少战马,用马肉充饥,最后以死相拼!突围之前,老令公对我私下言讲:‘王贵,你我今日突围,难卜生死,若你能出去,一定要到东京告知圣上,两狼山之败,罪在潘洪。’这一场冲杀,真是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宋军全都以一当十,决死搏斗。乱军中,我找不到老令公杨继业,只好只身奋战,只杀得汗透甲胄,力尽筋疲,也没有突围出去。我怕落在辽邦之手,只好又败退到苏武庙前。此时,我才发现杨令公已经碰死在李陵碑下,那斑斑血迹染红了他满头白发,风卷黄沙撒盖着他一身战袍。金刀抛在山崖之下,战马在旁引颈长嘶,此情此景,悲凉凄惨,辽邦闻风丧胆的金刀杨无敌,竟被这样逼迫而死,我与他二十多年鞍马相随,生死与共,怎不痛心?我跪在他的面前,祷告亡灵。就在这时,辽军已漫山遍野,杀上山来。我看无法再掩埋他的尸体,只好匆忙逃到附近一个山洞藏身。待到山上辽兵走后,我出来一看,已不见了杨令公的尸体和战马。我想大概是被辽军劫去。这时,我忽然在李陵碑旁发现了杨无敌使用了半生的半张宝雕弓。我想,这是他在碰碑之前把弓折断,残留下来的。我把这半张残弓,带在身上,离开了两狼山。本想,携带此弓,进东京见圣上,状告潘仁美陷害良将之罪,但在路上碰到边关副将柴干,他说杨延嗣被活活射死,杨延昭被害的成了哑人,谁敢声张正义?你一个一般副将敢到东京去告潘元帅?别忘了潘元帅乃是圣上的岳父——国丈、太师啊!你纵有千般道理,告不倒人家一家之亲。我听完他的话真觉得这世上,好人被害,恶人横行,有理难伸,有冤难鸣,苍天无眼,神佛无灵啊!我想既然这人世上忠奸颠倒,是非混淆,我既无能又无力,只好脱开这纷乱世界寻找清静佛门,在此出家为僧。我把这半张残弓供在桌上,每日焚香祷告,见弓思人,感慨萦怀。我自觉的没能为令公申冤,终身抱憾啊!这就是残弓的来历。” 寇准听完和尚的一席话,见他说的如泣如诉,情真意切。心想,照此看来,那杨继业真是被屈含冤者。他忠勇无敌,反遭诬害,我如不能为他昭雪,还称得什么掌管弹劾,执法严纪的御史台?寇准说:“师父,如今潘杨之案,澄清有日,杨令公之冤,定能昭雪!” 和尚王贵闻听此言,双目噙泪说道:“过能如此,贫僧当诵经七日超度亡魂,并代死去的令公致谢大人。”说话间和尚屈膝要跪,寇准赶忙伸手相挽:“师傅不必如此。” 和尚此时若有所悟地说道:“大人,你所要找的刺客,现在我的房中躺柜之内。方才他进庙之时,自称是侠义英雄,要斩杀一名赃官,贫僧信以为真,把他藏了起来,想他逃走不得,你等快随我前去捉拿!” 众人闻言,各持兵器、火把,随着和尚王贵来到他的卧房。进门一看果然有一个躺柜。王贵先从墙上拿下一把戒刀,抽刀出鞘,喊道:“刺客!快出来受缚!”喊完无有动静,和尚上前,飞起一腿,把柜盖踢起,见里边空空如也,人没了。 和尚说:“谅他逃不出这座寺院,赶快搜寻!” 众人把前院、后院、禅房、大殿、厨房、茅房连草丛里都找了一编,没有。 张超隔着院墙问在外边警戒的刘盖:“刘盖,看见有人出去没?” 刘盖说:“没有,别说是人,出来个耗子也跑不了它!” 到底上哪去了呢? 杨兴说:“我有个办法让他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 “放把火把庙点着了,准能把他烧出来!” 张超说:“那可不行。” 寇准说:“既然找不到刺客,我们也不必在此久留了,快回店房吧!天都快亮了。” 大家一听只好如此了。杨兴说:“折腾这半宿,弄得我嗓子眼都冒烟了,有水吗?给点喝!” 和尚王贵说:“请到禅房,备有清茶。” 杨兴说:“我不爱喝茶,就爱喝凉水。” 和尚说:“随我来。” 和尚把杨兴领到他的禅房之内,用手一指门后的那口大水缸说:“这里是凉水,乃是寺后的清泉。” 杨兴说:“好咧!”他把大铁铲立在门后。掀开缸盖,一瞧,水面上飘着一个水瓢,他伸手一拿这个水瓢刚一舀水,忽然发现这水里有个脑袋,杨兴吓得倒退了一步:“哎呀!这怎么有个脑袋呢?” 水里是谁呀?正是刺客潘松,他原先是在和尚的包庇下藏身在躺柜之中,可是后来当他听到和尚在大殿向寇准讲述两狼山之战的过程的时候,自己知道处境危险,所以他从躺柜中出来,寻找更好的藏身之处,最后钻到水缸之中。把那瓢往头上一扣,没人来的时候,顶着瓢把头露出水面,有人来头往下一缩,瓢还在上面漂着,可他万没想到杨兴要喝凉水…… 此时潘松已知在缸内再难脱身,他挺身站起,一个腾空展翅从水缸里跳起,双手举刀照杨兴头顶劈下。 第008回仗义愤问官严惩潘国丈恃极位皇后大闹御史堂 潘松从水缸中跳起,举刀向杨兴砍来,杨兴一闪身躯,顺手把刚舀上来的半瓢凉水朝着潘松的脸上使劲一泼,哗!泼的潘松双目难睁,接着,杨兴一个扫堂腿,扑通!踢倒潘松,又一脚把他手中钢刀踢飞,膝盖顶住他的后颈,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喊一声:“别动!”众人上千,绳捆索绑。捉住刺客之后,寇准吩咐:撤离僻尘寺。在辞别和尚王贵的时候,寇准向和尚要来了杨继业的半张残弓,拟用它作为物证。 回到店房之内,寇准对潘松严加审问,但是,潘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言不发。他自己知道,如果招出娘娘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寇准无暇细审,只好令岱州知州用木笼囚车先把潘松解送到汴梁京都,听候发落。 寇准离开三交镇继续往边关进发。路经陈家谷的时候,杨兴要回家探母,只好和寇准告别。寇准说:“愿你探母之后,能到边关投军从戎,杀敌卫国。”杨兴说:“翻过来——寇老头儿,我忘不了你的好处,等我当了兵,一定找你去。” 杨兴告别寇准后,寇准带从人来到了雁门关。见到了代理元帅杨振帮和边关二十四将,详细查询了潘、杨两家的诉讼起因。经这一查询,寇准对杨家的满门忠烈,倍感钦佩,对潘仁美的阴险狡诈,越加憎恶。一个执法官的正义感,使寇准在边关多一刻也不想停留,他查访清楚之后,立即从边关动身,上马加鞭回到东京。 此时,按照寇准的派遣随杨延昭去黑水河畔攫取杨七郎尸体的御史府的两名官员也已回来,杨七郎的尸体停放在御史府堂下,用芦席苫盖。 寇准回到御史府之后,先验看了杨七郎的尸体,命仵作细查,果然是浑身箭伤,着伤一百零三处,七十二处透体重伤。 寇准见一切就绪,立即升堂问案,对杨延昭并为多问,只让他偏厅候审。吩咐传带潘仁美。 潘仁美今番上堂,自觉不妙。因为娘娘已得知潘松行刺未成,故此派人暗自给潘仁美送信,说寇准已从边关查访归来,少不了要审问你的口供,告诉潘洪,只要你咬定牙关,死不招认,寇准就奈何你不得。所以潘仁美今日上堂,非比以往,恐怕要遭受点苦处。 他来到大堂之上,先是给寇御史行礼:“潘洪拜见御史大人。” 寇准说:“潘仁美,你先到堂下看看,芦席苫盖的是何人?” 当时有差人把潘洪领到堂下,掀开芦席,潘仁美一瞧正是杨七郎的尸体,把他吓得一哆嗦……只见杨七郎,圆睁双眼,满身血污,横尸堂下。潘仁美想起杨七郎被绑在百尺高杆,仍然暴跳如雷,大骂潘洪的样子……这条勇冠三军威武不屈的汉子,致死没闭眼睛,好像在怒视着潘仁美,大有跃然而起,当场索命的架势。潘仁美只觉得脊梁沟冒一股凉气儿,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他回到堂上,往那一跪:“御史大人,我看过了。” 寇准说:“那是何人?” 潘仁美说:“杨七郎。” 寇准说:“潘仁美,死尸在此,满身箭伤,他死不瞑目,心怀冤屈。你潘洪还有何话说?射死杨七郎,你可知罪?” 潘仁美说:“寇御史,杨七郎之死,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我边关查访,已经知晓详情,边关将士都知道杨七郎是你潘仁美害死的! 第115章 难道你还要巧辩吗?” “寇御史,那杨七郎随其父杨继业出征,未曾回营,也许他被敌军乱箭射死,如今把他陈尸堂下,诬陷于我,你说边关将士尽知此事,我看是你查访之际,诱引他们信口开河,不然,可让他们到此与老夫当堂对质!” 寇准心想,潘仁美真是刁钻已极,他明知边关众将不能到此对质,偏要以此相难。 寇准说:“潘洪,我问你,有个叫王贵的人你可认识?” 潘仁美说:“王贵?……啊!此人乃是杨继业手下的副将。” “他现在何处?” “两狼山之战,阵亡捐躯了。” 寇准说:“没有,他还活着。现在边关三交镇外僻尘寺出家。本官曾见此人,他与我详述了两狼山之战的始末。是你潘仁美因你子潘豹立擂之事,夙与杨家为仇。其后对辽兵,你们见解不合,你邀功而怕死,杨继业忠勇而无畏;你嫉贤而妒能,杨继业敦厚而坦诚;你依仗皇亲乱施淫威,杨继业感戴圣恩为命是从;你错判军情,刚愎自用,杨继业顾全大局,挺而走险;致使五千宋军被困两狼山,孤立无援。你坐视不救,按兵不动,竟逼得那与辽军转战三十年威震边陲的金刀杨无敌突围不成,三头碰死在李陵碑下。你得知此事,不为其忠勇感泣,反诬说他被辽军俘获而去,幸有那王贵,眼见着令公的尸体,又将他的半张残弓收留身旁。如今,王贵未死,残弓尚在,你还有何话说?现把残弓拿与你看!” 啪!寇准把那半张残弓扔在了潘仁美的跟前。潘仁美捡起残弓只见那弓上明晰的刻着继业两个字,心中一动。暗想,这寇准边关查访,竟然弄出这许多证据,事到如今,我只好给他来一个死不招认,想到此潘洪说:“寇御史,王贵也罢,残弓也罢,杨继业被俘也好,碰死也好,但要说本帅陷害杨家,断无此事,射死七郎更是编造。潘洪乃皇亲国戚,执掌兵权,焉能做此不法之事,还望大人明鉴。” 寇准说:“潘洪,照你说来,那边关众将,出家的王贵与你无怨无恨,难道还诬陷你不成?” 潘洪说:“不管何人,说我陷害杨家,决无此事!” 寇准一看潘洪这是耍无赖啦:“潘洪,证据俱在,还敢强辩,来呀!大刑伺候!” “是!”两家差役,嘁哧喀嚓把板子,夹棍,绳子,铁锁扔在潘洪面前。潘洪眼望这刑拘暗想,看来今天我要过过热堂啦!有道是贼骨头,硬骨头,热堂动刑得铁骨头,今天我豁出这把老骨头! 寇准说:“潘洪,作恶多端,心无善报,可知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有招无招?” 潘洪说:“老夫,御敌卫国,爵显功高,何罪之有?何供可招?” 寇准说:“来呀!拶指预备!” “是!” 什么叫“拶指”呀?几根硬木棍儿,两头儿用皮条串着把犯人手指头与木棍相间穿好,皮条勒住,两头儿有小木棍,说动刑的时候,搅棍一上劲儿,手指头就受不了啦!十指连心,能疼到你心眼儿里去,严重的能把手指头夹坏。现在给潘仁美上上拶指了,两旁掌刑的,拉好了架势:“大人,拶指备好!” 寇准说:“潘洪,有招无招?” 潘洪说:“无招。” 寇准说:“动刑。” “是!”拶指一上劲儿,搅棍一拧,潘仁美自觉着疼痛难忍……心想,咬咬牙,顶住。这一关顶住,他问不出口供,我能活,这一关顶不住,我要招了口供,全家都得死。这么一算账,还是受点刑合适。潘仁美紧咬牙关,额头沁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子。寇准说:“潘洪,你有招无招?” 潘仁美说:“老夫无招,寇准,你严刑逼供,是不是贪图了杨家的贿赂银两?” 寇准说:“什么?贿赂银两?告诉你潘洪,就是给我一个大金马驹子,也买不动天理良心!”这一句话就点给潘洪了,你女儿的贿赂没有用。接着又说:“潘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罪责难逃,有招无招?” 潘洪自觉着有些天旋地转,心想,熬此一时,便可免除后患:“老夫无招……” 寇准说:“给我动刑!” 衙役使劲加刑,潘仁美只觉着手指疼痛难忍……左耳朵嗡,右耳朵嗡,脊梁沟儿里串凉气,眼前一阵黑咕隆咚——扑通!死过去啦! 衙役报说:“大人,潘洪晕刑,昏过去啦!” 寇准说:“凉水喷洒,让他缓醒。” 差人还没取来凉水呐,门役进来禀报:“大人,娘娘千岁太庙降香,回来路经御史府,要进府听堂,请大人赶快接驾!” 寇准一听,这回可坏了醋啦!早不来,晚不来,单在潘仁美死过去的时候她来了。这要是让她看到她爹爹昏死过去,必然要怪罪与我。寇准马上吩咐:“赶快把潘仁美抬到大堂之下,用芦席盖好。寇准站起身来,正冠端带,带领衙役,迎接娘娘。” 寇准来到御史府门外,定睛观瞧,先看到了銮驾卤薄,什么叫銮驾卤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仪仗队。金凤辇前后,有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各三行,每行二十人;都尉背弓挎箭,次虞候带驽横刀;凤撵近处,并排站立宫娥彩女;手执偏扇、团扇、龙凤扇,宫灯、纱灯、龙凤灯;有几名太监,锦衣华服侍立两侧。 潘娘娘坐在凤撵之中,双垂纱幔。寇准恭恭敬敬来到辇前,撩袍跪倒:“臣寇准寇平仲参见娘娘千岁。” 潘娘娘坐在辇内说道:“寇御史,我太庙降香,回宫途中,路经你御史府,久闻寇准,为官清正,断案如神,近闻正在审理潘杨诉讼,我想到你府中听堂,不知可否?” 寇准心想,你此时听堂,给我雪上加霜。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想凤架降香放回,多有劳累,再者说,臣方审过一堂,二堂明日方问,娘娘如若听堂,请明日凤架早临吧!” 娘娘一听这是要回避我,不让我听……我偏听! “寇准哪!哀家降香归来,倒也颇感劳累,就暂到你御史府歇息片刻,头前带路!” 这回呀!还不问你同意不同意啦!决定啦!非进御史府不可。寇准心想,今天是出事的日子,怎么也躲不开了。只好说:“臣遵旨。” 寇准头钱带路,娘娘走出凤辇,她头戴凤冠,身穿日月龙凤袄,着霞帔长裙。珠宝满头,耀然生辉,芝兰熏身,香气四溢,莲步青移,腰肢慢闪,自恃位高,故傲雅态,高傲无恐,目无旁人……好大的娘娘派头儿。几位太监、宫娥相随于后。 来到御史府大堂之上,寇准转身说:“请娘娘千岁上坐。” “寇准哪!此处是御史大堂,乃为国执法之地,我怎好上坐哪?” “娘娘为君,寇准为臣,理应娘娘上坐。” “好吧!如此说来打扰你了!”娘娘在正坐上坐下了。寇准重新跪倒:“娘娘千岁,驾临本堂,不知还有何见教?” 潘娘娘说:“寇准哪!听说你边关查访,破吃辛苦,如今回来,定有所获,这潘杨的案子,审问的如何啦?” 寇准说:“娘娘千岁,潘杨两家,官司复杂,如今尚无头绪。” 娘娘心想,寇准这是有意地避而不谈此事,你越不想谈,我偏偏要问:“寇准,潘杨两家事关重大,潘国丈乃边关元帅,卫戍边境,屡见奇勋;杨家将也是大宋忠臣,抗辽御敌,功劳卓著,审问此两家,不可有半点差错,若误伤了好人,莫说圣上不依,就是哀家我也不能饶恕于你。” 寇准说:“臣知道。”心想,她表面装出不偏不倚的样子,实质上是给她爹托人情来的。 娘娘说:“寇准,今天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想要见见潘元帅,当面嘱咐他几句,让他一切从实说清,以便尽早了却此案,免误时间。” 寇准暗想,这是哪壶漏水她提哪壶!你要见潘洪?这阵儿要让你一见,非火了不可,不能让你见。寇准说:“娘娘千岁,适才刚刚审问完了潘国丈,已将他押往监房。如今娘娘又要见他,恐出入不便,依臣之见,可否改日再来?” 潘娘娘心想,这寇准今天是对我百般阻拦,不让我见爹爹,观其神色,似有什么难言的隐情,越是阻拦,我越是要见,到要看看这里边有什么文章:“寇准啊!你说国丈刚刚押往监房,出入不便,今天我就在这里等候着,他何时出来,何时见面,不然的话,我亲自到监房里去探望。” 说完这话,脸沉下来了,面带愠怒。那意思是当今圣上对我的话都不敢不听,怎么你这个御史还敢违抗我的旨意吗? 寇准一看,今天这场乱子是避免不了啦!只好说:“娘娘千岁……还是不见了吧!” “我一定要见!怎么!你还敢违抗我的旨意吗?” “臣不敢。不过,娘娘一定要见国丈太师,臣怕惹恼娘娘,担待不起。” 娘娘一听,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惹恼了我?他心里更着急了:“寇准,快把太师请来见我,不得有误!” 寇准说:“娘娘,既然凤驾执意要见国丈,臣只好实说了。方才,臣审问国丈时,只因证据俱在,他只是不招,臣一怒之下,动用了刑具,不料潘国丈年迈体弱,受刑不过,昏死过去了……” 娘娘一听,什么?把我爹爹给动刑动死了!你好大胆子!这阵儿,那端庄冷艳的派头都没了,柳眉倒竖,二目圆睁,目光流露出了三分泼妇的模样:“寇准!国丈现在何处?” 寇准一看搪塞遮盖全没用了,直说吧:“娘娘,潘国丈现在大堂下侧,用芦席氊盖。” 第116章 潘娘娘忙站起身来,急匆匆直奔堂下,此时早已把刚上堂时的高雅神气和雍华体态扔在脑后了。 这人哪!往往是地位越高,架子越大,有的人总想用自己的派头、气魄来向人显示自己是哪一级人物。其实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也和常人一样。 潘娘娘此时就是这样,她跑到堂下,往氊盖的芦席旁一跪,放声大哭:“爹爹呀!女儿晚来一步竟使您身受苦刑,您死的好苦啊!”潘娘娘一边哭一边用手把把芦席掀开,想看看家父遗容,定睛一瞧:“哎呀,我爹爹怎么这个模样,脸怎么黑啦!寇准你用的什么刑?” 此时,寇准走到跟前说:“娘娘千岁,您哭错了,这是杨七郎的死尸,潘元帅在那边芦席下盖着呢!” “嘿!”娘娘更生气啦!她转奔那边,先掀开芦席看了看,一瞧是潘仁美,这才双膝跪倒,放声痛哭:“爹爹呀!……”几位宫娥和太监在旁边劝解娘娘:“娘娘保重……”“凤架息怒……”有人搬过一把椅子,让娘娘坐下。 寇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他自己知道,上去劝娘娘,娘娘也不能给他好话。就在娘娘痛哭之际,潘仁美缓醒过来了:“哎呀……女儿……娘娘千岁……”“爹爹,您醒过来了!” 寇准在旁边心里也有了底了,心想只要你不死就好办。 潘仁美见到女儿,知道机会到了:“娘娘千岁,那寇准想必是贪了杨家的贿赂,对老夫动用大刑,想我老朽之躯,如何承受,娘娘与为臣做主。”说着潘仁美老泪横流。 潘娘娘说:“老人家,不要难过,待我问罪寇准,与您正理。”潘娘娘此时气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本应是嘴唇发青,因为她抹的有胭脂红,再一加青就成了紫的啦! “寇准!” 寇准赶忙跪倒:“臣在。” 潘娘娘说:“我问你,国丈身犯何罪,你竟如此动刑?” 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查访边关,已知潘国丈陷害杨家罪证如山,只是潘国丈矢口不招,臣只好动刑。” “寇准,你说潘国丈罪证如山,把罪证拿来我看。” 寇准心想给你看你不定还怎么捣乱呢:“娘娘千岁,审问潘杨之案乃是卑职之事,娘娘还是勿用过问吧!” “什么?我勿用过问,你好大胆!我问你,你贪了杨家多少贿赂?” 寇准说:“娘娘,贪不贪贿赂您知道。”寇准也有点火啦! 这句话把娘娘问的哏喽一下子,因为娘娘给寇准送过礼,寇准没收啊!潘娘娘心想这是拿话敲打我哪! “寇准,是谁让你给国丈用刑?” 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是御史有权用刑。”娘娘听到这,怒火上窜,都顶到头发梢上去啦:“寇准,在哀家面前说话,如此放肆!小小御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权给国丈用刑,我有权不让你用,来人啊!把他御史堂的刑具给我咂了!”这时娘娘的眼睛里都挂红啦! 几名太监一起动手,嘁哩喀嚓噼里啪啦……板子给摔裂啦,夹棍给扔啦!绳子、链子全扔到院外边去啦!寇准目睹此景,气得怒火上撞,几位站堂衙役在旁边直议论:“这也不象话呀!娘娘也得讲理,不能耍泼妇啊……” “咱大人……” “咱大人也不敢惹,咱们就忍着吧!” 寇准强压怒火,声音气得略显颤抖地说:“娘娘千岁,御史台乃执掌弹劾之任的衙门,刑具乃万岁钦封,您给砸了,不怕有欺君之罪吗?” 潘娘娘听到这里笑啦:“寇准,我砸了刑具还没算完哪!来人哪!把他的御史大堂给我砸了!” 内侍、太监一声答应,噼里啪啦又一顿砸,肃静、回避牌也给踹坏啦!“明镜高悬”匾也捅歪了,桌子腿也朝上啦!椅子背儿也靠地啦!寇准与众差人脸都气白啦,寇准说:“娘娘千岁,你砸了御史府,这可违反国法王章!” 潘娘娘说:“你以为我砸了御史大堂就完了吗?我还要砸你哪!来人!给我掌他的嘴!”娘娘心想,今天要抖抖我的威风,煞煞你的锐气给你点厉害尝尝。内侍和太监真要过来打寇准。张超、刘盖还有几位差人,左右保护着寇准:“太监公公,有理好说……别动武……” 娘娘一看打不着寇准,她自己站起来了:“都闪开,我打他!”这阵儿娘娘一缩衣袖,十足地露出了一副泼妇模样。她亲自来打寇准,这回差人们都不敢拦啦!这是凤驾,除了皇帝佬谁敢碰,碰一碰就有掉头的危险。她走到跟前,啪!抬手就给寇准一个嘴巴,寇准略一闪身,挨上了一半,寇准自觉蒙受了奇耻大辱,这阵手都气凉啦!寇准看了看张超、刘盖:“来呀!给我打!” 张超、刘盖一听,心想寇大人气过火了,娘娘是可以打的吗?赶紧上前低声说:“大人,息怒,打了娘娘不好收拾。” “听我的,天塌了有地接着,皇帝佬怪罪有我寇准顶着,你们一起动手,给我打这帮混帐驴球球的!” 寇准真急啦!他这一说话,旁边有几位憋了半天气不敢撒,在胸口里闷的直难受的差人一听:“兄弟,”“哥,”“打兔崽子!”“打!” 这些站堂衙役,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站堂执刑,经常锻炼身体,举墩子,扔石锁,抛沙口袋,盘杠子,有劲,打架一个能顶仨;这些太监、内侍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营养良好,又积了一身肥膘,多走两步道都上喘,打架呀仨不顶一个,这里外里一比较,一个衙役能顶他六个 衙役们往上一伸手,就听噼!啪!“哎呦!”“你真打!”……这些太监、内侍被打的眼睛青了的,脸肿了的;手指头拧劲的;牙花子出血的,真是狼狈不堪……不过,娘娘,谁也没敢打。大家都知道打了娘娘那还了得嘛!这功夫娘娘一看寇准真急啦,她也识趣,带着宫娥,出御史府上了辇啦!她一出来,那些挨打的太监、内侍也出来了。娘娘坐在辇里心想,寇准哪,这回行了,别看我派人在边关路上没杀了你,这回我让你全家斩首。砸鸾驾,打娘娘,罪该万死。又一想,就这么上金殿还不够劲儿,一把把头上凤冠的珠子抓下好几颗来,抓住日月龙凤袄袖口,使劲一扯,哧啦——撕下一条子来……这回我到金殿之上告你个以臣欺君:“走!上殿!” 娘娘坐着辇前边先走了。寇准在这里看了看自己的御史大堂:桌倒、椅歪、牌裂、匾斜,一塌糊涂……低头一瞧,有几个差人跪在寇准面前,眼含着泪水:“大人,您闯了祸了,砸了鸾架这是死罪呀!您就说是我们几个人自己动手打的,与您无关。” 寇准说:“是我叫你们打的,你们不要为我开脱罪责,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从霞谷县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寇准此时心情很不平静,他想,大宋国朝,上至皇后,下至群臣,竟都是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叔正义,贬邪恶,保忠良,铲奸佞呢?寇准虽不能力该时弊,但也决不随波逐流。想到这里,寇准吩咐:“把潘仁美押在监房,把杨七郎尸体送回天波夫,门外给我顺轿!” “大人,您要干什么?” “潘杨的官司我先不问了,我要到金殿之上去和娘娘打官司!” 第九回恶人先告状御史遭绑其道治其身贤王求情 御史寇准砸了潘娘娘的鸾驾,潘娘娘先行一步上殿告状,寇准随后顺轿,也要和娘娘打官司。 潘娘娘来到午朝门外,先下了凤辇。把挨了打的几个太监、内侍都叫到一起:“来呀,随我上殿面君。”娘娘带着他们往殿上一走,先酝酿好了情绪,抽抽答答地哭起来了……来到殿上往那一跪,泣不成声:“陛下……陛下……呜……”不说话,光哭,她知道,这阵光哭比说话更有劲儿! 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都愣啦!娘娘这是怎么啦?太宗说:“御妻,你哭哭啼啼,衣冠不整,上得殿来,是何缘故啊?” 潘月英说:“陛下,今日我到太庙降香,回归之时,路经御史府,我欲进去昕堂问供。不料,我到堂上,恰值寇准对国丈太师用刑,将国丈折磨得昏死过去,是我扑在爹爹身上,痛哭了几声,寇准竟然说我咆哮公堂……我顾及陛下尊严,说了他几句,那寇准竟然叫差人动武,将我的凤冠打坏,凤袄撕碎,又将我的太监、内侍打伤,妾自入官以来,来受此辱,望万岁与为妻做主……呜……”说着又哭了。旁边几个太监也会起哄,接着娘娘的话,一劲儿的吵吵:“陛下,这寇准他筒直是胆大包天了,您看我这眼睛让他们给打的封了侯了!” “万岁,您看我头上这个包,有栗子大,这是在柱子上撞的!” “陛下,我这手指头不会动了,大概得残废。” “您看我这牙,让他给打活动了,这血还没止住哪!”说到这,用袖子往嘴里沾了沾血还给皇上看看…… 满朝文武大臣一听,这寇谁是怎么的啦?吃了老虎心,吞了豹子胆,教打娘娘。这大概是他不愿意活着啦! 皇帝听完潘娘娘的诉说,面孔也沉下来了,心想,打娘娘的事,大宋国朝从来未有,寇准分明是目无君王:“御妻,待朕宣来寇准问明原委,再做处理,你先回宫去吧!” 娘娘还没说话哪,就听殿下有人说:“万岁,不用传宣,寇椎来了!”话音刚落.已见寇准走上金殿。众大臣一看寇准全愣住了。 寇准那,头上的乌纱帽歪带着,前边一个翅,后边一个翅;身上的袍服,穿上一个袖。 第117章 甩搭着一个袖,斜披着;满脸怒气,走上殿来。众大臣有的小声嘀咕:“是不是寇准疯了?”“也未可知。” 寇准来到殿上,跪倒身躯:“万岁,臣寇准见驾。” 太宗皇帝说:“寇准,你歪带纱帽,斜披官服,是何道理?” 寇准说:“陛下,臣歪惜纱帽,斜披官袍有比喻。” 皇帝说:“是何比喻?” 寇准说:“歪带纱帽是君不正。” “斜披官袍呢?” “斜披官袍是臣不忠。” “何出此言?” “陛下,为臣奉旨审问潘杨之案,今日娘娘凤驾亲临御史府,声言要见潘国丈,恰值潘国丈受刑布过,昏死堂下,娘娘见此,对为臣大加申诉,向为臣讨要证据,为臣不给,她便将卸史堂刑具砸坏,继又砸御史大堂,搬倒公案,掀翻椅子,打斜挂匾,踹碎道牌。臣申辩几句,娘娘又叫人殴打卑职,殴打不着,娘娘竟亲自动手。万岁,想臣乃皇上命官,殴打者当以法惩处!臣命羞役,打了太监,将他们这群狂徒轰出府击。非是臣胆大妄为,只困娘娘乃大宋皇后称其为君,卑职乃四品御史,自称为臣,有道是君正臣贤,父慈子孝,君既不正,臣亦不忠,君不抽法,臣敢妄为,她敢砸御史堂,我敢将她轰走,她敢打为臣,为臣不敢打她,只好打她的太监!今日到此,求万岁明断!” 娘娘说:“寇准,怎么,你打了哀家到此不敢承认啦吗?” 寇准说:“我什么时候打了你啦?” “在你府中,你砸了我的凤冠,撕了我的霞帔,怎么转瞬间你就忘了?” 寇准一看娘娘凤冠坏了,凤袄撕了,头发蓬乱,心想坏了。她这是自己扩大事态,诬赖上我了。这时候几位太监又接上茬儿啦:“寇准,你打了人反来告状,真是刁恶已极,你打娘娘时候那胆子呢?” “我们拉着你,不让你寇准打,让你看皇上的面子,你说谁的面子也不看!”…… 这句话说的可厉害,这是故意给皇上激火的。 寇准说:“陛下,臣再胆大,也不敢动娘娘一根汗毛,陛下可派人到御史府中问问那站堂衙役。” 太监们说:“万岁,您可别问他的差人,他们都得向着他说!” 太宗说:“寇准,你说你未打娘娘,难道娘娘的凤冠霞帔是她自己扯坏的不成?”寇难说:“臣不知。”潘娘娘说:“陛下,你看寇准打了哀家,上得殿来还如此嚣张,照此下去,大宋国朝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了,那还成何体统……呜呜……”说着又哭了。 太宗把面孔一沉说:“寇准,朕把你从霞谷县调到京城,盼望你能审清潘、杨之案,不料你无能问案,仅靠严刑,竟将国丈打昏过去,又对娘娘冒犯无礼,以臣欺君,执法犯法。今日上殿.歪带纱帽,斜披官袍,还讲什么君不正,臣不忠,分明是目无君王,藐视群臣,真是猖狂已极,来呀,将寇准推出午门,斩了。” 皇帝旨意一下,两旁边殿头武士将寇准摘下乌纱,脱掉官袍,绳索捆上。寇准被绑之后,呵呵一笑…… 太宗说:“寇准,发笑为何?” 寇准说:“陛下,我笑大宋江山,江河千条,竟无人知其清蚀;大宋朝纲,文武百官,竟无人知其忠奸。寇准虽死,不足为惜,只是我惩恶未竟,死而抱憾。” 皇帝说:“寇准,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速速推出斩了!” 寇准被推下殿去。这阵儿潘娘娘也不哭了,目的达到啦。皇帝说:“御妻,回宫去吧!”潘娘娘说:“是。” 她领着这几个太监、内侍,心里乐滋融地走了。 满朝文武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丞相王延龄出班跪奏,“陛下,寇准触犯天颜,罪该万死,但念他一向为官清廉,为人耿正,此番审问潘,杨,亲至边关查访。颇能吃苦,诚望龙恩大展,恕其死罪……” 皇帝说;“丞相,寇准身为御史,执法妄为,且又目无君王,出言狂妄,理应正法,不可姑息袒护。再有为其讲情者,一律同罪!” 王延龄不敢再说什么了。满朝文武大臣更不敢讲情了,寇准这个乱子的确闯得太大了。 此时,在午朝门外,寇准被绑在法场桩撅之上。周围有御林军,校尉官护守法场,火工司,刽子手准备放炮杀人。只差一个执刑的监斩官还没有领旨到任。大概这个监斩官谁也不愿意当,所以到现在还没派下来。 就在这寇准即将向人世告别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辆银顶盘龙辇,谁来啦?八王千岁。 赵德芹今天本不打算上殿,由于杨延昭到了他的府中,和他备述了娘娘大闯御史府,寇准砸鸾驾的事情经过,八王意识到此事严重,所以才坐辇来胡。这次上殿,把娘娘给寇准,寇准又寄存在南清宫的那大礼盒也带来了。 八王来到午朝门外,下了盘龙辇,一看这么多的校尉、御林军,心中已预感到大事不妙。他怀抱着洼面金锏先往法场走来。御林军赶紧给王爷让路,校尉官个个给王爷见礼:“参见王爷”“参见王爷。” 八王说;“法场中要斩杀何人?” 校尉说:“斩杀寇御史。” “何人监斩?” “监斩官尚来到。” “噢!”八王迈步就走到了寇准的跟前。见寇准被绑柱撅,低头不语好象在想什么。八王说:“寇爱卿,孤王到了。” 寇准抬起头来,见是八王,忙说;“王家千岁,恕寇准绑绳在身,不能参拜……” 八王说:“寇准,孤王都知道了。” 寇准说:“王爷,您知道就好。王家千岁,我在霞谷县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是王爷您夜查清官册把我给查出来了,提升东京汴梁任四品御史。一直没有时间谢谢您,现在我快要死了,在这儿谢谢您吧!谢谢您对我的提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有您的提拔,大概我还不至于死在这里。这叫人生难得一知音,知音人害知音人。当初预知今日事,何势王爷一片心哪!” 八王听这是埋怨我哪!“寇准.孤王到此,就是为给你讲情而来。” 寇准说:“王爷,甭讲情了,讲也没用.我把娘娘和皇帝都得罪了,谁说话也不好使啦!我只求王爷一点事情。” 八王说:“什幺事?” “我死之后,请王爷给我买口棺材,盛殓起来,运送到霞谷县,交给我的夫人。并且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不要过于悲痛。好好教育我那儿子。让他读书识字,切不可为宦为官!” 八王说:“为什么不让你子做官哪?” 寇准说:“王爷,我怕我那儿子秉性随我,一不会阿谀奉承.二不会附庸枉势。将来做官还得得罪上司,弄不好和我一样,落个无头之鬼。” 八王说:“寇准.正因为你刚直不阿,公正为官,孤王一定上殿保本。火工司,刀斧手!” “在。”放炮的和杀人的二位都过来啦:“王爷有什么吩咐?” “孤王上殿与寇卿史保本,孤王不回,你等不准妄动。哪个敢冒然斩杀寇御史,洼面金锏要尔的狗命。” “是,小人记住啦!”这回寇准保险啦! 八王带着太监,让他们抬着札盒先在殿下等候,他自己走上八宝金殿。见了皇帝,施罢朝拜之礼,说道:“皇叔万岁,方才侄儿上殿,见午朝门外斩杀御史寇准,不知何故?” 皇上又把寇准砸鸾驾打娘娘的罪过重复了一遍:“德芳,他狂妄傲上,目无君王。当处极刑!” 八王说:“皇叔,据我所知,此事不怪寇准,只怨娘娘。”皇帝说:“何以见得?”八王说:“我曾派我府中的太监乔妆改扮前去听堂,因此御史府之事他亲眼得见。是娘娘到了御史府中,见潘洪受刑便勃然大怒,砸了刑具,砸了大堂,又打了寇准。寇准万般无奈,才把他们赶出府去,并未碰娘娘一根汗毛,怎么就说打了娘娘呢?” 八王没说是听杨延昭说的,说是他府中的太监看见的。 宋太宗说:“德芳,你府太监未必能尽皆看情,那潘娘娘凤冠被打坏,凤衣被撕破,以及随从太监一个个被打得狼獭不堪,却是朕和满朝众卿亲眼所见。更何况那寇准上得殿来,说什么君不正,臣不忠,君不执法,臣敢妄为,分明是目无纲纪,口出狂言,罪当问斩!” 八王说:“陛下,念他为官清正,又兼审问潘、杨案尚无头绪,暂饶他死罪了吧!” 皇帝说:“德芳,他身为御史,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八王一听,看来这情还越讲越厉害啦!好吧!我得拿我的绝招啦!八王说:“陛下说的也是,知法犯法者罪当加重,不过我大来国朝知法犯法者何止寇准一人,更有甚者,偷取皇宫至宝,去行贿官府衙门,应当如何?” 皇帝一愣,他根本不知道八王这说的是谁:“还有这等事情?果有此事,应从严惩处。” 八王说:“好,来人,把礼盒抬上殿来。” 两名太监抬着礼盒上来了。八王吩咐:“打开!” 太监把礼盒打开了:玛瑙、翡翠、猫儿眼、夜明珠、金马驹子都摆在这了。满朝文武大臣一看,好家伙,这里边有不少东西部是国外进贡的珍品,视为国宝。谁这么大胆子敢偷出来行贿?皇帝也十分惊愕:“德芳,这皇宫宝物,怎到你手?” 八王说:“陛下,我与你实说了吧! 第118章 这是潘娘娘为了贿赂寇准送给他的礼物。寇准为官清廉,不纳贿赂,可娘娘又以权势成逼,使寇准无奈之际,将此物送到我的南清宫。寇准此举一是顾及娘娘脸面,更甚者是怕传扬出去有伤皇叔您的名声,直至今日,你要将寇准斩杀,寇准也未提起此事,真可谓忠君之臣。我本想待潘、杨事过,再将此事奏明圣上,可今日皇叔说道知法犯法定要严办,定斩寇准,所以我把这礼盒也带到殿上。娘娘身为国母,当知行贿枉法触犯律条,而明知故犯,更应罪加三等。今日她诬说寇准以臣欺君,多是怕行贿事发,于她不利。按大宋律法,偷窃皇宫宝物,行贿衙门官府,理应斩罪。今日,你杀寇准,我要到后宫去寻找潘娘娘,用我这洼面金锏给她一个金锏击顶以正国法,不知皇叔可允否?” 这阵儿,皇帝是老太太吃炒面——闷了口啦!他万没想到横生枝节一一出了这么个杈儿!太宗心想御妻呀,送礼你也不会送,怎么拐弯抹角送到南清宫去啦!……就在皇上无言,八王也没话双方僵持的时候,王延龄说话了,王丞相心想,这是一个难得的斡旋机会,不可错过:“陛下,依臣之见,娘娘行贿,大不应当,寇准砸鸾驾,更是无理。但是这两件事的起目都是凶为潘、杨之案。眼下潘、杨之案尚未审清,如杀了寇准,无人审案,不知又要拖延多少时日,依臣拙见,八王且不要去追究娘娘之事,万岁也暂饶寇准死罪,让他带罪问案。待到案子问请,其他之事也便一并明了!谁是谁非,彼时再定,不知八王、圣上心意如何?” 八王心想,王延龄这几句话说的是时候,这叫关键时刻给皇帝一个台阶。八王说:“陛下,请龙意裁决。”皇帝心里也明白,今天我不赦寇准,他不饶娘娘。想到此只好说:“丞相所言,颇有道理,朕就依你之见,暂饶寇准死罪,待审清潘,杨之案,功罪自有赏罚。来呀!将寇准放回来。” 圣旨一下,寇准被释放回来了。官袍带履重新穿上,来到金殿,跪倒谢恩:“多谢万岁,不斩为臣。” 皇帝说:“非是朕不杀于你,怎奈御侄德芳苦苦与汝讲恃,朕今暂赦你死罪,命你继续审问潘、杨案,给你一个月之期,问清此案,你可能否?” 寇准说:“一个月之期,可以。” 皇帝说:“此番案来不同以往,不准你动用刑具,因酷刑迫供多成覆盆之冤。故此将御史府刑具查封,命你抄手问供,不知你能问清否?” 八王在旁边一听,这叫难为人,潘仁美这个人狡诈多端,给他动大刑昏死过去还没招供呢!你不动刑他更不招啦!想到这,八王紧盯着寇准,他希望寇准抬头看看他,他对寇准使使眼色或做做手势,告诉他此事不能答应,我们有理可争.可这阵的寇准目不斜视,头也不抬,跪在那不言语……… 皇帝说:“寇准,不动刑具,抄手问供,能否问清?” 八王在旁边心想,你不说话我说话吧,抄手问供不行……… 就在八王要说话的时候,寇准说话了:“万岁,抄手问供,能够问清。” 八王心想:“得!看他怎么问。” 皇帝说:“寇准,一个月限期,抄手问供,逾期无招,杀你个二罪归一,退殿。” 皇帝走了。八王随着众朝臣往殿下来,走到朝房檐下,见寇准正站在那里。迎上前来说:“王家千岁,多谢您给我寇准讲情。” 八王说:“寇谁,孤王与你讲情理所应当,只是我来问你,一个月限期审问潘,杨之案你能问清吗?” “王家千岁,别说一个月限期呀,就是一年限期也未必能问清。” 八王说:“那不动刑具,抄手问供呢?能问出潘仁美的口供吗?” 寇准说:“王爷,那潘仁美我给他动大刑都动死过去啦!他还不招呢!那不动刑具,他能招吗?王爷您好糊涂!” 八王说:“是啊!我是糊涂啊!我糊涂就糊涂在既然抄手问供不行,一个月期限还短,那你为什么在金殿上全答应啦呢?” 寇准说:“王爷,俗话说,人生一世难免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想既然是饶我死罪,给我一个月期限,那我就再对付着活它个三十来天儿吧!” “噢!”八王心里这才明白,你还是混吃等死哪!“寇准,要是一个月期到,你该如何呢?” “那王爷您就再给我讲讲情,多对付个十天八天的。” 八王说:“你审不出潘仁美的口供,我讲情也是无用,皇帝一定要杀你呢?”寇准说:“那就没办法啦!反正我的这条命是在您的手里呢!” 八王心想,寇准这是死期将近,苟延残喘哪!八王说:“寇准,你此时心意孤王已知,孤王念你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在人世之上为期已短,还有什么难题难事尽管说与我知,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寇准说:“多谢王爷,我要在这一个月之内,到各府中走一走,辞辞行。” 王爷心想,这个人礼节倒挺周到,临死还要辞行。“还有什么事要做?” 寇准说:“再把后事安排安排,我还想找王爷借俩钱?” 八王千岁说:“好,借多少钱?” 寇准说:“借一万两银子。” “什么?借一万两银子?” “啊!” “你要干什么?” ”寇准说:“我欠了人家的帐得还一还。”八王说:“你这人,品行不错,死后不欠帐,你都该准的钱?” “内宫太监崔文,我该他银子。” “该多少?” “四十两。” “那还有谁?” “再没啦。” “那怎幺能用一万两哪?” “王爷,你知道,我寇准做官,一世清贫,一无所有。这回要死了,我要好好地买口棺材,我还要出个大殡。” 八王说:“你买最好的棺材,出最大的殡也远远用不了一万两啊!” 寇准说:“我还得给老姿孩子们安家钱哪!我死之后什幺也抛不下,她们娘俩怎么度日啊!总得给他们点钱。” 八王说:“就是把你儿子教育长大成人,把你全家费用都包下来,也用不了一万两啊!” 寇准说:“王爷,是不是你看我快死了,借了你的钱还不起,你舍不得借呀?” 王爷说:“不是孤王吝啬,真要是正用,用多少我都借。” 寇准说:“好,今天晚饭后,我拉个清单给你送到南清宫去,让您看看是不是正用。” 八王说:“好。” 八王回到南清官以后等到吃罢晚饭,寇准真来了。把写好的清单往上一呈,八王看完之后,一拍桌案说:“寇准.真有你的,这一万两银子,孤王我借给你了。” 第十回出奇谋夜审潘洪“阎罗殿”罪犯招供 皇帝让寇准一个月之期,抄手问供审清潘,杨之案。寇准向八王借一万两银子,并给八王开了个清单,八王真借给他了,至于要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可把在御史府监房里押着的潘仁美给乐坏了。因为有人给他送来了准确消息。送信的人姓王,名字叫王一守,是专门看管潘仁美的牢头。这天,王一守来了:“潘国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这官司可要出头啦!刚才娘娘秘密差人给送信来了,说寇御史砸了鸾驾,皇上险此把他给杀了,是八王给讲情,才暂饶死罪,皇上让他一个月之期,不准用刑,抄手问供。逾期无供,杀他一个二罪归一。娘娘转告您,让您静心休息,寇准怎么问您,您也别说,等到一个月就行啦!” 潘仁美一听,“此话当真?” “您看,我能跟您撒谎吗?” “嗯!”潘仁美心想,也许这是老夫否极泰来,出头有日了。 过了几天,王一守又来了:“潘太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寇准哪,和八王、杨延昭吵起来啪!这也是娘娘派人送来的信,说杨延昭埋怨八王没看准人,八王埋怨寇准没能耐,寇准埋怨八王说:你们皇族之事问不明白,他也不想再问了,趁着这一个来月的时候,好好享受享受人间富贵。八王就逼他,弄得罗圈架——打不出头来啦!甭提多热闹啦!” 潘仁美说:“好,但愿他们越吵越大……” 又过了两天,王一守又来了:“潘元帅,告诉您个好消息,娘娘啊,找了个能人给您算了一卦,说您寿数能活九十多岁,只是最近有一股阴气缠绕,不知为何。娘娘让我在监房外买点烧纸给烧烧,驱驱阴气,我刚烧完……” 潘仁美说:“如此说来,有劳你了。”潘仁美心想哪来的阴气呢?……这两天,晚上睡觉老梦见杨继业、杨七郎,尤其是那杨七郎总瞪着眼晴冲我吵嚷,有时候把我吓醒,冒一身冷汗,莫非是他们父子到阴曹地府把我给告啦!?要不怎幺会有阴气缠绕呢?嗯!烧点纸也许能把他们打发走。 又过了几天,王一守又来了:“潘元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今天都二十六天啦!再有五天您就出监啦!娘娘差人来告诉说,那个寇准正托人情给皇上奏本,让皇上宽限他几天,皇上不答应,这回可够寇准小子受的啦!潘元帅,今儿个外头天气好,我给您松了刑具院里溜溜,透透空气……”说着话王一守走上前把潘仁美的手铐去掉:“潘元帅,外边走走吧!” 潘仁美此时也真是心情舒畅,就好象连阴了半个月突然晴了天似的。 第119章 他走出监房,在院里随便地踱踱步。颇有一种羁鸟出笼,池鱼入海的感觉……无意中登在院里的高坡之处,隔墙遥看那御史府的后花园,凉亭附近停着一口棺材。这是怎么回事?他回身问王一守:“王牢头,那花园之中停放棺材,岂不大煞风景!” 王一守说:“您不知道,这棺材是寇准自己买的。他怕死了之后,到霞谷县没有这么好的木料,故此先在东京买好了预备着,据说连装裹都买好啦!”潘仁美微微一笑:“寇准,你也有今天……”又过了几天,王一守托着一个托盘,盘里摆着几盘菜还有一壶酒,走进监房:“潘元帅,给您报个大好消息!今天到了三十一天啦!寇老儿已经被选上金殿,现在生死不知,新任御史老爷明早到任,听说也是从京外调来的,明天一早,您就出去啦!没别的,太师爷,您在这的最后一晚上,小人陪您喝几盅,既是给您道喜,也是给您送行!”王一守一边说一边放下托盘,摆好酒怀,放好筷子,满满斟上了两杯酒:“来!干!”二位把酒都喝啦! 潘仁美此时也是按藏不住心中喜悦,两只细眼角皱起了鱼尾纹儿:“王一守,本帅在押期间,多亏你的照料。” 王一守说:“哪里,哪里,太师爷出去以后别忘了小人就行啊!” 潘仁美说:“本帅若能再到边关,官复原职,你可以到我帐下听用,用不了许久,提你个副将当当,总比你这牢头要胜强百倍。” 王一守乐得赶紧给潘仁美又倒上洒:“太师爷,真要有那一天,我们家老祖坟上可就冒了青烟了……来,干!” “干!”两个人你一杯,我一盏,直喝得面红耳赤,天悬地转,舌头见短,眼光发散……潘仁美喝醉了。王一守说:“太师爷,您休息,我走啦……” 潘仁美倒在床上,昏昏睡去……睡梦之中,忽听外边风声大作,呜一沙打谢棂…—刷拉拉……潘仁美醒了。他发现方才桌案上摆的那盏油灯,火儿变绿色的了,突突直跳,潘仁美机灵一下子,汗毛孔都乍起来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正此时,就看监房的门——咣当!开了,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厉鬼,青面红发,锯齿撩牙,一个手执锁链,一个手执拘魂牌。其中一个喊道:“潘洪,潘仁美,阎君有旨,拘尔前往阴曹听审!”说着话闯进屋中,一抖锁链,套住潘洪,嘎嘣一声锁上啦l往下一带,把潘仁美从床上给拽下来了。潘仁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惊魂未定,自己心想:我这是做梦啊,还是真事呢?不是寇准装神弄鬼吓唬我呀?当他走到房门口无意中回头一看的时候,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潘仁美,和自己一样,_止在那睡觉呢!潘仁美心想,我明白了,这是把我的魂给带出来了,躯壳还在那没动,也不知是谁在阎王爷那把我给告下来了,走吧!鬼卒带着潘仁美出了监房之后,潘仁美往四周一看,天上无星光,四周无灯光,那真是伸手不见掌,天上地下,一片漆黑。潘仁美心想,常听人说,阴曹地府,不见三光,果然名不虚传。 潘仁美想和两个鬼卒搭搭话儿,一看二位这模样,没敢言语。往前行走,只觉得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走着走着见远处有灯光闪灼.走近一看是一座房子。灯火是从这房内射出。房屋对边,立一块石碑,上写三个字:“阴阳界”潘仁美正看着,从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把潘仁美吓一跳! 只见这个人从头到脚两个色——半边黑,半边白。脸是半边黑半边白,衣服是半边黑半边白,鞋都是一只黑一只白。此人在门前一站,向道:“何方差解?勾摄何人?” 二鬼卒答:“五殿阎王,提审潘洪!”随着将勾魂牌一举。 那人说:“速速赶路,不得有误。” “是!”两个鬼卒带着潘仁美继续行进。 潘仁美再看脚下走的路、半边是黑的,半边是白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潘仁美颇感疑惑,乍着胆子向鬼卒问道:“鬼卒大哥,适才那人,半黑半白,在阳间从未见过,不知他在阴司身负何职?” 鬼卒说:“他乃阴阳地方,阴阳二界从此分开。” “噢!……”潘仁美心想:“是个地方,官儿不大……鬼卒大哥,这道路因何半黑半白呢?” 鬼卒说:“你所走的黑路,乃是通往阴间之路,那半边白路,乃是还阳之路。” 潘仁美说:“我回来之时就走那白路了?” 鬼卒嘿嘿一笑:“潘洪,休得妄想,你能否同来,尚在两可之间。你若见了阎君将罪恶说清,或许能回,如若不把罪恶讲清,恐怕你就难以回来了。” 潘仁美心想,我得好好想想,把我这点事儿全说清楚了,不然的话,就回不来了。 潘仁美跟随鬼毕往前行走,辩不出东南西北,只觉得阴风惨惨,鬼哭狼嚎…… 往前正走,忽然见一个高台闪现在路旁,台上有灯光,照见台沿上的一块横匾,上有三个字:“望乡台”。潘仁美心想,完了,俗话说,“到了望乡台,鬼魂回不来”。这回呀!我够呛!两个鬼卒扯着潘仁美顺着阶蹬往“望乡台”上就走。 潘仁美说:“鬼卒大哥,上这望乡台干什么?” “让你看看你的家乡,算作对人世告别。” 潘仁美心想,怎么,告别?别告别呀,我还想回来哪!“鬼卒大哥,我尚望回转人间,不看了吧!” “回与不回乃是阎君之命,这望多台,你是一定要登!” 潘仁美心想,不看还不行,只好跟着鬼卒来到望乡台上。这上边周围点着油灯,灯芯子有胳膊那么粗。往四外观看,四野漆黑,什么也看不着。这时鬼卒一拍潘仁美的肩头:“潘洪,这边看!” 潘仁美转身一瞧,果见在视野之中,远处有一处光亮,光亮里正是河北大名府潘家庄——自己的老家那一处宅院。潘仁美有三十多年没回家了,现在一看那宅院故园依旧。潘仁美长叹一声,心想,活着没回去,临死在望乡台上看一眼,好不伤心!鼻子一酸,眼泪刚要流,鬼卒啪!一巴掌:“走!”“是!”潘仁美再回头看远处,家乡的宅院没了,仍是一片漆黑。潘仁美心想,多一眼也不让看哪!这阴曹地府制度还挺严。 潘仁美跟着鬼卒下了望乡台,又往前走,也不知走出来了多远,潘仁美只觉着累的腰酸腿疼,同时也觉得头晕脑胀:“鬼卒大哥,我们走出有几十里路了吧?!” “你哪里知道,如今已离汴梁三千里了!” 潘仁美心想,我说觉着这么累呢!出来这么远啦!噢!这是驾阴风走过来的,不然没这幺快! 猛抬头,见前面有一座城门,上有三个大字:“酆都城”。 潘仁美心想到地方了。只见城门开着,人来人往,恰如阳间相似。但仔细一瞧,这出入之人相貌各异。有象活人的,也有象死鬼的,千奇百怪,使潘仁美不敢正视…… 进城之后,见大街上,也有你买我卖,商店铺户。买东西的人花的都是纸钱…… 潘仁美随鬼卒往前走着,来到一座府门以外。只见,青砖门楼,琉稿瓦盖顶,起脊翘角,二龙戏珠。两扇黑漆大门,上顶碗口大小的风磨铜菊花钉。虎头门环,金晃晃,亮堂堂,门两旁,贴着一副对于,上联写; “善恶到头终有报” 下联配: “只争来早与来迟” 横批四字: “在劫难逃” 潘仁美心想,到这谁也跑不了。只见两名鬼卒用勾魂牌一指大门,大门自己闪开……带着潘仁美走进门内。喝!好大的院子,方砖铺地,汉白玉的甬路,两旁设有金鼎、银鼐,香姻缭绕……他们往里走,只见从里边往外走的,也是被鬼卒押着,有的哭,有的笑…… 潘仁美说:“鬼卒大哥,出走之人,有哭有笑,是何原因?” 鬼卒说:“他等乃是阎君判审过的鬼魂,笑的是脱生为人,哭的是脱生猪狗!” 潘仁美说:“看来到此都得脱生了。” 鬼卒说:“哪里话来;惹恼阎君,将你魂灵打入阴山,万劫不复!” 潘仁美说;“到在这里谁还敢惹恼阎君?” 鬼卒说:“有那种刁钻之徒,以为阴司与阳间一样,可以巧言哄骗,故此以假言相告,殊不知‘暗室亏心,神且如电’一经查出则严惩不贷。” 潘仁美心想,我可得说实话。阳间的人说候话死了还有魂,这魂要说假话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啦! 正走着,前面闪出来二道门,也是门额巍巍,环扣煌煌。左右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 “阳世之问伤天害理皆由你” 下联是: “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横批四字: “你可来了”潘仁美心想,我来了。进了二门,只见这个院子更大,正面不远处是一座大殿,金碧辉煌,凌云敝空,12级汉白玉台阶,12根红漆大柱,殿檐下有一块大匾,黑底金字: “森罗宝殿” 潘仁美想,到了阎王爷这儿啦!大殿上香烟氤氲,灯光熠熠,大殿当中公案之后,端坐一人: 头带平顶冠,倒挂冕旒十六串。身穿滚龙袍,搅海翻 江,喷云吐雾。腰横玉带,嵌珠锒宝明光耀眼。足登珠 履。此人面色漆黑,两道重眉,一双阔目,鼻直口方, 五绺长髯。 第120章 不怒而威,威慑人心,心刚意正,正气凛然。潘仁美说:“鬼卒大哥,上边端坐者何人?”鬼卒答道:“五殿森罗王。”潘仁美心想:“这是阎王爷呀!” 再往阎罗王的两侧看,一边站着一位,一个是人身子马脑袋,一个是人身子牛脑袋。潘仁美心想,大概这是牛头马面。 再看阎王的身旁还有一位: 大奔喽头,窝抠眼,高颧骨,瘪腮帮,大下巴,这 张脸从上到下是几出几入。两只獠牙有一寸来长,龇出 唇外;大耳朵,贴耳边挂鬓角长着压耳毫毛,是红色 的,似烛火、象抓笔,拧着劲儿的往上长。一部络腮胡 须,密如乱麻,硬如猪鬃,扎里扎煞。头带桃翅乌纱, 俩帽翘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走一走颤几颤,不走不 颤,走完了它还颤。身穿大红袍,红如猩猩血染。腰横 玉带,足登薄底缎靴.长的端肩膀,大胯骨,前鸡胸, 后罗锅,右手提着朱砂笔,左手抱着“生死簿”……就 这副尊容,半夜碰在大街上,五个人能吓死两对半。 潘仁美心想,甭问,这位是判官。再看阎君的殿下,一边一个还有两位,身高都在丈二左右,一个穿白,一个穿黑,头带大尖帽,越往上越尖,溜尖溜尖的。身穿长袍,腰系麻绳,手拿哭丧捧,大长脸,正八字眉,耷拉眼角,翻鼻子翅,撇撇嘴。这个胸前挂牌写的是“活无常”那个胸前挂牌写的是“死有份”,这个帽手上写的是“一见大吉”那个帽子上写的是“一见发财”。 潘仁美心想见着你们就好布了,这是黑白无常,俩吊客。 再看阎君殿下,站着有各样鬼卒,有的手持狼牙棒,有的手持三股叉,一个个面目狰狞,阴森可怕……潘仁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只见殿上一个女人正在受审,只听阎君说道,“你这妇人。虐待公婆,心狠意毒,来到阴司,还敢巧言蒙骗,来呀!把她叉挑油锅!” 只听两旁鬼卒一声嚎叫,把那妇人抬下殿来!潘仁美一瞧,殿下院东角支架着一个大油锅,锅下劈柴火正旺,锅里油烟攘滚,有4个鬼卒站在两旁。殿上的鬼卒把那妇女抬下来之后,到油锅跟前,就见几个鬼卒往跟前一围,再闪开的时候,一个鬼卒用钢叉从油锅里挑出一个人来儿来,放在旁边,敢情旁边那有一撂哪!潘仁美一瞧,我的妈呀!能因为蒙骗了阎王,生炸呀,我可得说实话。 就听阎王在上边说:“杨继业、杨延嗣上殿。” 潘仁美一听吓一跳:怎幺他们俩把我告啦!这事可要麻烦,这阵只觉着自己腿弯儿发软,心往一块揪揪,上下牙直敲打,后脖颈子发硬——吓坏啦! 就听殿上阎君问道:“你父子状告潘洪,所为何故,从实讲来!” 潘仁美一看大殿上两个人,真是杨继业和杨七郎,一个是金盔金甲,额角残留血迹,一个是乌油盔甲,身上似有箭伤。就听他二人在上边正述说两狼山之战的经过……讲完之后听阎君问道:“殿下听者,潘洪可曾带来?” 鬼卒答道:“现在殿下。” “带上来!” “是!……走!” 潘仁美就觉着耳朵里有个高音儿蚊子在那叫唤但的,嗡嗡……他哆哆嗦嗦走上大殿,那杨继业、杨七郎已转判两旁鬼卒队列之中。潘仁美来到殿上,双膝跪下:“潘洪与阎君见礼。” “下跪是潘洪?” “正是小人。” “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 “速将两狼山之事,从实招来,若有隐瞒,从严惩处!” 潘仁美心想,我什幺都不瞒,全说:“阎君,容禀。是我潘洪,只因我儿潘豹天齐庙立擂,被杨七郎打死,时怀报仇之心。随君征辽,又见杨继业履立战功,不断受圣恩提拔,我又心生嫉妒之意,故此,对辽作战之际,老夫常以主帅之令,刁难他杨家父子,两狼山之败,实是因我强令穷追之故所致。他父子被困之时,我按兵不举,假做不知。七郎搬兵,我制造事端,抓他一个咆哮大帐,意欲杀帅夺权之罪,绑在百尺高秆,乱箭射死。六郎突围,我又将其擒获,军棍责打,哑药灌下,使其有苦难言。监军呼延赞,责问此事,我又将他用洒灌醉,冶于死地。只逼得那杨继业带领五千宋兵,盼兵不到,盼儿不归,粮草断绝,身陷困境,突围不成,碰死在李陵碑前。思前想后,杨家父子惨死边廷,五千宋军血染黄沙皆潘洪之罪也。万望阎君,念潘洪阴司忏悔,实言招认,痛恨前非,深明己过,从轻惩处了吧!……”说着话潘仁美还掉了两滴眼泪。他真害怕啦! 这时候就见阎君转回身旁来问身那位判官,声音很低:“查他阳寿如何?” 潘仁美伸长了脖子,支楞着耳朵在下边听着。就看那大判官打开“生死簿‘’查找了一会儿,趴在阎君耳边低声说:“九十五岁”这声音虽小,但是潘仁美刚好能听到。潘仁美心想,看来我女儿给我算的那卦也很准,真能活九十多岁,还有三十来年的活头儿呢! 此时就听阎君说:“让他在招供上划押!” 有鬼卒把一纸招状送到潘仁美的跟前。潘仁美一看,他自己方才的招认供词,一字不差地全写在上面,而且字迹写的端正清楚。潘仁美心想,还是阴曹地府有能人,我这刚说完,那就写出来了。真快呀!他又一想,这张供状,在阳世之间,八王和寇准费了多大的心血,想得而没有得到,今天我在这里招认了,他们会不会知道呢? “阎君,今日我在此招供,阳间可有人知道?” 阎君说:“阴间之事,阳间哪能知晓。” 潘仁美说:“请问阎君,我划押之后,不知怎样处置于我?” 阎君说:“念汝阳寿未尽,招认从实,且有悔过之心,可进尔还阳,速速划押,不然时刻一过,阳间尸体毁坏,就是送你还阳,你也回不去了。” 潘仁美一听,心想:对,这得快点,不然回不去了,那就真死啦!这工夫有人给他端过来笔,砚,印色,潘仁美心想,听说阴曹地府用的是铜笔铁砚,我看看是不是,接过来笔砚一掂量,真沉,是铜笔铁砚,没错。他赶忙在招供上划了个十字,又把手印按上,一般按一个手印就可以了。他为了显示自己虔诚,十个手指头全按上啦!交给鬼卒,送到了阎君面前,阎君看完之后,说道:“潘仁美,这是你的招状,所招是实?” 潘仁美说:“决无半句谎言。阎君,望尽速送我还阳,不要耽误了时刻。” 他老怕回不去了。 阎君说:“好,不但送你还阳,你我大家一起还阳!” 潘仁美一听,怎么一起还阳?这是怎幺回事?就听阎君说道:“撤阴棚!” 就看这森罗殿上,小鬼们把手上的毛也撕下来了,有的把面具也摘下来了,阎王爷把长胡予也扯掉了,仔细一看是八王千岁。 潘仁美心想,坏了,我上了他们的当了!正这个工夫,阎王爷身后站起一个人来,潘仁美一看正是寇准。寇准说:“潘仁美!这回我可是一下也没打你,一句也没骂你,你可都招了。” 潘仁美说:“这……”心想,对,一下没打,一句没骂我就都招了,寇准,你忒狡诈了。 这是怎幺回事哪?原来寇准向八王借一万两银子的目的就是想要假扮阴曹地府,夜审潘洪。寇准抓住了潘仁美害人心虚,而他自己又信神信鬼的这个心理的弱点,觉得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不动刑具使他招供。这场大戏的总导演就是寇准。从王一守笫一次见潘仁美报告好消息,这戏就开始了。王一守向潘仁美说的所有好消息,全都是寇准教给他说的,这叫先造舆论。王一守故意把限定的日期早说了一天,他说三十一天的时候其实正是三十天。潘仁美喝醉之后看见灯火变成了绿的,那是王一守趁潘洪睡着之时,把油灯换成了一个酒灯。潘仁美被带起来以后发现床上还有一个潘仁美——那是一个伶人(宫院里的戏剧演员)装扮的,趁潘洪睡着藏在床下,潘洪下床一带走,他就从床下转到床上。至于鬼卒和什么阴阳地方.牛头马而、黑白无常以至判官等都是南清宫院和京城里的伶人们装扮的。潘仁美从监房出来不见三光,一片漆黑,是寇准亲自指挥盖设的阴棚,把大街用木架子架起,上边用三层布,分红、黄、黑三色蒙住,这条路犹如一条不透光的布胡同所以什么也看不着。阴风阵阵,是叫人用风车吹的,鬼哭狼嚷是叫人喊叫的。望乡台上看家多,是寇准专门派人到潘仁美的老家河北大名府潘家庄去了一趟,按其宅院做了一个小模型,悬挂在远外,用灯一照,给潘仁美在黑暗中造成一种幻觉,好似看见了自己的故宅。“酆都城”其实是汴梁的东门,绕出去又绕进来。“森罗殿”是南清宫,阎王爷是八王千岁,杨继业是六郎扮的,杨七郎是郑王爷扮的。大殿院里叉挑油锅炸的那人,在众鬼卒一围的时侯,就换了个面做的人,炸完了摞在一起的人干儿都是白糖和面炸的,咬一口酥脆甘甜…… 如今,阴棚撤掉,露出了天光,恰值拂晓清晨,远处闻得金鸡三唱,八王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暗暗钦佩寇准足智多谋。 潘仁美说:“王爷,潘洪至此并无他求,只望王爷念我为保大宋曾立功勋,处治之时,给予从轻,潘洪也是报应应得……请王爷把招供给我,我再签上名字。” 第121章 八王一看,桌上招供果然只画了十字,按了手印,还没写名:“好.拿去。”招状往下一扔,潘仁美拿过招状急忙一团,塞在嘴里,王爷喊声:“抢……”人役走到跟前,潘仁美咬牙:闭嘴一伸脖——咽啦! 潘仁美一声奸笑:“赵德芳,寇准,你等假扮阴曹,装神弄鬼,也未能将本帅如何,本帅无招。” 八王说;“我打死你这奸贼!” 寇准说:“王爷且慢,你打死他没有口供,怎么向万岁交待?” “依你之见呢?” “我看咱们一起上殿面君,有这么多人做证,也能定他的罪名。” “好,我们一同上殿。” 八千岁,寇准、潘仁美以及参与假扮阴曹地府之人的杨延昭、郑王、还有高王以及其他几位大臣都来到金殿。 皇帝早朝,正等着寇准的问案结果呢,今天到日子啦!一瞧,全来了。 寇准先跪倒:“陛下,臣不动刑具已将潘仁美招状问出。” 皇帝当时一愣,心想,真是不动刑具,潘国丈就招了吗:“寇准,不动刑具你是怎样问的?” 寇准把假扮“阴曹”经过一讲,最后说:“招状让他诳去给吃啦!不过众人都在当场,大家都可做证!” 潘仁美说:“陛下,勿听他胡说,是八王与寇准装神弄鬼,欺骗老夫,老夫已识破骗局,并未招认!” 八王说:“可问问几位大臣。”杨延昭,高王、郑王等人都说:“万岁,潘国丈的确是招了,又把状纸吞吃肚内。” 皇帝说:“你等出证,但无口供,不也是枉然。” 潘洪说;“万岁,他们串通一起陷害老夫,为臣冤枉。” 他还冤啦! 皇帝说:“无有招状,此案未结!” 八千岁气得在旁边嘴唇都青啦,后悔得恨不能给自己来俩嘴巴,我给他签什么名呢,画押,按斗记就行啦,这…… 寇准说:“陛下,我有个主意,可当殿培潘国丈开开膛,看看他肚了里有没有状纸。”潘仁美说:“陛下,万万不行,若没有状纸岂不白害了我的性命!” 皇帝说:“是啊!如若无有状纸,岂不枉死了国丈。” 寇准说;“实在不行,臣还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让国丈把吃的招供拉出来!” 潘仁美心想:你让我拉我偏不拉,看你能怎么样。 八王说:“寇准,事到如今,你怎幺还有心开玩笑?” 寇准说:“王爷,不是开玩爷,现在我马上在这金殿之上当着万岁和群臣的面,让潘仁美拉出招供!” 第十一回姑息养奸纵囚归故里雪冤报仇血溅黑松林 寇准假扮“阴曹”地府,审出了潘仁美的口供,可狡猾的潘仁美从八王手里诳过供词给生吞到肚中。在金殿上,寇准当着皇帝和群臣的而,说要让潘仁美把吃的供词再拉出来。八王以为是取笑,寇准却煞有介事,走到了潘仁美的跟前说道:“潘国丈,昨天晚上在森罗殿你当着阎王爷把罪恶都招认了,今天怎么又赖帐了,还是招认了吧!不然的话,当着万岁和群臣我让你拉出来以后,岂不有伤面子。” 潘仁美说:“寇准,休得胡说,老夫不曾招认!” “好,那我就让你在这里当场拉出来。” 满朝文武大臣都看着寇椎,心想这寇准要让他拉出来恐怕未必是真,不过这里边定有个什幺关子……只有郑王心眼实,走到寇准的跟前问道;“寇御史,用不用提马桶来?”寇准说;“不用,这就拉出来啦!”只见寇准把袍袖在潘仁美身后一晃,喊了声:“拉出来啦!”那供状已经拿在手中。潘仁美心想。我未觉如何,他却供状在手啦?不对,一定姓假的。 这时寇准把供状先呈给皇帝:“请圣上过目。” 皇帝接过供状从头至尼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再看下边有划押,有手印,不会是假,说道:“潘洪,这篇供词可是你的招认!刷!”扔到了潘洪面前,潘仁美拣起来一看,跟他吃的那张一模一样,一字不少一字布差,后边也有画押、指印。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呀!寇准双手会写梅花篆字,昨晚潘洪在下边招供,寇准在八王身后给潘洪录供,双手同写,一式出来两份儿,潘仁美划押、按指印交上来之后,寇准把他那份真的就抽撤到自己手中,在八王和潘仁美对话的时候,他模访潘仁美的样子画了押,自己往上也按了10个手印,然后把这仿制品送到公案之上,寇准这样做,是怕潘仁美抢供,坏供。果不其然,他来了个吃供。其实吃的是假的,真的——潘仁美亲自画押按指纹的这份儿,在寇准的袍袖里藏着哪!所谓拉出来,不过是寇准故弄玄虚,也是有意的给潘洪一个难堪。 寇准说:“潘仁美,我一块写了两份,真的留着呢!假的让你吃了变了粪啦!是真就假不了,不信可对看指印,这回你再吃了也不怕啦!皇帝已经看过啦!潘仁美,铁证如山,还有何话说?!” 潘仁美选阵儿面色苍白,额头沁汗,颤抖着双手说:“陛下,这供状是臣所招!” 太宗一听,这就完了,他一拍龙案:“潘洪,今日方知你乃罪魁祸首!” 潘仁美说:“陛下,是臣老迈昏庸,一念之差,做出此等不法之事,万望圣上,大开天恩,从轻惩处吧!” 此时杨延昭跪倒身躯,含泪说道:“陛下,龙思浩荡,得为杨门昭雪,望万岁正法严明,以慰我扬家地下亡魂和两狼山战死的宋军英灵。” 太宗说:“来呀!将潘仁美押往死囚牢,明日问斩!” 当时把潘仁美押下了殿去。 众大臣一个个暗暗佩服这断案如神的寇准,这么复杂的案子,他硬给问清楚了。 八王说:“陛下,御史寇准,才思敏捷,执法公正,审清潘、杨诉讼,使枉法者得惩,被害者伸冤,当加官晋职!”太宗听罢,略一沉思说道:“朕封寇准吏部天官之职!”寇准赶紧跪倒谢恩:“多谢万岁加封!”吏部天官这个职务,大致相当于我们今天的组织部长,是专门管干部的。 八王一听,觉得寇准从西台御史提升为吏部天官,好象提升的幅度还不够大,随口说道:“陛下,寇准乃国之奇才,来之良臣,真按其才华,值得两个天官。” 这到寇准跪转身躯:“多谢八王千岁封两个天官。” 八王愣了。“寇卿,孤王是如此比喻。” “君无戏言。” 这还赖上啦!八王说:“好,就让你一人吃双天官的俸禄,南清宫代发一半!” 双天官啦!这件事只有在宋朝才能出现。因为宋朝自太宗开始,有一帝皇上,就有一个八王,这是兄弟两支,世袭相传。八王有权授衔儿,所以寇准才当上了双天官。 寇准受封之后,皇帝退殿。这一夜,潘娘娘把皇上折腾得一直没合眼,连哭带闹啊!总之一句活,给潘仁美求情。最后宋太宗和娘娘密谋了一个计策…… 第二天一上朝,先是斩杀潘仁美,把潘仁美以及他的儿子潘龙潘虎一齐推出午朝门。这个时候,娘娘上殿了,哭哭啼啼跪到殿上给潘仁美求情,宋太宗摆出一副大义灭亲架式说:“潘洪罪犯律条,朕岂能饶恕。” 娘娘接着就向别人求情,先是求佘太君,接着求八千岁,最后给八千岁跪下了,说:“如不准情,哀家跪个钉槽木烂再不起身。” 按说潘娘娘是八千岁的皇婶娘,他是御侄。八千岁一看婶娘给御侄当着满朝文武哭拜地下,的确有些有失大雅,八王心想我就说一句话,搪塞你一下也就是了。 八王来到太宗面前说:“陛下,潘娘娘让我给潘洪讲情,我想潘洪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圣上能饶恕他吗?” 太宗说:“既是德芳与他讲情,朕看在你的面上,将潘洪父子,死罪饶过,活罪不免,罢黜官职,贬家为民,赶出东京,永不复用!” 八王差点没气死!凭着我这一句话就好使啦,早知这样,我这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潘洪父子被释放下来,匆忙赶回家中,准备离开东京汴梁。皇帝散朝之后,寇准下殿。路经朝房,正见杨延昭和八王左那里说话,六郎正在埋怨八王,八王此时也是追悔莫及,悔不该多说那么一句话,寇准走到跟前的时候,八王说,“寇准,你看孤王一句问话竟被皇叔盗用,赦了潘洪!” 寇准说:“王爷,您不说那句活,我想朝中也会有窥探圣意者为之讲情的,当今圣上现在是搭手就上岸,就坡就下驴呀!” 杨延昭说:“寇天官,恭喜你荣升。不过,我杨门家仇可未报,两狼山五千士卒,遗恨未平,国之奸佞未被除掉,您这执法官,未能昭雪冤枉。” 寇准说:“是啊!皇亲国戚,撼动何易,皇帝赦免,御史无能啊!延昭且莫急躁,容慢慢图之。” 延昭说:“寇大人,放走潘洪,报仇无日了,眼下我倒有一个报仇的想法,只是不知寇大人能否相助?” 寇准说:“什幺想法?” 延昭说:“您附耳上来。” 寇准一探身子,延昭低低声音与寇准说道……两人似乎商量探讨着什么,八王在旁边没听清楚。俩人商最完了之后只听寇准说:“好!”八王要问寇准,寇准还暂时不告诉。 这个时候,可忙坏了死里逃生,侥幸得活的潘仁美。 第122章 潘娘娘已差人送信,让他在汴梁多一刻也不要停留,快快离去。因为他积怨太深,怕日久天长,有人暗算。 潘仁美把家产收拾了收拾,第二天一大早,分装到两辆车上。其中有不少金银财宝、名贵,细软之物。家奴院工,散去了大半,有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一块跟随。潘夫人坐上一辆花轮轿车。潘仁美,潘龙、潘虎父子三人备乘战马,马鞍鞒挂着大刀,主要担心路上有人劫道,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动身,潘仁美往前后左右一看,人缘儿真不错——一个送行的也没来。走吧!带着家眷、从人,赶着车辆,出了汴梁的东门。 潘仁美坐在马上长叹了一声,“唉!” 潘龙说:“爹呀!为何长叹?” 潘仁美说:“想当初老夫身为北路都招计使,边关大帅之时,潘府门庭荇市,拜谒者络绎不断。如今眨官为民竟是这等冷落萧条,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正可谓,‘得势狸猫赛猛虎,落魄凤凰不如鸡’也。” 潘虎说:“爹呀!咱们爷们儿白拣条命就烧高香了!走吧!” 前行来到十里长亭。这是古代人饯行和迎接客人的地方。潘洪自知无人给他送行,正欲驱车而过,忽然队前家丁来到马前说道:“主人,有人在长亭设酒与你饯行。” “啊!”潘洪先是一愣,接着面带喜色说道:“看来,患难之中见真交,这是我的真朋友,但不知送行者是哪一位?” 家丁说:“新任双天官——寇准。” “寇准?!”潘仁美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我的死对头,怎么此时倒给我设酒饯行?噢!这是讥讽于我……也罢,不管如何,终得要见上一面。 潘洪下了坐马,来到队前,果见寇准官袍整齐,等侯在长亭以外。潘仁美走上前来,寇准抢迎一步,抱拳拱手说道:“潘国丈,因何如此辞去匆匆?寇准在此与你饯行来了。” 潘仁美赶紧还礼说:“天官大人,草民潘洪,以带罪之身,返归故里,有何德能,敢劳大人亲自到此!” 寇准说:“潘国丈,因何出言太谦,我寇准的为人,大概你还不知,你害了杨家不招认时,我十分憎恨于你,你招供之后,水落石出,我就不咎既往了。反倒觉得你这国丈太师落得解甲归田,倒替你惋惜,来吧!长亭之内略备水酒,你我痛饮几杯,以壮行色!” 潘仁美说:“寇天官才高智广,明察善断,使我潘洪罪途知返,真是感激不尽,今日眷小待行,归心如焚,饯行之酒,谢免了吧!” 寇准说:“潘国丈,好意饯行,怎么竟如此推脱,我那酒里,一无蒙汗药,二无断肠散,不信,你我可以交杯而饮。” 潘洪说:“哪里,哪里,如此说桌老夫倒要讨扰一杯。” 潘洪随寇准来到长亭之内,果见桌上摆好了酒席。寇准提壶把盏,二人先各自饮了一杯,寇准说:“国丈,此去故里,好好保重身体,将来时过境迁,终有东山再起之日。” 潘仁美心想,这是探我底细呢!我让你摸不去:“寇大人,老夫年已六旬,已是风烛残年,日薄西山了,只恐此去故里,衰朽之身,难奈坎坷,你我相见无期也!” 寇准说:“国丈出言过甚了,愿你福寿绵长,身强体壮,来,干杯!” 潘仁美喝了三杯酒,站起身来:“盛情已领,老夫要告辞了。” 寇准说:“既是国丈归家心切,寇准也不好挽留,请上马吧!” 寇谁把潘仁美进出长亭,即将上马的时候,寇准说:“潘国丈,此去前行20里有一岔路口,你要靠左行进。” 潘洪说:“为什么?” 寇准说:“右边那条路,近来听说有劫道的强盗出没,你这贬家的官员再碰上强盗,岂不是苦胆蘸黄连啦吗?” 潘洪说:“多谢天官指我明路,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他年相遇,后会有期!” 寇准说:“祝你一路顺风,尽早到家。” 潘仁美辞别寇准,催马加鞭离开了十里长亭。往前走了20里,果见一个岔路口,潘仁美带住缰绳,坐在马上直犯核计……潘龙说:“爹呀!犹豫什么呀,走左边这条路吧!寇准不是说了吗?右边那道有强盗。” 潘仁美蜕:“你这年轻后生,懂得什么,那寇准乃是我的冤家对头,今日送行,心怀叵测,依我看来,他饯行是假,指路是真,我想让我走上歧路,被强盗劫持。老夫偏偏不听他的摆布,他让我走左边的路,我偏要走右边的路,这叫反其道而行之,来呀!向右边的路行进!” 家眷车辆顺右边的道路走下来了,越走人烟越少,越走树木越多,走着走着前边叫出一座密松林,只见: 黑压压,雾沉沉;古树参天,错节盘根;抬头不见 天日,低头落叶遮尘;风吹松涛响,山谷起回音;单人 不敢走,结伴惊破魂,茫茫林海无人迹,旷野只闻野鸟 鸣…… 潘龙,潘虎说;“爹呀,这是什么地方?”正说至此,忽见路旁有一块石碑,上刺三个字:“黑松林”好一个险恶的名字。 潘仁美带家眷往里行走,心想,在这要碰上强盗,想跑都没处跑。正想到这,怨听树林里马蹄声响……从林中出来有六、七匹马,马上人都是青纱蒙面,身穿甲胄,手使大刀,拦住去路,大嘁一声:“别走啦!” 潘仁美赶紧带住坐马:“唷!”心想,坏了,我又上了寇准的当啦!他知道我不会相信他的话,故此指路之时,给我来了个正话反说,我再反其道而行,正好碰上,倒霉! 潘仁美说:“诸位英雄,我乃告老还乡的官员,路经此地,望能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如要金银财宝,尽请明说,老夫情愿倾囊相赠。”潘仁美心想,要什么给什么吧!我就图个保全性命。就听马上人说:“潘仁美!”把潘仁美吓一跳,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马上人说:“潘仁美,我们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潘仁美说:“你我夙无怨仇,因何要我的性命?” 马上人说:“你潘洪心如蛇蝎,害死杨家父子,害了五千宋军的性命,依仗皇亲权势,就想逍遥法外,轻松还乡啦吗?” 潘仁美说:“你……你们是什么人?” “杨家人,皇帝宽宥你。我们被害人家要在此为国除奸,为民翰害。” 来的是谁呀!天波府的寡妇兵,这里是大郎之妻张金定,二郎之妻李翠萍,三郎之妻马赛玉,四郎之妻林振英,五郎之妻曾莱女,八郎之妻云秀英,另外还有八姐九妹。这几位全是刀马纯熟,能征惯战的女豪杰,今天埋伏在此,全是杨延昭的安排。 潘仁美一听是杨家将,心想,再说什幺也不好使啦!打吧!回身叫道:“潘龙、潘虎,杀!” 父子三人全都在鞍鞒下鸟翅环,摘下了大刀。大太太张金定,举绣龙刀直奔播仁美一刀劈下,潘仁美举刀相迎,潘仁美心想,他们杨家在此埋伏了多少人,我不得而知,若是把我全家都杀死在此地,别人谁也不能知道啊!干脆,我逃回东京,盘殿告状吧!想到此,潘仁美也不顾家眷,儿子啦!他虚砍一刀,拨马往回就跑。跑出没有多远,就见树林中斜穿出一匹白龙马,马上人,素袍、银铠、白面,银铃,大喊一声:“潘洪贼,哪里跑?”潘仁美一看正是杨六郎。自知非其对手,不待交战,先自拨马逃命,六郎随后追赶…… 潘仁美往前刚跑出没有多远,树林里又出来一员女将,只见: 大红绢帕罩头,披肩护领,迎顶高挑一支镶珠嵌翠 牡丹花,光闪闪,亮晶晶;身穿大红绸子锁袖绣花袄, 钉结蝴蝶纽绊,百花绦子镶边儿,下身是大红绸子裤 子,锯齿绦子压裤脚,脚下穿一双软帮软底绣花矮腰的 小靴子;腰扎一条火红的汗巾子;长的细长的眉毛,眉 宇间透着英豪之气;黑亮的眼睛,眼神里闪烁着机敏之 光;高鼻梁.薄嘴唇,鹅蛋形的一张脸,红里透白,白 里透红,艳如韧春桃李,美似浴雨燕花;手使一条烟火 棍,拦住了去路。 来的是谁呀?天被府顶不起眼的一个人物,烧火的丫头一一杨排风。这姑娘自幼习武,练了一手好棍法,今天在黑松林是初试锋芒。她把大棍一栏,拦住去路,喊声:“潘仁美休走着棍!”一棍打下,潘仁美往旁一带马,本想夺路而过,可没想到,杨排风一转身采了个秋风扫落叶.大棍横打过来,只听咔嚓一声——马腿打折啦!潘仁美由马上扑通一声,栽落马下,潘仁美就势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妄想逃命,杨排风赶上前来,用棍头一点播仁美的后腰:“别动!” 潘仁美想动也动不了啦!此时杨延昭赶到,跳下马来,用绳子把潘仁美绑捆结实。找了一棵粗壮大树把潘仁美吊起在树上。 潘仁美此时已知大势去矣,说道:“延昭,冤仇宜解不宜结,何必这样不容不饶。” 杨延昭说:“潘洪,当初在两狼山,你射死我七弟,害死呼王时,五千名军士披困,你因何不想起这句话?如今,尔已成了釜中鱼,瓮中蟹,作浪不得,横行不得,才见一点良心话语,只是天理难容!枉死的五千宋军灵魂不容!” 这阵,几位太太都催乌到此,向六郎说:“潘龙、潘虎已死,潘妻惊恐身亡,家奴院工尽都放走了。” 第123章 延昭说:“好,如今看我处治潘洪。” 延昭面向苍天双膝跪下,口中说道:“爹爹、七弟、呼王、两狼山丧命的宋军将士……你等捐躯报国,战死沙场,忠勇可敬,但究其本源皆潘贼之罪也。圣上姑息养奸,延昭代天行道,不除潘贼,难慰英灵,不除潘贼,难防国患,不除潘贼,难明国法,不除潘贼,难辨忠奸,待我亲执极刑!” 延昭站起身来,双手端起这条亮银虎头枪,虎目圆睁,双眉倒竖,直奔潘洪…… 潘洪说道:“杨延昭,我乃皇上贬谪归乡之人,你中途杀我,可知圣上要怪罪!” 杨延昭说:“既敢杀你,就敢顶罪!” 抖大抢分心便刺,只听扑的一声血光四溅。 第十二回拯良臣寇天官用智救边陲佘太君出兵 杨延昭把潘仁美绑在树上刺死,又抽出剑来,割下潘洪的人头,把他身上的袍服撕下一块包好。转身对众女将说道:“如今大仇已报,夙愿已偿,只是劫杀潘贼必惹起圣上的恼怒,此事由延昭一人承担,如问及你等,你们就说不知可也,延昭以一命换得父弟及五千宋军的冤情得伸,倒也值得。” 杨排风在旁边说:“六爷,在这黑松林里杀了潘仁美,无人知晓,我们一走了之,将来有人发现了,问谁谁不知道不也就完了吗?” 延昭说:“排风,大丈夫敢作敢当,杀人逃跑是匹夫所为,再者说.此事如我等皆不承认,将来说不定会诬赖上别人,造成又一起冤案,我就是要让皇帝知道偏袒潘洪,造此结果。你们回府请告诉老母,就说延昭不能尽孝了。” 杨延昭说完话,提着潘仁荚的人头,搬鞍上马,直奔东京而来,众位寡妇、太太及杨门中人,只得秘密回府。 杨延昭来到午朝门外,下马后,提人头走上毁来。金阙下双膝跪倒,口称:“万岁,臣杨延昭请罪。” 一句话说的满朝文武莫名其妙,当今皇上不知所阻,太宗问道:“延昭,何罪之有?” 杨延昭说:“陛下,臣杀了国丈潘洪。” “啊?”皇帝闻听一惊,暗想潘国丈已离开了东京,他怎么会杀了他呢?“延昭,潘国丈已贬为庶民,回家去了,你何谈杀他。” 延昭禀道:“陛下,臣不敢妄言,是因潘洪罪在不赦,死有余辜,圣上皇恩浩荡,竟放他归里。延昭自忖有负五千宋军的亡灵,愧对黄泉之下的家父、胞弗,故此甘领冒犯天颜之罪,单人独马早等候在黑松林中,潘国丈归家路经此地,我将其全家杀死,家奴赶散,特到此认罪来了!” 几句话说的太宗心里忽悠一下子,他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真的杀了潘国丈嘛?” 杨延昭说:“请万岁验看人头。”说着话双手把那包裹擎起。内侍走上前接过包裹放在龙案上,并代为解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皇帝的面前,太宗一看正是潘洪,吓的他胆战心惊,忙悦:“快快收起。”内待哆嗦着手把人头重新包好撤下。 宋太宗大怒道:“杨延昭,你真乃大胆!潘洪有罪,已贬为庶民,就该放他归里,你劫杀他就是目无君王,且又手提人头上殿惊驾,真是狂妄已极,两旁人来,速将杨延昭推出斩首!”金瓜武士应声向前,六郎俯首被绑,心想此乃意料中事也。 杨延昭被推下殿去之后.皇帝向群臣问道:“哪位爱卿,监斩杨延昭?”连问三声,竞无人答话。皇帝用目光往群臣中巡视了一番,一瞧这些大臣都象大佛殿里念经的和尚一样,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谁也不往他这看,更可气的是那双天官寇准闭着眼晴站在那直晃,好象正打盹儿,一会儿就能打呼噜……皇帝心想文武群臣这是用沉默来抗拒孤家,既然无人答言.我便点名指派,违者便论罪,就点寇准:“寇准!” 说也怪,皇帝这一声,寇准立即听到,马上出班跪倒:“臣在。” 宋太宗更生气,心想你一点儿也没困,诚心摆样子给我看。“寇准,潘、杨之案乃你一人审理,有始便应有终,如今这监斩杨延昭的重任由你担承,速领旨下殿。”皇帝说完直瞪着寇准,暗道,你不接旨,便问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但寇准马上回答:“臣领旨!”皇帝心想这还差不多。 寇准领了“监斩旨”下了殿,往午门外珐场旁的监斩棚里一坐,看着在法场中被绑的杨延昭心想,潘仁美理应斩首,皇帝却百般袒护,杨延昭被屈含冤,如今却要落个刀下之鬼,速就是皇权欺法,世无公平啊!今天我要把杨延昭真的监斩了,就说明我这“潘杨讼”没有断清,没有审明,虽坐了双天官则更会愧对良心!在殿上我打盹儿,皇帝必然动怒,一动怒便会派我当监斩,我一当了监斩官,便掌握了营救杨延昭的大权。但是如何营救杨延昭呢?……有了。寇准马上把张超、刘盖,二人叫到近前,二人齐问:“大人,您有何吩咐?”寇准说:“你俩人骑快马速到南清官,去见八王千岁,告诉他,就说圣上要斩杨延昭,原因不详,问他是否要来见见面,说几句决别的话,你俩就说我想到王爷与延昭有亲戚,怎么也应该到此帮着料理一下后事。你俩一定不可耽误,越快越好!”张、刘二人说“是。”急忙转身,走出监斩棚,扯过马来,飞身上马,急打三鞭子,往南清宫飞奔而去。 寇准坐在监斩棚里,忽见火工司进来了,跪倒之后说:“启禀大人,时刻已到,应头声炮响啦!” 寇准说:“且慢,今天这头声炮暂缓放一会儿。” 火工司说:“大人,缓放多长时间呢?” 寇准说:“我给你个信号,你多咱见到八王千岁乘坐的那辆银项盘龙辇来啦,你就放第一声炮,不可有误,听清了吗?” “是,小人尊命。”火工司出来了,提着引火绳把几个放炮的找到一起,在法场边上找地方一坐,东扯葫芦西扯瓢,老婆孩子鸡狗猫,闲聊上了,一边聊一边往远处南清宫方向看,等八王千岁哩!几位炮手都知道寇大人这是故意拖廷时间,等八王来给讲情,他们心里也知道杨延昭是抗辽名将,布愿杀他,都盼着八王能快来。 忽听一人喊道:“来了!”刷的一下子众人日光一齐投向远处一果见那银顶盘龙辇直奔午门而米。炮手心想,给王爷再送个信儿,让他那挚走快点儿,他急忙吹旺火绳,对准炮芯,哧——轰!一声炮响,惊天动地,更惊动了坐在辇里的八王千岁。这哪是追魂炮,这是追八王的炮。 八王千岁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故此没来上朝,但张超、刘盖向他一报说杨延昭即将被斩的消息,这是一个精神上的强刺激,心理上的大震动,陡然间使生理机能发生了变化一一浑身的不舒服都好了。 八王坐在辇上一听追魂炮响,急的他脚跺辇底,吩咐:“快跑!”来到午门,八王下了辇,怀抱着金锏先奔监斩棚,他想要先看看是谁当监斩。张超、刘盖虽给他送信,没说寇准当监斩,八王到里边一看,好不生气,竟然是寇准。 八王面有愠色,语带讥讽地说:“寇准,原来是劳你大驾,在此监刑。” 寇准忙给王爷行礼说:“王爷息怒,不是寇准当监斩官,哪个给您送信?不是寇准监斩早巳三声炮响过,杨延昭人头落地了。” 王爷一听可也对,他当监斩倒好办了,八王缓下面孔说:“寇准,既是如此,你要等候我上殿给延昭讲情。” 寇准说:“王爷尽请放心,你讲不下情来我不放追魂炮。”俩人在这定合同啦!八王怀抱金锏怒冲冲走上金銮宝殿。此时殿上群臣不少人为杨延昭讲情,但皇帝一概不准。佘太君站在殿上默默无语,潸潸泪下……就在此时,八王来到殿上:“参见陛下。” 皇帝一瞧,心想他偏偏出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就象谁给他送了信儿似的,其实真是进了信儿才来的。 “德芳,有何本奏?” 八王说:“陛下,臣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何事?” “陛下,那潘仁美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理应全家问斩,因何却将他饶恕死罪放归故里呢?”皇帝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暗想,潘仁美现在已经被杨延昭劫杀了,你还来问为什么放他,这不是“气死周瑜反来吊孝”吗,又一想,也许他不知潘仁美被劫杀之事,于是答道:“德芳,此事你最清楚,潘洪当斩,不是你给讲的情吗?朕看在你的面上,方才恕他死罪,贬为庶民!” 八王说:“陛下,记得我给潘洪讲情时只说了一句话,陛下您就准奏了,真给了我好大的情面。” 皇帝说:“那是自然,德芳在朝中,举足轻重,非同凡响,朕怎能等闲看待你的进谏?” 八王说:“多谢万岁,重看德芳,如今我又进谏来了,也是只说一句话。”皇帝说:“德芳,有话可讲。”八王说:“万岁,请您降旨饶恕扬延昭的死罪。”太宗皇帝一听.心想,绕了一路十三遭,关结在此。看来,他早知道潘洪已死,更知道杨延昭被绑,他是专为给杨延昭讲情来的。太宗皇帝说:“德芳,杨延昭他日无君王,劫杀潘洪,手提人头,大闹金殿,猖狂已极,放肆已极,不杀他,焉能正法?” 八王说:“圣上,潘仁美犯有八大罪状,凌迟碎剐,死有余辜,万岁您竟赦他死罪,也是执法不公,今延昭杀死潘洪,实乃替万岁正法,为世人正观听,陛下如将延昭斩杀,岂不是遣一时之怒,留千古之憾吗? 第124章 望圣上三思。” 太宗皇帝听完此话暗想,如他所说,杨延昭杀了潘洪,倒成了为国正法了,真是岂有此理。此时又听赵德芳道:“陛下,当初您要杀国丈潘洪,我进谏一句便饶恕了他,如今您要杀杨延昭,我进谏数言如不饶恕,岂不让人笑论陛下圣裁不公。” 皇帝心想,我如赦免了杨延昭,岂不让人笑我被八王给说的没理了?……正在这个时候,忽有内侍启奏:“边关告急奏折到。”太宗闻昕,急命呈上。内侍把奏折呈上之后.太宗观罢大吃一惊。这奏折乃是边关代理元帅杨振帮送来的。奏折上说辽邦元帅韩昌重新调集人马20万,侵扰边界,杨振帮等因兵办不足,指挥失利而将雁门关失守,现已退兵到岱州,正在据城力守,盼朝廷火速发兵援救,否则将耍丢失疆土,危及东京,太宗看完奏折,忙公诸于群臣,问计将安出。 八王忙又奏道:“陛下,敌军犯境,边关失守,必须有成慑敌胆、勇冠三军的名将出兵对敢,方可扭转战局,收复失地,如此时用将不慎,交锋不利,敌将会乘势而进,长驱直入,到那时兵临城下,悔之晚矣!” 宋太宗说:“德芳,依你之见当派何人出征?” 八王说:“宋室武臣使辽邦闻风丧胆者当推杨家将,而杨家将中当推杨无敌,而今扬无敌阵亡,当推杨延昭,如将杨延昭斩首则无抗辽名将矣!如今当延昭临危之际,奏折到此,岂非天意耶?请陛下暂赦延昭死罪,命其带罪出征,如退敌得胜当免其死。”八王一席话说出,众位朝臣一齐跪倒,求万岁饶恕杨延昭。 宋太宗心里明白,能退辽兵者当首推杨延昭,现在又有这么个台阶,正好不失体面。于是当即降旨,赦回杨延昭。监斩官寇准也随之上殿,那追魂炮第二声压根儿没响。 杨延昭在佥阙下跪倒:“谢圣上不斩之恩。” 太宗说:“杨延昭,辽兵犯境,边廷紧急,朕今赦你死罪,命你带罪出征,统带兵马,即日起程,援救杨振帮,不可有误。战场上务必奋勇杀敌,将功折罪,莫负朕意。” 延昭说:“臣尊旨。” 杨延昭领了圣旨之后,宋太宗退朝回宫。 次日早朝,宋太宗升殿,等候着延昭出征的消息。朝臣刚刚到齐,忽见佘太君拄着龙头拱杖斐哭啼啼走上殿来,把拐杖向皇帝点了三点然后说道:“陛下,臣佘赛花见驾。” 太宗忙问道:“太君因何悲悲切切,哭上殿来?” 佘太君说:“陛下,昨日承蒙圣恩,赦我六儿不死,可谁知我儿延昭,福小命薄,回府之后,就说心中疼痛,自觉气闷,未多久.他竟然气绝身亡,我儿他骤然与世长辞了……”说至此,老太君泣不成声。 太宗闻听,心想这也太快了,昨日还好端端的,今天就死了?太宗暗想,是不是因昨日绑杀杨延昭,他怀恨在心,诈称病死,搪塞孤家呢?想到此,太亲说道:“太君不必过于悲痛,延昭病急而逝,定是疑难之症,待朕派尚药局侍御医前去府上诊视一番,或许还能救活过来,也未可知。”太宗皇帝马上命内官总太监崔文领着尚药局的一名侍御医到天波杨府去给扬延昭看病去了,留下太君在殿上商议御敌的大事。这是给杨延昭看病去吗?这是验尸去啦!皇上要想真正了解一下杨延昭是不是真死了。这一举动表面上是关照,暗中是猜疑,老太君与众大臣电都看得明明白白。 崔文与侍御医刚走,忽又有内侍臣呈上边关急奏折,太宗打开观瞧,还是杨振帮来的。奏折上说,岱州失守,宋军退到平城,急盼速发救兵! 皇帝心想,这可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单遇顶头风”了,马上与群臣商议退敌之计。可是谁也拿不出转危为安的谋咯来,有的大臣还说:“但愿苍天保佑,延昭能气绝复活,尚可退敌有策。”正说到这里,太监崔文复旨来了,他告诉太宗皇帝:“陛下,杨延昭躺在灵床之上,面无血色,四肢已冷,恃御医说,就是扁鹄在世,华陀重生也是无药可治啦!我等向他府中人转喻了圣上的恩泽也就回来了。” 太宗一听,完了,杨延昭真死了,他眼望群臣说:“延昭已逝,何人出征啊?”迭话说出来,众大臣半天没言语,这倒并非人人怕死不敢出兵,有很多大臣听到延昭病故的消息,一时顿为震惊,比如八王赵德芳就是这样,他神情呆滞,心绪烦乱,在想着应该到天波府去给延昭“参灵”,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向遗体告别”。别的大臣也有的在为杨延昭的死惋惜,慨叹,所以就无人说话了。这一无人说话,皇上也感慨了:“哎!这一场潘,杨诉讼,损我两位栋梁,莫说延昭不死,就是潘仁美不死也可以领兵去援救边关哪!” 这句话一出口,老太君在旁边奏道:“陛下,难道除了潘仁美大宋朝就无人领兵了吗?” 皇帝说:“太君,眼下朝中哪有领兵出征之人?” “万岁,臣妻佘赛花愿领兵出征。”这句话一出口,使太宗颇感惊愕:“太君,延昭病故,丧事未竟,你有失子之痛,心绪不宁,焉能出征。” 佘太君说:“万岁,为臣者,解君忧,分国愁,先有国,后有家。延昭虽已病故,我可以安排家人料理,总不能看着辽邦猖狂。束手无策,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这诰命夫人。请万岁降旨,臣情愿领兵出征。” “太君,只是你年过半百,又是女流,远征边关,怕你经受不住戎马辛劳啊!” 太君说:“陛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佘赛花虽然发增银丝,但刀光不减;虽腰腿不灵,但战马尚快,疆场上还能与辽兵再战三百合。” 此时,寇准出班奏道:“陛下,当初我听说在佘塘关前,金刀令公杨继业都不是佘太君的对手,可见太君武艺超群,杀法骁勇,更何况太君熟读兵书战策,深知用兵之道,存此敌军压境之际,挺身而出,其举可敬,其言可敬,望陛下莫事负忠良报国之心,依臣看可让太君挂帅,解边关之危。” 太宗听了寇准的话之后,稍有沉思说:“好,太君,勇武之风,不减当年,朕就命你挂帅出征!” 老太君这一挂帅,平南王高君保自讨先锋官,太宗准奏。 次日清晨,佘赛花与高君保校军场点齐十万人马,带着杨门中几位会武的寡妇太太,加上八姐、九妹、烧火丫头杨排风一起出征。号角震天,旌旗映日,刀枪耀限,战马嘶鸣,口令铿锵,步履整齐,同仇敌忾,斗志昂扬,浩浩荡荡,压颤地皮,直往边关进发。 老太君这一出征,没用五天,前敌告捷,岱州已被收复。太宗大喜,当着满朝文武称赞杨门女将,巾帼豪杰。七天后,高君保回朝向太宗告急:“万岁,佘太君收复岱州之后,不想,中了韩昌的伏兵之计,如今宋军被迫撤退到平城,为辽军四面包围,眼看有粮草断绝之危,臣闯营回朝,搬兵求救!”说着呈上了佘太君的告急奏折。 太宗阅罢奏折,面特忧色,向群臣问道:“众卿家,何人能统兵增援呢?”皇上问着这话,自己心里都没底,他深知现在朝内武将虽多,但出奇制胜者少,领兵者有,但谋略过人者缺。怎么办呢?正在皇帝发愁,群臣无计的时候,双天官寇准出班跪奏:“陛下,前敌紧迫,宜速发兵,臣保荐一人可领兵马,此人腹有良谋,内藏锦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敢比姜尚、乐毅、孙武、伊尹,命他为帅定能解平城之围。” 太宗和满朝文武都愣了,朝中还有这样的人吗,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哪!皇上忙问:“寇准你说此人是谁?” 寇准答曰:“八王千岁。” 第十三回大胆设疑杨府奔丧小心查看灵前吊孝 太宗心想,八王怎能带队出征呢?“寇准,德芳虽然曾经亲临过疆场,但要让他亲统人马,恐怕未必合适吧!” 寇准说:“陛下,兵家有云,将是兵中之胆,兵是将中之威。王爷出征不用他排兵布阵,只要一说一天王、二地王、三山王、四水王、五福王、六和王、七星王、八贤王,万岁的御侄,太祖之子,亲临前敌,与士卒共甘苦,军兵必定士气大振,忘我杀敌,我敢担保,平城之围,马到即解。” 太亲闻听,暗想寇准之言不无道理,因而便向八王问道:“德芳,对寇准之言,你有何见地?” 赵德芳的回答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陛下,我情愿带兵出征,去边关解平城之围,营救太君出脸。” 八王怎么回答的这么干脆呢?他这是跟寇准怄气呢!八王心想,寇准,我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让我领兵出征,纯属强人所难,我从未领过兵啊!可是当着满朝文武,你把我宣扬一番,我怎么说呀?我说我贪生怕死,不敢出征?人家老杨家老寡妇、少寡妇都去啦,我还怕什幺?王爷心想,这回我豁出去啦!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落个苟且偷生,我定去不疑!我去可是去,寇准你也好不了,我非带着你不可,八王说:“万岁,我虽然可以为统兵的元帅,但是手下缺少一个开路先锋官。” 太宗说:“那幺你看何人可称其职呢?” 没等八王说,寇准抢先说道:“万岁,称其职者无有别人,只有为臣。” 八王心想,他还真看透了,对啦!我就是要让你给我当先锋,别人想当也当不成。 第125章 八壬说:“既然寇天官毛遂自荐,愿当先锋,也正中我意,就让寇大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挥戈北上,首立战功。” 太宗一听,这也不行啊!哪能元帅、先锋都用文官哪!太宗说:“德芳,寇准乃一文人,能任先锋官之职吗?” 八王说:“能!兵家有言,将是兵中之城,兵是将中之胆,不用他亲自排兵布阵,只要众军卒一听说审葫芦、问黄瓜、打城隍、拷土地,假扮阴曹、夜审潘洪的双天官亲临前敌,与士卒共甘苦,军兵必定士气大振,忘我杀敌,平城之围,指日可解!” 寇准一听,噢,我说他的话又给我用上了。 太宗此时已听出八王的话中含沙射影,弦外有音,暗想,这样的元帅、先锋,到阵前怎能取胜呢?我还得派高王、郑王等老将军随营参谋,不然的话,恐怕难解平城之围。太宗当殿宣布,八王为元帅,寇准为先锋,高王、郑王为随营参军,命八王准备三日,然后起兵。 散朝之后,八王憋着一肚子气同到南清宫。告诉自己的妻子狄王妃:“我要带兵出征啦!三日后就要动身,你给我收拾收拾应用之物,行走之时好让差人携带。”_ 狄王妃一听这是哪的事啊?“你出的哪门子征啊!难道大宋国朝就没有人啦吗?再者说你也从没带过兵啊……” 八王心绪烦乱,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多问,这是朝中大事!你给我准备东西好了!” 狄王妃见八王发火,吓的敢紧僵旗息鼓,一言不发…… 八王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顺手翻出一本兵书来,心想:这书在书架上摆着,我很少看,如今要用着了,看看兵书吧……他翻了儿页之后把书又合上了,唉!哪有带兵元帅,出征之时现看兵书的?临阵磨枪的将领焉能取胜?寇准哪寇准,你害的孤王好苦也!正此时,太监禀报说:“王爷,寇大人来了,他说让我通禀您,说先锋官要见元帅。” 嘿!他来啦。八王说:“让他进来。” “是。”太监去不多时,见寇谁不慌不忙踱着方步走了进来:“给王爷见礼。” “不用啦,平身。” 寇准用眼往桌上一扫,笑道:“王爷,您正在攻读兵书哪。” “我正在生闷气呢!” “王爷,您怎幺生闷气吁?” 八王说:“寇准,我怎么生闷气你自会知道,不要明知故问,我先问问寇先锋,此番出征可能预知胜负否?” “王爷放心,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八王说:“好,借你吉言,不过我要问问寇先锋武艺如何?” “别说武艺,我一艺也不艺。” “可会枪、刀?” “我会梆子腔(枪)还会修脚刀。” 八王说:“似你这等不懂武艺,不谙刀枪的先锋,到两军阵前,岂不是白白去送死?” 寇准转身坐下之后慢吞吞地向王爷说道:“王爷既然知道我去送死,为什么在殿上还要我当先锋官?” “先锋是你自讨。” “我不自讨,王爷也不能放过我。” “是啊!你不放过我,我焉能放过你,你保孤王做元帅,孤保你做先锋,这叫临死要拉个垫背的。” 寇准说:“王爷,其实你我君臣都是文官,您的洼面金锏在朝纲中管用,在两军阵前面对辽军就不管用了,我呢,别说杀敌,杀十小鸡我手都打哆嗦。” 八王说:“你这话怎么不在殿上说?” 寇准说:“王爷,在殿上不能说呀!那样您就挂不了元帅啦!我让您挂帅,其中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王爷,朝中空虚,缺少良将,王爷挂帅或许有人保护王驾。” 八王说:“你说是什么人?” 寇准说:“你的御妹丈、郡马杨延昭。” 八王说:“寇堆,你今天是喝醉了来的还是发着烧来的,怎么在此胡说八道呢?延昭已经死了好几日了,现在天波杨府正在高搭灵棚超度亡魂.你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寇准说:“王爷,您说延昭死了,可看见他的尸体啦吗?” 八王说:“我没看见,但是崔文领着侍御医一同到天波府看到延昭已死,这绝无差错。” 寇准说:“我问您在佘太君说杨延昭已死的第二天到杨府去吊孝,可曾见到杨延昭的尸体?” 八王说;“那天,延昭的尸体已装人棺材,入殓停灵了,他们怕我悲痛伤身,故没有让我开棺观看,但是延昭死是定然无疑了。” 寇准说:“未必。” 八王说:“寇准,你有何依据?” 冠准说:“王爷,当然有点依据,杨延昭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让他带罪出征的头天晚上死,岂不可疑?老太君上殿面君,报说六郎已死,虽然哭的很悲伤,但是她俩眼并没哭肿,可见她头天晚上没怎么哭,或可说根本就没哭。想那杨延昭乃是老杨家的千顷地中的独根苗,佘太君的连心肉,骤然死去,对佘太君无异于晴天霹雳,撕心裂胆,她得哭个死去活来,就算她性情剧硬,不比常人,那也得枕头上偷着流泪,一夜不眠,眼睛也得哭肿,不哭肿也得哭红,可她并没有这样,岂不可疑?再者蜕,余太君在金殿上听到圣上怀念潘仁美的话之后,立即提出亲自挂帅出征,这当然可以说她是先国后家,御敌为大,但她出征之时我见她神情激昂,并无丧子之忧,岂不可疑?再者说,杨延昭的遗体只有崔文与侍卸医看过,连您这位与他情同手足的八王都未让观瞧,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怕您过于悲伤而没有其他缘故吗?” 八王听寇准这一顿怀疑弄得自己也疑团顿起,是啊!这寇准问案问惯啦,什么事看的细,瞧得深,善从蛛丝马迹当中察出破绽,他说的这些话不无道理。“寇准,依你之见,我御妹丈没有死,那可太好了,延昭不死,孤家有望了!” 寇准说:“王爷,谁说杨延昭没死?那崔文和侍御医能看错了嘛?就是崔文看错侍御医也不能看错呀!再者说延昭不死,太君上殿说死,岂不是有欺君之罪?地就不怕掉脑袋吗?” 八王说:“你到底是哪头的?说不死是你,说死也是你,你说他到底死没死!” “我看哪!也许没死,也许死啦!” 八王说:“废话!他总不能半死不活,你说了半天究竟是何用意?” 寇准说:“王爷,我是说杨延昭死与不死两种可能都有,要查其端倪,得劳驾王爷跟我走一趟。” “上哪里?” “到天波杨府去给杨延昭参灵吊孝,名日吊孝,暗察实情。” 八王说:“我已经去吊过章了,如何再去?” “王爷,您就说特地陪我而来,再问问何时出殡,还需何物,以示关怀呀!”八王说:“好,我跟你一行。”寇准说:“王爷,我先问问您,您愿不愿意杨延昭死而复生?” “延昭不死,孤王愿出万两黄金。” “王爷,不用您出万两黄金,咱们君臣定下约法三章。” 八王说:“怎么定法?” 寇准说:“此去杨府要查出延昭的生死,颇费心计,王爷到那,您得听我的,让您上东别上西,让您打狗不骂鸡,走就走,留就留,事事都得我点头儿。为臣此举有些冒犯王驾,请您莫怪。” 八王说:“好,孤家不怪,全听你的。”八王心想,只要你能让杨延昭活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到底看看你能闹出什么“古董”来。 寇准说:“好,王爷,咱们马上动身。” 于是八王乘辇,寇准乘轿,二人一同来到天波杨府。站在府门外一瞧,一片萧煞肃穆持象,上马石、下马石,过街牌坊全用青沙蒙罩,上边插着白幡雪柳,地下撒满纸钱、银箔。府门口靠左侧戳立着白纸方子,标志着男主人去世。 八王与寇准来到杨府,家人急忙往里传禀,此时主持家规的是延昭之妻郡主柴银屏,亦即八王的御妹。八王姓赵怎么他妹妹姓柴哪?这位柴银屏乃是周世宗柴荣的女儿,柴荣与八王之父赵匡胤是八拜结交的弟兄,柴荣死后,由八王的母亲贺皇后将其抚养,她与八王情同手足,兄妹相称。 柴银屏闻得八王与双天官到,急忙迎出府外,与八王、寇准见礼。寇准说:“郡主,延昭病故,寇准本应早来吊唁,奈国事繁忙,未能抽身,令日特来参灵,以慰延昭的黄泉忠魂。” 柴郡主说:“寇大人,银屏不幸,神志恍然,迎接来迟,望勿见怪,大人请。” 柴郡主头前领路,八王与寇准后边跟随,寇准一进这天波府,这眼睛就东撒西看,左右观瞧,他想从周围的一切看出些漏洞来。只见这天波杨府从府门到灵棚,一路上银花撒地,白纱蒙窗,出人家人,身着素服,丫鬟使女,尽除艳装。寇准从后边端洋了一下走在前边的柴郡主,只见她青丝发绾的盘云髻上,斜配一条白纺孝带,素缌孝衫,匀称可体,腰缠紧束,更显出体态窈窥,裙围摆动,偶见轻移莲步,弓鞋窄小,为白绫所蒙…… 或许有人要问寇静干么这幺细看柴郡主,他这也是在查找破绽,为什幺见面时不细看,偏在后面偷着看?寇准是双天官,要注重点儿身分,和郡主一见面直瞪两眼从头看到脚——那有失礼节,所以只好从后边往前偷看。 正行走问,已来到灵棚。这灵棚乃是用芦席高扎,青白布蒙罩。灵棚门口两侧,摆列着“万年青”“凤尾蕉”“棕竹”“龙柏”。 第126章 灵棚门侧,垂挂一对挽联。上联写:“金戈铁马疆场堪称安帮将”下联是:“碧血丹心黄泉犹作大宋魂”横楣四字:“忠心不死”。 走进灵栅,只见迎门摆一口黑漆棺材,白纱花压棺头,松柏枝托棺底,棺头上有一行柩字,上写:“大宋亡将杨讳延昭之灵位”。棺材精边摆着供桌,上边有干鲜果品,馒头、点心,点着“引魂香”,亮着“长明灯”。棺材两侧有不少扎纸活儿.左有金童,右有玉女。金童肩扛“引魄幡”,玉女手执“招魂铃”。另外还有纸牛纸羊纸骡纸马,纸糊的盔甲,纸糊的大枪……古代讲迷信,据说糊什么,烧了之后,到阴问就有什么。所以杨延昭活着有的东西,全糊上纸活。随他都带着。 棺材前边跪着两个孩子,都是头带麻冠,身穿重孝,手执丧杖——又叫哭丧捧。一个十多岁,一个五六岁。这是杨延昭的两个儿子,大的叫杨宗保,二的叫杨宗勉。小哥俩在此为爹守灵。灵棚外边另搭经棚,里边有八八六十四个和尚,分拨倒换,昼夜念经,超度亡魂,这阵念经的声音一阵阵传进灵棚……念的什么听不出来,据说这叫无字真经,有字就不真啦,所以谁也听不出他念什么。 八王与寇准刚进灵棚,宗保、宗勉两个孩子过来给王爷、天官磕头,这叫灵前谢孝。八王见两个孩子眼睛哭的通红,在他前边一跪,王爷不觉潸然泪下……他伸手拉起两个孩子,此时有人给王爷搬过一把椅子,八王坐下之后把俩孩子搂在怀里,亲呢地抚摩着他们,半响无言…… 这时寇准说:“王爷,您已经吊过孝了,今天该我绐杨将军参灵了。”说着话,他在灵前深深一躬,然后又撩袍跪倒,旁边有管家杨洪敢忙过来阻拦说:“天官大人,大驾快快请起,您要跪下,我们六爷的亡灵担待不起呀!” 柴郡主也在旁边下拜说:“天宫大人,快快请起吧!” 寇难说:“你们都不要管,我与延昭可称是知音之友,莫逆之交,如今是弦断曲终,再无高山流水,怎不让人伤心而落泪,有道是活者为小,死者为大。今天我不晓得杨府的参灵规矩,只好接着我们家乡规矩给杨将军吊孝,望郡主勿怪。” 八王在旁边一听,说道:“你们不必拦他,至交故友,生离死别,焉能不痛心,孤王夸日特地陪他而来,就让他按家乡的礼节参拜亡灵吧!” 八王心想,我看你到底弄什么招数。八壬一说话,郡主与杨洪都不再阻拦了。 这时,只见寇准跪在灵前用手拿起供桌上的香来,拈了三支,在“长明灯”上点着,续插在香炉之内,跪在前边,冲着棺材磕了三个头,嘴里竟叨叨咕咕起来:“呜呼延昭!壮年天殇,失我良友,痛我心肠.寇准为你而调来,你却不顾我而长去,有负管鲍之交,难全羊左之好。魂归西天岂能安哉?驾转太素必多牵挂……” 八王在旁边听着暗想,寇准这祭吊之词,倒来的挺快。继续往下听,有点儿罗哩罗嗦了。 寇准说道:“呜呼延昭!壮年早逝,国家失一栋梁,社稷去一贤才,太君少了个好儿子,郡主没了好丈夫,寇准没了你这好朋友,八王失去了御妹丈!杨将军啊!延昭!你自去也,可知辽是入侵无人抵御,你母佘太君,桑榆之乍率兵出征,如今被困在平城之内,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倘你健在,何用劳她的大驾呢?可你已经死了,再不能活了,再不能出征了!无有朱砂,看重红土,只有八王与我出征,我与八王乃一介儒生.有爱国之心,无卫国之力,能领兵出征,不能排兵布阵,这都是被逼无奈,万不得已呀!杨将军啊,延昭,黄泉有灵,忠魂不散,请暗助我们一臂之力吧!不看我们还得看你那年迈的老娘佘太君呢!呜呼延昭!……” 柴郡主在旁边问八王说:“王兄,我婆母她们被困平城吗?” 八王一听心想寇准你这是干什么呀?数数叨叨象个妇女一样。到你们老家就这种哭法?真是!还把平城之事给说出来了,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给我御妹又加一层忧虑吗?既然已经说了就别瞄着啦!“御妹,佘太君被困平城这倒是实,不过你不要担惊害怕,我与寇大人即将发兵去解救她们,你尽管放宽心。” 郡主说:“王兄与寇大人都是文官,如何驰骋疆场呢?” 八王说:“还有随营的武将呢!孤王自有办法。”郡主听后默默无言。 这阵的寇准哭的十分悲痛,他哭着哭着竟站起身来,绕过供桌,趴住棺材头上,手拍棺材,放声嚎啕:“延昭啊!延昭,潘仁美没把你害死,怎么你竟然自己死去?!”啪!啪!啪!——手拍棺材头直响。郡主说:“王兄,您快去劝劝天官大人,可别哭坏了身子。” 王爷心想,寇谁,你这个天官越来越不作像了。哪有这样撒着泼哭的?王爷走到寇准眼前说道:“天官,不要过于悲痛,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保重。”王爷说完这几句话又低声说道:“寇准,你乱拍棺材,不怕失了天官的身分吗?” 寇准抽泣着说:“王爷,你不要管我,到我们老家那吊孝得四面拍棺材,少拍一面就不够交情,我现在才拍了一面……”说到这里寇准也压低声音说:“王爷,你忘了,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王爷一听,忽然想起,对了,今天我得一切听他的:“好,你哭吧!”转身又对郡主说道:“御妹,让寇大人哭吧!他和延昭的情感太深了。” 此时寇准继续哭,继续数叨:“呜呼延昭!壮志未酬,何去匆匆?不念寇难为潘杨诉讼呕心沥血之情!” 嘣!嘣!嘣!冲棺材帮踢三脚。 “呜呼六郎,大业未竟,何走遑遑?不念子幼妻娇,老母高堂!” 咚!咚!咚!冲棺材尾捶了三拳。 “呜呼郡马!功名未尽,何离忙忙?不念亲朋故交,朝臣圣王!” 咣!咣!咣!冲棺材帮又拍了三巴掌。 八王心想,寇准他老家这规矩够怪的,哭灵还得砸棺材,岂有此理。 寇准围着棺材哭了一圈之后,在杨洪的劝慰下,才止住了哭声,坐在旁边用袍袖擦泪…… 八王此时也泪水盈眶.心绪烦乱,暗想行啦!你折腾一气,天色将晚啦!快走吧:“寇准.我们该走啦吧?” 寇难说:“王爷,我哭的太累啦!肚子都哭饿啦!让柴郡主给我们做点儿饭吃吧!” 八王心想寇准哪!哪有吊孝还要岂喝的。此时,柴郡主忙说:“王兄,天官,既然来,,哪能就走,饭菜马上就来。” 一声吩咐,转限间宴厅里准备好了饭菜,八王与寇准吃喝完毕,王爷低声问寇准:“寇准,吃喝完了,这回咱们该走啦吧?” “忙什么?杨延昭死活还没弄清楚呢,先不能走。” 正此时,柴郡主来了:“王兄,寇天官。天色不早,您二位悲痛伤神,想已累了,请尊驾回府休息吧!” 八王看看寇准,意思是说,人家都下逐客令啦,还不快走啊? 寇准说:“郡主,八王和我与延昭非比赏人情谊,延昭之死我知失手足.到我们老家那有这么个规矩,‘好朋友,夜守灵,不到五更心不诚’。所以今天不打算走了,要给延昭守灵一夜,以尽友好之情。”说完这话他暗捅了一下八王,八王忙说:“好,御妹,孤王要给延昭守灵一夜呀!” 郡主说:“王兄,守灵一夜十分劳累,只怕累坏了您的贵体,不守也罢r” 寇准说:“郡主,不守灵我不能安宁,更何况我与王爷即将出怔,延昭入葬不能随送,陪守一夜,又有何妨?王爷,您说呢?” 八王说:“对,令夜一定要守灵。” 郡主见八王意坚,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就屈尊大驾了,我让他们把后边书房啦拾一下……” 寇准说:“不!收拾书房干什么?守灵,守灵,我们要守在灵棚,今晚就在灵棚过夜。” 寇准这一说,郡主看出来八王全听寇准的。只好吩咐家丁在灵棚里给搭上了睡铺,被褥铺好。好在此时是初秋天气,并不寒冷。收抬停当,天色已晚。八王与寇准两个人来到灵棚,郡主与几名使女陪同在侧。八王催促郡主快去休息,又过了一些时候,郡主安排周到之后领着使女及宗保、宗勉两个孩子离开了灵棚。 人都走了,八王这才问寇准:“寇准,守灵一夜用意何在?” “找杨延昭。白天挑不出毛病来,晚上挑。” “看来你认定延昭没死。” “我可没那么说,咱们现在是骑驴看唱奉一走着瞧。王爷,今天忙的够累的了,咱们先躺一会儿。” 寇准与八王二人和衣倒在了铺上。八王起初在想,寇准的推断,能不能准确呢……后来二人渐渐进入半睡状态,远处忽听更鼓声音,梆!咣!——一更天了,寇准忽然在床上扑腾一下翻身起来,把王爷吓一跳:“寇准,你要干什么?” 寇准说:“我要找杨延昭。” 第十四回探索端倪夜巡庭院跟踪郡主寇准背靴 寇准在床上扑棱一下子起来啦!把八千岁吓了一跳:“寇准,你干什么?” “王爷,我要找杨六郎去!” “杨六郎在哪儿?” “我要知道就早去啦!现在还不清楚,你别说话。” 寇谁说到这,由床上下来,站在那仔细往外听了半天,没有动静,然后走到灵棚门前,探出脑袋去看了看,急又撤步回来:“哎哟!” 第127章 八王爷说;“怎么啦?”“今天晚上有点吃多了,胃难受。” 八王说;“谁让你见着不花钱的饭就使劲吃。” “我得多吃点儿,今天晚上我准备一宿不睡。” “干什幺?” “找杨延昭。” 八王说;“怎么找法?” 寇准说:“您不用管,看我的。” 说话间,寇准任这灵栅里就转起来了,一会儿到棺材后边转转,用脚跺跺地,一会儿把棺材盖坩手掀一掀,没掀动,可能钉上啦!一会儿手搬“纸活儿”,哗啦哗啦直响。弄得八王头发根子直发爹;“寇准,你不睡觉折腾什么?” 寇准也不说话,迈步出灵棚走啦!灵棚里就剩八王一个人啦!这谁也受不了,本来呀,每天晚上灵棚里都有人守灵,今晚上这二位一说在这住下,就再没派人。柴郡主只是让府中家丁在灵棚四周,常出来转转,保护王驾。这灵棚里,一口大棺材,两旁不少扎纸人儿,供桌上两盎长明灯,摇摇曳曳,忽明忽暗,给人一种凄凄惨惨的感觉,夜静更深,万簌寂静的时候,剩一个人儿在这里边,能不惊的慌吗?王爷一看寇准出来,他也跟出来啦,寇准一回头:“王爷,你跟我出来干什么?” “你出来,让我自己在里头啊!” “噢,也好,你跟我一块儿溜溜吧!” 寇准在前边走,王爷在后边跟,王爷也不知寇准上哪去,心想,我就跟看吧!你不说让我听你的吗!我就要看看你怎么能找出杨延昭来。 寇准与八王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灵棚往前走,看了看前边是杨府的前庭宅院,寇准转了一圈,又顺路回来,经过灵棚往后走……旁边念经的经棚,这阵也没动静啦!因为柴郡主怕惊动王爷,让这帮和尚都休息啦!又往后边走,闪出一个月亮门儿来,寇准把脑袋往月亮门里一探,瞧了瞧,是后花园。寇准没进去,看一眼顺着院墙又往前走,走着走着,一看又一个月亮门,这里边是演武厅,寇准伸进脑袋去看一眼又回来啦!转身又往回走…… 八王说:“寇准,你半宿拉夜不睡觉,进是要干什么?” 寇准说:“王爷,我这叫夜逛天波府。” 王爷说:“你到处伸头探脑的,象个小偷!别让府中的家将把你给抓起来。” “他们那个敢抓双天官!” “寇准,你这么到处瞎撞就能找着杨延昭吗?” “王爷,你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若急就自己先回去!” 王爷心想我自己先回去害怕:“寇准,咱们半夜出来瞎转,让府里人看见怎幺办哪?” “王爷请放心,这阵儿,他们都睡着啦!没有人看见!” 正说着话,迎面有两个人打着灯笼走过来了,王爷说:“你看.越怕碰见人,碰见啦!” 走近一看。正是郡主柴银屏和一个小丫鬟。 王爷一看:“这、这、这……”没词儿了。 郡主到跟前,道了一个万福:“王兄、寇大人,刚才,我到灵栅给您二位送茶去啦!看您不在,所以到后边来寻找,王兄,你们这是要上哪啊?” 王爷说:“啊,我要……”王爷心想,我上哪啊!我眼着寇准瞎转—这工夫寇准说话啦:“啊,郡主,我和王爷出来转转,想找一找你们天波杨府的茅房在哪儿啊!”八王一听这气呀!寇准,这是编的什么词儿啊! 郡主一听:“啊!您顺小路往前走,在那花园墙东的墙角之处。” “嗯!好啦!我说怎么找不着哪!王爷快走!” 寇准拉着八王,奔茅房来啦,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着柴郡主与丫鬟转了一圈顺原路回去啦!寇准转了一圈也顺原路回去了。八王埋怨地说道:“寇准,你撒什么谎不行,怎么单说上茅房哪?” “那说上哪?深更半夜你我一缺出来只有上茅房,你说上厨房?上闺房?上绣房?都不行。” “不过这句话有伤大雅!” “王爷,那有什么伤大雅的!难道文雅之人都不上茅房吗?” 王爷说:“行了!别说啦!我不跟你抬杠,我是说.你呀……你是天宫啦.注意点身分。” “瞎,王家千岁,我当了多大的官儿也是这个样儿,我是官大架子不大,为官之威显于民,为将之成显千军,像我君臣当坦露本性,王爷你看刚才我往外跑,你在灵棚里害怕,跟着我也跑出来,这也就不顾身分啦!”八王一听这也对,这寇准,满嘴全是理。 两个人说着话又回到灵棚里啦,一看,果然两个人床头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蔡碗,壶里有新沏的一壶茶水,看来刚才柴郡主是往这来过啦!寇准倒上两碗茶,“王爷,喝点水吧!” 八王这阵也渴啦!跟着寇准忻腾的。“寇准,下一步你还打算怎幺闹腾,你说吧!咱们君子一言,我今天就听你的啦!” 寇准说:“王爷,您发现了没有,我们定更天以后,往外边转悠,这柴郡主怎么还没睡觉?” 八王说:“寇准,你是中了多疑的病啦,我妹丈死啦,我御妹一定是思念亡人,夜不成寐,再加上你我今天住在这里,太君又不在家.她是一家之主啦,怎么能睡着,这不是给咱们送茶来啦吗?” 寇准说:“王爷,这茶水让丫鬟、使女送就行啦,为什么她自已来送呢?” “寇准,你我两个,非同常人,她亲自来送不是显得对我们尊敬吗?” “嗯,那好,王爷咱们睡觉吧!” 这阵就听,远处樵楼鼓打二更,梆,梆,咣、咣。 八王说:“睡吧!” 八王和寇准都躺下了,俩人的床,相距也就二尺来远,八王躺下,心里还琢磨哪,看来我与寇准,今夜到杨府是徒劳无益,白来一趟啊!寇准虽然折腾一顿,但来见收效,看来他也是怀疑而已。不大会儿工夫,听寇准打上呼噜啦!八王心想,这位天官,真是折腾乏啦!睡实了!八王无意看了寇准一眼,这一看把八王吓一跳,一瞧寇准,俩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大,在那打呼噜,呼…… 王爷说:“寇准,你这是干什么?” 寇准说:“王爷别吵吵,我睁眼打呼噜,给你打更,你睡吧!” 八王心想:这个人那,这是闹的什么古董啊!王爷只好听着寇准这睁眼呼噜,这呼声有节奏的反复出现,虽无音乐之美,却也具音乐之强弱,再加王爷也累点儿,慢慢地在呼噜的曲子中睡着了。 寇准哪,睁着眼打呼噜,这呼噜是打一会儿,停一停,用耳朵仔细听听外边的动静,然后接着还打。这阵儿,天近三更,快半夜啦,寇准眼睛盯着灵棚门口,因为那是前宅到后院的通道。寇准心想,难道今天真的就白来一趟,杨延昭真的是死啦?我的判断是自己多疑?……我自己起来再转转,寇准翻身刚要起来,就听外边,有脚步声……寇准赶忙又躺下了,继续瞪着眼打呼噜,就见一个人走到是棚门口外头,站住了。外边夜色漆黑,此人身着白色孝服,晚上也能看请楚,寇准看这个人的身形、高矮,很象柴郡主。嗯?寇准心想,这么晚啦,她还没睡,真是蹊跷啦!寇准高兴啦!打着呼噜,瞪着眼看着柴郡主。 郡主在灵棚门口好象听了一会儿,迈步又往后边走过去。寇准赶紧翻身起米,出了灵棚,一瞧,柴郡主就孤身一人。胳膊上好象挎着一个小篮子,正轻移莲步,慢闪腰肢,往后花园方向走哪,寇准心想,夜半三更,她孤身一人去干什么?其中定有缘故,这我得跟着她。 寇准在后边高抬脚,轻落步,提着气,憋着劲,紧紧相随,寇准怕自己脚步卢音惊动了郡主,故意地踩着柴郡主的脚步节奏走,郡主抬腿,他抬腿,郡主落步,他落步。这下可好看了,人家柴郡主是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扭扭捏捏,如风摇杨柳,寇准在后边一学,象扭秧歌一样,寇准心想,我现在这楼样,要让八王看见,他准得说我疯啦。寇准跟着她走到后花园的月亮门儿那,就见柴郡主站住,回头看了看,寇准在郡主一站住的工夫,就赶忙蹲下身子,隐藏在道旁边一盆铁树的后头啦!柴郡主往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迈步进了后花园,寇准心想,半夜进花园,这更是奇事,跟上她。寇准站起来几步跑到月亮门这儿,迈步跟了进来,一瞧郡主还在前边走……寇准一进花园,可麻烦了,这花园里的路,是用小碎石子铺的,寇准穿的是厚底靴子,刚才走土道,走方砖路到没觉怎么的,走到这石子路上,这声音就越来越大啦……虽然寇准踩着郡主的步子走,可声音也有点大,寇准心想,脱靴子!不能站住脱,怕让郡主给甩下,因为不知郡主上哪去?只能走着脱。走着走着,顺势一抬腿,扑!把靴子扒下一个来,心想扒一只靴子声音可能小点儿,扒了一个靴子没走几步,更麻烦啦,两条腿一高一矮.这一走成瘸子啦!寇准一看这还不行啊,没走几步,顺势一抬腿,扑!这只又扒下来啦,一边走着.一边把靴了腰的俩带儿往一块儿一系,往肩膀上一搭,前边一只,后边一只。寇准一看自己这狼狈相,差点没乐喽!穿着袜子走,这同没声音了,寇准紧走了几步,心想,这回郡主你可丢不下我啦。哟!甬路上有块三角石头,尖朝上,让寇准一脚给踩上啦,尖正扎在寇准的脚掌上,偏巧那儿有个鸡眼,嘿!疼的天官寇准就势就蹲下了,别看那么疼,硬是没敢出声。寇准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背着靴子,继续追,这叫“寇准背靴”。 第128章 寇准跟着、跟着,就见柴郡主走到后花园的一个观花亭子上,站住了。又回头望了望,迈步下了观花亭,走了没几步,放下小篮,蹲下了。寇准没敢再走近,在亭子这边偷偷地观看,见柴郡主把一盆美人蕉挪刊一旁,又蹲下身子,从地面上掀起了一块木板子来,这块木板子有八仙桌面那么大。紧接着,郡主挎着小篮、下去啦,寇准这阵儿心里明白啦,啊!这里有地道。扬延昭如果没死,一定藏在这里。这阵儿寇准就觉着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精神头儿也来啦!顾不得石头扎不扎脚啦!几步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个地道口,有台阶通往底下,寇准背着靴子顺着台阶走下来。走到尽底层一看,里边一片漆黑,比上边还黑往前走不几步,仔细一瞧,好象旁迎有点亮,噢!这有个门,门上糊的毛头纸,门里的灯光透过毛头纸,照到了外头。寇准想,屋里一定有人,寇准几步走到门的跟前,仔细一昕,屋子里正是一男一女在说话,寇准一听就听出来啦,女的是柴郡主,男的正是杨延昭的声音。寇准就象拣到了狗头金,拾到了夜明珠一样高兴,果不出我所料,好你个杨延昭,藏到这里啦! 杨延昭正在问柴郡主:“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给我送饭?想要饿死我吗?” “郡马,你别生气,饭进不出来,把我都快急死啦!你哪知道,今天,八王和天官寇准参灵吊孝来啦!我脱不开身哪。” “噢,八王又来啦,他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是啊,谁知怎么又来啦!我看今天这样子,好象专为陪着寇准来的。” 延昭说:“郡主,寇准来了之后,说什么啦?” “他呀.就说和你是好朋友,要好好地哭一哭你………你看,你不是饿啦吗!你倒是先吃饭哪!你边吃,我边给你说。” “好,我这就吃,我问你寇准还说什幺啦?” “咳,郡马,你怎么老这么寇准、寇准的,干什么呀?” “哎呀,郡主,你不知这个寇准,此人足智多谋,心计颇多,弹弹耳朵,脚指盖儿都响,他一来,你要有一点不慎,就会让他看出破绽.那还了得。” 寇准在外边一听,弹弹耳朵,脚指盖儿都响,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就听郡主又说啦:“这个寇准,是有点与众不同,别人哭灵只在灵前.他哭灵,围着棺材敲,用脚踢,说这是他的老家的规矩。完了住到这啦!非要拉着八王和他一块在灵棚里。咱王兄也没办法isuu書网,和他住那啦,住下还不老实,都定更啦!他领着王兄在院里乱转游,说找茅房,嘻嘻……当时我笑也没敢笑,大宋朝怎么用这么一位天宫哪!” 延昭听到这:“哎呀!郡主,坏啦。” “怎么坏啦?” “寇准定是有意前来,他的举动,是要查找破绽,你今天晚上来,留神后边有人跟着你没有?我出去看看。” 寇准在外边一听吓一跳,心想,要坏菜,可听郡主又说啦:“郡马,你不要这么担惊害怕的,我来的时候,特意在灵棚门口站了站,寇准睡得正香,打着呼噜哪!他不能来。” “噢!好,银屏,你回去以后,记住,寇准不走,你不要给我进饭,他多咱走了你多咱再来。” “哎呀,那他要在这呆两天哪?” “那我就豁着挨两天饿。” “那怎么能行啊!我回去把他撵走。” “你千万别撵,那个人你越撵他,他越不能走,反而会引起他的疑心,寇准此番来者不善。” 郡主说:“照你这一说,这还没治啦呢!这个缺德的天官!”寇准一听,好,骂上我啦。“哟!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上火,我听寇难说,咱娘他们被困在平城,八王、寇准要带兵出征,你说能行吗?” 说到这里,屋里没话啦,过了一会儿,延昭长叹一声:“哎!我如不诈死,本应我去营救啊!” 郡主说:“郡马,别发愁啦,听天由命吧!你已经死啦,再活了就有欺君之罪啦!你还是忍了吧!人世上现在就没有你啦,哎哟!你看我,今天让这个寇准把我忙活的,水壶都忘拿了,我回去给你拿水壶去!” 延昭说:“不用啦!你千万别送水来啦!寇准在此,你要加着万分小心。” “好吧!我走啦!” 延昭说:“你回去路过灵棚的时候,看看寇准在那睡的怎么样?” “哎,好吧。” 寇准一听,我还得快往回跑,要不然她一出来正看见我,寇准背着靴子上了地道,先跑回来啦。来到灵栅里,这靴子都没倒空往下拿,就躺倒啦。呼……瞪着眼睛又打上呼噜啦! 不大工夫,看柴郡主回来啦,在灵棚门口那站住往里边看了看,然后迈步又往前边走去。 寇准一看郡主世后,转身起来,用手一推八王:“王爷醒醒,王爷醒醒。” 八王睡的正香,让寇准一推,睁眼一瞧,寇准肩头背着靴子,站在床前,王爷说;“寇准,你今天晚上犯了什么病啦?你怎么背着靴子?是发癔症啦吗?” “王爷,别嚷.杨延昭没死,让我给找着啦!” “啊?真的吗?” 王爷在铺上腾地一下子站到了地上,自个都不如是怎幺起来的。 寇准这阵才把这双靴子放下穿上:“王爷,好不容易,脚都扎破了,这都是为大宋江山啦!您跟我来。” 寇准前边走,八王后边跟。寇准说:“王爷拿着洼面金锏,杨延昭要跑的话,你就揍他:” 八王点头,心想这老西,真发现了杨延昭啦?这可真是怪啦!寇准领着八王二番来到后花园,过了观花亭,一看那盆美人燕又放好啦!寇准把这盆花挪开,一瞧,底下闪出一块木板,一头有抠手,寇准用手一抠,这块木板起来啦:“王爷,你可别说话,全听我的,把洼面金锏拿好。”王爷点点头。不过一看这地道口,八王也发愣了。 寇准顺台阶走下来,八王也走下来啦!高抬脚,轻落步,走到了底下这扇门前,寇准用手轻轻敲门,“呼呼呼”,就听屋里有人问话:“谁呀?”王爷一听果然是延昭的声音,高兴得心中直跳。此时寇准答应一声:“我!” 王爷一听,这声挺细,寇准这声音在哪出来的,仔细一看,手卡着脖子哪!八王差点乐了。寇准,你要干什么呀?敢情这寇准,还很会模拟别人的声腔语调,他在这装柴郡主哪。不敢大声,怕杨延昭听出来,延昭在屋里问:“郡主吗?” “啊!是我,快开门。” “你怎幺又来啦。” “我给你送水来啦。” “哎呀,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这要让寇准看见,就麻烦啦。” “寇准看不见,睡着了,快开门吧。” “好!等候了。” 就听里边咕隆一响,门一开,延昭一看:“啊!” 寇准说:“杨延昭,你这个混帐驴球球的。往哪里跑?” 第十五回死而复生郡马挂帅声东击西天官遭擒 杨延昭开门一看,面前站着寇准,后边是八王手提着洼面金锏。杨延昭就知道,事已败露,无处藏身了。寇准说:“杨延昭,你诈死瞒名,欺骗圣上,你可知罪?” 这阵杨延昭无话可讲,只好说:“王爷,寇大人,请到里边坐吧!” 寇准说:“行啦,这地道里我嫌憋气,走,咱们一同到上边去吧!” 杨延昭说:“寇天官,您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寇准说:“你不是说啦吗,我这个人弹弹耳朵,脚指盖都响,太透灵啦!你藏在哪,我都能找来。” 这阵儿八王从心眼里佩服寇准。八王心想,这寇准简直就是活神仙,他愣把死人给弄活了。此时杨延昭没办法,只好跟着八王、寇准来到上边灵棚之内。延昭给八王见礼:“王家千岁,请宽恕廷昭,欺君之罪。” 八王说:“延昭,只要你活着.我就不怪,明天上朝,我在圣上面前保奏于你,圣上如若怪罪,一切由我承担,不过延昭,你为什么要诈死?又是怎么‘死’的呢?” 杨延昭一说,八王才明白,原来延昭的祖父、杨继业的父亲云游火山王杨衮曾练就三手绝技。“五虎断门枪”,是一绝,“避箭法”是一绝,“避气法”是一绝。避箭法,传教给了杨七郎,疆场上,乱军之中不管这雕翎箭多么密集,杨七郎都能躲闪得开;而避气法那就传给了杨六郎,此法属于内功外壮之法,这是战场上佯死逃生的办法,只耍气息运好,往那一躺,能使面色变黄.手脚冰凉;呼吸细微到一丝,犹如没有一样,不过时间不能长了,只能顶半个时辰左右,可以挡人耳日,不知道的一看就会以为真死了!所以太监崔文和侍御医来看的时候,没看出破绽。另外他也没想到杨延昭会诈死。让杨延昭诈死,这是老太君的主意,太君主要是看在潘、杨之事上,皇上太昏庸啦!老太太心寒意冷了,又怕老杨家这沙里澄金的六郎,再被仇人、权奸所害,所以就想出这诈死瞒名的办法,太君打算过一段时间,让六郎回老家山后麟州火塘察,终生稳居,没想到让寇准给找出来啦! 这阵三个人在灵棚一坐,寇准说:“扬延昭,不管怎么说,老太君被困平城,逼的八王挂帅,寇准做先锋,这都是你的罪过,你说怎幺办吧?” 杨延昭说:“天官,我现在一切听从您的吩咐,延昭只有冲锋陷阵,杀敌报国。” 第129章 “瞎!这还有个杨家将的气魄,天亮了咱们就上朝,上殿见驾听我的,我想这样……”他们在灵栅里这一通谈论,天可就亮啦,柴郡主哪,早早地准备好了早饭,想请八王、寇准用饭。用完饭好让他们快走。饭做好了,郡主到灵棚这一瞧,呀。怎幺延昭也在这哪!郡主愣啦!寇准说:“郡主,还不快来谢谢天官寇准,我把你的丈夫杨延昭给救活了!” “啊?”郡主一时惊诧无言。 杨六郎说:“郡主,甭愣着啦!全露了!“ “怎么露的?” 寇准说:“就是你给捅露的,你昨晚上给延昭送饭,我寇准身后相随。你下地道,我下地道,你在屋里,我在屋外,你骂我缺德天官,我在外边老实地听着。” 柴郡主听到这里脸儿绯红,心想这个天官可真是的,跑地道里偷着听声儿:“天官大人,我是与郡马一时的戏言,天官切勿怪罪。” “郡主,我下怪罪你,俗话说:不挨骂,长不大。我不怕骂。不但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不是你,我怎幺能找着杨延昭啊!没有别的,延昭要跟随我们出征了,天波杨府的家务就交给尔啦!望你尽心操持,让杨延昭无后顾之忧。” 郡主心中已经明了,说道:“郡马出征,理应为国。” “好啊!难得你一门忠烈,得胜还朝之时,当为郡主请功。……王爷,咱们走吧!上殿保本,让杨延昭在府中听信。” 八王说:“好,建速上殿。” 八王与寇准两个人离开天波府,现在再看这个大灵棚,无有半点悲凉气氛,反倒使人觉得可笑了。这多花费全先去了它的作用,寇准往外走的时候,正赶上那帮念经的和尚全来啦,一个个挟着木鱼、笙,管、笛、箫。寇准说:“行啦!你们不用念啦!把死人都念活啦!” 这些和尚们一听,怎么?把死人都念活啦!怎么回事? 老管家杨洪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真象,于是告诉和尚们,“六爷杨延昭的确活啦!从今天起就不念啦!给你们开发钱,请回寺院。” 这帮和尚一回寺院可了不得啦!请这帮和尚念经的推不开门啦!怎么回事?人们以讹传讹,越传越神,都知这帮和尚会念经,人家念的是真经,说把杨延昭三更半在硬在棺材里给念蹦出来啦!活啦!真经真灵啊!说不定还能把别的死人念活了,真经气死名医……这帮和尚以后的事,咱就不提啦! 八王与寇准两个人离了天波府,分别乘轿乘辇来到金殿之上。宋太宗还等着送八王和寇准出征呢!一瞧二位来啦。寇准与八王一同参见圣驾.太宗说:“德芳,你与寇准何时起身哪!” 寇准说:“万岁,我与八王皆是文官,统兵出征,恐难胜北国人马。” 太宗心想,寇准是你自己保荐八王,又自报奋勇,担任先锋,怎么睡一宿觉全变卦:“寇准,你既然难负此任,昨日因何自荐出征?” 寇准说:“万岁,昨天乃是无计之计,无法之法,一夜之间,辗转反侧,忽又想起一个能人来,此人出征,管保马到成功。” 皇上一听又来啦,又不知保荐谁哪:“你保荐何人?” “就是杨继业之子,杨延昭。” 皇上一听一拍龙案:“寇准,国难当头,危在眉睫,你身为天官,因何还口出戏言,取笑朝廷,成何体统?” 寇准说:“万岁,寇准斗胆包天也不敢取笑朝廷。只是昨夜,我到天波杨府吊祭杨延昭,延昭虽气绝身亡,但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忠心未死,寇准家中八辈祖传起死同生之术,可以使延昭复活。不过我又想,如果杨延昭死而复洁,又怕万岁怪罪于他,说他欺君枉上,再传旨杀他,岂不枉费心机。敞此今日上殿请万岁降教旨一道,赦免延昭罪名,让他领兵出征。” 太宗一听,这寇准,纯属在这胡说哪!好吧!我就写道赦旨,看你怎么把杨延昭给弄活了。“寇堆,如此说来,朕就降旨一道,教杨廷昭死罪,你把延昭给我带上殿来!”太宗当即刷写圣旨一道交与寇准,寇准谢主龙恩,转身要下殿。太宗说:“寇准,你若领不来杨延昭,朕要问你欺君之罪!” 太宗心想,你别寻思国家大事可以当作地戏,领不来杨延昭,我饶不了你。 寇准说:“臣知道了。” 寇准心想,到那就领。他冲八王使了个眼色,八王是胸有成竹,悠闲自若。寇准下了殿,到天波府就把杨延昭领来了。寇准走上金殿见驾:“万岁,扬延昭吃了我们家八辈祖传的起死回生之药,现在复活了,又听到万岁圣旨救免他的罪名,甚感龙恩浩荡,所以随我而柬,现等候在殿下。” 太宗一听惊呆了,满朝文武全傻了,这寇天官可了不得啊。问案如神,治病还如神,这可真是多才多艺,他这八辈祖传秘方,咱们得想法跟他学学。 太宗心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宜杨延昭上殿。”内侍一声侍唤,杨延昭走上殿来,太宗一看,杨延昭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金阙下跪倒身躯:“参见万岁,臣杨延昭见驾。” 太宗一看杨延昭的样子,心中暗想,我上当啦。这是寇准给我绕了个圈套让我钻,一下子我就真钻啦,杨延昭决不会是真死啦,一定是诈死,现在想出来,就是诓我这道赦旨,赦旨让他诓去啦:“延昭,你可是吃寇天官八辈祖传的起死回生之药,死而复活嘛?” “万岁,臣多亏寇天官让我死而复活。”这话没正面说,怎么回事,含糊着说的。“愿以带罪之身亲赴战场,杀敌报国。”太宗心想,我也别多问啦!反正他已经是无罪赦免了。“好,延昭,朕今让你带10万人马,加封为征北元帅,速解平城之围,不得有误。” “臣谢主龙恩。” 此时,回朝搬兵的平南王高君保出班启奏:“万岁,臣愿为先锋。” 太宗说:“平南王,年老志壮,堪为表率,如此说来,有劳爱卿了。” 高君保领了先锋之后,寇准启奏道:“万岁!延昭既然挂帅,那八王千岁就不必亲临战场了。寇准虽身为文官,愿为前敌将上略尽微薄之力,情愿随军出征,押粮运草。” 太宗当即准奏,延昭一听,吏部天官给押粮,平南王给当先锋,可见此次出征,非同一般,延昭说:“万岁!延昭愿竭尽全力,杀退辽兵,报答圣上。” 太宗说:“愿你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朕要安座九龙口,单等喜讯来。” 延昭说;“借我主吉言。” 杨延昭金殿上告辞了太宗皇帝,准备了一天,次日清晨,校军场上,十万人马点齐,高君保为先锋,寇天官押粮,八王与不少文武大臣,十里比亭,摆宴饯行,三声炮响,号角震天,马步三军,旗幡招展,刀光映日月,剑戟惊鬼神,浩浩荡荡离开了东京。这回是杨延昭亲做统帅。延昭心想,平城危急,急待救兵。于是指挥先锋官高君保,抄近路,寻捷径,奔平城进发。这天,天色将晚,杨延昭吩咐,安营扎寨。前边这个地方,名叫八岔山。杨延昭在马上特地看了看此处地形,但见丛山叠翠,峻岭绵绵,尤其这八岔山的主锋,象儿把钢刀直刺云端,真是古树参天、怪石横生,苍苍老树扫白云,挺挺孤栓插霄汉,山鸡伸嘴叼日头,涧水接着天河流。这山可太高啦!有多高?去年山顶一老汉,砍柴不慎掉山涧,如今整整一年半,还没见老汉到地面。你说这山有多高。 杨延昭一看这地形,心中暗想,俗话说,山高有盗,林密有贼。在此处安营,会不会有山林强盗,扰乱军营呢?又一转念,我这是十万人马的军营,别说没有强盗,就是有强盗,谅他也不敢来犯,想到这里,元帅传令安营扎寨,加紧巡营,谨防偷袭,告诉士兵,休息一夜,明日要直捣平城。 营寨扎好之后,延昭特意到后边看了看押粮官寇准,嘱咐了一番,然后回到自己的中军帐内,晚饭之后,点着蜡烛,灯下观看兵书战册。天黑下来了,定更梆声过后,外边风声渐起,初时摇枝晃叶,掀尘扫土,继而松涛怒吼,山谷轰鸣,呼、呼、呼…… 远处军营中梆鼓声声,“梆梆”,“咣咣”,已是二更时候,延昭合上书本,吹灭蜡烛,刚要睡觉,忽听前营一阵大乱,“梆、梆……”。梆子声直敲,“咣、咣……”,锣声直响,人声鼎沸。“了不得啦!着火啦!快救火呀!” 延昭赶紧走出中军帐,往前边一看,远远见火光冲天,映红夜空,军营中失了火,弄不好要来个火烧连营,那可就不战自溃啦。延昭赶紧吩咐人来,备过战马,飞身上马,一抖丝缰,奔前营而来。 到前营这一看,大伙正忙着救火哪,拿铜盆的,提小桶的,好不忙乱,高君保正指挥着救火哪!一看元帅来到忙说:“元帅,不知什么原因就起火啦。” 元帅说:“速速扑灭,不要让火势蔓延。” 这边火刚刚救灭,延昭一回头:“不好。”一瞧中军帐那边又起火啦,六郎心想,这火肯定是有人故意点放,延昭吩咐,备营各哨加紧防备,不要忙乱,严防有人偷营,元帅嘱咐完高君保,一带丝缰,拨转马头,又回到了中军帐,这阵中军帐中有几位参、副将说:“元帅,兵士发现刚才有人放火,是一个骑马的人,没看清模样儿。” 延昭一听,这可怪啦,是什么人到这来放火哪?“不好。”延昭忽然想到,进是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前边放火,中军帐放火,恐怕用意在后营的粮草,延昭马上派几员副将到后营。 第130章 “告诉寇天官,今夜要格外小心。” 延昭这话近没说完,就见有几员兵卒,飞马来到眼前,由马背上跳下,喘息不定地说:“元帅,太事不好,后营有人劫夺粮草。”延昭一听,果不出我所料,于是命令众副将速去接应后营。 这阵后营里头正乱着哪,寇准在大帐之中,前营失火他不知道,中营失火他知道了,寇准出来上了马,领着张超,刘盖正想要到中军帐去看看,马刚走出不远,就听营中大乱:“有人劫粮!……” 喊声一起,寇准回头一看,只见有一支队伍闯进了后营,赶着粮草车要走,寇准一看:“好大胆的强盗,敢来劫夺国家的粮食,张超、刘盖,快去把强盗头儿给我拿来。” “是!”张超、刘盖僵马舞枪,直奔前来,一看真有一个为首之人,此人身高过丈,膀阔三挺,头带乌油盔,搂海带包耳护顶,上扎钢丁,身穿乌油甲,护心镜光华灼灼,足蹬高腰战靴,外罩皂罗袍,长的面色漆黑,重用大眼,狮鼻阔口,颔下一部短钢髯,扎里扎煞。手中端一条浑铁大枪,正在那指挥着喽罗兵们抢劫粮车。 张超用大枪一指:“强盗,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竟敢虎口按须,抢夺国家的粮草,看我要你的狗命!” 这黑脸的一听笑了:“小子,别咋唬,告诉你,你爷我生来胆子大,天不怕来地不怕,你要敢把大爷惹,让你死在大枪下。”张超说:“你是什么人?’“爷是灶王爷呀。”张超心想,强盗不会留下真名实姓:“看枪!”两人刚一交手,刘盖端枪,想要协助张超,还没杀上来,就听旁边有人大喊一声:“兄弟!我来啦!”刘盖一看,又来一位,头戴青铜盔,赤金抹额,寒光闪闪,身穿青铜甲,外罩大红艳,足蹬牛皮靴,跨骑一匹潭红马,别名叫火龙驹,斜肩挎背着一个大葫芦,红绸子在前晌系了一个双环儿扣儿,长的面如赤炭,两道浓眉象不倒的钢针,一根一根地都立着。一对豹子眼,瞪一瞪,使人望而生畏,狮鼻阔口,短胡须,红色的,最突出的是脑门于上有一块葫芦形的朱砂痣。手使一口车轮大斧,这把斧子,就好象一个大车轮,从当中一劈两半,轮子边儿当刃儿,轮子心当背儿,当中插上大斧杆,前边是尖儿,后边是篡。这把大斧.磨得雪自锃亮,飞儿飞儿快!这位手举大斧,飞马来到跟前:“好小子,俩打一个不是英雄,有种的往这来!” 刘盖一看,这小子来势更凶啊!他手中一抖大枪:“山贼,报上你的名字。” 这红脸的把斧子一横:“问我,不住楼、不住厦,深山密林是我家,有人从我山下过,留下银钱叫我花,哪个斗胆说石字,斧子一摆要摘瓜,我乃火神爷是也!” 刘盖听这二位一个火神爷,一个灶王爷,少费话吧!“休走,看枪!” 大枪往前胸一扎,就看这位红脸的,用斧子一举喊声“劈手!” 刘盖一撒枪,见他大斧子倒过斧头,推出斧纂,“掏心!” 刘盖用枪一拉,二马一错蹬,这大斧子直奔后脑海:“脑后摘瓜i” 刘盖一低头,咔嚓,头盔给削掉了一半儿。“喔唷!”刘盖心想好厉害,这斧子再往下一点儿,我命休矣!此时寇准在旁边观瞧,一看张超、刘盖不是对手,寇准指挥队伍往上包围,这红脸的伸黑脸的喊了声:“兄弟,‘扯滑’!”这“扯滑”是绿林黑话,就是“快走”的意思,催马奔寇准而来,宋军拦挡不及,马到跟前,寇准一看,怎么奔我来啦?就在这一愣的工夫,只见这红脸的马到跟前,单手提斧,一把抓过寇准,横担在鞍鞒之上,大喊一声:“都闪开!不闪开,我就杀他!”众宋军一看天官被捉,都不敢妄动,队伍两旁一闪,这人竟按住寇准,纵马突围而去…… 第十六回天官遇强盗有理难讲元帅拜草寇冒险登山 宋军将士们跟见天官被擒,急的摩拳擦掌,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齐声呐喊:“别让他走了,追!快救天官!” 尤其是张超,刘盖,两个人带领队伍紧迫不放。 两个强盗带着喽罗们抢了一部分粮草,已知事情不妙,往山里败退。这红睑的把寇准交给那黑脸的说:“兄弟,你把这个官儿先带到山去,待我堵挡后路,不能让他们紧跟着咱。” 黑脸的带寇准一走,这红脸的把马往回一带,站在大路中央,大斧子往鞍鞒上一挂,伸手解开胸前那双环扣儿,把身后背的那大葫芦摘下来了,打开躺芦盖儿,这葫芦盖上有个银链拴在葫芦腰上,就看他左手托葫芦,右手往那葫芦鹿上一摸索,啪!由葫芦口里打出米一个火球,这火球,打的还挺准,正掉在张超这马脑袋上,马一惊,喔——一声叫,前蹄凌空抬起,咣!把张超从马上给掀下去啦!刘盖与众宋军过来赶忙救护张超,把张超搀扶起来忙问:“如何?摔着了没有?”张超说:“不要紧,快追强盗。”此时再看那位火神爷已经踪影不见!众兵士一看全愣啦!怎么真是“火神爷”呀!要不怎么在葫芦里打出火来啦呢,再看刚才打出来的那个火球掉住地下,还在那燃烧呢!这是什幺玩意?不得其解。张超、刘盖一看,甭问,军营中失火,也是这个人用这葫芦放的。走,继续追!救寇大人要紧。 他们又追了一段路,见有三岔路口不知那伙强盗顺哪条路而去,只得停下,张、刘二人急的顿足垂胸说:“如若寇大人为强盗所害,我等无颜见人,只好死于此地。”众宋军一齐过来相劝…… 此时的寇天官已经被押上了八岔山。寇准在马上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跑不了。带到山上之后,这黑睑的把寇准往地下一放,吩咐喽兵:“绑起来!” 旁边过来喽罗把寇准倒剪双臂,用绳捆好。寇准看了看这个地方,这是山顶部一块平川之地.周围是木椿子寨墙,四面为山峰所挡,而前有一座大厅,石头到顶,灰瓦加盖,修的挺威风,门上有块匾,借火把光亮看见上面三字:“聚义厅”。配有一副楹联,上联写:“上无言好事”,下联写“下界保平安。”寇准心想,过是灶王对儿,不伦不类。那边是马棚,一阵阵传来战马嘶鸣。寇准心想,这些山贼,人数不少,不然的话不能这么大胆子,敢劫1o万人马的大营。寇准一转念:这个地方,十分隐藏,一般人找不到此处,看来把我弄到这里来;恐怕延昭他们也很难找到此处,他们要找不到这里,那可就坏了醋啦! 正这工夫,红脸的回来啦!一进寨门,跳下战马,缰绳往喽兵手里一扔:“快!拴!………他妈的,这帮家伙,让我一顿火给烧回去啦!来呀!把这个官儿给我带进大厅!” “是!”几个喽罗推着寇准走进了聚义厅。寇准一看聚义厅里,两旁站着两列喽兵,一个个凶如金钢,猛如恶煞,高矮不一,胖瘦不匀,手执油松亮子,身带各种兵器;有长刀、短刀,鬼头刀、杀猪刀、宰牛刀;另外还有切菜刀;白腊杆子、三节棍、铁锹、勾子、火通条;叉把、扫帚、粪叉子;锄头、镐头、五齿挠……寇准心想,这是一些杂乱之军哪! 就见红脸的与黑险的两位端坐在正面虎皮椅上,面前摆着卧脚长桌,红脸的一拍桌子:“我问你,你小子是大宋朝的什么官儿呀?” 寇准说:“我乃是朝廷的吏部天官。” “吏部天官?是干什么的?有多大呀?” “吏邦天官就是管理朝廷官员的。” “噢!你小子还不含糊,是管官儿的官儿,叫什么名子?” “姓寇名准!” “寇准这名起的不错.一寇就准,像抓螭蛐好啦。我说寇准.今天我把你捉拿到山上,你猜猜我是杀你,我是留你呀!” 寇准心想,这我哪知道,反正现在是听天由命啦:“你们把我抢到山上,杀、剐、存、留,悉听尊便,问我何用?” “嘿嘿,你这个官儿,胆还不小,没害怕。告诉你,今天你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里,就得全听我的,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今天让你明白,明白,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祖父乃唐末义军领袖黄巢手下的大将叫孟绝海,我父名孟光成,俺乃八岔山、红旗寨大寨丰娃孟名良,此人乃二察主是我磕头兄弟姓焦名赞,你可曾知道?” 寇准说:“二位大名久仰了!” 这久仰是句客气语,孟良当真的啦:“久仰了,你早就应该久仰,你看我这八岔山,红旗寨怎么样?” “二位寨主治理得不错,山深林密,十分隐蔽!” “好,你要看着不错,咱俩商量点事儿怎么样?” “商量什么事儿?” “我这山上,兵精粮足,山势险要,我在这里,义旗高举,招兵买马,杀富济贫,除暴安良,专管人间不平之事,纵横驰骋,倒也自由自在,只是我这山上的弟兄们大多是一勇之夫,要说打仗劫道,杀人放火,一个个都是生死不怕,脑袋拴到裤腰带上——哪丢了哪算。可就是一样,山中缺少一个军师,出谋划策。我看你这个天官,是管官的官,一定有两下子,我想请你在我的山上,当一名军师,顺便再兼着管管帐,你看怎么样? 寇准一听,这是要我入伙呀!军师兼管帐先生,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寇准说:“寨主,我寇准乃朝廷命官,为国尽忠,怎能再在责山做军师哪! 第131章 此事不能应承。” 孟良说:“我告诉你,你要在我们山上当军师兼管帐,这算两份儿差事,到时候咱们弄来东西,你按两个份儿分,怎么样?准比你当那天官挣的多,干不干?” 寇准说:“寨主,别说给我两个份儿,就是给我四个份儿,寇准也不能答应。” 此时坐在旁边的焦赞大声说:“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不要脸,你要不答应,今天我就让你脑袋搬家!” 寇准说:“头可断,志不可屈。” 孟良说:“嘿嘿!我见过不少当官儿的,都是软骨头,没想到今天还真碰上你这么个硬茬儿,好,你头可断志不可屈,今天我不砍你的头,我剜你的心,看看你那心是什么样儿的,是红的,还是黑的。来呀!把他给我推出去。” “是!”此时不容寇准分辩,两边喽兵推搡着寇准出了聚义厅,来到寨墙内的一个木桩子跟前。把寇谁发鬟拨开,绾系在木桩上头一个铜坏子里,使其不能低头,然后把寇准的两臂倒绑在木桩之后,接着喽兵端来一盆凉水放在寇准的脚下,有一个瓢在那盆里的水上飘飘荡荡。另一个喽兵拿来一把七寸多长,明光雪亮的牛耳尖刀,“扑”的一声剡在了距寇准头上约一寸多的木桩子上。 几个喽兵,站在寇准的四周,沉着脸,瞪着眼,一言不发。寇准被绑在术桩之上,眼看着天已大亮,朝霞似火,不禁暗自慨叹:“没想到我寇谁,十哉寒窗,三榜题名,宦海沉浮,官路跋涉,到头来竟死住这荒山野岭中的强盗之手,日将出矣,我将没矣!” 只见孟良、焦赞两个人来到寇准面前。孟良说:“寇准,知道摘心怎么摘吗?别看你读书识字,知道的不少,这事儿你就未必知道,今天我让你长长见识,告诉你怎么摘心,瞧见没有?这盐凉水是给你预备的,用瓢舀一下子凉水往你头上一激,趁你一哆嗦的工夫,我就用这把刀……”说到这,孟良伸手援下剡在木桩子上的那把刀,握在手中:“往你左胁上一扎,一割,休这心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你再想活可就活不成了,姓寇的,你琢磨琢磨,人要一死那可就吃什么都不香啦!现芷你要答应我到山上做军师,我还可以让你活,你要不答应,可是死在眼前。”寇准看了看孟良,微微一笑:“寨上,你不是英雄好汉。” 孟良说:“我怎么不是英雄好汉?” 寇准说:“你夜晚偷聋,劫夺粮草,不敢惹宋军的武将,却将我这一名文官抢上山来,耀武扬威,舞刀弄枪的算什么英雄?你有本事可敢与我宋营将士比武较量?量你也不敢。” 焦赞说:“怎么不敢?我马上就可以下去再擒来一员宋军武将!”焦赞说完话就要走,孟良伸手拦住他说:“慢着,兄弟,你别听他的,这个寇准哪,是激咱们哥们哪!咱一下山去他就死不了啦,没那事儿,今天我先杀了你,然后再下山。” 孟良哈腰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凉水看着寇准说:“瞧见没,左手凉水右手刀,水一浇,就一刀,你可就玩完啦!怎么样?你干不千?” 寇准说:“寨主,你想没想过,你若将我杀害,你也活不长久了,山下10万宋军,领兵者乃是大宋名将杨延昭,他必然到此寻找我,如知你将我杀害,岂不要剿平你的山寨?!” 孟良说:“他找不到我这地方,再者说,你孟寨主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天是老二我老大,管什么名将不名将,我先摘了你的心再说。” 寇准心想,这回麻烦丁,我这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孟良端着水瓢走到跟前,“哗”地一声一瓢水往寇准头上浇下,寇准一哆嗦,暗想我命休矣!他闭着眼睛就等着左肋处往里进刀哩。 一名喽兵慌慌张张跑到孟、焦二人面前说道:“启禀寨主,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大宋征北元帅叫杨延昭的,特来拜山。” 孟良闻听忙问道:“他带来了多少人?’ “只带两个人,加他共三人。” “好,我去看看。”孟良把刀往地上一扔,与焦赞两个人转身奔寨门而来。登上寨墙内的高冈往外观瞧,果见有三个人各牵一匹马等候在寨门之外,来的是谁呀?正是杨延昭。 张超、刘盖两个人一看丢失了天官,又不知去向,急的不知所措,恰好杨延昭催马赶来。张、刘二人急将此事报禀延昭,延昭断定寇天官必为山盗所劫,于是多路派人四处打听山野村民,打柴樵夫,并悬赏重金,问强盗所在之处。有人从樵夫口中得知此处八岔山有二位寨主,一名叫孟良,一名叫焦赞。延昭命高君保带三千宋军,偃旗息鼓,悄然行动,埋伏在八岔山下,延昭自己带张超、刘盖,三人不穿盔甲,身着便服上山而来。自称是拜山,这是绿林英雄的一种礼节,延昭的祖父杨衮,曾与绿林豪杰交往密切,因此于家中闲谈之中往往涉及绿林轶事,故而延昭对绿林中事也有耳闻。延昭没有兴师进剿,主要是怕惊扰山寇,杀害了天官,以拜山名义而来,实是探看寇天官的吉凶。 孟良在寨内问道:“来者何人?” 延昭答道:“我乃大宋征北元帅杨延昭,今日特来贵寨,登山拜访孟、焦二位寨主。” 杨延昭几句话说的并无以势欺人之意,倒有儿分绿林朋友的味道。孟良见其只有三人,且又言语诚恳,遂说道:“既然是来拜山,请卸掉兵器,单人进寨。” 延昭闻听,忙伸下摘下配带的宝剑交了张超、刘盖,用目光示意二人:在此等候,见机行事。 延昭转身说道:“请寨主开门。” 孟良吩咐说道:“开门迎客。”说毕,与焦赞二人走下高岗。此时只见喽兵把寨门开开,两旁一闪,杨延昭迈步刚刚走进寨门,忽听“咣当”一响,寨门随后又关上,“咔嘣”一响,横拴上锁。喽兵齐亮兵器把杨延昭围在当中。 第十七回钻刀林舌战聚义厅驰战马比武红旗寨 杨延昭刚要迈步往前走,呼啦!两旁边过来几十名喽兵,刀枪剑戟,横竖交错,在面前一拦:“别动,你要往哪去!” 廷昭说:“你们寨主让我进山。” “等一会儿,登山拜寨得讲点规矩!寨主命令没下,你先得在这等一会儿!” 延昭心想,这山寨里的规矩还挺严哪!只好停步站住。无意中抬头一看,一眼就望见聚义厅前木桩上绑的双天官寇准啦!与此同时,寇准也看见了杨延昭。两人目光一对,没说话,延昭看看寇准,意思是说;不要害怕,我来啦!寇准看看延昭,意思是说:你怎么单人到此,此处危险。时间不大,就听聚义厅里外,人声嘈杂,不大会儿的工夫,听大厅里有人喊:“寨主有令,让杨延昭报进。” “是!”呼啦,二百名喽罗兵,刀刃对刀刃,枪尖对枪尖,给杨延昭搭了一个刀枪盖顶的人胡同。每个人都拧着眉、瞪着眼、搬着嘴、沉着脸,看样子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六十个不含糊。瞧那劲头,就好象钻进这刀丛剑林,休想再活着出来。杨延昭站稳身躯,面无惧色。一抖袍袖,昂首挺胸,目视远方,大摇大摆,走向聚义厅,喽罗们刀架在一起故意的放得很低,这要是胆小的,看见刀一眼晕,妈呀!我爬着走吧!这就完了,马上,刀就得剁下来,因为你不是英雄了,不是英雄就不是绿林中的人。杨延昭走到刀的跟前,头一点没低,直奔那刀刃走去,走到近前,喽罗赶紧把刀往高一抬,端抢的也往后一撤。杨延昭大踏步,走进聚义厅。 这阵大厅里,孟良、焦赞把自己的“精锐”队伍全调来啦。大厅两侧,喽兵们站的密密麻麻,各持兵器,如临大敌。六郎大步走进他的桌案之前站住身,抱拳说道:“寨主,杨延昭来的唐突冒昧,不懂山规,请寨主海涵!” 孟良看看焦赞,焦赞看看孟良,俩人的意思是说:杨延昭还有点胆子。够个练武的。 孟良一拍桌子:“杨延昭,你来到达儿拜山,为了什么?” 廷昭说:“为了请寨主放出天官大人寇准。” “噢!假如我要不放呢?” 延昭说:“寨丰,久闻贵山重义轻财,杀富济贫,寇天官乃大宋忠臣,百姓的清官,与寨主夙无冤仇,寨主不会不放。” 孟良说:“要是你说什么我也不放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延昭说:“寨主如若执意不放,须知山下有征讨辽军的10万人马,恐与寨主不利,望寨主三恩而行。” 孟良说:“姓杨的,你有l0万人马,我有一山喽兵,令天你来在我的大厅之内,已是我手心里的人了,别的甭说,我先把你宰了,弟兄们,把他绐我乱刃分尸!”“是!”齐应一声,兵器乱响。 杨延昭一听哈哈大笑:“哈哈……” 孟良说:“杨廷昭,你笑什么?” 延昭说:“我笑你等山上众人,虽然自称英雄好汉,但自我上山以来,你锁寨门,架刀山,吵吵嚷嚷,如临大敌,我身无盔甲,手无寸铁,只身一人,拜见寨主。如今却要把我乱刃分尸。可见,寨主怕我到何种地步,我满以为,寨主乃乱世豪杰,今日见此,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蚁聚之群而已,胆小如鼠,可发一笑。” 孟良说:“焦兄弟,他说咱们是乌合之众,蚁聚之群,是什么意思?” 旁边有个念过几天书的喽罗说:“寨主,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象一群老鸹凑到一块,比一堆蚂蚁聚在一起,说您胆小的象耗子胆一样。” 第132章 “哈哈!你敢骂我!”孟良一怒站起,忽又哈哈大笑,“哈哈……好小子,好样的,到这种时候,还敢骂我,是有点胆子,我就佩服有胆量的。”这位让杨廷昭给骂乐啦!孟良说:“杨延昭,我不怕你10万人,更不怕你姓杨的,今天你要想让我放你的天官寇准,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是领兵的元帅,必然能征惯战,你孟二爷、焦三爷还从来没有碰上过对手,你若能胜了我的斧子,我兄弟的大枪,我就情愿把寇准送交给你,如若胜不过我们哥俩,就说明你这个元帅还不如我哪!你速把骨头就埋在山上吧!休想再下山。” 杨延昭说:“二位,既然提出以武相会.我杨延昭怎敢不奉陪,只是我现在是赤手空拳。” “那不要紧,来呀!开开寨门,放外边那二位进来,把他的马和枪全带进来,你今个一大早来的,大概还没吃饭吧!你孟二爷向来不打便宜仗,别把你打败了,你说是因为肚子饿。来人哪!先摆上酒席一桌,先吃先喝,完了事再打。” 杨延昭心想这草莽英雄倒也性情直爽,打仗带管饭的。不大会儿的工夫,酒席摆上,菜都是山中野味:有老虎肉、狗熊掌、狍子胸脯,兔子腿,红烧山鸡、青炖野驴……大海碗摆上,大酒坛搬来,孟良、焦赞二位大块吃内,大碗喝酒,同时让喽兵把张超、刘盖二人请进来与杨延昭一同吃饭。杨延昭心想,大概不吃还不够朋友,吃!延昭与张、刘二人也跟着吃上喝上啦! 这顿饭吃完了,孟良吩咐外边备马,喽岁兵在外边给孟良、焦赞二人把马匹牵过来,延昭也来到聚义厅外,张超给杨延昭牵来了银鬃马,延昭搬鞍认镫,乘跨了坐骑,手中一颤这条虎头亮银枪说道:“请寨主赐教。” 孟良看杨延昭身无盔甲,于是向焦赞说道:“老焦呀!他没穿盔甲,咱们哥们也不用穿盔甲,要不然他说咱们哥们欺负他啦。”焦赞说:“对!脱了。”这二位把盔甲都脱了,仅着便服,焦赞说:“二哥呀!我先来!” 焦赞飞身上马,手中一端这条浑铁枪:“姓杨的,你使枪,我也使枪,听说你们杨家将枪法特殊,今天我要长长见识,请催马过来。” 杨延昭说:“焦察主既然如此说法,杨延昭情愿当众献丑,奉陪两趟。” “少说客气话,看枪!”焦赞抖抢就刺,杨延昭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一枪,二马错镫闪开之后,复又马打照面,焦赞抖枪又刺,延昭又一闪身,二马错镫,又闪过去了!接着第三枪又是如此。焦赞带住战马说:“姓杨的,我连刺你三枪,你为什么不敢还手,是不是怕了你焦三爷啦。要是怕了我啦!咱就别打了。” 延昭说:“焦寨主,不是延昭惧怕于你,我延昭登山拜寨,有求寨主,这叫让你三枪!” “哈哈!”焦赞说:“倒是你会说话啊!让我干什么。你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吗?告诉你,有多大本事,今天一块都使出来,焦三爷要与你大战三百合,看枪!”又一枪直奔杨延昭,杨延昭此时才用抢往外一架:“开!”“当啷”拨开大枪,抖枪还手,直取焦赞的咽喉,焦赞回手招架,二马盘旋,打在一处… 打到十六七个回合,延昭一看,这焦赞的枪法,还真受过高人的指教,名家的传授,这武艺决不是那种三角毛.四门斗的庄稼把式。延昭心想,这第一个耍胜不了他,那个姓孟的就更不会服啦!得尽快取胜,二马错镫,再一照面的时候,延昭把大枪一端,双腿一用力,这马是经过训练的,主人双腿一使劲,这马就明白了:“噢,让快跑。”银鬃马四蹄一纵,比刚才的正常速度,突然增了一倍,焦赞没留神,一看这马,突然就到跟前了,焦赞说:“哎!他娘的,这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杨延昭双手一拧大枪,使出来杨家枪的一个绝招儿,叫“金鸡乱点头”,所谓“金鸡乱点头”就是把大抢一拧.由于枪杆的颤动,使枪头由一个变幻成一堆,令人难变真假,而在对方扑螂迷离之际,枪则乘虚而入,往往是出招必胜。 今天杨延昭在焦赞而前一拧大枪,突儿……在焦赞眼前出现了一堆枪头,伟赞当时眼花缭乱:“哎哟!”他这惊讶的喊,声音未落,一个枪尖已经到了他的啊喉跟前,焦赞说“玩儿完!”把眼一闭,就等着死啦!可他并没感觉到枪尖刺入,也没感觉到咽喉疼痛……怎么同事?杨延昭这枪并没有真意伤害他,枪尖往旁一斜,在焦赞的脖子旁边出溜过去了,顺势把大枪横着一拨.扑通一声,把焦赞拨在马下。 这下子摔的可不轻,因为焦赞是闲着眼睛掉下来的。杨延昭急忙挂枪下马,走到跟前伸手搀扶:“焦寨主受惊了。” 焦赞站起身来,打拍一下自己身上的土,看了看杨延昭,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来:“你是怎么把我弄下来的?” 延昭说:“是寨主在马上没坐稳。” “没的事,你不拨拉我能掉下来吗!”焦赞转睁来到孟良跟前:“二哥呀,兄弟丢人啦,在马上掉下来啦!你可得给兄弟争这个脸。” 孟良悦:“兄弟,你怎么弄的,这大枪天天练,怎幺越练越回楦哪!怎么着也不能让他把你给拨拉下来呀!你这一掉下来,我都替你脸发烧。” 焦赞说:“就是啊,二哥,你快上吧!” 孟良说;“好,兄弟,看我的。”孟良催马奔延昭而来。此叫杨延昭已经二番骑上战马,双手端枪说道:“孟寨主,请手下留情。” 孟良说:“什么留情不留情的,打赢了算。”说着话,他舞动车轮大斧奔杨延昭迎面砍来,喊声:“劈手!” 延昭心想,明明是劈脑袋怎么喊劈手?他哪知道这是孟良一马三斧不可改变的口诀。 杨延昭急忙摆枪招架,往上一搪,孟良搬斧头推斧纂,直取延昭的前胸,喊声:“掏心!”延昭急搬枪拦挡,二马错开之时,忽听孟良喊声:“脑后摘瓜!”那车轮大斧从延昭的后脑勺平扫而来,带动寒风,呜呜——延昭急忙伏身低头,斧头在头上横扫而过。 杨延昭陪想,看这孟寨主的一马三斧,便知其乃骁勇善战之人,我须害加小心。 杨延昭调转马头与孟良重又交战之时,已是小心翼翼,谨慎应战。孟良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立即将杨延昭打下马来,好为焦赞出气,故此使起斧头,毫不留情。 延昭心想,此人前三斧势如霹雳闪电,后来的招数稍显逊色,但交战之时颇为懔悍勇猛,我应尽快胜他,杨延昭与孟良**十几个回合的时候,忽而虚刺一枪,拨马败下,孟良大喊一声:“姓杨的,叫跑,今天我非得把你也打下马来不可,不然的话,找不回我们哥们这脸来。” 焦赞在旁边扯着嗓子喊道:“二哥,你快追上他,把他拨拉下马来,不然的话,不能饶他!” 孟良说,“兄弟,你瞧我的吧!”孟良急催火龙驹随后追赶…… 杨延昭的马围着寨墙里边直转,不时地在梆于木桩上的寇准面前经过。寇准一见延昭败北,目光里流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但延昭向寇准含笑点头,意思是说:天官放心,万无一失。 扬延昭的马围着寨墙转了两圈儿的时候,孟良的马已追的和他只差一丈远近,盂良一边追,嘴里还不闲着:“姓杨的,下来吧!别让你孟二爷费事.小然的话,我斧子可不留情啦!” 正说到这里,杨延昭用眼角余光扫视一下孟良和他的距离,已知恰到好处,于是他突然间,左脚尖一点马镫,这匹马忽然转身而回,斜刺里与孟良形成对峙局面,孟良见此情景举着斧子正不知如何下手的工夫,杨延昭的大枪扑楞一声已刺奔他的前胸,孟良见势不好,慌乱地往旁闪,哧啦一声大枪把他左肋下的衣服挑开了一尺米长的口子斜刺过去,并没伤若皮肉。杨延昭双手端枪横向一扫,只听咕通一声,把孟良拨到马下,摔了一个脊背朝地,手脚朝天,当啷一声,斧子扔住了旁边。 焦赞在旁边见此情景,拍掌大笑:“哈哈……二哥呀!咱哥俩是见面发财!” 第十八回八岔山日收三杰平城郡孟良闯营 孟良气的那脸,本来是红的,这回都快紫啦:“兄弟,别吵吵好不好?” 杨延昭赶忙下马走到跟前,用手相搀:“孟寨主,我知道,这是寨主故意卖一个破绽,让我一招儿:” 孟良说:“得,你别给我找台阶下,杨延昭,你是好样的,今天我孟良,有脸全在这丢啦!有眼全在这现啦!我现在是甘拜下风。” 杨延昭说:“孟寨主,何出此言,方才虽然二位寨主不慎落马,但从比武中可看出,二位武功乃出于正宗,凭二位这身本领,委身草莽,真是明珠睛投,大才小用。而今辽军犯境,危在国门,二位何不弃暗投明,为国尽忠,为民效力,驰骋沙场之上,建立不朽功勋,将来受封于龙楼凤阁,传名千千年百代,岂不比在这里出没山林,打家劫舍要胜强百倍?” 孟良说:“我明白,你这是劝我入你的伙。” 廷昭说:“不是入伙,是为国报效。” 正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喽罗兵过来报:“寨主爷,麒麟山岳寨主来到!” “啊,我大哥来啦!太好啦!正是时候,杨延昭,你要能把我大哥打败了,我就入你的伙,你要打不败我大哥,你就入我的伙,怎么样?” 第133章 杨延昭说,“你大哥是哪位?” 孟良说:“人送外号花刀手,姓岳名胜,字景龙,知道为什么叫花刀手吗?使刀的,到我大哥这,那就算到头啦!什幺刀招儿都会,这回让你见识见识,你看怎么样?” 杨延昭说:“寨主出言,延昭敢不从命,愿再奉陪几合。” 孟良说:“好咧!” 延昭说:“寨主,我们的天官寇准还绑在你那木柱之上,看在你我方才以武相交的面上,可否先放了他?” 孟良说:“不行,胜了我岳大哥之后,咱再商量这事。” 寇准在一旁说道:“延昭,你不要管我,我在这绑着看你们比武,省得倒喽,更稳当。” 杨延昭一看没办法,只好说;“天官,且再委屈一时。” 这时候.孟良、焦赞两个人来到寨门以外,见岳胜早已等在这里。这岳胜,长的上中等身材,体态健壮,神情凝炼,头戴绿缎扎巾,身穿绿色箭袖,足登薄底快靴,肋挎三尺宝剑,长的四方睑.赤红黔色,两道宝剑眉,斜插入鬃,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颔下有五绺短须。看精神气质和孟良、焦赞截然不同,这两位,是抬胳膊动腿,愣头愣脑。这岳胜。虽然是身处草莽山林,但却有一种儒雅之气,文质彬彬。身后有四、五个喽罗,给他牵着一匹马,毛色通红,四个白蹄儿,别名叫踏雪红云驹,得胜钩挂一口三停刀。孟良一见岳胜:“大哥呀!兄弟丢人喽!” 焦赞说:“我也现眼啦!” 岳胜说:“你们俩能有什么事又丢人现眼的。” 孟良把和杨延昭比武的事说了一遍,其巾又添了点儿油,加了点醋:“大哥,一听说你来啦!我们都高兴啦!跟杨廷昭说啦,我说我大哥刀法是没比的,天下第一,准能胜你,你猜这扬延昭他怎么说?他把嘴一撇,说你们这些山猫野兽蛤蟆老鼠,大眼贼儿,还懂得练刀?大哥,你说他多狂,你要不把这杨延昭给打败了,咱们哥们可就全栽他手里啦!” 岳胜说:“孟良,你可知这杨延昭是何许人也吗?他乃威名赫赫的金刀‘杨无敌’之子,抗辽的英雄,杨门枪法号称‘梨花枪’闻名武林,不可等闲视之。” “照这么说,你没见着人,先吓趴下啦!还不如我哪!”孟良说。 “并非如此,我是说,对此人不能掉以轻心,待我先见他一见。” 焦赞说:“大哥,今天您只要把这脸儿给我们找回来就行,您若是再败到杨延昭的手下,跟您说吧!我二哥把咱哥仨都许给人家啦?” “许给人家。” “啊!二哥说,您再败了,咱哥仨人入家的伙,听人家招唤了。”岳胜说:“未必我就输给他。”孟良说:“我看也不能,快走。”孟良、焦赞领着岳胜岳景龙,来到寨门之内,一见杨廷昭就说:“杨延昭,选就是我大哥,花刀手岳胜岳景龙,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告诉我大哥啦i我大哥说啦,要跟你较量较量,你放不敢?” 扬延昭忙抱拳说道:“噢,岳寨主,我杨延昭今日登山拜寨,为的是解救大宋国朝的吏部天官,方才冒犯了焦、孟二位寨主,岳寨主到此不知可否与焦、孟二位寨主美言几句,给天官橙绑?” 没等岳胜说话,孟良先吵吵上啦:“少废话,快快上马,打胜了,我们全服你.打败了,你们全服我,你刚才的话,得算数……岳大哥,你倒是快上马呀!” 花刀手岳胜听完方才杨廷昭说的儿句话之后,暗想;此人淡吐不俗,举止庄重,会说出孟良学的那番语吗?不管怎么样,焦,孟二位兄弟吃了亏啦!我决不能袖手旁观,早有耳闻,杨家的枪法,十分厉害,今天我倒要借此机会会访、会访,岳胜抱拳说道:“杨元帅,今日有事来到山上,机缘难得,岳某久闻杨家枪法闻名遐迩,今日愿在您的面前领教领教,开开眼界,望勿推辞。” 延昭一听,这个人说话,倒不象焦、孟那样粗俗,于是说道:“岳寨主,如此说来,延昭情愿奉陪两趟!请!” “请!” 杨延昭马上提枪,花刀岳胜上马提刀,二人马打对面,岳胜一举这口三停刀:“杨元帅,小人冒犯了。” 刷啦!一道寒光,大刀直奔顶门,延昭摆枪相迎,刀光闪闪,枪花翻飞,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刀枪并举,各不相让。一转眼,两人打了40来个回合,杨延昭心中暗暗赞叹,好刀法,此人的刀法,眼下在大宋营中,恐怕除去开国老将曹彬之外,再无人与其媲美,此人如能收在我的帐下,可称得世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想收服他,必须战胜于他。杨延昭想到这里,虚晃一枪,抹马往下就贼,岳胜举刀随后就追。 孟良说:“大哥呀!别放了他,把他从马上拨拉下来!给我们哥俩出出这口气!” 岳胜端刀追随在后,杨延昭催马在前,他双手端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后的岳胜,眼瞅着岳胜的马头快要接近自己的马尾之时,延昭忽然用抢轻轻一拍马的门鬃,这马知道该它表演啦,忽然前腿一跪,这一跪给旁人一看就好象是马失前蹄,其实不是,这是佯装摔倒,蒙骗对手,延昭在马上,身子往前一倾,看着要栽下马去!可并没下去,孟良、焦赞在后面看着可乐坏了:“大哥,快把他拍下来!” 这阵岳胜用刀背往杨延昭腰间一磕,他是真想把杨延昭磕下马来,就在他这刀背刚一摆过来的时候,杨延昭那匹马忽的一声站起来啦!不光站起来啦,并且还转过来啦,和岳胜是马头对马头,这一转,岳胜那一刀背就躲过去了。不等刀回来,扬延昭的大枪“扑楞!”直奔岳胜的前胸,岳胜猝不及防,忙一闪身,廷昭这枪没往下拨拉岳胜,枪杆贴着他腰间往回一拉,那枪缨子里暗藏五把钢勾,逮钢勾正扯在岳胜的腰里,挂住丝绦,延昭往怀里一拽,岳胜往后边一扯,“崩!”丝绦扯断丁,岳胜在马上往后一闪,眼看摔落马下,杨延昭纵马横枪在他身后一拦,使他又坐稳在马上。岳胜脸色一红,把刀往得胜钩上一挂,抱拳拱手:“杨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岳胜甘拜下风。”杨延昭说:“岳寨主一时闪失,不足以定胜负,岳寨主的刀法使我大开眼界,如果寨主愿意弃草莽生涯,扶保宋室江山,为国尽忠,为民效力。杨延昭则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岳寨主意下如何?” 岳胜说:“如果杨元帅不嫌弃我这江湖流寇,岳胜情愿弃暗投明,在杨元帅麾下效犬马之劳。” 说着话,岳胜下马撩农跪倒,杨延昭赶紧下马用手相搀:“快快请起!” 孟良、焦赞哥俩在旁边一看:“哎哟!我的哥呀!怎么你这就投降啦?” 岳胜说:“二位兄弟、你们不是说啦吗?败在元帅手下,就得为元帅效劳呀!还不快过来见礼!” 孟良说:“先等会儿,我得问你,杨元帅,我们哥几个要是投降了你,给什么官儿?” 延昭说:“几位英雄,如投入宋营,皆可当一名副将。” 孟良看看岳胜、焦赞,那意思是:这个官儿行吗?咱干不干?岳胜轻轻一点头,意思是说:行!副将不算小了。 孟良说:“那我们这一千多喽罗兵、可不能给我拆帮编散!” 杨延昭说:“那是自然.你这一下多喽罗,不但不能给你编散,同时还要把国家的军队拨在你的帐下听用.你的权力要远远超过如今!你看如何?” 孟良说;“好!不过,我们哥们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出身,你杨延昭是当官的后代,跟你要在一块干事,你能瞧得起我们吗?” 延昭说:“说哪里话来.我与几位相见,真可谓三生有幸,自古以来,将相多出布衣,良将来自庶民,汉刘邦出身亭长,其名将樊哙乃烹狗为业,元帅韩信曾乞食于漂母,后皆建功立业,名标青史。三位如归宋营,今后自当重看,决无有轻慢之处。” 孟良说:“不行,现在你说的好听,我们这要一下山,到了你的手下,日后要是猴拉稀——坏肠子了,我们哥几个可就落后娘手里了!” 延昭说:“那得怎样才能信的过我呢?” 孟良说:“要想让我信的过你吗也行,今天在我这八岔山上,摆下香案,你与我们哥仨,冲北磕头,八拜结交,成为金兰之好,拜盟兄弟,对天起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三心二意,天诛地灭!那我才能信哪,不过咱们要和你这大元帅拜兄弟可有点拉拉蛄钻耗子窟窿——扒结大门口,不知你心意如何?” 杨延昭一听,心想,这儿人如若收到帐下,必为我之有力膀臂,就他们的武艺,要高于边关众将,而今与辽作战,正用人之际,为国家招募人才,又有何不可呢? “好!三位,如不嫌弃,延昭情堪与你们结为金兰之好!” 孟良一听,“好咧,来呀,小子们!摆上香案,杀牲祭奠,我们哥几个结拜弟兄!” 延昭说:“这回,我们的寇大人得放下来啦吧!” 孟良说:“对,还把这位给忘啦。” 孟良赶忙走到寇准跟前,亲自给松了绑绳:“我说天官哪!慢待您啦!让您在这儿站半天,这回我也不叫你给我当军师啦!咱俩倒个啦!我给你当副将啦!” 寇准被松开绑绳,伸伸胳膊.抬抬腿,刚才都给捆木啦,整理整理衣服,张超、刘盖过来给大人问安。孟良差人给寇准找来帽子戴上。 第134章 孟良说:“天官,今后你可别记着我要吃你人心这茬儿,我也没吃过那玩意儿,今天是特意吓唬吓唬你,您是大人做大事,大笔写大字,可别把这事放心里。” 寇准说:“好,只要你政邪归正,咱们是既往不咎,你们磕头结拜,我给你们主盟。” 简短说,四个人在山上焚香起誓,酿血为盟。六郎年长,岳胜与六郎同岁,再是孟良,再就是焦赞。孟良说:“咱这磕头叫两山合一,各自各论,杨元帅,亲弟兄们排行在六,咱就官称他六哥,岳大哥以麒麟山寨主身分和六哥论,你是岳二哥.我与老焦哪以八岔山寨主的身分论,我是老二,他是老三,怎么样?” 寇准说:“行了,就依你所说。” 当时岳胜回麒麟山,查点喽兵,带队归宋,孟良在山寨上也把喽兵集合起来,当众宣布,“兄弟们!从今天起,咱们就都归大宋国朝啦!你家孟二爷和焦三爷都做了官啦!官还不小哪!是副将,杨元帅那不是外人,那是咱们磕头的六哥,六哥让咱们干什幺咱就干什幺,哪怕钻刀山,跳油锅,谁皱皱眉头就是狗娘养的!”延昭在旁边一听,这是说的什么说呀!又一转念,他是绿林出身,难免要有些江湖义气,粗野之处,这需在今后慢慢开导。孟良说;“弟儿们,有不愿意干的,现在提出来,我可以给你钱回家,现在不提,到山下谁要再想走,我抓住可就砍脑袋……现在说,愿不愿意跟我走!”众喽兵一齐答应,“愿意!”众人齐声,震的山谷回鸣! “我说杨六哥呀!你听见没?答应的多齐!好啦!收拾东西,下山。这山,放火烧了,再不回来啦!有本事的都去混个官儿做做!”孟良命令一下,山寨上,忙乱了一阵,一切收拾好喽!孟良、焦赞与杨延昭以及双天官寇准,全山寨的喽兵们,收拾完毕,放炮下山,他们下山的时候,高君保正来迎接,准备要剿山灭寨,一看全山都投降了,这才一起回营,来到营中之后,没用多久,花刀手岳胜领着喽兵也来到营内。杨延昭把他们迎进大营之后,给喽兵们换发武器,把那些粪叉子、破镢头、擀面杖、切菜刀之类都换了。岳胜、孟良、焦赞,除盔甲之外,又换上了宋朝副将军的战袍。孟良换上战袍之后说:“六哥!您这带兵是上哪儿去?” 廷昭说:“咱们这是发兵平城,去解重围,救老母佘太君,破辽邦韩昌的队伍!” 孟良说:“六哥,闹了半天是老盟娘被困哪,没别的,这个仗得先让我打头阵,六哥,辽邦这韩昌是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您把他交给收得啦!” 焦赞说:“六哥,我也要打这头阵,孟二哥,你别光顾自个忘了朋友!” 孟良说:“哪的事啊!老焦,我是为了先去救盟娘!” “我也是为了救盟娘。” 孟良说:“六哥,我有个绝招儿您还不知道那!我身背后这大葫芦,是家传的宝物,葫芦里是崩簧弩弦,内装二十四个硫磺烟硝球儿,打出来带火的,打哪粘住就不动,烧完了为止,球儿打完了可以填新的,我烧您的营房就是用的它,这回我让韩昌尝尝我这火葫芦的滋味儿,您看怎么样?” 杨延昭心想,孟良初入大营这是贪功心切,也好,让他打一阵看看如何,延昭说;“好,现在我给你一支令箭,带领二千人马,出奇兵,杀奔平城,现在平城已经被围,你必须闯营而过,到城下见佘太君,拿出我的金皮大令,说明你是宋朝的将官,救兵来到,你进城之后,让他们把城中军情告诉于你,你再把军情带回,我们好商讨破敌之计。此事要闯营而过,一出一入,你要多加小心!”孟良一听:“好!得令。”孟良接令在手,焦赞说:“六哥,我呢?”延昭说:“你且莫急躁,本帅自有安排。”焦赞只好暂且等候,他走三到孟良跟前说:“二哥啊!用不用我帮忙?” 孟良说:“兄弟!杀鸡焉用宰牛刀,何需我兄弟费其劳,你先瞧二哥给你露一手!” 焦赞说:“你可小心点,可别出了事儿!” 孟良说:“你放心吧,瞧好!说不定这回我把韩昌这小子能活捉过来!他不是辽邦大元帅吗?我就拿他!” 孟良把这支金皮令箭律脖子后头一插,延昭说:“孟良,令箭乃我军执照,不可丢失!” “知道啦!元帅您就放心吧!” 孟良点齐了两千人马,带队伍提前出发,飞兵前进,眼看快到平城啦.孟良把队伍扎在山坳隐蔽之处,登高一望,远远见到平城之外:连营密排、旗幡林立!孟良告诉手下人等:“你们都在这叫动,听我的信儿,我去闯营进城,探望老盟娘,不到一天准能回来,如果过了一天没同来,那就是他娘的完啦!你们快回去报告元帅,就说孟良为国捐躯了,你们等着吧。” 孟良自己骑上火龙驹,手提车轮大斧,按按背后的大葫芦,还有那只金皮令箭。双腿一磕镫,战马一塌腰,直奔北国营房而去…… 来到北国营门之外,孟良把大斧子一摆:“呔!这是辽兵营盘吗?” 北国营门军卒说:“你是什么人,到此干什么?” 孟良说:“我问问你们,这有个韩昌吗?” “啊!那是我们琦大元帅,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元帅干什么?” 孟良说:“我是韩昌的亲娘舅,他是我外甥,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来啦!” 兵卒一听:“咱们元帅可倒是宋朝河北玉田县的人,不是契丹族人,可没听说过他有个舅。”“元帅有没有舅还得你知道啊,快去禀报。”有几个兵卒忙去禀报,孟良一看营门关着,说:“喂,把营门开开,让我进去等着,千里迢迢到你们这儿啦,就这样对待我吗?” 这个门军一看,可也是,元帅的舅舅来了,别慢待了,慢待了元帅的舅舅,犹慢待元帅一样,吱——门开了。孟良一催坐马——进来了,头也没回,往里就走,“咳!您往哪去?” “我到里边去。” “您不等韩元帅吗?” “我回来再说吧!” “怎么回事?不对吧,快追!” 这阵孟良一马闯进来,直往里奔。正往前走,前边一队人马拦住道路,为首一位都督,名叫李重亮,手端一口板门刀高喊;“什么人到此闯营?” “火神爷到了!” 李重亮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孟良大斧子一举:“劈手!”李重亮用刀一拦:“开!”孟良搬回斧头推斧纂“掏心!”二马一错蹬:“脑后摘瓜!”扑-一头盔给削掉一半,脑袋上光剩一个圈啦。孟良也不回头,催马往坐冲杀,李重亮下令:“追!”辽军正要追赶,孟良伸手把大葫芦摘下来了,心想:今天我给你们来个火烧连营! 第十九回一支令徒劳往返四闯营耀武扬威 孟良闻人辽邦的大营,摘下了火葫芦,想要火烧连营,可是此时后边李重亮的追兵,欲追又止,因为他们听到门军说,那纵马过营者是韩元帅的舅舅,元帅的舅舅不可妄追,故此停步不前。这一来,孟良把葫芦摘下来也来用,复又背上,轻而易举地策马过营,来到平城城下。 城上宋军远远看见敌营中一阵大乱之后,闯出一个人来,不知是敌是我,城上军兵抽箭搭弓,高嘁:“什么人?不准往前走,再走要开弓放箭啦!”孟良把马一带:“喂,城上的弟兄们,快点往里禀报老太君,就说大宋朝援军到此,我乃奉令闻营的八岔山大寨主大副将孟良,求见老太君,速速开城,放我进去,元帅急等着听候城中的消息。” 城上宋军一听救兵来到,一个个欢腾雀跃:“这位将军您等着,我们给您通禀一声。”宋军下城去不多时,只见佘太君领着几位杨门女将走上城头。 这些走来,佘太君领着众女将死守平城,韩昌几次强攻,都未能立下,老太君率领宋军枕戈待旦,昼夜巡查,人不卸甲,马不摘鞍,针鼻儿大的疏漏,都不曾有过。她们盼望援军,真如大旱之盼云霓,寒夜之盼篝火,今日一听说救兵来到,真是高兴极了,老太太急急忙忙求到城头之上,想要看看是哪位闯营而来,朝中的文官武将,老太君差不多都认识,今日在此相逢,该是别有一番滋味,来到城头往下定睛一瞧——不认识,此人长的粗野懔悍,如凶神恶煞,这是谁呢?太君在城头上往下高喊说:“城下的英雄,你是何人?” 孟良一抬头,见城上站着一个老太太,盔甲在身,神采奕奕,身旁左右有几名女将,虽各有桃李之艳,又都具备刀剑的森严……,瞧这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豪气英武,令人可畏,仔细端洋一下,孟良想起来啦,杨延昭长的就和这老太太有些相似,甭问,这是老盟娘佘太君,不过也得打听明白了,叫娘这可别叫错喽,听说老杨家净寡妇,叫错了,这可让人家笑话:“城上是佘太君吗?” “正是老身。” “哎呀!老盟娘!我乃是您的盟儿,征北大副将孟良,今日闯营到此,特来拜见您老人家,望快开城门,放我进去,有军机要事与您相商。” 太君一听孟良,没听说过这个人,又口称是盟儿,这是怎么回事?“孟良,你口称盟儿这是从何说起呀?” “盟娘,新近我和六哥杨延昭磕的头,我们是盟兄弟,我奉了六哥之令前来进信,您快快开城吧!” 老太君一听更不对啦! 第135章 我六儿在天波杨府诈死瞒名,他怎么会出来挂帅哪?也许听说我被困的消息,他自己出来啦?不能。“这位英雄,既然你闯营而来,可有元帅的令箭?” 孟良说:“有!”伸手往后边一模——呃!令箭呢?令箭没啦!孟良一想,对啦!闯营的时候,我摘过一回葫芦,大概是摘葫芦的时候,把那玩意给弄掉啦!你看这事弄的,心想,老孟啊老孟,你太大意了,没别的,好好向太君说说吧:“老盟娘,令箭倒有,闻营的时候给丢了。”老太君一听,冷然一笑说:“我说吗,你自称是宋朝的救兵,闯营到此,身上又无令箭.这分明是韩昌攻城不下,复又定的诈城之计.想让你诈开我的平城,真是异想天开,速速回去,老身已将你的诡计看穿。” 孟良说:“哎好!太君,孟良说的全是实话,要有半点谎言,我就天打五雷轰。” 太君说:“再要多言,我可就令人放箭了!”此时两旁宋军齐把在弦的箭对准孟良。孟良一看,没想到令箭这玩意儿这么大的作用,也罢,我回去找去,“老盟娘,您等着,我孟良回去找回令箭,再来见您。”说完话,一拨马——又奔辽营而来。 马往里边一冲,这回可不象刚才了,辽营己早有准备,孟良把大斧子一摆,一声怪叫:“小子们,不怕死的你就来吧!!”“喊哧咔嚓”,连劈带砸,闯进来啦!正往前走,忽见前边队伍攉开了二龙戏水的阵势,一杆蓝缎子大纛旗,高挑空中,旗下一人,黄金盔甲,大红战袍,头插雉鸡翎,胸挂狐狸尾,手端三股托天叉,正是北国元帅,韩昌韩延寿。 韩昌听见军兵报禀:说他老舅来到。韩昌一听愣了,我没有老舅啊,怎么平空出来了一门亲戚?后来又听说他老舅已闯营过去,韩昌心里明白啦!这一定是宋将闻营,难道说宋朝的援军到啦?这阵韩昌还不知杨廷昭的兵马已经离平城不远,后来又听说这个人又杀回营来,把韩昌给弄糊涂了,如果是宋朝的人,不能回来这么快呀!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所以在大营之中,他把队伍拉开,端叉等候,远见孟良抡着大斧子杀到近前。北国兵卒有的早已认出,说:“韩元帅,就是他,他说是您舅舅,您看是不是?” “不要胡说!”韩昌心想,我哪来的舅舅,这个人一定是宋朝军将,在此讨我便宜,我要捉住他,得知一些他们的军情。韩昌手托锕叉哔棱一响,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本帅的军营?” 孟良听冉称元帅,又手巾使叉,这就是韩昌吧!孟良心想,我不能说实话,说我们元帅10万人马,到平城附近啦,我这信还没送到哪!把军机给泄漏了,那就更不对啦!孟良说:“你是什么人?” “北国大驸马,兵马大元帅,韩昌韩延寿。”孟良一听果然是韩昌。于是手端大斧,摆出长者的样子说道:“孩儿呀!” 韩昌一听,什么?孩儿呀?这小子是不想活啦!把钢叉一抖:“匹夫,你休得胡言。” “孩儿,你剐吵吵,听舅跟你说,怎么?当了元帅啦,不认亲娘舅啦,认不认,骨血相亲,你也跑不了,这回我到这来,你妈还说哪,让我好好的说说你,你是中原人,在辽帮当了元帅,不应该老扰乱中原,这是人干的事吗?你娘让我告诉你,别再为辽邦效力啦!你耍不听话,就让我揍你个免嵬子!” 韩昌听到这,脸都气青啦!尤其看到他两旁这些都督和兵士们,一个个都大瞪着两眼,十分认真地听孟良在那说,韩昌心想,你们都寻思这是真事啊?真是我舅舅来啦?我母亲早死啦,这小子太损了,他在这绷着脸给你胡说,愣把假的说成真的啦,韩昌心想,我也勿须解释,先取他的命来,一抖钢叉,哗棱一声,奔孟良刺来,“看叉!” 孟良用斧子往外一拦,没来得及劈手,搬斧纂喊了声:“掏心。”二马一错蹬:“脑后摘瓜!”韩昌-低头,斧子躲过去啦,孟良一瞧没摘上:“这瓜没熟,小子!你舅舅我走啦!”纵马往前就跑。 可气的是这些都督们谁也没拦,因为他们至今都还没弄明白,到底他是不是韩昌的亲戚,韩昌说:“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啊?是!追!” “追呀!………” 这阵孟良几纵战马,冲出了辽营。 孟良到了山坳之处领着自己选二千人回到六郎大营,下马进帐,跪倒就请罪:“元帅,孟良请罪来了!” 延昭不解其意,问道:“孟良,你没有杀进番营吗?” “我杀进去了。” “可见了我母佘太君?” “见了!” “你进城没有?” “她没让进!” “你没给她令箭吗?” “令箭让我给丢了。” “啊?!……”六郎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我说来请罪呢,把太令给丢了,这是前所没有的事情:“你丢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不又回来了吗!元帅再给一支令箭吧!” 杨延昭说:“军营中的禁律,丢失令箭应该问罪……念你是初犯,暂且绕过。” 孟良说:“元帅,再给支大令,我情愿再入番营击见佘太君。” 延昭说:“你如再去,恐怕辽军已是惊弓之鸟,你难以通过。” 孟良说:“元帅,料无妨碍,孟良丢令有罪,这回要闯营立功,我孟良自有过营的办法。” 杨延昭说:“此番本帅给你写封书信带着,见了老人家你不但交令,同时交信,以免你口述不清楚,惹老人家挂念。” 孟良说:“那也好,你写了省得我说啦。” 延昭把一封书信写好,交给了孟良说:“孟良,叫岳胜陪同你前去如何?” 孟良忙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人去多了,立了功算谁的?” 孟良自己把书信贴身带好,把勒甲丝绦解开,令箭夹在甲胄里头,又重新捆绑停当,焦赞说:“二哥,元帅那象皮壶里还有十来支令呢,你都带着吧!怎么丢也能剩点儿!” 孟良说:“去你的吧!” 孟良刻不容缓,吃完了饭,一兵一卒没带,只身一人,手提车轮斧,上了火龙驹,双腿磕蹬又回来啦。 这回再回来一看,辽军营门严加防守,紧紧关闭,孟良喊道:“快往里禀报韩昌,就说他老舅又来啦!” 北国兵一看又是孟良.赶忙往里禀报,韩昌一听,气的直哆嗦,这回我非拿住他不可,看看到底他是干什幺的,韩昌急忙吩咐:“列队出营门。” 韩昌手提钢叉,跨上战马,来到营门之外,一瞧,果然是他:“匹夫!你还不下马被缚,等待何时?” 孟良说;“韩昌,你别着急,别上火,上回我找了一点你的便宜,那是咱俩有缘,跟你开个小玩笑。今天我来,可是跟你谈正经事的。没谈正事之前,我先告诉你我是谁?跟你说呀,我是八岔山大寨主,姓孟名良,人送外号火神爷,上次问营进去,主要是想看看佘太君,知道佘太君是谁吗?那是我的老盟娘,我和中原的名将杨延昭是盟兄弟,我这个人呢重义气,听说老太君被困,所以我特地来探望探望她老人家,上次探完了,托我办了点事儿,这回还得耍借您的营中之路一过,不知韩元帅能否赏个脸哪?” 韩昌说:“想过去不难,除非胜了本帅手中的托天钢叉!”哗棱一抖钢叉,叉盘震响。 孟良说:“韩元帅,胜你的叉我哪能行啊!我没那幺大本事。这样吧,我有一件家传之宝。”说着话,把这火葫芦转到口朝前啦,韩昌、还有两旁陪着他的都督们,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这葫芦不小,挺新奇。 孟良说:“这葫芦是我们家的祖传至宝,往葫芦底上拍三掌,可以从口里飞出来一百零八只金丝鸟,这鸟会飞会叫,叫的十分好听,你要没吃饭.一听鸟叫马上就不饿啦!你要想水喝,一听鸟叫马上就不渴啦!你要是想让鸟回来,往葫芦口上拍三下,这些鸟不用招唤都自个吱吱地往里飞。这件东西我送给韩元帅作为让路的酬谢,你看怎么样?韩元帅大概不信我说的话,那不要紧.咱们当场就可以试验,你瞧我这个金丝鸟葫芦是不是真的。” 孟良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葫芦盖儿,葫芦口对准韩昌…… 韩昌与他身旁的几位都督被孟良方才这一番绘声绘色的话语说的不知真假,他们倒真想看看那葫芦里是否能飞出什么鸟来,或者是别的什么求西,可他们万没想到那里边能往外飞火球。孟良见他们已被领上了道儿,猛地螺葫芦底嘭、嘭、嘭!拍了三掌,三个火球突然照韩昌面前射出,韩昌一惊.慌乱中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迎面来的一个,没躲过后边来的两个,一个打在韩昌的前胸,一个打在韩昌的马鞍鞒上,韩昌用胳膊一划拉胸前这火球,燃烧的硫磺火球掉落马背扩散成一片,与鞍鞒前的那火球连在一引,引着了马鬃,那马惊的竖起前蹄,差点把韩昌掀下马来,两旁几位都督忙着给元帅扑打火……这里没忙出头绪,忽然韩昌身后的一位都督救落马下,原来韩昌躲过的第一个火球也有着落——落在了他身后一位都督头盔上,这位都督自己胡乱划拉,竟连燃了头发,别人都去关照元帅,他只好自力更生,栽下马来头顶地灭火…… 在韩昌等人一片忙乱之时,孟良早巳驰马而过,冲入辽营,摆动大斧冲杀过去。 第136章 等到韩昌扑灭了火随后追赶之时,孟良已经穿营而过了。 孟良来到平城城下,又叫城门。门军见又是那人回转,急忙报与佘太君得知。佘太君登城观望,孟良忙说:“老盟娘,盟儿已把令箭拿来丁,这回不但有令箭,还有我六哥杨延昭的书信在此,请盟娘速速开城门放我进去。” 老太君命人把一个小筐用绳子系下,告诉孟良说:“你且把令箭、书信放入筐中,待我观看之后再给你开城。” 孟良心想,这老太太够谨慎的,滴水不漏,横草不过。孟良把令箭与书信取出放在筐内说:“老盟娘,您可得快点看,时间耽误民了韩昌追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宋军把小筐提到城上,取过夸箭空与佘太君,佘太君见令箭是真,又打开书信观瞧……这书信是杨延昭呈给老母的一片孝敬之心,其中也谈到他如何诈死不成,被寇准访出挂帅出征的过程,更谈及与孟良、焦赞的结识…… 佘太君看完书信,心中大喜,忙叫军卒速速开城,把孟良迎进城来。在城中临时的帅堂上孟良与佘太君见礼,佘太君又给他引见了杨门诸位女将以及边关众将。太君从孟良的口中又了解了援军到此的详情,最后决定,明夜三更天,信炮为令,里应外合突破重围与辽军决战。 佘太君写了一封短信封好交与孟良说:“你三闯敌营,已十分疲惫,用饭后,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凌晨再闯营出去,我派几名将军护送于你。” 孟良说:“老盟娘,饭我得吃,觉可不能睡,一是杨元帅急着等城内的消息,二是那辽国的韩昌对我三闯他的大营恨入骨髓,他料定我不会再四闯大营,不过兵家有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仗就得冷不防,他料我不闯,我偏要闯,您还不用派人送我,您派人一送,这会引起韩昌的警觉,他会联想到会不会援军刊此,他若是严加防备会对我们明夜突围大为不利,如若还是我单人闯出呢?他还会以为我真的就是一个重义气的杨延昭的朋友,只不过是看看您而已。所以我今天吃完饭,天黑以后,立即进得杀出重围。” 佘太君听了孟良的话之后,除了对他的推断表示赞同之外,同时对这位不畏强敌,不知疲倦的绿林好汉也深为敬佩。太君说:“如依你所说,只恐怕难为了孟将军。” 孟良说:“盟娘,这算什么?孟良初入宋营,本应立功报效。” 佘太君立即吩咐给孟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孟良正在饥肠辘辘之时,他一手端酒,一手下箸,大喝大嚼,旁若无人,吃了个风卷残云,横扫桌面。酒足饭隐之后,打了几个响嗝,仲了几十懒腰,稍事休息,夜色降临。 孟良告辞了佘太君及其他诸将,命人牵过来刚刚喂饱遛好的火龙驹,提斧上马,悄悄开城,方出城门,听得辽营中更梆响亮,已是一更时候。 孟良催马奔辽营而来,离营门有一箭之地叶,他单手提斧,一脚甩瞪,伏身马侧,这一招儿叫镫里藏身,任战马踏踏向前跑去……辽营门军,见一匹战马自奔营门而来,马上不见有人,以为是一匹脱缰的坐骑,刚要上前拦阻,忽见孟良翻身坐正,舞起大斧哇呀怪叫,斧光闪处,两名辽兵已倒身血泊。孟良纵身直入辽营之中,方走不远,听一声炮响,灯光齐明,无数辽军蜂拥而至,灯光明处,大纛旗下,正是韩昌。韩昌在马上哈哈大笑道:“谅你必来,尔果到此,不杀汝头,难解我心中之恨,你纵有天大本领休想逃出我的手中。” 孟良见四面被围,暗想,这回可要够呛。 第二十回天作美雨为媒山村合卺身戴孝心含悲寻夫投军 孟良第四次闯进辽营,被韩昌布置的伏兵团团围住。韩昌让孟良给气的肋巴扇儿直疼,咬着糟牙狠了心,非把孟良拿住不可。孟良被困在当中之后,手抢大斧,使出平生的本领。车轮斧、光闪闪、惊人心、吓人胆、斧背砸、斧刃砍,倒过斧头使斧纂,说劈一道线、说扫一大串、说砸一大堆、说推一大片,碰上刃得断、碰上背得烂、碰上头得破、碰上纂得完,哪怕碰上点斧子风,也能拥你个跟头,吓一身汗。 孟良在乱军之中如虎踏羊群,横冲直撞,可有一样,冲不过营去,因为他被重兵所包围。孟良一看麻烦啦,今天老孟要出不了营,死在这里倒是小事,老太君给我的这封信不可泄露,可是。事美军情大事。这怎么办?这工夫,孟良想用火葫芦烧都不赶趟了,因为连摘葫芦的工夫都没有。韩昌吩咐军卒;“能活捉活捉,不能活捉要死尸,决不能让他逃去。”这阵儿,孟良的汗可下来了,孟良暗想;老孟要完,杀不出营去落在韩昌手里那可就没我的好啦!就这个时候,忽然辽营中又一阵大乱,有军卒来报:“元帅,有人闯营!” 韩昌一听问道:“有多少人马?” “元帅,不知有多少人马。” 韩昌赶紧带一部分辽军,奔后营而来。 谁来了呢?花刀将岳胜岳景龙。岳胜是奉杨元帅之命,来迎接孟良的,他早把一哨人马埋伏在辽营的近处,听营中喊杀声起,于是便带队冲杀而入。韩昌奔岳胜这边一来,围战孟良的军兵,使有些指挥失序,孟良趁机大喊一声说:“哈哈!我们的队伍来啦!你们都被包围啦!”达一声大喊,使不少辽军回头观望,孟良趁势提丝缰、带嚼环,催开火龙驹。从辽军头上蹿越,突出包围,边杀边走。孟良的骑术使辽军惊叹不已。 花刀将岳胜只带了两千精兵,冲入辽营之后,呐喊扬威,大造声势,当韩昌赶到之时,岳胜已刀斩辽邦两位统领。韩昌问岳胜,姓字名谁,岳胜并不答话,举刀就砍,韩昌正与岳胜交战之时,孟良从旁杀过,喊声:“岳大哥!‘风紧’,‘扯滑!’”一着急把绿林里黑话都说出来了。“风紧”是情况紧急,“扯滑”是快跑吧!岳胜见孟良已杀出重围,宋军与孟良边战边退,直退出辽军营垒。 这个时候,在城上为孟良观阵的老太君,也正准备着让这几位寡妇太太出城接应孟良,后来看着营中乱着乱着,巳到营外,远远又听到信炮一响,知道孟良已冲出敌营,这才放心。老太君马上吩咐杨门女将,通晓三军,傲好准备,明天夜半三更天,要突围出城,与辽军决战。 转过天来,佘太君在城中派兵布将,她知道敌军的四面布置是:南门——韩昌韩延寿,北门——韩昌之弟,韩虎韩延通,西门——耶律斜珍、耶律斜宝,东门一肖太后之弟肖天佐。据此,她把突围的将领安排为:北门——陈林、柴敢;南门——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东门一一郎千、郎万;西门——五太太、八太太。八姐九妹与杨排风随老太君为各路增援接应。安排好了之后,准备夜半三更突围。宋军将士日间休息,养精蓄锐,只等夜间一战。可是天刚过午,忽然有军卒来报。“启禀元帅,北门营中太乱,好象有人闯营来了!” 老太君一听,颇为惊诧,怎么这阵就闯营了?昨天和孟良定的是今夜三更啊,怎能无故提前呢?更何况又是从北门而来,怎么回事?待我去亲自理瞧。老太君带领众寡妇太太,来到北门,登城楼往外一看,果然见辽营中杀声震耳………不过老太君见辽营中乱的范围很小,说明来的不是千军万马,只不过是一、二人而已,为数这么少的人,从这个方向杀进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正猜疑问,见辽营中,有一个人已经冲杀出来,越走越近,老太君一看,呀!敢情还是个女的。 这员女将全身披挂,头戴七星盔,二龙斗宝,镶翠镀银的抹额,身穿柳叶红铜甲,勾挂连环,合身称体,足蹬高腰牛皮战靴,跨骑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绣龙刀。这女子长的两道细弯的眉毛,眉锁春山;一双秀气的眼睛,眼含秋水,鼻如悬胆,口若涂朱,长的十分俊秀,或许有人说,老太君在城上能看的那么清楚吗?老太君上岁数了,远视眼,也就是花眼,越远看的越清。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这女子腰间系着一条白孝带,说明此人身服重孝,一定是亲人刚刚死去。这女子来到城下,带住丝疆,往城上观看:“啊,城上是什么人?” 八姐答道:“城下你是什么人?” “不要问我,我先问你们是什么人?” 八姐心想,这女的可真怪,还得先问我们是什幺人:“喂!你要找什么人啊?” “我要找天波杨府的佘太君。”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杨排风脱口说道:“那你就找对啦!这能就是天波杨府的佘太君,征辽元帅。” 这女子听到这里,在马上把绣龙刀往鸟翅环上一挂,翻身下马,双膝跪倒在地,看样子面带羞涩,说了声:“老人家,您好,我给您见礼啦!” 这一磕头,老太君心想,这一女子素不相识,怎么会以大礼参拜哪?九妹在旁说:“娘啊!您问问她是怎么回事?管您叫的什么老人家,从哪论的?问问她是谁呀?” 太君向城下说道:“这一女子,你我并不相识,因阿大礼参拜呀?” 这女子听到这里说:“老人家,我与您并不认识,不过您问一个人他就知道啦。” 太君说:“问哪个?” “问问您的七郎儿,杨延嗣。” 这一句话,刺病了老太君心灵深处的创伤,太君想,我七郎儿死了已经好几个月啦!怎么还让我问他呢? 第137章 这女子究竟是谁呢?但是,老太君出自敌我对峙,军情复杂的警惕心理。没有说七郎死了,老太君不动声色地说:“我七郎儿没在此处,你就与我直说了吧。” 这女子一听,面色绯红,盖口难启:“这个……让我怎么说哪?” 正这个时候,对面辽营的营门太开,出来了一队辽营兵卒,为首的一将正是韩昌的见弟叫韩虎韩延通。这个人身高有一丈,宽肩厚背,膀乍腰圆,头带乌油盔,身穿乌油甲,外罩皂罗袍,跨骑一匹铁青马,手中使一口巨齿飞镰刀,长一张瓦灰色的面庞,窝抠眼,大下巴,络腮胡子,爹煞在颏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顺眼的一面。方才韩延通听见兵卒禀报,说有一员女将闯营而过。所以他上马提刀领兵来追赶。开开营门之后,远远望见那女将还没进城,韩延通犹豫踌躇了片刻,未敢近前,怕受到宋军的袭击,但看到平城城门未开,才试探着领兵前进。这时候老太君在城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远见韩延通领着队伍奔城下而来,太君说:“这个女子,你还不快说出你是什么人,你看,辽邦的韩廷通出兵来了。” 这女的一听,“啊?辽军追我来啦,好!事到如今,我就跟您说了吧!我是您的七儿媳。叫杜金娥!” 一句话出口,惊呆了城上众人。尤其是老太君。太君心想,我那个七郎延嗣,生性粗鲁,从来没有人给他提过亲,我也没给他说过亲,在与辽军征战这段时候,我也没听说在哪里定过亲,怎么今天突然出来这么一个儿媳妇?真是令人费解。太君说:“杜金娥,你说是我七儿媳,你们在何处相识?何处定亲?何人为媒,何物为凭?我怎么一概不知呀?”这工夫韩延通催马在后边已距金娥不远,他带佳马喊道:“闯营之人,过来与俺一战?” 杜金娥一听,向城上说道:“老人家,北国兵来啦,我和七郎的事一言难尽,待我斩了北国之将,再与您细说。” 太君心想,这女子口气不小,可眼下辽军临近,也不能随便开城,看看这个女子的本领也好,如果不行,我再接应她。太君在城上注目观望,众人莫不全神贯注,此时见杜金娥上马提刀,拨转马头,直奔韩延通而来。韩廷通把飞镰刀一举,扯着敲打破铁锅似的嗓子说:“你这女子,因何闯我的大营?你是什么人?” 杜金娥说:“我是大宋草民,要闯你的营盘,为国尽忠。” 韩延通心想,什么?草民,好厉害的草民。他此时仔细注目看了看杜金娥,忽然发现,哎呀!这小娘子长的挺漂亮啊! 这个韩延通,生性好色,是个寻花的“魔王”,问柳的“恶鬼”,偷香窃玉的“大元帅”,在他驻军左近,不少民家妇女,遭其践害。今日一见杜金娥,自觉神不守舍,意马难拴,转了转窝抠眼,露出了贪婪的光;呱哒呱哒大下巴,流出了渴望的涎水,他讪答答,闲贴贴地说道:“喂,小娘子,你自称草民,为国尽忠,怎么不让你进城啊?” “不是不让我进城,是等我砍下你的脑袋进城请功,我等着你的脑袋傲进见之礼哪!” 韩延通一听,轻狂地笑道:“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这小娘子,脸蛋儿长的羹,身板儿长的俏,要与我动枪刀,只怕闪了你的腰。哎,小娘子,你腰束孝带,是不是男人死啦?如不嫌弃,跟我到营中,做个夫妻怎么样?” 杜金娥一听,柳眉倒竖,杏跟圆睁,一举绣龙刀,刷啦砍下。韩延通赶紧用刀一架,杜金娥搬过刀头推出刀纂,韩延通用刀又一封,桂金娥闪回刀纂,又推刀头,一马三刀,来的娴熟、敏捷。韩延通一看,呀喝,别说,这女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今天你碰上我啦,怎么也不会取胜,我韩延通要赢不了你这么个女子,我这武艺就白练啦!我这都督就白做啦!我这男子汉就白当啦!韩延通摆刀与杜金娥二人打到一处。开始,韩延通是真没瞧起这杜金娥,及至打到了二十来个回合,心中才慢慢佩服,怎么我这刀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就是赢不了她呢?我得赢她,我得活捉她,我得把她抱进我的大帐……,他想的挺好啊,打败这位牡金娥,那可不是容易事。趁着他们俩打着,咱们得简单地说说杜金娥的来历。 这位姑娘,原是代州所管杜家庄的人,杜金娥的父亲杜成曾当过代州刺使,在与辽邦征战之中立过功勋。杜成就这么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从小不学针绣,却先学武艺,为什幺?杜成怕自己女儿长大受欺侮,先让她练武护身。到处给她请名师,邀高手,这姑娘生性聪明,一教就会。武艺与年龄俱增,光阴与身材同长,姑娘的武艺象她人那么漂亮。后来,在一次抵抗辽兵入侵中原的战斗当中,杜成因中敌箭,含恨身亡。就剩下杜氏老太太和姑娘杜金娥母女二人。大宋国朝给了些抚恤银两,这娘俩就回到了代州杜家庄原籍居住。这个地方,位于宋、辽交界之处,是个山野小村,母女两个,隐居田园,相依为命。岁月荏苒,姑娘已到了及笄之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杜金娥出落的如花似玉,千矫百媚,杜老太太家,媒婆子踩平了门槛,张婆、李婆、王婆、赵婆,脚跟腚地来……就是说不动杜金娥,为什么哪?这姑娘给自己定了一个选女婿的标准,就是以武相亲。谁要想做女婿,得先比武艺,准能胜得了她,才配做她的女婿,胜不了,哪来哪去。姑娘这一招儿,在今天看来,可堪称是反封建的一个壮举。她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呢?姑娘有姑娘的心事,她对辽邦屡犯中原,奸淫、烧杀,胡作非为,早已恨之入骨,再加父亲杜成死于辽军箭下,使姑娘的心中燃烧起扑不灭的复仇烈火。她要找一个比她武艺还强的女婿,夫妻二人双双投军,奔上战场,为父报仇,为国尽忠,非此难解胸中垒块,难偿久怀的夙愿。这山沟里,十里八村会练两下子的小伙子,看这姑娘长的漂亮,就抱着侥幸心理,到这来照量了照量,结果有的被摔的鼻青脸肿,有的被打的连滚带爬,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后来想做女婿的人越来越少,提亲的媒婆也不再登门了。有些挨过打的小伙子们还给大造舆论:“那姑娘,谁娶去谁倒霉,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个马勺不碰锅沿的?真要打起架来,她能把男人揍死,光漂亮的象朵花管什么用,不好摘,刺儿扎手……”这么一来,杜宅门庭冷落下来了。这保媒的多了,杜老太太心烦,保媒的一没了,杜老太太还心难。 老太太有时劝姑娘:“金娥,看不离儿就找一个吧!这姑娘大了没人要,让人们议论,好说不好听。” 姑娘主意正:“娘,没人要就没人要呗,您又没儿子,我就跟您过一辈了!” “哟,那哪行啊,那么一来,咱娘俩就都出家去得了。” “出家就出家,当尼姑当道姑,更清静。” 老太太一看劝不动,也就不劝啦。这姑娘哪,在自己后院里,自个立了个武术场子,摆着刀枪剑戟各种兵器,天天二、五更天,悉心练武,练的身体矫健,神采照人。然而杜老太太却因积劳成疾,身体日趋衰弱,最后卧病在床。杜金娥给母亲请大夫找郎中,诊痛抓药,但病仍不见好,村里有的老太太出主意,让杜金娥快找个女婿,成了婚,让喜给冲冲.说不定杜老太太病会给冲好了。但是这女婿往哪里去找呢,事有凑巧,这天晚上下雨,外边来了个避雨的,谁呀?杨七郎。那阵儿正是两狼山之战的前夕,杨七郎巡营之后,路经这里,遇上大雨,托门外房檐下站着。老太太这两天病体见轻,能勉强活动,热情地把杨七郎就给让到屋里来啦,这是秋天啦,屋子里生了个炭火盆,老太太看七郎被雨浇的那样子怪可怜的,让他把战袍脱下来,给烤一烤。又让女儿杜金娥给杨延嗣做了一大碗热汤面。谈话之间得知他是金刀令公杨继业的儿子,老太太异常高兴,何以这么高兴呢?因为她想起了她的亡夫生前与她闲谈当中曾向她说过的话,杜成曾说他与金刀令公杨继业在一次击败辽军进攻的庆功会上谈及双方的家室子女,杜成说到小女金娥不喜女红偏爱武艺,他提出来想要在扬家的七郎八虎中挑选一名佳婿。当时杨老令公说:“如今只有七郎尚未婚配,等到得胜还朝战事平息之时,再商定此事。杨老令公这样说,是因为他想到为大将者驰骋前敌,难免要马革裹尸,沙场殒命,万一七郎为国捐躯,早与杜家订成了亲,岂不坑了那杜家姑娘,杨令公的内涵之意,已为杜成猜到,杜成同时也考虑到两军征战兵戈四起之时,不宜成全此事。故此也没再深谈,可回到家里与夫人倒谈过此事。涉及儿女大事,虽只谈了一回,但杜夫人却还记得。今天一听说杨七郎不请而至,又是在老太太病重姑娘尚来婚配无所依托的这么个时候,老太太焉能不高兴,虽然高兴但当着自己的女儿在此,不便谈起此事,她想找个理由把女儿支走,再与七郎细说。没等老太太想出理由来,杜金娥倒先说了话了。因为杜金娥早听武林高手们议论,当今使枪者应首推杨家,杨家的三十六招梨花枪三代亲传,招数巧妙,变幻莫测,与众不同,乃武林中之佼佼者,今天不期而遇,恰恰是个难得之机,所以姑娘就向杨七郎提出要见识见识杨家枪法。老太太在旁边申斥女儿不礼貌,越是这样,杨延嗣反而觉得不露露招教不好,会使这位姑娘难堪。杨七郎只好答应可以献丑。此时外边雨刚停歇,于是杜金娥便领着杨延嗣到自家后院的沙土场上请七郎练枪。 第138章 杨七郎一见这里有兵器架,又有专用场地,知道是好武之家。于是当场便练了一趟杨家的三十六路“梨花枪”不练则已,这一练使姑娘看的惊叹不止,只恨相见太晚,为了探求一下杨门枪法的奥妙真谛,姑娘提出要与七郎比试比试武艺。七郎开始谦让,在姑娘再三要求之下,只好与姑娘比武,姑娘用刀,七朗用枪,三次交锋,金娥俱都败北。金娥由衷佩服杨家的武艺,此时雨又下起,二人只好回到屋内,姑娘向母亲述说比武败北之事。老太太一听乐得皱纹舒展,二目放光,趁七郎到对面屋穿烤干的衣服时,和姑娘就说了当初其父所说的曾与杨家口定婚约之事,同时老太太还说:“如今你比武输给了他,正应了你自己定的比武招亲的规矩,娘现在病体沉重,已经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我看咱把这事儿跟他谈开,你就嫁给他跟他走得啦……”姑娘脸一红说;“这事儿您不能莽撞,当初我爹和他爹虽然说过此事,但终没正式定亲,事隔这么久,或许人家已有妻室啦呢。”老太太说:“我问问他。”于是老太太就把杨七郎叫过去,姑娘羞得急忙躲出去。老太太一问,方知七郎并未娶亲,于是便把当初的事儿和今天的事儿以及杜老太太自己的心里想的事儿都说出来了——要把金娥嫁给七郎,让她投军人伍,杀敌报国。杨七郎在与姑娘比武过程中已经看到姑娘不但貌美而且会武,心中已有几分爱慕之情,只是碍于礼教家规,不能马上表示答应。只好说:“这婚姻大事,须待禀知父母。”老太太一听也对,你回去说一说吧!可这个时候老天爷好象是故意地要显示一下他左右人间的能力似的,大雨白烟冒泡儿地下个不停,杨七郎走不了啦!天到二更多啦!三口都坐着……谁也不说睡觉。老太太这阵儿前思思后想想,最后就说啦:“延嗣啊!你们这门亲是双方老人早商定的,应该说是有父母之命,今儿个你遇雨投宿到此,与金娥比武应谈说是上天做媒,这是老天爷看我这老太太命苦,可怜我,把佳婿送上门来。我看哪!这大雨不停也是天意,我总觉着自个儿活不长啦,怕看不到你们俩成亲了,老天爷下雨留你们,干脆吧!今儿晚上你俩就成了亲,让喜事冲冲我的病,也算依们俩尽了孝,也算解除了老身一柱心事,你们说怎么样?”老太太这句话一出口杨七郎一副馗尬面孔,反复地只是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姑娘杜金娥涨红着脸低着头说:“娘,您怎么啦?……”老太太多方论理说明自己观点的正确,两个年轻人支支吾吾道不明个人的主见……最后终于炽热的爱情融化了冷峻的礼教,“冲喜”的孝心战胜了世俗的规范。两个年轻人对天盟誓,永以为好,度过了这一个难忘的云天风雨之夜。次日清晨,天晴了。杨七郎急忙告别杜家母女,临行之时,摘下头上别发金簪,上凿“平、定、光、辉、德,昭、嗣、顺”八个字,乃佘太君为八个儿子统一所做之物,八个字正是八子名字的尾字。七郎将金簪一折两半,—半交与金娥,一半留给自己,算做夫妻信物。小夫妻难分难台,金娥嘱咐七郎回营快告知父亲,早日来按她,七郎满口应承,让她在家等侯。杨延嗣回营之后,恰值潘仁美强令杨继业出兵追敌之时,军情紧急,七郎无暇向父亲说明此事;一战两狼山,大敌当前,七郎更不敢向老令公说此儿女之情,直至七郎突围搬兵,不幸遭潘仁美杀害,这件事一直未能对人言讲。杜金娥在家中,朝望晓云,暮望村路,盼着七郎接她的喜期,然而长空雁过,村水长流,却不见七郎的信来,杜金娥练不下去武,吃不下去饭,在身患重病的母亲面前强颜欢笑,在夜半三更的寝室之中却红泪偷弹。杜老太太也深知女儿心事,常以好言慰之。光阴易逝,几月过去,杜老太太病情愈加沉重,而杜金娥竞然身怀有孕,正是母女相依为命之时,老太太却已到了弥留之际。杜老太太嘱咐金娥:“我死之后,你立即去投奔大宋军营找寻杨七郎,他一定是军务繁忙没工夫到此,愿我女继承父志,杀敌建功……”老太太言未尽,气已终,就此与世长辞。金娥痛悲欲绝。泣不成声……在邻居们帮助下把老太太安葬入土。杜金娥孑然一人,孤灯单影,人去室空,百般惆怅。听村里人传言宋、辽交战一直没有停歇,说杨家将被辽军围困在平城之内。金娥听到这个消息,决心到宋营去找杨延嗣,认夫投军。就这样杜金娥变卖了家产,身戴孝服单人独骑奔平城而来。到在这里闻营而过,没想到又碰上了这么一个恶魔似的韩延通。 她与韩延通二人征战到20来个回合的时候,杜金娥自觉着体力不佳,虚汗淋淋.暗想有婆母佘太君在城头上观阵,无论如何我不能输在敌将手下。于是她强抖精神,奋力厮杀,正酣战间,耳畔听得城头上传来一阵战鼓之声,咚咚……杜金娥抽空一看,正是佘太君在城上命人给她擂鼓助阵。杜金娥听到鼓声,自觉身上又添了三分力量,她双手端刀劈、扫、撩、砍,恨不得马上能把韩延通斩于马下。但韩延通懔悍异常,刀法诡狡,也在想着办法战胜金娥。杜金娥与韩延通战到近30个回合的时候,忽然见杜金娥虚砍一刀抹马败走,竟往辽营而去,城上的佘太君部愣了:“哟,这女子怎幺糊涂了,往辽营败去呢?” 韩延通哈哈大笑说:“美人儿,你已在我的手中也。” 第二十一回苇塘里母子离别帅府内婆媳相逢 杜金娥为什幺要往辽营败走呢?这里有个原因。她已身怀有孕,远路而来,跋涉劳累,再与韩延通这一场激战,惊动了胎气,她自觉着肚腹阵阵疼痛,杜金娥意识到也许婴儿要降生了,这可太不是时候,怎么办?往城内败吗?进城一见老太君,自己马上就生孩子,简直盖臊死人,让别人知道也得传为笑柄,不能进城!不进城只有往辽营败走。 杜金娥一进辽营,辽军从两侧手举兵器蜂拥而上,韩延通在后边大声喊道:“要活的!不许伤着她的皮肉,违令者斩!”韩延通怎么下这个命令?他真看上杜金娥了,方才交战之时,韩延通便想,女人我见的太多了,但哪一个都不如她,这个女子有一种特殊的神韵,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她不象一般女子那样只是柔弱、娇怯,她在艳丽的容貌下却有一个桀鸳不驯的性格,她与众不同,这就象是吃菜一样,光是甜的乏味了,来口辣的倒是很刺激,越刺激越开胃,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所以他下令不准伤着她,违令者斩。 一下这样的命令,辽军谁还敢上前哪!所以众人惧都后退,杜金娥见无人拦路,催战马穿营而行。韩延通一见又大喊道,“混蛋,你们怎么不拦住她,要捉括的!别伤着她!” 军兵一听那怎么捉,用绊马索,绷腿绳?咕通在马上往下一掉,说不定摔断了胳膊蹭破了肉,那我们都得掉脑袋,犯得上吗?行啦!有能耐你自个抓吧! 尽管韩延通大吵大嚷,辽军们还是无所适从,一个个眼看着杜金娥逃出营去。韩延通哪里能舍得,随后追出营来,辽军见主将出营随后跟随,韩延通回头大喊道:“你们都回去守营,不要跟我来。”一句话把这些位都打发回去了。韩延通心想,这个女子满脸是汗已是筋疲力尽,我足可以生擒活捉她,后边眼一帮兵士太碍眼,我一个人最好。韩延通一边追一边喊:“小娘子,你不必跑了,你放心我不加害于你,我哥哥是辽邦大元帅韩昌韩延寿,你随我到营中自有你的好处,我保你有吃不尽的珍馐美味,穿不尽的锦衣绣裳,永享富贵荣华。” 杜金娥在马上听到韩延通这一番话,觉得又羞又气,真想回身举刀跟他决一死战,怎奈此时力不从心,只觉得肚腹一阵比一阵疼痛。恐怕是婴儿就要降生了。可后有敌将追赶,前无躲藏之处,此时我迎敌没有气力,逃跑又逃不了,怎么办?也罢,杜金娥一边催马一边把这口绣龙刀双手一横,暗想,实在不行我就自刎身亡,也决不能落在韩延通之手,杜金娥一边跑着,一边倒转刀头。准备着要自利。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在前边闪出来一大片芦苇塘,这时杜金娥心中又有了一线生的希望,暗想,苇塘,倒是个藏身之处,可以和敌将周旋。杜金蛾紧催坐马,来到苇塘附近,催马钻进了芦苇塘中。这苇塘啊!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涝洼地,有隔年的苇子,也有新长的苇子,有一人多高,密密麻麻,挺、折、伏、斜,你站在苇塘边上往里看都看不进三尺远,颠狂的芦花随风飘舞,无名的水鸟不住呜叫,杜金娥催马匆匆踏进苇塘。韩延通在后边一看,心想,你往苇塘里跑更难脱身,争天捉不到你,我死也不回去了。韩延通来到苇塘边,他带住战马往里观看,见刚才杜金娥进去的时候,马踏芦苇,倒折了不少,留下了一路痘迹,韩延通骑着马顺者杜金娥马踏底迹就跟进来啦!往苇塘深处走了一段路之后,韩延通忽然发现杜盘娥那匹马就在前边站着呢!光有马没有人。韩延通把马带住,心中暗想,她怎么把我引到苇塘深处下马了呢?她引我到此又下马躲藏,是什么用意呢?——噢!我明白啦,这个女子她是看上我啦!别看开始与我动武,不答应我的要求,但她隔不住我是秋后的蚊子——紧叮。烈女怕缠郎,说不定我什么地方打动了她啦!战场之上不便明说,故此假装战败,把我引到苇塘;此处荒凉衅静,四野无人,要和我在此幽会谈情,好好亲热亲热,好,我得找她。 第139章 韩延通也下了马啦!并且把他自己这马的丝缰和杜金娥的马的丝缰拴在一起,心想,人没到一起,先让马到一起吧!他把自己的巨齿飞镰刀在手里端着,拨动芦苇,睁着恶鹰寻食似的眼睛,往前一步一步的找寻,找了半天,不见踪影,韩延通心想,就是难如大海捞针,我也得找着你,决不能辜负了这多情女子的一片心意。 杜金蛾哪!她走进苇塘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路,觉得骑着马在苇塘穿行,不能隐蔽自己,再加现在肚腹疼痛阵阵加紧,可能是婴儿即将分娩,杜全蛾只好下了马,把战马放在这里,这匹马是训练出来的,不见主人不走。杜金娥下马之后,手提绣龙刀拨着苇丛往前又急走了一段路,前边闪出一棵半截树来,这树的上半截不知被谁给砍掉弄走了,剩下的下半截有一人来高,杜金娥把大刀往地上一插,紧接着把身上的勒甲丝绦解开,卸下甲胄,全披挂在这半截树上,最后摘下七星盔扣到达半截树的顶上。现在杜金娥身上穿的是对甲的绿色软衣,她提刀在手,步履蹒跚,继续前行,她肚腹疼得走两步停一停,叉担心与韩延通相遇,金娥心想,如要与韩延通而对面地碰上,我便先一刀自刎。走了一段路之后,仔细听听身后,没有来人的声音,此时她自觉得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啦!扑通坐下,把刀往地上一放,就在这荒野苇塘之中,一个婴儿降生了。 杜金娥生了个男孩。一切收拾利索之后,解下自己外罩的衣裙,把孩子包好。杜金娥心想,这个孩子是苦命的,在荒野中降生。在战场出世,但是这个孩子我还不能把他带回去。虽然也是七郎的骨血,可是我怎么好抱着孩子去见婆母?不让人家笑话死吗!再说现在七郎还没在这儿!韩延通紧迫不放,一旦和他遇上,抱着孩子,怎么打仗?也罢,狠狠心肠,把孩子放在荒邻,任其去吧!古时的妇女,封建意识特别重,又在这么一个特定的客观环境下,迫使她不得不这样做。 于是,杜金娥把自己盼白布罗裙撕下一块,手指沾血迹在上边写了几个字:“杜金娥弃子荒邻,如有将此子抚育成人者,感恩戴德,我子乃杨家将延嗣之后,取名宗英。日后归宗,可送往天波杨府。”血书写完,包在了襁褓之中,杜金娥抱着孩子,看着那红朴朴的小脸儿,眼中寄泪,轻轻地叫了一声:“儿啊!”这声儿叫的是怎么惊喜交加,而又十分悲伤,这声儿叫出了第一次做母亲的复杂心情。“儿啊!你好命苦!别怨为娘的心狠,实在是出于万不得已。”杜金娥仰望着苍天说:“老天爷,多多保佑,保佑我儿熊够得遇一个善良之家,抚育他成人。”杜金娥把附近的干芦苇折折住下按了按,铺在地上,然后,把小孩放在芦苇上,“儿啊!现在有人追赶我,娘要去了!”说完话,杜金娥又把孩子深情地看了几眼。她真恨不得把这个孩子的小模样,一辈子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这小孩撇着小嘴,哇哇地哭了两声,吓得杜金娥赶紧又走回采,轻轻地捂住孩子的嘴又把他拍了几拍,暗说:孩儿啊!你要一哭会让敌人听见,顺声音找来的。……她看孩子不哭了,这才又站起身来,母子连心,难舍难离呀!这个时候,忽听旁边芦苇,划啦划啦直响!杜金娥赶忙转身,手中捏着绣龙刀往四周观看……虽未见人,但可以知道那芦苇响的方向,杜金娥心想,一定是韩延通找到这里来了。这阵的杜金娥,刚刚生完孩子,只觉得四肢无力,头重脚轻,但又得强振精神,心想如果碰见韩延通,我是决无力量再战啦!只有一死!金娥心想在这芦苇塘里,最好我能提早绕出去,上马逃跑,可又怕在这里边,眼睛看不远,没准就会两人走个脸碰睑。杜金娥提着刀仔细听着,芦苇的响声又转往远处而去,可能是没看见她,杜金娥轻移脚步奔自己刚才放马的那个地方而来,来到这一看,哟,两匹马在一块拴着呢!怎么出来两匹马呢?噢!这匹马是韩延通的,跟我的马拴一块啦!气的杜金娥用刀把缰绳斩断,照着韩延通那马后座上扑地一刀,韩延通这马,刚才在这待得挺好的,正等着主人哪!杜金娥给后座来这一刀,疼得这马一蹦,这马心想,你让我快走就快走呗,怎么还给一刀哇!快走吧!再走晚了得把脑袋欢下来,这匹马尥着蹶子跑啦。 杜金娥把韩延通的马赶走了以后,提着刀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去取自己的盔甲,正走着,听前边芦苇哗啦,哗啦又响了,杜金娥憋着气,停住脚步,观察动静,一会儿,就见韩延通在前边,提若刀正一边走,一边找哪:嘴里还轻声说,“哪去啦呢?”韩延通啊!刚才进来拴完了马之后就找杜金娥,为什么这么半天没找着呢?他找的方向和杜金娥去的方向正相反,所以越拢越远。苇塘这么大,让他找了一大阵子……转了半天没有,他忽听到远处似有婴儿的哭声,转而又奔另一个方向而来,走了半天,一切仍恢复寂静,有几支野鸭鸣叫了两声扑楞楞飞走,韩延通心想是我听讹了,不是小孩哭,是野鸭叫,那小娘子上哪去啦?他又走,已是在杜金娥身旁走过,杜金娥未敢妄动,但她抬头一瞧.前边正是自己放盔甲的地方,盔、甲都在那半截树上挂着呢!韩延通在前面也看到了那顶挂着盔甲的半截树,但由于芦苇摇曳遮挡韩的视线,再加上那半截树与金娥高矮相等,披罩盔甲颇似一人。韩延通大为欢喜:“哟,在这等着我哪!”他把那半截树当了让金娥啦!韩延通冲着这半截树就笑啦:“小娘子,让你久侯了。”韩延通一也说一边笑,奔这半截树就走过来啦。杜金娥在他身后一听他冲着那树直说话,就知道是把树当她啦!她趁着韩延通往那半截树跟前走的时候,轻提步,紧跟随来到他的身后,一举绣龙刀,这工夫韩延通已经快割这半截树跟前啦,由于注意力都在这半截树上呢,所以也就忽略了身后袭击:“小娘子!你可真会捉弄人哪!嗯,怎么不动呢?”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杜金娥那绣龙刀在后头过来了,这一刀杜金娥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啦!因为她想到:砍不死你我就死。这叫绝命的一刀,只听扑哧一声!砍上啦!挺准,正砍脖子上。杜金娥这劲用的真大,刀也真快,他邪脖子也真不搪砍,咕噜一声,脑袋掉啦,在地上转了好几个个儿,就在脑袋掉的这一瞬间,韩延通的思维神经还琢磨呢,唉!怎么稀里糊涂脑袋掉下来了呢!那小娘子可真美……这叫“花下被人杀,做鬼也龇牙。” 韩延通死,杜金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啦!她松弛了一直处在极度紧张状态下的神经,犹如一堆烂泥一样感到浑身无力,坐在地下喘了半天,心想,我还得闯过辽营去见条太君,不然怎么能见着杨七郎哪!一想到七郎,杜金娥就觉得浑身增添了力气,精神异常兴奋。站起身来,穿上盔甲,系好了勒甲绦,一边整顿停当,回到自己战马的身旁,把韩延通的人头用韩廷通的一块战袍给包好,挂在马鞍鞒旁边。搬鞍纫蹬,上了战马,眼望着放孩子的那一带芦苇,她眼含热泪;“儿啊!娘还要闯营投城,不能携带我儿,你我母子如若有缘,日后再相逢吧!” 杜金娥骑着马,缓步而行,为什么走这么慢,舍不得这孩子。她回头看了看那片芦苇地,一阵轻风吹垃,芦苇飒飒作响,起伏如浪……杜金娥心想,一个初生的幼儿,包好了放在那芦苇丛中,如果没有人把他拣走,这不得活活饿死吗!想到这杜金娥好象看到耶孩子孤零零地躺在苇塘里在使劲哭叫!周围又没人管,多可怜哪!我心太狠啦!我不应该把孩子扔在这里,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干脆,我把孩子包在甲胄之内,闯营进去,见了太君,就以实相告,这是他杨家之后,太君不会不认,叩使太君不认,日后见了七郎,他也得相认啊!对,我得带着这个孩子。毕竟是慈母之心,杜金娥催马又回来了。二番进到苇塘,找到放孩子的那地方一看,孩子没啦! 遍寻不见,刚才被折铺倒了的芦苇还依然如故,杜金娥心想,这一定是叫人给拣去啦!要不就是被狼给叼去啦,杜金娥不由得泪流满面,呜咽抽泣了半晌,最后自己平定了一下情绪,罢了,凭老天爷安排吧!杜金娥这才摧马来到辽营之外。她二话没说,抡刀闯进辽营,她边走迎喊:“辽军听着,你们的韩延通在后边把腿摔伤快去迎接……”杜金娥一喊.辽军心想,怪不得刚才韩延通的马回来啦,敢情他摔了,快接去吧!很多辽军往营外奔跑,去接主帅。另一些辽军也不敢拦挡杜金娥,因为刚才韩延通有令,不准伤害她,干脆别惹她。杜金娥就这样,没费多大劲又闯过来了。杜金娥来到平城北门外,这时候天已近黄昏了,向城上高喊:“让兵卒报与佘太君,就说杜金娥求见。” 兵卒一报,太君上城观瞧,果然是刚才那位自称七儿媳的杜金娥回来了,没等太君说话,杜金娥把韩延通的人头在马轿鞍上摘下来,向城上说:“老人家,我杀死了韩延通,现有人头在此,请您观看。”老太君一瞧,果然是韩延通的人头,暗自佩服这位巾帼英雄,于是吩咐军卒落锁抽闩,大开城门,放她进城,太君说:“让她到帅府后堂见我。” 老太君吩咐已毕,下了城,自己先奔帅府后堂。这边城门军落锁抽闩开放了城门,把杜金娥接到了城里。八姐九妹走过来:“您跟着我到帅府后堂吧!老人家在那等着您呢?” 杜金娥把韩延通的人头,交给了身旁的兵卒,兵卒们按着老太君的命令,把人头挂在了城门之上,这叫悬首示众。 第140章 杜金娥跟着八姐、九妹来到了临时帅府后堂。到这一看,老太君正在这等候。杜金娥一进来,老太君吩咐两旁人役退下。 老太君把杜金蛾找到这来,有她自己的用意,老杨家世代簪缨,不能说随随便便的就收了个儿媳妇,得把这儿媳妇的来历问明白了。再者说,杨七郎已死,这个事情杜金娥还不知道呢,也需要告诉她。杜金娥哪,一看屋子里边的人都没了,就剩老太君自个了,她心里头就象揣着个小兔子一样,蹦蹦直跳……面前是自己的婆婆,老年间媳妇见公婆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什幺地方有不周之处,让公婆训斥,何况面前这个婆婆,又不是一般的婆婆所能比的。杜金娥一看这个老太太,发似银丝,面色红润,端庄稳重,气度不凡。坐在那里不用生气让人瞧着就肃然起敬。杜金娥在老太君面前,双膝跪倒:“老人家,儿媳妇杜金娥给您见礼。” 老太君把她搀扶起来,让她在旁边椅于上坐下,太君说:“金娥呀,你自称是我的儿媳,能不能说一说,你和我七儿是怎么相识的。” 杜金娥听到这里脸一红,心想:这个事非说不可,不说老太君不能明白。说吧!她就把自己家的身世,以及杨七郎怎么到她家去避雨,她母亲怎么给她们提亲,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这里边有一个地方她没说明白,什么地方呢,就是她和杨七郎作了一夜的夫妻。那年头妇女都封建哪,这个事说出来觉着羞口,更重要的一点是古代男女成亲讲究明媒正娶,她这个晚上避雨就住那了,提了亲就入洞房,这在那年头也是比较少见的,当然这都怨杜金娥的母亲杜老太太,可是现在老太太已经死了,谁也不能够给她作这个解释了,杜金娥觉得这个事有点不光彩,如果在苇塘里生的那孩子抱回来,也就得实说,如今孩子也没了,也就无需再说了,所以她就没提,只说自己是跟杨七郎订了亲了,但是没成亲。杜金娥把整个过程说完之后,从贴身衣服的兜里拿出一个绣花荷包,荷包里头拿出来半截金簪,簪子上残留着四个字:“德昭嗣顺”,这就是当初杨七郎给他的订亲礼物,杜金娥手捧金簪递到了老太君跟前:“老人家,这就是七将军给我的信物。” 老太君接过这金簪一看,果然是她七儿的金簪。太君一看这个儿媳妇是真的了,上上下下把杜金娥又仔细的看了看,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命太苦了,她怎么能知道我的这个虎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太君说。“金娥呀,七郎那天在你家避雨,住在你家了吗?”金娥说:“住在了我家。” “你们家住得开吗?” 杜金娥一听,脸忽的下子红了,心想这老太太,怎么单哪壶漏提哪壶昵,问话专揭短。杜金娥说:“七将军在我们东屋居住,我与母亲在西屋居住,住的开。” 太君说:“如此说来,你们是订亲未成亲。” 杜金娥说:“老人家,您老问这个干什么?” 老太君说:“我问这个话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儿延嗣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杜金娥听到这里,真好似高楼失脚,悬崖栽身,头脑轰然一声,犹如雷鸣,痴呆呆坐在那里,半响无言…… 金娥心想,人言黄连味苦,我命苦于黄连,死了母亲,丢了儿子,如今又没了丈夫……这是无情打击层层至,坎坷人生步步难哪!想到这,眼泪涮涮的流下来了,老太君眼泪也下来了:“金娥呀,我儿被奸贼潘仁美所害,绑在百尺杆头乱箭穿身,含冤而亡,……你们俩呀,这是一对辈姻缘。既然你们俩订亲未成亲,这也到好哇,”老太太一回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黄布包襄;“这是五百两银子,你拿回家击,买房冶地,自立门户,别门另嫁吧!” 杜金娥听到这里,扑通跪倒地下说:“婆母,我既与七将军订亲,活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决不再嫁。” 老太君说:“金娥呀,你节烈冰霜,老身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愧是名将之后,更对得起我死去的七儿,可有一样啊,我们老杨家寡妇啦多的了,你就不要再来了。” 杜金娥说:“婆婆,既然如此……”呛啷,她把宝剑拉出来了,往脖子上一横:“我就死在您的面前。” 第二十二回破重围孟良火烧辽军营战敌将焦赞受难林中寺 老太君急忙伸手把杜金娥拉住:“金娥呀,你怎么能自寻短见哪!” 杜金娥说:“老人家,您不让我到天波杨府来,我便去追寻杨七将军。” 太君说:“孩子,并非我不收留你,我是怕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呀!既然你如此坚贞,我就留你在杨门。” 杜金娥听到这里,又重新给婆婆见礼,从此老杨家又多了个寡妇——七太太。您可记着,由于杜金娥一时羞口难张,没说和七郎成亲的事,这在后文书里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太君把金娥收下了,这个时侯天色已近傍晚,老太君在城里作好突围准备,边关众将,加上众位寡妇太太,刀马备齐,弓箭带好,只等三更天一到,四面突围。 杨延昭那里比城里还要忙,因为杨延昭率领的是援军哪,要打破辽邦的包围,主要得靠援军的力量。杨延昭把令箭拿在手中,说道;“岳胜听令。” 花刀手岳胜岳景龙,在帐下一站:“未将在。” “本帅给你一支大令,命你带领两万人马,绕路北门,三更天,信炮为号,攻营而入。” “得令。”岳胜接令在手,走了。 “高君宝听令。” “在!” “给你一支大令.带领二万人马,绕路东门,等到二更准备攻营。” “遵令。” “焦赞听令,给你二万人马,绕路西门,等侯三更攻营,余者众将,跟随本帅,攻打南门。” 延昭把众将派完,孟良在旁边说话了:“我说元帅,四门您都派出去了,看给我安排个什么活呀?” 延昭说:“孟良,你闯营报信,两出两进,已经够劳累的了,这次攻城你就歇息吧。” 孟良说:“元帅,别这样,咱上这千什么来了,不是为杀敌立功吗,要让我上这来歇着,还不如在八岔山上不下来呢。” 杨延昭说:“孟良啊,有一个差事怕你承担不起呀。” 孟良说:“元帅您尽管说话,我上山能打虎,下海敢擒龙,不管什么样的差事我都能干的了。” 延昭说:“好!本帅命你,代领五千人马,做四路接应使可能胜任?” 孟良说:“这四路接应使是怎么回事?” 延昭说,“今天晚上,信炮一响,平城四面一起进攻,你带领着队伍在外围巡视.什么地方薄弱,你上什么地方接应,也就是四路后备队。” 孟良说:“我这是围城转,一块活补丁,有窟窿就堵。” 延昭说:“你是块好钢,哪里急需要哪里用。” 孟良说,“好咧,末将遵令了。” 孟良接令在手,往外一走,焦赞过来了:“二哥呀,你这四路接应使,可真不善乎,今晚你可得好好的接应接应我。” 孟良说;“兄弟,要转到你那就接应,转不到你那,你就自己掂对着办吧!” 几路人马领令之后,全都出发了。这是10万人马,兵分四路,行军又得隐蔽,不让韩昌他们知道,夜无灯火,马摘鸾铃,在静悄悄的夜色之中,十万人马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了。等到三更天,只昕在南门外一声信炮响亮,平城四面,杀声顿起,灯球火把,亮子松油,人流滚动,刀光闪烁……这阵平城城里,四城门已打开,边关众将和寡妇太太们分四路也都杀出来了。 杨延昭领着队伍,杀进了韩昌的大营,这真是兵对兵,将对辖,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枪戈支架,战马盘还,杨延昭纵马端枪,冲杀在前,此时韩昌是仓促应战。延昭杀进营门,韩昌仍在中军帐还不知道呢!听见外边一乱,兵卒慌忙来报:“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来军援兵已到,现已杀入营门。” 韩昌吩咐。“快与本帅备马抬叉!” 吩咐已毕,韩昌匆忙走出军中大帐,辽兵抬过了三股托天叉,韩昌接叉在手,就等着上马呢,马没来,气的韩昌直接奔马棚来了,到马棚一看,备马的这位缰绳扣解不开了,手指头在那直哆嗦,气得韩昌走到他的跟前。当的给他一脚,用钢叉把缰绳铲断,飞身上马,告诉身旁两位都督:“速到各门营中送信,让他们与宋军决一死战。”韩昌自己带领着队伍迎上前来。正往前走,远远的看见了杨延昭,只见他带领着宋军,势如激流不可阻挡,汹涌而至,韩昌心想,悔恨当初金沙滩一战,没能把扬家将全部困死,以致有今日之患。韩昌立马横叉,眼看延昭来到跟前,用叉点指:“杨延昭!你可知道本帅韩昌在此。” 杨延昭双手一抖虎头亮银枪:“韩延寿,你屡犯我国边界,劫掠成性,今日天兵到此,还不快快投降。” 韩昌说:“杨延昭,休要口出狂言,你我马上决一胜负。” 说罢一抖钢叉,直奔延昭前胸,延昭摆枪相迎,两人马来马往战存一处…… 这个时候,咱们再说这位四路接应使,火神爷孟良。孟良领着自己这支队伍,上马提斧,心中暗想。我先接应谁呢?先看看南门元帅怎幺样,孟良骑着马领着队伍到南门这一看,扬延昭领着军队已经杀进去了,孟良举着斧子,催马往里走了一段路,暗想,元帅这用不着我接应,六哥的枪法能把我从马上拨拉下去,天底下人哪能有打过他的,话又说回来了,真要碰上打过他的,我去了也不行,得了,我上东门看看吧。 第141章 孟良领着队伍来到东门,一瞧平南王高君保正跟肖天佐鏖战,双方从伍杀的难解难分,孟良一看,我得助高王爷一膀之力,伸手从身背后把大火葫芦摘下来了,打开葫芦盖,冲着北国兵的营房帐篷,扑扑扑打出几个火球,这火珠沾到帐篷上就着起来了,孟良吩咐手下的宋军,上他那火头军的营房里,把油桶提拉出来,往火上倒,这叫火上浇油。这一下子可热闹了,不大会儿这火就小片连大片,大片连成串儿……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焰腾腾,红舌喷吐,哎呀,把辽军烧的呜哇乱叫,抱头鼠蹿。不少辽军忙着来救火,肖天佐慌乱败走。……孟良一看,这门接应的差不离了,领着这支队伍奔北门。来到北门一看,花刀将岳胜岳景龙,已经杀进去了,因为北门的首将死了,孟良一看还得我大哥,花刀无敌,这我就放心了。啊,怎么知道我来了,再给他放把火,当兵的都知道了,火房里提油桶,往火上浇油,跟着孟良的宋军心想,咱们这支队伍可好哇,这叫“放火队”。孟良在这放了一把火之后,领着队伍又奔西门,心想,老焦啊,这回就看你怎么样了,孟良来到西门一看,宋军和辽兵正在拼死相战,一问宋军:“你们焦三爷呢?”宋军说:“刚才我们焦三爷跟着耶律斜珍、耶律斜宝兄弟两个交战,现在不知道杀到哪去了。”孟良一听坏了,听说北国耶律兄弟十分厉害,他们哥俩打我兄弟一个,恐怕老焦难是他们的对手哇,我孟良要早来一步,也许还能帮助我兄弟一膀之力,可现在来晚了,找不着我兄弟了,找不着我也得找,孟良手摆车轮大斧,在乱军之中纵马驰骋,一边砍杀辽军,一边扯开嗓子喊:“老焦啊,你在哪里?二哥来了。”孟良在乱军中喊了半天。也没找到焦赞在哪,孟良心想,完了,准是我兄弟让耶律弟兄给杀死了。杀死我也得找着他的尸首,孟良往这找焦赞,焦赞哪去了呢?刚才焦赞来闯营啊,正碰上耶律斜珍、耶律斜宝弟兄两个,焦赞这条抢,要说单打独斗,决不会示弱,可耶律斜珍、耶律斜宝哥俩个双战一,这焦赞可就有点敌挡不住了,焦赞看势不妙,抹马就往城外的方向败走,为什么这么败呢?焦赞希望能碰上接应他的孟良。但是并没碰上,焦赞心想坏了,孟二哥呀,你四路接应,接应他娘的哪去了,我这都要不行了,你还不来,焦赞一边打,一边往下败,耶律斜珍、耶律斜宝哥俩个一看,焦赞败离了自己的队伍,人单势孤,正好活捉此人,所以他们哥俩在后边紧追不放。 这时,焦赞这匹马败逃到一片密林深处,见有一座庙宇,回头看了看耶律斜珍、耶律斜宝,还隔着一段路哩。焦赞一看这庙门开着,下了马,牵着马赴进庙来。他进庙之后,转身轰隆把庙门插上了。心想让你俩进不来。焦赞插上庙门回头一瞧,院里头有口井,井台上有个人在那正喝水呢,手搬着水桶,头扎在桶里……焦赞走到他身后,心想这位准是和尚,我求他行个方便,帮我躲避躲避,就说:“师父,你好哇!” 喝水的这位站直了身子一回头:“管谁叫师父哇?有什么话就说吧。” 焦赞一瞧面前这位,五尺来高,二尺来宽,黑布溜秋,紫不溜丢,穿青挂皂;肉眼泡,单眼皮,小眼睛,大嘴岔;脑袋上的头发蓬蓬乱乱,地下放着一条大铁铲,这不是和尚,焦赞说:“您是这庙里的吗?” “我是庙外头的。” “您从哪来?” “我从家来。’ “这庙里有人吗?” “我还一个没看见呢。” 焦赞心想这是个混蛋,“那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喝水。” “那庙里的师父呢?” “师父大概都死绝了吧,哎,我说,你是干什么的?” 焦赞说:“我是宋朝的副将,被人家追到这庙里来了。” “你被谁追这来了?” “被耶律斜珍、耶律斜宝。” “噢,你被野驴追来的,没让驴咬着吗?” 焦赞心想,这位是半傻不灵,有点欠火。二人刚要互问名姓,只听庙门被砸得咚咚直晌……“快开门!快开门!”耶律斜珍兄弟二人来了。 庙门这一被砸,只听西禅房房门一响,从里边走出一位披发的老和尚。这老和尚走出来之后先看见了焦赞与这傻小子,和尚说:“二位施主,外边敲门,您怎么在院内,这是何缘故?”焦赞说:“老师父,事情紧急,我实言相告,我是大宋朝征辽的一名副将,与辽军征战当中被辽邦两个小子把我追到这来了,他们正在外边敲门,就是要找我,师父,您能帮帮我这个忙吗!如能相助,日后必当重谢。” 老和尚看了看那傻小子说:“这位施主哪?” 傻小子说,“我是走道的,进院喝点儿水,碰上这事儿啦,和尚你帮不帮忙我不管,反正我得帮。”说着话他哈腰提起大铁铲说:“开门,我拍死这两个小子。” 老和尚说:“且慢,二位不可莽撞,你们且到大殿里边躲避起来,待贫僧开门将那二人引进院内,再怍处治。”说到这老和尚看了看焦赞那似有疑虑的目光说:“施主放心,贫憎虽为出家之人,但尚怀有报国之心,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焦赞说:“多谢了。”他与傻小子两个人躲进了塑有罗汉佛像的大殿里,把马赶到殿后。 老和尚在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的敲门声中急忙开开了庙门。 耶律斜珍怒观着和尚问道:“敲了这半天门,你怎么才来?” 和尚不慌不忙地说:“贫僧在禅房诵经,不曾听清,故此开门来迟,施主莫怪,请问施主有何贵干?” 耶律斜珍说:“方才有个人跑到你的寺中,本都督要捉拿他,你可看见了?” 和尚说:“贫僧出来时,并没见院里有人。” “你躲开,我要亲自查找!”耶律斜珍与耶律斜宝两个人把自己的马拴往庙门外的树上,手提大刀走进院内,和尚顺手把庙门闩好。 耶律兄弟先看禅房,后看偏殿,接着又在院子里寻找,最后来到大殿之内,这阵儿焦赞与那傻小子两个人各自都藏身在一尊罗汉塑缘的后面,听候动静。 耶律兄弟在大殿内环视了一下这些罗汉像说道:“我们要到这罗汉像的后面逐个查看查看。” 和尚说:“慢着,施主,这罗汉圣像,不可轻慢,你登上佛坐便是亵渎佛祖,万望施主谅解。” 耶律斜珍说:“少要胡说,你家耶律都督只管搜人,不管什么佛祖不佛祖。” 和尚闻言两道苍眉的眉梢往上一挑,二日闪烁出逼人的光华:“请问都督大名?” “耶律斜珍,耶律斜宝。” “噢!原来如此。”和尚说到这里突然到大殿门后一伸手抽出来一口明晃晃寒光闪闪的戒刀,说道:“二位都督想你恐怕不认识贫僧了。” 耶律斜宝说:“你是什幺人?” 和尚说:“还记得两狼山之战吗?我乃是金刀扬无敌手下副将王贵,当时死里进生在此出家为僧,没想到与二位都督仇怨未尽,今日又在此相逢。实不相瞒,你所找的人已被贫僧藏匿,如胜了我的戒刀,便可交出此人,胜不了这口刀,我让你二人在佛前丧命。” 耶律弟兄一瞧这和尚也是当初的宋将,还有什幺可说,于是摆刀就制,王贵横刀还战,耶律弟兄一齐上前。躲在佛像后头的焦赞一昕,打起来了,焦赞手提大枪在佛像后纵身跳出,大喊:“你焦爷爷在此!”端枪直刺耶律斜珍,耶律斜珍忙抽刀招架,刚架开这一枪,忽听佛像后又一声大喊:“好野驴,哪跑?”凌空跳起一人,手摆大铁铲直往耶律斜珍头上砸下,口里嘁到“拍蒜瓣儿!” 第二十三回杨延昭威镇边陲谢金吾奉旨夸官 傻小子跳出之后,举起铁铲照着耶律斜珍就是一铲,喊了声:“拍蒜瓣儿!”耶律斜碜往旁边一闪身说:“你是什么人?” “告诉你,我是杨家将,杨九郎。这句话一出口,不光耶律斜珍听着一愣,就连焦赞也愣了,焦赞心想哪来的杨九郎呢?这傻小子正是杨兴,杨兴怎么跑这来了呢?自从他上次和寇准分别以后,网家看望老娘。老太太希望儿子能为国尽忠,为民出力,最近,听说杨家将被困平城,因此老太太打发儿子,平城投军,杀敌立功。傻小子走到寺院这渴了,进来喝水,正碰见了这件事儿。 这阵耶律斜珍,手端大刀,听说是杨九郎,甭问是杨家将一伙的。杨兴说:“你是什么人?” “我乃辽国大都都耶律斜珍。” “好小子,你是野驴我也不怕你,今天我要扒你的驴皮,铲你的驴啼,抽你的驴筋,吃你的驴肉。”耶律斜珍一听气的哇呀怪叫:“匹夫,休走。”摆刀就剁,傻小子举铲相迎,刀铲相碰,震的耶律斜珍两膀发麻。过阵大殿里兵器相撞,乱做一团。焦赞跟和尚王贵双战耶律斜宝,耶律斜宝打了没有几个回合,自觉不敌,抽空子纵身跳出大殿,想要逃跑。焦赞跟王贵随后就追,他们仨这一出去,耶律斜珍也没了底了,知道兄弟不行了,暗想我也够呛,虚砍一刀抹身要走,傻小子杨兴一看;“你要跑哇,要跑可不行,跟我打仗的谁想跑也跑不了。”他把大铲往地下一拄,双腿往高里一悠,嗖——在耶律斜珍脑袋上过来了,在前边落地一站,铁铲一横;“好小子,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哇,没那便宜事,接着打!” 第142章 耶律斜珍一看麻烦了,想跑还跑不了,他摆刀又砍,杨兴往旁边一闪身,举起铲又喊声:“拍蒜瓣儿!”耶律斜珍撤身躲过,杨兴赶前一步,用铲往下面一戳喊声:“戳脚指盖儿!”耶律斜珍一抬腿,躲过这一铲,但铲已戳入地下,杨兴双手端铲,撅起一铲土来往耶律斜珍脸上一扬一“胡椒面儿!”耶律斜珍躲闪不及,双眼被迷,杨兴大铲攒扫:“扇脸蛋儿!”耶律斜珍听风声一到,一低头,大铲扫过之后,忽又反回:“铁屁股垫儿!”耶律斜珍撤身略一迟慢,扫上了一点,别看是一点,这劲头可不小,啪嚓一下子,把耶律斜珍给**下了,那口大刀当啷一声也出了手了,傻小子走上跟前,脚踩着他的后腰,铲往脖子上一放:“别动,你要动一动,我就把你脖子上边这个玩艺铲下去。”耶律斜珍只好束手被擒。傻小子把他身上的绊甲绦解下来,倒剪二臂,捆上了。 这工夫焦赞和王贵把耶律斜宝也给抓住了,杨兴说:“行了,这俩野驴全抓住了。” 焦赞说:“多谢师父帮助,师父,既然您是当年的宋将,在此出家为僧,何不跟我一起再回宋营呢?” 王贵说:“将军,贫僧老了,无心再过戎马生涯,只请你回去见了杨元帅,给我向他转致问候,你一提王贵这个名字他就知道了。也不知杨家的沉冤昭雪否?” 焦赞说:“我听六哥说过,打赢了官司,才出来领的兵。” “那潘洪呢?” “听说死了。” “好,我谢天谢地,请将军更耍谢谢那位寇御史。” 焦赞说:“如此说来,前敌军情紧急,我可要去了。”他瞅了瞅这位杨九郎:“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打算上哪去呀?” “我呀,要去投军哪!” 焦赞说:“你要投军就跟我走吧,咱们俩一起到平城,去见杨元帅。” “哪个杨元帅?” “就是六郎杨延昭哇。” “哎呀,那太好了,那是我六哥。” 焦赞说.“你这杨九郎是在哪论的,在哪排的呢?” “哎,这是我自个续上的,老杨家七郎八虎外加我老九。我妈可疼我啦,就我哥一个,可佘太君也不知疼不疼我?别看我们哥们这么多呀,长这么大我还一个没见过呢。” 焦赞一听说的这个乱啊!“行啦!你也别说啦,你跟我走吧,咱们俩带着他俩。” 杨兴把耶律斜珍、耶律斜宝用一条长绳子都捆了一个四马倒串蹄。提着这俩人,来到庙门外头,俩绳子头接一块,把他俩往他们的马鞍鞒上一担,就象俩包袱拴一块一样,一头一个。焦赞到大殿后把自己的马牵出来,与和尚王贵告辞。杨兴骑上了另一匹马,跟焦赞压着耶律弟兄,奔平城而来。他们来到平城,迎面正碰上孟良,孟良说:“兄弟,你让我好找,我寻思你完了呢?” 焦赞说:“二哥,咱们哥们哪有完的那一天哪,瞧见没有,一块抓住俩。”焦赞说到这摇头晃脑,带着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孟良一看:“行啊,兄弟,真有两下子。”焦赞说:“那还用说吗。”孟良说:“这位是谁呀?”焦赞说:“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傻小子赶忙说:“姓杨叫杨兴,杨九郎!”孟良一听:“什么?扬九郎?也是杨家将吗?”“对了,是杨家将,跟七郎八虎不是一个爹,也不是一个娘,我们姓的都是一个杨,我排行老九,是老兄弟。” 孟良说:“这怎么回事。” 焦赞说:“别问,越问越糊涂。” 杨兴说:“你是谁呀?” “这是孟良,我二哥,他是老二,我是老三。”焦赞说。 “噢,你叫孟老二。孟葫芦儿。”他看见孟良背的那大葫芦啦。“你叫焦老三啊!” “对!咱们走吧!”孟良很喜欢这杨九郎。 这阵,平城四外呀.辽邦人马差不多都败退了,战场上留下了折枪断箭,无主的战马,倒塌的帐篷,坍坏的锅灶……这一场恶战,里外夹攻,把韩昌苦心经营的包围攻势,打得遗不成军,一败涂地。 韩昌领乓败走,杨延昭带兵进入平城.各路首将前来交令报功,孟良、焦赞领着杨兴来见杨延昭。此时佘太君寇天官等人都在临时帅府堂上,傻小子杨兴进来之后,一瞧满堂官员在座,一眼就看见寇准啦:“哎呀!这不是翻过来寇老头吗?你好吗?” 寇准一看也认出了杨兴,说:“噢!你到底来啦,杨兴,是你母亲让你投军来的吗?” “是我娘让我来投军的,我说寇老头,你还挺好的呀!没人害你嘛?” 大伙一听这是问的什么话呀,寇准说:“我倒是挺好的啊!杨兴,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就是天波杨府佘太君,快过去见礼……老太君,这位是扬九郎,您的九儿子。” 杨兴听到这里来到老太君跟前:“哎呀娘啊,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您哪,您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您,可我是您的九儿子,我娘问您好哇,儿给娘见礼啦!” 杨兴这一说,大伙全傻啦!谁也听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连老太君也不知所以:“天官,这是怎么回事呀?” 寇准此时代替杨兴把他的身世说了一遍……这才知道他是边关将杨永和的儿子,老太君听完之后,知道他父是大宋亡将,又是老令公杨继业的部下,所以双手将杨兴搀起:“孩儿啊,快快起来。” “娘啊!您收我这个儿子吗?别看我有点傻,不过没傻透腔儿,我呀,有时候真傻,有时候装傻,明白时候是装傻,不明白时候是真傻。我呀装傻的时候多,真傻的时候少。您说我能不能做扬九郎啊?” 太君一听笑啦:“好吧!我就认你作我的义子杨九郎!” “谢谢老娘!” 大堂上众将集台之后,杨延昭亲率兵将,继续出征。没用几天,收复了雁门关等处失地。边关大捷,佘太君带着众女将与寇准、高君保等人回朝见驾,奏明大破辽军的盛况,轰动了大宋王朝。宋太宗高兴极了,把岳胜、孟良、焦赞加封为边关上将军,杨兴封为边关副将,杨延昭封为北路都招讨使,边关大元帅,让其卫戍边界,抵御辽兵。 韩昌平城兵败之后,又几次重整旗鼓,再犯边关,结果都是屡战屡败,节节后退。最后只好龟缩境内,不敢妄动。 由于杨延昭知人善任,用兵如冲,屡挫辽军,名扬边陲,使辽军淡杨而色变,闻杨而战粟。两军打仗,一见杨延昭的大旗到,不少辽军腿肚子转筋……这叫心理惧怕症。杨延昭又如当年其父金刀杨无故一样,威镇敌胆。这使辽国的萧太后大为不安,她生怕不一定哪一天,杨延昭的队伍会侵占了他们的国土,再象当年那样,直捣幽州,危迫眉睫。在这个时候,萧太后想到,要想保国土安全。就得削弱宋军的边关的势力,而进关的掌握兵权者,便是扬延昭。不除此人,辽邦不安,怎么样才能把他除掉呢?于是萧太后就想起了派往大宋朝的奸细王强。此人当初在潜入东京的途中,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杨延昭,他替杨延昭曾抄写过状纸,在“播杨讼”中为杨辩白过冤情,王强的行动使得他得以跻身朝纲,取得皇帝的赏识。现在已经在大宋朝中当了翰林院大学士,皇宫里数太子读书。萧太后秘密差人来到东京,见到王强,讲述了太后的旨意,让王强想办法,把边关的杨延昭调离或者害死,王强接到萧太后的命令之后,只回答说容我慢慢图之。王强知道,杨延昭的威信与日供增,要想把他动本参倒,十分不容易。如果派刺客暗杀扬延昭,他武艺超群,且边关二十四员名将,俱都与他亲密无间,杀害他真比登天还难。王强为此事吃不好,睡不安,苦思苦想啊,总觉得没有可乘之机。可随着岁月的转动,王强的机会终于来了。在杨廷昭威镇边关,大战平城的几年之后,宋朝的第二个皇帝太宗驾崩。什么叫驾崩?就是死啦!古代对于死,因人的地位不同有不问的叫浩,皇帝死了叫“崩”,诸侯死了叫“薨”,一般官员死了叫“卒”,士人死了叫“不禄”,平民百姓死了就叫死啦!宋太宗这一驾崩,下传子,家灭下,他的儿子赵恒,继承了皇他,也就是真宗皇帝,年号成平。在宋太宗病危临死之前,曾召见了寇准、佘太君、吕蒙正、高王、郑王等众位大臣,嘱咐他们为辅宋室多尽心力,在召见当中,太宗皇帝再三称赞杨门的忠勇和寇准的忠正刚直,称寇准为本朝的魏征,因而加封他为策国公。过去有人管寇准叫寇莱公,就是从这来的。 真宗一登基坐殿,先加封他的老师王强为兵部大司马之职,这是他的亲信,所以要执掌兵权。这兵部司马相当于今天的国防部长,王强一跃而成为朝中的宠臣。余者官员赵恒也做了一些升迁调整。接着就是皇恩大赦,开科场,选拔文武状元。咸平二年开科选中了武状元叫张九龙,文状元叫谢金吾。这谢金吾啊,是王强的闺女女婿,王强到中原之后,自已早就接来家眷,招的这乘龙佳婿谢金吾原是东京城里的豪门巨富谢崇石之子,这是位公子哥儿,有一表人才,无半点内秀,文章渎不少,记得并不多,专长是踢球玩鸟,特点是问柳寻花。案头常作诗一多半是抄的;墙上常挂画——花钱买的。他有一个与众不间的优点——爸爸有钱,老丈人有势。不知怎么弄的中了状元了!他中状元,朝廷中可真有些震动,有的说王强有眼力,招了这么个好姑爷,也有的说谢金吾实无其才,无非是扯他老丈人的龙尾巴上来的,说不定主考官在里边营私舞弊吧,但是不管怎么说,状元是人家谢金吾的啦。 第143章 这个谢金吾哪,生性狂傲,目中无人,一中状元,把自个吓跳,原来我这么大的才呀!平常没觉出来,一时间乐的忘了自己的生日时辰,见了自己的媳妇王国香叫了好几回苏爱爱——苏爱爱是汴梁妓女的名字。 状元及第得金殿赐玉酒,娘娘给插金花,然后还得大街夸官三天。夸官,就是状元收拾的漂漂亮亮的,骑着高头大马,仪仗道队开路,敲锣打鼓,在大街上转,让老百姓们都认识认识,这是新科状元。那年头,没有照相、没有报纸、没有广播,就只好用这个法了,这也是对状元的一种宣传。夸官三天之后哪,就住进状元府啦!然后皇帝再给封官。 谢金吾和张九龙这文武两个状元,一起到金殿见驾,皇帝赵恒异常高兴,因为他是新继位的圣君,很想在治理国家方而,展示一下他自己的才华.这新科状元是他这皇帝选拔的第一批人才,所以就格外器重。钦赐御洒三杯,当然这酒都是上好的美酒,几十年的陈酿,上加皇封,这酒有个名字叫“状元红”。三杯洒喝完,钦赐锦袍玉带,纱帽金花。这衣服都是崭新的,头上的纱帽翘儿镶金点翠,正而安一块羊脂美玉;身上大红袍,掐金边,走金线,补服上绣山、龙、雉、火;牌扎玉带,嵌珠衬宝;足登粉底朝靴,织锦涂银。 两只金花,由正宫娘娘给插在头上,十字披红,胸前还缀着一朵绷子扎的大红牡丹,金殿面君之后,两位状元下了殿,紧接着就是大街夸官啦! 不说张九龙,单说谢金吾。这谢金吾长相不错,面色白净,细眉毛,大眼睛,通天鼻梁,薄嘴唇,就是这嘴角有点自然下垂,眼珠有点好往上翻,给人一看老有点什么都不在话下的意思。 谢金吾在街上这一夸官,在东京汴梁可就全震动啦!仪仗道队拉开有半里多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吹吹打打,吆呼喝喊…”谢金吾端坐在金鞍银辔的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踌躇满志。大街上黎民百姓,聚集在道旁,都来看新科状元:“兄弟,看见没,这就是状元,你看人家这状元,长的就象状元样儿,跟一般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看人家那鼻子眼睛都在哪长着?” “在哪长着?” “全在脸上长着。” “废话,不长脸上,还能长后脑勺上去吗?” “不啊!人家长的那地方都对劲儿,尺寸都不错,要不怎么中状元哪!” 也有的在人群里说:“哎哟,他中状元啦!这小子常在妓院里泡,什么时候下功夫念的书呀!这回可露脸啦。” “兄弟,露脸的不一定下功夫念书,下功夫念书的不一定露脸。” “这小子中状元,可有点儿太邪门儿啦!” “小点声,让人听着掉脑袋!” “…………” 大家纷纷议论,谢金吾坐在马上,瞅着成千上万人在街道两旁,对自己都投以羡慕、敬仰的目光,自个心里就别提多美啦! 这夸官专走东京的主要街道,走着走着,来到天波杨府。道从走到这,声音全静下来了,鞭炮也不响啦!鼓乐也没声啦!开路的也不喊啦!道队也不走啦:谢金吾愣啦,怎么啦!有一个带路的引导官来到谢金吾的马前:“状元老爷,请您下马吧!” 谢金吾一听:“怎么让我下马呀?到什么地方啦?” “状元老爷,到了天波杨府啦!这个地方,老主爷钦封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都得步行而过!” 谢金吾一听:“什么?都得步行而过,还有这样的地方吗?闪开,我去看看。”谢金吾一带马丝疆,来到队列的前头,一瞧,这有一个下马的牌坊,往远处看,前边近有个上马牌坊。下马牌坊旁边立着一面碑,这叫立龙碑,碑上刻着杨门功绩,牌坊上有一块匾,叫卧龙匾,上面刻着当年宋太宗御笔亲题的金字:“下马步行,缅怀忠魂。”前面那牌坊随上还有八个大字:“上马回首,楷模前躯。” 谢金吾看了看这两头的匾,又瞧了瞧引导官:“到这个地方,谁都得下马吗?” “状元老爷,不管谁都得下马,老主爷钦封那时候说,万岁到此,都得龙行七步啊!” 谢金吾一撤嘴:“哼,老主是老主,现在是新君登基啦!我在金殿上,皇上赐御酒,娘娘给插金花,我是奉旨夸官,可没告诉我走到天波杨府这还得下马!” 谢金吾心想,当初杨延昭被播仁美所害的时候,我岳父曾帮他写过状词,对杨延昭有过救命之恩,可姓杨的到现在对我岳父的恩情并没报答,反而仗着有点功劳在朝廷中小看群臣,尤其是眼里没有我岳父。现在新皇帝登基,是我岳父的学生,也该着我们爷们瑞口顺溜气儿啦!我要在这下马,显得我们爷们矮他老杨家一头,让人家会笑活,再说了老杨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当年金沙滩一战吗,老主封的,老主现在驾崩啦!这玩意还能管一辈子?谁走这都得下马,多别扭呀! 谢金吾说:“咱们要是不下马怎么样?” 引导官说:“状元爷,不下马那可就违抗了老主的圣谕,这是老杨家为国捐躯,挣来的功名,老主御笔钦题的金匾。” 谢金吾把嘴一撇:“老杨家不过是一勇之夫。上战场,不怕死,敢拼命,死了儿个人有汁么了不起的,前敌上死的将士们多着哪?要都在他们家门口市上下马牌坊,这大街上咱们就别骑马啦!” 谢金吾这儿句话把引导官给气啦呛!这引导官和谢金吾有点私仇,他的外甥女曾给谢金吾当过使女,由于那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谢金吾这个花花公子就暗起了歹心,在7月l5日盂兰会的晚上,谢金吾趁府中无人闯入姑娘房中沾污了这位姑娘,事后谢金吾的老婆听到了风声,把这姑娘毒打了一顿,并当面羞辱漫骂,姑娘羞恨之下,上吊自尽了。父母无能,不敢告发,就过样忍耐不去。这引导官却为外甥女的死心怀不平,但也不敢明面告状,今天一听谢金吾这几句话,心想,免崽子,今天我非让老杨家给我出出气不可。人家杨家将,为大宋朝立了多大功劳,七郎八虎闯幽州死的死,亡的亡,现在剩下一门寡妇。那是替宋王死的,替八王死的,没有杨家将,说不定皇帝的命都没啦!令天你中了这幺个状元,就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啦!说人家杨家将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有什幺了不起的,你欺压我们平民百姓,下役差人行,你欺辱老杨家大慨就够你一受了。好吧.我得给你添点油儿,加把火,看看你小子有多大本事。有种你就不下马!:“状元老爷,您说的太对啦!这话您说行,我们心里有也不敢说,其实老杨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您比差着一大截子呢!您是新科状元,独占鳌头,全国就一个,他们杨家往哪比呀,不过您也得下马,老杨家厉害呀,您要真不下马,让老杨家知道了,出来人骂您个狗血啧头,打您个满地乱爬,您可丢不起人,现不起眼哪!就连兵部司马大人的验上也无光彩呀!” 引导官这个激将法,真起了作用了。谢金吾还真急啦:“什么,他敢骂我、打我,我借给他倭瓜太的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碰我一个指头,今天我一定不下马在他府门前过去,走!” “那鼓乐鞭炮怎么办哪?” 谢金吾说:“吹三通打三通,在他们门前招摇而过,让他们知道知道!” “是。”引导官心想这就快啦! 谢金吾刚把话说完,队伍里马上吹吹打打,热闹起来了,谢金吾坐在马上,颤颤威威地走过了天波杨府。 连一吹打,杨府里的家将报给了总管杨洪,老总管杨洪来到大门里边,隔着门缝往外一看,原来是新科状元夸官哪!怎么不下马呀?还吹三通,打三通!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老杨洪赶紧跑到银安殿禀报佘太君;太君说:“杨洪啊,下马不不马的咱们不必管他,就让他过去吧!天波府的规矩,是老立所立,我们自己别给人家立规矩,再说新科状元一个年轻后生,大概不懂得这些事,不知者不怪。” “是。”杨洪又回来啦。 这阵谢金吾过去啦!他在马上冲着引导官一乐:“怎么样?咱们没下马过来了,他老杨家岂奈我何?” 引导官说:“状元老爷,您这回过来了就快跑吧!刚才一定是杨府门里没人,没听着,您就拣个便宣快走,要是让人家听着了,非追上来砸巴你不可。” 谢金吾说:“他敢!来呀让队伍马上回去,再吹三通,打三通,非让他杨府听着不可,看看他们到底能把我如何?” 引导官心想,小子,你这回是蚂蚁撵鸡——找死。 第二十四回状元老爷天波府扬戚烧火丫头仪仗队试武 谢金吾一声命令,这伙夸官的道队,吹吹打打地又从天波杨府走过来了。 这次一走过来,老总管杨洪在府里头又听着了,呃?怎么刚才过去了,马上又回来啦!这又是谁呀?隔着门缝一看,噢!还是夸官的状元,他这是怎幺啦!老在我们门口转,这不是故意向我们抖威风嘛!老杨洪第二次又来到了银安殿禀报余太君:“太君,新科状元夸官在府门前过去,现在吹吹打打的又回来啦,您看该怎幺办?” 老太君说:“扬洪,你老糊涂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啦吗,门前下马这是老主太宗培留的规矩,这状元不下马,我们不用去管他,愿意吹打,就让他吹打去吧!” “是。”杨洪转身又回来啦。 第144章 这阵谢金吾二次走过了天波府之后,瞧了瞧,天波府还没出来人,他看了看引导官:“怎么样?他们还是设出来吧!”引导官心想,你这小子折腾不出事来是不死心哪,好吧!今天非让你出事不可:“状元老爷,您别看过来两趟,没出来人,我估摸着人家是让着您,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咱们敲打两遍,人家让咱,咱们见好就收,快走。走慢了杨府要出来人,您可惹不起。您是状元,真有本事,不过,要撞这门口,那是屎壳螂碰南墙一听了响儿自个掉地下。快走吧!” 谢金吾一听这气又斗上来了,这个人特点就是谁也不服:“什么?快走,今儿个我偏不离开这,再给我回来,再给我吹三通,打三通!我要来个三过天波府。” 引导官一看快啦!“我说状元老爷,您可别再吹啦!眼瞅着杨府的人就要出来啦!” 谢金吾说:“他们杨府的人出来又能如何?他们项生三头?肩长六臂,他敢把我新科状元怎么的吗?吹!打!敲!多咱他们府里出来人,多咱再不敲了。再走一趟!” “是。”这天波杨府门前可就热闹了…… 老管家杨洪在大门以里一听这是干什么,跑我们门口这怄气来啦!有心再去禀报老太君,又想别去啦!再去还得挨说,干脆,我就在这听着吧!多咱敲够了多咱走!谁让老杨家都是寡妇哪!这要是我们六爷在家呀!_大概他们也不敢,家里没人就忍着吧!杨洪说是忍着,可越听外边这锣鼓、鞭炮气就越大,正这工夫,由里边走出一个人来,是女的,穿一身火红色衣裤,外罩鹅黄色的大砍肩,腰系水红汗巾子,足登一双绣花软底矮腰的靴子,长的身体匀称,面容俊秀,谁呀?烧火的丫头——杨排风! 咱们说这杨排风现在可不是烧火的丫头了,当初跟随老太君征北国,一条烟火棍打败了多少北国名将!咱们没有着重表述她的功绩,自平城之战后,太宗活着的时候,曾经要给杨排风封官,但排风不做官,甘愿在杨府侍候老太君,所以现在杨排风在杨府的地位也提上来了,太君把她当做自己的一个女儿看待,排风哪,早晚还是以一个大丫环的身分侍候在老太君身旁。这姑娘生来火辣辣的性格,口快心直,刚才她在后院练武之后,到前宅来换衣服,听见一向宁静的杨府门门吹吹打打,不知怎幺回事,跑门口来问啦!一瞧老杨洪在门房里那春凳上坐着低着脑袋,面有不悦之色,排风走到跟前问道:“老总管,咱们门口这谁家娶媳妇怎么的?吹吹打打闹闹哄哄的,怎么这么乱哪!” 杨洪抬头一看:“排风姑娘啊!不是娶媳妇,是状元老爷夸官!” “什么,状元老爷?真是,咱们也不出门,也不知外边的事儿,新君登基又选出状元来啦!在咱门口这闹腾的是哪位状元哪?” “我听刚才家人告诉我说是新科文状元谢金吾!” “噢,这谢金吾是吹鼓手出身哪?他夸官走过去就得啦!怎么在咱这吹起来没完啦?” “瞎!排风,在咱门口这走了三趟啦,连马也不下,耀武扬成的!” 杨排风一听火冒三丈:“怎么,不下马走三趟啦,您没去禀报老太君吗?” “去啦,太君说,上马牌坊,下马石是老主封的,人家下不下马,咱们不用管。” “那他在这过来过去的吹吹打打哪?” “太君让我别多事,把我说了一顿啦!” “老总管你往门口这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咱们多事,这是他找事呀!人老实有人欺,马老实有人骑,他这纯粹是欺侮咱们,老总管,我是个女流,不便出头露面,您开开门出去问问他。” “我问什么呀?” “您问他是在这夸官哪?还是在这野驴拉磨呢?怎么干转不动地方呀!” “哎哟,排风,这话我可不救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出来事我兜着!老主母怪罪下来有我哪,要不是怕老主母的家法严,不让杨府的女流随便出去,用不着你,我就出去啦!老杨家男人少,就你这么个管家,还这么窝囊,人家堵着门口吵吵还不敢出去,您还顶什么用?” 让杨排风这快嘴一顿数叨,把杨洪这火也勾上来了,杨洪本来就生气,想出去,是老太君不让,这回杨排风这一点火,杨洪站起来了:“排风,我出去看看,出了事老太君怪罪下来,你可替我说情!” “你放心吧,出不了事儿,你就让他们快点滚,别在这儿乱吵吵就得啦!” “好!”老杨洪来到大门以里吩咐家人开开府门,迈步走出来了。外头哪,谢金吾正在这折腾哪,杨府大门一开,引导官一瞧,行啦,出来人啦,这就快热闹了,心想状元,快有你的好看啦!杨洪走出府门,来到道队前边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呀?” 差役说:“状元老爷夸官!” “噢,怎么在这敲起来没完哪?” “状元老爷让敲的。” “我见见你们状元老爷行嘛?” “可以,跟我来!”差役把杨洪领到了谢金吾的马前。 “状元老爷,这有人求见您。” 谢金吾在马上看了看杨洪,把嘴一撇说:“你是什么人哪?” “我是扬府的管家,叫杨洪。” “噢,来到我的马前有什么事吗?” “状元老爷,你今日夸官在此路过,不知为什么吹吹打打地这么半天还不离此地哪?” “这你管的着吗?状元老爷是奉旨夸官,东京汴梁,大街之上任我行走,夸官期闻,见官大三级,不管什么公、伯、王、侯的道队见了状元夸官的道队部得让路躲避,我走到这个地方,瞧这挺宽绰,打算住这多转转,与你何干哪?” 杨洪说:“状元老爷,您看这府门两旁的牌坊了吗?” “我看地啦!干什么呀?” 杨洪心想达个小子说话太狂妄啦?我得跟他讲讲理:“状元老爷,这牌坊乃老主太宗皇帝钦封建立,文武百官,行至此处,都要下轿、下马,步行而过,您今天不但不下马,还在这吹吹打打,久久不去,这是何用意哪?” 谢金吾说;“我告诉你,杨洪,文官下轿,武将下马,那是指一般人说的,今天状元夸官是奉旨而来,见官都大三级,也包括你们杨府在内,所以我就不下马。” “状元老爷,这下马下轿,可是皇上的钦封!” “状元老爷今天夸官也是奉的皇上的旨意!” 杨洪一瞧,这状元气势汹汹,又混又横,心想,算了吧!不惹他:“好吧!既然您这么说,你也吹吹打了!就请您快快离开这府门口得啦!” “离不离外,用不着你管,你是什么人,敢和状元我争辩?” “刚才跟您说啦!我是杨府的管家!” “管家呀,你只不过是老杨家的一条看门狗,在我面前瞎汪汪什么!还不快走!要是知趣的让你们主人出来!” 谢金吾还火啦!他觉得杨洪出来和他说话,是小瞧他啦,杨洪听到这也火啦!怎么你骂我是狗!他一下子把杨排风刚才教给他的那句话想起来啦:“状元,你身为状元是读书识字通情达理的人哪,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告诉你,你要夸官,快击夸你的官,别总在我们杨府门口来这个野驴拉磨!” 杨洪这句活说出来啦!自个把自个吓一跳,哟,我怎么说出这个话来啦。谢金吾一听可气坏啦,怎么?骂我是驴?这工夫旁也的那引导官凑到谢金吾跟前说:“状元老爷,这回咱可不能让,他骂咱们是驴,您要是驴的话,咱们可都不是人,说咱们是一帮驴在这转圈,不但是驴,还是野驴,这野驴比家驴更驴性,您要是饶了他,可就承认自个是野驴啦!” 谢金吾一听不能饶他:“来呀!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按地下打!”杨洪说:“你们敢!”“打!快!按下打!”两旁差役听状元老爷的,过来把杨洪按在了地上,举棍子就打。噼哩啪啦这一打,可了不得啦!天波杨府门里,杨排凤还站在那隔着门缝往外看着哪!起初见杨洪进到道队里头和状元讲话,后来看马前一乱,有人举棍子,扬排风一噍坏拉!他们要动武,排风这阵也顾不得老太君的家规啦,咣啷一声推开门,迈步走出了天波府。她往外一走,谢金吾的差役有的看见了!“快点,杨府又出来人啦!”这一吵吵,打杨洪的人也就住手啦,杨洪趁势,站起身来,气得他须发颤抖,这若头,在杨府多年可设吃过这个亏,他手指谢金吾说;“谢金吾,你敢如此横行……” 谢金吾说:“杨洪.告诉你,今天我打了你啦!这叫管教管教你,你们主人不管,我管!回去对你们什么太君去说,就说我打了你的屁股,是打你主人的脸!”杨洪说:“你是个畜生!”“还敢骂我,我还要打你!” 这工夫,杨排风就走到跟前啦:“闪开!” “哟嗬!”差役们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嗓子都吓的闪开啦!杨洪走到杨排风跟前说:“排风,他们不讲理呀,他们打了我啦!” 排风说:“老管家,你快去禀报老太君,我跟他们讲理!” “好好!我这就去,谢金吾你等着!” 谢金吾说:“我等着哩!” 杨洪奔府里去啦!杨排风走到谢金吾的马前:“我说你是新科状元嘛?”谢金吾一看面前站的这个女流的穿戴打扮,就知道地的身分啦,一瞧这是个丫鬟,怎么知道是个丫鬟哪! 第145章 因为她穿着一个大砍肩,这件衣服就是丫鬟的标志。谢金吾哪能把个丫鬟放在眼里呀!刚才那管家都没在乎:“你是什么人?” “天波杨府烧火的丫头!” 谢金吾一听,喝!烧火的丫头也出来和我说话:“烧火的丫头不在灶坑那烧火,上我的马前来干什么?” 杨排风说:“刚才我在府里听我们府门外吹吹打打,以为是谁家死了人出殡呢,出来看青,闹了半天是状元老爷夸官!” 谢金吾一听,这个说话更难听!出殡跟我的动静一样吗:“我说你这个丫头,你怎么不会说人话?” 排风说:“有人话我留着跟人说!” 谢金吾一听:“哟!那我就不是人了呗!好你个大胆的烧火丫头,竟敢出口伤人,拦挡状元的道队,你可知罪!” “知罪?我先问问你可知罪?” “我知什么罪?” “这天波杨府乃太宗皇帝所封,立龙碑、卧龙匾,那上边有老主的圣谕,满朝大臣到这都下马、下轿,怎么你这个新科状元到这不下马哪?你到此不下马就是抗旨不尊,知道吗?” 谢金吾一听,嘿,烧火丫头也敢教叨我,“告诉你,状元我是奉旨夸官,见官大三级,文武百官都得给我让路,你天波杨府又算得了什么?” 杨排风说:“让你下马下轿,不是冲话人,是让你缅怀战死沙场的杨家将的英灵!” 谢金吾说:“什么战死沙场的杨家将,他们我都不知道。” 杨排风说:“你怎么能知道,老令公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今天我告诉你,到这个府门口上,不管你是谁也得给我下马,不下马就是不行!” 谢金吾一听:“好大胆的贱婢,出言竟敢如此猖狂,今天状元我就不下马,看你能奈我何?” 扬排风说:“你不下来,我让你下来。”说着话杨排风迈步往跟前就走。 谢金吾说:“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两旁差役有的认识杨排风,心想绑她呀!一条烟火棍,威镇边关,北国兵那么些都没绑过她,我们能绑她吗,有不认识的,上前来就伸手,叫杨排风左拨拉一个,右拨拉一个,扫蹬一腿,踢倒了三个,纠倒了六个,撞趴下十来个,她分开差役走到谢金吾的跟前,用手抓住谢金吾的一个脚脖子,一使劲,把脚从马镫里给拽出来了,谢金吾本想不出来,心想我能让你给掀下来吗!腿上一用劲儿可也怪,这腿上用劲白用,“呃……怎么出来啦!唉吁!她怎幺这么大劲儿!” 杨排风抓着这一只脚脖子往高一撩:“下去吧!”扑通一声,把谢金吾从马上给搁下去啦,排风是满身武艺的人,这一搁要比平常的人搁的力大几倍,这下子可热闹了。沙帽也摔瘪啦,手一扶地,小手指头也骨折啦,身子没站住,一头裁倒在路上,栽的也巧——昨晚上,这街上有个挑挑儿卖夜壶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夜壶碎了俩,打扫的时候,没扫净,剩了一小块夜壶碴儿,谢金吾这睑正蹭上!贴着脸给划了一道沟儿,鲜血刷地一下就流下来啦!谢金吾这个人也没吃过这个亏呀,爬起来用手一摸,看见红的了!怒火蹿起有三丈高!“好哇!好你个贱婢,你敢以小犯上……” 杨排风一番,谢金吾脸上见血啦,心里也犯核计,暗想,这状元打的满脸是血,这可不是小事,有道是带血的官司不好打!又一想,一不做二不休,搬倒了葫芦撒了油,已经这样了就不怕了,排风说:“你不是不下马吗?今天我就是让你下去啦!怎么样?啊?哈……到底下去啦!” 排风这一笑,谢金吾的脸上更挂不住了:“来人哪!快给我把她绑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动手!” 这边差人们一听,过来了不少围住排风……谢金吾气的直跺脚,简直就发疯了,这阵大街上黎民百姓在远处围观,都要看看这个热闹,谢金吾这阵不知怎么撒气好啦!他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哪!把他的下马牌坊给我砸了!立龙碑拉倒了!今天我给他去了根儿!快!快!拉!砸!天大的乱子有我顶着!” 引导官一听,要砸牌坊,好!“砸!状元老爷下命令了,快动手!”引导官心想,这阵儿你让我放火烧天波府我马上就去抱柴禾,乱子越大越好,我看你小子怎幺收拾。 大伙在附近找大绳子。有的登高上去砸卧龙匾,有的用绳子套在立龙碑上,大伙抓住绳子一喊号:“一、二,嘿!”扑通一声!立龙碑倒啦!卧龙匾砸啦!可这阵,围着杨排风的那些位,已经让杨排风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闪腰岔气,喊爹叫娘了,谁也不敢上前啦!排风冲他们直叫号:“都过来,上啊!” “………” 正这工夫,天波杨府门一开,佘太君走了出来。刚才杨洪到里边向老太君一报禀,一学谢金吾说的那些话,老太太可有点怒从心头起,接着又听家丁说,排风在门口被围住啦!说要砸牌坊,老太太这才出来。老太君这一动身,几位寡妇太太跟随在后,另外还有两个孙子,杨宗保,杨宗勉。宗保这阵十六七岁,腰挎宝剑跟随在祖母身旁。老太太出来一看,碑也倒啦,匾也砸啦!另外一帮人围着杨排风,象咬败的狗一样,夹着尾巴光哼哼……只见排风从差人手中夺过一条棍子来,正要去打状元谢金吾,太君喊了一声:“排风,住手,不许放肆!” 这老太太有威信,一句话,杨排风站住了,她喊了一声“闪开!”围着她的差役忽啦一下子闪出一条宽胡同,排风轻轻一笑说:“告诉你们,今天是跟你们闹着玩的,要是打死人不偿命的话,我早让你们都回老家喝豆粥去啦!” 排风几步走到太君面前:“老人家,这个姓谢的小子,太不象话啦!” “嗯!不许胡说,那是新科状元,是你可以随便乱叫的吗?” 太君手拄龙头拐杖,身后跟着身佩刀剑的众寡妇太太,谢金吾的差役们一看,哎吁!妈呀!这事要大发呀!引导官在旁边说:“状元老爷,这老太太就是佘太君,她是天波杨府的天,您要敢碰地,那就算把老杨家都给治住了。”谢金吾没含乎,说:“我就要碰她。”带着一脸血走上前来:“你是佘太君吗?” 太君说:“正是老身,谢状元,你拉倒立龙碑,砸了卧龙匾,可知道这是欺君犯上?” 谢金吾说:“佘太君!你纵恿奴婢殴打状元,可知道这是目无圣主?来!”说着话他上前来一把抓住老太君的手腕子说:“你我一同上殿面君!” 第二十五回砸牌坊佘太君积怨成疾拆家书杨延昭夜奔京都 谢金吾手拉佘太君要上殿面君,站在老太君身旁的杨宗保,伸手抽出宝剑冲谢金吾说道:“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把手松开!” 谢金吾一见这阵势就赖上啦:“怎么,你们要杀状元吗?”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往太君面前撞来:“给你杀,给你杀……”一头撞在佘太君的胸口处,撞的太君倒退了两步,幸被二太太扶住,险些栽倒。杨宗保怒冲冲方要上前,却被太君喝住。这时候,太君身后的几位寡妇太太上前护住太君,手按剑柄,怒目而视,瞧那样子随时都在准备着抽剑而战。 佘太君说:“谢状元,你要与我上殿而君,当面评理,请你先行一步,老身随后便到。”谢金吾说:“你可不要不来。” 太君说:“哪有不来的道理。”这老太太也气坏了,心想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敢跟我撞羊头的呢!你把牌坊给砸啦!还在这强同夺理,不说别的,就这砸牌坊,你就占不住理了,上殿呐们就上殿,圣上定能给我作主。 这阵谢金吾也知道折腾的到时候了,再折腾可就没他的好啦!快走吧!吩咐差役,转道金殿。这回引导官心里乐了,暗想,小子,这回够你喝一壶的啦!你挨了打,上金殿也好不了,宰了你我心里才痛快呢! 谢金吾来到年胡门外下了坐马,看了看两旁的差役说:“今天,你们状元我挨打啦,你们可都是亲眼目睹,到时候问到你们的时候,得把你状元爷怎样受欺悔的样子都说的明白点儿知道吗?” “知道啦!”谢金吾这阵,把那顶捧瘪了的乌沙帽故意的往旁边一歪,脸上刚才让夜壶碴划破了的那道口子,现在结了疙疤啦!谢金吾一咬牙,把疙疤又都给抠下来了,血又出来啦,这样显得更狼狈,更能使人同情。 谢金吾走上金殿,真宗皇帝在殿上一瞧,吓了一跳,这状元怎幺这模样啦,谢金吾来到金殿下双膝跪倒:“万岁,臣谢金吾参见万岁!” 真宗皇帝说:“谢状元,你满脸带血,怎么闹到如此窘状?” “万岁,臣这是让天波杨府的人打的!” “嗯?谢状元,杨府的人他们因何打你哪?” 谢金吾说:“万岁,臣奉旨夸官,行走到了天波杨府,杨府门前,有上马牌坊,下马石,是老主所立,臣并不知晓,一时疏忽,未曾下马就走了过去,可谁想到,杨府中出来了一个叫杨洪的,还有个叫杨排风的,是两个奴婢,拦住马头质问于我,我说我是新科状元奉旨夸官,不知此事,他们说,这是老主钦封,别说你,就是新登基的皇上赵恒来了,也得下辇少行,我说既然我已经走过米了,就先这样吧,下不为例,以后再来我当然下马,她说你不下马这是瞧不起杨家英雄,走过来也得回去,她走上前来,抓住为臣的脚,就把我搁下马来,看她行为无理,为臣说把她捆绑起来,她就又将为臣一顿痛打,您看,纱帽打瘪,面容打破,小指也挫坏,这时老太君带着寡妇们走出府门,臣我向老太君说明此事,老太君非但不管她的奴婢,反而责怪为臣,说我是乍穿靴子高抬脚,中了状元就忘乎所以,并且还说,别说你吁,就是那新君赵恒,到了天波将门前也得规规矩矩的,没有我们打江山,他能坐的了皇上吗? 第146章 我要拉她上殿面君辩理,她说,让我先来,她说老杨家官司打多啦!潘仁美都没在乎,你又算得了什么,故此臣我先行一步,特此蓼鼻与圣上得知,请陛下明察。” 谢金吾什么都说啦!就是没说他咂牌坊这个事儿,因为,在砸牌坊的时候,是由于从马上摔下来那般急劲,用现在的话说,有点丧失理暂,把牌坊砸了,到金殿上他一想啊!这砸牌坊的事不能说,一说就没有理啦!这事我得推到老太君身上去,他这一番话说完之后,真宗皇帝半响无言,心中暗想,老太君,你杨家虽然功高显赫,但也不能居功自恃,目无一切呀!尤其是那句:“这是老主钦封,就是新皇上来了,也得下辇”,他最不爱听。老太君,你自以为是开国的老臣,就瞧不起孤王啊!新科状元,是我登基以来第一科取的人材,你们给打成这个样子,眼里还有没有我?正这个时候,佘太君由殿下走上来啦,老太君晚来了一步,干什幺哪?她详细问了问,天波府前发生的事情的整个经过,然后这才来到金殿之上,老太太把龙头拐杖点了三点:“吾皇万岁,臣佘赛花参见陛下!” 真宗皇帝说:“太君,谢状元奉旨夸官是你府的人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吗?” 太君说:“万岁,我府中之人怎敢殴打状元,是谢状元在我府门前,吹三通,打三通,三过杨府不下坐马,我府管家询问之时,被状元破口大骂,惹恼了我的丫鬟扬排风。她让状元下马,把状元搁下马来,状元把脸磕破,恼怒之下拉倒了我的牌坊。砸了卧龙匾,拉倒立龙碑,反说为臣无理!” 真宗一听:“谢状元,可有砸牌坊之事?” 谢金吾说:“万岁,臣就是再无知,再大胆也知道.那立龙碑、卧龙匾乃老主钦封,砸了牌坊就是目无先王,我怎敢做此不法之事,噢,我想起来了,是我刚才从天波府门前往金殿来的时候,太君她说先不来,我走出一段路之后,回首观望,见杨府家丁用绳子把立龙碑拉倒,用铁锤把卧龙匾砸坏.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他们此举的用意,现在我才知道,她们是打了状元没有理,自己拉倒了牌坊,嫁祸于我哪!” 真宗一听谢金吾这一番话,心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他这个新科状元决不敢做这种事情:“太君,牌坊到底是谁砸的?” 太君说:“万岁,难道我们杨家自己往自己脸上抹灰吗?” 真亲说:“太君,牌坊被砸之事,姑且不提,朕问你,状元被打成这样,满脸血迹,你天波杨府中可有人受伤?” “陛下,管家杨洪也遭人鞭挞。” “太君,你们打了状元,难道还不准状元打你的管家吗?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他是新科状元,你是开国老臣,也即使有些不周之处,你也应该担待一二,却不该怂恿丫环,殴打状元!” 太君说:“万岁,不是排风殴打状元,只是把他从马上搁下。” “从马上搁下就摔的满脸是血,把小指挫坏,搁的也太重了。你府的丫鬟对状元竟敢如此放肆,可见太君家教不严。砸牌坊一事,容朕详查,候查明真象,再行处治,下殿去吧!” 太君心想,这个皇上,偏信了谢金吾的一面之词,看来我是有理难分述了:“万岁,砸牌坊一事,您何时派人查看哪?” 真宗皇帝说:“朕自有安排,那牌坊如果是状元所砸,我就与你重建牌坊,并要责问状元之罪,如果是你自己所砸,朕就追查你杨门之罪!” 太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万岁,您可要与为臣作主啊!”老太太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您可别偏信他一面之词。 赵恒心里有点烦啦:“太君,事情弄清,朕自有办法,下殿去吧!” “是!”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往下走,这工夫宋真亲后边又跟着说了一句:“真是,老糊涂了!” 皇上以为老太君不能听到,殊不知这老太太,耳朵一点也不聋,听见这一句啦!但是,这是皇上说的,做臣子的又不能反驳,只好假做不知憋着一口气同到了天波杨府。看了看府门前被谢金吾砸的这乱七八槽的样子,心里又加了一层烦闷。啊到府内众位寡妇太太与宗保、排风等人都争着问老太君:“皇上说了些什幺?”太君只是说:“听候圣上派人来查访实情,然后自有公断。” 众人见佘太君面容不悦,没敢多问,揣测着在殿上这个官司打的一定是不大顺心。太君闷闷不乐地等候着皇帝派人来查看,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却不见人来,杨府门前依然是那乱糟糟的样子。这个时候,老太君听到府内家将说,昨无见到谢金吾又在东京的大街上继续夸官,虽来走杨府门前的大街,却在别的大街上七转八转了一番。老太君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这是皇帝看状元头天夸官出了事儿又让他补夸番,可我天波杨府门前的牌坊何时来重建呢?等着吧!老太君又等了三天,还不见人来,太君心里更明白了,看来皇帝这是听了谢金吾的一派胡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对我所讲的“派人来此查看”的话只不过是搪塞之词。照此看来,他砸了我的牌坊倒倍受器重,我杨家蒙受了委屈却无人闻问,这要是老主在世,决不会如此对待,他知道我杨家为大宋朝建立过不朽功勋,难得知我。新君不行了,他所宠信的是兵部司马王强,那是他的老师,近者亲,亲者用,用者信,那么对王强的门婿自然是“受屋及乌”……哎,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哪!老杨家兴盛的时候过去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今非昔比啦!……老太君想的很多,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睡不好,越睡不好就越想……气郁填胸,忧愤过度,老太太病了。请先生诊冶,吃了儿剂药不见好转,老太太日渐消瘦,日渐虚弱,最后竞至卧床不起,病在垂危。 杨府中的寡妇太太们一个个都慌了手脚,商议着得快去边关给六爷进信。但这事得有老太太的允许,不然她会怪罪的。这天郡主柴银屏在病榻前说道:“婆母,您看是不是派人去边关给郡马送个信,让他叫来一趟啊?” 太君微睁二目说:“银屏,不要让延昭知道此事,他若知老身病重,难免要到来探望,他一回来,边界便没有了主帅,须知用兵之道‘无时非危.故无时不谨’。如辽军乘其隙而入,则祸及江山,不要因家事而废国事,……你们的心意老身也知道,怕我弥留之间,母子不得相见,我杨家七郎八虎多战死沙场,老身都不曾见得,此正可谓尽忠不能尽孝,尽孝不能尽忠,自古忠孝难两全哪!人寿有限,终有尽时,如若老身此番瘸死.你们可禀知圣上,让延昭回京奔丧,切记不要向他提起谢金吾之事……”老太君言至此,两滴泪水顺眼角淌下。 郡主只得点头称是,不再提起去边关之事。可是过了两天,太君有时竟神志不清,昏迷中嘴里轻轻地呼唤:“延昭,你回来啦!……”几位寡妇太太听了之后,不觉潸然泪下,排风说:“别看老人家不让六爷回来,其实还是想念六爷的,老太太一辈子刚强,哺里不说。我看干脆派人快去请六爷回来得啦!不然真要老太太归了天,六爷回来要埋怨死我们。” 众太太都说排风说的有理,可送不送信呢,大伙都看着柴郡主。柴郡主思忖了片刻说:“事到如今,只好派人给郡马送信吧,送信由我来写,如果老人家怪罪的话,由我承担。” 众太太说:“就说咱们大伙让写的,愿怎么责怪就怎么责怪。” 当下柴郡主修书一封,只说老母病危,让延昭速归,将书信交与杨洪,命其星夜赶奔边关。杨洪接过书信,收拾停当,轻装简从,单人独骑,悄然离开了扬府,马上加鞭,来到雁门关。 到城中帅府呈上书信,延昭看后,把杨洪叫到自己的寝室,细问详情。杨洪此时把这些天来憋在肚子里的委屈、怨气,象黄河决口子似地一下子都倒出来了,把谢金吾砸牌坊的事说了个洋详细细,绘声绘色,因为他是亲眼目睹者。杨延昭听后,沉默丁片刻,对杨洪说:“此事勿要张扬。”杨洪说:“我只能跟六爷您讲。” 杨延昭吩咐差人请来了花刀将岳胜,实说了家中之事,最后说:“贤弟,老母病危,我要回京探望,此处军中之事,暂由贤弟代理,以防辽军入侵,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岳胜说:“六哥尽请放心,边关军防,小弟当尽心尽职,万无一失。只是盟娘病危,小弟不能榻前看望甚感不安,六哥见到盟娘当替小弟代请金安。” 六郎说:“多谢贤弟了,只是我走之事千万奠使焦、孟二人得知,以防生出意外事端。” 岳胜说:“六哥何须嘱咐,这两个惹祸的班头,我平素对他们说话都加着小心,今天这事半个字不能向他们透露。” 延昭又多方嘱咐一番,做好军务上的安排,于当天夜晚,身着便装,肋挣宝剑,骑着自己的战马与杨洪出离城池奔东京而来。 时正八月下旬,秋风凉爽,二人正好乘夜赶路,行出约有五、六十里路程,忽听路旁林中有人大喊一声:“别走了!拿买路钱来!” 杨洪吓得带住坐马,杨延昭忙拔剑在手,只见林中闯出二人跨下战马,肋跨腰刀,拦住道路哈哈大笑……延昭定晴一瞧,正是孟良,焦赞。 延昭说:“二位贤弟,因何在此?” 孟良说:“六哥,你不够朋友。” 第147章 延昭说:“何出此言?” 孟良说:“八岔山咱们弟兄结拜时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弟兄情同手足,就差不是一个娘生的,可今天老盟娘病危,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要都不告诉倒也情有可原,可你告诉岳胜啦,难道说一样磕头的弟兄,这里边还有远有近,有亲有疏吗?” 延昭说:“二位贤弟,此事你二人是从何得知?” 焦赞说:“六哥,这事儿凑巧,我到你的住室去问你今夜巡营的事儿,正赶上你跟岳胜说话,若是以往我就进去啦!今天我听您说了一句‘老母病危,我要回去探望,’我一听就没敢打扰,接着一听您还说这事不要让焦、孟二人知道,这我心里可就不痛快啦!我马上回去见了孟二哥一说,我们哥俩一核计,就先走一步在这等着您来啦!” 延昭说:“贤弟有所不知,并非愚兄瞒骗你二人,实在是因为怕你二人得知此事,传扬出去,会使军心不稳。” 孟良说,“六哥,您寻思我们是小孩子哪!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打死我们也不能说,您看我们哥俩今天到这等着你,就谁也不知道。” 延昭说:“你二人今日在此等我做什么?” 孟良说:“做什么?老盟娘病重了,你去看,我们也得去看,亲儿子知道孝顺,盟儿也知道孝顺。” 延昭心想,进二位要跟我到了东京,一旦知道了谢金吾的事情,非闹出事来不可。忙说:“二位贤弟,戍边任重,不可擅自离开,你二人的一片孝心,由愚兄带同东京,向老母转禀也就是了,你二人还是回营去吧。不然,岳胜发现你二人无有,会到处寻找,弄的军营混乱。” 焦赞说:“六哥,这个您就不必担心啦,我们俩临来之前都安排好了,我俩给岳胜大哥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们俩随您一起到东京看盟娘去啦!这封信交给我们的旗牌官让他亲交岳胜。至于说成边任重,这没什幺,边关名将那么些位,不差我们俩人。再说到东京也不能久住,几天就回来,别胁甭说啦,六哥,咱们走吧!” 六郎说:“你二人要听愚兄的劝告,速速回去,如果你二人一定要与我同走,那愚兄我就不回东京了。” 孟良说:“六哥,反正我们哥辆是得回京,您要不走,那我们哥俩先走,您要不愿意和我们一块走,那我们哥俩就单独走,老焦啊,咱们走。” 焦赞说:“好!走!”二人一带缰绳,达就要走。延昭心想,可不能让他俩单独走,这二位要是没有管束更要闯祸。延昭只好说:“二位赞弟莫走,思兄有话说。” 孟良,焦赞二人勒住坐马看着延昭。延昭说:“你二人要想跟我一起进京倒可以,只是得依我-个条件。” 孟良说:“什么条件?” 延昭说:“不准离我左右,同去同归。” 孟良说:“那当然,我们俩要跟您走,能离开您吗?您要回来啦!我们俩还在那呆着算是找谁的呀!这条件答应啦!” 延昭说:“既然如此,那就你我一路同行。” 焦、孟二人应声说;“好。” 于是一行4人齐催坐马,奔东京而来。 第二十六回爽姑娘难捺义愤述真情莽丈夫杀人题诗尽孝道 缺 第二十七回状元府勘察杀人案雁门关旨调招讨使 缺 第二十八回边关哗变引出几千人马汴梁被围闹起一场风波 真宗皇帝把杨延昭推出午门要依法斩首,寇准为杨延昭竭力辩护,但是杨延昭非要充当这个杀人罪犯不可。 杨延昭被推出午门之后,皇帝命兵部司马王强为监斩官.镇守法场。双天官寇准,此时在旁边真是急的心如火焚,寇准凭他多年来问案的经验,明明白白的看出来,这个案子内有冤情,不会是延昭杀的状元。可皇帝竞这样轻信六郎的口供,而六郎又这样甘愿一死,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须待详查,于是寇准又出班启奏:“陛下,杨延昭的案情有许多不近情理之处,还望万岁三思。”真宗说:“寇天官,状元被杀,自当严惩凶手,请勿多言。”真宗心里有个成见的看法,他知道,潘杨两家的官司,当初是寇准审理的,你寇准与杨延昭一向甚好,对这件事,你怎么能不向着杨家哪!我老师王强的门婿与女儿被杀,你却毫无同情和义债,光知为凶手开脱罪责。他心里对寇准一有固定看法,寇准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啦!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人急啦!谁呀,双王呼延丕显,这呼延丕显是金鞭王呼延赞之子,当年一十二岁曾揭皇榜,下边关捉获潘仁美进京,被封为靠山王、静山王双王之职,他与杨家是世代至交。呼延丕显心想:寇天官说的有道理,做为一国之君的圣明之人,你怎么说的确有道理,杨延昭伏罪定有原因,对他不可轻易问斩.他是我大宋国朝,擎天玉拄,国之栋梁,边关几年来的安宁无事,都亏杨延昭治军有方,如陛下草率将他斩杀,必使亲者痛,仇者快。更何况,一旦北国兴兵,何人再能抵御辽军。”呼延丕显这几句话,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可真宗皇帝不爱听了,真宗心想,你们这都是一帮一伙的,呼延丕显与杨延昭也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今天杀杨延昭啦!你们都来啦!尤其真宗最不爱昕呼廷丕显对杨六郎的那一番赞美,杨延昭就这么大作用?没有他,边关就不能安定?真是岂有此理:“呼延丕显,杨延昭自己认罪,决无反悔,你们为他开脱什么罪责?依你所说,朕是草昔人命吗?你们言语之中似乎杨延昭不是凶手,那么我再问你们,谁是凶手?……”这句话问的呼延丕显一时答不上来啦:“陛下,为稳妥起见,可否让御使与三法司审理一下状元府的垒案,然后再行发落!” 真宗心想,这是变相讲情,缓几天,在这几天之内,你们再想别的办珐,我的话已经说出来啦!你们就是总想办法驳回,真宗想,我新近登基,不能对他们随方就圆,这样长了会使他们认为我这个皇帝优柔寡断,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我言必信,行必果,不为他人左右,这样长了他们才会尊重我:“呼延丕显,赃证惧在,口供属实,还要审理什幺,立即杀之!” 呼延丕显心里也有点火啦:“陛下,我怕陛下今日杀了杨延昭,日后有后悔之时。” “呼延丕显,朕悔什么?” “一旦日后发觉杨延昭不是凶手,岂不覆水难收,圣上宜深思之。” 真宗说:“那个敢担保杨延昭不是凶手?” 呼延丕显把头上王帽摘下来说:“万岁,臣以双王的功名敢说杨延昭冤枉!” 真宗一瞧,脸色一沉,心想你以双王担保,这分明是与朕分庭抗礼:“呼延丕显,巧言令色,为凶手辩护,是非尚且不辨,怎当双王之职,来呀!摘掉王帽,免去双王,谪贬瀛州知州,下殿去吧!” 把呼延丕显给降职了。呼延丕显听到这里说:“陛下,臣,尊旨。”呼延丕显,心怀义愤,悻悻然走下金殿,去瀛州当知州去了。 真宗这个举动也是给满朝丈武大臣看的,意思是谁敢再讲情,如他一样,皇帝说一不二,非斩不可。寇准一瞧这事还不好办啦!此时如果八王在此,或许还能有回旋余地,可八王有病,我怎么想法去见工爷,把这件事告诉他呢?正思虑间,有皇门官上殿启奏:“万岁,大事不好,东京城外,自边关方向来了一支人马.约有几千人的队伍,高挑大旗,浩浩荡荡,我们不明真相,故此提前关城,城下为首一个红脸的大将,口口声声要万岁上城回话,说他是杀状元谢金吾的凶手,现在要来见皇上,请您速作主张。”这一下子真宗皇帝脸色有点变啦!怎么办哪?来的是谁呀?孟良,焦赞。前面说过,杨延昭离边关的时候,嘱咐岳胜要看住孟良、焦赞,千万别让他俩跟来,这两位,外出巡营晚上才回来,他俩回来的时候,别人都睡了,孟良、焦赞二位,回到自己的寝室,有侍候他的军卒,给打来洗脚水,放在床前头,孟良坐在床上一边烫着脚,一边嘴里直叨咕:“这一天她娘的跑了有二百里地,明天巡营这道还远,告诉杨元帅一声,明天咱哥俩不回来啦!赶到哪住哪。” 焦赞说:“对!咱们管的线也太长了。” 这个侍候他的兵卒,站在旁边,等着二位洗完了脚,好杷这水给倒了。他是一直在营房里没出去,一听提到杨元帅,他顺口说了一向话:“孟将军,您还跟杨元帅说,杨元帅都走啦!” “上哪去啦?” “今天朝里来人,把杨元帅调回东京啦!咱这边关元帅,换了新科状元张九龙了!” 孟良一听:“是么!你怎么不早说!”咣!把脚盆给踢翻个儿啦!洗脚水洒了一地。这兵卒一看,脸都吓黄啦!他也说不上孟良哪来连么大火:“孟将军,您这不刚回来吗,我这就告诉您啦!您别生气,我再给您打水去!” “不用啦,把水扫扫得啦!……我说老焦,你说六哥调走,是不是为那个事?”焦赞说:“准的.没错儿!”“这可坏了!”那军卒在旁边听着心想,为哪个事儿,也不敢问。 孟良说:“老焦,快点咱俩问问岳大哥!” “他睡了吧。” “睡了砸醒!” “对,走!” 俩个人找岳胜来了,岳胜刚躺下还没睡着,这二位就闯了进来,门口的岗哨不敢拦这二位,二位进来,把就把岳胜的被给掀啦! 第148章 “快起来!快起来!怎么六哥走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岳胜这人老是那么沉着.别看他是武将,却有一个比文官还稳当的牌气:“你俩吵吵什么,深更半夜的!”说等话,起来把衣服披上了,这二位在椅子上一坐,气呼呼的……岳胜说:“六哥走了,你俩干么急的这样?” “你不知道,俺俩闯的祸,能让六哥去担罪吗?” “什么祸?” 孟良把杀谢金吾的事一说:“你知道吗?就这事,我们以为他们到这能找我呢!可谁知把六哥调回去啦!六哥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岳胜说:“跟我说了,让我告诉你们俩,好好镇守边定,不要为他担心,着重说不许你俩无令回朝!” 孟良说:“准是为这个事啦!岳大哥,越不让我们俩回朝,我们俩非回去不可。” 岳胜说:“你俩可别毛毛愣愣地再给六哥闯出祸来。” “你甭管了!” 孟良,焦赞这俩位,转身就走,岳胜说:“你们俩个可别把这事宣扬出去!” “你放心吧!”这二位走了。 第二天,新元帅在帅府升堂点卯,点到孟良,焦赞的时候,这俩位没到,岳胜在旁边暗想,这二位上哪去了!六哥嘱忖我得看住他俩呀!岳胜和元帅说了一声,就来到了孟良的住处,进门一瞧,孟良在院里正在一块大磨石上磨斧子呢!焦赞呢?大枪磨完啦,用手正试枪锋快不快,岳胜说:“你们俩干什么呢?新元帅点卯,你俩已经误了一卯了!” “误三卯也没事儿!” “误三卯要杀头的:” “对啦!说不定谁杀谁的头上哩!” 岳胜一听这活:“孟良,你要干什么?” 孟良说:“我要干什么,岳大哥,你和六哥是不是好朋友?” “是好朋友,怎么样?” “好朋友就得为好朋友帮忙,你看见没有,这个真宗皇帝,也是个混蛋,向着状元,欺悔老杨家,这是这几年天下太平了,用不着杨家将啦!他就卸磨杀驴啦!我看干脆吧!一会儿我到前边把那新元帅杀了,你我弟兄,带领边关人马杀奔东京,闯上金殿,把真宗皇帝也杀了,让六哥当皇上,你当八王,我坐元帅,老焦做天官,咱们给他改朝换代得啦!” 岳胜一听:“孟良,你要造反哪?” “啊!江山不是一个人的,谁有本事谁坐呀!” 岳胜说:“孟良、焦赞,你我弟兄,出身绿林草莽,好不容易投奔宋室,能为国效力,以求得青史标名,怎能又兴兵造反,你如果要杀了新元帅,可就是反叛之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岂不是遗臭万载。再者说,你要造反,边关众将也不能答应你,不用说别人,我岳胜,就得和你们俩个化友为敌,杀谢金吾你们已铸成大错,今天要再杀张九龙,你们就错上加错,这样一来,更给六哥加重了罪名,弄不好,你这个盟兄弟,就败坏了老杨家的忠烈之名,甚至会坑害人家杨家全家性命!你要三思而行!” 岳胜一席话,说的盂良半响无言,岳胜说:“孟良,你们俩快到帅府,向元帅请罪!” 焦赞说:“岳大哥,您先去跟元帅说,就说我们哥俩昨晚巡营同来,得了卸甲风啦!起不来床,来不了,让元帅多多原谅,如果我俩现在去了,一问干什么?磨斧子呢!要杀他,这话不好说呵!干脆,我们明个再见他得啦!今个给请个假!” 岳牲说:“好!你们俩躺在床上装病也行!” “好,我们俩装病。” 岳胜转身去回禀元帅去啦!焦赞说:“二哥,咱俩怎么办?在这呆着那可不行啊!” 孟良说:“那可不,我看哪,岳胜是不能跟咱哥俩走了,咱们也不能看着六哥不管,干脆,咱把咱们俩管的那部分军队,拉出来,那都是原先八岔山喽罗兵的底子,都是自己人,再加上点现在的队伍,带着他们就咱俩到东京汴粱去一趟,去见皇上去,告诉他谢金吾是且咱俩杀的,他早就该死。与杨延昭无关,皇上要不准本,咱就在那大闹东京,**宋天子,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唉,看边关还有谁愿意去的咱们都叫着!” “别人都不行,把那杨兴带着,那傻小子能听咱的!” “对。”这俩位偷偷地把杨兴找来啦。 “孟葫芦,焦老三找我干什么?” 孟良把谢金吾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杨兴,现在六哥进京,皇帝要杀他,我们俩去东京给六哥讲情去,你去不去?” “我去,谁敢杀我六哥,哉就用铁铲拍死他!” “对啦,这才是好样的哪!跟我到东京去!” “好啦,我看看皇帝老儿是什么模样?” 孟良与焦赞俩个人暗把原八岔山的喽罗兵的头目召集在自己的住处,秘密的向他们进行了布署,然后又让他们各自回去把自己的队伍偷偷带出到雁门关外,黄土岗下聚集。孟良、焦赞二人在黄土岗下面对着自己的原属下,说明了要去东京救杨元帅的想法,这些人原本是八岔山上的喽兵,对自己的寨主,言听计从,今日一呼,众人百应,其实这是一场军事哗变,于是.孟良、焦赞带着杨兴领着这几千人马!直奔东京而来。 人马到东京的时候,城门军吓得早把城门紧闭,急忙禀报当今圣上。真宗皇帝闻听,颇为惊讶,不知何方兴兵到此,于是传旨命兵部司马王强与双天官寇准、宰相王延龄三人到城上观看,弄清来者何人,用意何在。 三人奉旨之后,一齐来到北门里,顺马道走上城来,手挟垛口往下一瞧,只见城下人马簇拥,旗幡招展,皆是宋军。为首的二将盔甲在身,兵器在手,端坐马上正往城上观瞧。寇准一看认得,是孟良、焦赞,又往他二人身后一瞧,站着一位身着软衣,肩扛铁铲的步将,正是杨兴。寇准心想,边关的三个明白人都来了。 寇难向王强问道:“王司马,可认得城下之人?” 王强说:“不曾见过,寇天官认识嘛?” 寇准说:“下官有幸见过他们,为首二人乃边关上将军孟良、焦赞,后边那人乃副将杨兴。” 王强说:“寇天官既然认识,可知他们到此做甚?” 寇准说:“这我怎会知道,王司马一问便知。” 王强看了看王延龄:“丞相,还是您问吧!” 王延龄说:“好,待我问他。”王延龄向城下问道:“城下何人?” 孟良在马上手横大斧说:“我是边关将孟二爷,孟良。” 焦赞说:“我是边关将焦三爷,焦赞。”杨兴在后边扯着嗓子喊道:“我是边关将杨九爷,杨兴。” 王延龄说:“请问三位将军领兵到此,意欲何为?”孟良说:“我先问问城上几位都是干什么的,当今皇上可来了吗?” 王延龄说:“我乃当朝丞相王延龄,这里还有兵部司马王强,双天官寇准。我等是奉万岁圣旨而米,将军有话请讲,我等可原意转达奏禀圣上。” 孟良说:“你既然是丞相,我问你把杨元帅调回东京为了何事?” 王延龄说:“因他杀了新科状元谢金吾,故此调他回京领罪。” 孟良说:“不对,那谢金吾是我杀的。”焦赞说:“还有救一个。”杨兴在后边说:“没有我,我要来了也能帮着干!” 王延龄一听,看了看寇准和王强,意思是说:“看见没有,这又来了两个杀人的。”寇准说:“王丞相您接着问吧!”王延龄说:“孟将军,状元真的是你所杀吗?” 孟良说:“那当然啦!谁没事儿自己冒充杀人犯玩儿。只因佘太君病危,我孟良与焦赞随杨元帅回京探母,听说谢金吾大街夸官,在杨府门前大耍威风,砸了老皇上封的牌坊,欺人太甚,这新皇上还不管不问。我孟良一怒之下,便与焦赞俺弟兄二人,夜人状元府,杀了他主仆六人,连夜又逃回边关,此事与杨元帅毫无瓜葛,因何你们放着真正的凶手不抓,反而把无罪之人上绑,俺老孟特地到此来澄清是非,你们不要错怪了杨元帅。” 王延龄听到这里看了看王强与寇准:“二位大人,听他所说,倒象是真正的凶手。”寇准说:“待我问问。”寇准在垛口处探身往下观看说道:“孟良,你说你是凶手,我问你,杀了状元之后,墙上题诗一首,那诗句你可知道?” 孟良说;“诗是我提的,怎会忘记,我写的是:‘是我是我就是我,我是边关那一伙,有人拿我来归案,请到边关来拽我。’我告诉你们击找我,却因何不去找哪!既然你们不找我,今天我来找你们,快去告诉皇上饶恕杨元帅,真正的凶犯在此,如若不饶扬元帅,我要驾云梯爬城,攻破你的东京汴梁,搜宫杀院,改朝换代了。” 寇准心想,谢府中人说是两个人作案,听他们一说,正应在他二人身上。寇准对王强说道:“王大人,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王强说:“他两人既然承认自己是杀人罪犯,就应将其捉拿归案。” 寇准心想,让他俩归案,现在恐怕不那么容易:“王大人,你与他二人说说看。” 王强在城上向下说道:“孟良、焦赞,你二人杀人逃走,如今又率兵叛反,已是罪在不赦,如要想救杨元帅,只有你二人束手就绑,金殿服罪。” 焦赞说:“去你的吧!我们就了绑,杨元帅你也不放,一块儿抓仨,没那事儿,告诉你,要让我们就绑,除非有人出来能战败我们弟兄,不然,我弟兄要攻城了。” 第149章 王强说:“你二人身为大宋将军,竟敢背弃圣主,真乃胆大包天,且看本司马如何捉你。” 王强回身命令殿前都虞侯张勃说;“请虞侯出城捉拿焦、孟二人帅案,以解京都之危。” 张勃尊命,带领一千人马,城门开放,纵马舞刀直奔孟、焦二人而来。孟良手端大斧告诉焦赞说:“兄弟,你先撇一下,看我怎么样赢这个小子。”孟良说话间催马迎上前来,一声大喝:“什么人?报名受死!” 张勃说:“殿前都虞侯张勃捉尔来也。”话音未落,刀光闪处,迎面劈下,孟良一不慌二不忙,举起那车轮大斧,喊声:“劈手。”张勃撤刀招架,孟良搬斧头推出斧纂喊声“掏心!”直奔张勃前胸戳来,张勃看势不好,忙一闪身,两马错开之时,孟良喊声:“脑后摘瓜!”车轮斧带着风声,横扫而来,直奔张勃后脑海。张勃自料难躲,忙缩颈藏头一伏身,略迟一步,只听咔嚓一声,将头盔砍掉了一半,只剩一个盔圈套在头上,发髻一乱,张勃自知不能再战,急拨马败回,宋军慌乱中撤进城内,弓箭挡后,紧闭城门。 孟良提大斧,掠丝缰,战马嘶鸣,踢跳咆哮,正是人欢马跃,杀兴顿起之时,他大喊一声:“弟兄们准备云梯攻城!”说着话,从背后摘下火葫芦喊道:“孟二爷要火烧东京!” 第二十九回杨延昭北城门退兵柴银屏南清宫求计 上次说到孟良命令军卒架云梯攻城,一声争下,后边的军卒们呼喊着蜂拥而上,抢架浮桥冲过护城河,抬着云梯直抵城下。孟良此时摘下身后的大葫芦说:“这回我要火烧东京!”只见他手拍葫芦底儿,啪!啪!啪!十几个火球从葫芦口内呼啸而出,打在了城门附近的树木上和草丛中,有几个打在了城门上一起燃烧起来,这天天气干燥,略有点西北风,也就是三、四级,吹这点火儿足够用了,这火势惜着风力忽儿忽儿地越烧越旺,城下竟连成了一片……孟良的队伍,支架上云梯正在喊叫着向城上攀登。 这一来,可慌乱了城上的几位重臣,王延龄忙问寇准说:“寇大人,如何是好?” 寇准说:“事到如今,只得听王司马的安排了。” 此时王强急忙吩咐城上军卒一方面乱箭齐发.阻挡攻城的军卒;另一方面命兵卒到城下去挑水从城头往下泼浇,以熄城门之火。城上宋军一时忙乱,来去匆匆,乱碰乱撞。有几次险些让孟良的队伍爬上城来。 王丞相见此情景说:“事情紧急,须禀奏圣上。”他急忙忙转身下城,寇准相随,王强正待要走,寇准说:“王司马,此处你不可离开,兵无统帅,必要大乱,到那时,不待我等与圣上说清,恐怕孟良的队伍就杀进城里了,王丞相你说是不是?” 王延龄说:“是啊!司马大人,你且在此守缕,阻挡贼兵攻城,待我禀知圣上,必然来人助你。” 王强心想,亏着寇准你替我操心。他悻悻然留在这里,向王廷龄说:“丞相,要速来援军,孟良这伙亡命之徒,不可小看。” 王延龄与寇准二人急匆匆来到午朝门外,见杨延昭还绑在桩橛上,天波杨府的佘太君及众位夫人都已来到法场。 王延龄与寇准二人上殿之后,向真宗皇帝奏明了孟良攻城之事。真宗听罢,大为震惊,忙说道:“丞相,如今兵临城下,危在眉睫,计将安出?” 王延龄说;“兵部司马王强方才向臣说道,速调援军,救助北城。而今只得速调京畿人马,增援北门。”话言未了,忽有一侍臣惶惶然上殿跪奏:“陛下,兵部司马告急,言速派援军,北城十万火急!” 真宗皇帝听完吓的脸色苍白,忙说道:“调京畿之师,可能应急否?” 寇准说:“陛下,我朝近年来边境安宁,文恬武嬉,京畿屯兵疏散懈怠,如调集齐整必费时口,无异于取西江之水救涸辙之鲋,孟良之军如强弩初发,有破城突入之势,恐难解此危。” 真宗皇帝闻昕,额头渗出细汗,向寇准说道:“寇卿,先王在世之时,常说天官乃吾朝魏征,才智过人,敢于直谏,如今国难当头,愿听天官高见。” 寇准说:“陛下,臣有一策,只恐陛下不纳。” 真宗皇帝说:“你且说来。” 寇准说:“请陛下传旨,命杨延昭带罪出城,话擒孟良、焦赞。”寇准说完此话抬头见皇帝并来答言,便接着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孟良、焦赞乃八岔山之强寇,后被杨延昭亲自收服,他二人乃杨延昭手下败将,如派杨延昭出城必退贼兵,且杨门家小,俱在城内,延昭定能竭力而为。” 真宗赵恒点头说道:“好,就让杨延昭出城退敌。” 寇准说:“且慢。陛下,杨延昭乃遭斩之人,要用其遇敌,必先赦其死罪,如不然,他想到早晚也是一死,必不能奉旨出城。” 赵恒听到这里又恢复了沉默,他在想,如果饶恕了杨延昭的死罪,岂不是自己改变了自己的旨意……寇准看出了皇帝的心思,说道:“陛下,原先您误以为杨延昭是杀人凶首,而今真凶已到,正在攻城,已证实杨延昭并非罪魁,万岁只要甄正过来也就是了,有道是‘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望圣君三思。” 赵恒闻听至此,说道:“就依天官之言,传朕旨意,赦免杨延昭死罪,让他上殿。” 寇准一篇话把杨延昭的死罪绐说免了。圣旨降下,杨延昭上殿见驾。 真宗皇帝说:“杨延昭,事至如今,朕已查明,杀状元者并非是你;你不该李代桃僵,甘愿服罪,如今杀人凶犯孟良、焦赞二人叛反大宋,领兵攻城,朕恕你死罪,命你颁兵出城,捉拿凶犯归案,不得有误。” 杨延昭忙回答说:“臣遵旨,愿带罪立功。” 当下杨延昭拜辞皇帝,朝房中顶盔挂甲,午朝门外提枪上马,点齐五百名护京兵,竟直奔北门面来,王延龄与寇准重回北城门与其观兵嘹阵。王强一见杨延昭带队出征,先是一愣,寇准告知王强这是圣上的旨意,王强只好把一股怒火窝憋在心哩,暗想,十之八九是寇准的机关。 杨延昭来到北城门内,早已听说孟、焦二人火烧城门要夺宋室天下,延昭心里埋怨岳胜,我一再嘱咐你把焦、孟二人看管住,结果非但没看住,反而让他们杀到东京来,闹了个天翻地覆的大乱子,弄得不好收拾。 杨延昭命开开城门之后,五百兵卒燕翅排开,二龙出水拥出城门。 此时孟良与焦赞在城外闹腾的正欢,方才一次攻城未成,正把队伍撤下一箭之地准备再攻。傻小子杨兴组织队伍,这次要亲自领队。孟良手端大斧命军卒割取柴草,准备再次放火烧城门……忽见城门开放,宋军列队而出,孟良大喊道:“好啊,是哪个不知死的鬼出来迎战,且看孟二爷取他的狗头……啃哟,怎么是六哥出来了。”孟良暗想,准是城里的皇帝佬儿,让我们哥们给闹腾的无计可施,放出了六哥,但不知是真饶恕了六哥,还是利用六哥捉我们归案,现在城上有兵部司马.丞相、天官,我可不能再莽撞,别给六哥再带来麻烦。 杨延昭马过吊桥,双手抖动大枪,说道:“孟良、焦赞,你们因何率兵哗变,侵犯京都?” 孟良说:“杨元帅,谢金吾乃是俺孟,焦二人所杀,与你无关,俺不能嫁祸于人,故此来到东京,投案自首,准知他大宋朝中,竟没有能拿住凶犯的英雄,尽是些匹夫饭桶,故此,我要攻下东京,坐上一帝。” 杨延昭心想不能再让他说了,这位是一嘴胡言乱语,越说罪越大。他抖枪说道:“如今捉拿凶犯的人来了,看枪!”说着话一枪朝孟良刺来,刺的时候,向孟良使了个眼色,孟良忙用斧子一架大枪,借二马交错之时,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二马转回,孟良举斧子朝杨延昭砍来,延昭用枪架时,轻声说:“皇帝已赦免了我的死罪,你快跑。” 孟良又一斧子砍下:“我是赴绑来的,不能跑,你把我绑上得啦。” 杨延昭扑楞又一枪:“拿住你就得杀头,快走,别耽误工夫。”俩人这哪是打仗啊,谈判哪!不过在城上脚看,俩个人还真是马来马往的真杀实战。孟良与杨延昭二人打到十几个回合,孟良低声问道:“这么说我就跑吧!” 延昭说:“最好我假扎你一枪,以遮挡城上的眼目。” 孟良说:“假扎一抢可别扎重了。” 延昭说:“扎不重,我这手里有准。” 这二位商量着打,仗打的真客气。延昭一抖大枪说道:“看枪!”孟良摆斧相迎,故意卖一个破绽,心想,随便吧!爱扎哪就扎哪!杨延昭抢往上一挑,只听扑的一声,把孟良那青铜盔上的朱红盔缨挑落地下,这东酉是红色的,颜色显眼,落在地上,把孟良吓一跳,心想把什么玩意儿给我挑下一块来,噢,盔缨啊,“哎哟,好厉害的杨延昭,俺走也!”他带转马头,败阵而走,冲着焦赞、杨兴喊道:“老焦、老九啊,‘扯滑’!” 焦赞一听,二哥说起黑话来了,就知道谁是和六哥商定好了,走就走吧。他冲着杨兴说了声:“老九,快走!”杨兴不明白黑活,问焦赞:“怎么扯啦?扯什么啦?”焦赞说:“你不明白,快走吧!”“怎么孟葫芦跟六哥打起来了呢?” 第150章 “你别管,快走吧!” 焦赞指挥着几千人马,一齐撤退,势如海水落潮一样,哗——撤退下来了…… 杨延昭带领五百多名宋军随后追赶,他一马当先紧追孟良不放,孟良的马钻入一片树林之中,杨延昭甩下大队宋军,自己也策马追入林内。见到孟良说:“孟良,你领兵造反,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现在到何处安身?” 孟良说:“六哥,天底下,地上头,南北东西都有道儿,哪还走不了。” 杨延昭说:“贤弟,你与焦赞、杨兴可以暂且找地方忍耐一时,队伍可以遣散,万不可再当绿林强盗,愚兄如今是‘时不利兮骓不逝’待到时来运转,再去寻找你们。” 孟良不无牵挂的问道:“六哥,皇上真的饶恕了你的死罪吗?” 延昭说:“君无戏言,果真赦了我的死罪。” 孟良说:“恐怕死罪饶过,活罪不免哪!日后六哥如果还能当元帅,我等便投你再当将军。如果六哥不能做元帅了,那么我们你也就甭管啦!人生在世,怎么活着也能对付个几十年。” 延昭听至此,感慨万分,说道:“贤弟,你我弟兄后会有期,不知你可有何打算?” 孟良说:“六哥,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六哥尽管放心,老孟是路旁草,车轧马踩死不了,老孟是原上沙,天南地北任风刮,六哥要小心保重,切莫受了那些识文断字的奸党们的暗害。……”正说到此,见焦赞与杨兴也退到林外,延昭说:“杨兴愚傻,你们要多多关照他,愚兄如今是自身难保,无能为力了。” 孟良说:“六哥自管放心去吧!小弟自会安排。” 杨延昭自知此时不可多谈,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做三言两句。他拨马出了树林,向追上来的宋军说道:“败兵不可穷追,我军回城。”命令一下,率宋军回转汴梁。 进城之后,先报知司马王强,孟,焦贼兵已溃退而逃。王强急又下令调集京畿驻军在城内集结,又多路派出探马,打探孟良、焦赞的去向,生怕他们二次再来。 杨延昭来到金殿向皇帝交旨,备述退敌经过……真宗赵恒听罢说道:“杨延昭,状元虽非你所杀,但你袒护凶手,私离巡地,也当死罪,朕念你遇贼有功,死罪饶过,活罪不免,发配云南昭通府。” 延昭闻听,早是意料中事,得免死罪,已是万幸,于是说道:“臣谢圣上宽恩。” 皇帝退殿之后,杨延昭被带到御史台衙门看押,准备三日后起程。御史台通知了天波杨府,让他们给杨六郎准备行囊衣物,好届时登程。 佘太君自在殿上得知六儿改判发配云南之后,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府中渚位夫人,也都面有忧色,柴郡主听此消息,痛哭失声。郡主与延昭,一向夫妻和睦,琴瑟和协,从无半句口角,今日一听说延昭要远离京都,发配云南,只恐山隔水阻相见无日,又恐发配途中,沐雨栉风,郡马难承其苦……千思万虑萦系胸怀,正所谓生离痛于死别。 佘太君劝慰了一番,也无济于事,最后柴郡主提出要与延昭一同发配。佘太君闻此言说道:“银屏啊,这件事可不是你说去就去的了的,国法王章哪有配军携带家眷的?” 柴银屏说:“我与郡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如王章不允,我自己去找。” 太君说:“你找哪个?”郡主说:“去找我的王兄。”佘太君一听柴郡主要去找八王千岁,暗想也许能行,如能随同前往,路上还能关照延昭,于是说道:“你且去南清宫说说看,只怕这人情难托。” 柴银屏当即带着杨宗勉乘坐车辆来到南清宫。赵德芳自新君赵恒登基不久就有病卧床,这其间病因十分复杂,有起居不慎,伤风外感,更主要的是内心郁闷,还不能明说。人所共知赵德芳的父亲赵匡胤是大宋朝开国皇帝,后来被其弟赵光义篡夺其位,所谓“烛光斧影”千古之谜,就是指的这件事。如今赵光义死后,其子赵恒继位,难免使赵德芳引发一些感叹,再加赵恒执政以来,提拔亲信,贬斥老臣,更使赵德芳心中不快,内气外感,使八王得了一场重病,八王的夫人狄王妃精心护理,请医调治,告诉府中差役无论何人,一律不见。今天柴郡主到此,却要例外,因为狄王妃知道柴郡主与八王亲如手足,不敢慢待,于是把柴郡主请到了八王的病榻之前。没进屋的时候,柴郡主问到王兄病情,狄王妃告知病情很重,同时还嘱咐了一句:“银屏啊,不该说的话,你可别说,他现在常因为不大点儿的小事儿就大发脾气,大夫说,要想让他的病好得快,就得让他少生气。” 柴郡丰一听,完了,今天白来一趟,延昭的事不能说了。柴郡主与宗勉娘俩来到八王的病榻前边的时候,见八王面色苍白,微合二目斜倚在榻上。狄王妃轻声呼唤:“王爷,银屏来了。” 八王睁眼见柴郡主到此,面有悦色,宗勉在旁喊了声。“王舅。”八王见到宗勉更是高兴,他手扶床榻,倚坐在床上。银屏此时只是问候王兄的病情,别无话讲,狄王妃坐在旁也,时而哼哈地答话,但目的是准备随时制止柴郡主不该说能够引起王爷生气的话。 八王却向郡主问起杨府的近况,从太君的身体的健康问到延昭戍边的情况,郡主怕说出实情惹王爷生气,所以回答的支支吾吾,八王是什么人哪!聪明绝顶,洞察细微,柴郡主越是回答支吾,他越是想要细问详情,八王说:“延昭近日可有书信寄来?” 柴郡主说:“这个……书信吗……”说到这她看到对面的狄王妃正以目示意;可别说惹他生气的话。柴郡主到嘴边儿的话又停住了。王爷正待要追问,没料到杨宗勉在旁边接了一句,“王舅,我爹还来啥书信哪?都要竞军啦!”一句话泄露了实情。八王说:“怎么,延昭要充军,这是怎么回事?” 柴郡主把宗勉扯到身旁说,“不要胡说!……”她目光还在看狄王妃。八王转身望着狄王妃说:“怎么,你在这里不让银屏与我讲说实情吗?” 狄王妃忙说:“哪有此事,银屏你该说的就说吧!” 王爷说:“不该说的也说,孤王今天都要听!” 柴郡主见时机已到,于是便从谢金吾中状元长街夸官砸碑坊说超,一宗宗一件件,一步步,一层层,不慌不忙,一句一句如溪水淙淙向王爷倾述。她说的虽然平平淡淡,但王爷听得却是波澜层起,他脸色一会儿变白一会变青………柴郡主只顾一个劲儿地说,也没注意王爷的情感变化,直至说到杨延昭被皇帝召回东京,金殿问罪,呼延丕显金殿求情被贬瀛州,王强监斩杨延昭的时候,再看八王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狄王妃用手一摸——没气儿了。 第三十回携妻带子云南发配拦路劫车弟兄情深 柴郡主说到真宗皇帝旨斩杨延昭的时候,八王被气得昏厥过去。狄王妃在一旁一见大惊,忙喊:“王爷!王爷!”柴郡主此时也吓得大呼:“王兄醒来。” 狄王妃忙给八王抚按前胸,捶打后背。柴郡主又弯胳膊又搬腿,杨宗勉惊得目瞪口呆。狄王妃嗔怨地说:“我说过他不能生气,你看怎样?”柴郡主说:“早知如此,我也就不说了。”正在此时,八王缓上来了这口气,长叹了一声:“哎呀!……气死我也。” 郡主忙说,“王兄息怒。” 八王缓醒过来之后,稳坐了一会儿,向柴郡主说道:“银屏,后来如何了,接着讲。” 柴郡主心想还讲啊,再讲您再晕过去怎么办,“王兄,您大病在身,不讲了吧!”八王说:“方才你说把延昭问斩,尚无分晓,怎能不讲,讲!”说到这里,八王怒视了一眼狄王妃,那意思是,你可不要阻拦这件事,狄王妃赶紧说:“银屏,你王兄愿意听,你就快点接着往下讲。” 八王说:“不要快,要慢慢的详细地讲。” 柴郡主接着又说了后边孟良、焦赞大闹东京,延昭得免死罪,发配云南的情况,同时也提出自己此来的目的,求八王给说情要与延昭同去云南。 八王听完郡主的叙述之后,颇有感慨地说道:“孟良、焦赞乃英雄也,他们杀谢金吾乃是帮着大宋朝正国法,除奸佞,只是不该兴兵叛反。银屏你也不要过于悲伤,我想延昭发配云南,不会为时过久,一二年内孤王定想办法召他同京,你要与他同行,乃法章所不许,待孤王上殿与你当面求说……来呀!外边备辇。” 狄王妃一听,干什么,你还要上殿哪,病这样去的了吗:“王爷,您……” 柴郡主也赶紧拦阻王爷说:“王兄,您病体沉重,不可宴动,依我看,您先给当今圣上写一封书信,求办此事,如圣上不准奏,您再去亲自找他也不为晚。” 八王一听说:“也好,拿笔砚来。” 狄娘娘急忙招呼侍者递上文房四宝。八王在床榻上半坐起来,斜倚桌案,笔走龙蛇,写了一道奏章……这内容哪,就是向真宗皇帝说,杨延昭发配云南,我已经知道啦!按他的功勋,这样定罪有些过重,但圣旨巳下,我也没有非议,不过我要提出三个请求:一是扬延昭乃宋室栋梁,此去云南,将来还有复用之日,武艺不可荒废,故此盔、甲、枪、马应与他同行;二是杨延昭做为发配罪犯,请不要在他脸上刺字;第三就是郡主柴银屏愿与延昭同行,侍候左右,此乃贤妇所为,望陛下看先王之面,龙恩宽准,如万岁不准奏,我则以带病之身,当面求情。 第151章 写好了这篇奏章,交王太监直接送到内宫面呈真宗皇帝。赵恒一看这封信,琢磨了半天,别的好办,这发配带家眷可没有先例,不过这个家眷不是一般的人,是柴郡主,郡主的父亲与真宗的亲伯父宋太祖是盟兄弟,再加上八王这封信里字里行间流露出了一股怒气,看样子要不准本,他能拿着洼面金锏找我来,真要找来,还是个麻烦。咳!无关大局。就这么样吧!真宗皇帝提笔,御批了几个字,准了八王的奏章,并命内恃转到御史台,让照旨行事。 这边八王为杨延昭发配的事费心思,兵部司马王强也在为杨延昭动脑筋,这两天,王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想什幺?怎么样害杨延昭。萧太后屡有密诏示下,要他想办法陷害杨元帅,谢金吾一案原想可使延昭一死,没想到被孟、焦二人一闹,使杨延昭得免了死罪。王强想,杨延昭充军云南,这又是一个好机会,因而他心生一计,进行了一番巧妙的布置…… 转眼间,登程日期已到,杨延昭从三法司被提出来之后,身着罪衣,手带刑具,有八名解差押送,其中有两个解差头儿,一个叫王麟,一个叫王凤,这俩人是哥俩。真不愧是哥俩,二位长的一个模样儿,全都是:连鬓胡子四方脸,板刷眉毛蛤蟆限,巴斗脯袋脖子短,判官胸脯肚子腆。瞅着不是善茬儿。但这两个对杨延昭十分客气。 王麟、王凤等八名解差都牵着马,押着杨延昭来到天波杨府,等候接柴郡主一起登程。 杨府门外,如今拉倒的牌坊等初,都已竖起、修复,这是皇帝最近派人来干的。事儿也闹大啦,他也想起修牌坊来啦!当初他要是解决了呢,这矛盾还不至于激化。现在杨府门口这停着一辆平民百姓们乘坐的花轱辘轿车,铁皮挂圈,蓝布篷罩,黄色甯布,粉色车帘,这是柴郡主自己要的这么一辆车,她要乘坐这辆车陪杨延昭一同去待云南。 王麟、王凤满面堆笑对杨延昭说:“六爷,您不知道,我们哥俩是天生的软心肠,别看在衙门口里当差,见不得这披枷戴锁蒙难受罪的。尤其是您,您是什么人哪,我们是什幺人哪!您现在是犯了罪了,不然的话,我们这样儿的想见您都见不着,今儿个能跟您一块搭伴儿去云南,这得说是我们家的祖上德行,后半辈儿我可跟人有说嘴的啦!我和杨六爷一块去过云南,他们听着都得眼红。没别的,现在到了您的家啦!您到里边去告别告别,此去云南山高路远,万里迢迢,又不知何年何月相见,有话您就多说会儿吧!我们在外边等着您。” 延昭闻听二位差解是一片善意,忙说:“多谢二位关照,延昭拜别家母,立即登程。” 杨延昭到杨府之中见到了老母余太君以及众位寡妇太太。此时柴郡主已把应用之物收抬妥当,准备特领二公子宗勉一同上路,留宗保在家恃奉祖母。众位孀居夫人拉着柴郡主的手淌着泪水,道不完离情别意,说不完的牵挂之词……老太君是一个刚强的性格,她的生,遭遇了多少次生离死别之苦,经受了多少次意想不到的打击,都能紧咬牙关,泰然处之,然而今天眼见着这沙里澄金的六儿即将携眷远去,且又归期难卜,不免泪水盈眶,心乱如麻,但她还是强作镇静,忍痛在心中,对延昭及郡主和宗勉千嘱咐,万叮咛,让他们路上保重,处处谨慎,等到刑满归来,好合家团聚…… 正在互相道别之际,南清宫的王太监来到天波府,送来了八王亲笔书信一封,交给了郡主。王太监说:“王爷听说,云南王性情暴躁,对配军多用苦刑,故此御笔亲书一信,托他美照一二,有了这个信,我想那云南王对六爷就得另眼看待啦!王爷身染贵恙,不能亲日送行,让我来转致问候。” 郡主把信带好,心中十分感激,延昭更是感恩戴德,告知王太监回府给八王请安,愿王爷贵体早日康复。 杨延昭与郡主告别了众人,又嘱咐宗保在祖母面前好好尽孝,……出了天波府,众人又送到府外,郡主与宗勉上车,有人把延昭的枪、马拴在车后,马上驮着盔甲包。延昭与解差一同登程上路,天波府前洒泪告别。 出了东京城门,行到十里长亭时,又有人给延昭饯行,这都是朝廷中的文武官员,其中包括双天官寇准,众人置酒,由寇准代敬三杯。寇准举杯说道:“延昭,头杯酒,愿你一路顺风,快快到达;二杯酒,愿你一路顺风,快快回来,三杯酒,愿你回京之后,快快复职。我这酒叫‘三快酒’。” 六郎接杯在手,一一饮尽,向众位官员再三道谢……长亭饯别之后,继续上路。 因是远途发配,解差们与杨延昭都乘骑坐马,时乃秋末,黄叶凋零,枫林尽染,苍山茫茫,金风瑟瑟,延昭见景伤情,无限怅然…… 行到离东京已有百里之遥,忽听前面一片松林之中传出三声锣响,锣声未尽,从林中拥出一百多人,各都骑着马,手执刀矛兵器,寒光灼灼,红缨闪闪,他们纵马上前,把延昭等人围在当中。 王麟、王凤二人一看,大为震惊,心想,这帮人是干什么的呢?说他们是强盗,却都穿着宋军的衣装,说是宋军,拦挡我们又是为的什么?也许是地方宋军在此盘查过往行人,那倒不要紧,我有公文在身。想到这里,他伸手要掏公文,未等掏出,只见在这帮人中,闪出两匹马来,马上端坐二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红脸的脑门上长有一块葫芦形的红痣,二人后头跟着一位不骑马的步将,长的黑不溜丘,肩扛一条大铁铲,正是孟良、焦赞和杨兴。 孟良在马上一横车轮大斧问道:“谁是解差头儿?请过来。” 王氏弟兄一听,这是冲我们来的,先问解差头儿嘛!他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呢?再看看孟良那张脸,象严霜打生铁——又冷又硬,两个人心里直犯嘀咕,但不管如何也得答话,二人带马上前说道:“我们俩是解差头儿,您是干什么的?” “我呀!我是杀解差头儿的!” 二位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汉,您怎会无缘无故地杀解差头呢!我想……” 没等他杷话说完,孟良说:“来呀,把逸几个解差全给我绑上。” 旁边过来几名军卒拿绳子要绑,杨兴在一旁扛着铁铲说:“绑什么,干脆都把他们拍死得啦i那就省事啦!” 孟良说:“别,老九,他们的死活得问问六哥再说,这回可别随便杀人,先绑上。” 不大会工夫全绑上啦!几位解差一看,这回我们要够呛,十有八九要丧身此处。焦赞大声问道:“刑具钥匙在谁手里?快把刑具打开!” 王凤赶紧说:“在小人这里,绑若没法拿,您自己来掏。” 焦赞命人拿出来钥匙,给延昭打开手铐。然后以孟良为首三人一齐在延昭马前跪倒。孟良说:“六哥,您受苦了,孟良闯的祸,让六哥受罪,兄弟我心里过意不去。”焦赞说:“我心里难受。对不起六哥。” 杨延昭翻身下马,伸手把三人一一搀起。说道:“你们三人怎么来到这里?” 孟良说;“六哥,自东京分手之后,我心里总想着六哥的官司,天天羞人到东京城里探听询问,后来听说您发配云南,故此带领一部分弟兄在此等候,要与六哥相见。” 延昭说:“孟良,你那几千人马呃?” “全在山那边驻扎,随时听候调遣。” 焦赞在一旁问道:“六哥,轿车内是何人?” 延昭说:“是你六嫂和宗勉。” 孟良一听,颇为惊诧地说:“怎么,连嫂嫂和孩子都一块充军发配了嘛,待我去见礼。” 孟、焦二人来到轿车前面,双双给柴郡主见礼。杨兴随着在后边走过来说:“孟葫芦,这车里是谁呀?”“车里是六嫂,你还不快些拜见。” 杨兴憨态可掬地走到轿车前说道:“哎呀,六嫂啊,你好?我是你九兄弟,杨九郎。大慨你不认识我,咱娘俩没见过面……”孟良在旁边“咣”!给他一脚:“怎么成娘俩啦?什幺辈儿?” “嗯?啊!对啦!没算过帐来,那我们是什么俩呀?” “叔嫂俩。” “啊!对啦!咱叔嫂俩没见过面,今天见了,知道你够难受的,跟六哥上云南,一走多老远,这回就有了头啦!碰上我们哥们这就好啦!咱们不上云南啦,一会儿回天波杨府。” 郡主对这位自称杨九郎的铁铲将,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遇,忙说道:“贤弟快快请起,我与郡马服刑途中,多谢贤弟来看望,亲勉快给叔叔们见礼。” 小宗勉聪明伶俐,机灵水灵外带透灵,他跳下车来,扑通跪在地下,说道:“叔叔们,侄儿给您们磕头啦!” 杨兴嘿嘿地傻笑着说:“宝贝儿,快起来,过年时候一块儿磕吧!” 孟良伸手把宗勉抱在怀里,端相着他的容貌说:“多好的孩子,也跟着千山万水地吃苦受罪,叔叔不是人,毛毛愣愣闯下大祸,害的你小小年纪也跟着充军发配,咳!打叔叔一巴掌吧,狠狠地打!”孟良说到这里,眼里含着泪水,焦赞说:“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孩子,咱不能上云南。” 孟良此时放下宗勉转身对杨延昭说:“六哥,实不相蹒,今天我接您来啦!跟我走吧!”延昭说:“你要接我上哪去?” “瞎!天底下,地上头,东西南北都有道儿,非得去云南吗?眼下咱有几千人马,拽一座高山,扯旗招兵,聚草屯粮,等到兵精粮足之时杀奔东京,推倒真宗皇帝,你就坐下了吧! 第152章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嘛,许他姓赵的做皇上,就不许姓杨的也做一帝吗?” 杨延昭听到这里把眉头一皱说:“孟良,当初你等与我在八岔山对天盟誓,结为金兰之好,曾说同辅大宋,抵御辽邦,今日怎会出此叛逆之言?” 孟良说:“六哥,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皇帝昏庸,宠信奸臣,咱就给他改朝换代。” 延昭说:“孟良,我杨家辅保大宋,忠勇传世,焉能去做叛臣贼子,你再要胡言,杨廷昭与你则是陌路之人。” 孟良说:“六哥,别生气,咱这是问问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拉倒啊,全当我没说,不过你就这么跟他们去云南可不行,你知道这几个小子都是什么花花肠子,我看这两个头领,长的头脑个别,相貌可憎,万一他们要是王强的亲信,走到半道上把您给害了呢,死人口里没招对,那怎么办?我看干脆这样吧!在这创个坑儿,把这几个小子埋这得啦!您愿意去云南的话,我送您去。” 焦赞说:“把他们押解您的公文我背着,到那一交就得啦!一路上保您受不了委屈,也省得我们哥俩提心吊胆了。” 旁边这几个解差一听,要活埋我们,一个个吓得那脸象白菜帮子似的——绿啦。王麟向杨延昭说:“杨六爷,这一路上小人可待您不错呀,您可千万别活埋我们,我们哥几个家里都有妻儿老小,这次抛家舍业上云南,是上支下派,万不得已。出自我们的内心,我们也不愿意来,六爷您饶命啊!” 延昭说:“孟良、焦赞,你们杀了谢金吾闯下了大祸,如今又想活埋解差,真是无法无天了,难道你们还嫌我的罪轻吗?如果你真要活埋解差,就先把我埋在这里。” 孟良说:“好,六哥,我听您的,不埋他们了。” 杨延昭说:“孟良、焦赞,你们真听我的吗?” 孟良说;“那是,我们哥俩谁的话也不听,就听您的。” 延昭说:“好,既然听我的,我耍你们答应我三件事。” 焦赞说:“别说三件,三十件,三百件都行,只要是六哥您说的。” 杨延昭说:“好。第一件,你们立即离开此处,不要拦劫道路;第二,你们要把杨兴放走,他没有杀谢金吾,并无罪名,是你们怂恿他一轰而来,他痴茶带傻,和你们在一起没有好处,可以让他快回边关去找岳胜;第三,你们两个已经领兵闹东京,惹恼了当今皇帝,不能再回边关,只可忍耐一时,等候时机,为国尽忠,但你们万不要落草为寇。这三件事,你们可能答应?” 孟良琢磨了琢磨说。“好吧!六哥所说,我们件件答应。” 延昭说:“既然答应,你们就应马上撤离此处。” 焦赞说:“走之前我们得嘱咐嘱咐他们。” 孟良说:“对。”焦、孟二位和杨兴来到这八名解差前面:“你们这几个小子算是长命,要不就把你们埋到这啦。知道吗?” “是,谢谢大爷。” “你们知道谢金吾是谁杀的吗?是我们俩杀的。我们俩杀人,六哥替我们去顶罪,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没别的,留着你们的狗命,让你们一路上好好照顾我六哥,水、饭你们给送,衣服你们给穿,不准把我六哥累若、饿着、冷着、热着,这幺说吧,你们怎么孝敬你亲爹,就怎么对待他。如果要有半点闪失差错,让我们知道了,我们就抽了你们的筋,扒了你们的皮,砍掉你们的脑袋当球踢,知道吗?” 八名解差回答的整齐有力:“知道啦!” “记住了吗?” “这辈子死不了老记着。” “好。”孟良、焦赞转过身来说:“六哥,既然您不愿跟我们走,我们也不好免强,我们走啦!愿六哥一路上多多保重。” 杨延昭说:“你们只管放心,勿忘愚兄的嘱托。” 孟良、焦赞与杨兴又向柴郡主告别之后,给这八名解差松了绑。这八名解差都吓了一身冷汗,心想。好悬把命搭上. 孟良吩咐这一百来名军卒:“弟兄们听着,两旁列队摆开,送我六哥登程上路。”队伍往两旁一闪,杨延昭与八名解差及柴郡主、宗勉等人催赶车马前行。孟良、焦赞和杨兴把他们送了一程之后带住坐马向延昭说:“六哥,您真就想这幺走啦吗?此去云南,可是一路险难哪!” 杨兴说:“六哥,我看拉倒吧!咱们回家得啦!” 焦赞说:“六哥,现在说话还不算晓,是去是留,我们最后听您一句话。” 八名解差在旁边一听,又都吓得惊恐失色,他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延昭,暗想,如今他说走,我们得活,他说留,我们得死,这可是生死攸关,只待他一句话了。 第三十一回船至河中方识解差心险恶死到临头更觉朋友贵如金 孟良、焦赞与杨兴又送了一程路之后,再次问起杨延昭是走、是留。此时几名解差面带惊色等候着延昭的回答。 杨延昭说:“孟良、焦赞,你们不必再劝说我了,我乃大宋朝臣,当服大宋国法,你们且快走吧!你我弟兄,后会有期。” 孟良此时见杨延昭走意已定,只好叹息一声说道:“六哥,如此说来,小弟可就不远送了。” 杨兴在旁边说:“六哥,到云南住两天就快回来吧!别老在那呆着,让人怪想的,什幺时候回来,先告诉我一声,我接你去。” 延昭说:“杨兴贤弟,不必挂念,似时回来,一定告知与你。你要尽快回边关去找岳胜,不要老和他二人在一起,听见没有?” “听见啦!我和孟葫芦儿、焦老三挺对脾气,玩两天就走啦l” 杨延昭对焦、孟二人又嘱咐一番,最后弟兄们分手告别,各自上路。 杨延昭与解差等人走了些天,行到湖北地界,这天住在了强水镇的店房之中。王麟、王凤两个人吃罢了晚饭,让四个解差在延昭夫妇的房外观风,他们两个和另外两个解差躲在自己的房问里秘密商议。商议什幺呀?商议如何害杨延昭。 原来王麟、王凤两个人,是兵部司马王强的亲信,自从在东京,杨延昭定罪发配的时候,王强就把“三法司”正堂买通好了,把王氏弟兄安排在“三法司”,并指定山他二人负责押解杨延昭充军云南。另外六人也都是王强的人。王麟、王凤二人已经得到王强的秘密指令,一定要在路上害死杨延昭,否则他们将要受到严惩。然而自从出了东京,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碰见孟良,焦赞,更使他们一惊不小,这一惊使他们又过了好几日,没放妄动。如今,他见焦、孟等人确已去了,离东京又远,恰是到了下手的时机。这俩人一路上对杨延昭照顾的无微不至,正是为了让杨延昭对他们放松戒心,动手时毫无防备。今天几个解差凑到一起,周密地核计了一番……决定在明天渡浈水河的时候,便置杨延昭干死地。 第二天早晨起来一动身,就按着以往的惯例给杨延昭带上手铐,柴郡主和杨宗勉娘俩个上了轿车,八名解差押解着杨延昭离开了浈水镇.走了有三十多里路,前边来到了浈水河。这条河两岸芦苇丛生,密密匝匝,渡口处寂静无人。 王麟、王风二人站住河边,不见渡船,正疑虑的时候,忽见在芦苇深处遮挡若一只渡船,忙喊道:“船家过来!” 一声喊,只见这船慢慢向渡口处划来,船头船尾两位艄公,年纪都在二十来岁,头绾发纂,竹簪别顶,身穿粗布衣裤,高绾裤脚,下边赤着足……把船摆到渡口处,一位艄公,长篙勾钳,搭上跳板。 王麟、王凤一看这船还真不小,于是问道:“船家,我们这些人都要渡河,看看连人带马还有车辆,怎么个渡法?” 船头的艄公一瞧说道;“哎唷,您选么多的人马车辆,一船是过不去的,只有分批渡。” 王风说:“得几船?”艄公略一思索,说道:“分三回吧!” 王凤说:“好,摆过去就行。”他们弟兄二人在旁边低声商议了一下,定好第一船先把轿车和柴郡主母子二人渡过去,第二船是儿匹马和四名解差;第三船是王麟、王凤及另两名解差押解杨延昭过河。 商议定后,正要过河,艄公说道:“几位,咱们丑话说前头,船家不欠过河钱,您得先把船钱给了。” 王麟说:“多少钱?” 艄公说:“一船五两.三船十五两。” 王凤一听,“太贵了,摆渡过河哪有上两要银子的。” “客爷,您不知道,咱们这地方,从早到晚没有几个过河的,摆船的指着船吃饭,所以有个过河的就得多要俩,家里边上有老的,下有小的,没钱就得饿肚子,您几位一定是公事公差,多花俩不算啥,您一仗义,小人们就省得挨饿。就是我们叫您个好听的,伸手要点钱,您也不会不施舍,何况我们还得给您出力气,摆大船。” 王麟说:“行啦!就给你这价线。”心想,一会儿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两位艄公闻听,满面喜欢,忙抛下铺,搭上双跳板,先把花轱辘轿车及延昭的枪马、拉车的马弄到船上,然后又请柴郡主及宗勉上船……二位艄公撤跳起锚,捧舟离岸,第一船摆了过去。回来摆第二船时是所剩的马匹和四名解差。王麟对这四名解差嘱咐说:“你们过了河,不要等我们,赶着车辆先走,我们过去之后,随后即能追上。” 第二船又摆过去了。 第153章 第三船是王麟、王凤及另两名解差押解着杨延昭走上船来。两位艄公一看杨延昭带着手铐子,惊问道:“哎哟,这怎么还有罪犯哪?犯的什么罪呀?” 王麟说:“别多问,你就摆你的船吧!”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给你,这是这一船的船钱。” 艄公接过钱来说:“客爷,这回不是五两啦,您还得再给五两,十两啦。” 王凤把眼一瞪说:“他妈的,怎么到我这又涨价啦?” “您不知道,这是咱们这立的规矩,凡是有发配的罪犯过河,都得加倍,为什么哪?因为有的发配的罪犯上船之后,到了河当间,想死的想跑的都往河里跳、到那时候我们还得帮着捞,忙活一大气,那些解差们拍拍屁股就走了,连个谢字都没有。所以后来我们就改章程啦!配军过河得加收下河捞人的工夫钱。” 王麟说:“假如我们这罪犯不跳河,不用你帮忙呢?” “那不要紧哪!到对岸把钱再退给您。” “好,那就再给你五两。”王麟又给了艄公五两:“上船吧!” 六郎随王麟、王风等四人走上船来,这阵隔河往对岸遥望,见柴郡主与另儿名解差正往这边眺望,王凤向对岸摆手示意,让他们不要等,快点走。 上船之后,王麟满面堆笑说:“六爷,您戴着刑具,坐船不太方便,但又不能打开,您多担持着吧!” 杨延昭说:“犯罪之身,无所妄求。一路的关照,已是感恩戴德了。” “看您把话说哪去了,这是小的们应该应份的,船家,快摆船。” “是。”两位艄公撑舟离岸,摇桨荡被往对岸摆去…… 这只船走到河当心的时候,王麟、王凤说:“船家,等会儿走,停一停。” 舶公停桨,船打盘旋:“客爷,有什幺事吗?” “我们有点事要办,不用你们俩管。”说着话王麟、王凤两个人蹭的一下子,同时把腰刀拔出来了,另外两个解差也抽刀在手,四把刀把六郎围在当中。 两位艄公也给吓傻啦:“唉,几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王麟、王凤这阵一反往常的那种和气面孔,两道眉毛一皱——一高一低,眉头上拧了个斜角的疙瘩,眼睛瞪的差一点儿就在眼睚子里出来了,正所谓凶相毕露,原形再现,冲着艄公说:“你们别管,没你们的事,我们是东京汴梁三法司的解差,征此奉行公事,不准你们多言!” 杨延昭一见此神情况说:“二位解差,抽出兵器,这是何意?” 王麟狞笑了两声说:“杨延昭,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们俩奉了三法司正堂杜大人杜炳的命令……”其实他俩是奉的王强的命令,但王强告诉他们要这么说,给杜炳先安上。“我们俩奉了杜大人的命令,要把你杀死在充军的途中,杀死你之后回来京交差,杀不死你我们俩都有罪名,这一路之上,我们思前想后,总找不着个台适的地方,最后给郡马你选了个干净风凉的所在——船上。今天你死之后,我们把你的尸体往河里一推,来个水葬。你看如何?” 杨延昭听至此处,如梦方醒,说道:“二位,我是发配云南的罪犯。三法司审理定案,当今圣上御笔钦批,你们把我杀死在途中,回去如何交差呢?你们暗杀配军,须知也是违反国法王章。” “杨延昭,你就放心吧!既然能杀你,就能有办法交差,编个什幺理由都可以复命,说你得急病死啦!说你过河的时候跳水里自杀啦!怎么都行,反正这些事儿您就不用操心了。” 杨延昭说:“解差,我与你等远日无冤,近日无怨,你们因何以仇人相待?” “杨延昭,咱们之间是无仇无恨,可我们自东京一出来,我们的家眷就都被看住了。杀不了你,我们的妻儿老小就得给安上罪名,全活不了;杀了你,不但家小得活,我们还能受赏,叫你说,我们不杀你能行吗?这叫良心丧于逼迫,礼义失于无奈,没办法呀!” 杨延昭此时喟然叹息,看来我杨延昭虽然能统帅千军万马,但却看不透两三个小人;在这一点上我不如孟良、焦赞,他们早就说这斛差心怀叵测,怕要加害于我,今日果不出其所料。如争我已明白了,但是晚矣!延昭向解差说道:“解差,既然难免一死,可否叫我与我的妻于见上一面?” “杨延昭,这可不行,说实在的,今天让柴郡主她们先过河,就是有意地让她瞧不见这件事,事后好搪塞她,现在她们已经先行一步走啦。不过这点你放心,柴郡主母子俩我们不能杀,得把她们送回去。杨延昭,话都跟你说清楚啦!你也是明白人,今天你就帮帮我们的忙,也不用动手啦,戴着手铐子你也不方便,你是大人物,死也得死一个端庄稳重,大大气气地,好不好,干脆,您就等我这一刀吧!” 此时扬延昭心中也在想,我要动手,他们四个人四口刀将我围住,况船上无地回旋,难能取胜,一旦落入水中,身有刑具也难免淹死,事到如今,只好坐以待毙。 正这工夫,那俩摆船的过来了:“我说客爷,您们过河可没说在船上杀人哪!我们要知道您们要在船上杀人,多少钱也不能让你们上船.这不是胡来吗?我们船上最忌讳这个,你们杀了人,溅一下子血,这船我们就没法用啦!咱们商量商量,您上对岸上杀去行不?” 王麟说:“不行,在船上杀人为的就是不留痕迹,至于说沾了你的船,那不要紧,我们多冶你银子也就是了。” “您多给多少银子?” “我给你够买一条新船的银子还不行吗?” “噢,你想给我们买条新船哪,这个我们俩还做不了主,得问问我们的掌柜的。’ “你们掌柜的在哪?” “就在这船仓里睡觉呢!” 王氏弟兄当时一惊,暗想,怎幺这船舱里还有人哪!好吧!让他也出来,今天连摆船的代掌柜的都得杀了,要不然会走漏风声:“好吧,让你们掌柜的出来,问问他行不行?” 一位艄公站在船头向舱中喊道:“掌柜的,睡醒了吗?快出来吧!” 就听船舱扳一响,往上推开,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边走边说:“不行,在我的船上杀人给多少钱也不行!” 几个解差一看这掌柜的,只觉得左耳朵嗡右耳朵嗡,脖子后头冒凉风,腿肚子转筋直嘎嘣.心里直喊老祖宗………怎么吓成这样啦?因为几位解差一看这位掌柜的,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孟良。 孟良手中提着一把宽面儿厚背儿大护手盘儿薄刃儿的鬼头刀,在船上一站说:“免崽子们,现在怎么样?还往哪跑?”别看孟良是一个人,他们解差是四个人,这四个人看见孟良这一个人真好象兔子见了鹰,耗子见了猫,蝎虎子爬到花椒树上——爪儿都麻啦。 “哎呀!孟大爷,这是您的船哪!” “船是我借的,你们几个小子打算怎么办吧?咱们是单打独斗,还是一窝儿上?” 这时只见那两位艄公不知在什么地方,各自都抽出一口刀来,死盯盯地瞅着四名解差。 达四位解差互相看了一眼,意恩是在互相征询怎么办?但同时也可以看出来,心里全都没了底,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两名解差深识水性,暗想碰上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别说我们四个,再加四个也休想得好,事到如今,还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一个解差突然把刀往船板上一扔,翻身跳入水中,另一个一看,你会跑我也会跑,把刀一扔,转身一扑通——也下了河啦。 四个人跳河里俩去,船上只剩下王麟、王凤。这哥俩本来心里就害怕,四个人胆还不点儿,跳水里俩去,胆子立时小了一半儿,王麟心想,我也跑吧,刀一扔,眼一闭——扑通!跳河里啦!身子进水里之后,自己忽然想起:“哎呀!我不会水!”都吓糊涂了。这位到水里是坛子凫——灌满了算,咕嘟…一会儿的工夫,肚子满啦,接着就沉下去了 孟良告诉那两个艄公:“下去把那两小子,给我追回来。”两位艄公转身跳入水里。孟良提着这把鬼头刀奔王凤而来:“小子,你是吃馄饨哪?还姓吃刀切面?” 王凤自觉着上下牙自由碰撞,哆哆嗦嗦地说;“什么叫馄饨、刀切面呢?” 孟良说:“吃馄饨我把你踢河里灌死,吃刀切面我一刀给你来个脖儿齐,随你挑。” 王凤闻听急忙把刀一扔,跪到船扳上说:“孟大爷,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求您留我一条活命。” 孟良伸手抓住他的脖领子往起一提,怒视着他那张吓得白纸似的脸说:“你什么不想吃不要紧,今天我要看看你的心有多黑,是不是跟谢金吾一个色儿。”说着话他右手的刀尖直对着他的前胸,就要往里扎。王凤此时吓的真魂出窍,两腿如泥,用转音的嗓子喊道:“六爷,郡马,您饶命啊!您给说句话吧!” 延昭在旁边说道:“孟良,且慢动手。” “六哥,象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留他何用,这都是人间的祸害,我除了他也就得啦!” 杨延昭说:“孟良,他乃是国家解差,有公文在身,杀了解差,违犯大宋王法。” 孟良说:“得了吧六哥,他跟你不讲王法,你跟他还讲的什么王法。” 延昭说:“孟良贤弟。许他不仁,不许我们不义,君子当宽大为怀,看在我的面上把他饶恕了吧!” 第154章 孟良说:“好吧!既然六哥给他讲情,算这小子前八辈积了德啦,且饶你一条狗命。”孟良一松手,王凤瘫跪在船板上,象鸡啄碎米似地磕头,一边磕嘴里还不断地说:“谢大爷谢大爷……”一会儿的工夫.前脑门子磕起个包来。 孟良说:“别磕啦,先把钥匙拿出来给我六哥刑具去掉。” 王凤脆快地答应一声,急忙拿出钥匙给杨延昭去掉刑具。此时那两位艄公已把想跳水逃跑的两名解差,捉上船来。原来这二位艄公是孟良住八岔山上的两个小头目,跟随孟良多年,是水早两路的绿林英雄,所以抓这两个解差,轻而易举。 孟良吩咐两个小头目把两个解差和王凤全捆绑起来,拴在船尾处。然后对延昭说:“六哥,怎么样?不听小弟之言,险些船上丧命。” 延昭说:“贤弟,你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孟良说。“六哥呀,自从上次和六哥分手之后,我一直担心六哥有闪失差错,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心里总觉着是个事儿,最后我们商议一番,让焦赞与杨兴领着我的队伍在鸡公山一带驻扎,我与这两位弟兄尾随六哥,暗地跟踪,这两个弟兄探听得你们住在浈水镇,知道今天必要从此路过,我们三人提早起床,赶到渡口,花钱租下艄公的船,想要保护六哥过河之后,有件大事与你商议,没想到这解差小子在船上竟然生出歹心,要杀害六哥,这岂不是老天爷有眼,该着他们倒霉吗!” 延昭说。“贤弟,今日亏了你来救我,但不知你有什么大事与我商量?” 孟良说:“这件大事非同一般,不是小弟探听明白,六哥必然难逃活命。” 第三十二回王解差店房里受惊杨郡马大堂上遭绑 杨延昭听孟良说有大事与他商量,忙问:“有何大事?”孟良说:“前几天我从云南过来的客商嘴里探听到,云南王是一个异常残暴的地方官,据说凡属被发配到昭通府的犯人,未上堂先打一百煞威棒,这一百棒轻者打一个皮开肉绽,重者当场玩儿完。打死的尸体扔到郊外,做鹰犬之食,打不死的,由两个兵士抬起脑袋抓起腿,由堂下往堂上扔,这叫摔堂问供,多硬的汉子堂下打不死,堂上也得摔死,六哥你身上有工夫,我看死不了也得残废。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想啦,是哪个混帐王八蛋让六哥发配云南,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要您的命吗?所以我特意来找您,告诉这件事。六哥,咱不上云南啦!你还是跟我走吧!” 杨延昭说:“孟良,你对愚兄的关照,胜过同胞兄弟,我感恩非浅。只是不去云南乃是抗旨不遵之罪,愚兄焉敢妄为。再者说,云南王虽然刑具残酷,但我身上带有八王千岁的手书封,到时呈上八王的书信.我想那云南王,定会关照一二,料无妨碍,贤弟不必多虑。” 孟良说:“六哥既然不听劝阻,非去云南不可,那么小弟我陪你一路同行,省得他们半道上再害你。” 延昭说:“贤弟,此去云南千山万水,怎能劳你同行,我想那解差受这船上一惊,再不敢作恶了,愚兄自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孟良说:“六哥,方才你没听那几个小子说吗,他们不杀了你,家小就要遭难,谁敢保他们在中途路上再不害你,你不让小弟同行,待小弟好好嘱咐他们一回。” 孟良吩咐两个头目把船尾上拴的三个人叫到跟前,问道:“你们几个小子都报报名姓,家里都有几口人,在东京汴梁住在什么街巷,不许谎报,一一快说!” 王凤与另两名解差一个个都报说了名姓、住址、家庭人口等等,孟良命两个头目记下,然后孟良向王凤等三人说道:“你们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家小的性命就在我手里攥着呢,此去云南的路上,别说六哥有性命之忧,就是掉一根汗毛,我都拿你们的家小是向,你们要把我六哥侍奉不好,我就杀了你们的全家,给你宅子放火烧了,让你们家破人亡,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王凤吓得连连答应。 孟良手指着他们的脑门子,又大声训斥了一番,这才命令把船摆过对岸。上岸之后,一直追上柴郡主的车辆,方才停步,那四名解差一见少了王麟,多出个孟良来,都吓得面如土色。预感到情况不妙。 此时延昭向孟良及两个头目说:“孟良,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你们回去吧!” 孟良说:“好,六哥路上多多保重。”他转过身来看看王凤说,“这一路上不准再给我六哥带刑具,知道吗?” 王风急忙回答说:“是,是。您放心,从现在起,六爷就是我们的主人,小人就是六爷的仆人,一直到云南交差,决无更改,孟爷您要不信,我对天发誓。” 孟良说:“别来这套,我不用你明誓,但是我告诉你,我姓孟的是绿林英雄中的总头目,我的朋友遍布天涯海角,从这儿到云南,路上尽我的人,站山为王的,落草为寇的,明抢暗夺的,杀人放火的,济困扶危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都和我是一伙子的。六哥一充军,我早派下人去,大小山头,河江港汉,州府县镇,宽窄路口全都送了信了,我让他们对六哥多关照着点儿.你们这几个小子起歹心不要紧,说不定大道上离你不远的那走道的;店房里你隔壁,对门的那住店的;饭馆里跟你对桌那吃饭的,厕所里在你旁边那蹲着的……就是我们的人,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可都认识你们。因为你们都有记号,身着官衣,与我六哥同行,只要你们为非作歹,准会有人摘下你脖子上的‘二斤半’来,你们都听见没有?” 七名解差一齐答应:“听见了!” 孟良这番话是真假虚实兼而有之,但对这七名解差来说,可都是当真的听的。固为孟良在船上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为此使王麟落水丧命,这几位也成了惊弓之鸟,他们把孟良简直就视做不可琢磨的人物。 孟良说:“六哥,六嫂,小弟不远送了,盼您们早去早归。” 延昭与柴郡主皆向孟良道谢,弟兄们依依难舍……孟良带着两个头目几步一回头地顺原路走去。 延昭感慨萦怀,顺口吟道:“浈川河水深千尺,不及孟良送我情啊!” 此时解差已剩了七名,王凤本想要派人到河里打捞胞兄的尸首,怎奈又怕孟良走不远借故生出事端来,只好狠心上路,任其兄葬身鱼虾之腹了。 今番解差上路,对杨延昭可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百般关怀,手铐子早已不带,有时过州城府县,杨延昭主动要求给戴上,解差们也不答应,有时因为戴手铐了争论的面红耳赤,最后王凤说出心里话了:“六爷,给您一戴上手铐子,我们哥几个就有了生命危险啦!说不定哪个走道的是孟大爷的人,弄不好我们脑袋就得搬家,您就宽恕、宽恕我们,别戴这刑具啦!” 现在杨延昭哪是充军发配呀!简直是带着全家长途旅游啦! 他们一行人,晓行在宿,观山赏水,饥餐渴饮,品茶问酒,路漫漫而不知其远,日绵绵而忘其长,不知不觉地来到云南昭通府。 未进昭通城前,杨延昭提出要戴上刑具,因为已到了充军目的地。几位解差也想到不戴刑具的配军不好上堂交差,只得硬着头皮给杨延昭戴上手铐。 车马人等一人昭通城,见这里虽地处偏远但也十分热闹,一街两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且因为这里是各族聚集之处,街上行人衣着各异,色彩鲜艳,式样别致,坐在车内的柴郡主和扬宗勉母子二人看的眼花缭乱。 王凤打听着来到云南王府门前,上前一问,方知王爷是二、四、六日升堂,今逢单日不办公,须待明日再来。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店房暂住一夜。王凤找的这个店房名叫“高升客店“,是这一带比较大的、有名的。 当他们与杨延昭一进店房的时髅,店伙计、帐房先生等人都对杨延昭注目观看,而且脸上露出了异样的表情。这使王凤心里很不安,赔想莫非这店房里有孟良的人嘛!吓得他赶忙到延昭的住室中给他开开了手铐,说:“六爷,住进店里就不用戴刑具了,明日上堂再说。” 王凤等凡住的是后院上房三问,郡主的车辆存在后院,所有马匹槽头拴好。王凤与几位解差洗完了脸之后,正要打算到街上去买饭吃,只见一位店伙计来到王凤尾中说道:“客爷,前边我们掌柜的有请,劳您大驾一趟。” 王凤心想我与掌抠的素不相识,请我干什么,既然是请,且去看看再说,回头对几位解差说:“你们且等等我,回来一起去街上用饭。”几位解差点头称是。 王凤随店似计来到前院一间侧窒之中,进门一瞧,屋中央摆着一桌酒宴,杯箸放好,菜香扑鼻。迎面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方巾蓝衫,白面乌须,想必这就是掌柜的。此人满面堆笑站起身来先请王凤坐下,王凤莫明其妙地坐下来之后,只见那掌柜的斟上一杯酒双手递到王凤的跟前说:“客官远路而来,且先饮酒洗尘。” 王凤接过酒杯说:“掌柜的,你我素不相识,怎敢打扰,叫我到此,想是有什幺事情?” 掌柜的说,“客官,有点事情向您请教,且先把酒喝了再说。” 王凤是个酒色财气无所不好的人物,一听此话,端杯仰脖儿,一饮而尽,才又说道:“请问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说:“鄙人贱姓王,请问客官贵姓大名,自何处到此?” 第155章 王凤说:“小可姓王名凤,乃是东京汴梁三法司正堂的解差,今从东京来到这里。” 王掌柜颇为惊讶地说:“哎唷,从东京到此,难为你跋山涉水,万里迢迢啊!刚才进店之时,那个戴手铐的人想必就是配军了。” 王凤说,“正是。” “请问那配军,姓甚名谁?” 王凤说:“此人恐你云南当地不曾听说,若存东京却是赫赫有名,姓杨名延昭,原是大宋朝北路都招讨使。” 王掌柜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朋友,此人在云南也是赫赫有名的,不过他不是什么杨延昭,乃是我处富商巨贾姓任名炳字堂惠,朋友,你也不是什么东京的解差,你是江湖上的绿林弟兄,今天你这买卖做的不算顺利,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个高升客店任大爷就是总东家,他出去做买卖两个多月了,我们都知道.大概不定在什么地方被你搭上了,你眼力不错,任大爷是只‘肥羊’,你们哥几个大概也费了点心思,今天既然住在我们店里,这事情就更好办啦!我看你是个外面几上的人,特把你请到这里咱们会会面,没有歹意,您可别多心,我想这件事几咱们客客气气地把它了喽,您说句痛快话吧!要多少钱!只要您要出个合适的价来,我们决不难为你们哥几个,钱让你们拿走,人给我们留下,决不惊动官府,日后你们哥几个要是不小心掉到‘坑儿’里,我还准能帮你们到衙门口里拉一把,你看怎么样?” 王掌柜几句话说得王凤粘粥搅浆子——一剧糊涂,王凤心想这是哪跟哪啊,怎么杨延昭不是杨延昭,我也不是我啦,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凤说:“王掌柜,您说了半天,我越听越糊涂了,我从东京汴梁把杨延昭押判这来,你怎么说他是任炳啊,我是堂堂的国家官差,您怎么说我是绿林好汉哪!您能不能把活说明白点儿。” 王掌柜说:“我说明白啦,只怕你没听明白,你押的不是杨延昭,是我们的任掌柜,老弟你放心,你混不过去,任大爷人缘好,走在大街上连三岁小孩儿都认得他,你能出得了昭通城吗?今儿个请您来,向您敬酒,就是打算和您交个朋友,把这事儿私了喽,您可别以为我是个开店的不能把您怎么样,您要是不愿吃这‘敬酒’的话,‘罚酒’咱这也有。”王掌柜说完这话面色一沉,直盯着王凤。 王凤心乱如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王掌柜,我看您是误会啦!” 王掌柜说:“不是我误会,就是你误会!”说着话,他啪地声一拍桌案,喊声:“来人!”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边拥进来二三十个年轻后生,手中各执单刀、木棒,把屋门窗口堵得密不透风。 王凤当时吓得脸色发白,心中暗想,这是不是孟良安排的人,故意找茬儿要救杨延昭啊?他强作笑脸地说道:“众位!众位别急,听我说……” 方才请他的那店伙计说道:“你别说啦,先听我说吧!我们掌柜的跟你说那么清楚,你装糊涂,告诉你,从你们一进店房,我们就看明白啦,你们几个小子把我们的任大爷给铐起来啦!你们冒充官差,想拿任大爷做人质,上任宅讹钱,任大爷看见我们没收说话,怕你们看事不好伤害了他,可我们心里有底呀!任大爷到这啦,还能再让你们领走吗。你小子要识趣儿的话,马上到后边,告诉你的同伙儿,夹起尾巴,抿上翅膀,老老实实地把任大爷交出来,我们不多管闲事,你们几个小子加上那个少妇和孩子尽管走,如要不服的话,别说你们这六七个人,就是有个三十、二十的,也得打你们一个腿折胳膊断,让你们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王凤到现在好象是越听越明白啦:“几位,我知道啦!你们把我押的这个杨延昭啊,错当成你们这的那个任大爷啦,大概他俩长得一样,你们认错了人啦!” 店伙计说:“你胡说,长得一样的倒是有,没有这么一样的,你小子还想狡辨!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弟兄们……” 王凤忙说:“且慢,几位,别火呀,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咱们这么办,把那杨延昭也就是你们说得那个任大爷叫到这儿来,你们当面问问他,那不就清楚了吗?” 王掌柜说:“那是自然要问的,只怕你们的同伙伤害了任大爷,今天我们大家就一起到后边去问,你在前引路,你们同伙如要伤害了任大爷,小心你的脑袋。” 王凤说:“好,咱们一起去问。”说着王凤站起身就走,几个小伙子拿着刀逼在王凤的左右。王凤心想,此番如要能活着回京京,一定改行不当差了,这活儿风险太大。 他们来到后院儿杨延昭的住室门外,王凤喊道:“六爷,快请出来救救命吧!店里掌柜的要找您。” 杨延昭听见王凤喊叫,迈步走出房来,另儿名解差闻声也都出来,见院里的阵势,颇感惊讶。王掌柜走上前来,向杨延昭拱手一揖说道:“任员外爷,让您受惊了,这几个小子是怎么把您给捉到的?” 杨延昭说:“店东家,我并不姓任哪!我乃东京人氏,姓杨名延昭啊!” 杨延昭一说话,使店房里这些人如梦方醒,哎哟,口音不对,这真不是任大爷。王掌柜面带歉疚地向王凤说道:“看来真的是误会了。” 王凤说:“那可不,待我拿出公文来给你们看。”说着话王凤跑到自己屋里取出来了押解公文,上边有三法司正堂的官印,还有沿途州府衙门的路印,双手递送到掌柜的面前,王掌柜看完公文,满面羞惭地说:“小人该死,冒犯了上差,实在是这位杨延昭与我们任大爷也太相似了,真如孪生兄弟一般,上差大人勿要怪罪。” 王凤此时脸上方缓过颜色,说道:“你们这事办得也太莽撞,不是我急三火四地说明白,你们非要伤了我这解差不可,到那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掌柜连连谢罪,急忙摆手让那些伙计们散击,王掌柜再次道歉一番才回到前院,这场虚惊才算平息。 次日早起,王凤等儿人早饭以后带着杨延昭奔云南王府衙而来,柴郡主母子在店中等候。出店之时已给杨延昭戴上刑具,延昭把八王赵德芳写给云南王的书信交与王凤,托他与公文一起递上。来到府衙门外,王凤上前向门役报职身分,然后带着杨延昭等人来到大堂之下。 各处配军到此,都是先由解差交呈公文,然后提配犯审问,上堂前先打一百煞成棒,多被打的皮开肉绽,不能行走,孟良所说摔堂问供倒不见有此规矩。 王凤手持公文在堂下等候,眼见得一个个配军提上押下,面容憔悴,伤痕累累,也有的昏死过去,抬下堂来。王凤向延昭说:“六爷尽请放心,八王书信一呈,保管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说话间轮到王凤上堂,王凤走上大堂之后,见两旁站堂军排列整齐,成风凛凛,挎刀执棒森严肃穆,正面长案后端坐一人,年约四十许,头带五岳王冠,身穿团蟒红袍,腰横玉带,足登皂靴。面色白哲,长眉细目,隆准阔口,三绺胡须飘洒胸前,气度不凡,不怒而威,此人正是云南王。王风堂上跪倒,口称:“东京解差王凤呈文到此,参拜王家千岁。” 云南王在上面说道:“且将公文呈上。” 王凤拿出公文,早已把八王的那封书信衬在公文背面,呈递上来。 云南芏认真地看了公文之后,忽而发现书信一封,王凤在下边看着到了时侯,补充一句说:“八贤王有御笔亲书一信问候王爷。” 王凤见云南王从头至尾把八王书信看过之后,嘴角微露笑容说道:“这八贤王是太祖之子赵德芳吗?” 王凤说:“正是。” 云南王又问:“那杨延昭是八王的妹丈吗?” 王凤说:“正是。” 云南王说:“来呀,配军扬延昭,免去煞威棒……” 王凤心想,这人情书信真好使…… 接着又听云南王说道:“把他推到堂下斩首示众!” 第三十三回悲切切夫妻抛洒诀别泪急匆匆良友乞求故人情 解差王凤向云南王献上了八王的书信,不但没有减轻杨延昭的罪名,反而更加重了处罚;免去煞威棒,堂下斩首。 这个云南王脾气真古怪,说完斩首杨延昭之后,一甩袍抽:“退殿。”他走了。 王凤一听王爷遇殿啦!再想说话王爷也不能听啦!回头一瞧,站堂军正押解杨延昭奔堂下而去。王凤心想,杨延昭这阵儿可别死呀!这阵儿要死了,信儿传到了孟良的耳朵里,我还回东京不?他还不得在半道上等着我,要我的命啊,可现在连八王的书信这么大的人情面子都救不了杨延昭,我又掉个屁!事到如今哪,我只好先告诉柴郡主一声,然后再想办法吧!王凤马上告诉一名解差速回店房让郡主母子到这里与郡马诀别,他自己来到大堂旁侧的法场之中。此时延昭被绑桩撅,头巾发髻蓬松,几十名军卒围护法场,刽子手穿一身大红衣裤,头插一支雉鸡翎,怀抱着厚背儿双槽鬼头刀,一脸杀气。 王凤来到延昭跟前说:“六爷,这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这位云南王看了八王的信怎么反倒来火啦昵?早知这样不如不献那封信了,大不了挨一百煞威棒,总不至于死呀,现在一献信,倒招来了杀头之祸,您说这让人闹心不闹心,是不是八王信没写明白,要不就是云南王字认不全,把意思看反啦,要不怎么会下斩令呢! 第156章 ……” 延昭此时叹息一声说:“此乃天意也,王凤,可到店房让郡主母子到此一见。” 王凤说:“六爷,这还用您说吗,我早已派人给送信去啦!”另几位解差在旁边纷纷议论如何能救杨郡马脱脸,说了半天也拿不出个可行的主意来。正此时见柴郡主携领宗勉来到法场。母子二人下了轿车之后在那名解差的带领下向护法场军卒说明原委,直接来到延昭的面前。郡主一见延昭如此模样,止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延昭说:“银屏,不必悲痛,此乃生有处,死有地,命中注定之事,哭也无用。只是这云南王无故杀斩配军,也是国法难容的,如今在他管辖之处,我们却有理无处讲说。” 郡主说:“郡马,待我亲自去见云南王,与他当面论理。”柴银屏问王凤说:“云南王现在何处?” 王凤问守法场的一个头目,这头目说:“想见我们王爷,那可不容易,王爷一退堂,任何人都不见。” 柴郡主说:“难道就这样让郡马不明不白地含冤而死不成?” 那小头目说:“王爷要是传令杀人,谁也讲不下情来。” 郡主此时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语。她看了看杨延昭说:“郡马,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东京,倒省得这万水千山之苦,你若在此丧命抛下为妻举目无亲,如何生存,倒不如你我夫妻一同死于此处……” 杨宗勉忽而抱住柴郡主的腿哭喊道:“娘,您不能死,您死了我怎么办哪!要不我也跟您和爹爹一起死………” 柴郡主一把接住宗勉放声痛煲,杨延昭在桩橛之上也潸然泪下,就连王凤和几位解差目睹这生离死别之景,也都心中酸楚,眼中含泪…… 柴郡主忽而止住哭声拄着宗勉:“儿啊,随娘去闯云南王的王府,我要当面去给你爹爹求情,他若不准,你我母子便碰死在他的面前。”宗勉说:“好!走。”母子二人正待要走之时,忽见远处飞驰来一匹银鬃马,马到法场外,一人从马下跳下,喘吁吁,汗涔涔,急匆匆奔法场里来,护法场的军卒似与此人相识,都不阻拦,还向他点头致意。 这人走进法场,竞直奔杨延昭而来。 王凤等人在旁边一瞧,吃了一惊,见此人生得上中等身材,头戴白缎子扎巾,身穿白缎子箭袖,外罩开氅,上绣竹,菊、兰、梅四季花卉,腰扎大带,足登薄底快靴,长得长方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其容貌、身形竟与杨延昭一丝不差,俨然是又一个杨延昭到此。不光王凤等人吃惊,就连柴郡主也惊得呆看了起来,暗想此是何人,因何长得竟与郡马如此相似。 这人来到廷昭跟前,抱拳一揖说道:“六哥,可还认识小弟嘛?”听他说话的口音方知是云南本地之人,但乡音又不太浓重,好象是常期在外又有了些改变。 延昭注意看时也不免一惊,暗想此人竞似我站在面前,端洋了一时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他的名字来……此人却笑道:“六哥,您是贵人多忘事啊,小弟名叫任炳任堂惠,当年在东京曾与六哥相识啊,你还记得潘豹天齐庙立擂台吗?七弟延嗣曾救过我的命哩!” 杨延昭忽而想起,说道:“哎呀!贤弟恕我眼拙,不想你我弟兄竟在法场中相逢。”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位任堂惠是昭通府的人,幼年浪迹江湖,饱尝人间辛酸,后来立志经商,以贩卖牲畜为业,渐成巨富。别看此人经商,但其爱好广泛,琴、棋、书、画,文章武艺,都有研究。那年到中原北部边关去贩马,路经东京汴梁之时,适逢潘仁美之子潘豹在天齐庙立擂,以武夺魁。任堂惠年轻好胜,自觉武艺不俗,于是就登台比武,与潘豹一交手,被潘豹**在台扳之上,潘豹生性毒狠,擂台上败其手下者,必治于死地而后快。他脚踏任堂惠的左腿,手抓住他的右腿,想要当场治任于非命,任堂惠当时也自感到此命休矣,毫无生望。可就在此时,台下忽眺上一人,谁呀?正是杨七郎杨延嗣。七郎由于生性粗鲁,憨直,老令公杨继业怕其出外惹满,所以经常将其看管在后花园中,不准外出。他从家人口中得知有立擂者,故此央求好了看管他的家人,偷着来到天齐庙看播,原说定好是看擂不打擂的,等到这一瞧,正见任堂惠被**在行上。七郎把任堂惠误当傲杨六郎,七郎在诸弟兄中独与六哥最好,今见“六哥”被潘豹**,焉能袖手旁观,他一怒之下,纵身上台,救下任堂惠,与潘豹比起武艺。七郎早听家人说过,立擂期间,死于潘豹手下的人不少,又今见他要劈死六哥,七郎更是怒不可遏。杨七郎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力大过人,出入千千军万马营中如履平地,视敌军如草芥,潘豹虽有几分武艺,但在杨七郎这虎将面前,只可称是狼犬之勇,二人交手不久,杨七郎把潘豹给劈死啦。 七郎劈了潘豹之后,跳下擂台见到任堂惠,拉着他直叫六哥,任堂惠一说话,七郎才知是认错了人。但七郎觉得世上竟有长的如此相似之人,确实少见,他把任堂惠领到了天波杨府之内,让他与六哥及众弟兄相见,大家一见任炳,无不惊奇,都觉得任炳任堂惠与六郎醅似孪生兄弟。任堂惠十分盛激杨七郎对他的救命之恩,此情此景铭刻心上。七郎因为劈了潘豹,受到了老令公的训斥,又领他去给潘家陪罪,一时间朝廷中掀起一场风波。任堂惠听知此事,心中更觉不安,因为此事起因与他有关。待到风波平息之后,任堂惠方才告辞杨家弟兄。这期间,任堂惠在杨府住了数日,从年龄论他比七郎大,比六郎小,故每日多是和七郎,六郎在一起,闻得六郎枪法出众,还向六郎学了三招两势,以为纪念。在接触中,任堂惠发现杨延昭人品出众,才华过人,心中暗暗钦佩,但毕竟自己是经商之人,不可久留,于是告别而去,临行时还邀请杨氏弟兄有机缘到云南一游,杨家弟兄虽然答应,只不过是应酬话语。仟堂惠离开杨府之后又到东京附近的“清源观”看望了已经出家当老过的伯父任道安,与他也谈过与杨家结识之事……此后,便继续做自己的牲畜生意。由于云南塞北往返奔波,十分忙碌,再也没到杨府上拜谒,加之宋、辽战事不息,杨家将驰骋战场,任炳便更无与杨氏弟兄见面的机会。但在任炳边塞经商的过程中,杨家将烈烈轰轰的传闻倒时常听到。尤其是听到老扬家七郎八虎闯幽州,血战金沙滩,两狼山杨继业碰碑身亡……这些英雄业绩以后,任堂惠对杨家就更增加了敬慕之心…… 可他今天万万没有想到,杨延昭会突然出现在云南昭通府。他是怎么赶到法场来的呢?昨天他才由北方回来,今天一早到了“高升客店”,王掌柜一见任堂惠就和他说起了昨无的事儿。任堂惠闻听此言,马上就想到该不是杨延昭到此了吧?他忙问此人现在何处?王掌柜告诉他一早到云南王衙门去受审去啦!任堂惠急忙赶到王府正值扬六郎绑赴法场。 如今任堂惠一见六郎,真是不牲欢喜,但见六郎被绑桩概,又十分焦急。任堂惠说:“六哥,你因阿在此被斩?” 延昭说:“任贤弟,我也不知因何被斩,延昭虽为配军,但终不是斩罪,这云南王却下令斩首,不知依据哪个律条?” 任炳说:“既是云南王的命令,便还可以商量,这云南王姓梁名成圳,是我的好朋友,别人不好见他,我是可以见到他的,我到他府里先去给你求情,别的事情,有时间谈唠。” 延昭说:“如今只望贤弟与为兄说话了。” 任堂惠说:“我这就去。” 延昭又把郡主和宗勉给任堂惠引见,任炳匆忙忙给六嫂见礼,宗勉给任叔叔磕头说道:“求叔叔救救我爹。” 任堂惠扶起宗勉说:“孩子,叔叔豁出死去,也要救你爹爹。” 任堂惠向看护法场的头领打了招呼,嘱咐容他一些时间,便急忙奔王府而来。 任堂惠与王爷的交情确实非同一般。任炳在昭通府,可以说是跺跺脚四城乱颤的人物,他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广交朋友,与人为善。在这一带,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因为他有求必应,助人为乐,谁有点儿难处找到他,准能帮你个忙,就连云南王都曾受过他的关照。按说云南王是当地最高的地方官,干嘛要他关照?那年,云南闹匪,云南王带队剿寇,一时钱粮不足了,任堂惠知道以后,自己出钱给云南王解决了供给之忧,事后,云南王得胜而归,还了任炳的钱,但从此二人便有了结识。云南王在与任炳的交往中发现任炳虽为商贾,却并非唯利是圈,沉迷孔方之辈,相反倒有高德洁操,君子雅风。因而云南王与任炳便交往渐深。后来云南王发现任堂惠下一手好棋,这就更使二位过从甚密,云南王的棋艺在昭通城内几无对手,用现在的话说够得上象棋冠军,只有任堂惠的棋术还能与其平分秋色,所以只要任炳在家,每日必到王府杀上几盘。 今天任堂惠跑到王府侧门,迈步往里就走,见到门军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门军认识任炳,想是又来找王爷下棋,说道:“现在书房看书。” 任堂惠竞直来到书房,推门而人。云南王放下书册一见任炳说道:“堂惠,此行生意如何?” 任炳强作镇静,自拉过把椅子坐下说道:“王爷,买卖还好,王爷近来可好?” 云南王说;“我倒是一切如故,来人哪! 第157章 看茶。”有人随即献上茶来,云南王说:“你既到此,咱们客言不套,先杀一盘吧!” 任炳说:“王爷,今天我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情要您帮忙啊!” 云南王听:“噢,出什么事啦!你的牲口群被哪个强盗劫啦,还是钱财让谁偷去啦?” “都不是,都不是,王爷,我的好朋友,眼看着就要被您给杀了。” 云南王一愣:“你的好朋友是哪个?” “就是您今天要问斩的东京来的配军杨延昭,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要杀他,我焉能坐视不管,求王爷高抬贵手,饶恕了他吧!” 云南王说:“嗅,那杨延昭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任堂惠说:“正是。” 云南王说;“任炳,此事恰巧,你的这个恩人正是我的仇人。” 第三十四回法场认亲仇为好东京发兵喜变忧 云南王说杨延昭是他的仇人。任堂惠很感意外,说道:“王爷,杨延昭在东京,您在云南,你二几远隔千山万水,是怎么结的仇呢?” 云南王说:“倒不是我与杨延昭有仉,而是那给孤王写书信求情的赵德芳与我有仇。” 任炳说:“您与那赵德芳也是万里相隔,何仇之有?” 云南王说:“此事一言难尽,待闲暇之时再与你细讲,如今我且问你,那杨延昭对你有何恩情?” 任炳便把当年他东京打擂,被七郎所救,后又结识六郎的经过说了一遍…… 云南王听后笑道:“任炳,你与孤王所言之事,我却不信,天下长的相似之人倒不在少数,可如你所说亲弟弟认错了亲哥哥的不舍存在。” 任堂惠说:“王爷,我的话句句是真,我二人真的十分相似,就是您当场看见也分辨不出真假。” 云南王说:“堂惠,冲你这一说,我就到法场去看看这杨延昭,刚才堂上受理公文时只看到了解差,他却在堂下,孤王现在见到他,如真与你长的一样,那就如你所说,曾是你的恩人,看在你的面上,可饶他一死,如果不和你一样,那孤王可就不准你的人情了。” 任炳说:“好,王爷,我与您一路同行。” 当下云南王带领四名随从护卫与任炳离开书房,出侧门奔法场而来。 守法场的军卒一见王爷驾到,急忙闪开道路,一个个毕恭毕敬,垂手侍立。 云南王梁成训随任炳走进法场之后,竟直奔杨延昭而来,任炳抢先两步来到桩橛附近冲廷昭说:“六哥,王爷御驾亲自到此。” 延昭听说抬头观看,云南王也正走到他的面前,二人目光一对,云南王梁成训真吃了一惊,呀!这不就是任炳吗?如果他要换上一身与任炳相同的衣服,孤王简直就难辨真假,天下竟有这等奇事,真乃怪哉…… 正在王爷看着杨延昭发愣的时候,任炳来到宗勉的跟前哈腰在他耳边低声说:“宗勉。好孩子,快去给那老头磕头,你说,王爷,别杀我爹了,我爹是好人。” 任炳这是对云南王使用攻心战术,他知道一个小孩子的乞求之情往往可以胜过十个成人的据理力争。杨宗勉这孩子倒也聪明伶俐,他登登登几步跑到了云南王的跟前,小腿一弯,扑通跪倒,说道:“王爷呀!您别杀我爹了,我爹是好人,他没有罪,我给您磕头。”说着话杨宗勉便一个接一个地磕起响头来”……… 云南王为之一愣,见这小孩长的天真可爱,眼含着泪花,实扑扑地磕了三四个头过去,脑门上印了一个土印,他继续磕,王爷赶忙伸手把他扶起来说:“孩子,不要如此。” 此时旁边的护卫搬过一把椅子请王爷落坐,云南王落坐之后把宗勉拉到自己的身旁,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孩子:头绾着日月双鬟,苹果似的一张圆脸,两道黑眉,一双清泉似的眼睛,那泪水真如泉水欲滴,端正的小鼻子,红嫩的小嘴唇,真是处处讨人喜欢,王爷用手擦去了他脑门上的土迹,问道:“你姓什幺?” “我姓杨。” “叫什么?” “叫杨宗勉。” “你爹犯的什么罪?” “我爹没犯罪,我舅舅给您的信上不写着呢吗?” “噢,你舅舅叫什么名字?” “我舅的名字我不敢叫。” 云南王心想,这孩子倒懂得礼节规矩。于是又问道:“你是随你父亲一同来的吗?” “啊!还有我母亲柴郡主。” 云南王说:“什么?柴郡主,你母亲叫柴郡主吗?” “不,不叫柴郡主,叫柴银屏。”小孩脱口说出这名字来,忙用小手一捂嘴,意思是感到自己失言。 云南王听到这里却为之一震,接着又问道:“孩子,你舅舅在给我的信上说,他叫赵德芳,你母亲怎么倒姓柴啦呢?” 宗勉琢磨了琢磨,说道:“原来就是这样叫的。” 云南王笑了,说:“孩子,你母亲是叫柴——银——屏吗?” 小孩点了点头。云南王说:“你母亲她在哪啦?” 杨宗勉用手往旁边郡主处一指,王爷一眼看去,见柴郡主在旁哭得两眼红肿低头不语。任堂惠见此情景忙到柴郡主身旁说:“六嫂,云南王正问您,您还不就此过去见个礼,讲讲情。” 柴郡主听到这里,轻移莲步,来到云南王近前道了一个万福,说道:“参见王爷,万望您高抬贵手,饶恕延昭的死罪。” 郡主说完此话,那云南王好象根本就没听到一样,直起眼对柴郡主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看的柴郡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惶惶然局促不安,面孔绯红……此时云南王问了一句:“你叫柴银屏吗?”郡主说:“正是。”云南王说:“因何你叫柴银屏,你哥哥却叫赵德芳呢?” 郡主说:“八王千岁并非我的同胞兄长,是因我父死后,我便寄居他家,故以兄妹相称。” 云南王进而问道:“你父是何人?” 郡主说,“乃周世宗皇帝讳柴荣。” 云南王听至此,站起身来又问道:“你叫有亲胞兄?” 郡主说:“有一长兄,已经去世,还有一个二哥流落他乡不知下落。” 云南王说:“你可知你那二哥的名字?” 郡主说:“名柴成训。” 云南王说:“你这二哥流落何处你可知晓?” 郡主说:“不曾知道。” 云南王说;“他就在这里。” “怎么?就在云南吗?” “就在你的眼前。” 一句话说的柴郡主看着云南王呆呆发愣…… 云南王却脱口说道:“银屏,你还愣着什幺,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胞兄柴成训哪!” 柴郡主听此言说:“怎么,你就是我的二哥吗?” “正是”。 “二哥!”一语未出,声洎惧下,柴郡主放声痛哭,如果说刚才见杨延昭是一种委屈地哭,那么现在则是一种放纵的哭,云南王此时也抽泣着哭,杨宗勉在旁边跟着不知所以地哭,杨延昭在桩橛上默默地哭,看法场的兵卒跟着瞎哭……… 只有任堂惠没有哭,为什幺,任堂惠正在琢磨,今天这事是不是有误会,云南王姓梁叫梁成训哪!怎么忽然他又姓柴啦,这到底是怎幺回事?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王爷的护卫们一看,这个女的原来是我们王爷的妹妹呀,怎么能让王爷的妹妹站着,快点儿搬椅子来,有人又给柴郡主搬来一把椅子。 郡主叫宗勉过来给舅父见礼,宗勉说:“怎幺这又出来了个舅父?” 郡主说:“这是你的亲舅父,东京那是你的干舅父。” 宗勉走到王爷跟前说道:“亲舅舅你好啊!”云南王一把把宗勉搂在怀里,爱抚不止。 任堂惠走过来说:“王家千岁,我六哥怎么办哪?”杨延昭还在那绑着哪! 云南王说:“怎么,我的妹丈你们还不快些松绑!” 早有手脚伶俐反应快的兵卒,到往桩橛跟前,一刀把绳子割断,王凤急上前,去掉刑具,给杨延昭揉搓手腕,捶打肩膀…… 杨延昭此时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且先给王见见礼。云南王说:“此处不是讲话之地,且到我的府内叙谈。” 云南王命守法场的兵士各归本部,解差明日到衙门领取回文,带着杨延昭,柴郡主、宗勉和任炳来到自己的王府客厅。各自落座之后,任堂惠看着王爷还是露出一剖疑团未解的样子,云南王说:“堂惠,你我是多年老友,大概还不知我姓柴,不姓梁吧!”于是云南王就讲起了自已的身世:“当初,我父与赵匡胤、郑子明三个人结拜为弟兄,共创大业,后来我父柴荣继郭威之位,坐了六年的皇帝,我父驾崩之后,由我大哥柴宗训继位,没想到我那位盟叔赵匡胤,看我大哥软弱可欺,竟来了个‘陈桥兵变’硬说士卒给他黄袍加身,拥他为帝,自此他自立大宋,篡夺了我大哥的皇位。那时,我年纪还小,恰巧住在外祖母家,得知此事,怕遭赵匡胤杀害,使向外祖母讨了些银子,只身远逃到云南昭通府,到这里正赶上老云南王招兵,我就投军入伍。偏巧,他看我年轻,就把我选为他的恃卫,后来在剿匪之战中,我保护老王爷脱险,老王爷因无子嗣,便收我为义子,我到这时未敢说姓柴,改姓为梁,偏巧又与老王同姓,因此老王视我如亲生之子,老王去世之后,按其遗嘱就由我继承了他的王位。 第158章 我当上云南王之后,曾不止一次地派人去东京打听我家的景况,回来说我大哥被杀了,还有的说,我妹妹也破杀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后来又得知,赵匡胤皇帝也没坐长,其弟赵光义又篡夺了皇位,赵匡胤之子赵德芳,落得个八王的爵位,所以我一看到赵德芳的书信便视作仇人一样,故此也便把延昭当做我的仇人,不是任炳从中斡旋,几铸成终生大错。” 任炳听完,寸明白其中端倪。 柴都主也讲述了赵匡胤称帝以后,自己未遭杀戮,受贺后抚养成人的经过。云南王听后方解开与赵德芳的仇恨。只是谈论到杨延昭的遭遇之时,云带王却义愤填膺。云南王说:“此番延昭充军云南,虽受些旅途之苦,但却因祸得福,此处乃自家管辖,任你悠闲自在,享些清福,正好与孤家相处些日子。” 兄妹重逢,说不尽的往年事,道不尽的手足情,……云南王异常高兴,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喜悦。接着领延昭夫妇与自己的夫人相见,又在王府中大摆宴筵,给杨延昭接风洗尘,任堂惠特邀莅席,饮到午夜方散。 次日,云南王给王凤批了回文,让他们七个解差回转东京去了。 中午,任堂惠来到王府见了王爷说道:“王爷,延昭是您的妹丈,是我的好朋友兼救命恩公。他是您的近亲,本应该住在您的府里,但是我与六哥多年不见,觉得有不少话要说,还有不少东西要和六哥学,我斗胆说一句,想把六哥六嫂请到我家住上个月二十天,然后再让他搬到您的王府来,不知王爷可能答应?” 王爷一听说:“好吧!我与他虽是近亲,但不如你与他是热友啊,无有你过挚友,也便认不成近亲。就让延昭到你府上住些日子,然后再把他接到我府,也就是了。” 就这样杨延昭夫妇与宗勉跟着任堂惠住进了任宅。延昭随任炳到任宅一看,好一片青堂瓦舍,只见起脊门搂,条石台阶,进大门是彩画的影壁,转过影壁之后是方砖铺院,庭户相接,时而见香花幽草,时而见画栋雕梁,庭院雅静,房屋别致,穿门过廊,层层院落。延昭心想,这任炳真乃昭通富户,看宅院就不亚于云南王府. 任堂惠把延昭安排在书房之后,领来自己的妻子和延昭夫妇相见,任夫人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妇,与柴郡主一见如故,便攀谈起来,任炳之子任九龙与宗勉同岁,两个小家伙竟也一见投缘,扯着手跑到外边去玩耍…… 任炳在自家又与延昭摆酒接风,之后,给延昭腾出一个院子来,让廷昭一家在此住下。 第二天一早,任堂惠又来请延昭去吃酒,延昭说:“昨天已经接风了,今天怎么又吃酒?” 任堂惠说:“不,今天是我的朋友请客,他们都知道杨家救过我的命,所以他们也都要见见六哥。”延昭说:“好,去吧!”一去就是一天。第三天刚一起来,任堂惠又说了:“今天得去吃酒,给你接风洗尘。”延昭说:“这又是谁?”“我的朋友啊!”“好,走。”又一天。第四天又是如此。一连半个月过去啦,还接风洗尘呢!延昭说:“任贤弟,咱这接风洗尘也该完了吧!要这样的话,我该吃百家饭啦!你干脆,都替我谢免吧!我到你朋友家因为听不懂云南话,交谈起来很吃力,我看这样吧,任贤弟先教给我云南方言,等我学好之后,再去挨家拜访你的所有朋友,你的朋友实在太多了。” 任炳说:“也好,不去就不去吧,就依六哥,我教你说云南话,不过六哥你也得教我北方话,我们互相教,好不好?” 延昭说:“好。” 任炳说:“六哥,你还得教我一宴杨家枪啊,当年只学了两招,今天老师送上门来,我是不能错过机会的了。” 延昭说:“任贤弟莫非要效班超投笔,弃商从戎嘛?” 任堂惠说:“六哥,我可没有为国报效的本事,我学一点武艺,无非是怕我做买卖的时候遇见强盗,用以防身而已,我与六哥相比,你是栋梁,我是草芥呀!” 廷昭说:“贤弟何出此言,自古英雄多出布衣,将相来自庶民,如贤弟成这大家业,也当费统领三军之心计也。” 任炳说:“哪里,商贾之辈,只不过是积小利而成大利者,怎能比六哥,叱咤风云,搏阖天下,计万民安危于一身,总社稷祸福于马下,非小弟所能比。” 延昭笑道:“贤弟好辞令,只是愚兄现在乃计一身安危尚难保,总居家祸福于住宅呀!”二人哈哈大笑。自此,任堂惠与杨延昭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日间谈文,晚间论武……到了两月之期时,云南王要请延昭搬过府去,任炳难舍延昭,任夫人难舍柴郡主,而那任九龙更为宗勉要走哭了几通。最后,还是由延昭夫妇亲到王府说好,就在任宅再住几月。 在任炳与杨延昭的交谈之中,他更为详细地了解了杨家的遭遇,得知杨家一门忠烈,只剩延昭一人,还被发配至此,他很为延昭怀才不遇抱怨拖憾,更为七郎被潘仁美所害无限惋惜……他们俩在几个月的接触中都学会了对方的语言,杨延昭可以用任堂惠的方言说活,任堂惠也可以用杨延昭的口音淡论,但平时他俩见了人说话还是各用各的方言,要不怕闹误会了。 有一回还真就误会了,那天,杨延昭早饭之后到后花园去看宗勉练武,柴郡主借此时间给延昭收拾一下书房,在这个时候,恰巧任堂惠来找延昭闲谈,他一进屋,柴郡主把他误认为是延昭来了,顺口问道:“延昭,宗勉的武艺有长进没有?” 任堂惠说:“六嫂,我六哥呢?” “啊!啊!你六哥上后边看宗勉练武去了。” “好,我到那里去找他。”任堂惠随完话转身出去,柴郡主这脸红了半天,心想,以后可得小心点儿,不能见面就叫。他俩长得太相似了,尤其是他俩的衣着还差不多,都好穿白,这样一来就更不好辨认.为这事柴都主和任夫人两人商量了一下,为了避免混淆是非,让他们俩穿衣服差开点式样,不要同时穿一样的衣服,这样省得认错了人。 时光易逝,转眼间几月过去,延昭在昭通过了一个年,又逢春暖花开,桃红柳绿.这天延昭与任炳两个人正在后花园练枪,有一位王府的差役直接找到后花园来:“杨郡马,我奉了王爷的命令,让您马上到王府去一趟,越快越好,王爷在那等您,说是有要紧的事。” 延昭说:“知道了。”那差役转身而去。延昭向任炳说:“堂惠,你先练着,我去去就回。”任炳说:“什么事情这幺要紧。”“我且先去看看,叫来你就知道了。” 延昭牵出马来,出门上马直奔王府,到王府门前,下马而入。这些日子王府也是他经常出入之地,并不须人通禀。延昭直到后堂,见云南王柴成训坐在那里面沉似水,双眉紧锁,若有所思。延昭走上前来拱手说道:“王兄可好,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云南王强作笑容地说道:“啊,延昭,是我叫你来的,你坐,坐。” 延昭落坐之后,侍从献上茶来,转身出去,屋里只剩下延昭与云南王二人。延昭端着茶杯看着云南王,等候他说话,可云南王又收起了强作的笑容,恢复了冷峻的面孔。延昭心想有什幺事呢?你得跟我说呀!延昭喝了两口茶,见云南王还在似有难言之苦,于是便又问道:“王兄,找我到此,有什么事吗?” 云南王抬头看着杨延昭,老半天冒出迭幺一句来:“廷昭,你跑吧!” 这句话说的延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顶:“王兄,我往哪跑?我为什么要跑呢?” 云南王叹息一声说道:“延昭,有件事要马上告知你,今天朝中来人啦,兵部司马王强为首,带领十万人马,离昭通府五里扎营,方才召我到池大营里去见,他们说你在云南充军的路上,勾结强盗孟良,杀死了解差王麟,解差王凤回去讲述了此事,并说你在云南与孤王串通一气,有意兴兵造反,因此皇帝大怒,命王强领兵十万,并带来上方天子剑一口,对你赐死,三天内要带回你的人头去朝见圣上,你如伏诛,便释叛反之嫌,如不伏诛,他们便兴兵征讨,孤王正为此事忧虑。” 延昭听完这话,真如当头一棒,他半晌无言…… 云南王说:“延昭,孤王给你想了个万全之策,趁他刚刚到此立足未稳,你带蓉银屏和孩子逃跑了吧!他若问我,我就假做不知,谅他不敢把我如何,你与银屏可到蒙山一带我的部下之处,躲避一时,等王强人马走后,我给你找一个安静所在,隐居半生,你看如何?” 延昭说:“王兄,王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带十万大兵,分明有包围昭通府之势,我如逃跑,恐王兄难免大祸临头,他们决不会善罢干休,斯时还恐给云南百姓带来刀兵之苦。” 云南王沉思一会儿说道:“要不,我还有一条计策,只看你是否愿意?” “什么计策?” “我手下现有兵马三万,分据各处,我调集人马,高举义旗,立你为元帅,把王强诓进城来杀死,与宋军决一死战,如能取胜,就在这里自立为王,割占疆土,你看如何?” 延昭说:“王兄.北方宋、辽之战连年不息,如今再挑起南方之争,民众加重倒悬之苦必骂我廷昭为叛逆之贼,如此岂不也连累了东京的老母和杨府众人,再说王强狡诈,也不会受诓进城,此计使不得。” 第159章 云南王说:“要不,也罢,孤王就自己带兵与王强决一死战!” 延昭说:“这也不行,他有十万之众,你有三万兵卒,他十万人集结在此,你三万人分守各地.真要动手是自找苦吃,必致全军覆没。” 云南王说:“诸计不行,延昭你有何良策呢?” 延昭说:“良策嘛,倒有,明日我到城外营中,见到王强,交给他我的项上人头。” 第三十五回人世弥留想尽妻儿之事舍命全交士为知己者死 云南王一听,忙制止说:“延昭,万不可如此想珐,孤家在此,决不能看你亲自赴死,我宁可云南王不坐,也不能让王强要去你的首级。” 延昭又沉思片刻说道:“王兄,王强索我之命以三日为限,如今尚未到期,容我回去,想一个万全之策。” 云南王说:“也好,你回去一旦想好办法速来告我,我也再想想可行之计。” 杨延昭当即辞别了云南王,府门外上马顺路而回。这回来可就不象去时那么快啦,他故意地缓辔而行,放慢速度,坐在马上前思后想………他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而他又必须尽快做出抉择,他想,一定要在王府至任宅这段路上想出一个主意米,到底应该怎么办。 延昭心想,如夸乃是天绝我也,我如一死一可解开云南王的危难,二可成全杨门忠烈之名和消释我叛逆之嫌,三可使昭通百姓免去一场刀兵之灭。我如不死,云南王会因我而身败名裂,杨家也会因为我破坏了忠名,而百姓根可能陷入刀兵干戈之苦,宋、辽边境的惨凄景象将会在此处再现。到那时,我会落个叛逆之人,让千古后人,讥讽斥骂……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今朝且辞阳关路,他年有幸再重来!延昭想到这里,下定了死的决心。 延昭又想,我真要死,还不能让云南王知道,他要知道一定阻拦我,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去见王强。告诉不告诉柴郡主呢?郡主与我自台卺以来,可称夫妻和好,如鼓琴瑟,郡主对我真诚相爱,相敬如宾,尤其是此番发配云南,她干愿离开京都大府却与我同受这涉水登山,沐雨栉风之苦,且从无半旬怨言,到了云南,又亏她与柴成训相认救活了我的一条性命,我的死不能不让她知道,又一转念,不行,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甚或连宗勉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一旦她母子知道我去送死,必然去找云南王求计,那样一来,势必闹成大乱。我只可给她们留下绝笔书信一封,让她们按我的遗言行事。 对任炳说不说呢?任炳是我的好友,我二人可称是“管、鲍之交”“羊、左之谊”,他忠厚老诚,疏财重义,实乃仁人君子,我可对他以实相告,我死之后,诸事拜托他代为办理,倒是一个可靠之人…… 延昭正想间,一抬头。已到任宅门外,下马之后,把马交给了家丁,迈步往里就走。一边走,脑子里也还在想,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了,许多事情,则须周密思之,办理妥善。正走着,迎面任炳向他走来,向杨延昭说道:“六哥,你回来了。” 杨延昭直视着二日,愣是没有听着,从任炳身旁迈步走过。任堂惠心想,这是怎么啦?六哥从来没有这样过,怎么有些神情恍惚,他站住转回身又问了一句:“六哥,你回来了?” 这一问,杨延昭才如梦韧醒,回身说道:“啊,任贤弟,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任炳说:“正想要到王府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恰巧你回来了,王爷找您何事?” 延昭说:“啊,任贤弟,王爷找我,并没什么事情,他是问我何时离开任府搬过去住,我说再住几天就去,看来是王兄想妹妹了,哈哈……”杨延昭虽然笑,但任炳看出来他笑得并不自然isuu書网,是一种掩饰。任炳说:“六哥,这点小事何必称说要紧之事?” 延昭说:“是啊,如不说要紧之事,他怕我不尽快到他府中。” 任堂惠说:“六哥,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延昭说;“我先到后宅去。” 任堂惠说:“何时到我处?” 延昭说:“少憩便来。” 任堂惠说:“那我现在就回去等候着。” 延昭点头说:“好。”然后迈步直奔自己的住宅而来。刚一进院子,正见宗勉手里拿着一条小扎枪,在那抖动舞练。一看爹爹到此,忙把枪势收住,跑到跟前说:“爹爹,您教给我的枪招儿又都记住啦,该往下教啦!什幺时候能教到金鸡乱点头啊,您不说一拧,会出来十几个枪头吗,那得怎么练哪?” 延昭顺口答道:“啊,快啦!” “再过三天能学到不?” “再过三天……”延昭心想孩儿呀,再过三天你就看不见爹爹了……延昭含混地说到:“再过三天,也许,还能学到。” 宗勉说:“爹爹,您把枪招儿多教给我点儿,我好好跟您练,等将来回到东京的时候,老奶奶一看我武艺长进了,一定高兴,您说是不是?”延昭说:“是啊!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练,就是没有为父教给你,也要好好地向别人学。” “我跟别人学干嘛,我就跟您学,您的能耐我能学到手就行了。” 延昭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酸,暗想作父亲的应该把孩子抚育成人,并向他传授本领,可是现在我是不久于人世的人啦!不能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延昭这个时候,恨不得在这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的一身本领都教给杨亲勉,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啦。他伸手从宗勉手里把枪接过来说:“孩儿呀!我再教你几招枪。” 杨延昭一招一势十分认真地又教给宗勉几招枪法,宗勉十分高兴,他抖起抢来一遍一遍地在这练起来。 杨延昭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见柴郡主在屋中正低着头飞针走线地绣一件花袍。这是柴郡主亲手给杨延昭和任堂惠一块做成的两悼袍子,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她正用金线在这花袍的领口处绣一串万字不到头的图案。她见延昭走进来,问道:“郡马,你方才往哪里去了?” “我到王府去了一趟。” “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王兄只是叫咱们早日搬进府去。” 郡主说:“也是的,不是任贤弟如此盛情,我们早该进府,再在任宅住久,恐怕王兄又该生气了,我看咱们应尽早搬过去。” “是啊,我和王兄说,再过三天就搬过府去。” 柴郡主说:“我给你和任贤弟各做了一件花袍,我们在他家住了这许久,无以为谢,就把这袍子赠送他一件,权做纪念吧!”’ 延昭说:“郡主想得极是周到,这袍子还须多久做完?” 郡主说:“早已竣工,只是领口下这万字不到头的图案尚未绣完。” 延昭走近前抓起袍子看了看说:“银屏,真是绣工精巧,与众不同啊!这万字不到头绣得更为出色。” 郡主说:“延昭,这万字不到头,你可知是何用意?” 延昭说:“这倒不晓得。” 郡主低声说:“它如同你我夫妻恩爱绵长永不到头。” “噢!”延昭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暗想,郡主啊郡主,你怎会知道,三日之内你我夫妻即将诀别了。延昭说:“郡主,夫妻恩爱共偕白头,乃众人之愿,只是自古至今,恩爱夫妻却多不能长久,下至焦仲卿、刘兰芝,上至唐明皇、杨太真,都只留下‘孔雀东南飞’‘此恨绵绵无尽期’之怨哪!” 郡主说:“那留下诗句的,正是因为他们未能偕老,让人读来惋惜,没写人诗句的却都是白头偕老的,还是白头偕老的多。” 延昭说:“恐怕越是好夫妻,越不能白头偕老,银屏,比方说,明天我忽然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郡主停下针线说。“延昭,你怎么这样比方?” 延昭说:“人世上,什么事情都会有的,我是说,假如万一我要死了,你会怎样呢?” 郡主说:“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假如你真的忽然死去,我现在一想,只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你不在人世,我也就生而无味了,只好跟你一同死去,如你方才说的焦仲卿夫妻一样,一个投河,一个上吊。” 延昭苦笑了一下说:“郡主,人世上的夫妻哪有都一起死的道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先有后乃必然现象,焦仲卿夫妇乃是被迫无奈,唐明皇却并没有与杨太真同去,如若我先死了,你就应该好好抚育孩子,替我在老娘面前尽孝,这才算明节之妇。” 郡主看着杨延昭那有些异样的面容,心怀不安地说:“郡马,你今天怎么单说出这样的话来?这都是不吉利之言,难道出了什么事啦吗?” 延昭见郡主有些警觉,马上把话又拉回来说:“郡主,不必当真,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说两句笑话,好,你快绣你的花袍,等绣好之后,我要先穿上试试……”延昭说完话,从卧房出来,来到前边书房,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引起深远的回忆和无边的退想,他想到老母佘太君,想到孟良、焦赞、杨兴、岳胜等人……想到杨府众人和杨宗保……想了许久,他忽然想到,城外陈兵,死期将至,我得给爱妻银屏写上一封遗书,道明我的衷肠,写出我的本意,还要嘱咐她一些事情。想到这里,他取出纸来铺在案上,提笔在手,儿次沾墨,自觉百感交集,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写起。 第160章 正这工夫,任堂惠推门而进:“六哥,你要写什么呀?” 延昭装作无事地说:“啊,闲暇无事,想要作诗一首,可搜索枯肠,竟一句也找不出来,愚兄思钝才拙呀!” “六哥耍拙,我任炳就更提不起来了,六哥,方才你到王府去,王爷到底找你有什么事呀?我等你半天不去,特地找你来了。” 延昭欲言不止,他在想该不该向任炳在此时吐露真情。任炳接着又说道:“六哥,我看你是心事重重啊,其中必有缘故,如果六哥把小弟当作知己良朋,便不妨说与我听,如果六哥世得不使我知,小弟则不敢多问了。” 延昭心想,这件事早晚是要向他说的,此时不说,还待何时。延昭说:“任贤弟,待愚兄说与你听……”杨延昭把王强陈兵昭通城外,奉天子剑赐死延昭之事细说了一遍。 任堂惠听完这番话之后,半晌无言,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忽而停住脚步问道:“六哥,你打算怎么办?” 延昭说:“我前思后想,最后决心已定,打算亲自去见王强,献上我的项上人头,这样,我既能全忠,又能全孝,今天愚兄将此事告知与你,有几件事情拜托。” 任堂惠说:“什么事?” “愚兄死后,王强要带走我的人头,余下的尸体,请贤弟买一口棺材给盛殓起来,送到东京汴粱天波扬府;第二件事,王强要人头之事,至今我还没告知你的嫂嫂,一旦我死之后,对她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只恐过于悲痛,自寻短见,望贤弟劝慰她识大义,明大节,节哀顺变,代我尽孝;第三件事、宗勉年幼无知,尚未成器,我死之后,如他尚不能回转东京,在此期间还望贤弟关照教管。愚兄以妻子相托,九泉下不忘贤弟的恩情。” 任炳说:“六哥,我看圣上赐死,一定是听信了谗言,加害于你。六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决胜千里之智,上马能御敌卫国,下马能治理朝纲,大宋国朝怎能无你,你万不能死。” 延昭说:“贤弟过奖了,生死有数,祸福在天,无论何说,我是死在临头了。” 任炳说:“六哥,你打算什幺时候击找王强?, 延昭说:“我想明日就去。” 任堂惠坐下身来说:“六哥,小弟自与六哥相识以来,深为六哥的才华人品所感佩,为有你选样的良友而自豪,弟虽与六哥相貌相同,但有其表而无其里,六哥是仪表常堂胸怀锦绣,小弟是冠带惶煌,胸腑平平。象六哥这样的大才,一旦伏诛实为可惜.小弟有一想法您看如何?”延昭说:“贤弟请讲。”任堂惠说:“六哥,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小弟与六哥堪称知己,你我相貌相似,小弟愿‘李代桃僵’,以假替真,用我项上这颗人头换得六哥你这国之栋梁,如何?” 廷昭万没想到任炳说出此话,忙站起身说道:“贤弟,万不可如此,王强索我首级与你无干,但贤弟之情,兄已深领,我决不能让你替我去死。” 任堂惠说:“六哥,我说的可是肺腑真言,并非是空送人情,小弟一向言必信,行必果,说到做到……”说着话他站身伸手从墙上摘下宝剑,抽剑在手说:“请你把我的人头交与王强。”他剑搭脖颈,杨延昭赶紧一把夺过宝剑说:“任贤弟,你就是说得铁石成金,日从西出,我也决不能让你替我去死,你如在此自刎,便是逼迫愚兄立即赴刑,那我马上去见王强呈献首级。”杨延昭把剑入鞘,提剑往外就走,任堂惠一把把他拉住说道:“六哥莫走,既然不让小弟替死,小弟遵命也就是了。” 杨延昭把剑放在旁边说:“贤弟,你我弟兄相聚之时已不多矣,正应畅谈一回。” 任炳说:“似不就此畅饮一番。” 廷昭说:“也好,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任堂惠马上吩咐家丁送上来一桌酒宴,弟兄二人在书房中举杯对饮。 正这个时候,杨宗勉从外边进来了,手里边托着两件衣裳,给避花袍来啦。柴郡主已把两件花袍做好,熨平叠好,交给了宗勉。这两件花袍前边一朵大花的花心处,各绣一个字,杨延昭的这件绣的是景字,因为六郎名景字延昭,任堂惠这件绣的是个炳字。这是柴郡主与任夫人共同商议的识别暗号,别人不知。耶主叫过宗勉说:“去把这两件袍子送到书房去,你爹爹与你任叔叔正在那里饮酒,让他们穿试一下,是不是合体,记住,上边这件是你爹爹的,下边这件是你任叔叔的,千万不要记错。” 宗勉接过袍子说:“记不错,上边这件是我爹的,下边这件是我任叔叔的.” “对,去吧!” 宗勉托着两件袍子来啦,怕忘了,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上边这件是我爹的,下边这件是我任叔叔的……”光顾看着袍子念叨了,没留神脚底下绊到不平的方砖缝处,扑通!一个前趴,袍子摔在了地上。宗勉急忙爬起来把袍子捧起,拍打了一下沾上的浮土,这袍子可就自然地倒了个个儿,杨延昭的倒到下边去了,宗勉并没注意这个事儿,他还是那么念叼着:“上边的是我爹的,下边的是任叔叔的。” 来到书房。 宗勉进门使说:“爹,任叔叔你们好啊?我娘给你们做了两件花袍,上边的是我爹的,下边的是任叔叔的,让你们穿上试试合适不。” 延昭说:“好吧。”两个人按着宗勉说的,各取一件穿在身上。其实正好穿错了,但袍子做的非常可体,不长不短不肥不瘦。任炳说:“宗勉哪!回去见了你的母亲,就说我谢谢了,做得非常可体!” “哎!我走了。”杨宗勉蹦蹦跳跳地奔后宅去丁。延昭与任炳二人继续对饮。 延昭说:“任贤弟,这是我在人世上最后一次畅饮,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呀!” 任堂惠说,“就是呀,正因为最后一次畅饮,所以我们都要多喝几杯,劝君多尽几杯酒,西去泉台无故人哪!”二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延昭又倒上一杯说:“此酒是我敬你的,我向贤弟托妻寄子,万望贤弟为我分心。” 任堂惠说:“六哥,你我兄弟何言客套,假设我要死了,我向六哥托妻寄子,你不也同样可以为我尽心吗?” 延昭说:“那道是,不过如今不是你死却是我死,自当敬你酒。” 二人饮尽又倒一杯,任炳说:“这杯酒是我敬六哥的,愿六哥,忠心不死,雄风永在。” 延昭说:“好,我杨延昭死到阴曹,也不被叛臣。我想终有一天,当今圣上会明白错斩了延昭,到那时,贤弟你当到我坟上祭奠,焚纸相告。” 任炳说:“只怕圣上知错之时,悔之晚矣!” ……他们两个杯杯干,盏盏净.两人想把人间的话说尽,把弟兄的情叙完,喝到后来,任堂惠便借机把酒只往自己袍袖里偷倒,对延昭却说:“六哥,多喝几杯,明日醉赴刑场,来个昏别人世。” 延昭说:“此乃把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呀!今日我要一醉方休,” 喝来喝去,延昭手扶桌案说道:“愚兄贪杯了。” 任炳说:“待我与六哥同榻而眠,一觉到晓。”说着话,任炳先扶延昭倒卧榻下,自己在外面而卧,未多时,闻延昭已昏然睡去。任炳悄悄起身,看着延昭心中说道,六哥,如令我要向你托妻寄子了。他伏在案上,铺纸提笔,写下一纸遗书,压在砚下。然后,轻开房门,慢闪身躯.走出书房。此时,星斗满天,夜闹人静,住堂惠来到自己的寝宅,走进房屋之后,轻撩幔帐,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妻子和自己的儿子九龙.他把九龙蹬开的被子轻轻扯盖了一下,看着正在熟睡的任夫人,暗想,妻呀,你我夫妻就此诀别了,愿苍天有眼,保你母子太平无事,他在床头站了半天,听樵楼四更鼓响,任堂惠含泪狠心转身出房,拉马出府,直奔昭通城外王强大营而去。 第三十六回一纸诀别堪称千古义友万里索头震惊百官群臣 杨延昭醒来之后,不见了任堂惠,他起身下床,见桌子上的砚台下压着一封书信,拿过来一瞧,正是任堂惠写给他的,只见上面写道: 廷昭吾兄: 别矣!你我相识,情同手足,虽俞、钟之知音友,管、鲍之贫贱交皆不及也。兄之为人,弟所教仰,兄之才华,弟所钦佩。弟曾经商北上,见辽兵入侵,烧杀劫掠,势如洪水;戮男掳女,凶如猛兽,致使涿、幽百里,荒无人迹,断墙白骨,灶宿狐兔……每见此,深愧余空有谋利之技,毫无卫国之才,枉为七尺男儿。夫国之康宁,良将辅也,抗匈奴汉武有卫将军,平外乱唐宗仗薛总管,兄乃当争之薛、卫也。然鸟尽弓藏,兔死犬烹,边宁国泰,良将遭贬,兄逢厄运,宣剑赐死。弟愿效羊角哀舍命全交,以乎庸之身代栋梁之躯,实乃忧国忧民之举,非唐突行为也。 人之生死,如日之起落,千古至今,循环无止。设若昔日无七郎之救我,弟今早已居荒丘孤冢中也。偷生数载,吾愿足矣,愿代六兄死。塑兄勿 负吾望,冒弟之名,苟且人世,候东山再起,御敌卫民,建功立业。斯时弟于九泉下,含笑瞑目矣!抛下娇妻幼子拜兄照料。 弟 任堂惠 顿首 杨延昭看到任堂惠这封书信,情真意切,语重心长,不由得热泪盈睚。 第161章 延昭心想,象任炳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万金难买。旷古一人哪,但是我杨延昭怎幺能让任炳替我去死呢?我又怎么能冒任炳的名字而生呢?……延昭把这书信往怀中一揣,急忙忙走出书房,先到大门,问一名家丁:“可见你家任员外出去吗?” 家丁说:“四更多天,任员外,骑着马走的,不知是干什么去了。”延昭急忙吩咐:“快给我备马!”家丁见延昭那着急的样子,忙把马备好牵出,杨延昭飞身上马,马上加鞭,此时心急如火,马快如箭,恨不能一步跑到昭通城外,王强的营中,把任炳替回来。 任炳哪!这个时候已经刊了王强的大营了。王强怎么来的哪?他听了解差王凤的禀报之后,好不恼火,知道杨延昭发配云南,非但没死,还和云南王认了亲戚,这样一来,杨延昭倒因祸而得福了,焉能让他如此安生,王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想出一个主意。他命心腹人编造了一个假情报,进到兵部府。这个情报说,近查,杨延昭住云南与云南王甚厚,他暗地蛊惑云南王割地自主,与大宋决裂,云南王恐兵力不足,杨延昭答应调叛贼孟良、焦赞的人马到云南合兵,待兵汇一起时,要从云南杀往东京,图谋神器。目前已见叛贼孟良、焦赞的队伍,有南下之动向……兵部侍郎将此谍报与大司马王强,王强则呈奏给皇上,并向皇上说,杨延昭发配途中勾结叛贼孟良杀死解差王麟,到云南之后又与云南王有图谋叛反之动向,且有孟良,焦赞等人策应,宜速降旨赐死杨延昭,杨延昭一死,则焦、孟不敢妄动,云南王也无领兵之人了。只是行动要快,须抢在他们合兵之的,否则,将成大患。皇上听信了王强的谗言,钦赐天子剑,发兵云南,要杨延昭的人头。王强在金殿上还保举平南王高君保与他同行,真宗皇帝准奏,让高王与王强同去。高君保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因为老高家和老杨家是世代的交情,而王强的用意也就在此,王强想,我带你这个杨延昭的最好的朋友去,到那你要不按旨行事,便有抗旨不道之罪,你若按旨行事,就得帮我要杨延昭的人头,万一云南王与杨延昭要对我如何,他们还不得不考虑到有他的好友高君保。高君保没有办法,只好接旨,随王强带领十万人马,来到云南昭通城外,军营一扎,造成了大军压境之势,然后他才亲自找的云南王,三天为限,要献上杨延昭的人头,如若不然,将兵困昭通,捉拿云南王一同进京问罪。王强知道,杨延昭忠君重义,不会做叛逆之事,他所担心的是这位镇边王爷,会不会突生变异,所以他兵扎城外,安居营内,并不进城。 今天早晨,王强刚刚起床,有军卒来报,说杨延昭来见兵部司马,平南王高君保在旁边一听,心中一动,暗想,延昭,你真就自投罗网来了?这怎么办哪?延昭啊,你太诚实了,你听到信儿之后,往哪跑也赶趟啊!为什么不跑呢?你要一跑,王强得责怪云南王,云南王不服,就会引起兵变,双方如要打仗,我就光给王强出馊主意,让他打一仗败一仗,败回东京不也就得了吗?你怎么还真的就送死来啦呢?真是大宋忠臣也。 这时候王强一听可乐了,马上升了中军大帐,吩咐;“让杨延昭进见。” 命令一下,任炳任堂惠在兵卒的带领之下走进了中军大帐。任堂惠在与延昭的闲谈当中对王强其人有所了解,甚至他的相貌在头脑中都有个基本轮廓。他走进大帐之后,只见中军帐中将校士卒,背了插箭,执戟挟刀,面孔严肃,气氛森严。抬头往正中观瞧,正面端坐一人,白脸方面,三辔短须,盔甲在身,外罩大红袍,半披半挂,暗想此人必是王强了。旁首端坐一人,五官端正,三绺墨髯,银盔银甲,一派尚武精神,此人正是平南王高君保,但任堂惠不认识,杨延昭虽然在闲谈中向他提起过高王,但谈的不多,所以任堂惠印象也就不深。 可此时高王真把任堂惠当做杨延昭了,他双目盯着任堂惠,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责怨之情,意思是说你不该来,你这一来,让我束手无策。可任堂惠呢,由于不认识高君保,对高王的眼神毫无理会。高君保在旁边心想,延昭这是怪我啦!他这是埋怨我不该协同王强到此来要他的人头哇,所以他假装不认识我,延昭啊!你怎知我的苦衷啊!你不说你自己太笨啦,能埋怨我吗…… 任堂惠来到大帐之中,双膝跪倒,模仿杨延昭的口音啦:“王司马,杨延昭与您见礼。” 王强在上边说:“杨延昭,你在发配途中勾结叛贼孟良等人杀死解差王麟,圣上龙颜大怒,钦赐天子剑,命我斩你人头回朝见驾,我与你虽有故旧之交,但圣意难违,现有圣旨在此。”说着话王强捧起圣旨,当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钦命兵部大司马王强执天子剑将原北路都招讨 使杨延昭踢死。 钦此 成平三年三月三日 任堂惠跪在下面说道:“臣遵旨。”然后向王强说道:“王大人,圣上赐死臣当伏诛,延昭愿领死罪。”此时任堂惠不愿多说话,生怕言多语失,露出破绽,同时也怕延昭醒后赶来败露真象。王强哪,他也恨不得一下子把杨延昭的人头拿到手,快快同转东京,见君复命。所以王强立即吩咐:“两旁人来,将杨延昭绑赴辕门外,斩首报来,全他的忠名。” 两旁武士上前来绑缚任堂惠推到辕门之外。这阵的高王可有些坐不稳了:“王司马,扬延昭一大早到此,因何云南王尚未到我营中,我看应等云南王到此再执刑不迟。” 王强说:“杨延昭既到,云南王来与不来无大妨碍,且先杀了他再说。” 高王说:“待我去监斩杨延昭。” 王强说:“不必了,我亲自监斩杨延昭,高王你可通知各营各哨,火速拨营起寨,待斩了杨延昭之后,我带人头与一部人马先行一步你带大军随后而行。” 高王心想,王强真奸诈之徒,他先行一步,让我给他断后,怕在云南这里出事。 王强奔辕门外监斩“杨延昭”……… 这阵儿杨延昭的马刚出昭通城,就听见远处一声追魂炮响——轰!延昭心想坏了,要晚了,他狠狠地给马两鞭子啪!啪!这马四蹄蹬飞,如快箭离弦,正走间忽又听见一声追魂炮响,轰!杨延昭手持马鞭接连地抽打坐马,这马放开四蹄已是跑到最高速度,但杨廷昭还嫌其慢,又抽打两下,咔巴一声,把马鞭抽折,只好扔掉马鞭,用手拍打,恨此马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大营。当他远远望见王强的大营时,又听到了第三声追魂炮响,轰!延昭自知已经无济于事,在马上失声喊道:“任贤弟,是我之过也!”…… 法场中,随着第三声追魂炮响,剑子手挥刀砍下,任堂惠人头落地。 王强一见,刻不容缓,马上命令把人头用石灰沽血装进早已备好的木盒之内。转身对高王说:“高王,此处不可久留,你在这里随后起兵,我先行一步了。”王强匆匆忙忙携带人头领着一部分人马奔东京而去。 这里,高王直愣愣在看着地上的尸体,犹如一场恶梦相似,叱咤风云使辽军闻风丧胆的杨延昭,就此了却一生了嘛!杨延昭他真与云南王要合谋叛反吗,真要是那样,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斩下了他的项上人头,延昭,你死的定有冤屈,当今圣上信用佞臣,致使忠良遭斩,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高王站在尸体跟前,泪水缓疆流下。 正此时,杨延昭的马方赶到法场。延昭见周围是护法场的军兵,桩概旁一具无头尸体,自知任堂惠已死,他跳下马来,走到尸体前面扑通一声双膝跪倒……高王在旁一惊非小,心想,刚死了一个杨延昭,怎么这又来了一个杨延昭,我活见鬼了吗…… 杨延昭在此一瞬问,也忽然想到一个急要解决的难题,那就是——我是谁?我是杨延昭还是任堂意。延昭想,如果任堂惠不死,我可以说明实情,如今任堂惠已死,我如再说明实情,岂不辜负了任贤弟一片诚心和他的绝笔遗愿,事到如今,我只好冒名顶替,以假当真了,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高王,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转而向尸体哭道:“我的好朋友啊!”泪如涌泉而下…… 高王在旁边说:“你是什幺人?因何到此痛哭?” 杨延昭学着任堂惠的口音说道:“我是杨延昭的好朋友,任炳任堂惠。” 高王一听说说的口音不对,方知是一个与杨延昭长得相似的人,暗说,天下如此相似者实为少见。 正此时,云南王领着一班人役,乘马到此,云南王已经想好了一条计策,他想今日到此请兵部大司马王强进城去到王府中饮宴,酒席间,埋伏好军士,把王强活擒,然后以死相迫,让他自己说出一个救杨延昭的招数来,并让他立下字据,以做把柄,然后让他传令退兵,他若不听,就杀了王强,与宋军决战。云南王来到大营辕门外一看,见有尸体横倒在地上,大吃一惊,又见那“任堂惠”走到跟前说道:“王爷,我六哥被王强杀了,人头带走,只剩下尸首在此了。” 云南王一见尸体,后悔自已不该先向延昭说明此事,以致造成今日之不可挽回的大错,现在我什么计策都没用了,只好吩咐人速到任宅通知柴郡主到法场牧尸。 郡主柴银屏听到这个消息,真如一声炸雷!悬崖失足,她急忙带宗勉来到法场,见尸身扑通跪倒,一声延昭未曾出口,已经昏死过去。 第162章 云南王忙扶住胞妹,喊叫半响,柴郡主方才擒过来,此时柴郡丰始想起昨日延昭与她的那段谈话,已是暗示夫妻将别,悔恨自己来能追问出真相,郡主跪在这里哭诉道:“廷昭,你心太狠了!……”郡主边哭边诉,痛不欲生,几次要往桩概撞去,都被云南王与延昭给拉住,最后郡主哭得如呆似傻,宗勉哭得似小泪孩儿一样,云南王老泪纵横,高君保悲泪偷弹,杨延昭已是哭红了眼睛。众人都为“杨延昭”死而落泪。唯杨延昭为任炳死而份心。 高王告知云南王,他也将率兵同朝,云南王淡淡答道:“恕不送行。”便命人搀拄柴郡主先上车回任宅,命从人买一口上好棺材,把“杨延昭”的尸首盛硷起来,拉回昭通,暂停在云南王府。 云南王亲到任宅又劝慰自己的胞妹,………杨延昭擞着云南话向王爷说:“王家千岁,六哥乃我的至交,让我把他的尸首护送回东京天波杨府吧!眼下天气已热,此去东京路途遥远,宜及早动身,不然尸体会腐坏的。” 柴成训说:“好,任炳,你可安排准备,即早动身。” 杨延昭说:“王家千岁,我家中没有什幺好安排的,有王爷在此,我一切放心,明日就动身。” 王爷闻听说道:“也好。”征得郡主的同意,决定明日起灵同京。云南王离开任宅之后,任堂惠之妻金氏夫人领着儿子任九龙来劝慰柴郡主,九龙看到宗勉哭得满面泪痕,过来用小手给他擦泪,金氏夫人也劝柴郡主要节哀自好,不要伤了身子,你还要给六哥送灵哪! 杨延昭在旁边目睹这一场景,真是心如刀割,柔肠百转。暗想,她母子怎会知道死的是他们的亲人哪!……我不能道破真情,却只能在此忍受着心灵上的折磨,任贤弟,你冒我而死,实是难能可贵,如今我冒你而生,也是处处为难哪! 金夫人劝了一阵子柴郡主之后,郡主强压住了悲痛。柴郡主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能哭起来没完没了,让人家老守在这儿劝。金夫人对柴郡主又好言劝慰一番之后,领着九龙要走的时候,向杨延昭说:“官人,少时过来。” 这一句话叫得杨延昭的脸,腾地一下子涨红,往常这是弟媳与大伯哥的关系呀,如今却叫他官人,官人是妻对夫的称谓,杨延昭怎么能自然,不自然也得应付,只好向金氏点头说:“我随后就来。” 金夫人走后,延昭又装着任堂惠劝了劝六嫂。柴郡主说:“‘任贤弟’,明日还要劳你护送灵车回京,家中一定要好好安排,到后宅去吧!” 延昭点头称是,退出房门来到金夫人处,一见金夫人更觉得老大的不自在,暗想,我叫什幺?我叫妻?我叫夫人?不行,对不起死去的贤弟任堂惠,但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叫吧!他忽然灵机一动,操着任炳的口音脱口叫了声:“孩子他娘,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吧?”“孩子他娘”,这是指任九龙说的,你是任九龙的娘,不直接和我明确关系。 金夫人可听着新鲜,过去和任堂惠在一起从来投这么称呼过:“哟!官人,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管我叫起孩子他娘来啦,往常都叫夫人,或叫妻,今天怎么叫起孩子他娘啦!这是什幺意思?” “这个……你有所不知,这‘孩子他娘’是六哥生前和我讲他们河南一带对家眷的称呼,如今六哥已去世,我怀念六哥,就把对你的称呼改作‘孩子他娘’算做对六哥的思念吧!” 任夫人一听,噢,是这幺回事,该子他娘那就孩子他娘吧!据说现在我国有些地方管自已的爱人叫“孩子他娘”或“小儿他娘”,就是在杨延昭那时候留下的,正史不见记载,只有说书的知道。 金氏说:“官人,明日你要护送六哥的灵车去东京,不知得多少日子回来?” 延昭心想,我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啦!为什么?没法回来,回来之后,我怎么对待这位孀居的弟妇,不说实情,她要把我当做她的丈夫,说实情她要蒙受巨大的打击。延昭心想我不能过早地向弟妇透露这个实情,等到什么时候我能在皇帝面前述明苦衷并得以赦免之对,我再把实情相告与她,这一段时间,我只可托人对她们母子参加关照。 延昭说:“孩子他娘,六哥一死,我五内如焚,今夜我要到王府之中为六哥守灵,以尽弟兄之义,明晨即要起身。到东京之后,我想在天波杨府不能久待,接着到边关一带去做买卖,买些牲畜,回家之时边走边卖,这样连来带去须得一年多的时间啊,你在家中要好好照管好九龙.料理好家务。” 金氏说:“好吧!只是官人此行离家路远,冷暖起居,自己要多加小心,免得我在家中挂念。” 延昭说:“自管放心,这条路是我常走的,到处都有朋友关照。” 金氏说:“明日走之前,要回家把换的衣服带上。” 延昭答应之后又简短嘱咐两句便离开了任宅。到王府见了云南王又拜托他给关照点家眷。在王府临时设的灵堂内为任炳守灵。 云南王命人做了一个木人头和尸身合装在棺内,棺内陈放防腐之物及珍珠数颗,其中有老云南王遗留之宝珠一颗名日“招凉球”。据说乃《拾遗记》中所说的燕昭王的遗物,有暑日纳凉之妙,也把它垃在棺内,算做云南王对妹夫的一片诚挚之情。 延昭为任炳守灵一夜,毫无困意,思潮滚滚,遐想连篇,泪为良友而流,心为至交而碎…… 柴郡主母子二人,被云南王由任宅接到王府,熬过了在云南的最难熬的一夜。 次日清晨,杨延昭又到任宅,向金氏告别并招集任宅的家人嘱咐一番。回到王府时已是一切准备就绪。云南王派二十名亲兵,随延昭同行,又派四名侍女路上侍候郡主,灵车早已备好。柴郡主悲切切辞别了王兄王嫂,与宗勉坐上车辆,金氏带九龙也来进行,郡主复下车又与金氏洒相而别……杨延昭上了马,灵车奔东京而来。 此时的东京汴梁城,那可真是热闹得象开了锅一样。王强带着杨延昭的人头上金殿一交旨,使满朝文武大为震惊。真宗皇帝一看果是杨延昭的人头无疑,向满朝大臣说:“杨延昭与叛贼孟良、焦赞勾结劫杀解差,在云南又图谋不轨,故此赐死,以正国法。此正所谓王子犯甚,庶民同罪,将其首级候尸身进京还天波府一同人葬。” “是。”王强捧着“杨延昭”的人头要往殿下走,鲁南王郑印说:“王司马,让我们看看‘杨延昭’的首级。”王强把人头递到鲁南王跟前,郑印一看,群臣都要看,一时竟传看起来,大臣们各个为杨延昭叹惜,不少人心中在想,这正是官大有险,树大招风啊!名震华夏的杨延昭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阵儿人头传封了寇准的手里,他捧着人头,端详了半天,腾出一只手来把人头抚摩般弄了好一阵,长叹了一声,说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哪!”说毕将人头交与王强。 王强抱着盛人头的木匣,颇为得意地牲殿下走去,该他倒霉,从殿下走上来一个人,和王强正走了一个对面。谁呀?八王赵德芳。八王千岁已经病了很久了,时好时重拖拉了有好几个月,最近病体见好,听人说王强去云南要廷昭的人头去了,不知是真是假,打掉打听打听是怎幺同事,怀抱着金锏上了金殿,正碰上王强。 王强一见八王,心说不好,躲不能躲,只得硬着头皮说话,睑上肉丝发皱,很不自然:“王家千岁,您御体康复了?” 八王说:“孤已痊愈。王司马,听说你去云南了?” 王强说,“啊,我刚从云南回来。” “你到云南去要杨延昭的人头可有此事?”“啊——”王爷问的急,王强不敢待慢回答,又想反正也是这幺回事了,我也不必隐瞒:“王爷,延昭的人头刚给圣上看过。”说到这儿他把小匣往王爷面前一颠搭,八王说:“什么,真把延昭的人头要来了,待我看看。” 八王往木匣中一瞧,果然是杨延昭的人头,登时怒火上撞。八王这场大病就是从真宗皇帝登基以后得的,他看不惯真宗皇帝那种提拔亲信,压抑老臣的做法,觉得真宗皇帝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致使忠臣遭害,奸佞得势。现在一看廷昭已死,八王哪能忍受得了,他强压着怒气问道:“王强,杨延昭他身犯何罪?” 王强说:“他,他勾结叛贼,劫杀官差,在云南图谋不轨。” 赵德芳说:“什么叫图谋不轨?” 王强说:“是他……” 没等王强把话说出来,赵德芳已经怒不可遏丁,八王心想,延昭之死就是王强之辈从中蛊弄的,今天我豁出担罪且先打死你这佞臣。八王说。“王强,什么杨延昭图谋不轨,我看是你诬陷贤臣,大宋江山就亡在汝辈之手,孤今要清整朝纲!”说着话八王举起金锏奔王强打来,王强一看八王这阵儿面色苍白,血贯瞳仁,忙说道:“王爷息怒,这是万岁的旨意。”八王说:“我正要找他与尔等一起算帐!” 王强看事不好,忙把那装人头的木匣往旁边随从人役手里一塞,转身往回就跑。八王举着金锏随后就追…… 王强腿快,先跑到金殿上高喊:“万岁,救命,八王千岁要打死为臣,现在他已追上来了。” 真宗皇帝一看王强吓得选样子,又听说是八王来了,知道事情不妙,无暇多说,忙吩咐内侍把龙书案帘撩起,让王强藏在龙书案下,王强十分敏捷地钻进去之后,帘往下一放,把他挡上了。 第163章 这时候,八王千岁怒冲冲来到殿上,手举着金锏见到真宗皇帝说:“参见陛下。” 真宗皇帝说:“皇兄,贵体违和,今痊愈否?” 八王说:“陛下,托您洪福,我已好了,兵部司马王强在哪里。” 真宗皇帝说:“你找他做甚?” 八王说:“我要打死这个佞臣!” 真宗说:“他身犯何罪?”八王说:“他欺君惑主。” “何以见得?” “他去云南要来杨延昭的人头,反诬他图谋不轨,勾结叛贼,廷昭如有叛逆之心,怎会把人头交他带回,分明是王强罗织罪名,诬陷贤臣,象此奸贼常伴君侧,会使陛下是非不明,泾滑不清,道路难择,玉石颠倒,臣今为君清理朝纲!” 真宗皇帝说:“皇兄,你久病在南清官,不知朝中大事,杨延昭之事,候有闲暇,朕与你详谈,朝中无事,下殿回官歇息去吧!” 八王说:“陛下,我病已好了,我要找王强当面问清此事,王强他现在哪里?” 皇帝说:“王司马,并未见他上殿哪!” 八王说:“我把他追上殿来的,他无路可走,定在殿上,找不到王强,我就不走了。” 王强在龙书案下心想,这事还麻烦了,他不走,我就不能出去. 这阵儿八王问两旁的大臣:“你们可看见王强在哪里?” 这些大臣谁也不敢言语,知道是皇上把王强藏在龙书案下的,谁敢揭这个底呀! 这时寇准在一旁说:“王家千岁,我看你就回去养病得了,怎么说杨延昭也是死了,就是你找到王司马又有何用?” 八王说:“我要找他查清是非,寇准,你可看见王强在哪里?” 寇准说:“我没看见,他要上了金殿,那么个大人,能藏在哪里?这金殿上没有藏身之处,我们身子后边挡不住,圣上的身后也挡不住,那龙书案底下大概也挡不住………” 王强在下面一听,暗说,寇准,你好损,你这不是给八王引路吗! 八王一听龙书案底下……他就明白了,用金锏一挑这龙书案帘:“王强,你往哪里跑!” 第三十七回闹金殿赵德芳讨江山打官司寇平仲作证人 八王赵德芳用金锏一挑龙书案帘,看见王强藏身其下,八王说:“王强,你往哪里跑,” 这一声喊,险些吓得王强真魂出窍,此时王强的动作之快,超出了常规,平常这个兵部司马行动举止都十分合乎官场规范:走路迈方步,说话放慢声,眼睛往上看,嘴角往下撇,肚子往前腆,脑壳往后仰……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了啦!他跑得比兔子都快,蹭的一下子,由龙书案跑出,躲在皇帝的身后,体如筛糠,嘴里不住地说道:“陛下,您给为臣做主。” 这是真宗的老师呀,老师被吓成这样,学生焉能不管。真宗皇帝说:“王兄,有话请讲,何必如此动怒,到云南去要杨延昭的人头是朕的旨意,是朕给他的上方天子剑,有话可与朕言讲。” 八王这阵儿不能拨拉开皇上去找王强,尤其听真亲这几句话,是替王强辩护,这怒气便转移到真宗的头上,八王说:“陛下,你听信了他的谗言,才做出这昏庸之事。” 真宗说:“王兄,杨延昭于发配途中勾结强盗杀死解差,到云南之后,又图谋不轨,事实俱在,焉能容他,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是郡马,也不能容得。” 八王说:“陛下,古人云,‘贤主之所患,患人之博闻辩言而似通者’。王强的辩言,陛下您便轻信,说杨延昭发配途中勾结强盗杀死解差,那杨延昭因何又如期到达云南服罪而不在中途逃跑?如此着来他杀解差用意何在?说他图谋不轨,这是含混之词,图谋什么?不轨者怎讲?既是不轨,因何他能自身伏诛,献上人头?再者说,象杨延昭这样的国家重臣,欲治极刑,陛下因何不告诉我这个微臣一声,出自一点私亲也好而向云南烧香祭奠。” 八王这话里有点讥讽皇上。真宗说:“皇兄,你重病在家,久不上朝,如此之事,难道朕就不能降旨吗?须知,朕乃一朝之主。”皇上这两句话也有点反唇相讥。 八王说:“你是一朝之主,我乃开国之人,这大宋江山恐怕孤王也应有一半!”八王真激怒了,要和皇上分江山。 真宗皇帝也不示弱:“皇兄此言,可是要夺王位吗?” 八王冷笑一声说道:“夺王位的早已夺了,只怕你还不记得,今天我只是提提老帐,让你不要忘记‘欠钱’。” 八王这话更为尖苛,话语里已经明指出了当初真宗之父赵光义篡夺赵德芳之父赵匡胤的江山的事情。真宗皇帝听到此言,自知当着群臣不便再行争执,但也气得面色发白,半响无言。 皇帝和八王吵架,谁能来劝解,众大臣都面面相观,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寇准出班说道:“王家千岁息怒,陛下霁威,且听为臣一言,如今杨延昭已死,不能复生,争执无益。我看为争之计万岁当降旨一道,先给杨延昭好好安葬,超度亡魂。不管他犯了什么罪,天子赐死,他自来伏诛,这就不是反臣。候丧事办完之后,再责令三法司,详查杨延昭之案,有何出入,自能明了,眼下国事繁忙,纠缠此事无益,王爷也不要追究王司马的过错,侯案情查明,自会水落石出。陛下龙意审裁。” 真宗闻听,忙说道:“寇卿所奏极是,朕也正想厚葬杨延昭,待杨延昭灵车进京之时,兵部王司马与寇天官可往城外接灵,然后在天波杨府,请僧道做场,超度亡魂七七四十九日,再行安葬,然后再详查此事,皇兄你看如何?” 八王已听出皇帝让了步,于是说道:“陛下圣明,理应如此,只是杨延昭超度亡魂之时,满朝文武都应到天波杨府吊祭。” 真宗心想,他这是给杨延昭恢复名誉哪!又一想,不答应他,他还会在殿上闹,说不定又和王强没完,算了吧!再让一步:“好,就依皇兄之言。” 就这样,这场风波才算平息……寇准和王强两人天天准备着接灵车。听相继回朝的高王讲,灵车很快就到,寇准安排了几个骑快马的差人,一日三探,看灵车到否,这天差人来报:“扬延昭灵车已经来了。” 寇准与王强忙带着一班人役来在东京城外,同时接到信息的杨家几位寡妇太太以及八姐、九妹,杨洪等人惧都到此,大公子杨宗保身穿重孝也等候在这里。 天近正午,远见灵车队缓缓而来。从云南到东京,这一路上柴郡主可以说是泪水不断,哭声不绝呀!每天一到店房住下,柴郡主总要命人在棺前设祭。她总怨恨自己在杨延昭向她暗示夫妻将要诀别的时候,没能理解其意,如果当时追问出真情告知云南王,决不会使延昭遭斩。她越想越后悔,越后悔就越哭……在随行的“住炳”的劝慰下,郡主还算是能够强压悲痛,今日历尽千山万水又回到了汴梁。 灵车停在城外,早有差人禀报柴郡主说天官寇准与兵部司马王强奉圣上旨意在此接灵。郡主忙下了轿车,走到前边给王强、寇准下拜。寇准见郡主面容憔悴,二日红肿,不由得心里也一阵难过。王强说:“郡主,圣上已经降旨,让在天波府中超度亡魂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再厚葬,并让满朝大臣到杨府吊唁。” 柴郡主一见王强,恨从心起,奈他是奉旨而来,不敢得罪,只好说:“多谢万岁皇天雨露之恩。” 此时宗保走上前来,给郡主见礼,郡主一见宗保,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宗勉在一旁掉泪,……悲痛方定,忙给宗保引见任叔叔,宗保一见这任叔叔,先是吓了一跳,暗想这不是我爹吗,但听“任炳”一说话,才知门音不同……几位寡妇太太与八姐九妹、杨排风一起过来,与柴郡主相见,登时哭做一团…… 寇准在旁边劝说道:“郡主,东京城外,行人众多,观之不雅,不要过于悲痛,接灵车要紧。” 众位夫人们这才止住了哭声。这时候,王强在旁边一服看见了“任炳”,当即一惊。暗想,这不是杨延昭吗,怎么他没死呀?那找杀的那人是谁呀?哎呀!别是弄错了,有人冒名顶替吧!真要那样,我可是枉费了心机,不管如何,我先过去试探试探再说。王强想到此,几步走到了“任炳”的面前,拱手一揖道“杨郡马,一路风尘多有劳累了!”他想用这突然一问来察看此人的面部反应,哪知杨延昭早有准备,延昭心想,好你个王强,你到此诈我来了,心术可谓毒矣!杨延昭摆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擞着云南口音的样子说道;“这位大人,你是哪个?” 王强死盯盯地看着杨延昭说:“郡马,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啦吗?兵部司马王强啊!你去云南不久,这口音改得可真快呀!” 延昭说:“噢!您就是我六哥生前提到的兵部司马王大人,我不是杨郡马,我是云南昭通的任炳任堂惠呀!” 王强笑道:“郡马,不要与我开玩笑了,你我至交哪能错认,是不是有人……… 延昭说:“王大人,你这是何意,我六哥已死,你为何偏要这样叫我呀…” 这工夫柴郡主在一旁观此景况,好不气恼,她走到王强的跟前说:“王司马,我任贤弟已经向您说出名姓,您却管他叫延昭这是何意?” 王强一见柴郡主,自觉此话不好回答,吱吱唔唔地说:“郡主,我是看他与延昭长得太相似啦!” 第164章 柴郡主说;“王大人,杨延昭被你杀了,难道和延昭相似的人你也要把他杀了吗?” “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大人,万岁赐死,你亲自到云南监斩的杨延昭,取回他的人头,是不是?”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管‘任堂惠’叫杨延昭?” “这个……” “什么?王司马,你心肠也太狠毒了,你害死我的丈夫,难道还要害我丈夫的朋友吗……” “这………郡主你不要误会……” 郡主和王强这一吵嚷,寇准在旁边早就看到了,寇准起初一看这“任炳”也吓了一跳,听王强上去一问,方知这人叫任炳,后来一看柴郡主过去和王强吵起来了,他把正和宗勉说话的宗保叫过来了:“宗保,快去劝劝你母亲,不要和王司马吵。” 宗保闻听往那边一瞧,问寇准:“天官大人,我母亲为什么和他吵?” 寇准说:“没有什幺大事,大概是我听着王司马管那位‘任炳’叫杨延昭,给你又找了个爹。” 宗保一听,腾地一下子,怒火撞顶梁,心想,王强,你害死我爹,又想害我任叔叔,真是欺我们杨家无人哪!他三两步抢到跟前一伸手揪住了王强的脖领子:“王大人,你说他是谁?” 王强身居高位可没受过这个,他说:“杨宗保,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你说他是谁?” 王强心想,我要不敢正而回答,那不让人会说我怕你这个小孩子啦吗?“啊,我管他叫杨延昭了。” 宗保说:“我爹爹已经被你杀了,你还嘁杨延昭,这是对我母亲的戏耍,是对我的污辱……”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啪!给王强来了一个响亮、实着的大嘴巴。堂而皇之的王司马可没吃过这个亏,也从来没人敢打他。王强说:“杨亲保,你大胆!”啪!——那边又来一个嘴巴,这是平衡的两巴掌。王强愣啦!心想,哎呀!他真敢打我,王强本想还手,但一想我要和他撕巴起来,有失官体,再者说,万一撕巴一阵我还打不过他,更丢人,不如我就这么把架儿端住,怎么说还能落个有涵养哪!就在王强愣神这工夫,后边又过来一位,咣!给他一脚!王强心想,怎么墙倒众人推啦!我还没倒哪!他回头一看是杨宗勉,喝!小的也上来啦!这时候寇准过来劝止。王强说;“寇大人,您这是亲眼所见的,他们要造反哪,敢打兵部司马,这还了得……” 寇准说:“王大人息怒。”寇准向宗保、宗勉说:“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打兵部司马,这是以小反上的罪名………” 宗勉说:“谁让他给我们找俩爹?” 寇准说:“不管怎幺说,你们这是犯了国法,这是不可容忍的。” 王强一听寇准能说两句公道话,于是就向寇难说:“寇大人,您可看见啦!我是奉旨前来接灵,他敢打我,这是目无圣上,我要跟他金殿面君。” 寇准说:“王大人,算了吧!他们年幼无知,又是初犯。” 王强说:“初犯,我不能让他们有再犯!我一定奏禀圣上,我先行一步,杨宗保你等候了。”说着话王强悻悻而去,骑着马奔金殿了。 杨府众位太太都说宗保打得好,扬排风说:“宗保,你怎么不狠狠手,一巴掌抽他个嘴歪眼斜,让他一辈子正不过来。” 柴郡主知道打了王强事情不妙,她向寇准说:“天官大人,延昭已不在人世,真要圣上问起此事,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寇准说:“郡主放心,到时候该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只是这位壮士长得实在与延昭有些相似,方才把我也吓了一跳。” 郡主一听忙说:“哎呀,方才忙乱之中忘记了给‘任贤弟’引见寇天官,忒也失礼。”于是柴郡上给“任炳”引见双天官寇准。 杨延昭对寇准加着万分小心,生怕哪句话说不好,被寇准看出破绽,他知道这位寇准洞察毫未,足智多谋。杨延昭说:“寇大人,六哥生前经常向我提起,说您是断案如神的清官哪!” 寇谁说:“哪里,哪里,断案如神,也没料到杨延昭会有今天哪!好啦!‘任炳’,我们改日再谈,现在我得领着宗保、宗勉去打这场官司,王司马一定上金殿告状啦!” 延昭说:“那就拜托天官大人,关照我的两个侄儿啦!” “这就不用说啦,宗保、宗勉,快跟我上殿面君,不用等人家传唤。” 寇准领着宗保、宗勉奔金殿而去。他们三人走出很远了,杨延昭还在琢磨方才与寇准的接触中从言谈到行动有没有纰漏之处…… 此时寇准领着宗保、宗勉已来到殿下朝房中等候。这阵儿宗保、宗勉哥俩心中也没底,刚才在气头上打了王强,现在净静下来也怕皇上怪罪。宗勉说:“寇大人,王强说我们打了他,皇上能怪罪我们不?” 寇准说:“圣上一定会生气的,不过,你们俩个见了圣上,不要害怕,有理要讲清,官司准能赢,你们俩应当这么说……”寇准嘱咐一番,宗保、宗勉点头称是。寇准奔金殿而来。 这工夫王强在金殿上正告状哩:“万岁,臣去奉旨接灵,杨宗保、杨宗勉目无国法,竟敢殴打为臣,接灵众人有目共睹,他杨门一家,竟然置若罔闻,袖手旁观,多亏天官劝解,臣方得脱身,似此等之事,恐大宋朝前所未有,望万岁与为臣做主…” 正此时,寇准走上殿来,真宗问寇准道:“寇卿,杨宗保、杨宗勉殴打王司马可有此事?” 寇准说:“陛下,此事臣亲眼所见,宗保打了王司马两个嘴巴,宗勉踹了王司马一脚。” 皇帝一听,心中好话,兵部司马能是随便打的吗?更何况他是我的老师:“寇卿,扬宗保、杨宗勉现在何处?” “他二人已经来了,现在殿下。” “让他们上殿。” “是。”圣旨一下,哥俩走上殿来,金阙下跪倒。宗保说:“参见万岁.万万岁,臣子宗保见驾。”宗勉在旁边说:“臣子宗勉见驾。” 真宗皇帝一看杨宗保年纪约十七、八岁,杨亲勉也不过十一、二岁,是个孩子,真宗皇帝暗想:老师啊,你怎么能让两个孩子给打了。皇帝问道:“杨宗保、杨宗勉,是你们二人殴打了壬司马吗?”宗保说:“正是。”真宗皇帝说:“你们殴打大宋官员,可知有罪?”宗保说:“万岁,臣子虽然无知,但也知道不能殴打朝廷命官,只是这王司马,他身犯重罪.理应该打。” 皇帝一听不解其意,问道:“杨宗保,王司马身犯何罪?” 宗保说:“他犯有欺君之罪。” 真宗皇帝说:“何以见得?” 宗保说:“万岁,王司马奉万岁圣旨封云南昭通赐死家父,取回人头当殿面君,这是圣上知道的事情,可王司马在奉旨接灵的时候,见到家父好友‘任堂惠’任叔叔,却口口声声叫家父的名字,‘任叔叔’怎样解释都不行,他只是叫起来没完,由此可见,他要来的人头定是假的,不然,因何人死之后,他还要向人喊叫杨郡马,由此可见他有斯君之罪………” 王强说:“陛下,那个叫‘任炳’的人长得酷似杨延昭,是臣无意中脱口喊了声杨郡马………” 寇准在旁说道:“壬大人,你读书识礼,当是坦荡君子,因何当着万岁面前扯起谎来,你不是脱口喊了一声杨郡马,那个‘任炳’向你说出名姓之后,你还一再追问人家,向人家叫杨郡马、杨郡马……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此事我也可作证,我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向着。” 王强一听,他这两头作证可够呛。 宗保说:“陛下,您想,家父尸骨在棺,家母重孝在身,王司马却向我的“任叔叔”不断地喊叫杨郡马,如要象他所说,出于无意,虽能躲过欺君之罪,却又有戏耍郡主,污辱皇亲之罪名,望万岁与为臣作主。” 杨宗勉在旁边半天没言语,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句来:“万岁,我小孩冤枉!” 他一声喊,弄得众大臣嘁嘁而笑,真宗皇帝问道:“你有何冤枉?” 宗勉说;“万岁,明明是我爹死了,他冲着‘任叔叔’喊我爹的名字,您想,我妈能乐意吗,他给我找俩爹,我也不乐意呀,万岁,比如你爹要死了,别人给你再找个爹你干不?所以我就踢他一脚。” 这句话一出口,众大臣哗然而笑。寇准忙说:“娃子,不要胡说,万岁要怪罪的。” 杨宗勉一听到这,吓得小嘴一撇哭起来了:“呜……我走,万岁怪我,我找我舅舅去,让我舅舅拿金锏打王强……”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就要下殿,寇准把他抱住,连说带哄……还不时地冲皇上使眼色。 真宗皇帝一看,此事不可纠缠,暗想王司马你这事办得也实是太不高明,你冲人家喊什么杨郡马呀!幸亏今日八王没上金殿,今日他要上殿,这又是一场风波,他会说你兵部大司马污辱他的御妹了,还不又得用金锏打你。唉!姑且平息了此事吧!真宗皇帝说:“宗保,宗勉,王司马向别人称呼你父的名字,你们也不应殴打司马大人,朕念你弟兄丁忧父孝,年幼无知,姑且饶恕你们的过错,下殿去吧!” 此时寇准一拍杨宗勉说:“还不快谢恩”,宗勉与宗保哥俩同时向真宗皇帝说:“谢主龙恩。”站起身来,下殿走 王强心想,这官司打的,输给俩孩子了,白揍了两嘴巴还有一脚,还赚了满朝文武的一笑,真是憋气窝火带闹心。 第165章 他哪知道,这小哥俩上殿来这一套词儿都是寇准在朝房里教好了的,小哥俩是“演员”,寇准是导演。 这阵真宗皇帝叫寇准与王强代替圣上到天波府去吊祭亡灵,然后他甩袖退殿。 寇准与王强一同下殿,王强命人役带着“杨延昭”的人头奔天波府而来。 这阵的天波杨府十分忙乱,院子里边高扎灵棚,请僧、请道超度亡魂,众位寡妇太太们哭声不断,家奴院工们满脸愁云……棺材停放在灵棚之内,柴郡主到后堂来见婆母佘太君。 今天八姐九妹与众太太没让佘太君到前边来,因为自从得知杨延昭人头进京那天起,佘太君就常常两眼滞呆地坐在后堂整天无话,时而眼泪流下,抽泣之声可闻……朝廷不去啦,甚至连后堂也不出啦。大伙怕老太太一见棺材昏死过去,所以今天一切事情都没惊动她,但是柴郡主却得来参见婆母,“任炳”也要拜见老娘。 婆媳相见,又是一场抱头痛哭……郡主劝慰婆婆,婆婆又劝慰儿媳……泪水止住之后,柴郡主说:“娘,延昭在云南有个好朋友,叫任炳任堂惠,他随我一路进灵而来,此人长得与延昭一模一样,您见到他真如延昭在世,也是一点慰藉,现在他等在堂外,想要拜见太君。” 佘太君心想,长得和我六儿一样,毕竟不是我六儿,但人家万里送灵而来,礼应见面,吩咐:“有请。” 柴郡主走出后堂把这“任炳”就领进来了。 “任贤弟,这就是老母佘太君。” 老太君一看这“任炳”,当时两眼就直了。太君心想,这不是我六儿吗,怎么说是任炳呢?杨延昭见母亲泪眼末干,鬓霜增重,双目神伤,神态苍老,已经知道这是接连的折磨,不断的打击,以致如此。延昭强作镇静,双膝跪下,用云南口音说道:“老娘您好,‘任堂惠’给老娘见礼。” 老太君一听说话口音不是我六儿,又是一阵难过,说道:“‘任堂惠’呀,快快免礼平身,坐下说话。” 延昭起来在旁边坐下之后,太君说:“‘任堂惠’,一路之上,你押送灵车,多有劳累了。” “老人家,我‘任炳’与六哥情同手足,应该如此,当初我曾受过七弟的救命之恩……”接着又说了一遍当年天齐庙打擂的经过:“老人家,那年,我在府中住了些叫候,见过您,您大概忘记我了,当年没有七弟救我,我任炳活不到今天,我只恨自己没能替六哥去死呀!” 太君说:“‘任炳’,你有此心.就已是难能可贵了,你与我六儿真是长得如同一人,见到你就想起了延昭。” 延昭说:“老人家,从今以后,您就把我当作您的六儿吧!” 太君说:“好,好,我把你就当作延昭……” 说着话老太太这眼泪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老太太这一哭,杨延昭可有点受不住啦!延昭心想,我杨家七郎八虎闯幽州,只剩下我一人,如今这一人又“死”了,老人家已至桑榆晚年,焉能经得起这痛苦折磨,若不然,我就与她老人家实说了吧! 第三十八回攀交情约友赴宴结旅伴暗箭伤人 杨延昭见佘太君一掉泪,怕老母经不起这痛苦折磨,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想要向母亲吐露实情。但看到柴邵主坐在旁边,不好谈话,只好把话咽住。杨延昭冒名顶替这个事,够得上一级绝密了,连老婆都不告诉。 偏巧在这个时候,一名杨府家丁进来问柴郡主灵堂如何摆设,柴郡主站起身与家丁奔前宅而去。 郡主一出去,延昭说道:“老人家,不要过于悲痛,六哥不在,我愿代六哥侍候您的晚年。” 太君说:“好啊,我儿延昭能有你这样的好友,九泉之下,自当瞑目了。”说完这话,老太君瞅着“任炳”又掉起泪来。 延昭说:“老人家,您怎么看着我泪水不止呀?” 太君说:“‘任炳’,只因你太象你六哥了。” “任炳”说:“老人家,那您就把我当做六哥好了。” 佘太君说:“可是,你虽然与延昭长得一样,毕竟又不一样啊!” 延昭说:“您看我与六哥还有什幺地方不一样啊?” 太君说:“你的说话口音就与延昭不一样。” 延昭说:“老人家,这有何难,我与六哥也学会了说北方话,您要不信,待我说两句与您听听。” 太君说:“好,你说吧。” 六郎站起身来,正衣襟,撩袍跪倒用他自己的口音说道:“老娘,‘任炳任堂惠’与您见礼。” 老太太坐在那没动,她直瞪着眼看着这“任炳”心想,这哪是任炳,这不就是我儿延昭嘛!尽管世上有长得相似之人,难道会相似到如此程度,老太君一招手说:“‘任炳’,你近前来。” 六郎跪爬两步来到太君的跟前,太君一伸手,摘下了延昭的头巾,抽掉头簪,破散开发髻……她耍干什么?她要查看这个“任炳”顶部的头发。因为杨延昭的顶部有七根头发是红颜色的,这是生理特点,天生自带。老太君今天要看看这红头发有没有。她散开发髻一看,七根红发油光光地在发丛之中。老太君说:“你,你是延昭儿嘛!” 延昭说:“娘,正是延昭在此。” 老太君一听果是延昭,真是惊喜异常:“延昭,你是………” “娘,……”杨廷昭当时把发配云南,任堂惠替死之事说了一遍。 太君听后觉得这真是天大的意外,方才流悲泪,如今又流喜泪,她庆幸六儿不死,但又感叹舍命全交、仗义轻生的“任炳任堂惠”,堪称刎颈之交,金兰之友,令人敬仰。母子二人正待详谈,有家人来报:“寇大人、王大人奉旨来到。” 太君赶紧给六郎把发髻盘好,别发的簪子已无有“平定光辉,德昭嗣顺”八个字,因为延昭自己把它换下。太君说:“你从现在起,就冒名任炳吧,不可与任何人透露。走,快去迎接这两位大人,对王强你要多加小心。” 延昭说:“儿知道。”母子二人往前边而来,老太君这精神立时发生了变化,虽表面伴有悲色,但内心却喜气萦怀。老太君带着一班杨门女将迎接到府门之外。 这阵寇准手捧着木匣,里边是“杨延昭”的人头。这个匣子王强没敢抱,他怕抱着这个东西到了天波府,再让他们找个什么斜碴儿闹起风波,不好收掊,所以在路上跟寇准好说歹说,让他给抱着了。此时寇准一见余太君说道:“老太君,我二人奉圣上旨意,进来‘廷昭’的首级,好合尸下葬,同时也是替圣上吊祭‘杨延昭’。” 太君说:“寇大人驾到,快请府内叙话吧,王大人也请。” 王强心想,说到我进来个“也请”这就是对我的一种慢待,慢待我也不怕,我厚脸皮,今天我还得要看看这个任炳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宗保哪,光和寇准说话,对王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象没有他一样。 众人来到灵堂之后,寇准把木匣交给宗保。宗保又交家人放入棺内尸首合一,取出本人头,换上真首级。杨府上下一片哭声……老太君哭得尤为悲痛,太君知道这是任炳的人头,心想没有此人之死,怎能换来我六儿之生,他也有妻儿老小,他也有万贯家财,哪一个不留恋人世美景,哪一个不愿意百年时终,可他为了大宋江山,为了朋友之情,为了昔日一点恩惠,却能深明大义,以身替死,这样的好人,亘古少有啊!太君巳暗定主意,殡要大出,葬要厚葬,我还要派人去云南,关照他的家小……… 这里尸首入棺以后,佘太君请两位大人客厅用茶,寇准与王强两个人到客厅落坐以后,“任炳”自外边走入。太君忙给引见说:“‘任炳’,过来,这是天官寇大人,兵部司马王大人,快快见礼。”复又对王、寇二位大人说道:“这是我儿延昭的生前好友姓任名炳字堂惠。 王强连说:“啊,认识认识,存东京城外已经见过了。”王强心想,就因为他,我挨了两嘴巴还有一脚。 “任炳”与两位大人见礼巳毕,在旁也落坐。王强看着“任炳”心想,他怎么会是任炳呢?这不就是杨延昭吗? 寇准在旁边说:“这位任壮士和杨延昭长得真是如同一人,无怪王司马因为你还闹了一场风波。” 王强脸一红:“哎,寇大人,那是我脱口说错,追悔不及,不要再提这事了。请问任壮士在云南以何为业?” 延昭说:“以贩卖牲畜为业,常到边关一带来。” 王强说:“噢!本司马微时也曾经商为业,贩卖珠宝绸缎,也常在边关一带谋生,以此而论,我们还是同行哪。” 延昭说:“小人怎和和司马大人相比,大人乃是统领全军人马,叱咤风云的人物,小人只不过是经营牛、马的一介商贾,与大人相比就好象沙石之望泰山,燕雀之仰大鹏,天地之别呀!” 王强说:“任壮士说的哪里话来,我虽居官,你虽经商,但从延昭处论,我们都是朋友,当初延昭被潘仁美所害,在林中上吊,被我所救,我为他抄写状纸,申冤雪恨,如今你在延昭死后,万里送灵,竭尽弟兄之义,从这点说,我们都是延昭的良朋益友。” 延昭说:“王司马,当初六哥将死之时,您能救他活命,而今我看六哥将死之时,却束手无策,从尽朋友之道而说,还是与司马大人比不了。” 寇准在旁边插话说:“任壮士,别看王司马当初曾在延昭上吊之时救过他的性命,可如今皇上要延昭的人头,王司马也是束手无策,还得由他亲自去执斩刑,这朋友斩朋友,心里更难受啊! 第166章 由此看来,王司马与你也是一样啊!” 寇准这几句话,正捅到王强的疼处,王强强做镇静,不无尴尬地说:“是啊,此次云南之行,也实是出下无奈,圣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去。” 寇准说:“就是嘛!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圣命难违,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得骂王司马哪!他们得说王司马口蜜腹剑,不仁不义,卖友求荣,不如个狗屁,王司马你说是不是?” 王强心想,寇准这是拐着弯儿的骂人,还得让我点头儿。只好应付说:“啊?……啊!……哈……”王强一阵假笑之后,冲“任炳”说:“任壮士,不管如何说,你我从延昭身上论,应该是朋友,天南地北,难得相见。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延昭说:“司马大人,有话请讲。” “我想请任壮士到寒舍一叙,不知可能赏光?” 延昭心想,请我上你家去,你这是番饵钓鱼,诱我上勾,想要细察我的漏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延昭说:“司马大人,我有一批买卖在等着我去做,如今灵车送到,三两日内就要告辞了,时间紧迫,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谒吧!” 王强说:“任壮士,既然近日辞别,你我难得相见,更不要辜负我一片诚意。你我左城门外的一点风波,实出于误会,请你到寒舍一叙,是想解开前嫌,哪怕是一杯清茶待客,任壮士也应赏光,如要不去,那就是心中还有郁结着城外之怨哪!” 王强一说这话,倒使延昭无法回绝他的约请啦!延昭摆出一付难为情的样子,正要再推脱时,寇准又说了:“任壮士,帮忙出力不去,请客喝酒还不去吗,司马府中酒菜香啊!我看你就不必推辞啦!你要推辞,司马还多心,都是廷昭的朋友,我也跟你一块去,若不然,王司马还得找陪客的,王司马,你说是不是啊?” 王强一听寇准也去,暗想,他去可太碍事,但又不好说不让去,其得假做高兴地说:“双天官作陪,更使寒舍生辉,那是求之不得的。” 寇准心想,亲娘祖奶奶的,你求之不得,你恨之入骨吧!你是想要探探这“任炳”的底,我还想探探他的底哩,要探咱就一块探。 杨延昭只好说:“既是司马大人如此盛情,小可自当尊命了。” 王强说;“好,后天午前,我派一乘轿来接你。” 寇准说:“好,后天我不用请,我自己坐轿上你司马府。现在咱们也不要久待了,该回去了。”王强说:“就依天官。”当下王强与寇准两人告辞,余太君与“任炳”等众人一直送到府门以外。 王强与寇准分手后,叫到府中,心中暗想,后天这个“任炳”能不能来哪?可气的是寇准也跟着搅和,给我会带来许多的不便……哎呀!这个“任炳”会不会住今、明两日走了呢!他如果要走了,说明其中有诈,说不定那杨延昭会没有死,不管如何,我得派人暗中监视,如里那“任炳”真要逃走,我就把他暗杀在无人之处,让今世不再有与杨延昭相似之人,也解开我胸中的疑虑。想到这里把他的长子王巨叫来了。 王巨见到王强说;“爹爹,叫儿来有何吩咐?” 王强说:“王巨,你每天习文练武,苦下功夫,为父今日问你,武艺练得如何了?” 王巨毫不在乎地一笑说:“爹爹,要说这武艺吗,东京汴梁城里城外,有名有姓的武林高手,我都访过了,不管什幺长拳短打、马上步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爪、镜棍槊棒……混元功,蛤蟆气、金钟罩、铁布衫、铁尺排肋、油锤贯顶,隔山打牛、隔腐击石……”王强说:“你都会吗?”“我都看人家练过。”王强说:“为父问你会多少?”王巨说:“眼巴前的都会点儿,十个八个的到不了我跟前。” 王强关严房门,压低声音说,“现在,我让你去行刺一个人,你敢不敢?” 王巨一听吓一哆嗦:“您让我行刺谁?” “任炳任堂惠。” “这个人我不认识呀,行利他干什么呀?” “此人十分好认,他长得和杨延昭分厘不差,只是他乃一贩牛马的商人,现住天波杨府,我儿子今明两日,可带几名心腹之人,化装平民,在杨府四周细心观察,那‘任炳’不出来,便做为罢论,那‘任炳’如若出天波府离开东京,我儿务必尾随其后,寻找时机,在无人之处,将他杀死。此事要小心谨慎,不可为外人所知。至于为何要行刺他,待你回来,为父再与你详述,吾儿可敢前去吗?” 这王巨是色厉内荏,狼心兔子胆儿,欺软怕硬,一听要杀的是个商人,他来能耐了:“爹爹,尽管放心,别说他长得象杨延昭,就算他是杨延昭,儿也能取他项上首级。我这就去。” 王强说:“孩儿啊,多加小心,万不可惊动天波杨府中人,今、明两日如不见此人,你就悄然而回。” 王巨说:“您放心,万无一失。” 王巨领了四个心腹家人,化装之后,暗在杨府周围观察动静——搞特务活动。王巨自己换了装束之后躲在杨府近处一家茶肆里听消息。一天过去无事,到了第二天下午,忽见一个家人来向王巨禀报:“公子,那个人,刚才出来奔南门而去。” 王巨急忙起身,牵过马来,披身上马,家人随后跑步,一起向南门追来…… 此时,杨延昭刚出南门。昨天王强与寇准离开杨府之后,老太君与杨延昭娘儿俩进行了紧急商谈。商谈的结果认为后天不能到司马府去,这里王强心怀叵测,不得不防,再加上寇准在陪,恐怕被他察出破绽,怎么办哪,廷昭说:“为今之计,三十六招,走为上策,让我快走吧!”佘太君说:“你往哪去呢?”延昭说:“我学着任炳去贩卖牲畜,四处漂泊,‘方地为舆圆夭为盖’到处存身,人难相逢,信书见面吧!”佘太君一想,也只好如此,次日早起,延昭当着杨府众人的面向太君告辞,老太君赠给他白银一千两,以作送灵酬谢,同时还把杨延昭的抢、马、盔甲赠送给“任炳”以为纪念一其实本来就是他的。延昭一一拜别,格外嘱咐柴郡主多多保重。午饭后.收拾停当,杨延昭从天波府的后门走出,没想到被王强安排的人给看到了。 这阵王巨随后追的已经看到了前边的“任炳”,他告诉那家人:“你先回去吧!这个事儿交给我一个人就办了。”那家人乐不得地让回去呢,腿肚子都跑疼了。 家人走了,王巨急催马追赶上来。看看离前边的银鬃马靠近了,他在马上喊了一声:“喂!前边这位壮士慢走!” 延昭在马上回头一看,身后追上一个人来,此人头戴青壮帽,身穿青缎箭袖,腰扎大带,足登薄底快靴。长了一张姜黄脸儿,短眉毛,大眼睛,那眼皮双得好象茧蛹,勾鼻子,薄嘴唇,衬着一对扇风的耳朵,这对耳朵特殊地大,好象在脑袭两边,安了两把小蒲扇似的。别看王强长得相貌堂堂,他这儿子可不怎么样,至于为什么父子相差如此悬殊,这须要遗传学家去研究,在此不必细提。 延昭见此人追上来,不知什么用意:“壮士,有什么事吗?” 王巨的马与延昭的马相并而行:“啊,这位朋友,我打听打听,您是往哪去呀?”延昭说:“我要去云南,请问壮士何往?”“我呀,去湖南,咱俩正好顺路,搭个伴儿去吧!”延昭说:“正好一路同行。”王巨端详了一下延昭说:“请问老大哥贵姓高名?”“姓任名炳字堂惠,壮士贵姓?”“我姓郭。”“台甫怎么称?”“这……”王巨是顺嘴诌出来的这幺个姓,这一问他名字,一时竟答不上来了,心里一急,忽然越起自己平素爱吃海参、鲍鱼,因而脱口说道:“啊,我叫鲍鱼。” 延昭一听,怎么,叫“锅爆鱼”这是什么名字:“郭壮士,府上何处?” “这个……啊,我就是东京汴梁的。” “令尊大人在何处供职?” “您问我爹呀?是……打铁的。” 杨延昭心想,这个人吱唔搪塞,有些来路不明,看他身背弓箭,马侧挂刀,不象是个铁匠之子:“壮士,看你的穿戴倒象个练武之人。” 王巨说:“对了,我这个人生性好舞枪弄棒,我看壮士你也是背后有弓,马上有枪,看来也是个神通武艺的人。” 延昭说:“我是喜武而不练,配带兵器,惊吓盗贼而已,你我一路行,得时倒要向你请教。” 王巨说:“那没什么,凡是我会的,都可以教你,我这个人经的老师多,见的高人广,眼界能比你宽点儿。” 延昭心想,此人倒很狂妄,俩人并马又走了一程,王巨看看此处前后无人,两旁树木丛生,暗想该下手了,摘刀就砍?怕不那么容易,我给他来个“暗算无常死不知”,对,就这么办。王巨忽然在马上用手一捂肚子:“哎哟,任老兄,我这肚子受点凉,你先头走着,我到树林里方便方便。” 延昭说:“好,我前面等你。”延昭催马继续赶路,王巨一带马缰绳走进树林。他在林中透过树木缝隙看那“任炳”并未回头,竟直往前走去,于是他背后摘弓,壶中抽箭,纫扣搭弦瞄准了那“任炳”的后心,啪——就是一箭。 第三十九回韩延寿兵犯雄州郑黑虎战场遭擒 王巨在树林中,看准了那“任炳”的后身,射出了一箭。按说,明枪易躲,睛箭难防,但杨延昭是一位出入于枪林箭雨之中,徜徉于刀丛戟束之外的豪杰,真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正行走间,忽听身后冷风嗖响,急转身一瞧,箭已到跟前,他在马上略一斜身,躲过了这一箭,正待细看时,嗖! 第167章 第二箭已到面前,延昭急又一躲,第二箭又穿空而过,接着又来了第三箭,第三箭没用躲,因为没瞄准,在廷昭身旁呼啸而过。到这个时候,杨延昭己知是那个“铁匠”的儿子在暗害自己,他伸手摘下亮银虎头枪,正要拨马察看时,却见那位“锅爆鱼”端若刀纵马从林中赶来。 这王巨一看三箭未中,暗想我用刀劈了他吧!谅他一个贩牲口的商人,决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催马舞刀直奔延昭而来,口中喊道:“姓任的,今天我要你的脑袋,我是劫道的。”说着话,马到跟前举刀就砍,杨延昭用枪一架,反手抖枪便扎,王巨用刀往外一磕,觉着这条枪,不示弱,不拐弯,毫无惧色,继续前进。王巨看事不好,急付连拨马带扭身子,总算躲过去了。二人马又一打照面儿,杨延昭说:“强盗,你好大胆,看枪!”说声看枪,延昭使了个一马三枪,啪!啪!啪!一点眉前二刺胸,三枪直奔咽喉中,这叫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当实则虚,当虚则实,虚实莫测,变幻不定。眼看着第三枪来到咽喉跟前,王巨自觉着闪不开,躲不了,用刀招架也不好,干脆吧!他把眼一闭,来个眼不见,心不乱…… 杨延昭这枪再往里一进,就能把他脖子给戳个窟窿,来个穿瞠风,透心凉,可延昭忽然想到,我如把他一枪扎死,横尸路上,会给地方官员带来不少麻烦,说不定也会连累到我,我如今是诈死瞒名,偷生人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想到这里他这枪往旁边略一歪,贴着他耳朵下边脖子根儿,出溜了一下子,锋快的枪尖儿把他脖子给制了一道一寸多长半分来深的口子……王巨在那闭着眼,就觉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在他脖子上一过,哎呀,妈呀,穿透膛儿啦,杨延昭把抢往旁边一拨,扑通一声,王巨裁落马下,刀已出手,他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连喊:“大爷饶命!” 延昭端着枪指点着王巨说:“你这匹夫,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图财害命,你可知国法难容?今天暂且饶尔一条狗命,日后再敢胡为,被我撞见,必让你死于我的枪下!” 王巨哀告说:“下半辈儿我也不敢啦!您这一回治我一百回,从今往后,别说您看见我劫道,就是听见我劫道,您就找我来,要我脑袋。大爷,您饶了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积儿积女积寿数,不积今生积来世……”王巨一边说,一边磕头,觉着脑袋也磕疼了,唾液也说干了,没听见那“任炳”的动静,抬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任炳”早已走去,一点影子都没有了,王臣这才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用衣服底襟擦了擦………四外看看没人,狠狠地往地下啐了一日,“呸,算你小子命大,不然的话,今天我非带着你的脑袋走不可,行啦!大人不把小人怪,宰相肚子万事盛,后会有期啦!”他哈腰拣起刀来,上马回来了。 回到司马府一见王强,王强说:“孩儿啊,你可追上那任炳没有?”王巨说:“追上了。”“可曾结果他的性命?”王巨说:“让我把他给打跑了!”王强说:“哎!你怎幺没有杀死他呢?”王巨说:“瞎!他跑得太快啦!为儿我追上他之后,一拦他,他那骨头就吓酥啦,我一端刀,他拿起枪来还想和我照量两下,被我三刀两刀砍得他晕头转向,一劲向我讨饶,我能饶的了他吗,他看势不好,拨马就跑,我想抄近道儿钻树林追他,可没想到一个大树枝子刮我耳朵下边了,肉皮也被刮破了,把我从马上也给刮下来了,我爬起来再一看,那‘任炳’他跑远了,您看刮得这脖子上的血………” 这王巨是一流的牛皮将,有骆驼不吹牛,有象不吹骆驼,什么大吹什幺。王强看了看王巨的伤说道:“孩儿呀,如此说来这个‘任炳“任堂惠’,武艺一般。” 王巨说:“哎,一个牲口贩子,懂得什幺武艺,我一个胳膊拿刀也能把能打败了。” 王强心中暗想,看来这个“任炳”是真的,要不我儿胜他怎会如此容易?既是“任炳”,就让他跑了吧!“儿呀!伤口上上些药,歇息去吧!”王巨走了,王强关上房门,秘密地给辽邦萧太后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杨延昭已死,宋室空虚,正该大举进兵,大宋江山,指日可得…… 王强的一封密信发出,未多久,辽邦元帅韩延寿统带人马,进兵中原。铁蹄踏处,驰骋无忌,刀党血影,剑戟屠戮,位边塞一带,百里荒芜少人迹,冷风孤月鬼夜啼…… 边关宋将抵敌不利,节节撤退,步步败北,辽军长驱直入,危逼雄州。雄州节度使刘茂,告急折奏,直送到东京汴梁金銮殿上。皇帝见告急奏章,忙问群臣计将安出? 兵部大司马王强说:“陛下,辽军自当年平城战后,久蓄精锐,垂涎中原,一旦出兵,势如洪水猛兽,不可抵挡。为令之计,倒不如先施以小利,派使臣与其商议,或赏钱帛,或赐土地,以缓共攻势,待我等秣马厉兵,修阵固列,伺机可行,再战不迟。” 王强说完这话,皇帝沉思了片刻,他看了看群臣,问道:“司马之计如何?” 寇准说:“陛下,大司马出谋虽好,只是得赔钱割地,是一个赔本的买卖,有道是赔本的买卖不能作。我大来与辽邦自周世宗时便有边界之争,周世宗兴兵北伐,欲收复燕云十六州,壮志未成,病重而亡。太祖胸有宏图,未得施展。太宗皇帝出兵御敌,多年干戈,深知辽邦勃勃野心,有吞象之意,决不是给一块地盘,给一些钱帛就能息兵罢战的,辽邦是得寸而进尺,得陇还望蜀,积多年来与辽邦征战之经验,只能打,不能哄,当年平城之战使辽军大败,几载平安,是打的,不是给钱给地哄的。如今亦然,非战不可,乞和必败,出征必胜,陛下三思。” 皇上一听,寇准说得也有道理。这时候王强在旁边说:“依天官所言如今朝中何人可以带兵出战?何人敢说出战必胜?” 寇准说:“司马大人,疫风知劲草,板荡显忠臣,我就不信,困难当头,无人敢出征?真若如此,则是兵部司马,用将不当。” 王强一听,嘿!这反正还都是我的不是。正这时候,平南王高君保出班奏道:“陛下,臣愿统带人马抵抗辽兵!”言未毕,鲁南王郑印也跪奏说:“臣愿随军劫力。虽不能生擒敌首,却也能杀几个辽兵。” 真宗皇帝连连点头,表示赞许。此时寇准说道;“陛下,既然是高王、郑王愿带队出兵,臣再保举一人随军出征,我敢保,出军则胜,所向披靡,必大败辽军于边关之外。”皇帝说;“你保奏何人?”寇准说;“八王千岁。”八王赵德芳病愈不久,又逢杨延昭被赐死,这些天心绪不畅,很少上殿,今日来到朝中,正碰上这件事。寇准正保荐他随军出征。八王心想,当年平城之战时,寇准曾荐我出征,不过那时夜访天波府,找出了杨六郎,我未到前敌,如今延昭已死,御敌无将,高王、郑王能挺身而出,我这宋室皇族还能有何异议?寇准的见解颇有道理,宁可出兵征战,决不割地求和,大来人要有大宋人的气节,孤王出征。想到这里,八王出班奏道:“陛下,辽寇猖獗,犯我疆土,三尺玩童,亦知卫国抗敌,何况我等须眉男儿,吾愿随军前往,亲睹沙场之壮景。” 寇准一听,忙说道:“陛下,八王出征,必使士气大振,臣愿随王驾间行,侍奉鞍马。摇旗呐喊,尽士卒之力。” 真宗皇帝一见几位斗志昂扬,情绪上也受到鼓舞,一一准奏,并且当殿议定出兵诸事……各部安排就序,只是少一个开路先行官,谁来当这个先锋官哪?寇准说;“这个事,只可兵部司马委派。”王强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琢磨了一会,说道:“陛下,有一人年轻有为,武艺精湛,可任先锋,只是须万岁降旨一道,方可委派。”真宗皇帝说:“哪个?”王强说:“杨延昭之长子杨宗保。”王强保荐杨宗保有他的用意,王强心想,杨延昭不在人世,此番高、郑带队出征,败多胜少,我把杨宗保保举当先锋,让他死于前敌,以绝后患。这王强用心可谓毒矣! 他一说出此话,八王说:“不可,宗保年轻,尚未成人,统带人马,智谋不足,更何况他丧服未满,丁忧在家,让他当先锋,恐不称其职。”八王这是耽心宗保出事。 王强闻听,狡黠地一笑说道:“杨家不是世代的大宋忠臣吗?忠臣当以国为先,以家为后,以忠为先,以孝为后。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更何况簪缨后裔,名将之子呀!我听说,宗保有其父的遗风,当个先锋,适称其材呀!” 寇准说:“让宗保当先锋倒也无妨,有道是浪恶出水手,山深出猎户,不畏强敌者是豪杰,苟且偷安者是匹夫,让杨宗保去千军万马中闯练闯练,说不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会赶上他爹爹杨延昭,那样的话,岂不是大宋的福气,万岁就请降旨吧!” 八王听寇准一篇言词,也不说什么了,于是皇帝降旨,兵部发文,任命杨宗保为征辽先锋官。 准备几日,点齐十万大军,八王千岁御驾亲征,高王为帅,郑王随军,宗保为先锋,双天官寇准为随营军师,统带诸将,旌旗金鼓,号炮连天,踏颤地皮,扬翻尘土,直奔雄州而来。 兵至雄州,节度使刘茂将援军迎接进城,向王爷、高帅讲诉这次韩昌进兵路线,未及说完,忽听城外炮响……有军卒来报,韩昌人马已到雄州城外。 第168章 宗保闻听,忙向高帅说道:“元帅,敌军奔袭至此,立足未稳,我军初到,求战心切,正好出兵,杀敌一阵,以壮军威。”杨宗保这次出战,虽有父丧,但却有一片赤诚报国之心,他急于想要驰骋战场,试试锋芒,用辉煌的战果给王强这样的“乞和派”一个有力的回击,所以他要求出战。 高元帅知道宗保之心,更知道这首战的重要,所以他除了传令给宗保,让他带队出征之外,又派鲁南王郑印给宗保观敌嘹阵。 宗保接令之后,点兵、放炮、开城、列队……宗保在马上向郑王说:“老伯父,我是初次出征,您可多关照点儿,您久经大敌,经验丰富,看有不对的地方,可要多指教。” 郑印说:“孩儿呀!放心,该说的,我决不客气,不然的话,对不住你死去的爹,你小子这次出马,得打个漂亮仗,要首战告捷,不然的话,也对不住你死去的爹。让他们看看,杨延昭死了,他儿子也不白给。”这郑王爷,不识几个字,出言特直爽。 宗保说:“请伯父放心。”正说到这里,忽见远处辽天的马队,摇旗呐喊,拉开一线,从天际下,荡起黄烟尘土向雄州城杀来。杨宗保在马上高举大枪说道:“三军听着!敌军犯我疆土,杀敌报国,尽在今朝,勇进者赏,后退者杀,随我迎敌!”杨宗保纵马摇枪率一部人马冲上阵去……郑印在后边带一部人马压住阵脚,观看战局。 两军相遇,一场厮杀,只听兵器相碰,叮当作响,马嘶人喊,杀声遍野……杨宗保乱军中驰马挺枪,寻找敌之主将,远见一杆大纛旗上绣着一个韩字,宗保催马奔来,见一人盔甲在身,手执三脸托天叉,跨下浑红马,正在指挥辽军。宗保飞马近前,用枪点指:“辽贼何人?” 对面这人正是韩昌。韩昌从王强的密信中得知杨延昭已死,释去心中一块郁闷,所以此次进兵中原,绕开雁门关一线,置边关众将于不顾,竟深入雄州,所到之处,轻取易得,如入无人之境。没想到今天在此,遇到宋军人马。韩昌见来者是一位年轻后生,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十,素袍银铠,白马银枪,眉目清秀,气度不凡,过去与来军交战多年,未见此人,听他一问,答道:“我乃大辽国,扫宋大元帅,韩昌是也,娃娃你是何人?” 宗保一听果是韩昌,乐得心花开放,暗想,早听说韩昌乃辽邦元帅,今天碰到他,我且试试我的武艺如何。只是听他称呼自己为娃娃,心里老大不痛快,遂答道:“你老爷,姓杨名宗保,乃杨元帅之后。” 韩昌一听,好大的一个老爷,原来这是杨延昭之子,待我擒他。想到此未等动手,见杨宗保已拧枪直刺向韩昌的面门,韩昌抬叉招架,宗保反把一枪又刺向他的小腹,韩昌一闪,又一枪刺向他的咽喉,韩昌架开这三枪,暗自佩服,果是名家真传,出手不凡。二人打在一处,战马盘绕,枪叉并举。 郑印在远处,见杨宗保与韩昌战在一起,忙命人搬过战鼓,亲自为他擂鼓助战,鼓声咚咚,又给战场增加了征杀气氛。杨宗保征战间,回首观瞧,见郑王正亲自为他擂鼓助战,更加精神抖擞.暗想今番如能战胜韩昌,爹爹在九泉下也能含笑瞑目。这时又听远处郑王不光擂鼓,还扯着嗓子喊起来:“宗保啊!好小子,和你打仗的耶个混帐东西就是韩昌,杀了他,抓住他都行,可别放他跑了!”接着又是一阵催阵鼓响…… 宗保听到郑王在远处呼喊,更增加了几分力量,抖开大枪,撒开战马,拼全力与韩昌厮杀。二人征战间,忽见韩昌露出破绽,亲保抖枪刺去,韩昌闪躲不及肩头绊甲绦被挑断,急拨马败下,辽军也随之败走,杨宗保见韩昌一败,心里好高兴,暗想这首战先打败了辽邦的元帅,还不算是旗开得胜吗?宗保毕竟是年轻,他没有看出来,韩昌的破绽是故意卖出来的,因而败兵也是佯败。 韩昌一败,宗保一追,观兵的郑王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好小子,有出息,一朝面就把韩昌打败了,给你爹露脸了,追上他捉活的。”郑王高兴地叉使劲擂鼓,咚咚……擂着擂着郑印一琢磨……不对呀!韩昌这个人,武勇超群,智谋出众,是辽邦的人才。怎么被宗保一战就败啦!不对,方才辽军来得猛,撤得快,队形并非真乱,伤亡也并不惨重,这其中一定有诈,不好,得收兵。郑印马上停止了打鼓,命军卒鸣金收兵。呛啷啷……收兵锣响,可是如今已经不赶趟了,杨宗保追敌去远,已不能听到锣声。 郑印不由得埋怨起自己来,老郑啊!老郑,你岁数不小啦,怎么又冒失起来了,元帅让我观阵,为的是不让宗保出差错,可宗保追下去了,这要出了事,我回去怎么见元帅?怎么见八王,也对不住死去的延昭啊!干脆,我亲自接应他一下。想到这里郑印命令兵士:“三军们随我去接应杨先锋。”说完话,他催开铁青马,端起虎头枪,向韩昌败走的方向追去。 正让郑王猜对,韩昌果然在黄土岗一带设下伏兵两万,这原是要对付雄州的守将的,今天他随机应变,把杨宗保引到了这里。当这两万伏兵杀出把杨宗保困在当中的时候,杨宗保他右手端枪,左手抽出银装锏,远了枪扎,近了锏打,杀得敌军不敢靠近。正此时鲁南王郑印带队伍来到,他抖动着大枪.喊杀着闯入再围,见到宗保说道:“孩儿呀,快快往外冲,我给你断后。” 宗保见郑王带宋军杀开一条血路,他急催马,领宋军复师原路杀出,往雄州方向败走。郑印断后.边杀边走,但他与宗保带出来的五年宋军与二万多辽军相比,毕竟是众寡悬殊,更何况杨宗保已带走一部宋军。郑王想要撒出重围,却几次未能得脱,韩昌已知郑王是大宋朝的高级将领,指挥着辽军变幻阵势,把郑王围在当中,郑王毕竞是多年不上战场.养尊处优,心广体胖,象方才一股劲冲杀一阵倒还可以,时间一长,方觉体力不佳,汗水淋漓,暗想,老郑今天要够呛,正此时,郑王的战马,趟在了辽军的绊马索上,扑通一声,把郑王摔落马下,宋军士兵,一部杀出重围逃回雄州,余者除战死者,尽被辽军俘获。 郑印被辽军捆绑押到韩昌的马前,他看了韩昌一眼,立而不跪。韩昌在马上轻蔑地一笑,说:“见了本帅,因何不跪?” 郑印说:“王爷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大宋天子,不跪你们这些山猫野兔,黄鼠狼子大眼贼儿,你要受我一跪,不怕在马上掉下来吗?” 韩昌说:“尔命在我手,还敢口出狂言,我且问你姓字名谁?” 郑印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郑名印字黑虎,大宋鲁南王。” 韩昌一听,哎哟,这个就是鲁南王,我早已知晓,他是大宋有名的武将,今日活擒了他,正是首战大捷。他在马上命令辽军说道:“来吁,将此人押进木笼囚车,解往幽州,朝见太后。” 郑印一听,这回行了,我还得逛趟幽州,已经被人家活擒了,随便吧! 韩昌命大都督沙里金带五百名辽兵,押解木笼囚车奔幽州而行…… 离开了战场,走了有几十里路,前边的队伍忽然站住了。沙里金问:“队伍因何不行?”前边的兵卒来报:“启禀都督,被牛群给挡住了。” 沙里金一听,真是岂有此理,牛群怎么会拦住人的去路,他急催马求到队列的前面,一看,果见有几百只牤牛拦住去路。沙里金大声问道:“谁的牛,快闪道!” 他这一问,忽听有人喊了一嗓了:“谁的人,快闪道!” 这一声真如山谷虎啸,河边狮吼,沙里金注目一瞧,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四十回贩牛商遇打虎英雄押囚兵逢劫车好汉 大都督沙里金听到喊声定睛一看,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那牛群旁边,站着一个大个子,身高足有丈二,长得黑里透亮,亮里透黑,象烟熏的灶王爷,墨染的险道神,头如麦斗,眼似铜铃,鼻如称砣,嘴似火盆,右眼大、左眼小,大眼有神,小眼闪光。光头没戴帽,一脑袋赶毡的头发,绾着一个发纂,柳木棍别顶。穿一身青布衣裤,上衣高挽袖管,露出来胳膊上的叽哩疙瘩的腱子肉,那手象蒲扇一样,手指头象胡萝卜似的,拳头一攘象小砂锅似的,瞅这拳头,要是打人的话,矾脑袋上能裂了,打鼻子上能扁了,捣胸口上能瘪了,打肋条上能断了。下身高挽裤脚,赤足没穿鞋,这双脚,五个唧趾头谁也不挨谁,横宽大脚片,硬面儿铁脚板儿——踩石头子儿,蹬蒺藜都扎不进去。脖子上挂着一条铁链子,链子两头各拴一个铁锤,锤头相撞,叮当直响。 沙里金暗想,这是个野人,沙里金在马上问道:“你是放牛的吗?” 黑大个翁声翁气地说:“对了,我是放牛的。” “快给我闪个道儿,把牛群赶一边去。” “我这牛从来没给人让过道儿,愿走你就绕着走。” 沙里金说:“你好大胆子,你知道我是准吗?” 黑大个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偷牛的。” 沙里金一听,我怎么成了偷牛的啦:“你少要胡说,我乃辽国大元帅韩昌帐下大都督沙里金是也。” 黑大个听:“噢!韩昌啊!认识,他是大偷牛的,你们这些是小偷牛的。你想在我牛群当间走,顺手把牛偷跑了,那办不到。” 第169章 沙里金说:“你若不闪开道路,可别怪我带领队伍冲散你的牛群。” “你敢!”说着话黑大个把那链子锤从脖子上摘下来了:“你要敢把我的牛群冲散,我就把你的脑袋砸瘪了。” 这时忽又听到有人在旁边翁声翁气地说:“对!他敢冲牛群,就揍他!” 沙里金顺声音一看,在牛群的另一侧也站着一个黑大个,难得这二位长得差不多,这个也是黑不溜秋,一丈多高,所不同的是,这个左眼大右眼小,那个是右眼大,左眼小,这二位难得长得这么匀称,真可谓枣木棒槌——一对。这个脖子上也挂着一条链子,两头儿各拴着一个铁棒锤,说话的这工夫,把那棒锤也摘拿在手,这硒个人走到沙里金的马前一站,蹬着大小眼,看着沙里金:“你把牛群冲一回我看看,你看我敢不敢揍你。” 沙里金心趟,这二位是一个青头愣,一个愣头青,又混又横,又傻又冲,你要惹他,他敢玩儿命。这牛群一定不是他的,他得有上人,我找他主人说话:“二位,你们这是给谁放牛?牛是准的?” “牛是我们‘任大爷’的。” “好,我去见见你们‘任大爷’,他现在哪里?” “在牛群后头呢!你要想见跟我来。” 两个黑大个儿领着沙里金绕到了牛群的后头,见在路旁一块卧虎石上端坐一人,旁边还有几位伙计。黑大个用手一指那坐着的人说:“这就是我们的‘任大爷’。” 沙里金一看此人:又吓了一跳,哎呀!这不是杨延昭吗? 此人是谁?正是冒名任炳的杨延昭。 杨延昭把王巨援下马去之后,催马奔走。一气跑出几十里路之后,方才缓辔而行,行走途中,他在想偷生人世,隐姓瞒名的办法,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营生,以做立足之本。延昭忽然想起,既然冒名任炳,何不也接替他的职业?在云南和任炳相处的日子里,除了谈文论武之外,任堂惠还跟杨延昭讲了不少生意经,比如说,马怎幺贩卖,牛怎么贩卖,怎么挑牲畜,怎么喂,怎么养,怎么照料,从哪买,往哪卖,什么季节买.什幺季节奏……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无意中的闲聊,杨延昭感到情趣靠然,所以也就记在心里,今天,延昭思索半响之后,定了一个职业,干脆,我就以贩牛为业吧!为什么他要选择贩牛为业,这位抗辽名将的心里有一个深远的谋划。 这天,杨延昭忙在了边关附近的清泉镇,这一带是贩卖牲畜的商人们云集的地方。延昭刚刚住在店房内,就听到了韩昌进兵的消息,街谈巷议,人心惶惶,都说韩昌此次攻宋来势凶猛已经向雄州方向进军,延昭听到这些一夜没有合眼,他忧国忧民,忧心如焚……第二天早晨,找来掌柜的,求他给买牛,他知道这掌柜的是开店带买卖经济,是这一带说得响,叫得应的人物。掌柜的一听说:“客爷,您要买多少头牛啊?” 延昭说:“我要买五百头牤牛。要个大体壮的,还得要龙门角一也就是犄角都要朝前伸的,往两旁伸的不要。” 掌柜的说,“客爷,俗话说包子有由不在褶上,哪有买牛看犄角的,您要犄角都朝前有什么用?” 延昭笑说:“俗话说,穿衣戴帽,各好一套.我这人有这个毛病,贩牲畜讲究好看,五百头牤牛,一律是朝前的龙门角,赶起牛群,象队伍出征,犄角整齐,蹄步铿锵,那多么好看哪!” 掌柜的一听,这位多少有点魔症病,买牛还穷讲究:“客爷。您买这么多牛,有几个伙计呀?” 延昭说:“我一个伙计也没有,就我自己一人。” 掌柜的说:“您可真能说笑话,一个人赶五百头牛,忙得过来吗?” 延昭说:“是啊,正因为忙不过来,所以我还要告诉你,我不但要买牛,还得要雇几个伙计,这也要拜托掌柜的帮忙了。” 掌柜的说:“好说,咱这还真有会赶牲口的小伙子,只要您月钱给的合适,要几个就能来几个。” 延昭说:“月钱好说,不过这伙计得合乎条件。” 掌柜的说:“什么条件?” 延昭说:“我雇伙计,一要年轻力壮,二要心地善良,三要家无父母,四要无妻无子。” 掌柜的心想,你这是找伙计还是招养老女婿呀,怎么这么苛刻呀:“客爷,照您这条件找人,那可就太难啦,您干什么专挑‘光棍儿’呀!” 延昭说:“掌柜的,这你有所不知,我是云南人,到北方来做买卖千山万水,路途遥远,这牛群一赶起来,恐怕就得儿个月,也许要一年多,要是雇上个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伙计,他家里事多,牵肠挂肚,不能专心地给我放牛,什么人都没有哪!他可以到处为家,为我尽心干活儿。” 掌柜的一听,心想这位是真会做买卖,用人都核计到骨头里去了,他要不发财,就得怨老天爷跟他找别扭啦!“好,客爷,我给您找找看。” 没用几天,掌柜的真给找来几个小伙子。都符合杨延昭的要求条件。他们的名子是邱福、邱万、冯江、冯海、赵昆、李发六个人,延昭与他们说好,每月给十两银子,随他而行,处处为家,贩牛为业。哥几个一听价码给的高,都点头答应。 伙计到了,没几天牛也买啦数了,五百头牤牛,一色的龙门角。延昭告诉伙汁明天早上要离开这里,你们都做好准备。 伙计们说:“任大爷,明天咱们往哪走啊?” 延昭说:“明天,我们奔雄州方向。” 几个伙计一听吓一跳:“任大爷,您听说啦吗,辽邦的韩昌又进兵啦,走的就是雄州一线,那边的灾民,携老带幼地往咱们这边逃哪,您怎么赶着牛群上战场啊?俗话说,和气生财,做买卖得奔太平地方,您这赶着牛专上兵荒马乱的地方去,这不是给辽兵送给养吗,您这群牛,碰上辽兵,得给您包圆儿,墩了牛肉。” 延昭说:“我们可以躲着辽兵走嘛!我这个人的生意经与众不同,我是‘要想金银满,挺走三分险’!哪里热闹往哪里去,雄州打仗了,买卖人胆小都不敢去了,做买卖的人就少了,我们去了是独份买卖;必能赚大钱,老百姓说得好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就是那胆大的。” 几个伙计一听,我们这回算倒了霉了,碰上个胆大的主人,无怪他专找我们这些光棍儿呢!他这是玩命做生意,真要把我们的命给玩进去,家里没人,省得我他要抚恤钱,这个南蛮子牛贩子,都算计到了家了。已经这样了,跟着走吧! 第二天清晨,杨延昭与几个伙计赶着五百头牤牛离开了清泉镇,奔雄州而来。一路上,杨延昭领着他们多不走平川大路,竞爬山越岭,儿个伙计整天累得汗水淋漓,当他们问“任大爷’为什么专走山路的时候,“任大爷”问答说:“我喜欢游山玩水。”伙计们暗暗叫苦,心想,这几两银子可有点儿不好挣,整天赶着五百头牛游山玩水,这可真有点受不了。 这天,牛群走到了两山当中,密林深处,忽然听见一阵风声,喔——接着一声虎啸,哞一一从山岗上,密林中蹿山一只斑斓猛虎,这只虎: 头大耳小尾巴长,浑身毛色黑掺黄,眼似铜铃牙似 箭,大吼一声震山岗,山中为首惊百兽,林中称霸任徜 佯,蹿出跳涧如平地,哪个不怕兽中王。 这只虎冲出错林看见这有一群牛,老虎乐啦,那位说,老虎会乐吗?咱们说是老虎心里乐啦,脸上不会乐,谁看见过公园里的老虎哈哈大笑啦!真那样准把游人吓跑了。 这只老虎,这些天饮食不佳,老吃不饱,因为什么哪,这块儿的小生物,让它划拉得差不多了,这两天竟卧在那抓苍蝇吃,那玩意能解饿吗?老虎正准备迁移搬家,忽然看见这群牛啦,您说它能不乐吗?老虎心想,该我解馋,美食来啦!它把爪子在石头上蹭了两下子,这叫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张开大口,露出利牙,前爪抬起,后爪登地,嗷地一声,把一头牛扑倒在地,扑倒这一头牛,那些牛吓得四散奔逃,老虎这也叫杀一儆百。牛吓跑啦,放牛的伙计们比牛跑得还快,一转眼的工夫都爬到树上去啦,这几位都知道老虎不会上树,树上最安全。 此时杨延昭见老虎扑倒了一头牛,他把马带到一棵树旁隐身急忙摘弓抽箭,纫扣搭弦,瞄准那只正在扑咬牤牛的老虎,准备射击.忽见从树林里跑出两个黑大个来,前边这人拿一对链子锤,后边这人拿一对链子棒,前边这个人跑到老虎跟前,抡起锤来朝着老虎脑袋就是一锤,这老虎久饿得食,正全力以赴地对付这头还在挣扎的牛,它狠狠咬住牛颈不撒口,想治牛于死地,殊不知祸从天降,锤从后来,啪!的一声,这一锤正打在虎头上,老虎只觉得一阵昏迷,哞地叫了一声趔趔趄趄想要逃走,被后边跑上来的大个子抡起链子棒,啪地一棒,打在了大梁骨上,当即趴在地下,爪子抓了几抓尾巴甩了两甩,翻了两个滚儿,断气了。这两个黑大个用脚踢了踢这只虎,嘿嘿地笑了:“好了,没气了,嘿,这头牛也死啦!该咱哥俩走运,一块捎着它!” 就看一个黑大个从腰里掏出一根绳子来,把虎和牛拴在了一起,留出一段绳子,扯过来往肩头上一搭,一用力拉着这虎和牛就走。 延昭在旁边一看,暗想,这两条汉子,象铜打铁铸地一样,打死老虎,又能把虎和牛一起拉走.足见他二人力量过人,这俩人要是投军入伍,征战辐场,必是独挡一面的勇士,杨延昭看上这两个黑大个啦。 第170章 他把已搭在弦上的狼牙箭换了一支燕尾箭,燕尾箭的箭头,就象燕子尾巴相似,两叉的。他把燕尾箭搭好,瞄准了黑大个拽老虎的那根绷直了的绳子,嗒!就是一箭,卟!绳子被射断啦。黑大个正使劲拉那老虎和牛哪!绳子一断,扑通!他趴地下啦!“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他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哎!建绳子怎么断啦!是老虎咬的吗?”另一个黑大个说:“老虎死了还会咬吗,准是你拉的劲太大啦!” 这工夫杨延昭催马来到了二人的近前,眺下马来拱手一礼,说道:“二位壮士可好?” “少扯!你说谁装死?” “你不懂我的南方话呀!我说二位英雄,这头牛,你知道是谁的吗?” “谁的,老虎咬死我拣的。” “不,这牛是我的呀。” 黑大个一听。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儿,又说道:“牛是你的在哪写着呢?” 延昭说:“我这里有一个牛群哪!不信你看……” 这工夫上树的几位伙计都下来了,跑散了的牛也都给轰回来了。延昭说:“看到没有,我这是五百头牤牛,被老虎咬死一头,还剩四百九十九头,你查一查,一点不会错。” 黑大个说:“行行行,我不识数,也甭查。牛是你的就给你,老虎不是你喂的吧,咱带老虎走。”边说着,那黑大个把拴牛的绳子解开,两手抓住那条死牛的腿,通地下子扔在延昭的面前,“大哥,咱们走。” 延昭说:“且慢,二位英雄尊姓大名?” “什么玩意?谁能打呜?公鸡才会打鸣呢,我俩就会学驴叫。” “哎!我是问你们二位,姓什么,叫什么?” “噢!问这个呀!我姓董,叫董铁锤,他姓宋,叫宋铁棒。”延昭说:“请问二位家住哪里?”董铁锤说:“家呀,住在天底下,地上头,山前边,树后头。” 延昭一听这是什么地方?这时候伙计冯江过来了:“任大爷,您别跟他们多废话了,这两位是我们清泉镇长起来的俩孩子,从小没爹没妈,傻乎乎的,大家就知道他俩一个是老董家的,一个是老朱家的。这二位是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从小光者脚丫子满街跑,我小时候常看见他俩。这二位长大之后,倒有膀子力气,五、六个人抬不动的东西,他一个人能弄起来,光有劲儿不行啊!他缺心眼儿,另外他还特别能吃,镇子里头,谁也不敢雇他干活儿呀,管不起饭,吃干饭一顿能吃半桶,吃大饼一顿吃一筷子,吃馒头一顿能吃一扁担。” 延昭说:“这是怎么吃法呀?怎么叫一筷子大饼,一扁担馒头啊?” 冯江说:“一筷子大饼就是把筷子立耶,大饼往上穿,摞一筷子高;一扁担馒头呢,就是把那蒸好了的刀切馒头,从扁担这头排到扁担那头,这就叫一扁担馒头。您想就这个吃茬儿,谁家能养得起,所以后来这哥俩就到山上打猎啦。这倒挺好啊,打了獐狍野鹿,自个就在山洞里架着柴禾烧着吃,他俩给镇子里铁匠炉帮过忙,求人家翁打了一对铁锤,一对铁棒锤,天天拿这玩意打野物,有时候也到镇子里去,但多半时间都在山上。这是两个比较可怜的野人哪!您听他刚才说住在山前头树后头,那真就是他住的地方,他俩住在山洞里。他俩也没有名,就按铁锤、铁棒起的名。” 延昭听罢,暗想,这两个人,如同两匹野马,如遇到有经验的驭手,也可使他驰骋千里,有道是良匠无弃木,今天我且试试看。延昭说:“二位英准,刚才他说的,可是实情吗?” 董铁锤说:“对啦,我听他说得挺明白。” 宋铁棒说:“让我们俩说,还说不那么清楚呢!” 延昭说:“今天我们商量商量,你们俩跟我走好吗?” “跟你上哪去?” “跟我放牛啊!我是卖牛的。” 冯江在旁边说:“这位是任大爷,贩牛的大老客,看你哥俩可怜,要收留你,这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事儿,还不快跪下磕头,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啦!”董铁锤说:“我们跟你放牛,你管饭吗?”延昭说:“当然管饭哪!” “管饱吗?” “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吃。” “管几天?” 延昭说:“只要你跟着我,我就永远管你的饭。” “哎哟,那可太好了,要这样,我给你磕头。”说着哥俩一块跪在了延昭的面前。延旧一边搀扶他们起来,一边说道:“我不光管饭,每月还要给你几两银子花。” 宋铁棒说:“银子咱不要那玩意儿,多了坠的慌,花还不知买啥,您管饭就行啊!” 延昭说:“是不是你们两个到住处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好一起上路。” 董铁锤说:“不用收拾呀,山洞里什么没有,就有一堆铺的草。” 延昭说:“如此说,我们就此同行了。” “好,走吧!哎,这大老虎可别扔了。”宋铁棒把老虎抓起来,扔到牛背上,几个人赶着牛群继续赶路。 行到一个村子住下之后,扬延昭给这哥俩买了两身衣裳,两双鞋。衣裳穿上了。这鞋可麻烦了,哥俩长这么大没穿过鞋,不管冬夏春秋,总是光着脚。今天穿上鞋呀,不会走道啦,越走越觉着别扭。第二天赶着牛群一上路的时候,这二位一块把鞋都脱下来,拴裤顺带上了。 延昭说:“给你买的鞋怎么不穿哪?” “这玩意穿上捂的慌,还是光着脚凉快。”其实这二位这脚底板几比鞋底子连硬呢!董、宋二人与几个伙计一起赶着牛群往前走,渐渐走入平原地带……路上说说笑笑,冯江告诉董铁锤,宋铁棒可得要把牛群看住。董铁锤说:“这个你放心,来老虎打老虎,来豹子打豹子,谁也不敢来。” 延昭在旁边说道:“你们两个还得小心偷牛的。” “谁敢来偷牛?” 延昭说:“有一个辽邦的元帅叫韩昌韩廷寿,他就是个偷牛的头,他手下有不少人专门爱偷牛,要见了他们可得多加小心。” 宋铁棒说:“他们长什么样?” 延昭说:“不要忙,等我见到他们之后,我告诉你。” 延昭这话刚嘱咐完就碰上沙里金的队伍啦。延昭坐在马上行到土岗高处,遥见一队辽兵迎面而束,队列里好象还押解着一个犯人,犯人被关在木笼之内.延昭向董、宋二人说:“你看,说着说着偷牛的来了。” 董、宋二人急忙站高处一望,眼见辽军来近……“噢,偷牛的就穿这个戴这个呀!我记住啦!” 好,打这以后这俩傻子脑子里就留下印象了,凡穿辽邦衣服的,全是偷牛的。 现在,董、宋二人把沙里金领到杨延昭的面前之后,沙里金先是吓了一跳,暗想,这不是杨廷昭吗,但又一转念,我们韩元帅早已说过,杨延昭确死无疑,他怎么会还活了,再说他也不能跑这放牛来呀。沙里金说:“掌柜的,把你的牛群赶到旁边,快给我让路,我有急事。”延昭暗想,我得弄清他队伍中木笼里押的是什么人。延昭说:“不知您有什么急事?”沙里金一看这个牛贩子说话扭腔转韵地还好瞎打听,沙里金说:“我押解重犯要去往幽州。” 延昭说:“重犯?是什么重犯呀?” 沙里金想,你们整个中原都快成我们的啦!我让你放牛的也知道知道:“告诉你,我们捉住了鲁南王郑印,要送回幽州,我们还要抓住八王、天官、直到皇上,一个个要都解到幽州,你们大宋朝完啦!快给我闪路。” 延昭一听,什么,鲁南王被捉啦!唉呀!我焉能不救,就说:“我的牛刚刚吃完草,是不能轰的,轰了它会生病的,你等一下吧!” 沙里金一听,怒火上撞,他在马上一回身,向他的兵卒大喊道:“走!冲散他的牛群,拦路者杀!”他这命令一下,辽军挥舞着兵器,轰打牤牛………… 杨延昭突然站起身,纵身上马,说道:“伙计们,他们要偷牛、抢牛,这还了得,把他们赶跑!”他一边说,一边摘下虎头枪直奔沙里金而来。 董铁锤、宋铁棒二人一看:“哎呀!要打架呀!任大爷,打吗?” 延昭在马上说:“打!打这帮偷牛的,伙计们一起上。” 冯江、冯海、邱福、邱万等人手执赶牛鞭子,见辽军人多势众,没敢直冲上去,可董铁锤、宋铁棒二位是生死不怕的主儿,抡起链子锤,链子棒直往辽军队伍中打去,只听劈叭一阵乱响,辽军的脑袋给打漏了好几个,董铁锤边打边喊说:“嘿!铁球碰肉球,碰得肉球只流油,任大爷呀,他们长得不结实,一打就出窟窿啊!” 第四十一回救郑王枪刺沙里金宿瀛州投帖拜官衙 董铁锤,宋铁棒两个人打得辽兵东奔西走,他们两个的勇敢也使那六个放牛的伙计壮大了胆子,冯江、冯海等人也都拿着鞭子、棒子与辽军混打一阵,牛群受惊也东突西奔地乱拱乱撞,弄得辽兵们七零八散,不成个队伍…… 此时杨延昭正端枪催马与沙里金交锋,起初,沙里金把这牛贩子并未放在眼里舞刀猛吹,及至二人一交手,不到三个回合,使沙里金大为吃惊,他已经看出这个牛贩子,出手高超,绝不可等闲视之。正在他集中精力要认真对付杨延昭的时候,没想到董铁锤却在他身后偷袭而上,董铁锤人傻,想得那招儿也笨,他把链子锤搭在脖子上,跑到沙里金的马后,哈腰一伸手,把他这匹马的两条后腿给抓起来了,这件事也就是他,换别人谁也抓不住。 第171章 马的后腿一被抓住,这马蹬达几下并没脱出董铁锤的手去,董铁锤抓住马腿往前一搡,喊道:“推小车喽!”随之把两条马腿一拧,扑通一声,把马掀倒,把沙里金从马上揪落地下,沙里金还有一只脚在马镫里没抽出来,被马压住了腿,他挣扎着想要抽出腿来,早被杨延昭俯身一枪,刺入咽喉,沙里金双眼一瞪,向人世作了最后告别。 沙里金一死,辽军没了头领,其中有几个老兵,一眼看见杨延昭,说:“不好,杨延昭在这儿哪,他这是化装成赶牛的,在这劫杀咱们,此处定有宋军埋伏,快跑!” 一人说,众人听,妇夸正是主将阵亡,人心混乱的时候,谁都想借个原由快跑,于是一阵大乱之后,辽军们尽都拨马逃走…… 辽军跑了,扔下了囚困郑印的木笼囚车。郑王在囚车里起初见队伍不前,继之前边大乱,接着牛群奔跑,杀声震耳,最后辽军逃遁,把它抛在这里。郑王心想,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该着栈老郑不去幽州,路上有人救我。他正思忖着,董、宋二人来到了木笼跟前。 这哥俩一见木笼,端详了半天,没见过这东西。古代的木笼囚车是用粗木桩钉成的一个笼子,一人来高.笼子上边有个眼儿,犯人进去恰好卡住脖子,脑袋露在上面。木笼门上有大锁,木笼底下安有轱辘,前边用马拉着,可以走。 这阵董、宋二人看了半天,董铁锤冲着郑王说了:“哎呀!你怎么钻笼子里去啦,你会叫吗?” 郑王一听,把我当鸟啦,“二位英雄,别开玩笑,快把木笼砸开.救我出去。” “对啦!我们任大爷也说,叫我们来砸木笼救你出去。”郑王心想,任大爷是谁呢? 这时候就见董铁锤与宋铁棒两个人退出了两、三步,冲着这个木笼,俩人一块悠这链子锤和链子棒……一悠……两悠…… 郑王看出了他们的意思,忙大喊说:“你们俩要干什幺?” “砸木笼嘛,那得使劲呀,要不砸不开,等我悠足了劲儿,一砸就开。”郑王说:“千万别那么砸!那么一砸,连我都砸扁啦!别在那悠啦!” “啊.对啦,要砸不准,连你一块给砸啦,那得怎么砸?” “你不用砸,钥匙在沙里金身上带着呢,把钥匙拿来,开开锁,我就出去啦!” “好,谁是沙里金?” “就是刚才使刀的那个辽邦都督。” “噢,是那偷牛的呀!你等着啊!”宋铁棒去不多时把钥匙拿来了。打开锁头,开开木笼门,放出来了郑王爷。郑印看了看自己的枪和马仍在囚车后边拴着,这倒也不错,亏了这帮放牛的救了我,我得谢谢人家。 郑王爷冲着董、宋一人一抱腕:“二位壮士,多谢救命之恩。” 董铁锤憨笑着说:“哎呀!不要拱爪,不要拱爪。” 郑印一听,什么?拱爪,我成黄鼠狼子啦!看来这两位是傻人,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得见见他们那位任大爷,这任大爷一定是他们的主人,郑王说:“你们这牛群的主人现在哪里?” “噢,你要见我们的任大爷呀!他在那边帮着往一起赶牛呢,你要见他跟我来吧!” 郑印说:“好。” 郑王爷跟随着董、宋二人往前走,一眼看见了杨延昭,郑印心想,哎哟,这不是杨延昭吗!不对,延昭死了,不会再活,他揉了揉眼睛,距离又近了一些,还是杨延昭,一点不差,怎幺,杨延昭显灵啦?郑印正在狐疑不定的时候,杨延昭己经跳下马来,走到了郑王的跟前,他双手抱腕说:“请问这位英雄贵姓高名?” 郑王一听这云南口音,方意识刮他不是杨延昭,忙回答说:“在下姓郑名印字黑虎。” 延昭忙说道:“哎呀!原来是王家千岁驾到,王家千岁你好,我与王爷见礼。”说话间就要下跪,郑王爷赶紧用手相搀:“请起,壮士,你是哪位?” “我姓任名炳字堂惠,乃云南人氏,杨延昭是我的好朋友,六哥生前经常提到郑家王爷,故此王爷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哪!” 郑印一听,心想,我听说过有个和杨延昭长得十分相似的人,曾千里进灵车到东京,和王强还闹起一场风波来,一定就是这位啦。郑印说:“壮士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幸亏今天在此相逢,你救了我一条命,这我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哪!” 延昭说:“王爷说的哪里话来,解救王爷是小人份内之事,只是不知王爷您是如何到在这里的呢?” 郑印就把辽兵犯境,八王亲征,宗保为先锋,高王为元帅以及他与宗保出兵,中计被擒的事述说一遍……最后说:“任炳,我看你有马有枪,刚才又把沙里金刺死马前,一定也是精通武艺的人,眼下辽兵进犯,国家正是用人之时,你不如弃商投军,为国效力,将来战场立功,封官加职,光宗耀祖,不比你当这个牛贩子强得多吗!” 延昭说:“王爷,我是立誓不做官的人,我六哥杨延昭,倒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怎样哩?闹了个人头落地,这就是官大有险,树大招风,直木先伐,甘泉先竭呀,我看哪,还是做买卖平安,亏了本,犯点憨,总不至于掉人头。郑王爷,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您老国事繁忙,我卖牛要紧,要没有别的事,我可要赶路了。” 郑王听了这番话,暗想,是啊!杨延昭这一死,使多少人都寒了心啦:“好吧,任炳,如此说来,我也就不免强你去啦!今日救我之恩,日后必定重报,咱们后会有期啦!”郑印转身上马拱手告别。延昭说:“王爷保重,愿我宋军打退辽兵,百姓安宁。” 郑印挥鞭策马,扬长而去。延昭在这里却思忖了半天,他从八王,寇准、高王想到宗保等人,他在推断这次对辽作战的形势将会如何?杨廷昭虽是冒名偷生人世,但他抗辽雄心犹在,他在想,我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了,但以一人之力也要在这边关一线,搅得他辽兵不得安宁。用现在的话说,杨延昭要个人打游击。 这工夫伙计问延昭:“任大爷,前边是雄州了,那正打仗,咱们这牛还往那赶哪!” 延昭说:“雄州我们先不要去了,我们转道去瀛州。” “任大爷,瀛州离难州不太远,不如咱们远点走。” 杨延昭说:“不要离战场太远,离战场远了买卖不好作吧!我们就去瀛州。” 几个伙计只好听任大爷的吩咐,赶着牛群奔瀛州而来。 进了瀛州城之后,找到了一座能圈栏牲畜的店房,叫“仁和客店”。店小二一见这个火牛群,在一头牛的身上还驮着个大老虎,再瞧瞧这几个放牛的,尤其是瞧见董铁锤、宋铁棒这两位“超级高人”暗想这可是个大放牛的,店里的好买卖来了。 上房三间,“任老客”住东间,董、宋二人住西间,其余六位伙计住东配房两间。为什么把董、宋二人分出去单住呢,一是因为这俩人个大,占地而积也就大,再是这几个伙计不敢和董、宋二人一个屋睡,伯这二位睡觉打把式,那大胳膊大腿的砸到身上,能终生致残。 安排完了房间,吃罢了晌饭,延昭信步来到店房门外,停足站隐,观看着街上的过往行人,和两旁的买卖铺户。正这工夫,就听远处有铜锣开道,咣!咣!……“闲人闪开”…… 延昭一听心想这是要过官呀,仔细一听这锣声,是十二梆一巡开道,延昭暗想,瀛州乃边塞川城,怎会有十二梆锣开道的官员? 原来在北宋年间,官员出动,开道的铜锣都有说道:三梆锣开道咣!咣!咣这是县官,六梆锣开道咣!咣!……是州官,九梆锣是府官,十二梆锣是朝臣王侯,要是这锣敲起来没完……那是着火了! 延昭正在这猜测这锣声的原由呢,忽听身后有人说话:“任老客,刚吃完饭吗?” 延昭回头一瞧,见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人头戴一顶方巾,身穿对花蓝袍,足蹬云字头缎靴,长得很胖,胖得那脸锃光瓦亮,年纪有五十多岁啦,可脸上一点褶都没有,因为肉多都已经把脸皮给撑平了,撑到了饱和程度.再多一点肉,脸皮就得破裂。一字眉,单眼皮儿,趴鼻子,菱角嘴,额下三络黑里透黄的短须。他正满脸堆笑地瞅着杨延昭哪!延昭不认识,但出于礼节,便也含笑点头说:“刚吃过饭,请问您……” 此人忙回答说:“哈……我是仁和客店的掌柜的,叫王四海,您是刚住到我店里的客人,我认识您,您还没认识我。” 延昭闻听忙说:“噢!失敬失敬,恕我眼拙……” “哪里!哪里,开一个小店,全仗四方君子照应………您站在这是要看看我们瀛州的街景?”延昭说:“是啊,初次到此,总要观赏观赏街市风貌,方才听有十二榔锣开道的官员不知是何人?”延昭这一问,王四海兴致勃勃,来精神了。这个王四海是瀛州人,有个毛病,家乡观念特别严重,什么都是瀛州的好,说赢州的城墙比别的地方的城墙高;瀛州的土比别的地方的士有劲;瀛州的大姑娘双眼皮儿多;瀛州的白面烙出饼来比别的地方的面软乎;三九天瀛州刮的风都不象别的地方的风那么凉……今天一听延昭问他这个事,这正是他津津乐道的题目,不问都想找茬儿让延昭问:“任老客,您要问这个人哪!这可不是平常的人,他是我们的知州大人。” 延昭听他说完这句话,眼望着那行过十字大街的道队,又问道,“知州大人怎么能十二梆锣开道,按这锣声应该是朝臣王侯,” 王四海笑道,“任客爷您真高明,我们这知州和别的地方知州不一样,说是知州,比知府都大,这是朝里的王爷。” 第172章 延昭闻听,顿感惊异:“王爷?哪个王爷?” “这还不是一般的王爷哪!他比哪个王爷都大.您听说过没?有一个十二岁下边廷捉拿潘仁美的神童,官拜靠山王、静山王双王千岁叫呼延丕显的,就是这位。” 延昭闻听,恍然想起,噢!原来丕显贤弟在此。延昭知道,因为杀谢金吾的事,丕显在殿上替延昭鸣不平,惹恼皇上,把他贬到瀛州,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没等延昭再问,王掌柜接着又介绍上了:“这位王爷,听说是在朝里顶了当今万岁,万岁爷生气了,要把他将大谪小,降职罚俸,让他上哪去呢?皇上跟他毕竟是老伙计啦!想给他找个好地方。皇上就查地图,整整查了三天,发现就是瀛州这地方好,这地方人杰地灵,风调雨顺,好吧!让他上那去吧!就把这位王爷贬到这儿来啦!这位呼延大人到这以后,把地面上治理的好极了,街上没有打架的,路过的客商没有丢东西的。人家是大官呀!治这小地方还不一个来一个来的?做衣裳不也是大改小使不了嘛!人家那才华才用了一半,就把瀛州治理的头头是道,剩下那半才华在肚子里没用,竟自个生气啦!听说这位知州大人脾气大,爱发火,差役们都怕他,话又说回来啦,这人能耐大,脾气才大哪!儿马尥蹶子能拉重载,草驴老实驾不了辕哪……” 延昭不等掌柜的絮叨完,又问道:“就他自己在这里吗?” “对,就他自己,没带家眷……也不知他有没有家眷。” 延昭心想,丕显哪,你是为了我才贬到这里,如今我也来到这里,无论如何得看看你,尽管我如今隐姓埋名,也得和你见上一面,不然我心中不忍哪!延昭说:“王掌柜,知州衙门在什么地方?” “离这不远,十字街往东拐就看见了,您要干什幺?” 延昭说:“我想去拜访拜访他,你看怎么样?” 王四海一听,重新又打量了一下这位任老客:“您二位早就认讲吗?” “素不相识。” “奉劝您一句,还是不去的好。这个官儿跟别的官儿不一样,上任以来,瀛州城里不少头头脸脸的大人物,都想喇喇钻钻耗子窟窿——巴结这个大门口,登门拜访,可人家一律不见,人家没瞧起,人家跟皇上在一块混事儿的,能看得起这帮人吗?话说回来了,我们县里的头头睑硷的人都没见着他,您这个牛贩子去,他能见你吗?” 延昭一笑说:“王掌柜,我不但要去见他,还要他大开仪门,把我迎接进去。” “什么?把你接进去?任老客,要吹牛可别在我跟前吹,我们家吹牛祖传,我爷爷叫“吹破天”,我爸爸叫“吹倒山”,到我这辈儿大伙都想给贺个号,还没起出来,反正说我吹牛欺了祖了。要是我们知州老爷大开仪门,接您进去,我王四海就姓你那个任,您看怎么样?” 延昭听了之后,说道:“好吧,王掌柜,他要是不接我进去,我就把我的这群牛送给你。” 王四海说:“您甭都进给我,进给我十头八头的就行。” “不,要输就输光,都送给你。” “任老客,咱可是君子一言,快乌一鞭,说出话来不代往回拉的,” “那是自然。” “好啦!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 “就这么定啦!” 第二天早晨起来,杨延昭写了一张自己的名帖,叫着王四海,俩人来到了知州官衙的门外。王四海说:“您去递名帖,我离您远点儿站着,要是出了事儿,知州大人怪罪下来要抓你,你可别说我跟你一块来的。” 延昭说:““好,他不会抓我的,”延昭手持名帖来到衙门门前,一瞧这站着四个当差的,杨延昭冲他们一抱腕:“烦劳贵差往里通禀一声,就说贩牛人任炳任堂惠求见。”说着话递上了名帖 差人接过名帖,看了看杨延昭:“我们大人自从到任以来,有个规矩,非公不办,谢绝会客,不管什幺人物,一律不见。”说着把名帖又要交给杨延昭。 延昭笑容可掬地说:“请您把我的名帖交递进去,他看到是我的名帖一定会见我的,我们是老朋友了。” 当差的一听,不敢回绝了,暗想真要这位和我们大人是老朋友,我们给回绝了,事后大人知道决不能轻饶了我们,干脆,给他通禀一声吧!一个差人拿着名帖来到后官宅书房之中。 呼延丕显正在书房看书,他自从被贬瀛州以来,满腔气懑,郁郁不欢,他愤世嫉俗,清高自许,闭门读书,谢绝拜客。尤其是当他听到杨延昭被皇帝赐死,人头押回东京的消息之后,他几夜不眠,恨奸佞挡遘,皂帝昏庸,忧国忧民,心绪繁乱,更加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差役。近日来韩昌又兴兵犯境,听说八王出征,高王为帅,呼延丕屁在瀛州也调集人马,坚固城防,准备一旦辽军到此,与其决一死战,盼自己能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了却了这憋气的仕途宦路。 差人进来禀报说:“大人,衙门外有人持名帖拜见,” 呼延丕显连头也不抬,目光不离书本说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谢绝会客。” “是啊,这人说是您的老朋友,小人故此不敢不禀。” 说着递上名帖。 呼延丕显闻听,放上书本,暗想,这里怎会有我的老朋友,接过名帖一看上面写着: 云南昭通府贩牛客商任炳任堂惠拜谒 呼延丕显心想,这个名字被不知道,贩牛客商我更无交往,一定是些营利之徒,到此攀附官府,行贿索利。他把这名帖往地上一扔,说道:“什幺牛贩子、马贩子,就是骆驼贩子我也不见,让他快走!” “是。”差人赶紧拣起这名帖,转身而回,来到衙门外,冲着杨延昭瞪起限晴道:“你这牛贩子,好不识趣,愣和我们老爷攀朋友,我们大人说了,别说牛贩子,骆驼贩子也不认识,快滚!滚!”说着把名帖朝廷昭脸上扔来…… 王四海站在远处,看到这儿心里暗乐,怎么样?不行啦吧!这群牛要归我。 杨延昭并不慌忙,并不生气,他哈腰拣起掉在地上的名帖,冲着那差役说:“再烦劳你往里禀报一声,你就说杨延昭到此要求见于他,让他大开仪门,出来接我,如要不接,我就再也不来见他了,快去。” 王四海在大道那边一听,这个牛贩子今天在这作死呢,一会儿这知州出来,非宰了他不可,王四海吓的又退出五十步去。 差人一听,这牛贩子自称是杨延昭,杨延昭不死了吗,噢,这个人大概有点病,非要编八扯谎见我们大人不可,好小子,这回我非得看看热闹,我再给你传禀一声,让大人一生气,出来把你好好收拾一顿,轻则责打,重则坐牢,闲着没事儿,咱也找点开心:“好!我给你禀报去,你可别走了,弟兄们,把他看住,别回来知州大人一发火抓人抓不着了。” “你放心地去吧!”这三个差人把杨延昭紧紧地看住。 那差人又来到书房,二番向呼延丕显说道,“大人,门口那牛贩子他说让我告让您,他是杨延昭,是您的六哥,让您大开仪门,出去迎接,如不迎接,他走了可就再不来了。这人说话越来越横,我已经差弟兄们把他看住了,大人您说这个事得怎么办呢?”这差人就等着呼延丕显发话,把那贩牛的抓起来呢! 呼延丕显听完之后,并没发火,他继续问差人:“那个人长得什么样?” 差人一说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呼延丕显昕完沉吟了一会儿,暗想,六哥死了,怎么又来了,是这牛贩子故意捣乱?不管如何,且去看看是什么人到此,如是故意戏耍于我,我要他的命。呼延丕显当即吩咐说:“仪门大开,我去接他。” 差人一听,说:“是。”呼延丕显站起身来整整衣冠,跟随差人奔衙门口而来,差人早跑几步,吩咐仪门大开,门开处,见杨延昭正站在门外,一边一个差人监视着他,怕他跑了。呼延丕显一看,哎呀!闹了半天真是我六哥到了,这样看来,六哥已死,纯属讹传,他急忙走几步来到延昭跟前,撩衣便跪:“六哥,小弟迎接来迟望乞恕罪。” 四旁的衙役一看,哎呀!这个贩牛的可真有两下子;远处的王掌柜一瞧,哎哟!敢情这位老客真厉害,知州大人给他下跪,这可了不得啦!看来我这姓是定改不移啦! 这时候杨延昭搀扶呼延丕显起来说:“知州大人,请起,” 呼延丕显一听,怎么六哥说话改了味儿啦:“六哥,您怎么口音变了?” 延昭瞅着他只是笑,呼延丕显说:“先请到里边叙语。”呼延丕显陪着延昭来到客厅,吩咐人摆酒设宴…… 延昭坐下之后说道:“知州大人,你认错了人了,吾不是杨延昭啊,我是任炳任堂惠。” 呼延丕显听到这儿脸色沉下来了,说道:“你不是杨延昭,为什么要冒名而来?” “知州大人,听我与你说嘛!我虽然不是杨延昭,但我是杨延昭的好朋友。他充军云南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他死之后,是我把灵车万里迢迢进到东京。他在遗书中曾告诉要我把他死的经过,得时说与你听,说你与他情同手足,我今天来登门拜访,你不见我,我只好如此说了,望知州大人谅解。” 呼延丕显一听:“噢,是这幺回事,既是延昭的好友,也是我的好友,任兄,今日且就在此说说六哥死的经过,我正要想得知详情。” 第173章 这工夫酒宴已经摆上,俩人刚喝了一杯酒,差役匆匆来报:“大人,八王千岁与天官寇准率一部宋军由雄州撤到咱们的城外,方才有人告知,让您接驾。” 丕显闻听,当即一惊:“怎么如此突然地撤下来了?前敌一定出兵不利。” 延昭忙站起身说:“哎呀,我得告辞了。” 丕显说:“你坐你的。” “八王来了,哪有我的坐处,我得走……” 他站起身刚要走,差人又急匆匆来报:“大人,八王与寇天官等人已经到衙门外。” 第四十二回抗辽兵军师设奇谋请贤才两顾仁和店 呼延丕显听差人禀报后,八王与双天官已到衙门外,忙说:“赶快接驾。”这时延昭站起身说:“既然王驾已到,大人公事繁忙,我不便再多呆了,就此告辞,改日我们再详谈,我从后面走吧!” 丕显只好说:“如此说来,任兄谅解,”他吩咐差人领杨延昭从后门走出。他自己赶忙往衙外迎驾,未到大门,已见八王与寇谁及护驾亲军迎面而来,呼延丕显赶紧跪倒接驾……施罢大礼,把八王与天官让到客厅里落座。先问一路劳苦,后问前敌战事,听八王一说,才知道,雄州抗辽失利,为安全计,八王赵德芳与天官寇准带领一部人马先行撤退,高元帅与先锋杨宗保在后边截战辽兵,随后也要到瀛州而来。 呼延丕显说:“王爷尽请放心,瀛州虽小,但修城布防早有准备,城内有兵三千,四外乡镇尚有团练几万,不敢称全城汤池,却也是深沟高垒,足可抵御辽兵,您与天官鞍马劳累,且先在此饮酒洗尘,然后就在衙内歇息。来人哪!撤下酒席,与王爷、天官重新设宴。” 寇准在旁边说:“不要动,我看这桌酒宴也不错,菜还没动,酒也没喝,咱们将就着吃吧!你要撤下去重做,还得等些时候,现在不知王爷如何,反正我的肚子里肠子肚子已经打架了,咱是先吃为快吧!” 王爷说:“就依天官。” 酒宴不撤了,呼廷丕显吩咐差役又添做几盘名菜给王爷、天官下酒。席间寇准问呼延丕显:“丕显,我们一来,一定是把你的事给耽误啦!看这桌上有两个酒杯,且杯酒未饮,一定是与人对酌,尚未尽兴吧!” 呼廷丕显说:“天官看的细微,方才与我饮酒的,乃是云南的一个牛贩子,姓任名炳字堂惠,此人与死去的六哥乃至近好友,今日登门拜访,哪有不款待之礼,我们正要喝酒,王驾到此,那任老兄倒也知趣,从后面已经走了。” 寇准闻听,扶案而起说:“怎么?那任炳任堂惠在此?” “啊!天官大人,您认识他?” “我怎幺不认识?他和杨延昭长得一模一样,在东京汴梁时,我见过他。” 王爷说:“什么要人,值得天官如此震动?” 寇准说:“王爷,砸木笼囚车搭救郑王爷的那个人不就是他吗?看来此人还真会些武艺呢?” 王爷说:“噢.既然此人在这里,我们可给此赏赐,以作谢意。” “就是啊,且等郑王爷来了再说吧!不知这个任炳他住在何处?” 丕显说:“他住在本城仁和客店。” 正说到这里.忽有差役来报:“高元帅与郑王和杨先锋的人马已经撤退进城。”丕显闻听,先让王爷与天官在此饮酒,他自己带差役去迎接,安排进城的宋军。 大队的宋军涌进了瀛州,在呼延丕显的命令下,教军场、各处空间房屋、官府仓库等处,都住满了宋军,一时间瀛州城里人口倍增,街面上更显热闹…… 高元帅与郑王爷和杨宗保随呼延丕显来到州衙客厅参见八王千岁。八王一见高王先问道:“高元帅,现在韩昌兵扎何处?” 高君保说:“王爷,韩昌虽被我等截杀一阵,但他已知我军动向,正统带全军尾随而来,不久恐怕也至瀛州。” 话言未了,有探马来报:“韩昌离瀛州三里安营扎寨。”高王吩咐:“再探。” 探马走后,八王可有点惊慌失措,他向高元帅说:“君保,此番出征,一战败北,如今韩昌叉兵临城下,我当以何计御敌呀?” 高君保说:“王爷:如今看来,敌军十余万人马,多为马队,我军来足十万,且马、步军各占一半,兵力不及敌,兵数不及敌,雄州一败,有伤士气,想要大败敌军,恐难如愿,当今之计,应派人回朝征调人马,援助瀛州,方可杀退辽兵。” 八王说:“回朝搬兵,路途往返之期,这瀛州城可能守住吗?” 呼延丕显说:“王爷,瀛州虽小,却不惧强敌,王爷尽请放心,丕显愿与瀛州共存亡。” 寇准说:“王爷,有这样的不怕死的知州,你还怕从何来?” 八王看看寇准,心想,他倒真象个军师,有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正在他们谈论的时傧,守城军来报:“韩昌已统带辽军向瀛州进发,城门已闭,准备迎敌。”呼延丕显说:“王爷,高帅,您们连日征战,鞍马势困,且先休息,待我先率瀛州之军,抵敌一阵,候大军休整一夜,再战不退。” 呼延丕显说完话,迈步走出客厅竞直奔城上而去。这里八王问寇准说:“军师,韩昌要来攻城,可有退敌之计。” 寇准说:“王爷请放宽心,军师在此,万无一失,今天且先让呼延丕显守城一夜,明日自有退敌之计。”…… 八王、高帅等人说是休息,这一夜也没合眼,夜静更深,可听得见外边辽军攻城和宋军守城的喊杀声。杨宗保干脆带着自己的护卫队亲自上城帮着呼延丕显指挥宋军抵抗辽军。辽军几次架云梯攻城,都被守城的宋军用灰瓶石块、箭驽刀枪给打退下去…… 八王让报事探马一个时辰向王爷卧室报一次军情,生怕城被攻破,逃走不迭,但在王爷旁侧的寇准,却躺在自己的床上,鼾声如雷,大睡了一夜。王爷瞅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在这睡太平觉,我倒给他打更了。 次日清晨,攻战一夜的辽军暂时退下去了。呼延丕显、宗保,高帅、郑王,八千岁.寇准等人,用罢早饭,同聚在州衙大堂之上,共议退敌之计。 八王看看寇准那休整一夜之后轻位自得的样子,再看看高帅夜不成寐满眼血丝的疲惫样子,因而向寇准说道:“这一夜,元帅好累,军师好睡呀!” 寇准说:“八王千岁,好睡好累都是为了退却辽兵啊!” 八王说:“你唾了一夜,还谈什么退辽兵?” 寇准说:“王爷,别看我人睡了,我的心可没睡,整整地琢磨了一夜呀!” 八王说:“既然琢磨了_一夜,愿闻军师的妙计。” 寇准说:“那是自然,军师,军师,自事先知,有事不如,何为军师,如今辽军攻城甚紧,我军必须日夜防守……” 八王说:“这话不用你说,谁都知道。” “是呀!辽军攻城,我军死守,即使派人搬兵,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西江之水难救涸辙之鲋。目前看来,最好是调集我军之力,来个以攻为守,打一个大胜仗,使辽军退却一步,然后再搬兵求援,方有缓冲之机。” 八王说:“你说得很好,只是胜敌之计,军师可曾想出?” 寇准说:“昨晚打一宿呼噜就是想的这件事情。如今瀛州城内有一部地方军,汇合我军一起。在敌军以为我闭门坚守之时,突然间三门齐开,两翼配合,全线出兵,只要将不贪生,兵不畏死,必使辽军大败。但其中要有杨延昭出马,杨延昭一出马,辽军必然震惊,他们一看杨延昭没死,必是伏兵在此,敌军自会大败而去……” 八王说:“寇准,早饭已过,我不知道你睡醒了没有?” “王爷,我怎么没睡醒?” “睡醒了你怎么大白天说梦话呀,杨延昭已经死了,你怎么还口口声声让杨延昭出马,往哪里去找杨延昭呀?” 寇准说;“是啊!杨延昭已经死啦!但是兵不厌诈,我们可以找一个人冒充杨延昭,出城退敌。” 八王说:“谁能冒充杨延昭?” 寇准说:“就是现在住在仁和客店的那个牛账子任炳任堂惠,此人长得与杨延昭十分相似。曾劫囚车救过郑王爷,一定也通晓武艺,给他披挂起来,出城抗敌,辽兵必把他当作杨延昭无疑。” 郑印在旁边一听说:“对;那任炳长得和延昭太象啦!怎么,这个人现在这里吗?” 丕显说:“正是,现住仁和客店。” 八王看看高王说:“高帅看此计可行吗?” 高王说:“天官这一招倒堪称妙绝,只是这任炳乃一介商贾,与延昭相比,虽然貌似,只恐神离,疆场上若被辽军识破,岂不弄巧成拙,如行此计,可先将那位任炳招至此处,我等观看一番,如无纰漏,此计倒也可行。” 王爷说:“好,先把此人召到衙门里来。” 寇准说:“没别的,知州大人辛苦一趟吧,你到仁和客店把你那位朋友请来,我们当面和他商谈商谈,一定要说‘请’,可别说找他,我们这也叫聘贤哪!” 丕显答应,当即带着几名亲随差役,来到了仁和客店。 杨延昭自从上次从知州衙门回到客店以后,掌柜的王四海对这位任老客恭敬倍至。延昭说:“王掌柜,知州大人接我没有?不是我说大话吧!” 王掌柜连连点头,连说:“是,是,任老客,我是有眼不识泰山,狗咬吕洞宾一一不认得真神仙。 第174章 这回打赌您赢了,咱是那幺说的,我输了姓您那个任,话说回来了,我姓了任给您也增不了光,我死了还没脸去见我祖宗,任大爷您高抬贵手,这事咱就这么的吧!” 延昭说:“好,你的姓不要改了,不过以后可不要小看我们放牛的。” “那是,那是。”打这以后,王四海对杨延昭敬如上宾,一日三问安,见面先龇牙。韩昌连夜攻城的消息,杨延昭在店房里已经听到,他忧心如焚,担心瀛州失守,但自己如今诈死埋名身负欺君之罪,偷生尚且免强,哪有公开为国效力的资格,所以只好在店房里研究牛马经。 正这时候,呼延丕显来到。知州大人一到仁和店,伙汁赶忙告诉掌柜的,王四海一听慌得没提上鞋就出来了,王四海心想,这位知州大人上我的店房里来,我们家祖坟上都冒青烟了。他来到店门外,一见知州大人,头没敢抬,眼现鼻,鼻问口,口问心,象拜菩萨似地双膝跪倒:“知州老爷,不知您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要知您来,早该放炮鸣锣接您进店.您多包涵,您多担待,您多原谅,您多那个……什么”没词儿啦! 呼延丕显急要见任炳,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姓王,叫王四海,瀛州城南王家庄人,今年五十二,小名叫驴子……” 丕显听到这暗想,这人怎么给我背出身来了,忙说道:“罗嗦!” 王四海听错了:“什么?骡子,骡子是我二哥的小名。” 丕显被气乐了:“不要说了,我问你,贩牛的任炳可住在你的店里吗?” “啊?啊!对对!住在我这,任大爷在我这住了不少日子啦!我们俩最投机,最投缘,您找他,我这就去给您告诉一声。”王四海不用伙计,自己跑进了延昭住的上房屋:“任大爷,快,知州大人来拜访您来啦!就在门外,您看是接呀,请啊?……” 延昭闻听丕显到此,忙站起身说,“好,我去接他。”延昭出来把丕显接进上房。几位差人在店门外等候,王掌柜强拉硬扯地都让他们到帐房休息。 丕显向延昭说:“任兄,令天我是奉八王钩旨来请你的。” 延昭说:“八王千岁请我做什么?也要买牛吗?” 丕显说:“八王买牛干么,请你有要事。” 延昭说:“我与八王素无来往,请我有什么要事啊?” “任兄,这回你要立功啦!现在辽军攻城甚紧,军师寇准筹谋了一条计策,其中要让你假扮杨延昭出城退兵,依我看,你与六哥相貌酷似,何用假扮,只须上马出城就是了。如果此番你退了辽兵,就下用贩斗了,八王一定按功行赏,提你做官。” 延昭闻听,故意摆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说:“这,这怎么行啊!我可不能去,贤弟你得数救我的命啊!我这个人,胆小如鼠,就会经商卖牲畜,你要让我上前敌退辽兵,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不用出马,一看到大队的辽兵就上不去马了,非得死在辽军的刀下不可,让我退辽兵,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呼延丕显一看,怎么吓这样啦:“任兄,人家说你劫过凶车救过郑王,精通武艺呀!” “哎!劫囚车那是碰巧了,再说那是小股辽军,我和我的伙计一前一后把沙里金治死,头头落马,士卒吓跑,这都是神差鬼使的巧事情,该着郑王得救。我自己最知道自己,我的武艺倒是练过儿天,只能看护牛群,打一两个蟊贼、小寇倒可以,去打辽军大队伍,去打韩昌,那不是要我的命嘛!贤弟,无论如何,你要救救我呀!”说着话延昭给丕显倒茶的时候竟假装着手臂哆嗦,把茶水洒了丕显一身,他一边给擦,一边说:“你看怎么样,一听这事手就不好使了,要让我上阵,一定是打一仗,败一仗啊!” 呼廷丕显一看,心想是够呛,此人虽有六哥之貌,但无六哥之神,要是上了前线就这模样,一下子就得让韩昌看透,天官哪,你计谋虽好,但未逢其人哪,铜似金,石似玉,非其质也,这个人请了去也上不了阵。丕显只好说:“好吧!既然任兄如此担惊,我先回去禀奏王爷、军师,看能否改变计谋。” 延昭说:“好!好!我谢谢贤弟了。” 呼延丕显辞别了延昭回来了。见到王爷,如实相述,并加上自己的见解:“王爷,我看此人是个上不得阵的‘将军’,请他何用?” 寇准在旁边说:“呼廷丕显,当年你下边廷捉拿潘仁美的智慧哪里去丁?怎么连个牛赃子都请不来?” 丕显说:“寇大人,我是看他真不行啊!” 寇准说:“行不行的你怎么知道,那得看我的,牝牡骊黄,不在其表,他来了之后,象演戏一样,我得给他排练排练,现在你看他不行,我一排练,他就行了。” 丕显说:“寇大人,咱不知道您还得排练哪!不过我看那位排练也够呛。” 寇准说:“好了。我不用你去了,换个人去请他,宗保哇!你去吧!无论如何,你得把他给我请来,你认识他,他是你的任叔叔,因为他,你和王司马还打了一场官司,你们叔侄情感笃深,他一定能来.” 宗保说:“是。”带着十名亲随,来到仁和客店。兵士告诉店小二,先锋杨宗保到,店小二告诉王四海,王四海一听,吓得几哩咕噜地往外跑,脑袋撞门框上起了个包,愣没觉疼。王四海心想,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先锋怎么能到我这个店房里来,元帅的儿子那得叫少帅呀!我见了少帅得说什么词儿?……他妈的,书念得太少,连个文明话都想不起来,正想着已经来到门外,他一见先锋,满脸堆笑,把嘴咧得占全脸面积的二分之一,忙伏身跪倒说:“少帅驾到,有失远迎,少帅到此真是给我草舍生辉,茅房添彩。”店小二旁边一捂嘴,心想怎么还出来茅房啦! 杨宗保无心听他这番谦恭之词,他问道:“贩牛的任客商可住在这么?” “啊!正是,正是.住在这儿。”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杨宗保求见他老人家。”王四海一听,好家伙,这牛贩子可了不得啦!不光知州大人认识他,连少帅都称他是老人家,这可是个大贩牛的。“少帅,您少候,我马上就去。”王四海转身进院子,没到上房屋就先喊上啦:“任大爷,任大爷!……怎么不答腔啊!”进屋一看,任大爷蒙着大被正在床上躺着呢!“哎哟,任大爷,您这是怎么啦?” 延昭在床上说:“哎呀,我病啦!”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您病了。” 延昭躺在那露出头来说:“你不晓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方才送走知州,回来就头疼,我是阵冷阵热呀!浑身上下,无有一处不难受,我真得病了。” 王四海说:“这怎么办哪!任大爷,少帅杨宗保来啦,他让我通禀一声,要见您哪!” 延昭一听宗保到了,可能还是为了那件事,离家多日,正好知道知道家中情景:“既然是宗保来了,你就让他进来吧!” 王四海一听,喝!这贩牛的好大的架子,就让他进来吧!连个请字都没有,我给他加上一个,别让少帅生气。王四海转身回来说:“少帅,任大爷病啦!不能出来接您,请您大驾入内。”这大驾入内是王四海现憋出来的。 宗保让王四海头前带路,自己随后跟随。今天王四海把伙计的活儿全包干了,他觉着在大人物面前跑前跑后自己也光彩,将来跟别人吹牛有唠的。 他领着杨宗保来到上房屋!轻挑帘子,慢闪身形,走人屋内,低声说道:“任大爷,少帅驾到。” 杨延昭是不是真病啦呢?他什么病都没有。刚才听呼延丕显到此一说寇准定的这个计谋,延昭意识到这是寇准对他一个有意的试探,我真要到前敌上见了韩昌,动手交锋,必露马脚,为今之计,我只有装病躲避,俗话说,官不踩病人,我病得不能动啦,你岂奈我何。 宗保进来在床前一站,王四海赶紧就出去啦。宗保说:“任叔叔,您病体如何?” 延昭看见宗保由于连日激战,夜晚守城劳累得消瘦的面孔和那潜藏着疲惫的眼神,不由得心内感伤,他还未成年哪!却过早地担当起了这抗敌卫国的重任。我征战一生,到头来落得有家难投,有国难奔,夫妻相见不相认。父子相逢不相识呀!他的将来又能如何哪!延昭越想越心酸,不由得泪水盈眶。 杨宗保一看忙说:“任叔叔,您是不是疾病缠身,难以忍受啊?” 延昭就势掩饰说:“是啊!我阵冷阵热痛楚不堪哪!宗保,你的祖母老人家可好啊?” 宗保说:“老人家还好。” “我走之后,王强没到天波府中去找我吗?” “他没有去。” “噢,好,你的母亲我的六嫂可好?” “家母很好。” “众位嫂嫂都好?” “都好。”杨宗保心想任叔叔礼节挺周到的呢。“任叔叔,寇天官是这次抗辽的军师,他命我到此请任叔叔到州衙去一趟,有要事相商,您能和我走吗?我扶您上马?” “哎呀,孩子呀!我现在是一动也不能动啊!有什么事情非得让我这个病人前去呀!你回去见了天官向他说,我任炳一旦能起床下地,马上就到州衙去。” 宗保也自觉着不能强迫任叔叔带着病走呀!只好说:“任叔叔,我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延昭说:“不用不用,我的伙计已经给我去请大夫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会好的。” 第175章 宗保说:“既然是这样,任叔权您就安心养病吧!我先回去复命。”宗保刚要走,延昭又问道:“宗保,这瀛州城我们能守得住吗?” 宗保说:“任叔叔,我军将士上下齐心,同仇敌忾,辽军想攻下瀛州,难如登天,但是我们现在想的是,要以攻为守,打退辽兵。使战局能有个变化。” 延昭说:“好,好,瀛州能守,我就放心了,我怕这五百来头牛被辽军抢了去。” 宗保说:“任叔叔,尽请放心,辽军是不易攻开城的,我告辞了。” “好,见了寇天官,一定要向他说清。” “这我知道。”杨宗保回来了。 到州衙大堂见了八王、寇准、高帅等凡备述详情……“任叔叔病了,不能来。” 寇准一听,看了看呼延丕显:“丕显,你去的时候,他有病吗?” 丕显说:“我去的时候,他一点病没有啊!” “就是啊!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他病啦!这个南蛮子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宗保说:“天官大人,任叔叔他是得的急病,阵冷阵热,浑身疼痛,不是装的,他见到我的时候,难受的眼里都流了泪了,您想,他要没病,能那样吗?” 寇准说:“是啊,看起来他是太难受啦!这个不要紧,他阵冷阵热是发疟子,我们家八辈祖传,专治这个病,我亲自去给他看看病,一冶就好。八王请您与我同行。” 八王一听:“好,我连不知道寇军师会治疟疾。” 寇准站起身,要到仁和店三请杨延昭。 第四十三回幸王驾店掌柜献殷勤冶难症寇天官开秘方 寇准要到仁和客店给任炳看病,并要八王同往。八王说:“孤王也要去请这贩牛的商人吗?” 寇难说:“壬爷,当年刘邦见郦食其,远迎门外,玄德访诸葛,三颐茅庐.王爷想求任炳,您就得御驾亲行一趟,到那里看看他的病,任炳一看八王千岁都来看他的病啦!一定受感动,说不定病就好了几分,为臣再为他一治,他就全好了,我们把他请来,这不就行啦吗?” 八王一听,说:“好!如此说来,孤王也摆驾仁和客店!” 呼延丕显在旁边一听八王要去仁和客店,忙说道:“王爷,您要去,得安排好了护卫人役,免出差错,今日,天色已晚,明天请驾早行。” 八王说,“好!” 第二天清晨,从知州衙门到仁和客店,路两旁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带刀护卫拦住过往行人,执枪武士赶走闲杂商贩,仁和客店的伙计早晨一出来,就让门口两名护卫给拦回去啦:“上哪?” “出去。” “回去!” “怎么啦?” “不许出去!今天一会儿八王爷到你们店里来,店房里一切闲杂人等禁止出入!回去!” “哎!”这伙计又回来了,心想,这事大发了。赶忙到后头把王四海叫起来:“掌柜的,咱店门口都给站上岗啦!说一会儿八王千岁要来咱们这儿呢!” “什么?”王四海一听,这可了不得了,八王千岁要到我这店里来,我得怎么办哪?“快点!你们都去换上新衣裳、新鞋,把脸洗干净了,头发梳顺溜了,闲话别说,大气别出,|qi|shu|wang|老老实实,多行礼,少抬头,千万别惹出麻烦来。” “是!” 不大会儿的工夫,八王在双天官的陪同下,骑着马来了。王爷出征为了方便,不坐辇,而骑马。这匹马叫逍遥马,盘鞍玉配,马脖子挂着十三太保紫金铃儿,那铃儿是紫金和铜合金打造,撞出声来听着跟别的铃的味儿都不一样,清脆悦耳,不闹不噪,王爷一出来,那真是前呼后拥,几百人的道队,把瀛州这条大街垒堵上了。到了仁和客店门口这,王爷与天官寇准下了坐马,呼延丕显吩咐差投:“叫掌柜的出来。” 王四海一听,八王真来啦,这王四海也不知应该怎么迎接八王啦!领着全店的伙计,一出屋门,跪到地上就往外爬,一直爬到大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没瞧清八王什么模样儿,就觉得眼前金晃晃,银晃晃,蟒抱玉带的光华把眼给晃了一下子,吓的赶紧把头低下啦,说什么呀!不知说什么好啦!咱没见过八王,也没听过别人说,见八王讲什么话,反正咱就往小里说呗:“八王千岁在上,小的我是小小的仁和客店儿的小掌柜的,叶小王四海儿,迎接王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八王一听,怎么这么些小啊!“王掌柜,请你通禀贩牛的客商任炳任先生,就说孤王与双天官寇准等人,特意前来拜访!” “是!您略等片刻,我就让他出来接您!”王四海转身刚要走,八王说:“王掌柜,孤王得知,任先生贵体违和,卧病在床,行动不便,你只告知一声也就是了,孤王这里要榻前探看。” “是!王爷,我让他准备准备。” 王四海往里面一边跑,一边吩咐伙计:“快点!快点!还愣着干什么,这么些大人来看病人,你们快去往任大爷屋里搬椅子,搬好椅子。带垫的,我屋里那俩,我们后院祖先堂那屋那俩,都搬来!……” “是!” “别忘了沏茶!茶壶拿碱水刷干净了!我那屋上门槛子把角那竹筒里,有上等茅尖,拿来沏!” 王四海吩咐着伙计,就走进了延昭的住宅:“任大爷,我告诉您,您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您这一病,我告诉您,八王千岁和双天官寇准寇大人到这来看望您来了,他们现在店房门口,任大爷,您可得准备准备,他们这就要进来了!” 延昭一听,怎幺八王来了,这可了不得啦!把八王都惊动了,延昭自打从云南回来,还没见过八王哪,心想,这准是寇准的主意。延昭心想,八王来到,我本应出外迎接,可我刚才说有病,这会儿且没病啦,岂不被寇准看出破绽,也罢,装病就装到底,看能把我如何! “王掌柜,你回禀王爷,就说我任炳,实在是不能动身,让他老原谅、担待!” 王四海一听,心想,任掌柜,你这架子可也有点太大了,八王来啦,你还不动弹啊!这可是比皇帝就小一号儿的人物啊! “任大爷,我看您要实在走不了的话,我叫两个伙计把您抬出去接驾怎么样?” 延昭一听:“好吧!要不你就叫人来抬我吧。” “好,我这就去叫人。” 正这工夫,外屋喊:“王爷驾到!” “哎唷!来啦!” 王四海赶忙又往外迎接,此时,帘笼一挑,八王与双天官寇准一先一后走进了屋内。杨延昭哪,躺在床上早把头发滚乱了,故意地又装出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冲着八王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八王先就愣了,八王一看,哎呀!这不是我的御妹丈吗? “啊!延昭!你………” 寇准说:“王爷,他是延昭的朋友……” “啊?” “嗯?” “噢,八王千岁,吾是任炳任堂惠呀!杨延昭他是我的六哥。” 八王一听,这口音不对,自感失言。这工夫寇准凑到八手的耳朵根旁边:“八王千岁,这个御妹丈可不能随便乱认哪,认错了,让人家笑话。” 八王说:“噢!任先生与延昭长的实在是太相似了。” 寇准说:“谁说不是呢,他刚一到东京的肘候,我也把他当成杨延昭了,后来一说话,我才知道他不是,我说任炳任堂惠呀,王家千岁听说你病到客店里了,看在你和杨延昭是好朋友的面上,王家千岁也有爱才之癣,所以,亲自到此来看望你。” 延昭说:“哎呀,我任炳任堂惠有何德能,劳动王爷金身大驾,涉足贱地,我任炳真是城惶诚恐,重病在身不能远迎,请王家千岁多多恕罪呀!我在这床上就给王爷见礼了吧。” 说到这,杨延昭两手支着床,在床上给王爷叩了三个头。这工夫,店里伙计搬进几把椅子来,掌柜的王四海赶快让王爷和众位大人落座。 寇准说:“任炳啊,自从东京汴梁分别以来,你上哪里去了?” “我北上边塞贩卖牤牛哇。” “任炳任堂惠呀,现在辽邦的韩昌又兵进中原,王爷御驾亲征,初战之后,退守此处,韩昌攻城紧急,我们无有退兵之策,我寇准想要让你任炳任堂惠冒充杨延昭,去诈退番兵,以解当前之危,你看如何?” 延昭说:“寇大人,我任炳是个贩牛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装扮杨延昭噢。” “我看你就行啊!当然先你装扮不行啊,还得有我来教给你,象唱戏一样,我给你排练,到时候你就接着我说的去作,你就能把韩昌的队伍吓跑了。” “哎呀!寇大人,我现在是重病在身啊!连床都下不去,我怎幺能随你去排练呢?” “噢!你现在觉得怎么的?” “我现在是一阵冷一阵热,浑身疼的厉害,想动都动、不了啊!” 寇准说:“好吧,我这个人还略通点医道,我给你诊诊脉,开个药方子,你就好了。” 杨延昭心想:寇天官,我还没听说你还会治病,别说你给我治病,真正的大夫来了也治不了我这病。忙说: “哎呀!天官大人,不用劳您的大驾了,我已经让伙计请过大夫了,一会大夫就给我送来了药,吃下几剂就会好的。” 寇准说:“不行啊!一般大夫看病啊,他下药胆小,病好的就慢,我这个人看病州,对症下药,药量还足,手到病除哇! 第176章 来吧!我先给尔诊诊脉肥。” 说着话,寇准把椅子搬到他床前边来了,往这一坐,找了个枕头放在床边上,把扬延昭的胳膊抓过来往枕头上一放,寇准把三个手指头按在杨延昭手腕子的寸关节上,手捻着胡须微合二目,在那一会点头,一会晃脑,八王千岁瞅着寇准心想,这个寇老西儿,他是会看病啊,还是在那闹玄?也不明白。杨延昭心想:我什么病也没有,寇天官,我看你能给我看出什么病来? 寇准诊完了左手又诊右手,然后这才把服睁开:“你这个病啊,可是不轻啊,你说一阵冷一阵热,这是发疟了。不过根据你这个病理来看,还不光是发疟子,你还有点别的病,你这个病是从气上得呀,另外还受点寒,寒气归心,你寒了心了,所以你就躺下不起来了。”杨延昭一听,哎呀,寇准说的这些话是弦外有音哪!难道说他看出我什么破绽来了?不对,他要看出我的破绽来的话,他就点出来了,不会这样旁敲侧击,他现在说这几句话是对我有些怀疑,这叫投石问路,我全装不懂,给你来个佯作不知:“哎,寇大人,气我到没有生多少哇,你要说我受寒了,可能是我赶牛的时候受了凉了。” 寇准说:“好,这个病好治呀,我们家祖传了不少秘方,这些方子只要对症的话,治一个好一个。尤其是发疟寻,是八辈祖传,药到病除,现在我给你开个方子,开出来之后马上把药抓来,马上吃了马上就好。” 王四海马上拿过一张纸来,找来笔、墨、砚台,寇准一转身把纸铺在桌子上,提起笔来就写:辣椒面二两、胡椒面二两、花椒面二两…… 八王在旁边一看,暗想,寇准哪,你这是做菜呢! 底下接着又写:黄连水一大碗,臭豆腐两块。 “掌柜的,这些个东西能不能马上给我拿来?” 王四海一看,这叫什么药方子,又一琢磨,这是偏方,偏方治大病,草药方气死名医,这位寇大人有学问,保证这方子错不了,人家这是八辈祖传的,错不了。 “大人,这药马上就能弄来。” 杨延昭坐在床上也没看见寇准写的是什么玩艺儿,心想,什么药哇,马上就能拿来。寇准说:“好,快去!” 王四海去不多时,把东西都拿来了,花椒面、胡椒面,辣椒面都放桌子上了,两块臭豆腐拿小碟盛着,一大碗黄连水,不是一般的大碗,盛汤的大海碗。也放那了,寇准站起来,把这花椒面、胡椒面、辣椒面三包掺合一块了,用手抓挠。可能是怕掺不匀乎,要了一双筷子,把那两块臭豆腐挟到黄连水里,拿筷子把臭豆腐捣烂了,掺和了掺和,一边掺和,一边嘴里还叨咕:“我在山西霞谷县的时候,用这个方子治好了不少病人,治一个好一个,反正就是吃的时候难受点,这倒不要紧,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任炳啊,你把我这个药吃了就好了,呼延丕显,你去找两个身强力壮的人进来。”丕显说:“干什么呀?”“让他们把着点任炳的胳膊,不要让他动。”丕显一听,这是治病啊,还是动刑啊,给小孩灌药把着骆膊,给大人吃药还这么灌哪。 “寇大人,用得着吗?” “用得着,不然怕他喝不了!” “好吧!” 丕显叫进俩差人来,延昭一瞧,寇准这是弄的什么药啊? “寇大人,你这药是怎么吃法!告诉我吧!我不用人把着。” 寇准说:“我这药是里外相合,连吃带闻,那辣椒面、花椒面和胡椒而掺和一块,叫三合散,把这个三合散你先用鼻子闻,打几个喷嚏,开通七窍,然后再喝这个药,这个药,是黄连水泡臭豆脑,这叫青黄汤,这个东西既能驱寒,又能解热,臭豆腐驱寒,黄连败火呀!这两种药用下去之后,我保你马上见好。” 杨延昭一听,什幺?闻辣椒面,喝臭豆腐黄连水,这叫什么药,甭说喝呀,廷昭一琢磨这药,就受不了啦! “天官大人,你这样的药,实在是太难喝了,还是免了吧!我等那大夫来了再说。” “不行,现在是急等着让你假扮扬延昭去退敌兵,你这个病慢慢的冶,得等那一天哪,吃了我这个药当时就好。来人哪!快点把住他的胳膊,先给他闻点三合散。” 杨延昭一想,这辣椒面闻鼻子里受的了吗?忙说:“先不要闻这三合散了。”寇准说:“那就喝这个青黄汤。”说着话,把这碗臭豆腐黄连汤水端过来了,寇准拿筷子一搅合,这碗里是黄花绿沫,杨延昭一琢磨呀,这一碗我喝下去非吐了不可。 “哎岈,寇天官,这个东西我是喝不得呀。” 寇准说:“八王千岁,你快传旨,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为了退敌兵,他必须马上喝了,要不喝就是抗旨不遵。” 八王也不知道寇准的药方子是真的是假的,心想,可能他们山西那个地方有这个偏方,人家说治一个好一个嘛! “任炳啊,为了退韩昌的兵马,为了国家的大事,你咬咬牙就把他喝了吧!” 寇准说:“听见没有?八王千岁下旨了,怎么你也得喝,你要不用人把着,你自个喝。” 延昭说:“好,我自个先尝一尝。” 延昭把这个海碗端过来,放在嘴边上抿了一点,又苦又臭:“好了!好了!这个药我算是尝到了。” “不行,你得全喝了,才能见效!” 延昭说:“这一口就觉得可以了。” “见轻吗?” “好象是有一点见轻。”说着话,延昭赶紧把那碗放桌子上了,寇准说:“快!再闻点三合散,两面夹攻,立见功效。” “哦!三台散不要闻了,可以了,寇大人,你就说吧,你要让我干什么?我豁出带病前去。” 八王千岁在旁边心想.寇准这药是真厉害,愣把病人给逼起来了。 寇准说:“好了,你休息一日,慢慢地喝这药,明天你到知州衙门,听我调遣,我听说杨延昭的马和枪、盔甲还在你这吗,都带去。” 延昭心想,这寇准想的真细致呀,这些事他怎么也知道。 “好吧,寇大人,明天我一定去,我要走不去,就让店掌柜把我抬去。” 寇准说:“好了,今天好好的在这休息、休息吧,明天好到衙门,我们也该告辞了,八王千岁,我们走吧!” 八王说;“任炳啊,你要多多保重。” 说着话,王爷站起身柬,带领着众人就离开了店房,回到知州衙门。 掌柜的王四海偷偷地把药方抄记下来存放在家里,以备治病。 转过天来,人役报:“任炳任堂惠到。” 八王一听,啊,寇准这个招儿可真灵,一副药没喝,看看这病就好了,马上吩咐快快迎接,把杨延昭迎接到知州堂上,八王和寇椎一看这任炳啊,两眼无神,满脸晦气,走道脚底下一步挪不了四指,两个伙计架着他,走进来了。寇准一看,吩咐快点搬过椅子来,坐下。杨延昭坐在了椅子上,头耷拉着,眼皮也撩不起来,说话有气无力的,“寇大人,今天让我到此,你有什么就吩咐吧。”八王在旁边一看,心想,寇准,你够残忍的了,人家病这样,还愣叫人家来。 寇准说:“任堂惠呀,现在韩昌攻城紧急,我是想要和他大战一场,不过他知道你六哥杨延昭已经死了,宋朝就没有他害怕的将领了。所以我想,这个杨六郎死的是太早了。现在你和杨六郎长的一样,有杨六郎之貌,无有杨六郎之才,我想把你这个杨六郎的外壳用上,我准备和韩昌在交战当中,让你披挂整齐,上马端枪,与韩昌交战,把韩昌吓退,这样我们缓和一步,就可以腾出时间等候援兵,这也是以假乱真用兵之诡计。” 杨延昭说:“吱呀,寇大人,我任炳怎么能和韩昌交战哪?再者说,我与六哥的武艺相比那是天地之别,真要和韩昌打起来,岂不送了我的性命。” 寇准说;“任炳,你不要害怕,本军师自有安排,我让你跟韩昌见面不交战,你一指挥出兵就行了,再者说,你不是也会点武艺吗?你端着枪拿个架就可以了。” 延昭说;“韩昌对六哥非常熟悉,恐怕一看我的枪拿的不对头,就看破了。” 寇准说:“那不要紧,我让杨宗保教给你两招,你好到前线上去唬他们。” “寇天官,我任炳是南方口音哪,到在前敌上一说话,岂不让韩昌听出来了吗?” 寇准说:“这也不要紧,我让杨宗保教给你几句北方话,学好了之后,你到前敌去说,就可以了。” “说什么呀?” “你就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边界,看本帅杨延昭出兵擒你。” “哎呀,寇大人,这几句就够我学几天的了.” “不要紧,学不会就慢慢学,宗保哇,现在你就教给他,让他学学看。” 宗保说:“任叔叔,这两句您还不好学吗?我一教您就会了。” “宗保,你不知道哇,我这个乡音特别的重啊,改不过来。” 寇准说:“就在这里教,我听着。” 宗保说:“任叔叔,咱们先试试,这几句话很好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您说吧。” “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还是云南味儿,不行,您得模仿我的声音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还那味儿。 第177章 寇准说:“多教给他几遍。” 杨宗保一连气教了十几遍,这位是一句也没学会。寇准说:“看来你是不想学会呀,任炳,学会你也得学会,学不会你也得学会,学会了有功,学不会有罪,惹急了我要杀你的头的,我告诉你;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 第四十四回假作真“任堂惠”学退敌计真作假杨延昭阵前列兵 寇准说完“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这句话后,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任炳。延昭也瞅着寇准,寇准眼盯着面前的任炳好象要从对方的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找出什幺破绽来,而杨延昭也瞅若寇准,是要从寇准的眼神里推测出他究竞知不知道我是杨延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还是杨延昭说了:“寇大人,你说这话是何意呀?” “我说这话是何意你自己知道,你不要跟我装糊潦!” “寇大人,我从未跟你装糊涂!” “我告诉你牛贩子,我寇准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假扮‘阴曹’,夜审潘洪,你都知道不?” “我早有耳闻。” “有耳闻就行,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案我没问过,我不管他什么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以假当真,冒名顶糟,张冠李代,诈死瞒名,都逃不出我的眼睛,你知道吗?” “寇大人我知道,可你说了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有明白呀!” 八王心想,寇准你这是千什么呀?跟一个牛贩子耍什么威风。 寇准说:“好吧!你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早晚我让你明白,今天你这几句话能不能学会?” “我慢慢学!” “慢慢学不行,你要再不学会,我就给你抖落抖落。” “天官天人,你给我抖落什么?” “任炳,我问你,杨延昭充军云南的肘候,是不是在你们家住的?” “是呀!” “你们两个互相谈文论武,有这个事没有?” “有啊!” “你们两个互相学方言,你学北方话,杨延昭学南方话,这个事有没有?” “啊,……这个事吗……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谁说的,我是听杨宗勉说的,我去天波杨府给延昭吊孝,曾详细地问过宗勉,宗勉说你们两个没事就在书房里互相学话,据宗勉说,你们还都学的挺好,有时,谁一学谁,就分不出谁是谁来啦,今天,你怎么就一句活也学不会啦呢?难道说杨宗勉十来岁的孩子还能和我说谎吗?” 延昭一听,暗想,这可是不曾想到的事,寇准竟会到宗勉那去找毛病,是啊!他是个孩子,没有戒心,容易说实话,可这一来,自己就没法再说学不会啦:“寇大人,我们学是学过,那个时候当场能学象,过后就学不象了。” “怎么今天当场也学不象啦呢?一句也学不会?你给我说句痛快话,这几句话能不能学会?” “能,现在是和六哥学的话都忘却了,不过也能学会。” “这就行了,限你明天一天学会,后天就退韩昌的兵马,要耽误了事,就杀你的头。” “好!我一定学会。” 寇准说:“宗保,明天你到店房里去教他一天,不用他再往这跑啦,他病还没好.” “是!天官大人。” 八王在旁边一瞧,心想,神鬼怕恶人哪,寇准一顿训斥,这任炳他能学会了。寇准说:“好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杨延昭装着强打精神站起身来,让两个伙计搀扶着回奔店房。 这里寇准与高王等人商议,派总兵刘茂回朝搬兵,火速动身立即行动,刘茂带着元帅的书信,王爷的手谕,上马提刀,带着十几名随从人役,出瀛州,回朝搬兵去了。 瀛州城这两天,韩昌是一日三次攻城,呼廷丕显与高帅、郑王等人轮流到城上,亲自督战,死守城池。到了刘茂走的第三天了,寇准问杨宗保:“那个任炳学会那几句话啦吗?” “回禀天官,昨天在店里我教了一天,看来算是免强学会了吧!” “他的病好啦吗?” “不见轻啊!” 正说着话,人役报:“任炳到。” “让他进来!” 差役传唤,杨延昭走上大堂,给八王、高王、天官大人见礼。 寇准说:“任炳,你的病好了吗?” “我已大见轻了,只是还有些头重脚轻.走路不稳哪!” “你要把我那青黄汤都喝了,你就全好了!” 廷昭心想,都喝了没病也得有病了。 八王在旁边低声对寇准说:“寇准哪,他重病初愈,这种样子能去退兵吗?” 寇准说:“不要紧,王爷您请放宽心,任堂惠呀,你那两句话学的怎么样了?” “宗保要是说一句呀,我就能够学一句,还不算太熟。” 寇准说:“学一学我听听。” 宗保说:“任叔叔咱学一学呀,我先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延昭故做吃力地说道:“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疆土,本帅杨延昭岂能容你。” 杨延昭这一学呀,八王低低的声音在寇准的耳旁说:“寇准哪,此人真与我妹丈相似呀,非但人象,且这声音也一般无二。” 寇准说:“王爷呀,相似可不相同啊,真金跟黄铜相似,谷子跟莠子相似,但差的可太远啦……” 八王叹息说:“是啊,死了延昭就再也没有延昭了。………” 寇准说,“这两句学得不错,到时候我就让你穿上盔甲,端枪骑马,到疆场之上,说这几句话去退兵。哎!这个大枪怎么端你学会了没有?” 宗保说:“全学会了,天官大人,我任叔叔也会练枪。” 寇准说:“好吧!这个杨延昭有了,还缺少孟良、焦赞式的两员将官,当年韩昌一听见焦孟二将也是丢魂丧胆,他怕孟良那个火葫芦哇,可如今孟良、焦赞这两个人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咱们这营中能不能找出两个和孟良、焦赞长得一样的人?” 郑王说:“军师,往哪找邵幺多长得一样的人去,依我看任炳手下有两个放牛的,我被押在木笼里的时候。是他们两个打跑了番兵,把我从木笼里头解教出来的,那两个人要给他们穿带起来站在任炳的左右,活象两尊金刚,不亚于孟良、焦赞的威风。” 寇准说:“既然有这样的人,还不赶快把他们请到这里来,我们大家都看一看。” 杨延昭忙说:“天官大人,他们两个是两个愚傻之人,恐怕不行啊。” 寇准说:“越傻越好,傻子不会说谎话,傻子不会营私舞弊,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任炳啊,你快回店房,把那两个傻子领来,我们先看一看,能否上阵,由本军师和王爷决定。” 杨延昭一听说:“好吧,我这就回去叫他们两个来。” 杨延昭从知州衙门回到了仁和客店,心中暗想,要让这两个昏天黑地的人去见八王,那得教给他们说话和礼法,不然头上一句脚上一句,不一定那句惹的王爷生气。杨延昭回到店房屋里之后,就把董铁锤、宋铁棒叫来了,二位进屋之后说:“任大爷呀,叫我们两个干什么呀?” “跟你们两个说件大事情,现在八王千岁要招见你们二人。” “这八王千岁他是干什么能,也是放牛的吗?” “这个八王千岁呀,可不是放牛的,他是个大官,如今除了皇上就是他大了。” “噢,大官找我们干什幺?” “要你们两个跟随我一同去退韩昌的人马,如果能把韩昌的人马退掉,那八王高了兴,还会叫你们做官呢。” “哎哟,做官可是好事,我听说做官能发财,做官能享福,比咱放牛强,那他给官做,咱就去……”延昭说:“就这样去不行啊。” “那得怎么去呢?” “你得学会了礼节。” “什么礼节?” “就是懂得给王爷见礼。” “噢!见礼那我会,就磕头呗。” “光磕头不行啊,你还要说话呢。” “随什么话呀?” “听我告诉你,你见了王爷磕完头就这榉说,你说八王千岁在上,小人董铁锤、宋铁棒与王家千岁见礼。这句话能记住吗?” “噢,这我们记住了,这话会说。” “说—遍我听听。” “您听着,王八千岁在上,董铁锤在下……” 六郎说:“遭了!遭了!” “怎么遭了?” “是八王千岁,不是王八千岁,不要颠倒过来。” “噢,八王啊……八王,王八,哎,差不多呀!” “那差多了,你要敢颠倒过来,你就犯了大罪了,八王一生气,就会砍掉你的脑袋。” “哎哟!这么厉害,砍掉脑袋没地方吃饭啦,好吧,我们多背两遍,可别砍脑袋。”董铁锤、来铁棒两个人叨咕了好几遍……延昭一看背的差不离了:“好吧,可以了,跟着我走吧。”带着这两个人就来到了知州衙门。到这之后,让他们俩在堂下等候,杨延昭上堂禀报完了之后,二番下堂,领着这二位往堂上走,临上堂之前,还追问了一句:“说的话忘没有?” “没忘。您放心吧。” 延昭领着董铁锤、宋铁棒往堂上一走,两位往两旁一看,大堂站着很多的文官武将,一个个锦袍绣带,盔明甲亮,只看得二人眼花花、目晃晃,往上边一看,正当中坐着一人,正是八王千岁,头上戴远游冠一顶,身上穿四爪龙袍,腰横玉带,足蹬朝靴,兰绺墨髯飘洒胸前……延昭低低的声音跟董宋二人说:“快跪下磕头,正中那位就是八王。” 第178章 两人扑通跪下了……,刚才在店里背那词全忘了,这两个人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瞅着八王,一句话也不说。把八王看得直发愣,八王千岁心想,这两条汉子身高个大,比普通人高一头,大一圈,象两座黑塔一样,这两个人要是穿上盔甲,在疆场上一站,吓也能把辽军吓跑一些,不过他俩一个左眼大,一个右眼大,两个人一块瞪着我,这是干什幺呢?其实这二位在那想词呢。董铁锤心想:这人是谁呢?宋铁棒心里核计:这是八王啊,还是王八呀?记不准了,记不准了可别乱说,乱说了可砍脑袋,可是怎么也得说话呀,他一看八王穿的龙袍是黄缎子的,临时编了个称呼:“哎,黄老头在下,我在上,我给黄老头见礼了。” 扬延昭一听这回可好,上下颠倒,他跑上边去了,八王改成黄老头啦。寇准在旁边一听,啊,这两位是真傻,他们跟杨兴还不一样,杨兴有时候真傻,有时候假傻,这两个都傻透腔了,寇准心想这任炳难得能使用这样的人,看来这任炳倒是用人有方啊。八王千岁在上边说:“下跪是什么人?” “啊?……啊!董铁锤。” “宋铁棒。” 八王说:“知道孤王找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啦,找我们俩来,要让我们作官。” 八王一听,傻子也知道作官呀:“你二人想要作官吗?” “想作官,作官多好哇,穿那个,戴那个,吃那个,喝那个,出门还坐那个,凤不欢,雨不打,闹荒年都饿死,也饿不死他们。” 寇准在旁边听了,不由得点头,暗想,傻人之理使人闻之惭愧呀,寇准说:“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官呀?” “看着给呗,大小都行。” 八王心想,他倒不挑剔,八王看了看寇准.那意思是,怎么办哪?这傻子能封官吗?向董宋二人问道:“做官论品,你们俩能做几品官哪?”古代官分九品,品级越多,官级越小,这二位不懂得,寻思象吃烧饼似的呢,越多越解饿,一听问要几品,心想,咱不能少要了,董铁锤说:“要给就照着七十来品给吧!” 文武众人都差点笑喷了,唯有寇准十分认真:“好吧,我是吏都天官,我就是管作官的官,封你们两个七十二品放牛将军怎么样?” 宋铁棒说:“行,咱就这么的吧。” 寇准说:“你们要退了辽兵,立了功,还往大里封。” 宋铁捧说:“到那时候,给封个一百品吧。” 寇准说:“行,都象你们这样的官,国家就省银子啦。”董铁锤说:“咱做官不要银子。”寇准说:“好,这还是两个清官呢!决站起来吧!”董、宋二人起身旁边站立,寇准向延昭说:“任炳,我现在要让你冒充杨延昭到疆场上去诈退辽兵,一切都听我命令。”延昭应道:“小人听命。”寇准与高君保商议一番,由高君保传夸,让杨宗保代领一队人马出东门,绕道北门,左翼接应,让郑王爷代领一哨人马出西门,绕道北门右翼接应,然后让杨延昭在北门以内,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背弓带箭,乘跨坐马,等候出城,这里安排停当了,城外的韩昌韩延寿正在指挥辽军发起新的进攻,正当他手舞钢叉命令攻城的时候,忽听左右两侧方向战鼓齐鸣,只见杨宗保和郑黑虎带着队伍从两侧杀上前来,韩昌一听,马上吩咐萧天佐、萧天佑兵分两路,抵挡宋军,正面队伍继续攻城,两侧的宋、辽军队杀在一起,刀矛相撞,喊杀不止,………正面攻城的这些辽军一次强攻不成,正要准备二次玻城,就听城里炮晌,轰!轰!轰!韩昌心想,不用问,一定是高君保出来了,看来今天宋军三路出兵,要与我决一死战啦!韩昌手端钢叉,正往城门那看着呢,就见城门左右一开,几千来军势如潮水,涌出城来,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队列显得格外整齐,一对门旗闪开,后面挑出一杆大纛旗,白月光绣黑字,斗大的一个“杨”,大纛旗下,前边有二百名飞虎军,各个手执红缨长矛,红缨红似火,长矛亮如银,二百名藤牌短刀队,虎头藤牌张牙怒目,鬼头钢刀冷气袭人,军卒们燕翅排开,随后出来一匹银鬃马,马上这个人头戴三叉帅子盔,朱红撄顺风飘摆,身穿十八叶锁于连环甲,护心铙光闪夺目,外罩素罗袍,下绣海水江牙,内画山河地理,足蹬虎头靴,胁挎宝剑,背插银装钢,斜弓跨箭,手端一条亮银虎头枪,长的剑眉虎日,鼻直口方,三绺墨髯飘洒胸前,韩昌一看,这不是杨延昭吗? 其实这杨延昭刚才在城门洞里还不是这个模祥呢,因为他得装病啊。那马一到城门里头,杨延昭在马上坐着直哆嗦:“天官大人哪!恐怕我不行啊!” 八王千岁在旁边说:“寇准,看着不行就别让他出去了。” 寇准说:“王爷,军中大事,非同儿戏,不是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事,如今他非得去不可,他要装好了杨延昭就把韩昌的兵退了,他要装不好杨延昭就让他和韩昌大战几合……” 杨延昭一看装哆嗦也没起作用,只好催马出城,董铁锤、宋铁棒早已披挂整齐伴随左右。 此时,韩昌心想,王强早说杨延昭已死,如今怎么又出来了?再往杨延昭的两边一看,哎哟,两边还有两员大将,缤铁甲乌油甲,皂罗袍铁青马,长捍象墨刷的,炭抹的,又黑又牡。韩昌一见这两个人心想,这是谁呀?杨延昭以往是左有孟良、右有焦赞哪,今天这两个人还没有见过,他是不是杨延昭呢?韩昌手端钢叉正在这猜测犹豫、进退未决的时候,杨延昭在马上说话了:“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疆土,本帅杨延昭在此,看如何生擒尔等,众三军,随本帅杀!” 第四十五回暗传信息兵回瀛州奇谋大智夜冻冰城 杨延昭说一声“随本帅杀!”接着朝董铁锤、宋铁棒一摆头,意思是让他二人上,这两位本不太会骑马,今天迫于无奈骑着马出来了。一听说要往上冲,俩人着急了,“腾”地一下子由马上跳下来,把马扔在身后,提着链子锤、链子棒撒腿就往前跑。……… 韩昌一看不好,听此人一说话,果然是杨廷昭。他两边这两个黑大个儿虽不知是谁,但肯定是两名勇将,你看,一说打仗撒腿往上跑,把马都扔了,必是有什么奇绝之技,杨延昭久不露面,今日突然出征,必有筹谋安排,这其中……遇狡敌当谨慎,逢劲旅莫妄动。韩昌急忙传令:“我军往下撤!不要中了杨延昭的计策!”一声令下,三路辽军如落潮之水,转身败逃。高君保传令:“追!”带领着队伍,尾随着韩昌一场追杀,辽军弃旗丢枪,伤亡惨重。宋军追了一程之后,得胜而回。 杨延昭骑着马一进城,装出一副受惊之后精神上无法承担的样子,在马上摇几摇、晃几晃,然后斜向一方栽落下来。这正是八王和寇准前来迎接他的时刻,董铁锤、宋铁棒扶住延昭,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寇准到跟前说:“任炳,你立了一大功啊!现在觉得如何?” 延昭有气无力地说:“天官大人,方才一阵头晕,大概是吓坏了,现在只觉得心跳气短,浑身无力。我得要回到店房中去。” 寇准说:“好,你先回店房,然后派人去给你看病。” 延昭说:“不用看了,我体息一下会好的。” 八王命人护送“任炳”回店房,并赠送了些干、鲜果品。 城内宋军得胜欢喜,韩昌却兵退了六十里,看看宋军不追了,这才传令安营扎寨。韩昌大骂王强,心想,王强你怎么弄的,杨延昭没死嘛,你愣说死了,现在突然出现,弄得我狼狈败北,你连个间谍是怎么当的呢?韩昌马上写了书信一封,秘密差人乔装改扮,把书信送封东京,面交给王强,要尽快弄清是怎幺回事。这边韩昌在这扎着兵不敢妄动,时刻作着防御准备,等着王强的信息,可就在等着的工夫,他的部下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有的辽兵看见过那两个黑大个儿,怎么看见的呢?跟着沙里金押送郑黑虎的时候,在半道上看见的。那俩黑大个长的有个特点,一个右眼大,一个左眼大。韩昌闻听急忙把那几名辽兵找来当面询问,韩昌一听,什么?放牛的?“那个杨延昭呢?”辽军说:“那人我们好象也见过,他可能是掌柜的。” 韩昌一听暗想,我是让放牛的给吓退了六十里,不能吧,正在犹豫的时候,去东京下书的人同来了,韩昌打开书信一看,是王强写来的,上边写着杨延昭确死无疑,不过中国还有一个长的和杨延昭十分相似的人叫任炳任堂惠,听说此人正在前线一带贩卖牤牛,你所看到的杨延昭就是那个任炳装扮的。 两头这一对,韩昌心里明白了,我真让牛贩子把我诈退了六十里呀,而乱在这吓得按兵不敢动,真是千古笑柄。韩昌马上传令;“进军瀛州。”带着队伍又杀回来了。就这一撤一驻扎,再往前这一攻,已经到了十月末的季节,旷野凋黄、朔风阵起,韩昌指挥辽军勇猛攻城,日问攻城不下,夜晚把萧太后援送来的八门红衣大炮拉到城外,对准城门,要炮轰瀛州。 此时,城里的八王闻得韩昌带兵杀回来了,心中十分着急,正欲召人研讨对敌之策时,忽听城外炮响,轰!轰!有军兵慌张来报:“王爷,大事不好,咱们瀛州城的城墙让他们的大炮给轰震得塌掉了一个大豁口。” 八王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他知道,城墙轰坏,救兵未到,韩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应进城来,到那时,什么八王、天官、元帅、先锋都得做了韩昌的阶下四徒。 第179章 八王马上起身召集高无帅、寇天官、杨宗保和呼延丕显等人来到王爷的住处,共同商议对策,高王已经知道城被轰坏了,军兵已向他报告过,高王说:“王爷,刚才我到北门去看了看,有一处城墙被轰倒了一个豁口,所幸现在天黑,辽兵还没有发现,他们没从此处攻城,如果天亮以后他们发现了这个城墙出了一个豁口,一定会乘势进攻,我现在已经派了二千名弓箭手,分三队把住那个豁口,让他们死死守住,后退者斩首示众。”王爷说:“这样只可守一时啊,我们必须把这轰塌的城墙尽快修复起来!” 高王说;“是啊!我已调人抢修,同时加派重兵防守。” 寇准说:“待我与高帅亲到城上观看,还得请王爷降钧旨一道到仁和客店把那个任炳请来,让他与我一同前往。” 八王说:“寇准,这样的事情请他来做什么?” “王爷,此人乃杨延昭好友,朱赤相染,也必知攻防之道,让他与我等一同上城,共同商量修城御敌之计。”寇准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另有打算,自上次任炳退敌兵之后,他对这个贩牛商客越发怀疑,他究竟是任炳,还是杨延昭?这件事急待弄清楚,平素无暇细审,但在重要时刻,把他找来,就可以从举止言行中,详察蛛丝马迹,所以今天他让“任炳”来。 王爷不知寇准的用意,只好降旨一道,寇准命杨宗保到仁和客店去请“任炳”,宗保去了一些时候,领着“任炳”来到知州衙门,此时寇准与高帅等人已经在衙门外等候了。 这天夜里天气骤冷,按月份说,还不应该这样冷,可能这是一股寒流,从西伯利亚过来的。 杨延昭乘马而来,头戴风帽,身披斗篷,内衬织锦箭服,见了寇准等人施礼毕说:“高帅、天官大人,召小儿到此不知有何派遣?” 寇准说:“马上跟我走,上什幺地方,你不用管,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杨延昭骑着马,跟随着寇准,高帅等人,有十几名人役保护,宗保跟随在后,来到了北门。一看北门旁边城墙真给轰震出一个豁口,这个豁口能比城墙矮下来五尺多,正利于敌军攻城,一部分宋军手持刀矛、弓箭在两侧注视着城外的动静,另一部分宋军正在这想办法修复城墙。由于这城墙原来的土和砖都颓塌到城外,所以来军只好商议从城里取土、送砖,但现在天寒地冻,挖土相当困难,砖更不知往何处去取。大家在这七嘴八舌地议论的时候,寇准等人到此,众人给高帅、天官见礼,寇准看了看颓塌的豁口,又瞧了瞧两旁的兵卒,说道:“你们辛苦了,天寒地冻,难为你们取土修城,这个豁口,今晚不知能不能修上?” 一个校尉在旁边说:“天官大人,不是天这么冷,就是整面城墙倒了天亮之前也能修上,今天天太冷了,滴水成冰,吐口唾抹掉地上都能摔两瓣儿,这地冻得登登的,半天铲不出一锹上来,这可真难哪!现在我们是有劲使不上啊!” 寇准听这个校尉所说,觉得不无道理,他转身冲着杨延昭说:“任贤士,现在是危在眉睫,一发千钧的时候,抢修上城墙,我们可守瀛州,抢修不上,天明之后,辽军很可能攻破城池,到那个时候,国有危难,民遭涂炭,你这个牛也贩不成啦!目睹此情此景,延昭你有何高见?” 延昭一听忙说:“寇大人,您怎么叫我延昭啊?” “噢,我叫错了,我看你长得和延昭太象了,不管如何,你可能帮我想个办法?” 延昭心想,如今的确是危急之时,如不想办法尽快修上城墙,瀛州就可能失守。延昭想了一会儿说:“天官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 寇准说:“有主意快说。” “天官大人,我放牛的时候,看到东城那里有一个城隍庙,院墙都已坏了,如今掘土不便,不妨把那庙院墙推倒,用它的砖土,抬到这里,再告诉军卒及附近的百姓,全都到城内的井里挑水来,铺土叠砖之后,用凉水倒上,如同方才那位校尉所说,如今是滴水成冰啊!凉水泼上,马上就冻住了,再加土,再泼水,这样修城,可以事半功倍,然后可让全城百姓一齐出动,四边挑凉水上城,顺城墙泼下,把整个城墙冻成冰墙,他韩昌攻城立云梯不方便,爬城也要滑倒,恐怕他只好望城兴叹了。” 杨延昭这一席话说出口,寇准伸出大拇指说:“果然高见,我看你的智慧不亚于杨延昭,好,就按你的主意办。” 寇准马上吩咐命人拆庙墙,挑凉水,抢修城豁口。……高帅与呼延丕显等人也十分赞佩这个“任炳”的高见,他们同时连夜命军兵,通晓百姓,军民一起挑水上城。这一夜,瀛州城里大衔小巷,人声喧哗,灯光闪烁,每口井前边都站着长排,挑水桶的、抬铁锅的、端铜盆的、提瓦罐的,来往穿梭,脚步如飞……仁和店里八个放牛的伙计也出来了,董、宋二人力量大,弄两个大缸,用绳子拴上,枣木杠子一穿,一次挑两缸,不到五更天,不但城豁口修起来了,而且把整个瀛州四面城墙,冻成了一座银光闪闪,冷气袭人,水晶般的冰城。 到了第二天天亮以后,有人禀报韩昌,说瀛州一夜之间冻了一座冰城,韩昌骑着马来到瀛州城外一看,气得直哼哼,韩昌暗想,这城冻成了冰山了,云梯架不了,爬蹬处处滑,这个瀛州是无法再攻了,不知是什么人想出了这么个奇绝妙法,这是天助来人哪!韩昌只好拨马回营,派兵布将,四面包围瀛州,同时命人送书信给萧太后,让萧太后派兵增援前线。 韩昌这里气得郁垒填胸,瀛州城里的八王可高兴的心花怒放,八王和高君保在寇准的陪同下,骑着马在瀛州转了一圈,一看这回瀛州可保了险啦,韩昌休想再能攻进来。那年头也没有飞机,这就算是活没治啦。八王说:“寇准,这就是‘任炳’出的主意吗?” 寇准说:“对了。”八王说:“看来任炳果有奇才呀。寇天官,你这个军师也善于发现人才。” 寇准说:“当然了,军师军师,有事先知吗。” 八王一听,又来了。八王说:“任炳’呢?” 寇准说:“他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晨到仁和店里睡觉去了。” 八王说:“好,孤赏给他御宴两桌送到店房,白银两千两,面交‘任炳’。” 这一下子,仁和店里的掌梧的王四海更震动了,简直就把这个牛贩子当成活神仙了,这牛贩子大概是牛郎星转世。杨延昭接到八王的卸赐之后,特请王掌柜的与伙计共尝御宴,这成了王掌柜终生的大荣誉,把吃御宴的筷子带回自己家里,用一块黄绫子包上,放在了祖宗牌位的下面。 寇准与高帅等众人一商议,冰城虽好,但难奈春风啊!天一暖和,冰非化了不可,应该趁着冰城未化,我们快想办法,还得回朝搬兵,因为雄州总兵刘茂搬兵一去没回,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让杨宗保带着八王的钧旨回朝搬兵。宗保答应,一切敉拾停当,正要动身的时候,寇准说:“宗保,你走之前要到仁和店去看看你的任叔叔,问问他有什么事没有?” 宗保一听,心想,还是寇天官想得周到。应该告诉任叔叔一声。可他哪知道,寇准这里边有他自己的安排打算。 杨宗保骑着马奔仁和店来了,见到杨延昭说:“任叔叔,我来告诉您一声,我可要回朝搬兵了,您看还有什么事吗?” 延昭一听;“怎么,宗保,你要回朝搬兵,你可知道,韩昌已经把瀛州四面都围住了,你要回朝,得闯营而过啊!” “是啊!任叔叔,就是要闯营啊!我准备出南门,闯营而过,您东京汴梁有什么事吗?” 延昭说:“你等一等,我给老盟娘写封信,问问安好吧!”延昭心想,自东京汴梁出来,未给老娘写信,借这个机会,给老娘写封信吧!以免老母挂念,延昭案头铺纸,手提七寸狼毫,“刷刷刷”写了一封家书。书信写完之后,马上交给了宗保。这信的内容是以任炳的口气告诉老太君,我自天波杨府出来以后,是怎么度过这一段岁月,延昭心想,只要太君看到这封信,也就知道我的情况了。宗保把书信带好了说:“任叔叔,我这就要出城去了,咱们回来见。” 延昭说:“宗保哇,你自己闯营能够闯的过去吗?” 宗保说:“无妨,任叔叔,我常听我爹话着的时候说谁谁谁闯营搬兵,可我还没闯过营呢,今天我试试。” 延昭说:“宗保,闯营可不是件等闲事情啊!敌军围困,你独自一人闯进了千军万马的营中,弄不好是有性命之危的。” 宗保说:“有性命之危也不要紧,我要是死了的话,就是为国尽忠了。” 延昭心想,老杨家又出来一个不怕死的。可这毕竟是杨门之后,延昭放心不下呀,又说:“宗保哇,你闯营搬兵,军中可有人护送?” 宗保说:“没听说差人送我,大概就我自己走。” 延昭说:“那怎么能行,待任叔叔我送你一程。” “任叔叔,不用了。” 哪管宗保的阻拦,延昭马上吩咐董铁锤、宋铁棒;“携带兵器,随我出城。” 这董铁锤、宋铁棒啊,哥俩原来不会武艺,拿着这个锤和棒锤也就是为了在山里打野兽用,自从跟了杨延昭以后,延昭抽空就教给他们两手,现在这两位呀,每人都会那么十来下了。 第180章 今天延昭叫着他们两个,说要保护先锋突围,俩傻子一听乐了,学了这十几下呀还没用过呢,等我们这回出去给偷牛的这帮小子试验试验。 杨延昭上了坐马,董、宋二人提着兵器,跟随着杨宗保就来到了瀛州的南门。这工夫只见鲁南王郑印带着一部分人马,在南门里等候护进宗保闯营,延昭方知军中已有安排。郑王一着“任炳”来了,说道:“任老客,你干什么来了?” 延昭说:“听说宗保突围呀,我要叫我两个伙计进一送他。” 郑印说:“那你要送他,我也送他,咱们就一块进他吧。” 延昭说:“如此说来很好,我们一同护送他。” 杨宗保马上吩咐:“开城!”城门开开,放下吊桥,宗保纵马端枪,直奔辽邦的大营,董铁锤、宋铁棒这两位一个抡着锤,一个抡着棒,也奔大营而来,杨延昭和郑王领着这支队伍,随后也杀进了营中。韩昌这个包围圈,现在才刚刚形成,有的营房还没扎好呢,闯营的就来了。南门这的守将,正是大都督沙里金的兄弟沙里银。沙里银在帐中忽听军卒来报,说宋军有人闯营,沙里银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宋军派人回朝搬兵,我决不能放他们过去,吩咐众辽兵:“要与我拦挡。”同时命人备马抬刀,就这功夫,杨宗保和董铁锤、宋铁棒三个人已经到了沙里银的中军帐了。北国兵想挡焉能挡住,杨宗保此时真如一只下山猛晚,董铁锤、宋铁棒好似两条闹海蛟龙,这两个傻子心限实,任大爷告诉了要保护先锋官,他俩是不离杨宗保的马前马后、马左马右,要准说这两位有多高的武艺,其实并不高,不过这两位有劲哪,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这两位象野人一样,光着脚,抡起来铁锤和铁棒,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左打右砸,只杀的辽兵谁也不敢上前,因为这二位的兵器有点与众不同,带软链的,这玩艺抡起来链子是直的,只能躲不能搪,你要往外搪啊,找准了碰锤头上还行,要是找不准碰链子上,链头往下一塔拉,正好砸脑袋,那玩艺还是砸一个瘪一个,瘪一个就完一个,很少例外。所以这些辽军光围着他们不敢上前,这时候沙里银骑马奔到此处丁,一看前边一阵大乱,不用问,闯营的到了,沙里银迎面正碰上宋铁棒,这位抢着棒锤一边打一边嘴里直叨咕:“哎吁,任大爷教这两手真好使呀,今儿个全用上了。” 沙里银用刀一点:“什么人?” 宋铁棒在那一站:“连我都不认识吗?七十二品放牛大将军,宋铁棒。” 沙里银一听七十二品?这七十二品是什么官职,不知为什么,放牛的老跟着宋军乱搅和,沙里银一摆大刀,直奔宋铁棒,一刀下去,宋铁棒往旁边一闪,沙里银马往旁边一走,宋铁棒一伸手把他脚脖子给抓住了:“你在马上,我在马下,这打着也不得劲呀,干脆你也下来吧。” 第四十六回闯敌营先锋搬兵丢战马烧香拜庙 宋铁棒把沙里银给掀落马下。沙里银栽到地上,摔的吭哧一声!人落地!马跑走了,他刚要往起爬,宋铁棒窜到跟前,把这链子棒锤抡起来,照着沙里银打下:“看家伙!”沙里银没起来,就弛一滚,头一棒打空,这一棒把地皮给砸了个坑,“哎呀!会打滚儿啊。你哪跑!你哪跑!”接连就是几棒锤,沙里银想起来也不容他起来,一眼没照到,“梆”,一棒锤砸到太阳穴上了,原地不动,一命呜呼,“哎呀!不滚啦!功夫还没练到家。” 这工夫,杨宗保催马端枪已经冲过辽军的大营,宋铁棒转身再找杨宗保,没啦,一眼看见董铁锤了:“哥呀!先锋官呢?” 董铁锤说:“过去了。” “咱俩呢?” “回去呗。” 两个人抡起了锤和棒又打回来了。迎面正碰上延昭和郑王。延昭和郑王一听说宗保已经闯出去了,也就放心了,一块和董、宋二人从辽兵营中又杀回了瀛州。这阵儿,瀛州城上有个观兵隙阵的,谁呀?寇准。郑王和延昭一进瀛州,寇准先迎上来啦:“怎么样?宗保出去没有?” 郑王说:“出去啦!亏了任掌柜,还有那两个放牛的。” 寇准说:“好,出去就好,愿他早去早归。任贤士,多谢你相助突围。”说完这话他冲着杨延昭直点头,点得杨延昭心里直犯核计,我送宗保出去,是不是又引起了天官的猜疑呢? 延昭带着董、宋二人回转仁和客店,寇准与郑王回转知州衙门。 杨宗保哪,闯出辽兵的大营,马上加鞭,直奔东京,鞭紧马快,这日来到东京汴梁。宗保没回天波府,公事在身哪,直接奔午朝门。皇门官通禀内侍,内侍启奏圣上,传杨宗保来到金殿之上,宗保把八王的告急本章往上一呈,宋真宗看完之后,向兵部司马王强问道:“王司马,上次刘茂前来搬兵,你已准备发兵,因何至今兵马未到?” 王强闻听出班跪奏:“陛下,刘茂搬兵,圣上有旨,臣焉敢耽搁,人马早已于半月前由各地调集京师,只是这援军的元帅不好选定,故此迟至今日尚未发兵。”其时王强这是一片推托之词,他故意地拖延时间,希望八王与高帅,寇准等人死在前线,他心里才高兴呢! 真宗皇帝说:“王司马,元帅难定,应早奏朕知,如此拖延,岂不贻误大事?”真宗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是碍于王强是他的老师,他早就追究他的罪责了。 王强一听真宗的话,忙又说道:“陛下,其实二路元帅的人选,臣早已有个打算,只是碍于人言之嫌,未敢启奏圣上。” 真宗说:“御敌卫国,唯此为大,有何嫌可怕,不知王司马保荐何人为帅?” 王强说:“万岁,当年,老主在位,平城之战的时候,不是佘太君曾为元帅吗?我想,如今佘赛花虽然年老,但壮志犹存,现在国难当头,难寻帅才,命她为二路元帅,定能援解前敌之危。” 王强保举佘太君有他自己的用意,他知道,韩昌正在向萧太后调二路援军,如今,宋室缺少良将,我让你老太君出征。杨门寡妇也得伴随,杨门不是忠勇吗?让你们全死在前线上去,到那个时候,辽军可长驱直人,直捣东京,不怕你大宋江山不改,王强这一推荐,真宗皇带还真就听了,于是当即降圣旨一道,钦封佘太君为二路援军之帅,让她自选先锋官,准备出征。 佘太君明知王强的用意,想搬倒杨家的忠烈牌坊,可老太君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使她毫不犹豫地接了圣旨。太君心想,去吧,让你看看杨家的威名,太君回府后,让众位寡妇太太能上阵的,都作好出征的准备,自己选定了一个前路的先锋官——杨排风。这杨排风当年在平城之战,初露锋芒,太君深知这位姑娘的烟火棍勇冠三军,战场上足以克敌制胜。 一切准备就绪,太君在东京立即起兵。叫杨宗保先行一步,到瀛州送信,让八王和天官等候着,援军即将来到。杨宗保带了四名牌军催马扬鞭,直奔瀛州,这天行走来到了柳林集。这是个在官道要冲的大镇店,几个人肚腹饥饿,抬头一看,路旁边有个酒馆,高挑酒幌,咀边刀勺直响,油烟外蹿,菜香扑鼻,宗保说:“咱们在这用点酒饭,然后赶路。” 几个人甩瞪离鞍下了马,把马撩在酒馆门口的几根拴马桩上,然后迈步走进酒店,里面迎上来一个小伙计,穿着一身青,瞅着干净利索,腰里扎着个白围裙,肩头搭着个白手巾:“哎,几位客爷,里边请,您这边坐,这边清静。” 把宗保几个人让到里边一张桌上,顺手擦抹桌案,一边擦一边问:“几位客爷吃点什么?” 宗保说:“你们这都有什么呀?” “咱们这儿要吃菜,翦、炒、烹、舴、溜、熬、炖、包办南北全席,要喝酒,烧黄二酒、状元红、葡萄绿、二锅头、老白干,您喜欢什幺就点什么。” 宗保说:“好,来一坛老酒,再来四冷四热八个菜,主食有什么上什么。” 跑堂的一听:“好您客爷,一坛老窖香,四冷四热八个菜呀”……。转眼的工夫,搬上一坛泥封老酒,端上四个冷菜、羹匙、筷子、布蹀、小材料、酱油壶全都摆好,几个人倒上酒,一边喝着一边唠着,跑堂的过来了:“几位客爷,您几位是骑马来的吗?”宗保说:“是呀。”“门口那几匹马是您的?”宗保说:“正是。”“客爷您可勤关照点,咱这地面上可不太平。”这几个牌军一听乐了:“怎么?你们这地方还闹贼吗?你放心,他们不敢动我们的马,敢动我们的马,剁他的手爪子。”牌军心想,这是征北前部先锋官,要是有人敢偷我们的马,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剔牙。 堂官说:“反正我是告诉您一声,万一要出了事,咱这酒店可概不负责,这叫丑话说前边了。” “你放心吧,出了事我们也不找你。” “这就好。” 一会儿的工夫,四个热菜也上来了,宗保和四个牌军吃饱喝足之后,堂官递过一个热手巾把来,他们几个人接了擦脸,算完了帐,给完了钱,迈步往外就走,堂官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进到了酒馆门口,宗保来到门口外边一瞧,哎嗨,门口拴的马没啦。宗保说:“说有贼就来了。” 堂官说:“您看怎么样?我刚才跟你说了吧,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事儿不是一回了。” 宗保说:“照那幺说,你们这地方的贼闹了不少日子了,经常上你们这酒馆偷马来,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呀?” 第181章 “客爷,我们要知道是谁,那不就跟贼串一块去了吗?马是丢过,但是谁偷去了,不知道。” 宗保说:“能不能有点迹象,有点线索呢?比如说,贼奔哪个方向,长得什么模样?” 堂官说:“这个咱也不知道,要不您问问附近摆摊的这几位吧!” 宗保让牌军过去一打听,没人看见谁牵马。宗保心想,五匹马让人牵去,不会没人看见,是有人看见不敢说,这叫邪大欺正,正不压邪,说明这一带强盗太猖狂了。可眼下宗保把马丢了,如果要是找不回来,未免有点太失面子,几个牌军想要向跑堂官透露宗保的真正身份,宗保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给制止了,宗保心想,让他们知道我是征辽先锋,如果马要找不回来,更丢人。可这几匹马得怎么找呢?几个牌军继续问堂官:“堂官,不管怎么说,你是这土生土长的老住户,对这的乡土人情,山川河水比我们熟悉,哪怕你给我们提供针鼻儿大的一点线索呢!我们也好顺着这个线去找,找不到不怨你,要找着给你赏钱,你看怎么样?” 堂官听完这话,琢磨了琢磨说:“儿位客爷,撒谎我是大姑娘养活的,我是真不知道这盗马贼是谁,不过您让我给出主意,我可以给您出个主意,信不信由您,从这顺街走出了东镇口,见岔道儿往北拐,走个四、五里地,你会见一个庙,那庙叫忠义祠,这庙香火正盛,讨签问卜的人特多,您几位可以到那讨个签,求那老道给解一解,说不定就能找着马的去向。”一位牌军说:“忠义祠是什么神?”堂倌说:“忠义神哪!”牌军说:“忠义神?这是哪位,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神卿?” 堂官说:“这是新出来的神,这新神比老神灵,老神年头多了,岁数大了,光摆资格,不干事了,这新神呢,刚得着点香火,他办事就认真,我们这前街刘三,驴丢了,到那烧烧香,半夜里驴自个儿回来啦!后院里张二赖子的老婆难产,他连夜到那去烧香许愿,他回来一进大门,他老婆“哗啦”一下子,给他生个大小子,你说这玩意灵不灵。”让这堂官说的几个牌军心也活了,他们看了看杨宗保:“您看……”宗保说:“咱们现在是有病乱投医,不妨到那去看一看。” 儿个人离开了酒店,步行奔镇东而来,按着堂官所说的路,果然找到了那“忠义祠”。先见到了那庙宇的远景,路上来来去去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来到近前一看,这庙倒不太大,有三间大殿,东西各一间配房,外边有一个小围墙,庙门上边横着一块匾,上边三个大金字,“忠义祠”。宗保领着四个牌军迈步往里就走,有几个烧香的信徒,几步抢先而入,宗保心想,在这偏僻的地方修了这座庙,烧香者争先恐后,接踵而来,足见神仙之灵啊。 宗保来到了大殿之外,抬头一看大殿门口有一副木制楹联,黑底金字,上联是“金戈铁马光日月”,下联是“赤胆忠心照乾坤”,横批四个字:“浩气长存”。宗保心想,看来忠义神还是员武将,领着四个牌军走进了大殿,往大殿当中一看,上边塑着一尊泥像,只见这位神,头戴三叉帅字盔,倒垂朱红缨,身穿银叶甲,外罩素罗袍半披半挂,足蹬虎头靴,肋挎三尺剑,背背银装锏。剑眉虎日,鼻直口阔,胸前有三绺墨髯,这混像塑得神态逼真,象活的一样。杨宗保看完泥像当时就是一愣,因为他发现这泥像怎幺看怎幺象自己的爹爹杨延昭。宗保心想,“忠义祠”难道是指我爹爹而言?谁能在这给我爹爹修庙呢?这可真奇怪了,宗保一看供桌上摆满了各种供品,大八件小八件、蜜饯果子槽子糕,薰鸡薰鸭,猪头羊腿,干鲜果品应有尽有。宗保心想,我爹活着为国尽忠啊,死了还要为民出力,尽管朝中有人害他,可大宋的百姓们忘不了他呀。我现在到了我爹的庙啦,也得朝拜他老人家,只可惜我没买点供品来。宗保想到这里,刚要上前跪制磕头,这时忽然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个老道,这道长来到宗保的前面,在供桌上拿起三柱香来,点燃之后,虔诚地插入香炉,然后单打稽首,嘴里象是在叨念什幺…… 宗保心想,甭问,这老道是这庙里的,我问问他就能知道为什么给我爹爹塑像,亲保瞅着老道的背影,直到老道在那叨念完了,要往供桌旁那凳子上落座的时候,宗保才说话:“道爷,请了。”老道一回头,杨宗保一看,当时就目瞪口呆。 第四十七回遇老道洞悉“忠义祠”见“皇上”拜访“大抡国” 缺 第四十八回奉钧旨荒草山招安遭冷遇“金銮殿”送客 缺 第四十九回策反计杨九郎倒戈还真魂任堂惠归正 缺 第五十回村庄借路火烧王怀替父报仇力擒二将 缺 第五十一回述往事谈论指腹婚筹良谋忙坏王掌柜 缺 第五十二回温水泉驯服“金小子’牤牛阵大破契丹兵 杨延昭找来了几个放牛的伙计,当面讲出了他考虑很久的新奇战术——他要摆一个“牤牛阵”。 杨延昭熟读兵书,深晓战略,什么姜尚、孙武、黄石公、尉绻手,包括古今战侧,名将轶闻,无所不知,这就叫干什么学什么,卖什幺吆喝什么,当元帅的就得研究军事学。杨延昭从战国时田单火牛阵破敌的战例中受到了启发。当年齐国的田单为了破燕军的攻势,曾用过火牛阵,用几千头牛,角上绑上刀,尾上绑上草把蘸上油,牛身上画上花纹,点着草把之后,牛腚失火,牛焉不惊,群牛闯入敌营,横冲直撞,大破燕军,从而一举大胜,收复齐国几十座城池。杨延昭由此而联想到自己的五百头牤牛,起初也想效仿田单用火牛阵,但一想牛数太少,一战而牛亡,不能再用,不算上策。最好能有办法使牛能自认敌人,战而能回,成为一支“牛劲旅”,这才是最理想的办法。于是他就想出来了这幺个招数,训练牛分清敌我。牛是畜生怎么能分清敌我呢?延昭想了一个办法,现在他向伙计们讲述他的训牛的学问……全盘计划说完之后,于是开始第一步行动——先停止给牛喂草。 这些牛天天都是由几位牛倌赶到城南有个叫温水泉的地方去饮水,回来精喂草的。冷不丁的不给吃喝啦!这牛们都有些奇怪,一个个在圈里哞哞直叫,哞,眸——牛这是说话呢!“老黑呀!”“老黄啊!”“这是怎么啦?今天不管饭啦?”“不管饭咱们就‘倒嚼’吧!” 两天过去,倒嚼也不管事啦,肚子里没食啦!哞!哞!一劲直叫,“黑尾巴尖儿!”“花脊梁杆儿!”“怎幺老也不给吃啦?”“谁知道呢?”牛们在圈里刨蹄撞角,要发牛脾气。 董铁锤,宋铁棒二位不忍心了:“任大爷,咱们一天吃三顿饭,牛一顿也不吃,那多难受啊!牛都饿哭啦!” 延昭说:“好,今天我们就给它们吃饭。你们马上给它们戴上尖刀,咱们马上奔校军场开始训牛。” “好!”董铁锤、宋铁棒、冯江、冯海等几个牛倌把新打来的一千把尖刀,小心谨慎地套在了牛的角上。套完之后,把牛赶出圈来奔校军场而去。一街两巷的老百姓一见这武装起来的牛群,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领小孩的把孩子接紧,赶车的急忙让路,道上行人全都远远避开,暗想,这牛要是惊了,碰上谁谁完。牛群披赶进校军场之后,杨延昭命牛倌们把那些肚子里装有草料的辽兵纸人一字排列在校军场的东头,让董,宋等人赶着牛群向那“辽兵阵营”进军。牛们不理解主人的意图,蹒跚着步伐走到这些纸人跟前,瞪大了牛眼瞧了瞧之后,又转身往旁处踱步,虽然有的牛把纸人碰倒,但绝不触动纸人。因为牛这种动物比较温顺,几千年前它们就和人和睦相处了,耕田、拉车,任劳任怨,虽然速度迟缓,但却韧性长在,在它们的家族遗传史上一向是俯首贴耳听从人令,今天要让它们向人发动进攻,可不那么容易。 牛们不撞纸人,杨延昭有点着急,他告诉冯江把纸人的肚子扯破一个,给牛们引引路。冯江伸手撕破了一个纸人的肚子,哗啦一下草料撒了一地,牛们一见哞哞直叫:“快来呀!这有草!”好几个牛都来争吃撒在地上的草,但却不知道向别的纸人进攻。 杨延昭在旁边叹息了一声,唉!看来训练这畜生真乃大难也。用什么办法能告诉牛那辽兵纸人肚子里有卓撞开就能吃哪?没办法?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人兽之间语言不通,这可难坏了杨延昭。 董铁锤、宋铁棒等人轰赶了半天,这些牛们东走西转就是不撞纸人。“任大爷呀,它们不撞我看就把那些纸人肚子里的草料都扒出来给它们吃了得啦!” 六郎说:“不行,把这些牛尖刀取下,都给我赶到城南温水泉边去饮,让它们喝水。” “哎呀!肚子里没食再喝水那不更饿啦吗!” “就是要让它们再饿一饿。” “好吧。”牛倌们把牛角上的尖刀一个个都取下,存放在教军场兵器库里,然后赶着牛奔城南温水泉边而来。 选个温水泉在瀛州城南二里路,这片水塘冬不结冰,天越冷水面上热气越大,你要用手一摸,水是温的,故此起名叫温水泉。当地人都说这是块风水宝地,要据仁和店的王四海王掌柜的说呢!这是当初王母娘娘周游列国的肘候,走到这里冼了个澡,这水打那年就没凉。 第182章 谁也不知道王母娘娘什么时候周游过列国。其实这要用今天的眼光看,只不过是一片因地热而形成的温泉,但在那个时候就把它给神化啦! 杨延昭的牛群到温水泉来喝水是知州大人呼延丕显特批的。在两国交兵敌军陈兵城外的情况下,这个南门虽然是敌军背向之门,也是不能随便开的。对任掌柜的牛群特殊照顾,可以放其出入,不过每次都得有城上军兵燎望无事之后才可放行。今天和往日一样,城门开开牛群逵迤而出,几个牛倌赶着牛群走在前面,杨延昭牵着马步行在后头.他为什么有马不骑呢?杨延昭有踱步熟思的习惯,今天他有马不骑溜达着出城,想要琢磨出来一个能让牛自己拱纸人的办法来。他出城之后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地就落在了牛群的后面了。他时而停步看看原野冬景,时而又行走陷入深思……当他走到温水泉附近的时候,眼前是一片使他感到惊奇的景象,这些牛并没在泉边饮水,东一伙西一帮儿地站在那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冯江、冯海等几个牛信正在往回轰赶跑封远处去的几头牛,董铁锤、宋铁棒两个人手里拿着铁锤、铁棒嘴里直劲叨叨:“小子,我老虎都没怕,能怕你?今天看看是你厉害还是老虎厉害?” 延昭心想这二位是跟谁说话呢?他顺着他们俩人的目光望去,哎哟,敢情在温水泉边站着一头牛,这头牛要论个儿,比他这四百九十九头牤牛都大.什么颜色看不清,因为遍体是泥,两只龙门角变向前方,瞪着黑亮的两眼,鼻孔里喷着白气,这是一头愤怒的野牛。延昭向董、宋二人喊道:“董铁锤、宋铁棒啊,你们要干什么?” “哎呀!任大爷您来的正好,今天这也不知在哪跑来一头野牛,他不让咱的牛喝水,哪个牛过去,他就顶哪个,这小子它还真厉害,把咱这里头的花脊背,白脑门儿,秃尾巴尖儿最有能耐的都给顶跑啦!它欺侮别人行,它欺侮咱们可不行,我老虎都不怕,我还怕它吗?我们哥俩把这小子砸死得啦……”说着话他俩就要往上上。 延昭说:“且慢,董铁锤、宋铁棒,你们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一头牛吗?” 董铁锤说:“任大爷,我们常在山林里呆着,认得这玩意儿,这是头没主儿的野牛,您没看它一身泥巴吗,它那蹄早也特别大,今天把它砸死咱炖牛肉吃吧!” 延昭说:“既然是无主的野牛,我们让它入我们的伙不行吗?我们现在是四百九十九头牛,加上它正好是五百头牛,这样我们就凑了个整数,你们看怎样啊?” “任大爷,这小子牛脾气可不小,它要不愿意入伙呢?” “不愿意入伙你们不会给它戴上牛鼻拴吗?” 董、宋二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对了,给它戴上鼻拴,它就得听咱的。就怕这小子不让咱戴,咱给它戴戴试试。”俩人说着话把链子锤和链子棒抓住了两头,抖动着当中的链子向这头野牛走来…… 这头牛起初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低着头、瞪着眼,把一对龙门角亮在最靠前的位置,拿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当董、宋二人拿着兵器慢慢向它靠近的时候,这牛好象看出了来者的用心,突然,它一声吼叫,歪着头,尾巴一蹶,四蹄跳跃着向董铁锤一个人猛顶过来,董铁锤忙往旁边一闪,这牛在董铁锤面前带过一阵风,蹿跳着那踏地有声的笨身子跑到八九十步以外的泉边去低头饮水。它一边饮着水,那牛眼睛却在注意着董、宋二人。那神态好象在告诉他们:“你要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啦!” 董、宋二人一看这链子没套上它,火也上来了,敢情这两位的脾气比牛脾气还大:“咱这回不用链子套它了,用手抓精角,抓住它就跑不了啦!”“对,上!” 延昭在旁边说:“你们两个不要慌忙,小心让牛顶到身上不是好玩的,这回由我正面去斗牛,你们两个从倒后方上去想法用链子套住它的角,就可以给它戴鼻拴了。” “任大爷,您能行吗?” “我是贩牛的,怎么会不行呢!”其实延昭真不知怎么斗牛,现在他全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身灵步快,闪躲迅速,估计不会有什么妨碍。他把缰绳住马脖子上一搭,在旁边的小松树上折下一枝树枝,拿在手里,不慌不忙地向这头牛走过来……… 这头野牛在泉边饮了几口水之后,转身向离它较近的几头牛走了几步,好象要寻衅闹事,那几头牛忙往旁躲闪,表示无条件投降。野牛见闹不起事端,自觉没趣,又转身迎着延昭走来,它认为对面这人定会给它闪路,谁知道这人竟与它面对面地越走越近……相距五尺远左右,牛站住了身子,延昭也停步不前,拿着这小松枝在手里悠闲地转动…… 这牛看着扬廷昭好生气,暗想,刚才那两个大个儿的,手里拿着链子我都没怕,你这个矮个儿的拿着个小松技在我面前穷晃荡我就怕你了吗?给你点颜色看。这野牛打个响鼻,扯起桶粗的喉咙呜叫了一声,啤——一次警告!杨延昭站在那没动,牛可不会搞三次警告,它把头一低,两只龙门角直冲杨延昭的小腹顶来。在这一瞬间,延昭心想,好野性的牛,我的这些牛如果都有它这种野性就好办了。他忙往旁边一闪身,牛在他身旁穿过,延昭顺势用那小松枝只轻轻地往牛的眼睛上一掸,松针扫到牛的左眼睛上,左眼随即流泪,这野牛调转头又向延昭顶来,延昭又一侧身,拿松枝又是一掸,牛的右眼又被扫出了泪水,野牛愤怒了,拿出了要和杨延昭血战到底的架势,别愣着脑袋转着凰儿地向杨延昭接连不断地抵过来……就在此时,董、宋二人早巳把链子锤与链子棒围在腰间,一左一右从牛的两侧偷袭而上。嗨!的一声,一人抓住了牛的一只大角。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使牛颇为一愣,野牛在想,这是怎么的啦?把我犄角抓住了,牛头是好碰的吗!我把你俩一块挑到那水坑里去。这牛四蹄用力,把牛头一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跺跺脚在原地没动,牛怎么会知道这是两位连老虎都不怕的汉子。董、来二人抓着牛角,用脚往牛身上乱踢起来:“看你蹄子厉害还是我的脚厉害,你服不服!” 这牛还从未受过如此的虐待,它转着身子,晃着头想要摆脱这种控制,可是不管怎么转,总是甩不掉这两个大个子,折腾了有好半天,这牛终于筋皮力尽,彻底服了这两个人,牛想,牛劲牛劲,达两个人比牛还有劲,我服了。 牛不再动了,喘着粗气,听任宋铁捧把那黄铜的牛鼻拴穿在了鼻子上。“任大爷,这小子它服了。” 延昭说:“好,给它洗洗澡,看看它是个什么颜色的牛。” “对,还不知它是什么模样呢!走啊!小子,我给你洗个澡去。”董、宋二人牵着牛到温水泉边,给这牛洗刷了一阵,牛身上的泥层被冲刷掉了之后,露出了一身闪着光的金黄颜色,站在那里象个接受检阅的将军。延昭与几个牛倌看着这牛赞叹不已,冯江说:“任大爷,我看这是老天爷显灵,把金牛星给您派下来了。” 董铁锤说:“什么是金牛星?” 冯江说:“金牛星就是牛神仙,平常在天上,偶尔下来一回。” 宋铁棒说:“牛还有神仙?牛神仙跟牛有什么不一样的。” 冯江说:“金牛星跟普通牛不一样,咱这牛要真是金牛星,咱们可就发了大财啦!我听人家说,我们老家那有个摆船的,老两口子挺穷,没儿没女,老头一辈子老实厚道。那天早晨,老头刚到船上,就看有个种地的老头牵着一头大黄牛走过来了,这老头说要牵着牛过河耕地去,要上船。这老艄公说,‘我这船小怕载不了你逸牛。’老头说,不要紧,我这牛老实,你划的稳当点儿,到岸上我多给钱。’老艄公是个厚道人,只好答应他上船了。这船划判河当中,没想到这牛在船上拉了一摊牛粪,老艄公气的说,‘你看,这牛在船上屙粪,把我这船都给弄胜了。’那老头说,‘你别着急,牲口不通人性,脏了你的船,到对岸我再多给你加船钱。’艄公老实没说什么。船到对岸之后,那老头牵着牛下船就走。老艄公说:‘哎,船钱你还没给呢!’那老头回头笑笑说,‘老哥,我腰里没钱。钱在我儿子那里,我儿子在地里等着我呢!等我耕完地晚上回来坐你的船回去的时候再给你船钱,你放心,不能少给。’老艄公厚道,没说什么,放他走了。可他拿起木桶想要冲刷船上这堆牛粪的时候,没想到这粪怎么冲也不掉,仔细一看变成硬的了,拿起来一看,是一块象牛粪那样大的金子。打这儿起,老两口子就发了大财了。人家说,那个牛就是金牛星,拉金尿银,喷出的气都能变成锯饼子。” 宋铁棒说:“哎呀!冲你这一说,这个牛说不定也是金牛星,从现在起。它拉的粪我得用个口袋都装起来存着,要是变不了金子我就都让你吃了。” 冯江说:“那可吃不了。” 众人说笑一回,饮完了牛,赶着牛群进城回到仁和店。 延昭让牛倌们给牛只拌少少的一点章辩,明日还要继续练牛。 这头黄色的野牛,董,宋二人给它送了个爱称,叫“金小子”。这“金小子”只服从董、宋二人,那几个牛倌,摔草科都不敢到它跟前来,一靠近它就抵,“金小子”成了专人侍奉的牛贵族。 第二天杨延昭与几位牛倌赶着牛群又来到了校军场,取出尖刀给牛都安装在角上,“金小子”戴上刀更加威武,对别人也更增加了威胁,除了董、宋二人,更无人敢上前了。 第183章 照例把那辽兵的纸人摆列在一头,轰赶着牛群向前进发,那“金小子”自然走在队列的前头,牛们早在昨天就承认了它的领导地位。为了将来适应战场上的环境,杨延昭还命护校场的兵卒给擂鼓助威,在鼓声咚咚的气氛中,牛群来到众纸人的面前,别的牛一如昨日,转来转去,唯有那“金小子”野性未除,见纸人挡道,上去就是一角,原来那大角巳称得起牛中冠军,如今又戴上刀,更是所向无敌,它一角挑开了纸糊的辽军的肚手,哗啦一下露出草来,“金小子”哞地叫了一声,那是用牛的语言在招呼同伙:“这不有草吗,还不快吃!”接着它又向旁边的纸人抵去,又发现了草料,哞!——“这不也有草吗!”哞!——“草料都在他们的肚子里哪!抵开有吃的!” 敢情牛也有和人一样的通病,不敢领先突破,喜欢走别人走成的路,如今“金小子”带了个头,别的牛便也敢抵了起来.而且越抵越有劲。哞!——“早就该抵,你们这帮胆小的家伙。”哞一——“记住了啊!这样的人肚子里有吃的。”不走会儿的工夫,这里被抵得一片狼藉,纸尸横倒,牛们饱餐了一顿。 杨延昭在一旁心中暗喜,天助我也!他自此起,让王四海加紧糊纸人,又进行了几番训练,使牛们明白了一个规律,凡是穿辽兵衣服的,肚子里就有草料,牛圈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要吃,就得往这些人的肚子里去找。 杨延昭的五百头牤牛已经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他觉得出奇制胜破敌立攻的机会到了。他先请寇天官和高元帅到校军场中参观了一次“牤牛阵”的演习。寇准与高王看完之后,兴奋的坐立不安,连称“此乃前不见古人的奇迹”! 回到州衙禀知八王千岁,应立即出兵,与辽军决战。八王对寇准、高王的话言听计从,于是命寇准与高王和二路元帅佘太君加上特约贤士任堂惠一起共议决战之大计。 两位元帅一个天官,加上任掌柜在州衙大堂商讨研磋了整整一天,议定了一个败辽的全面计划。翌日,宋营上下,瀛州城内一片忙乱,都在为这场决定性战争傲着充分准备。 聚将鼓响,点卯声喧,元帅升帐,点兵派将,一路二路三路四路,几路人马尽皆派出。 高元帅挑又挑选又选,又精选出五千骑兵,交由“任炳”指挥,并派花刀将岳胜岳景龙和先锋杨宗保为其观兵略阵。八千岁与佘太君、高元帅亲登城楼观战,他们要看看这前所没有的“牤牛之战”。 城门里五千骑兵整备就绪,秣马厉兵,跃跃欲试。五千骑兵后面,是几面拖地的大红旗由马上军卒双手横握,这是专门为遮挡牛群用的。大红旗后面,便是这一群刚刚又挨了两天饿的即将奔赴战场的五百头牤牛。今天的牤牛不但角上戴了刀,而且身上还拄了甲。这是寇天官看完了牤牛操演之后,向杨延昭提出的:“牛应有甲,不然到疆场上,容易被敌人伤害。”延昭一听有理,于是给牛们又披上了铠甲。这些甲都是从兵士身上借来的,几叶甲连好披在牛身上用绳子捆好,这样一来,牛们更有了武士的风度。董铁锤、宋铁棒两个人把那金小子一一牛王除了披上甲之外,又给罩上了一张虎皮,他们打死的那虎的虎皮今天有了用了。这大金牛披上虎皮,在远处一看好象是大老虎长了四条牛腿一样,让人莫名其妙。 杨延昭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跨马,端枪,三声炮响列队出了瀛州,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向辽军大营而来…… 此时早有辽兵报给元帅韩昌。韩昌正与其子韩冷在大帐中商议如何以马蹄形包围圈威逼宋军撤离瀛州,从而步步为营,直捣汴梁的宏煤大略呢!一听宋军突然出城而来,忙点兵聚将。列队营外。 韩昌在马上双手端叉眺望对方,见宋军旗皤招展,马步整齐,列队向营而来,韩昌心想怪了,以往我讨敌要战,他们闭关自守,今天我按兵未举,他却主动出击,难道说宋营又有了什么新的计煤,招数?不管如何,且战他一阵,看看虚实再说,韩昌把钢叉一挥,率辽军策马迎上前来。临近一看,先看见了这领头的“任炳”,韩昌心里暗笑,我当是什么人来,原来又是这个牲口贩子,上回他冒充杨延昭,吓得我兵退六十里,幸有王强送信,我才知道底细,今天大概瀛州军自料战事不妙,又把此位抬出,想要故技重演。有道是吃亏上当就一回,哪有百说百信的谎言。今天你来到也好,本帅取你首级以解当初诈我之怨。韩昌与杨延昭马打对面之时,带住坐骑,用叉一点道:“来者是什么人?” 延昭双手端枪说道:“俺乃杨延昭。” 韩昌哈哈大笑……“你是杨延昭,杨延昭的魂灵恐怕都已经化做清风了。牲口贩子!你不去贩你的牲口,倒有心来参与两国大事,须知疆场上刀枪无情,须臾生死,我劝你快快回去谋求你的生财之道,免在本帅叉下做鬼。” 延昭闻听,故意地变回南方口音说:“韩昌,既然认出我是牲口商人,我也不必掩饰,今天我这个大宋朝的牲口贩子足可以与你这辽邦的大元帅决个胜负。” 韩昌心想,这是藐视本帅,把牲口贩子与本帅相提并论,我且让他知我厉害:“休走看叉!”叉盘响处,钢叉直奔延昭刺来,延昭摆枪招架,返手枪奔韩昌刺来,韩昌摆叉拨枪,杨延昭故意地装出一副枪法无序,惊慌失措的样子,韩昌不免心中暗笑,这一交手,牲口贩子的本相露出来了,今日我定取他首级。韩昌叉叉紧逼,势如急风暴雨,使对方没有半点喘息机会,杨延昭趁势作假,节节败退,虚刺一枪,拨马败走,韩昌催马紧紧追来。 城上观战的八王脱口说道:“任炳败下来了。”寇准说:“王爷,莫怕,好戏压大轴,好菜在后头,无败则无胜,此乃军中之常事也。” 此时韩昌正追延昭,阵脚处花刀将岳胜催马举刀冲上前来,让过延昭,一刀直奔韩昌劈去。韩昌往旁边带马闪身,注目观看,此人赤面、金铠、绿袍红马,三停大刀寒光逼人,这不是边关将岳胜吗?听说扬延昭一死,岳胜等杨延昭的好友大都退隐辞官,怎么今天此人又出现于疆场?没等韩昌想明白,岳胜又一刀向韩昌砍来,韩昌摆又还招,二人战在一处,岳胜只打了五、六个回合,拨马败下。韩昌把钢叉往生中高举,大喊声:“三军们,冲!”一声令下,辽军兵士舞旗纵马铺天盖地拉成一线向瀛州城扑来。 此时,杨延昭已在门旗附近,立马端枪观察阵势。五百只全副武装的牤牛在几面大旗后面遮挡着。两位七十二品牛将军和另几位牛倌都在尽心尽职地看着牛群。董铁锤不时地冲着那披着虎皮的“金小子”说几句话:“别着急啊,马上就要开饭啦!” 那大黄牛和其它几只站在前面的牛,不时扬首晃角,蹄瓣刨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意思是在说:“什么时候开吃呀?我们都饿急啦!” 杨延昭见岳胜败下,引辽军大队全线而上,暗说时机到了,他吩咐阵角宋军:“擂鼓开旗!”只听咚!咚……鼓声响处犹如滚雷落地,空谷飞车,牛们一闻鼓声,按照这一时期的经验,知道这是开餐的信号,一个个摇尾晃头圆睁牛眼,角上的钢刀明光闪闪。忽地一下几面大旗同时打开,董铁锤、宋铁棒及几位牛倌,一声吆喝,五百头牤牛象一股浪潮向辽军冲去。 牛们一看见面前的这些辽兵,心里都乐了。牛们想,这些肚子里有草料的人,每次见的太少,不等吃饱就没啦!这回可多,“老鼻子”啦!该吃顿饱饭啦!牛们往上一冲,韩昌在马上为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战场上出来牛群啦?是姓任的这个性口贩子想跑?把牛也带着?不对呀!想跑也不能在这跑啊!他仔细一看这些牛身上披甲,角上缚刀,直冲辽军而来,有几个辽兵闪躲不及已被牛撞翻在地,鲜血直流,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韩昌忙拨马后撤,他想撤到营垒之中,闭门坚守。这些牛们大显威风,横冲直擅,驰骋疆场,把辽军们抵撞得东倒西歪、溃不成伍,有的想往后撤,都来不及了。牛们见到辽军低头就抵,辽军兵士躲不开的一下子就被开膛破腹,困为这些天来牛们对开膛破肚这门技术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这是为了解决饥饿问题练出来的本事,一下一个,又准又狠。今天牛们很气忿,它们付出了力量却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抵撞开一个辽军的肚子,没找着草,竟是些个红赤鲜鲜的东西,用舌头一舔,好烫,不能吃,又撞开一个,还是这些东西,牛们纳闷,今天怎么换了热的啦?撞吧!说不定就会撞出一个有草料的来,但是撞一个没草,撞两个没草,牛们在饥饿难忍的情况下加快了撞的速度,尤其耶披着虎皮的“金小子”,比老虎还要凶,野性发作,所向披靡。 战场上,辽军尸体东躺西卧,鲜血横流,五脏外滥,肝肠涂地……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牤牛大军撞杀的懵头转向,直到倒下了无数具死尸这才想起来往回逃跑。 辽军们往下一跑,牛群随后紧追。因为牛们这样想;每回吃草,这些人都不动,今天这些会动的人肚子里都没有草,竟些个热古嘟嘟缠绕不清的东西,那些个往回跑的大概肚子里有草,怕我们吃着,真是世道变了,经常被我们吃的人,现在也不让吃了,追!牛们紧追不放。 就在辽军全线崩溃之时,早已在后迎埋伏下的大队宋军齐声呐喊,挥舞着兵器一齐冲杀上来,鲁南王郑印,瀛州知州呼延丕显,先锋杨宗保,花刀将岳胜各带一支人马向辽军追杀,前有五百牤牛开路,后有千军万马追击,一望无际的战场上,黄沙映日,杀气冲天,马嘶人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在城楼上观战的八王千岁,见知此壮观场面不免为宋军的胜利而欢欣鼓舞,命人搬过催阵鼓,亲自为宋军擅鼓助阵。 第184章 韩昌本打算败入营垒,闭门坚守,但大批败退的辽军与紧紧追赶的牛群已经混杂一起,拉不开距离,辽军逃命要紧,谁还能管关门,五百牤牛与大批宋军也冲入辽营之内。杨延昭纵马在前,枪挑马踏,杀的辽军将士抱头鼠蹿,董铁锤,宋铁棒混搅在牛群之中,飞舞链子锤,链子棒,打得辽军哭爹喊妈。 随着大批宋军的拥人辽营,辽营中更是一片混乱,帐篷倒塌,马槽翻滚,众辽军弃甲抛矛,叫苦不迭。 辽军马、步兵卒,死的死,伤的仿,散的散,降的降,一个五十万人马的大营,一场恶战,溃不成军。 韩昌与其子韩冷率领败残军卒约三千人马逃出来约有几十里路,看看后边已甩掉了追兵,在一个空旷的山谷地带查点残部。这些辽军一个个如丧家犬,漏网鱼,精神疲惫,四肢无力,脸也黄了,嘴唇也青了,眼睛也直啦!腿也哆嗉啦!唉声叹气,互相观望:“唉!大宋朝达叫什么招儿呢?摆兽阵。” “什么兽阵?这就是牛阵。” “不光是牛,你没看见还有老虎吗?长犄角的老虎,还有那两个大个子拿着链子锤、链子棒的,那也是人吗?人绝不舍有那么大的个子!” “谁知道呢!” 辽军正在这瞎议论,山坡上有个放羊的,有两只羊一叫:“咩!”不少辽军撒腿就跑:“快跑!牛又来啦!” 韩昌气得大声喊道:“跑什么!都站住,你们看看那是牛吗?” “啊?那怎么不是牛,头上有角……” “你们不看看多大个儿吗?” “是不是小牛?……噢!是羊啊!”辽兵们这才稳住神。现在这些辽兵都得了恐牛病了,真是谈牛色变,草木皆牛。 韩昌在马上心想,这个牲口贩子在哪里找来的这么一群牛呢?我让宋将宋军打败还情有可原,我让一群牛战败,怎么去向太后禀报?韩昌窝囊上火憋闷气,琢磨了半天,还得快走,败残之军要远离险地。 韩昌带残部正往前行,忽听耳畔边三声炮响,在山崖下,松林中,冲出来五千宋军,两杆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字,一个“焦”,一个“孟”。韩昌定睛一瞧,正是孟良,焦赞,韩昌心想怎么这些退隐的边关将,今天都出来了?难道说王强的密信不准?准与不准眼下冲杀逃命要紧。韩昌与韩冷父子二人一个端叉一个举锤奔孟、焦二人而来。 孟良手端车轮大斧说:“韩昌啊!好久不见啦!还认识你老舅吗? 焦赞说:“快快下马磕仨头,叫三声孟二爷,焦三爷,叫动了我的恻隐之心,我一枪要你的狗命,如若不然,我把你零刀碎剐,磨面儿扬灰。” 此时韩昌知道,任何话都是多余的,金命水命得快快逃命。韩昌一叉刺向孟良,韩冷举锤直奔焦赞,兵器相碰当啷一响,二马错过之后,韩昌与韩冷父子二人头也不回竟直往前冲杀,宋军兵士上前阻拦,韩昌与韩冷以及其所率领的辽军,此时好象是惹急了的恶狗,中套的豺狼,拼着死地往外逃。 孟良一看韩昌率先逃跑,自思不易赶上,他摘下葫芦,边追边打开葫芦盖儿,向韩昌的队伍里胡乱打了几个火球,有的打在辽军的马后坐上,有的粘在辽军的后背上,也有的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不能起作用了,打在马上和身上的火球,随着他们往前奔跑带起来的风越着越旺,辽军有的惊慌失措栽落马下,被宋军赶上杀死,也有的烧焦了身子断了气儿,两手还紧抱着马脖子,让魂灵逃回幽州。 孟、焦二人追杀一阵,停住队伍。韩昌放开自己战马的最高速度跑了一大阵之后,见追兵远落,又重整队伍,查点一下人数.只剩一千五百人左右,韩昌叹息一声说:“本帅自与宋交战以来,从未遭此惨败……” 话言未了,忽听得在两边山坡上三声炮响,又一部宋军从两山坡上的林中呼喊着冲杀而下,为首乃是一员女将,全副武装,英姿飒爽,跨下一匹胭脂马,手中使一条烟火棍,正是天波杨府的杨排风。韩昌一见排风,马上想起了当年平城之战时这位初被忽略的女将,她骁勇善战、打死打伤多名辽将的景况,如今事隔数载,这位的本领定然又有长进,如今她在胜时,我在倒运,她是行雨的蛟龙下山的虎,我是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战也无益,不如逃命。韩昌想到此,并不与排风交战,只带队伍夺路冲杀…… 正冲杀时,忽听有一种特殊沙哑的声音喊说:“昌啊!面子事儿,你让我把你抓住得了,请了功,领了赏我分一半儿给你。” 韩昌一听,这是谁说话,顺声音一看,一人正立在他的马前不远处。此人身无盔甲,软衣短打,肩扛铁铲,胯下无马,黑不溜秋,半精半傻,敢和灶王,攀个哥俩。 韩昌认出来,正是铁铲将杨兴。韩昌想,这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败残之军遇劲敌。他刚要摆叉去刺,杨兴抢先一步喊声:“拍蒜瓣儿!”腾身跃起,大铁铲铺天盖地而下,韩昌忙用叉招架,紧接着往旁带马,他想策马选跑,杨兴好象看出了韩昌的用意,他把铁铲往地下一戳,撅起了小山头似的一铲土,朝着韩昌正脸一扬,喊声:“胡椒面儿!” 韩昌慌乱中没想到这土是招架不出去的,他用钢叉一划拉,一铲土来了个天女散花,一部分落入脖颈周围,一部分撤在脸上,还有极少的一部分,落在了韩昌的眼里,眼里不揉沙子,更何况一少部分土。韩昌自觉不好,忙带马,斜刺里逃命。后面其子韩冷与杨排风只打了三招两式也随其父败下。元帅败阵,士兵跟随,败残的辽兵也跟着狼狈不堪地逃跑…… 杨排风与杨兴追杀一阵,见韩昌逃远,只好收兵。 韩昌逃到不见追兵,重新查点人数,巳不足千人。韩昌懊丧之余,又感谢自己这匹坐马,亏它四蹄飞快。不然也难免被擒。韩昌不敢停留,生怕再有伏兵,忙带残兵败将,灰溜溜、软塌塌,无精打采地向幽州败走…… 这里韩昌败走,此时瀛州城里却是一番热闹景象。八王千岁与寇准、佘太君等人带领文武官员大开城门,摆队相迎,不但欢迎得胜的宋军,同时也欢迎得胜的“宋牛”。牛们在战场上乱撞了一通,虽然没有吃着什么,但它们也好象知道此番横冲直撞的伟大效果似的,一个个踌躇满志,鸣叫而归,牛甲上溅满了辽军的血迹,标志着浴血奋战的成就,角刀上飘摆着辽军的残衣,显示着出生入死的战果。宋军与“宋牛”列队人城,好不威武。 八王千岁传旨,每头牛发放五斤细点心,以示奖励。这一来瀛州城里点心铺的掌柜们又来了一笔好生意,至于牛是不是爱吃点心,如何吃法,大家去想吧。 为庆贺大败辽军全线胜利,八王千岁传旨,瀛州城内大排宴筵,为前敌将士庆功祝酒。与此同时,瀛州城中的百姓也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官、民同贺瀛州大捷。是夜。火树银花,鼓乐喧嚣,满营欢笑,满城欢腾。知州衙门的大客厅,灯火辉煌,杯觥交错,划奉行令,举筋称贺……… 寇准代八王挨桌敬酒,当走到“任炳”这张桌时,见同桌者乃是岳胜、孟良、焦赞、杨兴、呼延丕显几人,寇准说:“任堂惠,今日这庆功酒,你一定要多喝,因为论起守瀛州、退辽兵来,你是首立大功。今天我与你行个酒令如何?” 延昭说:“不知寇大人要行什么酒令?又是如何行法?” 寇准说:“以往行争,是即席出句,有对有答,无令者罚酒,今天我与你行令,改个法子,我出令,你解令,我说出一个酒令,你能给我解说出来,便算你答出,你我便同时饮酒,解说不出来,罚酒三杯。” 孟良等人在旁一听都停箸不食,大瞪着两眼说:“好,天官肚子里没杂草,净是灵芝宝,快说两句什么好词儿,咱们也跟着洗洗耳朵。” 廷昭不知寇准用意何在,说道:“愿听天官的酒令。” 寇准说:“你听着:‘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可知这是个什么令?” 延昭一听此令,心中为之一动,暗想,寇准拿出此令敬酒,莫非知道了我的底细。他看了看焦、孟、岳等人,意在探询他们是否向寇天官泄秘。焦、孟二人无动于衷,张着大嘴看着延昭如何回答。岳胜似有所思.端着杯在那里象品味什么东西。 延昭说:“天官大人,您这不是一个酒令啊!这是一首古乐府诗,是一个兄弟友情的比喻。” 寇准说:“这个比喻写得好,李树代桃僵,士为知己亡,亡者已茫茫,生者亦惶惶!” 延昭听寇准这几句话,心里又是一惊,暗想,这分明是在旁敲侧击,投石问路,延昭假做不知说:“寇大人,这几句是什么意思?” 寇准说:“什么意思,不能当众告知,且与我到偏厅相告。”说着话寇准拉着延昭离开席间,来到无人的侧厅落座。 寇准说:“杨延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今天晚上这个庆功酒会上,你不说实话还要等到何时?” 廷昭说:“寇大人,你怎么叫我杨延昭啊?” 寇准说:“我告诉你,我跟你早就说过,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这话不是吓唬你,我早就知道延昭没死。我寇准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假扮‘阴曹’,夜审过潘洪,难道今天还要让我再审审你杨延昭吗? 第185章 延昭,我寇准对你杨延昭来说,也应算做知音之友吧!为审潘杨耗过多少心血,为勘查杀状元之案,费过多少心机,寇准不是当面表功,让你知情,不是我审潘杨,你的沉冤何日昭雪?不是我勘查状元案,你早已替罪身亡。我一腔子热血,满肚子真心,竟换来你一片谎言,满嘴胡话吗?今天我是戏台底下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琢磨着你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 杨延昭仍用云南口音说:“寇大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是杨延昭?” 寇准说:“早在王强从云南要回人头之时,我就看出来你延昭来必丧命,在金殿上盘人看人头时,我也看了一下,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我看那头心当中没有你胎里带的一绺红发,这是我闲时听太君告诉我的。我怀疑你没有死,及至后来,你万里送灵车来到东京,我便更是接连地疑心顿起,为什么你和杨延昭长得如此酷似?即使相貌相同,为什么举手投足全无二样?为什么你送完灵车不回云南探家.却在北方贩牛?既然贩牛,为什么不北牛南售,而赶着牛群在战场上往来?既是贩牛因何有买无卖?既是牲口商人为什么能够劫木笼囚车搭救郑王,既然是商人因何有夜冻冰城,大摆牤牛阵的奇才大智?为什么对宗保倍加关照?为什幺荒草山能招安来盂良、焦赞?……杨延昭,我早就认定你没死,我给你暗地帮忙,让你建立奇功,以求圣上赦免欺君之罪,如今,你大功告成,当以实言相告了,不然的话,你过来解发誓,让我看看头心中有无一绺红发?” 寇准一番话,说得延昭心服口服,延昭觉得寇准说的有理,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延昭改变了云南口音说:“寇大人,生我者乃父母,知我者乃天官也。延昭以带罪之身,偷生人世,还望天官大人,与延昭作主……”杨延昭当即说出了自己云南发配,任炳替死的整个经过。然后对寇准说:“延昭最担心者是圣上怪罪。” 寇准说。“无妨,如今你摆牛阵,大败辽军,首建奇功,又有八王千岁在此,你怕什幺?且先向八王千岁说明真情,求王爷为你担当一面。”延昭说:“全赖天官安排。”寇准当即到席间把八王千岁请到偏厅,杨延昭屈身跪倒,改变了云南口音说:“臣延昭参见八壬千岁。”赵德芳一听大吃一惊,接着延昭又说出了真情实话,赵德芳听得感情起伏,又惊又喜。八王千岁最后高兴得好象穷汉子拣到了夜明珠,大旱天忽降了及时雨。忙把延昭搀起,说:“延昭不死,此乃天助大宋也。此事当向全军将士宣布,回朝之时,由孤王奏明圣上,非但无罪。且应有功,孤王还要追究王强诬陷贤臣的罪责。” 延昭说:“千岁,任炳替死,乃大义大忠之人,当予封赏。” 八王说:“那是自然,龙楼见驾,一并奏明此事。” 当下八王手领杨廷昭与寇准重回宴厅之中,当众宣明此事,杨延昭死而复生的消息,真好象炒豆锅里撒一把大粒盐,鼓浪海里起一阵龙卷风,宴会厅里掀起一股欢叫的热潮。大家为杨元帅不死而干杯,为大宋朝得胜而庆贺,杯盏频碰,佳肴重列,直唱得天发玄、地发软,四更时候,方才尽欢而散。 瀛州大捷之后,八王与双天官寇准以及佘太君所率之众女将,加之延昭一同回朝复旨。八王在金殿上详述了前敌上征战过程,大讲牤牛阵的威力,最后才说出了杨延昭的复活。真宗皇帝为此番退辽成功,保住江山而十分高兴,故此对杨延昭不予怪罪,加封其为三关大元帅。所谓三关,也即益津关、瓦桥关、高阳关。益津关又名草桥关,也就是今天的河北霸县,瓦桥关即今天的雄县,当时又称雄州;高阳关即今天的高阳县。 对于八王弹劾王强诬陷忠良一事,真宗皇帝假作姿态,命御史台查棱当初告杨延昭云南叛反之事,追寻一阵子,没有着落,只以王强妄听下报贻误国事罚俸三月了结。 孟良、焦赞、杨兴等人不咎既往,官复原职。原雁门关一线守将,陈林、柴干、郎千、郎万等人,又统调归延昭麾下听用。 任堂惠为国全忠,为友全义,堪称表率,皇帝追谥其为“忠义侯”,并御赐银万两,派人送往云南。杨延昭给任炳重修坟墓,改立碑文,又派人专程往云南慰其家眷。 杨延昭牤牛阵破辽兵,成名大震。辽国的萧太后却怒满胸膛。她听败回的韩昌述说前线战事之后,认定此番大败都是王强密告不实,刺探有误所致,因此她秘密差人给王强送来一封手书,在这封信上,把王强痛责了一顿,骂了个狗血喷头,责令王强,选适当时机,速回幽州,但有个先决条件;必须把杨延昭治于死地,否则,你就永在中原为官。 王强明白这内里的含意,让我在中原为官,并非让我安享荣华富贵,她得派人来暗杀我,要不就想办法在宋天子面前暴露我的身份,借刀杀人,永除后患…… 萧太后的手书,真如一柄重锤,锤在了王强的心上,震得他几夜没睡,前思后想,挖空心计,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招术来,这招术,自然是对杨延昭而来,干是,东京城又超一番风波,宋、辽界重掀一场恶战……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4:《杨宗保征西》 作者:张贺芳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开篇 杨家大破天门阵, 洪州一战惊敌魂。 辽邦败北熄烽火, 真宗降旨抚忠臣。 真宗年间,辽邦萧银宗调兵遣将,屡屡侵犯宋朝的北部边境。为了保卫大宋的江山,杨家众将奋勇抗敌。洪州一战,敌我损失都相当惨重。杨家的老一辈男将,只剩下了六郎杨延昭;少一辈的男将,只剩下了杨宗保。所幸杨家的女将,也甚是厉害。穆桂英二次挂帅大破了洪州,把辽兵打了个落花流水。从此,大宋朝又出现了一派太平景象。正是: 一朝罢兵民安乐,四海无虞国太平。 太平之世,杨六郎想起了爹爹的尸骨还在北国的洪羊洞内,便差派孟良、焦赞前去盗骨。不料,孟、焦二将先后死去。杨六郎得知此信,悲痛成疾,不久吐血身亡。 杨六郎一死,三帝真宗哀痛欲绝,满朝文武莫不落泪,整个东京的百姓,也都象死了亲人一样,纷纷摆案祭祀。这天,三帝真宗临朝,问八贤王赵德芳:“杨郡马一死,如何安葬为好?” 八贤王赵德芳思索了片刻,说道:“叔王,自从杨老令公归宋以来,杨家忠心报国,南征北战,困睡马鞍桥,渴饮刀头血,哪一战不死杨家人?哪一阵不亡杨家将?杨家实乃功高盖世!我看,应当赐杨郡马御葬。” “嗯,就依皇侄之言。” “叔王,儿臣尚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皇侄尽管讲来。” “叔王,这些年来,杨家东讨西征,日无憩歇。眼下,外患平息,边关无事,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趁此时节,理应将杨郡马的遗体运回故里火塘寨安葬,并让杨家的男将女将一同前往,守孝三年。在守孝期间,不论有何事情,都不要调回京城。这样,一来可以使他们静心守孝,二来也能让他们好好地歇息歇息。” 三帝真宗听了,觉得有理,便当时传旨,宣来佘太君,说明了此事。佘太君十分感激,谢过龙恩,下殿回府打点,选定吉日,带领杨家的男女众将,押着灵车,前往火塘寨守孝。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杨家将守孝期间,西夏国竟举兵侵犯西部边境。由此,便发生了《杨宗保征西》这段热闹故事。 第一回 杨家将火塘守孝 沙丞相东京下书 暑去寒来,光阴荏苒,杨家将回原籍守孝,不觉过了两年。单说这一天,东京汴梁城外跑来了一匹战马,马鞍桥上端坐着一人。此人: 矮又矮,胖又胖,须鬓黑白各一半。高颧骨,鹰勾鼻一双闪光母狗眼。戴小帽,穿布衫,好似阴曹一判官。 此人来到西门外,勒住了马,良心眼睛贼溜溜地看了一会儿,见城门没有兵丁把守,人们随便出入,暗暗高兴:“嘿嘿!我来得可真是时候。但愿苍天保佑,马到成功。” 这个人是谁呢?此人姓沙,名般,是西夏国的左班丞相。一国的丞相,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打扮来到宋朝的京城?原来,西夏虽小,野心却很大。国王谅祚看到大宋的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就想寻机攻打宋朝,来扩展自己的疆土。前些年,因为宋朝的兵多将广,又有杨家的男女众将,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后来,杨延昭病故,杨家众将奉旨回火塘寨守孝。于是,国王谅祚便想乘机夺取大宋的江山。 一天,谅祚宣来左班丞相沙般商议此事。沙般说:“陛下,你的主意甚好,只是不可急于出兵。因为杨家还有杨宗保、穆桂英两员勇将。虽然他二人奉旨守孝,若是我国发兵攻打宋朝,他们定要回朝率军出战。到那时,我国一但失利,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吗?” 谅祚问道:“依你之见?” “依臣之见,先在宋朝找一个内应之人,让他设法除掉杨宗保,然后再出兵不迟。” “内应之人,能够找到吗?” 第186章 “能啊!” “找谁呀?” “找三帝真宗的驸马周恒威。这周恒威,自从做了驸马,虽说受到了皇上的宠信,又被封为京僚大元帅,可是,因有杨家在朝,他不敢为所欲为。那一年,我奉旨出使东京,前去驸马府拜会周恒威,当我提到杨家大破天门阵时,他连连摇头说,‘大破天门阵?那是侥幸取胜的!皇上昏庸,才把杨家视为朝廷的股肱。此事,真乃可恼!’一听他的口气,我明白了,他不仅不服杨家,还想夺取宋朝的江山呢。陛下,你看周恒威不是正好可以做内应之人吗?” 谅祚听沙般说的有理,便授意沙般拉拢周恒威,使周恒威成为内应之人。从此,沙般经常与周恒威书信来往,暗暗地勾搭上了。时间一久,沙般也把事情讲明了,说有朝一日灭了宋朝,西夏与周恒威平分疆土,共享荣华。周恒威欣然应允,而且在皇上面前屡进谗言,诽谤杨家。 杨六郎病故以后,西夏国王谅祚认为攻打宋朝的时机已到,便写了一封书信,派出左班丞相沙般,前去东京,与周恒威共商夺取宋朝江山之事。 沙般带着谅祚的密信,日夜兼程,便来到了宋朝的都城东京。他进了西门,顺街东行,先奔驸马府而去。 驸马府坐落在路北,府门富丽堂皇,十分壮观。这座府门,重檐高耸,檐间有一块大匾,上刻着五个金字:京僚元帅府。檐下挂着两对大红纱灯,门框上贴着鲜红的对联,门板漆得黑亮,每扇门上有九九八十一个大铜钉,青石台阶儿,一十三磴儿,两边是汉白玉的雕栏;宽敞的门洞里放着两条长凳儿,上边坐着四个把门的兵丁。他们一个个横眉怒目,挺胸腆肚,活象凶神一般。 沙般来到府门,仔细观看片刻,不由打了个冷战,把马拴在拴马桩上,然后走上台阶儿,低头哈腰,满脸赔笑地说:“哈哈......诸位辛苦啦!诸位辛苦啦!” 一个年纪达到兵丁往起一站,高声喝道:“哎!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从京城以外来的。” “到此做甚?” “前来拜访周驸马。” “有事儿吗?” “嘿嘿嘿!事儿,倒是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还不快快走去!” “不瞒你说,我与你驸马爷是老乡亲。这次,我到东京来办点儿货,顺便看望看望他。” “你叫什么名字?” 沙般眼珠一转,说道:“我姓沙,排行老二,叫沙老二。” 这个把门的兵丁把沙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哼!就你这个模样儿,还能攀上我们驸马爷?” 沙般又躬身一礼,笑呵呵地说:“嘿嘿!是老乡亲,我不敢虚言。如果不信,劳你传禀传禀。驸马爷若不认我,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实说了吧,论辈分儿,他还叫我二哥呢!劳驾你一趟吧,你就大沙老二前来求见。” 这几个把守府门的兵丁闻听,不敢不信。于是,一个小头目赔着笑脸说:“你等着,待我与你传禀。” 沙般见此,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五两纹银,往小头目手里一塞:“嘿嘿,买双鞋穿吧!哈哈.....” “这,这怎么能让你破费呀!”说着,这个小头目把银子装进了衣袋儿里,转身进去传禀。 顷刻之间,就听里边有人高喊:“老乡亲在哪里?” 随着呼唤声,从院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 年纪不大,三十左右;身材不高不矮,属于中流个头;五官端正,不胖不瘦;举止倒也文雅,只是二目闪光如恶狗。 此人来到门外,高喊:“老乡亲!” 沙般一看,正是周恒威,便立刻迎了上去,躬身抱拳,说道:“驸马爷!你好哇?今天,我是冒险来看望你的呀!” 周恒威慌忙说道:“嗳!沙二哥,到此看我,怎言冒险呢?” “我是个平民百姓,怕你不见哪!你若不见,兵丁说我冒认官亲,我这脑袋还能长住吗?驸马爷,你做了这么大的官,还亲自出来迎接我,实在不敢当啊!” “嗳!别说我是驸马,就是当朝宰相,也不能忘了老乡亲哪!来,来,来,随我进府叙话。” 说罢,上前拉住沙般,并肩往里行走。他俩头道院不站,二道院不停,到了三道院,进了客厅,宾主落座,仆人献茶。尔后,周恒威命左右退下,拱手问道:“沙丞相,此次亲来,不知有何见教?” 沙般微微一笑,从贴身的衣领里取出密信,递与周恒威说:“这是我家国王亲笔所写,请周驸马过目。” 周恒威急忙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啊”了一声,说道:“沙丞相,此事有些操之过急呀!” 沙般说:“常言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三个月之内,如若不见分晓,一旦横生枝节,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有人问了:“这信中写的是什么言语?周恒威看罢信后,为何如此惊慌?”原来,西夏国王谅祚,要周恒威在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以便尽快发兵,夺取宋朝的江山。如果延误了时日,双方议定的“平分疆土”,便另当别论了。 周恒威看罢书信,心想:“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这事可难办哪!杨宗保武艺高强,若行刺,难以找到高手的刺客;若要在皇上面前给他栽赃,那八贤王赵德芳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再者,双天官寇准、王爷高君保、王爷呼延丕显与杨家是患难之交,他们也决不轻饶。可是,我若不害死杨宗保,西夏国王谅祚又必然翻脸。他一翻脸,把此事告诉了三帝真宗,岂有我的命在?”周恒威想到这些,他能不惊慌吗? 沙般一见周恒威的这种神态,早已猜透了八九分,笑道:“哈哈.....,周驸马,你觉得除掉杨宗保这件事有点棘手吧?其实,用不着为难。你的官高权大,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杨宗保?啊,你是怕担风险吧?周驸马,不担点儿风险,能做皇上吗?这样吧,你愿意干,明天我回去禀奏我家国王;你不愿意干,我也禀奏我家国王。周驸马,你可要三思啊!” 周恒威听了,默不做声,低头凝思。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出了一条计策,急忙说道:“沙丞相,大丈夫说话算数。大功告成,平分疆土。倘若到时贵国食言,可不要怪我周恒威不讲义气。” “哎呀呀,我说周驸马,你怎么连我家国王都信不过呀?大功告成,一定平分疆土。如若我家国王失信,就以我沙般的人头抵罪。周驸马,但不知你用何妙法来除掉杨宗保哇?” “这你就不必操心啦!” “嗳!周驸马,你告诉我,我回去好给国王回话呀!不然,我如何交差呢?” “好吧,请附耳上来。” 沙般急忙把脖子一伸,周恒威向他嘀咕起来。沙般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称赞:“好!妙!好!妙!” 他俩嘀咕了一阵,周恒威满有把握地说:“沙丞相,回去告诉你家国王,’东京的事儿,让他放心吧!‘” 沙般闻听,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如此甚好!” 他二人越说越高兴。周恒威吩咐仆人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一直吃喝到三更,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天还未亮,周恒威差人把沙般送出了西门。沙般满心欢喜,飞马直奔西夏而去。 再说三帝真宗,这天,他正在昭阳宫与皇后饮酒,忽听鼓响钟鸣,断定朝中出了大事。于是,急忙吩咐左右起驾,乘辇来到八宝金殿。金殿上,八贤王赵德芳早已落座,文臣武将也早已分班恭站两旁。 三帝真宗坐定,急忙吩咐说:“内侍,快快传旨,看是何人击鼓撞钟?” 内侍高声传呼:“万岁有旨,何人击鼓撞钟,速速上殿面君!” 话音刚落,黄门官“噔噔噔噔”跑来,慌忙奏道:“启奏万岁!延安府总兵差人送来告急奏章!” “快快呈上!” 内侍接过奏章,呈与真宗。真宗打开一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只见上面写道—— 延安府总兵王成启奏万岁:近日,西夏兴兵十万,侵入边境,并扬言夺取我主江山。为保社稷,本府将士英勇御敌。只因敌众我寡,难以抵挡。祈万岁速发救兵! 真宗看罢,万分惊慌,急忙将奏章递给了八贤王赵德芳。 八贤王赵德芳看罢了奏章,微微一笑,奏道:“叔王不必惊慌,儿臣自有退兵之策。” 欲知八贤王有何退兵之策,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宋真宗传旨发救兵 高元帅下令战番将 三帝真宗忽听八贤王赵德芳说有退兵之策,急忙问道:“皇侄,有何妙策,快快讲来!” 八贤王赵德芳奏道:“叔王,此乃区区小事,何必忧虑在心?你想,辽邦地大物博,兵多将广,尚能被我大宋战败,西夏地小物乏,缺兵少将,怕他何来?依儿臣之见,发兵十万,前去征讨,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真宗见赵德芳对退敌的信心百倍,又问:“皇侄,你看命谁去挂帅出征呢?” “这——” 真宗见赵德芳一时想不起来,便说:“皇侄,宣调杨宗保回京,让他挂帅出征,你看如何?” 赵德芳闻听,暗自琢磨:“杨家众将奉旨在火塘寨守孝,至今孝期未满,怎么能调回京城呢?如此行事,岂不言而无信吗?” 赵德芳正在犹豫之时,驸马周恒威出班奏道:“万岁,儿臣有本上奏!” 真宗问:“有何本奏?” 第187章 “方才,听万岁对八贤王言讲,西夏兴兵作乱,侵我边境,实乃另人气愤。不过,那小小的西夏竟敢如此猖狂,岂不螳臂当车?我大宋兵强马壮,高手如云,前去平乱,自是探囊取物!万岁,让杨宗保挂帅出征,儿臣意下......” “爱卿意下如何?” “万岁有旨,让杨家众将为杨郡马守孝三年,朝中有事无事,不予调遣。如今,孝期未满,宣调回京,惟恐不妥。再者,我朝良将众多,何必单让杨宗保挂帅出征啊?儿臣之见,有无道理,望万岁思量!” 周恒威为什么不愿让杨宗保挂帅出征呢?道理很简单,因为西夏国王谅祚最害怕的就是杨家将,倘若杨宗保挂帅出征,西夏一旦失败,周恒威还能与谅柞平分大宋的疆土吗? 这种内情,真宗和八贤王赵德芳不知道,所以真宗听周恒威这么一说,心里犯了犹豫。 赵德芳见真宗犯了犹豫,也没有仔细思虑,便说:“叔王,周驸马之言,甚有道理,还是选谴他人挂帅出征吧!” 真宗点头应允,随即向群臣问道:“眼下,西夏兴兵侵犯我大宋的边疆,哪位爱卿愿挂帅出征?” 话音刚落,有一人走出武班,奏道:“万岁,微臣愿往!” 真宗一看是王爷高君保,顿时愁眉舒展:“老爱卿,国家的忠良啊!”接着,又对群臣说:“高爱卿挂印为帅,哪位爱卿愿做先锋?” “万岁,微臣愿做先锋!” 这是谁呢?这就是十二岁下边庭捉拿奸贼潘仁美的呼延丕显。 “叔王,儿臣意欲随军出征!” 这又是谁呢?八贤王赵德芳。接着,他又奏道:“叔王,儿臣出征,愿让双天官寇准前去保驾!” 寇准一听,心里话:“八贤王呀,你这个文官去干什么呀?八成是妹丈杨郡马病故,心中郁闷,想出去散散心吧!” 寇准刚要推辞这个差事,可真宗笑道:“如此甚好!此次出征,有高爱卿挂帅、呼延爱卿做先锋、八贤王随营、寇爱卿保驾,哪怕西夏不败?”说罢,便立即传旨,“高爱卿,命你统率精兵十万,速备粮草,三日后,发兵边关。” 不觉三日已到,兵将选齐了,粮草也备足了。元帅高君保、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先锋官呼延丕显他们在校场点过兵将,鸣炮三声,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延安府进发。 一路之上,他们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人如掣电,马似流星,不经旬日,便到了大宋通往西夏的最后一座城池延安府。 高元帅率领将士来到城下,见城门大开,延安府总兵王成早已率领人马列队迎候。双方相见,寒暄了一番,便上马进城。 入城之后,兵驻校场,粮草入库,高元帅、八贤王他们来到总兵府的大堂。王总兵吩咐左右献茶,备饭。 用罢茶饭,高元帅问王成:“王总兵!近日,西夏有何动静?” 王总兵禀告说:“元帅,据探马报道,西夏的十万大军日日东进,距此只有百步之遥。眼下,敌军的全部人马屯扎在西部的深山之中,蠢蠢欲动。下官缺兵少将,无力退敌。今日,元帅及诸位大人到此,定会旗开得胜。” “王总兵西夏虽小,却甚是猖狂。此次举兵侵我大宋边境,绝非轻举妄动,而是蓄谋已久。所以,万万不可轻敌。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拟详察敌情,而后再战。”高元帅说到这里,转首对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和先锋官呼延丕显说:“众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赵德芳一听,高兴了,连忙称赞:“好!好!元帅讲的句句在理。高见,高见哪!” 寇准和呼延丕显也齐声说::“元帅思虑,甚是周到,就依元帅之言行事吧!” 随即,高元帅又与众位大人商议了如何打探敌情,如何出兵布阵等事。直至深夜,方才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未见西夏的动静。 第三天的三更时分,高元帅正在房中观看地图,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号炮之声。高元帅一惊,急忙走到屋外,站在院内一听,发现城外四周的号炮齐鸣,“咚咚咚咚”,响成了一片。高元帅断定军情有变,急忙走到总兵府的大堂,准备与众位大人议事。他一进大堂,就见赵德芳、寇准、呼延丕显以及各位将领早已坐在那里等候。 高元帅落座,刚要讲话,忽见跑进四个人来。谁呢?一个是东门的守城兵丁,一个是南门的守城兵丁,一个是西门的守城兵丁,一个是北门的守城兵丁,这四个守城的兵丁一进大堂,慌忙跪下,齐声禀道:“报元帅,大事不好!” 高元帅急问:“何事惊慌?” “西夏的兵马已到东门!” “西夏的兵马已到南门!” “西夏的兵马已到西门!” “西夏的兵马已到北门!” “传令守城将士,严加戒备!” “得令!” 高元帅一见守城的兵丁离去,当即说道:“众位大人,你们在此等候,待本帅巡查敌情回来,再作定夺!” 赵德芳说:“元帅,咱们还是一同前往吧。” 寇准说:“元帅,千岁言之有理,同察敌情,有利于共议对敌之策。” 高元帅闻听,欣然答道:“好,咱们一同前往。” 说罢,高元帅与众位大人出了总兵府,上了坐骑,扬鞭磕镫,先奔东门而去。 行至东门,天色已经大亮,高元帅他们下了坐骑,登上城头,环行了一周。只见城外: 军帐星罗棋布,旌旗翻卷遮天,刀枪林立寒光闪,兵丁四海不见边。里三层,外三层,连营数里,将城池围得严又严。 赵德芳见此情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嘶——小小的西夏,兵马竟有如此之多?” 高元帅一见赵德芳有些惊慌,微微一笑:“千岁放心,本帅自有办法。” 寇准眼望着敌军,捋须沉思不语。 呼延丕显眼望着连营,急得团团乱转。 众人正在观看敌情,突然三声炮响,接着,从敌营里跑来一哨人马,这一哨人马,列成了三队。盾牌手、长枪手、短刀手,分站两边。正当中,队前高擎着一杆大旗,旗上绣着“西夏国”三个大字。旗下,有八九十匹战马,马上坐的都是将领。这些将领,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这些将领,有的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有的头戴银盔,身穿银甲;有的头戴铜盔,身穿铜甲;有的头戴铁盔,身穿铁甲。他们个个手执兵器:刀、枪、锤、鞭、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件件俱全。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活象夜叉一般。 在这伙番将的面前,站着一匹黄膘大马,鞍桥上端坐一人。此人: 五十多岁,腰圆膀宽,葫芦脑袋,紫茄脸,扫帚浓眉,三角眼,秤砣鼻子,蛤蟆嘴,落腮胡子连成片。头戴八瓣荷叶盔,脑后一撮红缨;护背旗八杆,掐金边,走金线,上绣金龙腾云间;黄金甲,红中衣,虎头锻靴二足穿。手执一口杀人不见血的大砍刀,鞍边挂着一柄金制的打将鞭。 此人抬头一看,见城楼上站着许多宋将,正在四下瞭望,便带了两员大将飞马来到城下。 此人是谁呢?就是西夏国王谅祚。他身边的两员大将,一个是左肩王龙金环,一个是右肩王龙银环。他们是亲哥俩,是谅柞的左膀右臂。左肩王龙金环背着一柄打将鞭,名叫走线鞭。这柄打将鞭与别的打将鞭不同。别的打将鞭在打对面的战将时,必须握在手里;这柄打将鞭能出手,打出去还能回来,而且是百发百中,万将难敌。 龙金环来到城下,仰头喝道:“呀——呔,城上的宋军听着!昨日,我听探马报道,说你们的救兵来了,元帅叫什么高君保,先锋官是当年捉拿潘仁美的呼延丕显,什么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也都来了。哈哈......太好了,都是些有名气的。我把他们统统杀掉,也好天下扬名!哎,赵德芳在吗?叫他快快替真宗写降书吧!若敢说半个‘不’字,定叫你们的人头落地!” 高元帅闻听,冷冷一笑,大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出此狂言?” “本官乃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 “唗!你们无道无义,为何侵犯我大宋的疆土?” “废话少讲!如若识趣,快写降书;如若想死,快快出城交战。” 高元帅闻听此言,怒不可遏,随即传令:“众将士,开城迎战!” 霎时,城门大开,放下了吊桥。高元帅走下城楼,带领一队人马,出城门,过吊桥,来到阵前,亮开了队伍。 左肩王龙金环一见,忙把战马往后一撤,大声吼道:“出战!” 话音落,“噌”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员大将。此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握一跟明晃晃、亮闪闪的黄金大棍。但见他: 冬瓜脑袋,倭瓜脸,蒜头鼻子,蛤蟆眼,八字眉,粗又短,大獠牙,唇外翻,螳螂脖儿,大溜肩。模样古怪,犹如妖魔一般。 这员将共有哥儿仨,因为他们的武艺高强,在西夏被称为“三杰”。他们哥儿仨,老大叫王虎,老二叫王豹,老大叫王雕。刚才,纵马出阵的,就是王虎。 王虎冲到阵前,把马一勒,声嘶力竭地喊道:“哪个先来送死?” “唗!大胆狂徒,休要放肆。”说着,马到阵前,要迎敌决战。 这是谁呢?王成。他怎么第一个出战呢?你想,王成是延安府的总兵,眼下又是在延安府交战。 第188章 况且,背后有八贤王赵德芳、元帅高君保、双天官寇准这几位朝廷重臣压阵,他早已激情难按了,能不第一个出战吗! 王成来到阵前,勒缰驻马,高声喝道:“番将通名!” 王虎笑道:“俺乃西夏国三杰之一王虎是也!哎!你老爷的棍下不死无名之鬼,快快通名上来!” “我乃延安府的总兵王成。着打!”说着,一挥大刀,向王虎猛劈过去。 王虎手疾眼快,闪身一躲,“嗖”就是一棍。王成将头一歪,大棍落空。王虎急忙拨马转身,犹如离弦之箭,又冲了上来。只见他抡开大棍,上下翻飞,真个是:只见金光闪闪,不见战将身形。 王成左架右挡,上遮下拦,不能进招。心里一慌,突然被王虎一棍打在了头上。顿时,头破血流,落马而死。 王虎停棍驻马,仰面狂笑:“哈哈......哪个还敢再战?” 这时,又冲出一匹战马,二话没说,挺枪便刺。王虎急忙用黄金大棍架住:“你是何人?” “我乃先锋官呼延丕显!” “哈哈,你就是擒拿潘仁美的呼延丕显?” 呼延丕显再没多言,挥舞银枪把王虎的黄金大棍拨到一边,翻手压住了黄金大棍,心想:“头一阵,王总兵身亡;这一阵,我豁出性命也要给王总兵报仇!”想罢,挺枪便向王虎的咽喉刺去。 王虎一低头,没有刺中。呼延丕显把枪头一转,又向王虎的肚子刺去。王虎向右一躲,又没有刺中。这一下子,呼延丕显可急了,盘战马,猛挥枪,“噌噌噌”,连连狠刺。 王虎速速盘马,急急躲闪,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战到十个回合,呼延丕显见王虎拨马要逃,便攒足力气,猛进一枪,“噗”扎到了王虎的腿肚子上。顿时,鲜血流淌,疼得他“嗷嗷”直叫,拨马而逃。 呼延丕显把马一勒,喝道:“哪个敢战?速速走马过来!” “呼延丕显,你休要夸口!”随着喊声,从番阵里又跑来一员战将。 呼延丕显喝道:“你是何人?” “我乃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无须多言,快快与我交手!” “难道怕你不成?” 说话之间,二人战了起来。霎时间,刀来枪往,一直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高低。 这时,高元帅吩咐兵士摇旗呐喊,击鼓助威。顷刻之间,杀声四起,鼓声震天。呼延丕显一见众将士给自己助威,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又战了几个回合,龙金环仍然没有取胜,急了,心想:“也罢!待我用鞭取他的性命!”随即,他收起了大砍刀,往背后一伸手,抽出了走线鞭。接着,把鞭上的挽手往手腕上一套,紧紧攥住鞭把,急将战马一踅:“呔!呼延丕显,拿命来!”话音未落,“嗖——”这鞭就出去了两丈多远。 呼延丕显回头一看:“啊?不好!” 欲知呼延丕显胜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西夏三军围延安 宋朝将领闯联营 龙金环见用大刀战不过呼延丕显,便急忙取下了走线鞭,猛力打了过去。呼延丕显低头一闪,没有躲过,“啪”被打在了头上。虽说没被打伤,却把头盔给打掉了。呼延丕显见此兵器甚是厉害,惟恐恋战失利,随即踅马回阵。 龙金环收回走线鞭,端坐马上,得意狂笑:“哈哈......不怕死的,速来交战!” “休得猖狂,待我取尔狗命!” 随着喊声,又跑来一匹白龙马,雕鞍上端坐着一人。但见此人: 年过六旬,仪表堂堂,头戴三叉帅子盔,锁子金甲穿身上,足登麒麟靴,手中握银枪。威风凛凛,气度不同寻常。 龙金环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征西大元帅高君保!” “哦,原来是你呀!好吧,待我送你上西天!” 说话之间,二人催马交战。你来我往,各不示弱。高君保挥动银枪,如怪蟒翻身,似出水蛟龙,使得龙金环不能近前。 龙金环一看用刀不能取胜,又施绝招,赶紧取出走线鞭,把腕手往手腕上一套,紧攥鞭把,勒马吼道:“高老头,你拿命来吧!”话落鞭出,“嗖——”打了过去。 高元帅早就提防,所以,还没等走线鞭过来,他就躲开了。 龙金环一看没有打中,急眼了,连忙收鞭,乘高元帅盘马转身之际,“嗖——”又是一鞭。这一鞭厉害,不光猛,而且快,“啪”打在了高元帅的后背上,直打得高元帅的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掉下马来。高元帅头晕目眩,无力再战,急忙踅马回阵,鸣金收兵。 龙金环见高元帅败阵收兵,就更加趾高气扬了。他在马上坐着,望着城头上的宋军,又是笑,又是喊:“哈哈......我以为宋朝的将领都是高手,原来呢,却是一群无能之辈!算啦,我左肩王大发慈悲,不攻城了,让你们再多活几天吧!可有一件,限你们三天之内,交出降书;如若不然,我杀进城去,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罢,调转马头,吩咐道,“众将士,回营杀牛宰羊,大摆酒宴,犒赏三军!” 不说龙金环回营摆宴,犒赏三军,再说元帅高君保。高元帅在城外交战,不幸中鞭收兵,回到了总兵府。赵德芳、寇准和呼延丕显放心不下,同来看望高元帅的伤情。高元帅一见众位大人到来,甚感惭愧,长叹了一声,说道:“众位大人!本帅不才,败于番将之手,损伤了我大宋的声誉。” 赵德芳劝慰说:“高爱卿,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此忧心。” 寇准说:“元帅,此次败阵,非是番将的武艺高强,而是他使用了特殊的兵器。” 呼延丕显问高元帅:“元帅,我见过许多鞭,就是没有见过这种鞭。你见过吗?” 高元帅说:“我也没有见过。嗐,什么兵器能对付它呢?若对付不了,我们就难以取胜啊!” 赵德芳见高元帅犯了愁,忙说:“高爱卿,莫要忧愁,咱们再想想对策。众位爱卿,天色不早,先安歇去吧!” 转眼,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的一大早,龙金环又带领人马,来城下狂叫:“赵德芳,快快递交降书!如若不交,我就要下令攻城啦!” 守城的兵丁禀告了赵德芳,赵德芳急忙招来高元帅、寇准等人,共议此事。众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高元帅一怒之下,又要出城与龙金环决一死战。 赵德芳拦阻说:“高爱卿,眼下尚无良策。贸然交战,必败无胜。” 高元帅闻听,更加为难了,问赵德芳:“千岁,一不能出战,二不能写降书,这如何是好哇?” 赵德芳沉思片刻,无可奈何地说:“高爱卿,依本御之见,先挂免战牌,然后再计议退敌之策吧!” “挂免战牌?” “对。眼下,只能如此行事。” 就这样,军兵把免战牌高悬于城头之上。 龙金环见了免战牌,仰面大笑,叫嚷起来:“宋军,你们怯阵了吧?你们的高元帅没被本王一鞭打死,算捡了个便宜。要是再不投降,定叫他命归西天。哎,你们那八贤王赵德芳怎么不敢露面啦?叫他快写降书,不然,本王就要传令攻城啦!” 龙金环叫嚷了半天,就城上没有一点动静,只很收兵回营了。 有人问了:“赵德芳不写降书,龙金环不是要攻城吗?怎么不攻了呢?”诸位不知,龙金环改变主意了。他心中暗想:“既然你们不写降书,又不敢出城交战,那我就给你们来‘软的’,不动一刀一枪,将这座延安府拿下!” 又有人问了:“什么是‘软的’呢?”龙金环所说的“软的”,就是把延安府团团包围起来,切断粮草的来源,慢慢地把宋军困死。 龙金环打定了主意,便传令三军,在延安府的四周扎下了营盘,严设哨卡,日夜巡逻。并且,不让城里的人出来,也不让城外的人进去。这样,使宋军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如此下去,|qi|shu|wang|就会不攻自破。 就这样,半月的光景过去了。赵德芳、高君保有些恐慌了。为什么?因为他们带来的粮草不多了,退敌之策仍然没有想出来。 这天,赵德芳、高君保、寇准等人正在一起议事,管草的官进来禀报:“元帅,饲草即将用尽,请元帅早作定夺!” 管草的官刚走,管粮的官又来禀报:“元帅,口粮即将用尽,请元帅早作定夺!” 众位大人听了禀报,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赵德芳见此情景,心想:“高爱卿身体虚弱,无力再战;粮草不足,无法调运。这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转首一看寇准,见寇准坐在那里闭目捋须,默默不语,问道:“寇爱卿!事到如今,你怎么也不着急呀?” 寇准微微一笑,说:“千岁!急,有何用啊?急,能够退敌吗?” “那——你也得赶紧想个退敌之策呀!” “千岁,我这不是在想吗!” “寇爱卿,你在想什么呀?” “千岁,我想大宋开国先主之事哩!” “嗳!眼下全军被困,濒临危境。你不想解危之策,怎么想那先主之事呢?” “千岁,我想先主之事,或许可以解除困境。” “这是为何?快快讲来!” 高君保闻听此言,急忙站起身来,问道:“寇大人!先主之事,能解围、退敌?” 呼延丕显急不可待地催促说:“寇大人! 第189章 别兜圈子了,快快直说吧!” 寇准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好,待我讲来。想当初,先帝尚未登基之时,带领人马去攻打北汉王。北汉王手下有员大将,名叫杨衮,号称火山王。先主与杨衮大战,一直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高低。杨衮急了,‘啪’一铜锤把先主给打下了雕鞍。”高元帅急问:“寇大人,这柄铜锤叫什么名字啊?” 寇准继续说:“元帅,这铜锤名叫‘走线铜锤’。这种铜锤,能打远打近,百发百中,且能立即收回。俗话说,‘不打不成交。’虽然先主被打落马,可杨衮见先主的武艺超众,不仅不去伤害,反而急忙上前搀起了先主,并说‘将军,恕末将无礼!日后,你若用着末将,请到河东火塘寨去找,甘愿为你效劳!’先主登基后,带领人马去佘塘关征战,遇上了北汉军的元帅佘表。佘表有两个儿子,长子佘龙,次子佘虎。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佘赛花,就是咱们的佘太君。先主与佘表战了几十个回合,不能取胜。为什么呢?因为佘表有一件兵器,叫‘走线鞭’,非常厉害。先主破不了这种鞭,便差人到火塘寨去请杨衮。可是,杨衮没来,派他的儿子杨继业来了。杨继业与佘表战了没有几个回合,就把佘表给战败了。杨继业为什么能战败佘表呢?因为杨继业使用的兵器,是他父亲的走线铜锤。佘表一见杨家走线铜锤能胜他的走线鞭,就把女儿佘赛花许配给了杨继业。两家一成亲,就和好了。据说,杨继业将这走线铜锤和使用此锤的各种招数,都传给了佘太君,成了杨家的传家之宝。可是,后来一直没见杨家众将用过此锤。我想,那佘太君是个有心之人,又是喜好武艺之人。此锤决不会丢失,各种招数也决不会失传,杨宗保也定会使用。不过,遇不上走线鞭,杨家是不会使用走线铜锤的。可令人不解的是,这龙金环的走线鞭是从哪里学来的呢?看来,要破他的走线鞭,就必须去搬请杨宗保。诸位,你们意下如何?” 高元帅一听,满心欢喜,忙说:“快快差人去搬请杨宗保吧!” 寇准笑着说:“元帅,杨宗保正在为父帅守孝,佘太君能让他前来吗?” “是啊!圣上有言在先,佘太君若是不让宗保来呢?” “元帅,我倒有个办法。” “有何办法?” “请千岁亲笔修书一封,差人送到火塘寨,佘太君定能让宗保前来。” 赵德芳闻听,一扫愁云,说道:“寇爱卿啊寇爱卿,你真乃足智多谋哇!看来,本御没有选错你这个保驾官哪!” 寇准笑呵呵地说:“千岁过奖了。事不宜迟,快快修书吧!” 高元帅和呼延丕显觉得退敌有望,也在一旁催促说:“千岁,还是快修书吧!” 赵德芳展纸提笔,“刷刷刷”,顷刻之间,写好了一封书信。信里说了些什么呢?主要是说: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用走线鞭打死了总兵王成,打败了先锋官呼延丕显和元帅高君保,延安府城已经被困。请佘太君速派杨宗保,携带走线铜锤,到延安府破敌解围。 写罢书信,赵德芳又犯起愁来。他犯什么愁哇?城外驻扎着西夏的十万大军,营帐一个挨着一个,哨卡一层连着一层。谁能冲出重围,前去火塘寨下书呢? 高元帅看出了赵德芳的心思,说道:“千岁,前去火塘寨下书,就得连闯敌营。闯敌营,这是九死一生之事。可是,不闯敌营,下不了书,搬不来杨宗保,破不了龙金环的走线鞭,怎保大宋的江山呢?可这下书之人......” 高元帅正在为难之际,忽听有人说道:“元帅,休要为难,末将愿往!” 赵德芳一看是呼延丕显,摇了摇头,说:“呼延爱卿,你身为先锋,怎能去得?高爱卿,还是差派别人吧!” 呼延丕显见赵德芳不让去,心中十分着急,连忙说:“千岁,末将深知闯敌营非为易事,且有性命危险。有道是,‘忠良将宁死阵前,不亡阵后。’为国尽忠,末将死而无憾!再者,元帅身体欠佳,年纪高迈;寇大人虽则足智多谋,却的文官。千岁,元帅,还是差末将前去下书吧!” 赵德芳一琢磨,觉得呼延丕显言之有理,转首问高元帅:“高爱卿,你看此事如何处置为好?” 高元帅思量了片刻,说:“千岁,也只好如此了,就差派呼延大人前往吧!” 呼延丕显闻言,十分高兴,问道:“千岁,搬请杨宗保,还用去东京奏知圣上吗?” “嗳!边关军情紧急,不用啦。” “也好。” 说罢,呼延丕显接过书信,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转身要走。众位大人嘱咐说:“一路之上要多加戒备。” “众位大人放心,末将告辞了!”随即,迈步来到庭院,提刀上马,直奔东门而去。 呼延丕显骑马来到东门时,谯楼上正好鼓打三更。他首先登上城头,借着微微的月光向敌营瞭望:之见西夏的营盘里茫茫一片,一营接一营,一眼望不到边。他又仔细听了听,四下十分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更梆之声。呼延丕显见此情景,心中暗想:“莫非番营的将士都已沉沉入睡?倘若如此,真是天赐良机呀!”他又听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便决定闯营。于是,忙命守城兵悄悄地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催马出城,闯入了敌营。 诸位,呼延丕显还真猜对了,番将的将士都已沉沉入睡了。那些把守路口、营门的兵丁,抵挡不住呼延丕显,所以工夫不大,呼延丕显便闯过了二十多道营盘。 有的问了:“当初,龙金环围城,曾命令将士严加戒备,不许城内走脱一人。如今,为什么又松懈了呢?”起初,番兵将延安府团团围困之后,昼夜防备不懈。后来,他们见城头上终日挂着免战牌,不敢出城交战,又想到宋营的几员大将有的战死,有的战败,加上粮草即将绝尽,坐等破城,已是指日可待了。于是,龙金环就松懈起来了。这一松懈不要紧,恰好给呼延丕显闯营开了方便之门。 呼延丕显一连闯过了二十多道营盘,而在闯最后一道营盘时,却遇到了麻烦。怎么?被番将王虎给挡住了。 呼延丕显一见王虎,喝道:“王虎!你可知道,上次交战,我饶了你的性命?这次,你胆敢拦路,休怪我手下无情!” 王虎是呼延丕显手下败将,经呼延丕显这么一说,真害怕了,他想:“论武艺我不及他,若打必然丧命;不打,左肩王龙金环得知,岂能饶我?这......” 王虎正在犹豫,忽然跑来一个兵丁,气喘吁吁地喊道:“王将军,大事不好!” 王虎闻报,把马一勒:“出了何事?” “王将军,有人闯营啦!这个闯营的甚是厉害,杀了咱许多人,人头都掉满地啦!” 王虎猛然一愣:“奇怪!怎么又有人闯营啊?”忙问:“闯营的叫什么名字?” “他说姓,姓——姓什么,我也没听清!王将军,快去擒拿吧!不然,就跑掉啦!” 王虎正在为脱身犯愁,一听说又有人闯营,骗来了个“就坡下驴”。随即,他连忙吩咐兵丁说:“快快将这个闯营的团团围住,我先去擒住那个闯营之人。然后,我再回来擒拿这个闯营之人!说罢,跟着禀报的兵丁,策马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定国途中斩敌将 否显林里逢贤侄 王虎随着兵丁跑过几座营盘,见哨卡、营门之处,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血泊中泡着许多人头,不由万分吃惊,心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连营?居然杀死这么多的兵丁?” 王虎正在思想,忽然跑来一个兵丁,说道:“王将军,你怎么这般时候才来呀?” “哎,你见到那个闯营之人了吗?” “见到啦,那个闯营之人可厉害啦!” “休要罗嗦。此人现在哪里?” “哎呀!王将军,你来晚啦!闯营之人磕镫挥刀,边杀边喊,说什么肚子饿了,去找地方吃饭,吃饱了再回来,要把咱们斩尽杀绝!” “这么说,他已经走啦?” “走啦。” “走了多久?” “没有多久。” “还能追上吗?” “嗐!王将军,这闯营之人甚是骁勇,催马如飞,追不上啦!” 王虎一听,惊恐万分,暗想:“左肩王曾经有令,谁放走了城中一人,要砍头示众。如今,我还没有擒住呼延丕显,又从我手里跑掉了一个闯营之人。此事若被左肩王得知,焉有我的命在?嗯,我还是去擒拿呼延丕显吧!”想到这里,他即刻掉转马头,又向回跑去。 王虎来到方才拦挡呼延丕显的地方一看,呼延丕显不见了,包围呼延丕显的兵丁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刚才,王虎一走,兵丁们可就慌了神啦。再说,就兵丁那点武艺,哪是呼延丕显的对手哇?所以,兵丁们站在原地只是大叫大嚷,谁也不敢向前冲杀。呼延丕显一看这个阵势,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快快闪道!谁敢拦挡,我就砍掉谁的脑袋!” 众兵丁闻听,“呼啦”全都四下逃散了。乘此机会,呼延丕显急催战马,飞奔而去。 王虎不见了呼延丕显,唤来一个兵丁问道:“呼延丕显哪里去啦?” 兵丁说:“谁是呼延丕显呀?” “就是刚才命你们包围的那个宋将。” “唉,别提啦!刚才你一走,他就猛挥大刀,左杀右砍地冲出去啦! 第190章 我们奋力拦挡,也没有抵挡住!” “呸!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真乃无用之徒。待我前去追赶!” 先不表王虎前去追赶,再说呼延丕显。呼延丕显催动战马,风驰电掣般闯出连营,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回头见无人追赶,这才让战马放慢了脚步,不由松了一口气:“嗐,总算闯过一关,搬请杨宗保有望啦!”他高兴地向前走着,走着,忽见迎面闪出一片茂密的树林。他顿时一愣,暗暗生疑:“嗯?树林之中,会不会有伏兵呢?王虎会不会在此截我呀?”他一边猜想,一边走进林中。此时,突然有人喝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如若敢违抗,定叫尔掉脑袋!”说着,从路边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人。见此人: 二十大儿,三十来岁。膀阔腰圆,甚是雄伟。二眉似利剑,双目如朗星。头戴大红英雄巾,身穿紫色箭袖衣,大肚带,系腰中,护心镜,挂前胸,抓地虎战靴二足穿,开山大斧手中掂。大喊一声震山岳,好象天将下人间。 此人来到呼延丕显面前,勒马喝道:“哎!留下买路的金银,便放你过去;如若不然,让你人头落地!” 呼延丕显勒住战马,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此人不像西夏国人,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问道:“你是何人?” “劫道的。” “劫道的?你为何不去劫商旅,偏要劫我这穷武人呢?” “嘿嘿!我这个劫道的,与别的劫道的不同。不劫商旅,专劫武人!” “既然如此,你要什么呀?” “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胯下骑的,手里拿的,我全要。” 呼延丕显听罢,觉得非常奇怪:“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莫非他是西夏国的将领,埋伏在此,特意擒拿我的?嗯,待我探问探问。”于是,大声问道:“你是哪国人?” 劫道的毫不犹豫地说:“我乃大宋之人!” “你是大宋之人,我送你几句话。” “有话尽管讲来!” “如今,西夏兴兵十万,团团围困了边关的延安府,扬言要夺大宋的锦绣河山。有道是,‘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身为大宋之人,又有武艺,就应为国效力,前去杀敌平乱,保卫疆土,怎可在此劫道,做此不仁不义之事?” “看来,你定是大宋的武将喽?” “不错。” “那就快快通名上来。” “我乃宋天子之臣——呼延丕显!” “哦,原来你就是呼延丕显哪!哎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多亏我叫你报了姓名,不然,我这一斧子下去,还能有你的命在?” “这么说,你不劫我啦?” “不劫啦。刚才你说的话,都很在理。我再劫你,天地不容啊!” 他二人正在讲话,忽听有人喊道:“呀——呔!宋将哪里逃走?” 呼延丕显一看,是番将王虎飞马追来。他急忙对劫道的说:“好汉,快快让我过去吧,有人追来啦!我重任在身,倘若有个闪失,可就耽误了大事啦!” 劫道的闻听,毫不惊慌,笑呵呵地说:“莫急。西边追来的那个人是谁呀?” “是西夏国的大将。” “他叫什么名字?” “姓王名虎。此人武艺高强,是西夏国的三杰之一。” “哦!是他呀,无妨。不瞒你说,刚才,我已经到番营里溜达了一趟,用我这大斧,‘嘁哩咯嚓’地宰了他们不少兵丁,杀了他们个落花流水。我一看天不早了,该吃饭了,就跑出来了。这不,我刚吃完饭回来,就碰上你啦!莫要惊慌,有我在此,别说是一个王虎,就是十个八个王虎,也不是我的对手。将军闪开,我来对付这个番将。” “好汉,请问你的尊姓大名?” “待我收拾了这个王虎,再告诉你吧!” 说罢,这个好汉转身握斧,拦住王虎的去路,高声喝道:“呔!来人停马!” 王虎来到好汉的近前,把马一勒,吼道:“你是何人,胆敢拦路?” “休要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拿人的!” “拿谁?” “拿你!” “哈哈!你可知我的厉害吗?” “嘿嘿!你可知我不好惹吗?” “我的大棍可不吃素哇!” “我的大斧是专门吃腥的!” “你究竟叫何名字?快快报来,我这棍下不死无名之鬼!” “好,好,好。告诉你,我姓包,叫包了!” 王虎一听“包了”二字,不由一惊:“啊?刚才闯我连营的,莫非就是他?”于是问道:“方才,是你闯的连营吗?” 好汉把胸脯一拍:“不错,不错,这是某家。” “杀死我兵丁的也是你吗?” “对对对,是某家。” “想救呼延丕显的,是你吗?” “是啊,是啊!想宰你的,还是某家。哎,我这大斧之下也不死无名之鬼,你敢通名上来吗?” “哪个怕你?我姓王,名叫王虎!” “哎,你还有个外号呢,怎么不肯说呀?” “休要胡言,我从来就没有外号。” “有,你的外号叫‘送死’。” “唗!真乃无礼。” “有礼,有礼!我这大斧不是正迎接着你吗?还不快快过来送死!” 王虎闻言,怒火中烧,磕镫纵马,向前一蹿,“呜”的一声,黄金大棍就砸了过来。 这位好汉一不怕,二不慌,双斧一举,“啪”夹住了黄金大棍:“哈哈,你真的要送死吗? 王虎攒足浑身的气力,”噌“抽出了黄金大棍:“休得狂言。着棍!” 说话间,二人盘马错镫,棍来斧去,“呜呜呜”“丁丁丁”,战了起来。王虎的武艺高超,好汉的武艺不凡,一直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这样一来,呼延丕显可有点沉不住气了。怎么?呼延丕显见好汉与王虎战了多时,分不出高低,便想:“如此争斗,何时是了?我继续等下去,岂不误了大事?可是,这位好汉见义勇为,不辞辛苦,不惜性命地替我交战,我若乘机而走,岂不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这——嗐!还是应以国事为重,顾不得这些啦!“想到这儿,他掉转马头,催马便走。刚走了没有几步,忽听林中喊道:”哎——快快停马。你怎么能走哇?热闹还在后头呢!” 呼延丕显抬头一看,见林中又蹿出了一匹战马。马上之人生了副黑脸膛,有二十五六岁,身穿黑缎子箭袖战袍,手提双鞭,收缰勒马,挡住了呼延丕显的去路:“请你稍等,要走嘛,咱们一块儿走。哦,是不是你担心我家兄长战不过那王虎哇?告诉你,我家兄长有个怪脾气,他杀人的时候,总愿多逗一会儿,等逗得过了瘾,才杀呢!将军,请你放心!如果我家兄长战不过他,还有我呢!不是对你夸口,就我这双鞭,这要打过去,保准叫他的脑袋开花。” 呼延丕显听了这番话,在马上抱拳问道:“壮士,请问你的尊姓大名?” “名字倒有,暂不奉告。” “这是为何?” “不为什么,等我家兄长杀了那番将回来,连他的名字一起告诉你。” “壮士,你兄长不是叫‘包了’吗?” “嗳!那是他随便说的,他不叫‘包了’。” 这个黑汉又转身喊道,“哎——大哥,你逗得过瘾了吗?差不多就算啦,这位将军等急啦,我也等急啦!” 好汉闻听,回头一看,说道:“贤弟,你怎么也出来啦?” “我想给你帮帮忙啊!” “不用,对付这个番将,我自己还绰绰富余呢!” 王虎见好汉边说边战,暗想:“嗯,乘此机会,我给他来几下狠的吧!”随即,两臂一用力,“啪啪啪啪”一连打了几棍。这位好汉挥动大斧,,“喀喀喀喀”,一连迎了几斧,顺势往后撤去。 王虎以为他招架不住了,笑道:“哈哈......,你哪里是我的对手?着棍!”话音未落,又将大棍砸来。 这好汉举斧一架,向上一蹿,左脚出镫,踏上马鞍,身子一拧,把大斧一调个儿,浑身用力向王虎的脖子上砍去,只听“喀嚓”一声,王虎的人头滚落马后,躯体横在了地上。这好汉冷冷一笑:“哼哼!王虎哇王虎,我叫你再逞凶狂!” 呼延丕显见此情景,连忙下马,躬身一礼:“好汉,你真武艺高强啊,多谢你的解危之恩。” 这位好汉甩镫下马,还礼道:“将军不必过谦,助人解危,理所当然。哎,后面还有人追赶吗?” 呼延丕显说道:“好汉,没有啦!” 这位好汉一听没人追赶了,把大斧往鞍上一挂,双膝跪下,高声说道:“叔父,愚侄有礼了!” 那位黑脸膛壮士把双鞭挂在鞍上,“扑腾”也跪在呼延丕显面前,说:“叔父,小侄给你老人家叩头!” 呼延丕显不知道知识怎么回事,慌忙弯腰搀起,问道:“你们弟兄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称我叔父?” 这位好汉说:“叔父,你不知我弟兄的名字,可提起我俩爹爹的名字,你定会知晓!” “你们的令尊,叫何名字?” “我爹叫孟良,他爹叫焦赞。” “哦!二位贤侄叫何名字啊?” “我叫孟定国,他叫焦廷贵。” “二位贤侄,为何来到此地?” “我俩听说西夏兴兵十万,侵犯我大宋的边境,便偷偷来到前敌,闯营报号,为平乱效力!” 第191章 “哦,原来如此!” “叔父,你为何到此呀?” 呼延丕显见问,长叹了一口气,将与西夏交战如何失利,延安府被困以及去火塘寨搬请杨宗保之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孟定国闻听,十分惊疑,说:“啊?那小小的西夏,既然有如此厉害?叔父,你不用回去搬请杨宗保啦!” 呼延丕显急问:“为何不用去呀?” “叔父,杨宗保的武艺,虽说比我们哥儿俩强,可也强不到哪儿去。这么办吧,咱们一同杀回去,就凭我们哥儿俩的武艺,定能战败西夏,解除重围,救出千岁,救出众位大人。走,咱们快上马吧!” “且慢!二位贤侄,你们赤胆忠心,为国为民,敢于冲锋陷阵,令人十分敬佩!可是,你们去到阵前,也是枉然哪!” “叔父,你是担心我们哥儿俩战不过那个龙金环吧?嘿嘿!叔父,你也太长番将的志气,灭咱大宋的威风啦!” “嗳!二位贤侄,我不是小瞧你们哥儿俩,也不是长番将的志气,灭咱大宋的威风。我来问你,你俩会破那龙金环的走线鞭吗?” “走线鞭?这——没见过这种鞭!” “着哇!没见过走线鞭,怎么去破走线鞭?破不了走线鞭,去阵前又有何用啊?” “叔父言之有理。那——谁能破这种走线鞭呢?” “杨宗保。” “他怎么会破呢?” “听寇大人讲,杨家有一传家之宝,名叫走线铜锤,此锤是专破那走线鞭的。这次我去搬请杨宗保,就是让他携带此锤,前去破那龙金环的走线鞭的。” “啊,明白啦。叔父,你去搬请杨宗保,那我们哥儿俩干什么去呢?” 呼延丕显思索了片刻,说:“这样吧,咱们一同去火塘寨搬请杨宗保。回来,你们弟兄三人同去与西夏交战。二位贤侄,意下如何?”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心中万分喜悦,连连答道:“好,就依叔父之言。” 说罢,叔侄三人扳鞍纫镫,扬鞭催马,直奔火塘寨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编谎言总兵害忠良 听真情少帅释义士 呼延丕显带领着孟定国和焦廷贵,离开树林,日夜兼程,急急赶路,一心早到火塘寨,速请杨宗保。这且不提。 再说杨家男女众将。佘太君带领杨家男女众将来到火塘寨,安葬了杨延昭的尸骨,又在他的墓前搭了一个席棚,供守孝人杨宗保在此居住。杨宗保头戴孝帽,身穿孝袍,一年四季守在这里,以尽孝心。每天除了祭祀之外,不是到棚外打打拳,练练刀枪,就是坐在棚中苦读兵书。如此日复一日,不觉三年孝期将满。 这天晚上,万里无云,皓月当空,四下万籁俱寂。杨宗保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阅读兵书,忽听棚外有“沙沙”的脚步声响。心想:“白天,太君,母亲,伯母和婶娘,都来过了,没有谈及府中有事儿啊?此时,夜近三更了,有谁到此呢?嗯,待我出去看看。”想到这儿,杨宗保合住兵书,站起身来,摘下宝剑,迈步走出棚外,向左右望了望,连个人影儿也没看见;仔细听了听,也没有任何动静。心里说:“或许我听错了!”于是,又转身走进席棚,坐下,趴在了桌上打盹。 不多一时,又从棚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杨宗保似睡非睡,猛然一惊:“嗯?”又仔细一听,却没了响动,暗自思量:“莫非有人前来盗墓?待我装做沉睡,弄个究竟。”想到此,又趴在桌上上,打起了呼噜。 有人问:“是棚外真的有人,还是杨宗保听错了呢?”杨宗保没有听错,棚外真的有人。杨宗保怎么没有看见呢?原来,来者走到席棚跟前,用刀尖儿轻轻地将席墙捅了一个小孔,往里一瞧,见杨宗保拿着宝剑要出席棚,便悄悄地藏到了灌木丛中。杨宗保只是站在席棚的门口向左右望了望,未到周围的灌木丛里搜寻。这样,他能看见吗? 过了一会儿,来者来到席墙的小孔处往里一看,见杨宗保在桌上趴着睡觉,又听到“呼噜呼噜”的鼾声,以为是睡着了。于是,他高抬脚,轻落足,慢慢地走到席棚的门口,轻轻地拨开门扇,走了进来。 这时,杨宗保依然在桌上趴着,纹丝没动,呼噜却打得更响了。杨宗保听见了吗?听见了。听见了为何不动啊?他想看看来者要干什么。 来者走到桌子跟前,举刀刚要砍杨宗保,只见杨宗保猛地来了个“旱地拔葱”,“噌”蹿了起来。紧接着,使了个“蛤蟆入水”,又使了个“前滚翻”,到了来者的背后。来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杨宗保用拳头往他的右胳膊肘上轻轻地一磕,来者的胳膊一麻,“当啷”一声,钢刀掉在了地上。来者刚要转身还手,杨宗保顺势向他的前胸上猛击了一拳,把来者打出去有一丈多远,“扑腾”摔了个仰八叉。杨宗保一个箭步蹿过去,用脚踏住了他的肚子,高声喝道:“别动!动一动,我便要你的狗命!” 来者见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淌,乖乖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杨宗保急忙抽下腰中的丝带,紧紧地捆住了他的双臂。定睛一看,只见此人: 年纪十八九,长得细腰奓背,双肩抱拢,高个头儿。面如玉,眉似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牙齿,元宝口。上穿青缎,下穿青绸,一身段打扮,甚是讲究。 杨宗保看罢,心中十分纳闷:“嗯?此人长得慈眉善目,不象个歹徒。再说,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前来行刺?其中必有缘故,待我问个明白,再作处置。”于是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行刺人见问,惊恐万状,两眼死死地盯着杨宗保,默默无语。 “为何不语?你是聋哑之人吗?” “我,我不是聋哑之人。” “你与我有何冤仇?” “无有冤仇。” “既然无有冤仇,为何前来行刺?” “这,这......” 杨宗保见行刺人说话支支吾吾,料他有为难之处,于是缓和了口气说:“壮士,你前来行刺于我,可知我是谁吗?” “小人不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刺杀我呢?” “这......” “壮士,莫要害怕,不不会随便将你杀死的!”说罢,杨宗保弯腰给行刺人松了绑绳,“壮士,起来吧!” 行刺人慢慢站起身来,抱拳施礼,低声说道:“多谢不杀之恩!” 这时,杨宗保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桌旁,面带微笑地说:“壮士,来,坐下叙话。” 行刺人稍定心神,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杨宗保也坐稳身形,说道:“壮士,告诉你吧,我的祖父是金刀令公杨继业;我的父亲,是镇守三关的元帅杨延昭;我是令公之孙,元帅之子,名叫杨宗保。” “啊!你是杨少帅啊?” “对,我就是杨宗保。” “杨少帅,你这是为谁戴孝哇?” “为我父帅。” “杨元帅因何故去?” “唉,说来话长啊!我家父帅一见辽寇大败,边关安靖,思念祖父之情深切,便差派孟良叔父前去北番洪羊洞盗骨。焦赞叔父只恐孟良叔父力单,暗自跟随相助。不幸,二位叔父身亡番邦。父帅闻此噩耗,悲痛成疾,一病身亡。圣上念我杨家扶保社稷有功,降下圣旨,赐我杨家众将回乡安葬父帅,为父帅守孝三年。” “杨少帅,你是在此守孝呀?” “正是。” 行刺人闻言,羞愧万分,低头思想:“杨家乃忠良之家。杨家众将赤胆忠心,扶保大宋,转战沙场,碧血洒尽,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今晚,我却前来行刺杨少帅,做此伤天害理之事。我,我,我为何如此糊涂哇!”想到这里,“扑腾”跪倒在杨宗保的面前,连声说道:“杨少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杨家,我有罪呀!” 杨宗保见此情景,急忙上前,将行刺人搀扶起来,和蔼地说:“壮士,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有何言语,慢慢讲来。” 行刺人被杨宗保搀到椅子上,擦了擦眼泪,说道:“杨少帅,我对实说了吧!我叫刘英,是沧州刘家庄人。只因家中贫寒,爹爹给人保镖,挣些银两糊口。我自幼跟随爹爹习武,学会了十八般武艺。一年夏天,爹爹忽然身患暴病,不幸去世,抛下我母子二人,无法度日,实在无奈,便离开了家乡,四处奔波,依靠卖艺为生。前些日子,我母子从汝州来到了池州城里。一天,我正在大街上卖艺,突然来了几个兵丁,说池州总兵请我母子进府。母亲不知为何,我也不知凶吉,再三推辞。兵丁不允。我母子二人提心吊胆地到了总兵府,见了总兵。他问了我的姓名,问了我的家世,试了试我的武艺,便说,‘你年纪轻轻,又有一身武艺,常年闯荡江湖,也不是长久之计呀!眼下,我正在选取家丁,想把你母子二人留在我府。你若干的出色,我可给你一些银两,买几亩土地,盖处宅院,再娶个妻子,也好成家立业,安享富贵。你们意下如何?’我一想,总兵说的都是好意,同母亲一商量,就答应了。” 杨宗保听到这里,问道:“刘壮士,这个总兵叫什么名字?” “这个总兵姓周,名叫恒武。他兄长叫周恒威,是当朝的驸马,又是东京城的京僚大元帅。” “刘壮士,你是总兵府的家丁,不在府内,渭河半夜三更前来暗杀我呀?” 第192章 “杨少帅,我是被骗来的!” “谁骗你来的?” “周总兵。” “哦!他怎么骗你的呀?” “今天,我在后院演习武艺。有个家将匆匆跑来,对我说,‘刘兄弟,别练了,总兵唤你去待客厅,快快走吧!’我不敢怠慢,急忙收拾了兵器,大步去了待客厅,一看厅这无有别人,只有周总兵一人坐在那里,还摆着一大桌酒菜。我非常惊奇,刚想开口询问,他便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来,来,来!你我畅饮几杯!’我想,‘自己是个小小的家丁,总兵大人为何与我同饮呢?’左思右想,也不知是何缘故,便施礼问道,‘大人,呼唤小人前来,有何差使?’总兵坐在椅子上,不言有何差使,仍然笑呵呵地说,‘刘壮士,我闻听你进得府来,勤于练武,服从差派,左右和睦,忠于老夫。今日,老夫有兴,将你唤来,一是想与你叙谈叙谈,二是略表酬谢之意。莫要拘束,快快坐下吧!’我不敢违命,谢过总兵,便坐下陪他喝酒。喝着,喝着,总兵长叹了一声,双眉紧皱,犯起愁来。我问他为何长叹,有何为难之事,他摇了摇头,说,‘唉!不讲也罢,给你讲了,你也解除不了老夫的忧愁哇!’我看总兵的神色,听总兵的口气,是有事想求于我,便说,‘大人,小人虽是无能之辈,只要能够做到的,一定为大人效力!’总兵听罢,喝了一杯酒,又长叹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刘壮士,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啦,实言相告吧!池州火塘寨有一个歹徒,是八贤王赵德芳的侄儿,他依仗武艺高强,又是皇戚,便横行乡里,胡作非为,劫人财物,抢人妻女。前年,我家夫人出城游春,没曾想遇到了这个歹徒。他一见夫人容貌俊丽,便走上前去,口吐秽语,百般调戏。丫鬟拦挡,他一拳打死了丫鬟;家将辩理,他又一剑刺死了家将。事后,我也曾找他理论,不料他不光不予赔礼,反而把我打了一顿。我意欲派兵丁擒拿这个歹徒,想到自己官职微小,触犯了八贤王,吃罪不起。如若不擒拿这个歹徒,我却终日耿耿于怀,愤恨难平。刘壮士,此事可真叫我左右为难哪!刘壮士,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呢?’杨少帅,小人自幼好打抱不平,除邪惩恶。听总兵这么一说,便信以为真,立刻怒火烧胸,说道,‘大人,应该除掉这个歹徒!’总兵问我,‘刘壮士,怎样除掉呢?’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又问总兵,‘大人,你能想个办法吗?’总兵闻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眯缝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倒想了个办法,不过——这还得有劳刘壮士一趟,却不知刘壮士能否相助?’听总兵的意思,是想让我去除掉那个歹徒,我想,‘自从来到总兵府,总兵对我母子二人关怀备至,待我母子二人恩重如山。如今,人家有了为难之事,求我相助,我怎能拒绝呀?再说,铲除强暴,解人危难,也是我当做之事呀!’于是,我问总兵,‘大人,你对我母子二人恩深似海。如今,大人用到小人,正是报你大恩之机,就是赴汤蹈火,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总兵一听,立刻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刘壮士,你大义凛然,实乃令人敬佩!’我说,‘大人过奖了。这个歹徒何等模样,今在何处?’总兵说,‘这个歹徒三十来岁,白脸膛,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身材高大,不同寻常。他不在家里住。城南十里,有一片茂密的柏树林,这柏树林是一片坟地。在坟地的北边,搭着一座席棚,不论白天黑夜,这个歹徒总住在那里。刘壮士,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要秘密行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我说,‘请大人放心。小人去到那里,割下他的人头,悄悄前来见你。’说罢,总兵一连敬了我三杯酒,又吩咐了我几句,便各自回房歇息。谯楼打罢二更,我换上了夜行衣,提着钢刀,悄悄走出府门,便来到了这里。杨少帅,我上了当啦,我有罪呀!” 杨宗保听了刘英这番话,暗暗思想:“我与那周恒武素不相识,无有来往,他为何要编造谎言诽谤于我?为何要骗刘英前来行刺呢?莫非是刘英怕我杀他,为了推卸罪责而编造的谎言?不,不会。刘英是个卖艺之人,他与我一不相识,二无仇恨,怎会做出此事?莫非此事出在周恒武的兄长周恒威的身上?可是,周恒威是当朝的驸马,我是辅保宋室的臣子,从来又未发生过口角,他为何要杀害我呢?”杨宗保百思不解,他看着刘英那满面的愧色,又思索了片刻,才和颜悦色地说:“刘壮士,常言说,‘不知者,不为罪。’快快回去吧,免得令堂担忧!” 刘英一听杨宗保放他回去,话语又那么通情达理,顿时泪流满面,倒身跪在地上,又羞愧又感激地说:“杨少帅,你宽大为怀,饶恕小人不死,日后小人定报大恩!可是.....” “刘壮士,快快请起!有何言语,不必忧虑,尽管讲来!” “杨少帅,小人回去之后,该用何言语答对那总兵啊?若不回去,母亲尚在他府,只恐性命难保。这......如何是好哇?” “刘壮士,此事不必为难。我已想出了一个办法,回去之后,保你平安无事。” 欲知杨宗保想出了什么办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刘壮士回府探真情 周总兵灭口下毒手 刘英听杨宗保想出了办法,急忙问道:“杨少帅,有何办法,快快指教小人!” 杨宗保站起身来,说:“附耳上来。” 他二人耳语了一阵,刘英满心欢喜,躬身抱拳,高声说道:“多谢杨少帅指教。后会有期!”说罢,转身走出席棚,大步奔总兵府而去。 刘英一路行走,一路思想:“为保大宋的江山,杨家众将抛头颅,洒热血,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杨少帅南征北战,东杀西砍,忠心耿耿地报效国家。象这样的忠良之将,举国称颂,人人敬仰。可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他呢?难道他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嗯,我得想法弄个明白。”他边走边想,不多一时,便到了总兵府。刘英拐弯抹角,走到周恒武的房前,见屋里还亮着灯,耳听有人说话,于是悄悄地爬上了房顶,探身趴在屋檐上,用手指蘸着唾沫轻轻地将窗纸捅了一个小孔,往里一看,见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周恒武,一个是筱翠花。 筱翠花是什么人呢?是周恒武的爱妾。这筱翠花不光长得漂亮,而且非常善谋,是个刁钻的女子,是周恒武办坏事的得力“军师”。所以,周恒武对筱翠花是言听计从。 周恒武蒙骗刘英去刺杀杨宗保,夜半已过,仍不见回府,心中十分不安,便问筱翠花:“娘子,天到这般时候,刘英为何还不回来呀?” 筱翠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周恒武说:“老爷,刘英不会有变吧?” “嗳,不会有变的。他母子进府以来,我特意款待他们。临行前,我又答应他,事成之后,重赏银两,让他置地买屋,娶妻成家。我哄得他高高兴兴,直劲儿谢恩。你想,他还能变心吗?”“老爷,就算是不变心,那刘英年纪轻轻的,能对付了那久战沙场的杨宗保吗?” “娘子,你有所不知。别看刘英的年纪小,武艺可不寻常啊!我曾亲自试过,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尤其他的刀法,更是不凡。我看,对付一个杨宗保,那是绰绰有余的。倘若巧遇杨宗保睡着了,要个杨宗保的脑袋,更是探囊取物哇!” “老爷,依妾之见,刘英取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取不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都应有个万全之策!” “何为万全之策?” “将他母子一同除掉。” “这是为何呀?” “这就叫‘杀人灭口,不留后患’。老爷你想,杨宗保乃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如今,你为了兄长夺取王位,差他前去行刺,不论事成,不论事败,日后万一从刘英母子的嘴里泄露出去,被圣上得知,咱周家就得诛灭九族哇!” “嗯,娘子说得有理。就依娘子之言,将他母子除掉。” “老爷,此事不易呀!你想,刘英是咱府的家丁,将他母子害死,如果被府中的家将、家丁知晓,定会议论纷纷,说长道短。到那时,老爷的名声可就.....” “这......娘子,你说该如何是好哇?” 筱翠花嘿嘿一乐,走到周恒武的近前,嘀咕了一番。周恒武翘起大拇哥,笑道:“哈哈......娘子,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军师’啊!” 周恒武说罢,走到门口,喊了两声。顷刻之间,走来一人。这个人,四十来岁,不胖不瘦,高高的个头。谁呢,周恒武的心腹家将,名叫狗子。 狗子一进屋,施礼问道:“大人,呼唤小人,有何吩咐?” 周恒武说:“狗子,你去看看刘英回来了没有?” “大人,刚才小人到后院看过了,刘英还没有回来,那个老婆子一人在屋里坐着呢!” “狗子,过来,我给你一件宝物。” 说着,周恒武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小红纸包,递给了狗子。 狗子不知何物,忙问:“大人这是......” “这是一包八步断肠散,快快把它藏在身上。等刘英回来,看我的眼色行事。” “大人,你这是要......” “我要毒死他母子二人。” “哦!大人,小人明白啦。那......,怎么个毒法呢?” “刘英回来之后,要好好款待,就说,‘刘壮士,你一夜辛苦了,老爷赏你一桌酒菜,让你吃饱喝足,歇息之后,再去向大人回话。 第193章 ’乘备办酒席之机,你把这八步断肠散放入酒中isuu書网,端到他母子的房中,劝他们喝下,叫他们气绝归阴。天亮之后,你向阖府人等喧囔,说他们夜间患暴病而死。然后,买两口棺材,抬到荒郊,好好埋葬,以遮掩众人耳目。狗子,你可是我的心腹之人哪!事成之后,决不会亏待于你!” “大人,你就放心吧!此事保管办得不露声色,万无一失。” 刘英在房上趴着,闻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周恒武,你也太狠毒啦!原来,你让我去刺杀杨宗保,是为了周恒威篡夺龙位呀!此事非同小可,我得赶快前去禀知杨少帅!”刘英刚要下房,忽听“吱扭”一声,狗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内,向四下看了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英见狗子走去,急忙跳下房来,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块砖头上,“扑腾”摔了一跤。 周恒武一听屋外有动静,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刘英慌忙爬起,随即答道:“大人,我是刘英。” 周恒武一听是刘英,担心地问道:“刘壮士,何时到此呀?” “小人刚刚到此。一时不慎,摔了一跤,惊动了大人。” “无妨,快快进来。” “是。” 刘英稳了稳心神,迈步走进屋内,一见周恒武,便想拔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又一琢磨:“不行,他是总兵,手下的人多,万一我死了,谁给杨少帅送信去呢?”想到这里,刘英强压怒火,低声说道:“大人,小人枉走一趟,求你宽恕。” 周恒武见刘英空手而归,忙问:“刘壮士,你找见那个席棚了吗?” “找到啦。” “见到那个仇人了吗?” “请容小人禀告。” “快快讲来。” “小人穿过柏林,走到那座席棚跟前,见棚内没有掌灯,黑洞洞的,我想,此人准是睡着了。我便轻轻地拨口了棚门,悄悄地溜了进去,点火四下一看,空无一人,只有竹床、桌椅放在那里。小人以为此人出棚净手去了,便熄灭火光,藏在床下等候了多时,仍然不见人来。小人一看天色不早,担心大人焦急,就回府来了。” “嗯,莫非他今夜不在棚内,回家去啦?” 筱翠花笑道:“老爷,那还用猜吗?你想,他年轻轻的,家中又有妻子,能常年住在棚内,不回去看看妻子吗?这是人之常情嘛!” 周恒武一想,觉得夫人说的是理儿,便对刘英说:“刘壮士,今晚未能与老夫报了深仇,皆因时机不对。不怪于你,他日再说吧!” 刘英闻言,抱拳说道:“大人,今夜事未如愿,小人明夜再去。不把那个歹徒的人头提来,小人誓不罢休!” “好,刘壮士真乃大仁大义之士,令人敬佩。今夜,壮士辛苦啦!你母亲正在房中等你,快快回去吧!待一会儿,我差人给你母子送去酒菜,吃喝完毕,早些安歇。” “多谢大人关照!” 刘英拜辞了周恒武,转身走出房门,直奔后院去见母亲。 筱翠花见刘英离去,笑着对周恒武说:“老爷,怎么样啊?我早就知道刘英杀不死杨宗保。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夜,咱赶快将他母子除掉,免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周恒武点头说道:“娘子言之有理。” “老爷,说干就干。” “对!快去呼唤狗子。” “是。” 筱翠花前去呼唤狗子不提,再说刘英。刘英从周恒武的房内出来以后,来到母亲的房中一看,母亲正坐在椅子上,守着孤灯,暗自流泪呢。 有人问了:“刘英的母亲怎么还没有睡呢?她为什么流泪呀?”刘英出府去行刺杨宗保时,曾对他的母亲说:“今夜,总兵差我出府,只恐兄多吉少。若是在四更前不回来,孩儿也就不能为母亲送终啦!”刘英有此言语,你想,她能睡吗?她能不流泪吗? 刘英的母亲一见刘英进来,喜出望外,急忙起身,上前拉住刘英的手,高兴地说:“孩儿,你可回来啦!” 刘英安慰说:“母亲不必难过,孩儿平安回来啦!”说着,把母亲搀扶到椅子上坐定,又关切地问道:“母亲,你吃过饭了吗?” “唉!为娘不见孩儿回来,哪有心思吃饭呢?儿啊,今夜你出府,究竟是为了何事啊?” “母亲,今夜孩儿做了一件对不起忠良之家的事,孩儿有罪呀!” “你做了什么事啦?” “今夜临走之前,总兵只说让孩儿去惩治一个歹徒,没想到总兵说的不是歹徒,是忠良之将杨宗保!” “啊?你伤害了杨宗保啦?” “没有。” “儿啊,你怎么去干这种事啊?你,你,你这样做,还有一点儿良心吗?” “母亲,孩儿受骗啦!孩儿已经知道了真相,是周恒武要害死杨少帅的。今夜,杨少帅放孩儿回来,是为了探明周恒武要害他的原因。” “儿啊,你探明了吗?” “孩儿已经探明了。” “周恒武为何要害杨少帅呢?” “周恒武的哥哥是当朝驸马,想篡位做皇上。可是,他们深知有杨少帅在,就难以成功,所以设法杀害杨少帅。” “啊?好他个狠毒的奸佞!儿啊,你打算如何行事?” “孩儿早已吃好,准备明日去禀知杨少帅,让杨少帅早有提防,以免遭受毒手。” “想得对。事不宜迟,应当立刻前去禀知杨少帅。” “孩儿想让母亲一同前往,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嗳!为娘年迈,一同前往,多有不便,还是你一人前去为好。” “母亲,孩儿与母亲一同前往,一来是报答杨少帅的不杀之恩,要为杨少帅拉马坠镫,终身效力;二来,是让母亲赶快离开总兵府,免受其害。” 刘英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人呼叫:“刘英,刘英!” 刘英出门一看,是狗子带领着两个家将来了,还抬着一个大食盒。一进门,他们把食盒往地上一放,立即打开食盒,把酒菜摆在了桌子上,有四凉四热,鸡鸭鱼肉,十分丰盛。 狗子见酒菜摆齐,挥手示意,把别的家将支走后,回头笑呵呵地说:“刘英,你可真有造化呀!总兵大人念你一夜辛劳,赏你一桌酒菜,让你母子好好地吃喝一顿。明日,总兵大人还有差遣。”说罢,狗子拱手转身,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刘英送到门外,见狗子走去,急忙回到屋里,紧紧地闭上了房门。 刘英的母亲看着桌上的酒菜,疑惑地问刘英:“儿啊,周恒武为什么给咱母子送这一桌酒菜呀?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刘英惟恐母亲吃喝,急忙说:“母亲,这菜万万不能吃,这酒也万万不能喝。” “嗳!你跑了一夜,腹中早已饥饿了,快快吃饱喝足,好给杨少帅送信儿啊!” “母亲,这酒菜之中有毒!” “啊?儿啊,你怎知这里面有毒呢?” “刚才,我在周恒武的房顶上偷又听到的。今夜,周恒武想要毒死咱母子二人!” 刘英母亲一听,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儿啊,这怎么办呢?” “母亲不必害怕,孩儿早已想好了主意。” “是何主意?” “此时,天色未亮,咱赶快收拾一下,速速逃出城去。” “唉!周恒武是池州的总兵,就是逃出城去,也难逃出他的手掌!” “这不要紧。只用咱母子去到杨少帅那里,就是周恒武知道了,他也奈何不得。” “如此甚好,咱们说走就走。” 说罢,他母子二人急忙打开箱笼,取出了几件衣物,包裹停当,就要开门。 这时,忽听院中有人高喊:“家将们!严加把守,不要让刘英这个贼子跑掉。” 有人问了:“刚才,刘英眼看着狗子走了,为什么他母子在屋里谈论逃走之事,被他们听见了呢?”刘英见狗子走去不假,可刘英没留神被狗子支走的那两个家将。那两个家将到哪里去了呢?他俩遵照狗子事先的吩咐,藏到刘英的房后,等刘英回到屋内,又悄悄地来到刘英的窗前,偷听刘英母子谈话。他俩一听刘英母子要逃,便急忙禀告了周恒武,周恒武就赶紧带人擒拿来了。 刘英听到屋外有人呐喊,急忙对母亲说:“不要害怕,你在屋内等候,待我出去看看。” 说罢,刘英手提钢刀,来到屋外,见周恒武还在那里叫喊。刘英稳了稳神儿,不慌不忙地问道:“总兵大人,这是为何呀?” 周恒武冷冷一笑,说:“哼哼!你做的好事,还来问我?你个刁钻的贼子,编造谎言,哄骗老夫,还要偷偷逃走,我岂能容你?” 刘英一听,明白了,心想:“看来,不动手是难以逃走了。可是,我一人拼杀出去,这倒不难,还有母亲在此呀?这如何是好呢?” 刘英刚要与周恒武答话辩理,忽听母亲在屋中喊道:“儿啊,你赶快杀出去吧,不要管我!” 接着,就听屋内“咚”的一声,母亲碰墙而死了。 刘英见此情景,心如刀绞,顿时怒火满胸,举起钢刀,向周恒武冲去。 欲知周恒武是死是活,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池州城刘英除叛逆 火塘寨太君救侠客 周恒武一见刘英冲了过来,急忙高喊:“众家将!快快擒拿,要死的,不要活的。谁将刘英杀死,赏银二十两!” 众家将深知刘英的武艺高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一听给二十两银子,“呼啦”冲上前去,把刘英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94章 刘英毫不惊慌。为什么?艺高人胆大呀!凭刘英的武艺,要对付这群平素只会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恶奴,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拉开架势,厉声喝道:“好,你们来一个,我宰一个;来四个,我宰两双。今日,让你们这帮歹徒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众家将见此情景,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刘英的四周,不敢上前半步。 周恒武怒吼道:“闪开!看我亲自结果这个贼子!”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手握宝剑,用了个长蛇吐芯的招数,直向刘英的前胸刺去。 刘英一闪,宝剑刺空了。接着,刘英急抡钢刀,向周恒武的后背砍去。眼看就要砍中,不料,周恒武一个前滚翻,宝剑向后一挡,磕开了刘英的钢刀。于是,二人刀剑相击,“叮叮当当”地厮杀起来。他俩杀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刘英不敢恋战,瞅个战机,纵身跃起,由上而下,猛地一刀,“喀”一声周恒武的脑袋滚落在了地上。 众家将一看主子的脑袋落地,顿时惊乱,大叫大嚷起来:“哎呀!了不得啦,杀死总兵啦!” “拿住他,别让他跑掉!” “宰了他,宰了他!” “别害怕,冲啊!” 别看他们咋唬得挺凶,却没有一人上前。刘英乘此机会,急忙用钢刀割下了周恒武的一块袍角,将人头包好,系在腰带上,大声呵斥道:“知趣的快快闪开,如若阻拦,休关我刘英无情。”说罢,挥舞钢刀,上下翻飞,左右旋转,拼命向外冲杀,正是: 道道寒光耀眼明, 阵阵刀风令人惊。 满目尽是银龙舞, 不见壮士移身形。 刘英且战且走,来到院墙跟前,纵身一跃,一只胳膊挎住墙头,来了一个“张飞大骗马”,跳出墙外,一溜小跑来到城门口,对守城门的兵丁说:“总兵府失盗,我要出城追赶盗贼,快快开门!” 兵丁知道刘英是周总兵素日器重的家丁,不敢怠慢,急忙给他打开了城门。 刘英出城,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已大亮。他回头看了看,见后边无人追赶,便放慢了脚步。行不多时,来到杨宗保守孝的席棚门口,高声喊道:“杨少帅,我回来啦!杨少帅,快快开门!” 此刻,杨宗保坐在桌前,正思想昨晚刘英前来行刺之事,忽听棚外有人叫门,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一看,见是刘英回来了,心中非常欢喜,急忙把刘英请进棚内,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问道:“刘壮士,拜托之事,可曾探明?” 刘英说:“全已探明啦!” “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于我?” “他哥哥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因为有你在朝,探明难以得逞。于是,就哄骗小人前来行刺。” “你从何处得知?” “杨少帅,听我向你禀来。”接着,刘英把昨夜在房上听到周恒武同筱翠花谈论周恒威篡夺龙位、暗中刺杀杨宗保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杨宗保闻听此言,气得捶胸顿足,连连说道:“这还了得!刘壮士,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到池州城找周恒武这个贼子!” “为何找他?” “我要找他一同进京,到金殿面君,锄奸佞,保江山!” “你找不到他啦!” “因何找不到?” “让我给宰了。” 刘英说着,从腰间解下包裹,放在桌上,层层打开,又说,“杨少帅,小人本来不想杀他,可他逼得小人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呀!” “周恒武这样逼迫于你?” “杨少帅,这个衣冠禽兽,见我没有将你杀害,他便妄想用毒药毒死我母子二人。此计未成,又凶相毕露,带领家将擒拿于我。在拼杀之时,周恒武拔剑刺来。我一气之下,便将他的狗头砍下来了。” 杨宗保看到周恒武的人头,神色不安地说:“刘壮士,你,你,你太冒失了!” 刘英一愣,说道:“杨少帅,周恒武是背叛皇上的逆臣贼子,小人为国锄害,难道不对吗?” 杨宗保见刘英十分憨直,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刘壮士啊,周恒武是朝廷命官,如今,你贸然将他杀死,他骗你行刺之事,不就是死无着对了吗?他的兄长得知此事,不仅不承认篡夺龙位的隐情,反而要说你图谋不轨、枉杀朝廷命官。到那时,将你问成死罪,你就是身有万口也难以说清啊!” 经杨宗保这么一说,刘英立时惊呆啦。为什么?杨宗保说得在理呀!他又一想:“虽然杨少帅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可那周恒武已被杀死,说什么也晚啦。这——怎么办呢?”他左思右想,想不出道道来,最后一狠心,说道:“杨少帅,比不用替小人担心。反正事已至此,小人豁出一命抵罪也就是了!” 杨宗保说道:“刘壮士,你不能这么想。我来问你,你若定罪身死,你那母亲怎么办呢?” 刘英一听杨宗保提到自己的母亲,不禁失声大哭起来。 杨宗保急忙问道:“刘壮士,你因何痛哭?” 刘英哽哽咽咽地说:“杨少帅,我母亲已经碰死在总兵府啦!” 杨宗保一听,立时鼻子一酸,“扑簌簌”流出了眼泪,心想:“这都是为了救我杨宗保哪!他小小年纪,侠肝义胆,实在令人敬佩。我不能看着他被周恒威捉拿问罪,得为他想个脱身之策呀!”于是,杨宗保沉思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刘英看出了杨宗保的心思,拱手说道:“杨少帅,请你不必为难。小人将此狗头扔到荒郊野外,自去投案也就是了。”说罢,转身便走。 杨宗保急忙上前拦住:“且慢!刘壮士,你去投案,定会丧命。如此行事,我杨宗保良心何在?我岂不成了无义之辈?” “那该怎么办呢?杨少帅,小人不能让你因我受害呀!” “这样吧,你随我一同回府,去见我家祖母,看她有何良策。” “也好,小人随少帅前去拜见太君。” 二人商量妥当,杨宗保和刘英走出席棚,锁了棚门,大步流星地奔火塘寨的杨府而去。 不多时,他二人来到杨府,进了府门。往里走了不远儿,正好碰上了总管杨洪。 杨洪一见杨宗保回府,问道:“少帅,今天为何回府来呀?” 杨宗保问:“祖母可在府中?” “在,现在上房呢。” “快去传禀,说我有事叩见。” “是!” 杨洪转身而去,不大工夫,回来禀道:“少帅,太君让你进去叙话。” 杨宗保回头对刘英说:“刘壮士,随我一同前去。” 他二人进了上房一看,佘太君在太师椅上坐着,八姐和九妹侍立在两旁。杨宗保急忙跪倒在地,向佘太君问安。 接着,刘英也急忙倒身跪拜:“小人给老太君叩头!” 佘太君说:“免礼,免礼。你叫什么名字?” 刘英站起身来,拱手禀道:“小人名叫刘英。” 佘太君转首又问杨宗保:“你带刘壮士到此,为了何事?” 杨宗保答道:“禀祖母,出了大事啦!”接着,便将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周恒武哄骗刘英暗中行刺的详情,说了一遍。 佘太君闻听,大吃一惊,急问:“此事当真?” 刘英抱拳答道:“老太君!此事都是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周恒武怕小人走漏风声,竟欲除掉小人。小人被逼无奈,才将这个贼子杀死。” 佘太君听刘英这么一说,不由暗想:“朝中出了这样的奸佞,如若不管,不仅满朝忠良遭难,我主的江山也难保。这便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佘太君对刘英说:“刘壮士,你救了我孙儿宗保,又探知了周恒威谋篡夺龙位的密情,这不仅为我杨家免除了杀身大祸,也为朝廷立了一功啊!不过,你杀了周恒武,他的兄长周恒威岂肯善罢甘休?他若反咬一口,说你图谋不轨、枉杀朝廷命官,这便如何是好?” 杨宗保说:“祖母,我二人正是为此才回来求取良策的。” 佘太君连连摇头,为难地说:“良策,有何良策呢?” 刘英见太君为难,说道:“老太君,请你不必为难。只要能锄掉奸贼,就是小人一死,也不足惜!” “刘壮士,不能死啊!你可知道,周恒威乃是当朝驸马,在圣上面前十分得宠。老身上殿动本,万一圣上不信,不是还需壮士出面对质吗?你若一死,由谁前去对质呢?” “老太君所言极是。可眼下,如何才能使小人脱身呢?” “不难。你速速离开此地,隐姓埋名,暂且躲避一时,等日后需要你时,再来见我。” “老太君,小人遵命!” 佘太君转首对杨八姐说:“八姐,快去取来纹银百两!” 转眼间,杨八姐取来百两纹银。佘太君又对刘英说:“刘壮士,你把这一百两纹银带在身边,到后房更换衣冠,速离此地。” 刘英接过纹银,跪倒在地,含泪说道:“老太君,只要小人不死,来日定报大恩!” “刘壮士,快快请起!宗保,先领刘壮士更衣。” 杨宗保领命,给刘英更换了衣冠,将他送出府门。 不说刘英出府避难,再说杨宗保。杨宗保送走刘英,奉佘太君之命,又回到席棚为杨延昭守孝。时光流逝,不觉又过了一月有余。这天清晨,杨宗保刚刚洗漱完毕,杨洪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觉得奇怪,问道:“杨总管,今日你送饭为何来得这样早哇?” 第195章 杨洪笑道:“少帅,我不是来送饭的。” “那你到此做甚呢?” “老太君命我前来唤你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有何要事?” “我哪里知道哇,快快回去吧!” 他二人急忙回了杨府,来到上房,躬身说道:“祖母,唤孙儿回府,有何吩咐?” 佘太君命宗保坐下,然后说道:“宗保,圣上命我杨家在此守孝,三年之内,不论朝中有何事情,均不许杨家众将进京。我本想遵守旨意,可是,自从得知驸马周恒威想篡夺龙位之事,担心朝中奸佞作乱,毁了大宋的江山,所以差人进京打听朝中的动静。昨日,差人回府,禀告说朝中出了大事。” “祖母,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听差人言讲,说西夏国王谅柞打来战表,又发兵围困了延安城。” “祖母,圣上可曾发兵迎敌?” “已经发兵。” “何人挂帅?” “高君保挂帅。” “谁是先锋?” “呼延丕显。” “还有何人前往?” “八贤王赵德芳和双天官寇准一同前往。” “祖母,怎么我家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也去啦?” “是啊,他二人俱是文官,去到前敌,不光于事无济,若有变故,还恐怕难以自保哇!” “祖母不必忧心。想那高王爷和呼延王爷的武艺超群,又有足智多谋的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宗保,有一件事,我非常担心!” “什么事啊?” “当年,你的四舅佘虎,曾收西夏国的一人为徒,我嘱咐于他,对西夏习武之人,十八般兵器都可传授,惟有一件不能传授。” “哪一件兵器不能传授?” “走线鞭。” “我家四舅爷传授给那个人了吗?” “嗐,传授啦!所幸传授的只是常用的招数,真正的绝招尚未传授。不过,就是这些常用的招数,在我宋将当中,也无人能破。你想,如若此人随军去延安府,对我大宋岂不是一大祸患?” “此人何姓何名?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 “姓名不曾问过,他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也不得而知。如果此人在国王驾前称臣,此次又带领兵马进犯延安府,高君保和呼延丕显可不是他的对手,那是非败不可呀!” “祖母,倘若如此,可该怎么办呢?” “宗保,你且莫急。进犯延安府的兵马之中,有无使用走线鞭的,尚且不知。阵前声百,难以预料。我想先探明消息,再定我杨家如何行事。” “祖母,圣上有旨,三年守孝期内,不许我杨家众将进京。这如何探明消息呢?” “正为此事,才叫你急速回府的。我想让你扮做平民模样,进京打探消息。如果我宋军打了胜仗,你快快回来禀告;如果我宋军打了败仗,你要设法奔赴前敌,为国效力,保我大宋江山!” “祖母,这守孝之事......” “保国安民为大,于父守孝为小。快快打点,速速进京去吧!” “孙儿遵命!” 杨宗保起身,迈步欲走,佘太君又说:“等一等!” 杨宗保停步问道:“祖母,还有何吩咐?” “我来问你,如果需要你到两军阵前,又遇上敌将使用走线鞭,你用何招数对付哇?” “这个......我用银枪拼杀!” “嘿嘿!你那杆枪,怎能破了敌将的走线鞭呢?” “那该怎么办呢?” “宗保,随祖母到后堂去,自有妙法告你!” 欲知佘太君有何破那走线鞭的妙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后花园太君传锤艺 待客厅驸马摆酒宴 佘太君领着杨宗保来到后堂,打开红漆箱子,取出了一个黑漆盒子。掀开盒盖,拿出了一个黄缎子口袋。解开口袋,“咕噜”倒在桌上一个物件。杨宗保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圆溜溜的黄铜锤子,没有把儿,系着一条雪白的丝绳。丝绳的末端,有个挽手。他端详了半晌,不知何物,问道:“祖母,这是什么呀?” 佘太君笑着说:“宗保,这是一件兵器,是杨家的传家之宝!” “祖母,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走线铜锤。” “祖母,这走线铜锤是谁传下来的呢?” “说起这走线铜锤,话可就长啦!此锤,本是你曾祖父杨衮所使的兵器。想当年,你曾祖父辅佐北汉主刘贵的江山时,就用此锤南征北战,东荡西杀,打败了无数名将。后来,归顺了大宋,你曾祖父把此锤的招数全都传授给了你的祖父杨继业。你的祖父率领宋军攻打佘塘关,与我父佘表交战。我父也有一种十分厉害的兵器......” “祖母,是什么兵器呀?” “是走线鞭。此鞭能打出手,百发百中。呢时,祖母我年轻,喜好练武,学会了走线鞭的各种招数。你的两个舅爷——佘龙和佘虎也学会了此鞭的各种打法。佘塘关一战,没想到我佘家的走线鞭,被杨家的走线铜锤给破了。我与你祖父杨继业成亲以后,佘、杨两家就商订了一个规约,从此,佘家不再使用走线鞭,被杨家不再使用走线铜锤。这两种兵器的招数谁也不许传给外人,只能传给本家。后来,听说佘虎背着你外祖父,把走线鞭的招数传给了西夏国的一个人。你祖父杨继业,将走线铜锤的各种招数传给了我,并让我保存着这柄走线铜锤,作为杨家的传家之宝。这次,西夏来侵犯我大宋的疆土,与大宋交战,有没有会使这走线鞭的人呢?如果有人会使,恐怕我军难以取胜。祖母我放心不下,才让你前去打探。临走之前,祖母让你把这走线铜锤带上。宗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走线铜锤是杨家的传家之宝,不许损坏,不许丢失。如若遇上使用走线鞭的敌将,你就用这走线铜锤战他,保你百战百胜。宗保,记住了吗?” “祖母,孙儿一一记下啦。可是,孙儿不会使用这走线铜锤呀!” 佘太君一听,笑了:“宗保,不必担心!祖母既然给你走线铜锤,还能不传授给你使用的招数?不传授给你招数,带它去前敌,又有何用呢?今日,你暂且歇息歇息,吃过晚饭,到后花园望花亭,祖母叫你如何使用走线铜锤。” “好。” 简短捷说,吃过晚饭,佘太君领着杨宗保来到后花园,找了个僻静之处,传授走线铜锤的各种招数。 有人问了:“这走线铜锤好学吗?”好学,也不好学。为什么?因为这走线铜锤不同别的兵器,不象刀枪剑戟的招数那么多,一共就那么几招。别看招数少,如果功夫不到家,就打不准。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佘太君用心教,杨宗保刻苦学,从黄昏到三更,杨宗保一会儿也不肯歇息,一招一招地学,一遍一遍地练,直练得腰酸腿疼,唇干舌焦,终于摸到了要领。试打了几锤,锤锤都不落空。 佘太君一看宗保学会了,打得还不错,笑呵呵地说:“宗保,不用再练啦,你已经摸到了要领,学会了全部的招数,日后不断习练,自会越练越精。今夜,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起程进京。” 杨宗保闻听,满心欢喜,躬身抱拳:“祖母,孙儿记下啦!” 说罢,他祖孙二人高高兴兴地走出花园,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佘太君吩咐杨洪摆齐酒宴,唤来了杨门的男女众将,一是共吃团圆饭,二是为杨宗保饯行。在酒宴之上,佘太君向全家人等说明了杨宗保此番进京的用意,全家老小无不连声赞同。 有的说:“咱杨家世代忠良,决不能看着周恒威这贼子篡夺大宋的江山!” 有的说:“西夏大军压境,国难当头。咱杨家可不能因为守孝,放下国事不管。” 佘太君见全家长幼,如此深明大义,十分高兴,又对杨宗保说:“宗保,此番进京,你要见机行事。如果前敌军情不紧,先回府与祖母禀报信息;如果前敌军情紧急,你便速去延安府助战。” “孙儿定遵祖母的嘱咐!” “还有一事,我杨家在此守孝,期限未满,没有朝廷圣旨,私自回京,本属有罪。所以,进京之后,你千万不要泄露进京的真情。若有不慎,一旦被奸佞知晓,定会横生枝节,圣上也会问我杨家欺君之罪。宗保,祖母之言,切勿忘记!天色不早,快快上路吧!” “祖母放心,孙儿拜辞啦!” 杨宗保拜辞了祖母、伯母、婶娘和各位长辈,走出客厅,来到院中,见杨洪早已牵马在那里等候。他大步上前,接过马缰,仔细一看:盔甲装在了褥套里,走线铜锤藏在了褥套底下,各种需带之物,准备得十分齐全。于是,牵马走到府门之外,抖缰欲行。 此时,穆桂英领着儿子杨文广和女儿杨金花匆匆赶来,上前嘱咐道:“宗保,一路之上,要多加小心!如果西夏真的犯我大宋疆土,你可进奏万岁,调咱杨门女将前去杀敌灭寇!” 杨宗保笑了笑说:“桂英,请你耐心等候。探到信息,我定会捎书回府。” 杨文广走来,拽住杨宗保的衣角,说:“爹爹,我也要跟你前去!” 杨宗保笑着说:“文广,你年纪还小。等长大了,爹爹再带你去,让你为国杀敌!” 杨文广丢开衣角,点了点头。 杨宗保又叮嘱了女儿杨金花几句,然后,抱拳说道:“桂英,你要多多保重!” 第196章 说罢,抖动丝缰,双脚磕镫,离开杨府,奔东京而去。 杨宗保进京探听消息心切,一路之上,日夜兼程,催马如飞,不几日便到了京城的郊外。当他走到十字路口时,忽见正北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有的牵着狗,有的架着鹰,有的扛着网,有的提着绳。在队伍的后面,有一匹枣红大马,马上坐着一个顶盔披甲的人。杨宗保定睛一看,觉得十分面熟,心想:“哦?这不是东床驸马、京僚大帅周恒威吗?嗐,怕碰上他,就偏偏地碰上了他,真是冤家路窄呀!嗯,我得赶紧躲开,万一被他认出我来,到万岁面前动上一本,说我私自进京,那还了得?”想到这里,杨宗保把头一扭,用手把白色的缎帽往下拽了拽。 杨宗保刚想拨马,可是来不及了,只听周恒威高声喊道:“来人可是杨少帅?” 杨宗保闻听周恒威呼唤,无可奈何,只得前去相见:“卑职杨宗保参见驸马!” 周恒威暗想:“嗯?他不在火塘寨守孝,到这儿干什么来啦?我给恒武写信让杀死他,怎么他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哦,明白啦。西夏发兵围困了延安府,高君保、赵德芳出征,定是杨家知道了,佘太君派他到京城打探消息来的。嘿,这事真巧,正好遇上了我。如果遇上别人,说不定要将他放过。可他遇上了我,我怎能叫他走脱?”想到这儿,马后急加一鞭,来到杨宗保面前,收住马缰,拦住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哈哈!杨少帅,你不在火塘寨为你父帅守孝,到此何事啊?” 杨宗保一看实在躲不过去了,急忙甩镫离鞍,抱拳施礼道:“卑职不知驸马到此,万望宽恕!” “嗳,常言说,‘不知者,不为罪。’起来,起来,何必过谦?” “多谢驸马。” 周恒威离鞍下马,问杨宗保说:“杨少帅,圣上有旨,要你杨家守孝三年。而今,你离家外出,莫非孝期已满?” “孝期未满。” “哦!少帅离府,意欲何往啊?” “卑职意欲进京。” “进京有何贵干呢?” 杨宗保深知周恒威不怀好意,灵机一动,说道:“驸马,卑职进京,不为他事。只因好久未能见到我家皇舅八贤王,心中十分想念。故此前来京城,探望我家皇舅!” 周恒威明知杨宗保说的不是真话,便以假当真,随声附和地说:“是啊!许久不曾见面,理应探望。杨少帅,我也想要回返京城,你我一路同行吧!” 杨宗保不便推辞,只好说道:“也好,咱们一路同行。”说罢,二人搬鞍,并马前行。 杨宗保一边走,一边思想:“临行之时,祖母一再嘱咐,千万可不能泄露进京的真情。如今,这周恒威偏要与我同行,他显然不怀好意。我如何甩开他呢?”想着,想着,不觉来到了城内。 此时,天色已晚。杨宗保对周恒威说:“周驸马,已经进京,请你先回府,卑职要到南清宫探望我家皇舅,有暇再去拜望!” 周恒威哪肯放走杨宗保哇?急忙说道:“嗳!杨少帅,你我分别,三年有余,今日有幸相会,怎能不在一起叙谈叙谈?杨少帅,你看,天色已晚,请你屈尊到我的府内稍坐片刻,用过晚餐,再去南清宫,也不为迟啊!” 杨宗保说了一句“卑职不敢打扰”,便拨马要走。 周恒威慌了,打马抢前一步,拦住杨宗保的去路,假装生气地说:“杨少帅,我一片赤诚,邀你进府,难道你不肯赏光?” “不,不,不!”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杨宗保觉得进退两难,暗想:“如若再次拒绝,一则失礼,二则惹他生疑。不如先随他进府,再见机行事。”想到此,杨宗保抱拳说道:“周驸马,盛情难却,(奇*书*网^.^整*理*提*供)卑职只得打扰啦!” “哪里,哪里!贵客光临,我周府生辉呀!哈哈......”说罢,又连连催促杨宗保,同他并马而行。 转眼之间,二人来到了府门已外。杨宗保抬头一看,只见: 一座高大门楼, 红漆楹柱擎雕梁。 两杆门旗分左右, 一对石狮蹲两厢。 四个纱灯一字挂, 照得门前亮堂堂。 不过,此府并非京僚大帅府,而是驸马府。这座驸马府,距离皇宫很近,只隔着一道墙。从后门儿过去,就能走进皇宫。 周恒威和杨宗保来到驸马府前,离鞍下马,二人并肩前行,穿堂过院,来到待客厅。周恒威急忙吩咐左右与杨宗保看座,上茶,左右奉命而去。 杨宗保落座,四下一看,见厅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墙壁雪白平似镜, 彩绘藻井甚新鲜。 名家字画满墙挂, 山水人物皆齐全。 紫檀条几明又亮, 上摆胆瓶与古玩。 八仙桌子几前放, 太师椅子摆两边。 杨宗保正在观看,家将端来了香茶。周恒威亲手接过,送到杨宗保面前,毕恭毕敬地说:“杨少帅,请用茶,请用茶!” 杨宗保喝完一杯茶,起身致谢,告辞。周恒威一边挽留,一边命仆人摆宴。说话间,酒宴摆上,杨宗保只得入席。这桌宴席,既有干鲜果品,又有山珍海味,杯盘罗列,丰盛不同寻常。周恒威说了声“上酒”,一个仆人应声端来一只亮银雕花酒壶,来到席前,给周恒威和杨宗保各斟了一杯。 这时,周恒威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杨少帅,今日有幸,途中巧遇,又蒙屈尊,光临敝府,使我不胜欣喜。我无以为敬,来,来,来,请共饮这杯水酒吧!” 在仆人斟酒时,杨宗保就留心察看,一壶酒同斟两杯,没有异常迹象;再离开酒,清清亮亮,丝毫不浊,不象有毒。所以,在周恒威举杯敬酒时,就爽快地端起酒杯,对周恒威寒暄了几句,便一饮而尽。 欲知杨宗保酒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杨宗保饮酒中计 周恒威杀人栽赃 杨宗保喝完第一杯酒,没有异常的感觉;喝罢了第二杯酒,仍然没有异常的感觉;第三杯酒刚刚下肚,忽觉脑袋“嗡”地一下,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强打精神,看了看周恒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不由暗暗思量起来:“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莫非是我连夜赶路,过于疲劳?莫非是我午饭未吃,腹中饥饿,不能承受空腹之酒?”想到这里,手扶椅把又想站起,可是心慌头晕,站立不起。 周恒威见杨宗保想起不能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他很快又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道:“杨少帅,你怎么啦?” 杨宗保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想是贪杯喝多了。” “噢!是有了醉意,不要紧。来人,快端醒酒汤来!” “是!”一个仆人应声跑了出去,眨眼之间,便端来了一碗醒酒汤。 周恒威凑到杨宗保跟前,慢条斯理地说:“少帅,这是一碗鲜鱼加醋做的醒酒汤,解酒有奇效,快快喝下去吧!” “不,我稍稍歇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周恒威见杨宗保不肯喝,便向端汤的仆人递了个眼色,说道:“少帅醉意太深,想是端不住碗,赶快服侍少帅喝汤!” 周恒威话音一落,就见一个仆人站到杨宗保的身后,用双手夹住了杨宗保的脑袋。那个端汤的仆人,一手捏住杨宗保的鼻子,一手端汤碗,“咚咚咚”,将一碗汤全给杨宗保灌了下去。 这碗醒酒汤一下去,杨宗保立时两眼发黑,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地上,昏厥过去。 杨宗保突然栽倒在地,是不是喝了药酒啦?不错,他不光喝了蒙汗药酒,还喝了蒙汗药汤。有人要问:“周恒威与杨宗保喝的是同一壶酒,为什么周恒威没事儿啊?”诸位不知,家将倒酒用的酒壶,不是一般的酒壶,而是一个转心壶。这种壶,往左一转,倒出的是一种酒;往右一转,倒出的是另一种酒。杨宗保与周恒威喝的酒不同,所以周恒威没事儿。尽管如此,周恒威还是不放心,又命仆人把事先做好的蒙汗药汤给杨宗保灌下,使得杨宗保立时栽倒,昏厥过去。 周恒威看这昏倒在地上的杨宗保,心中暗喜:“杨宗保哇杨宗保!没想到你没有死在火塘寨,却要死在我这驸马府喽!” 他正要吩咐仆人下毒手,突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低声说道:“驸马爷,大事不好啦!” 周恒威急问:“何事?” “方才,小人在大街上听人议论纷纷,说......” “说什么?快讲!” “说周总兵被人杀死啦!” “什么?” “周总兵被人杀死啦!” “啊?是谁杀的?” “没说姓名,只说是总兵府里的一个家丁。此人武艺高强,众家将不敢与之交手。周总兵上前交锋,被他一刀劈死。逃跑时,还把人头给提走啦!” “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 周恒威闻听此言,低头沉思:“哦——我暗中梢书,让兄弟恒武行刺杨宗保之事,一定是被杨宗保给事先识破了。不然,杨宗保为何贸然进京?我兄弟恒武为何突然被人杀死?嗯,杨宗保,今天你落在我手,休想逃脱,我若不把你锄掉,怎与我家兄弟报仇?”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伸手将杨宗保腰中的宝剑摘下,“刷”抽了出来,向杨宗保刺去。可是,剑尖刚要到杨宗保的前胸,周恒威突然又将宝剑收了回来,他想:“不能莽撞! 第197章 杨宗保来到我府,被许多官民亲眼所见,我若一剑将他刺死,必然引起众人的议论。佘太君闻知,岂能与我善罢甘休?我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周恒威正在思想杀害杨宗保的计策,忽听外面宫娥喊道:“驸马爷,公主请你回去安歇!” 周恒威一听“公主”二字,忽然计上心来,随即答道:“回禀公主,说我顷刻便回!”接着,便把两名心腹仆人唤了过来。谁呀?就是斟酒、灌醒酒汤的那两个人。他俩的外号,一个叫王拍马,一个叫张溜须。周恒威对他俩说:“哎,我待你二人怎样?”王拍马和张溜须急忙点头哈腰,满脸赔笑地说:“驸马爷,你待我二人恩比天高,胜过生身之父哇!” “慢,怎可如此讲话!不过,我诚然把你二人当做了心腹,有事毫不相瞒。” “驸马爷,有什么事儿,你尽管直说,小人一定效劳!” “刚才,你二人也听见了,我胞弟已经被人杀害,还把首级给提走了。” “是啊,是啊!那凶手是谁呀?” “不是别人,就是面前这个杨宗保!” “啊!是他?” “对!因而我今日将他骗进府中,用药酒将他蒙倒,也好报仇雪恨!”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一定要报仇雪恨!” “此事,却不可走漏风声!” “驸马爷,这你放心,我二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刚才,你叫我二人往酒里下药,我二人连问都没问一声,不是乖乖地照办了吗?” “好。这次事成之后,赏银千两,还要提升重用!” “驸马爷,你尽管吩咐。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快,将杨宗保架到公主的寝室。要悄悄行事,切莫让人看见!” 王拍马和张溜须应了一声,把杨宗保架起来,连拖带拉,跟着周恒威就走。他们来到公主的寝室门外,周恒威咳嗽了一声,走进寝室。 公主见驸马来到,急忙下床,迎上前去,关心地问道:“驸马,你为何这般时候才回来呀?” 周恒威满脸赔笑地说:“陪伴客人饮酒,不便匆忙退席,故而来迟。公主,让你久等啦!” “宫娥,快快与驸马泡茶!” “公主,已交三更,不用啦!” “宫娥,既然驸马不需侍奉,你们早些回房歇息去吧!” “是。”宫娥应声而去。 公主一见宫娥离去,又对周恒威说道:“驸马,今天出城行围打猎,回来又陪客饮酒,身体疲惫,快快安歇吧!” 周恒威说:“公主,我先去净手,顷刻便来。” 公主目送周恒威出了房门,以为他真去茅厕净手,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先把金环、玉簪摘掉,然后又走到床前,铺好锦绣褥被,放下罗帐,款衣解带,准备安歇。 这时,周恒威突然走了进来。公主一看,后面还有两个仆人架着一人也走了进来,又见周恒威用手一指,两个家将把这人往床上“扑腾”一放,转身而去。随即,周恒威闭上了房门。 公主一看,见躺在床上的人二目紧闭,不言不语,不由惊愕地问道:“啊!驸马,这,这,这是何人?” 周恒威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公主,不必惊慌。你我是多年的夫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你我夫妻恩深似海,怎能相瞒?” “快说,这是何人?” “公主,这是杨宗保!” “杨少帅奉旨在火塘寨守孝,因何来到我府?” “今日,我出城行围打猎,回来时在途中巧遇。进城之后,天色已晚,我便把他请进府来。” “为何成了这等模样?” “嗐!他过于贪杯,喝醉啦!” “驸马,为何把他带到你我的寝室啊?” “公主,你哪里知道哇,我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说着,周恒威便假装伤心,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公主更加莫名其妙,急问:“杨少帅本是大宋的忠良之将,为保宋室,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周恒威装模作样,揉了揉眼睛,缓声说道:“公主,我兄弟恒武在池州任总兵,不知因何冒犯了杨家,杨宗保就把他给杀害啦!” “啊?竟有此事?” “公主,人命大事,怎敢妄说!” “你把杨少帅带进寝室,意欲如何?” “报杀弟之仇。请公主助我一臂之力。” “让我如何相助?” “我有一个妙策。” “有何妙策?” “明日早朝,你上殿启奏父王,就说杨宗保私返京城,擅入驸马府,酒醉之后,闯进寝室,乘驸马不在之机,对你百般调戏,强行逼奸。父王闻奏,必然恼怒,传旨降罪,开刀问斩。公主,如此便是对我相助,为我胞弟报仇。” “驸马,你怎能如此行事?我来问你,说杨少帅差人杀你胞弟,可有凭证?” “这......” “杨家满门忠良,从不仗势欺人,怎能无缘无故地杀死你胞弟呀?” “这......” “再者,杨宗保明明是酒醉不省人事,又是你差人将他架入寝室,怎能说他是私自闯进,欲行非礼呢?” “这......” “倘若真是杨宗保无理杀死你胞弟,理当奏闻父王,按律治罪。为何设此圈套,诬陷栽赃呢?” “住口!我来问你,此事你做也不做?” “为报私仇,诬害忠良,纵死不为!” “好!你既然对我无情,那就别怪我对你无义了。你若不照此行事,我便.....” “你便怎样?” “我便让你立刻丧命。” “哼哼!将我杀死,你能活命?” “我怎么不能活命?这是杨宗保闯进寝室,逼奸不允,将你杀死的。不信你看,这里还有物证。”说着,抽出宝剑,亮出剑柄让公主观看。 公主仔细一看,只见剑柄上铸有“杨宗保”三个大字,立刻怒火燃胸,指着周恒威狠狠地骂道:“贼子,你好狠毒!你哪里是为胞弟报仇,你这是借故陷害忠良,祸乱朝纲,图谋不轨。” 公主的言语,点破了周恒威的恶毒用心,不由一激灵,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他手端宝剑,两只闪着凶光的眼睛,狠狠地盯住了公主。 公主一看周恒威真要动手,用尽全力,想大喊“来人救命”,可是,没等“来”字喊出口,周恒威就一剑刺进了公主的喉咙。接着,公主倒退了两步,“扑腾”倒在了地上。 周恒威怕公主没死,又在公主的前胸上刺了一剑,看了看,已经气绝身亡。这才把带着血迹的宝剑装入鞘内,转身给杨宗保挂在腰间。吹灭银灯,悄悄地走出寝室。 不说周恒威暂时躲避,再说杨宗保身上的蒙汗药力渐渐退去,听到谯楼鼓打五更,这才猛然清醒。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用手摸了摸,发觉自己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心想:“哎,这是什么去处?莫非是我酒醉之后,周恒威将我送到这里?不对。昨晚,我喝酒并不多,为何醉成这般模样,竟然一夜不省人事?”想到这里,杨宗保急忙起身下床,向房门走去。刚走了两步,“扑腾”被绊倒在地。他急忙爬起,拉开窗帘,借着昏暗的晨光,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女人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摊摊血迹。又仔细察看了一番,见此人已经死去。杨宗保没有见过公主,凝视着尸体暗自琢磨:“这个女人是谁呢?为何被杀呀?这是什么地方呢?哎呀,不好!这定是周恒威设下的圈套,要陷害于我,我得快离开此地!”杨宗保转身刚要走去,就听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定睛一看,是周恒威。 杨宗保一愣,还没来不及说话,周恒威大步走了过来,高声说道:“杨少帅!昨晚,我把你送到前院书房安歇,怎么来到此地?你到此做甚?” 杨宗保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一时回答不出:“这,这......” “‘这这’什么?这是公主的寝室!” “啊?” 这时,就见周恒威满脸怒气,“腾腾腾”走到杨宗保跟前,将杨宗保推开,向地下一看,假装吃惊地“哎呀”了一声,用手指着杨宗保说道:“杨宗保,好你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你竟敢将公主杀死,还想偷偷逃跑?来人哪!” 周恒威话音刚落,“呼啦”四下埋伏的家将一齐涌了出来。周恒威怒冲冲地把手一挥:“快快将凶手拿下!” 众家将闻命,围拢过来,动手要上绑绳,杨宗保喝道:“慢!周驸马,我杨宗保身犯何罪?” “你佯装酒醉,闯入公主的寝室,调情逼奸。公主不允,你杀人灭口,一剑将她刺死,这还不是罪行?” “周恒威,休要血口喷人!” “杨宗保,公主的尸体就在眼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这个......” 周恒威乘杨宗保愣神儿之机,给家将递了个眼色。众家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杨宗保捆了起来。接着,周恒威大步上前,抽出杨宗保的宝剑,往起一举,高声喊道:“你们看,这是杨宗保的宝剑,上边的血迹还未干呢!杨宗保,你还有什么话讲?” 杨宗保看了看公主的尸体,又看了看宝剑上的血迹,虽觉有口难分,可他并不示弱,用双目紧紧盯着周恒威说道:“周恒威,你设下圈套,加害于我,意欲何为?”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放肆? 第198章 众家将,将他押出府去,上殿面君!” 欲知皇上如何发落杨宗保,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信谗言圣上问斩刑 申大义群臣保忠良 周恒威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走,家将押着杨宗保紧随马后。 转眼之间,他们押着杨宗保来到了宫门。周恒威下马,走进宫门,上殿动本。 三帝真宗正好早朝。一见周恒威上殿,开口问道:“周爱卿,有何本奏?” 周恒威佯装悲痛的模样,抽抽泣泣地说:“父王,公主被人杀害啦!” “啊?此事当真?” “儿臣怎敢妄奏。” “在何处被杀?凶手是谁?快讲!” “在寝室被杀,凶手乃是杨宗保!” “杨宗保?他奉旨在火塘寨守孝,因何违旨进京,又到驸马府将公主杀死?” “父王,容儿臣慢慢启奏。昨日,儿臣带领家将、家丁出城行围打猎,在回城途中,突然遇到了杨宗保。儿臣想,‘杨家奉旨在火塘寨为杨郡马守孝,孝期未满,他杨宗保为何违旨进京啊?’儿臣想问明情由,便把杨宗保请到府内,设宴款待。没想到,那杨宗保在酒宴之上,不仅不理睬儿臣的询问,对违旨进京只字不提,还肆无忌惮、信口雌黄地说什么没有杨家,就没有大宋赵氏的江山;没有杨家,就没有阖朝文臣武将的富贵荣华。杨家功高盖世,连圣上都要让他三分,还怕什么违旨不违旨?儿臣原以为他是用酒过量,言语失常,便吩咐家将送他到书房安歇。儿臣见天色已晚,将杨宗保安顿之后,并未再回公主寝室。万万没想到,杨宗保这个贼子,竟然乘我不在公主寝室之机,闯入公主的寝室,强行求欢。公主不从,他便一剑将公主刺死啦!” “此事可有凭证?” “凭证确凿。” “讲!” “此日清晨,儿臣到公主的寝室探视,推开房门,见杨宗保正要逃遁,儿臣问他因何来到公主寝室,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儿臣见此情景,心中生疑,大步走进房内,见公主头发散乱,满身血污,已经惨死在地上。” 三帝真宗听了周恒威这一席话,不辨真假,“哎呀”了一声,昏倒在宝座。这一下,可把满朝文武给吓坏了,站在三帝真宗两旁的太监,赶紧给他抻胳膊拽腿,捶背揉胸,你呼他喊,忙个不停。过了片刻,三帝真宗苏醒了,悲伤地呼唤着:“女儿,你死得好惨哪!” 周恒威乘着三帝真宗悲痛之机,佯装哭诉:“公主,为夫一夜未在,你便遭此不幸,我——我愧对你啦!父王,你可要为公主报仇哇!为儿臣雪恨哪!” 三帝真宗一见周恒威无限悲伤,泣不成声,劝慰说:“周爱卿,且忍悲痛,往下讲来!” “父王,儿臣从寝室出来,拦住杨宗保问道,‘你为何杀害公主?’” “杨宗保如何言讲?” “杨宗保拒不招认!儿臣惟恐杨宗保戴罪逃跑,随即唤来家将、家丁将他捆绑,搜出了杀害公主的宝剑。” “此剑现在何处?” “儿臣带在身边。” 说着,周恒威取出宝剑。太监接过宝剑,呈与了三帝真宗。 三帝真宗一看,剑上尚有血迹,剑柄上还铸着“杨宗保”三个字,不由暗想:“这——公主被杀,莫非真是杨宗保所为?”想到这儿,抬头问道:“周爱卿!搜出宝剑之后,杨宗保可曾招认?” “在铁证面前,那杨宗保仍不招认!” “杨宗保现在何处?” “现在宫门以外。” “快快传旨,押上殿来!” 霎时间,杨宗保被押上金殿,俯身跪下,说道:“杨宗保参见万岁!” 群臣一见头上无冠,发髻散乱、袍带血迹的杨宗保被五花大绑,跪在金殿,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是真是假。 群臣虽有怀疑,真宗却信以为真了,喝道:“唗,大胆宗保,朕命你杨家火塘寨守孝三年。如今,孝期未满,又无旨意,擅自返京,你可知罪?” 杨宗保低头答道:“此事臣已知罪!” “为何擅自返京?” “启奏万岁!我杨家奉旨在火塘寨守孝,没有万岁旨意,不应返京。不过,祖母闻听西夏兴兵十万,犯我大宋疆土,虽有高大人挂帅出征,惟恐不是西夏的对手,难以取胜。我家祖母再三思虑,认为守孝事小,保国事大。因此,命我进京打探。临行之时,祖母嘱咐,如果前敌军情紧急,我杨家众将甘愿脱掉孝服,换上站衣,立即出战,平寇安邦!如果前敌军情不紧,我杨家便可安心,在火塘寨守孝。万岁,微臣所奏,句句实言,请万岁明察!” 三帝真宗质问道:“你既是为国事而来,为何擅入公主的寝室,将公主杀死?” 杨宗保见问,如实奏道:“万岁!臣与驸马在城外相遇之后,并马行至城内,他苦苦劝臣到驸马府憩息,臣感盛情难却,随他进府。在酒席宴上,驸马频频劝酒,臣连喝了三杯,当第三杯酒喝下之后,顿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随即不省了人事。当臣清醒了之后,察觉躺在床上。臣不知身在何处,便翻身下床,欲出门察看,不料,刚一举步,便被公主的尸体绊倒。起初,臣不知这是公主,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欲到房外寻人询问,恰巧驸马推门进来,硬说臣图谋不轨,将公主杀死。万岁,微臣实乃冤枉啊!” 三帝真宗把宝剑往地上一扔,问道:“杨宗保,这口宝剑可是你的?” 杨宗保看了看宝剑,坦然说道:“是微臣的宝剑。” “为何剑上有血?” “启奏万岁,事已至此,微臣心里已明白了。” “明白何事?” “此乃借剑杀人,给微臣罗织罪名!” “何以见得?” “万岁,我杨家众将的家训和品德,想万岁并非不知,不论是先辈,还是晚辈,何时有过行为不轨?何时有过淫乱之事?况且,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不知对公主不礼,必遭灭门之祸吗?至于我因何进入公主寝室,公主因何被人杀死,我一直昏迷不醒,难以得知。不过,此事既出在驸马府内,想驸马不会不知,微臣乞求万岁明断!” 周恒威一听,沉不住气了,慌忙启奏:“父王,听杨宗保之言,公主是儿臣所杀。父王,自从儿臣与公主结为鸾凤,相亲相爱,形影不离,岂肯活活将公主杀死?这——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杨宗保闻言,实难再忍,转首向周恒威怒斥道:“天理昭昭,神明可鉴。周恒威,你用尽心机,对我百般加害,难道就不怕一旦真相大白,泄露了你......” “住口!”周恒威大喊一声,打断了杨宗保的话语,接着,转身急忙奏道:“父王,杨宗保逼奸不允,杀死公主的人证、物证惧在,如今,他不仅不伏罪,还敢在父王面前百般狡辩,任意放刁,这不是目无朝廷,目无圣上吗!依儿臣之见,应罪加一等,速速发落!” 三帝真宗经周恒威这么一煽动,立时火啦,一拍龙案:“杨宗保,你在朕的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朕岂能容你?内侍!” “在!” “传我口谕,将杨宗保推出金殿斩首!” 此时,杨宗保就是浑身是嘴,也难以分辩清楚,尽管他一再说“一无逼奸,二无杀害公主”,皇上还是不予理睬,所以只得被押到宫门以外,等候问斩。 三帝真宗一见把杨宗保押下金殿,便向文武大臣问道:“哪为爱卿愿做监斩官?” 周恒威一听,暗自欢喜,抢先奏道:“父王,为了给公主报仇,儿臣愿做监斩官。” “准奏。下殿监斩去吧!” “儿臣遵旨。” 周恒威拜罢三帝真宗,迈步走下金殿,心中暗自高兴:“昏君啊,昏君!这回你可上了我周恒威的当喽!只要杨宗保的人头一落地,西夏的大军无人抵挡,便可直取东京了。到那时,真宗赵恒你就得乖乖地摘冠脱袍,让我做皇帝啦!”周恒威越想越高兴,越高兴走得越快,眨眼之间,来到了宫门之外,急忙吩咐设置刑场。不多一时,将刑场设置完毕。周恒威坐在席棚之内,等候午时三刻的三声追魂炮响。 周恒威斩杨宗保的心切,总觉时间过得太慢。他实在等不及了,把心一横,下令放头声追魂炮。“咚”,头声追魂炮一响,刀斧手提着鬼头大刀站在了杨宗保的身旁。 杨宗保把头一低,眼睛一闭,暗想:“唉,‘完啦!满腹的冤枉,还怎么申雪呀?杀害公主的凶手,还怎么擒拿呀?祖母,孙儿再也见不到啦!” 就在这头声追魂炮刚刚响过之际,忽听一人高喊:“刀下留人!” 此人头戴长翅相纱,身穿白锻蟒袍,面如古月,五官端正,花白长须胸前飘洒。他是谁呢?当朝的丞相王鹏。 王丞相喊罢,急步回至金殿,躬身奏道:“万岁,依老臣之见,杨宗保品德高尚,又深悉国法,绝不会擅入公主寝室,去做那种卑鄙无耻之事,更不会杀死公主。听驸马之言,其中必有缘故,请圣上明察!” 三帝真宗不以为然地说:“嗳!王爱卿,有句俗语,你可曾记得?” “万岁,但不知是哪句俗语?” “乃是‘酒醉无德’呀。” “万岁,即使杨宗保‘酒醉无德’,也只是因酒醉失德,理应重罪轻治。再者,如今杨郡马归天,只剩下杨宗保这员良将。眼下,西夏举兵犯我大宋,万一番军攻下延安府,前来攻取京都,尚须良将抵挡,倘若杀了杨宗保,哪个能够挂帅出征退敌呀? 第199章 万岁,当须以国事为重啊!” “嗳!王爱卿此话差矣,常言道,‘杀人者偿命。’朕要严明法纪,,定斩不赦!” 王丞相保本不准,无可奈何又退回班内。 群臣见王丞相保本不准,便一同保本,可是三帝真宗仍然不准。 这时,第二声追魂炮又响了。群臣闻听,更加惶恐不安,暗自为杨宗保的性命担忧。 王鹏丞相心急如焚,急忙越班走出,躬身奏道:“老臣二次保本,求万岁开恩!” 三帝真宗一看又是王鹏,说道:“王爱卿,朕的主意打定,言出必行,你就不必多费口舌啦!” “既然圣上不肯开恩,可否应允众臣到刑场再与杨宗保见上一面,表表我等对杨家的敬仰之情?” 真宗应允,离位退朝。 群臣走出金殿,来到刑场,一见杨宗保,泪水夺眶而出。 王丞相上前说道:“杨少帅,众位大人看望你来了!” 杨宗保闻听,抬起头来,一见众位大臣站在面前,不由眼泪簌簌而下,激动地说:“多谢众位大人的深情,我杨宗保含冤一死倒是小事,惟恐大宋的江山难保哇!” 王丞相和众位大臣听了杨宗保这两句言语,一个个只是连连哀叹,却无良策。 周恒威一看午时三刻将到,洋洋得意地吩咐炮手说:“午时三刻将到,准备点炮!” 眼看第三声追魂炮就要点响,突然一阵銮铃作响,有人高声喊道:“哎——刀下留人!” 欲知何人到来,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监斩棚驸马受重挫 金銮殿皇上遭痛斥 群臣闻听有人高喊“刀下留人”,循声一看,从南边过来了一队人马。在队前,走着一匹高头大马,鞍鞒上端坐着一人。此人: 年过花甲,黑红脸膛。头戴三扇王帽,身穿黑色蟒袍。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袍边绣海水江牙,灵芝仙草。腰系玉带,镶嵌珠宝。红中衣,虎头靴,打王金鞭挂在鞍鞒。 众位大人一见,立即转忧为喜:“苍天有眼,杨少帅有救啦!” 有的问:“来者是谁呀?”是汝南王郑印。此人非同一般,他上殿不参君,下殿不辞臣,三宫六院任出入,皇帝头上管三分。为人耿直憨厚,保国赤胆忠心。总爱打抱不平,最恨朝中佞臣。 有的又问了:“郑印是从哪儿来的呀?”诸位有所不知,他奉旨到边庭巡视,今天还朝交旨来了。 汝南王郑印来到宫门,一看设了刑场,顿时一惊:“啊?要杀人哪?杀谁呀?他身犯何罪呀?待我速速问个明白。”想到这儿,随即喊了声“刀下留人”,急下雕鞍,走进了刑场。 王鹏丞相一见郑印到来,慌忙迎上前去,说道:“郑大人,你可回来啦!” 郑印急问:“王大人,皇上要斩何人?” “杨宗保。” “杨宗保?他身犯何罪?” 王丞相把前情详细说了一遍,郑印立即火冒三丈:“什么?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杨宗保逼奸?杨宗保杀人?纯为胡言!王大人,你可曾保本?” “老夫不信此事,出班保本,圣上不准。” “众位大人可曾保本?” “众位大人一齐保本,圣上依然不准。郑大人,杨家乃忠良之家,宗保乃忠良之将,倘若杨少帅一死,西夏进犯,由谁挂帅出征?再说,佘太君不在朝中,日后见了佘太君,你我以何言答对呀?” 群臣也一起来到郑印的近前,恳求说:“郑大人,杨少帅冤枉啊!郑大人,速想办法,搭救杨少帅吧!” 郑印一见众位大人都为杨宗保鸣冤,毅然说道:“好,好,好!老夫上殿保本!” 郑印说罢,从鞍鞒上取下打王金鞭,迈步要走,王丞相急忙拦住,说:“郑大人,两声追魂炮已经响过,第三声炮响,人头可要落地啦!此刻上殿保本,来不及啦!” 郑印一听,心想:“是啊,人头一落地,就是保下本来,又有何用呢?这......”随即问道,“王大人,谁是监斩官呢?” “驸马周恒威。” “老夫先去找他。” “找他?” “对,先找驸马求个情,迟放第三声追魂炮,那不就行了吗?” “唉!驸马是不会准情的!” “嗳!这,王大人就不必担心啦,老夫自有办法让他准情!众位大人,你们在此稍等一时,好好看护宗保!” 说罢,郑印手提打王金鞭,大步流星地来到监斩棚的棚口,对守门的兵丁说:“快快报知驸马,郑印求见!” 守门的兵丁一见是郑印,不敢怠慢,躬身答道:“是,王爷!” 周恒威在棚内坐着,刚要吩咐左右前去传命点炮,忽见兵丁进来,跪地报道:“启禀驸马爷,郑大人求见!” 周恒威闻报猛然一愣:“嗯,他何时还朝?这姓郑的、姓杨的、姓高的和姓呼延的,是辅佐赵氏江山的四大忠良之家。他们素日往来亲密,犹如一家。此时前来,定是与那杨宗保求情,不能相见!可——如何拒绝呢?这——嗯,这么办吧。”周恒威想罢,抬头对守门的兵丁说,“快去对郑大人言讲,公主被人杀害,我心中万分悲痛,不便相见!” 守门的兵丁站起身来,刚要出棚去禀,不料,郑印大步走了进来。 周恒威一见郑印,急忙起身,强赔笑脸,抱拳说道:“郑大人驾到,卑职不知,未曾出迎,实乃不礼,万望海涵!快快请坐!” 郑印边坐边说:“周驸马不必过谦,你我同坐。” “郑大人,你巡视边庭,何日还朝?” “今日还朝。” “郑大人一路辛苦,不在府中歇息,到此有何指教?” “嗳!忠勤圣上,何谈辛苦?老夫到此,不敢指教,只因一事不明,热来询问。” “郑大人询问何事?” “今日,老夫还朝,行至此处,听说要斩杨宗保,却不知他身犯何罪?” “郑大人,一言难尽哪!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逼奸不允,居然一剑将公主杀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他身为大宋的武将,圣上对他恩重如山,他竟做出如此下流、残忍之事,这与禽兽何异?郑大人,圣上视公主似掌上明珠,而今,她被杨宗保杀害,国法难容,岂能不斩?” “周驸马,依老夫之见,杨少帅决不会做出这等事,定是他人栽赃陷害!” “这个......” “‘这个’什么?老夫要上殿面君,辨明真假!” 周恒威一听,暗自欢喜,心里说:“你一走,我便吩咐放炮,让杨宗保的人头立即落地,嘿嘿!大事可就成功啦!” 想到这儿,周恒威拱手对郑印说:“郑大人说的极是,理应面君,理应面君!且勿迟延,快去,快去吧!” 郑印听周恒威话中有话,厉声说道:“周驸马,老夫这就上殿保本。但有一言,尚须讲在当面,莫怪老夫无礼!” “郑大人,有何言语,尽管讲来,卑职不敢责怪!” “老夫保本不归,就是到了午时三刻,也不准放那第三声追魂炮!” “郑大人,这是圣上的旨意,卑职不敢违抗!” “什么?圣上的旨意?周驸马,你只知害怕圣上的旨意,难道就不知害怕老夫的打王金鞭吗?” “郑大人,午时三刻一到,如若不斩杨宗保,圣上怪罪下来,卑职担当不起呀!” “哦,看来,你是非斩可啦?” “郑大人,圣上有旨,卑职实实不敢违抗!” “哈哈,周恒威,你张口圣上,闭口圣旨,莫非用这圣上、圣旨恫吓老夫不成?” 周恒威一见郑大人翻了脸,也就不讲礼节了,把脸一沉说:“哼哼!郑印,我奉旨斩了杨宗保,你敢将本驸马怎样?” 郑印喝道:“大胆!你若胆敢下令斩杨宗保,我就......” 没等郑大人说完,周恒威居然吩咐左右说:“快快传命,放炮,开刀!” 郑印闻听,怒火烧胸,“噌”站了起来,“刷”抖开了打王金鞭,厉声喝道:“唗!哪个大胆敢去,立刻要尔的狗命!” 左右见此情景,谁还敢动啊?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望着打王金鞭,浑身直劲打颤。 周恒威老羞成怒,高声叫道:“郑印,你这个悖逆圣意,无视法度,搅闹刑场!” 郑印向前走了两步,把胸脯一挺,冷冷笑道:“哼哼!我搅闹刑场,我还要用这金鞭教训教训你这大驸马呢!” 周恒威心里明白,郑印是受过皇封的,打了白打。他怕在兵丁面前丢脸,怕受皮肉之苦,所以一面喊着:“郑印,咱们上殿面君。”一面从监斩棚的后门溜了出去。 郑印见此情景,乐了,心想:“周恒威呀,周恒威!你的胆子也过于地小啦,我能打你吗?一来,你是当朝驸马;二来,我也没有抓到必须打你的把柄,打了你,岂不自找麻烦?这,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可一吓唬,你就跑了。跑了好,你一跑,杨宗保就有救啦!”想到这儿,郑印急忙走出监斩棚,唤来炮手和刀斧手,吩咐说:“没有我的话,谁放炮,谁杀了杨宗保,我就叫谁去就阎王,你们都听见了吗?” 炮手和刀斧手都知道郑印的厉害,齐声答道:“郑大人,小人都听见啦。” “你们都记住了吗?” “全都记住啦。” 郑印说罢,提着打王金鞭,离开刑场,忙向金殿而去。 周恒威从监斩棚溜出来,一溜小跑上了金殿。 第200章 他一见三帝真宗,“扑腾”往地上一跪,高声喊道:“启奏父王,大事不好啦!” 三帝真宗正在思虑刚才早朝发生之事,忽见周恒威来奏,忙说:“周爱卿,快快平身,刑场出了何事?” “启奏父王,有人搅闹刑场!” “何人搅闹刑场?” “汝南王郑印。” “郑印何日还朝?” “今日还朝。” “他怎样搅闹刑场?” “郑印来到刑场,闯进监斩棚,不问青红皂白,不让放炮,不让斩杀杨宗保!” “周爱卿,你如何对他言讲?” “儿臣说,父王有旨,不敢违抗。” “那郑印如何言讲呢?” “那郑印无视父王,出言极是狂妄,他说,他的打王金鞭才是圣旨,父王也得听他的。这时,午时三刻已到,儿臣要传命放炮。可是郑印怒目圆睁,杀气腾腾,抖鞭要打儿臣。儿臣万般无奈,跑来奏知父王。父王,为儿臣做主哇!” 三帝真宗闻听,顿时怒发冲冠:“内侍,传郑印上殿!” 巧了,内侍还没来得及传旨,郑印手提打王金鞭就来了。他走进金殿,气冲冲地把打王金鞭往起一举—— 郑印举鞭要干什么呀?打皇帝吗?不是,这是他朝见皇帝的礼节。 那位说:“大臣朝见皇帝的礼节是三拜九叩,哪儿是举鞭呢?”诸位不知,郑印与别家大臣不同。因为郑印辅佐宋室立下了大功,皇帝赐给了他这条打王金鞭,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并封他见君时不用行三拜九叩之礼,只要把此鞭往起一举,就算是叩拜了。所以,郑印一上金殿,把金鞭往上一举,奏道:“万岁,老臣还朝交旨!” 三帝真宗一见郑印举的金鞭,心想:“此鞭,上可打君,下可打臣,这是我亲口所封,若是将他激怒,打我两鞭,也奈何不了他呀!”想到这儿,三帝真宗压了压火气,说道:“郑爱卿,快快落座!” 郑印收起了打王金鞭,说道:“谢万岁!” “郑爱卿何日还朝?” “老臣今日还朝。” “边庭各国可有骚扰?” “启奏万岁,除西夏国外,其他番邦,均无骚扰!” “如此说来,朕更放心啦!郑爱卿,你出京巡视边庭,历时数月之久,艰险备尝,快快下殿回府歇息去吧。” 郑印闻言,心中思量:“想把我打发走哇?想不让我管杨宗保的事啊?哼,没门儿,我不走,我定管不可!”于是,郑印说道,“为国尽忠,理所当然,怎言辛苦?万岁,方才老臣进朝,闻听要斩杨宗保,那杨宗保身犯何罪呀?” 三帝真宗本来就担心郑印问及杨宗保之事,郑印偏偏就问了,随即就推辞说:“唉!郑爱卿,此事说来话长,你旅途疲惫,还是回府歇息去吧,不必操心啦!” “万岁,老臣心中不明,问问何妨啊?” “郑爱卿,此事与朕的脸面无光,不问也罢!” “万岁,老臣在此,何事不能言讲啊?讲吧,不碍事,不碍事!” 三帝真宗一看推脱不开,便把要斩杨宗保的因由说了一遍。郑印听罢,立即说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万岁,老臣有言启奏,如有不当,我主切莫怪罪!” 三帝真宗一听,无可奈何地说:“郑爱卿,有话尽管讲吧!” “万岁,老太君有八子,你听到哪个品行不端?哪个曾经胡为?老太君的家教甚严,家中男女无论老幼,都是忠孝双全之人,难道杨宗保能够做出此事?老臣心中有疑。” “疑在哪里?” “万岁,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是何人所见?杨宗保对公主逼奸,是何人目睹?杨宗保杀死公主,有何人作证?” “这个......” “万岁,即使杨宗保果有其事,也应先将他交至大理寺审问,而后定罪,依法惩治,我主怎可......” “郑爱卿,朕乃一国之君,难道就不可定夺此事?” “万岁,如此说来,要那大理寺又有何用啊?” “这个......” “万岁,杨宗保本是我朝的忠良之将,自古以来,奸佞残害忠良之事,屡见不鲜。倘若奸佞记恨忠良,栽赃诬陷杨宗保,我主一时不辨真伪,贸然将杨宗保处死,待日后真相大白,可就悔之不及呀!” “郑爱卿,听你之言,怀疑杨宗保是奸佞陷害?我来问你,这奸佞是谁呢?” “有待查访。不过,此事出在驸马府,且驸马就在府内,先是陪杨宗保饮酒,然后又差人将杨宗保安顿到书房歇息,那杨宗保本已不醒人事,怎能半夜之中,闯入公主寝室?再者,驸马安顿了杨宗保,本无他事,为何不回公主寝室安歇,偏偏要在次日凌晨,突然返回寝室,在公主遗体跟前,去擒拿刚刚苏醒的杨宗保呢?这更加令人生疑。既然疑窦丛生,事出蹊跷,望我主不要只听驸马一面之词!” “郑爱卿,听你言中之意,是不是怀疑驸马从中做了手脚?” “臣不敢妄断。” “既然不敢妄断,郑爱卿意欲如何处置此事?” “将杨宗保暂且押下,然后送交大理寺审理。待审理清楚,如果确系杨宗保逼奸不允,杀死公主,到那时,再行处斩,也不为迟!” 周恒威一听,沉不住气了,恐怕三帝真宗准奏,急忙佯装抹泪,悲声奏道:“父王,公主受辱而死,怎能如此了结?此仇不报,公主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哇?” 三帝真宗本想按照郑印的主意办,可是,经周恒威这么一哭诉,又回到老主意上来了。不过,他对汝南王不便斥责,只是不以为然地说:“郑爱卿,杨宗保之事,你不必多管了,快快下殿去吧!” 郑印见圣上要轰他下殿,心中十分恼火,可他还是耐着性子,慢慢说道:“万岁,老臣苦苦进谏,为何不予理睬,命臣下殿?” 三帝真宗闻听,怒不可遏,喝道:“唗!真乃无礼!难道你逼君从臣不成?杨宗保杀死公主,罪恶滔天,朕定斩不饶!” 郑印一听此言,无名火起,把打王金鞭往上一举:“万岁,你可知道这金鞭的用场吗?” “大胆!你敢把朕怎样?” “怎样?这条打王金鞭是你所赐,它可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倘若不听老臣忠谏,斩杀忠良,老臣就要鞭打昏君! 欲知三帝真宗如何定夺,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郑王爷赤诚进谏 周驸马伪善求情 三帝真宗一看郑印举起金鞭要打,不由大惊,暗想:“我得赶快设法脱身,不然,岂不白受皮肉之苦?用何法脱身呢?嗯,有啦!”随即说得到:“郑爱卿!你且息怒,朕有言相告。” 郑印高声说道:“有话快讲!” “郑爱卿,斩杀杨宗保,非朕一人所定,尚有皇后之意。如若朕擅自赦免,皇后定然与朕吵闹不休。请爱卿在此稍候,朕去至后宫,再与皇后商议商议,你看如何?” 郑印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收回打王金鞭,催促道:“好吧,快去快回!” 三帝真宗一见得计,离开宝座,出后门,下金殿,大步急行,直奔后宫。 郑印刚要坐下歇息,仔细一想:“嗯?不对,不对,这定是圣上的脱身之计!”想罢,立即转身,手提金鞭,出后门,下金殿,抬头一看,三帝真宗正向后宫奔走,便大声喊道,“站住——站住!” 三帝真宗闻听,回头一望,见郑印追来,他哪敢停步哇?即刻变走为跑了。三帝真宗和他的几个内侍在前面跑,郑印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眼看就要追上了,三帝真宗一步跨进了门槛,急喊:“快闭宫门!”话音刚落,就听“咣”的一声,闭上了宫门。郑印的脑袋差一点儿没有碰到门板上,“哎呀”了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那三帝真宗呢?素日,他出宫、上殿,不是骑马,就是乘辇,很少步行。今日,他又是急走,又是奔跑,累得浑身汗流,腰疼腿酸,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吁吁直喘。他一进门槛,再也无力多走一步了,便靠在了宫门上歇息,心想:“郑印哪,郑印!你把朕追得好苦哇!这一下,你可就没办法啦,朕不让开宫门,看你如何再给杨宗保求情?朕不传旨,看谁敢赦杨宗保?”三帝真宗正在思想,忽听门外郑印大喊:“万岁!快快出来!” 三帝真宗喘着气说:“朕,朕不出去啦!” “杨宗保你赦也不赦?” “决意斩首,不能赦免!” “你若执意不赦,莫怪老臣以下犯上!” “郑爱卿,你怎么个犯法啊?还用金鞭打朕吗?隔着宫门,你打不着啦!” “打不着,老臣也叫你走不了!” “走不了?朕这就走!” 三帝真宗说罢,一迈步:“嗯?怎么走不动啊?”又迈步一试,觉得好象身后有人拽着。于是,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龙袍的后身被门扇给掩住了。 这是怎么掩住的呢?刚才,三帝真宗进宫门时,跑得太猛,龙袍一兜风,飘了起来,又因门关得快,所以龙袍的后身就被门扇给掩住了半截儿。 郑印跑到宫门一看,见半截儿龙袍露在门外,上去紧紧地抓住不放。 三帝真宗一看龙袍被门扇掩住,心里明白了:“哦,适才,郑印说我走不了,原来是这个缘故哇!”随即改变了口气,对郑印说:“郑爱卿,你莫要再纠缠朕啦!公主一死,朕的心都碎啦!” 郑印把龙袍一拽,说道:“你的心碎不碎,老臣不管,你赦不赦杨宗保?” 第201章 “朕决然不赦!” “不赦?” “不赦!” “那,老臣就无礼啦!” 于是,郑印攥着龙袍一拽一松,一拽一松,使得三帝真宗一仰一俯,一仰一俯,站立不稳。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三帝真宗给摇晃得支持不住了,急忙吩咐内侍说:“快快用刀将龙袍割断!” 内侍不敢,说道:“万岁,自古以来,哪有臣下刀割圣上龙袍之事啊?这,岂不犯了大罪?” “朕不降罪,快快割来!” “遵旨。” 内侍取过钢刀,“哧——”将龙袍的后身割成了两截儿。三帝真宗往前一倾,几个内侍急忙上前搀住。只听“扑腾”一声,将门外的郑印给摔了个仰八叉。他这一摔可不要紧,倒摔出了一条妙计。什么妙计?暂且不表。 再说三帝真宗稳了稳神儿,转身向门外说道:“郑爱卿,你怎么样啊?摔倒了吗?”他一连问了几声,不见答话,心想:“门外全是方砖所墁,倘若摔倒,碰在头上,万一有个好歹,那就......唉!”想到这儿,三帝真宗可就有点害怕了,隔着门缝往外一看,见郑印直挺挺地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又喊了几声,仍然不语。这时,王鹏丞相来到跟前,呼唤了几声,弯下腰来,伸手在鼻子上一捂,说道:“郑大人,你这是怎么啦?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哇?” 三帝真宗闻听此言,急忙吩咐内侍打开宫门,大步走到郑印的跟前,高声呼唤:“郑爱卿!郑爱卿!” 郑印依然不语,一动没动。 王丞相悲痛地说:“万岁!不必呼唤啦!郑大人他,他,他气绝身亡啦!” 三帝真宗站在那里,面对郑印说:“郑爱卿!你扶保大宋,忠贞不渝;你转战沙场,屡建奇功。今日,没曾想你没有死在敌寇的刀下,却被朕断送了你的性命。郑爱卿,朕愧对于你啦!唉!早知会有如此横祸,在金殿之上,朕怎能不准奏呢!怎能不赦免杨宗保哇!” 三帝真宗的话音未绝,郑印“噌”地站了起来,“扑腾”跪在了三帝真宗的面前:“谢万岁不斩宗保之恩!” 三帝真宗猛然一惊:“啊?郑爱卿,你不是被摔死了吗?” “万岁,老臣不能死啊!老臣一死,还能替那杨宗保谢恩吗?” 王丞相站在一旁,望着郑印暗暗赞叹:“郑大人,你可谓智勇双全哪!” 三帝真宗急忙搀扶郑印说:“郑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郑印站起身来,整了整冠,弹了弹蟒袍上的尘土,说:“万岁,上殿去吧!” “郑爱卿,上殿做甚?” “赦免杨宗保哇!” “噢!郑爱卿,朕的言语被你给抓住了,你真机智啊!”说罢,三帝真宗刚要迈步上殿,可没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想:不行,我若上殿传旨,赦免了杨宗保,驸马问我,我用何言答对呢?嗯,不能上殿,不能赦免。想到此,对郑印说道:“郑爱卿,那杨宗保杀死公主,理当斩首,怎可赦免呢??” 郑印一听,急说:“万岁,适才你亲口所言,要赦免杨宗保,怎么转眼之间又反悔啦?” “郑爱卿,方才朕以为你摔死了,才脱口说出赦免的言语。如今,你安然无恙,就不必赦免那杨宗保啦!” “万岁,如此说来,你不是要杨宗保一死,而是要老臣一死啊?” “郑爱卿,朕哪有此意呀!” “万岁,不必辩解啦!你要老臣一死,这用何难?你看见这条金鞭了吗?往头上一打,不就行啦??” “郑爱卿,这万万使不得呀!” “怎么使不得?只要能赦免杨宗保,救忠良一命,就是老臣一死,也死而无憾!万岁,这也算老臣为国尽忠啦!”说着,郑印一伸手,从头上摘下了三扇王帽,双手向真宗递了过去。 三帝真宗哪敢接呀?左右为难,低头思虑:“唉,难煞我也!若是赦了杨宗保,怎样向驸马交代?若是不赦杨宗保,万一郑爱卿在鞭下自尽,传扬出去,定会引起阖朝文武的非议!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三帝真宗正在为难之际,早已站在一旁的周恒威把眼珠转了几转,心生一计,急忙走到三帝真宗的面前,躬身说道:“父王,儿臣有本上奏!” 三帝真宗一看是周恒威,说道:“周爱卿,有何言语,快快奏来。” “父王,恕儿臣直言!郑大人乃我朝之忠臣良将,毫无二心,功高日月,阖朝文武钦佩,举国上下称颂。而今,年过花甲,理当厚禄奉养,安度晚年,焉能让郑大人身亡金鞭之下?倘若如此,天意不容。杨家乃世代忠良之家,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谁料想,杨宗保竟是一个不肖子孙,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论国法,本当斩首,不过,念及杨家功勋卓著,赦免杨宗保一死,定他个终身充军之罪,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儿,有的会问:“本来,周恒威是千方百计要害死杨宗保的,为什么在杨宗保即将被斩的当口,却一反常态又请求三帝真宗赦免宗保死罪,以终身充军了却此事呢?”诸位,这是周恒威的诡计。周恒威一见满朝文武都来保本,郑印死死逼着三帝真宗不放,心想:“郑印硬让皇上赦免杨宗保,皇上就不敢不赦免。这么一来,杨宗保必然要在朝廷上陈述真情,到那时,我不仅害不了杨宗保,还要犯灭门之罪。倒不如急转直下,请求皇上赦免杨宗保死罪,定他个终身充军罪。这样做,一则满朝文武认为我顾大局,识大体,为国为民,不计私怨,落个好名声;二则,杨宗保终身充军,虽然不死,也跟死了差不多,我夺取宋室江山的大计就永远不会败露。”他这一箭双雕的鬼主意,真可谓:明是一杯鸩酒,愚人口渴偏要喝。 三帝真宗听罢,觉得周恒威的主意不错,忙问郑印和王鹏说:“二位爱卿的意下如何?” 郑印和王鹏也觉得周恒威的主意不错,齐声奏道:“周驸马之言,倒是个万全之策,就依驸马之言处理吧!” 三帝真宗转首对周恒威说:“周爱卿,朕准奏。却不知充军何处为宜呀?” 周恒威一听,心中暗喜,奏道:“父王,依儿臣之见,充军沙门岛为宜。” “好,好,好!就依周爱卿之见!” 长话短说,三帝真宗和群臣重又来到金殿,传旨赦回了杨宗保。 郑印一见杨宗保上殿,急忙说道:“杨宗保,无须多言,快快向我主谢恩!” 杨宗保闻言,急忙倒身跪拜:“多谢我主不斩之恩!1” 三帝真宗说:“杨宗保,多亏众位爱卿求情,免你死罪,充军沙门岛。无朕旨意,私返京都,定斩不赦。可曾记下?” “罪臣牢记不忘。罪臣尚有一事,求万岁开恩!” “何事?” “罪臣的战马尚在驸马府内。这些年来,此马随罪臣驰骋沙场,实难舍弃。望万岁将马赐与罪臣,同往沙门岛!” 有的问了:“到了这种地步,杨宗保还要这匹马做什么呀?”不是因为在马上的褥套底下还藏着杨家的传家之宝——走线铜锤吗?杨宗保怕丢失了这传家之宝,才要这匹马的。 三帝真宗和周恒威不知此事,就答应了杨宗保的请求,并差人把杨宗保押往大理寺,待三日后起解往沙门岛。 周恒威见杨宗保下了金殿,急忙越班走出,奏道:“启奏父王,公主如何安葬?” 三帝真宗思索了片刻,说道:“以御礼葬祭,举哀十日。” 说罢,群臣散朝而去。 周恒威回到驸马府,料理完毕丧事,反复思谋,对杨宗保终身充军这一招,总感到不是上策。想来想去,便想出了一个在去沙门岛的途中暗害杨宗保的主意,又派了一个心腹之人,先到大理寺去打探何时起解杨宗保,何人做解差。探知消息后,秘密地把两个解差请进了驸马府。这两个解差是亲哥俩,一个叫宋明,一个叫宋亮。他二人都是彪形大汉,而且武艺高强。 周恒威请宋明、宋亮吃喝完毕,吩咐家将王拍马说:“快快取银两来!” 王拍马闻听,急忙取来二十两纹银,放在桌上。 周恒威笑呵呵地说:“二位解差,此去沙门岛,一路甚是辛苦。这里有二十两纹银,尔等带上,权作我的酬劳之意!” 宋明、宋亮见驸马如此恭维,不知是怎么回事,齐声问道:“驸马爷,这是何意呀?” “二位解差,你们可知杨宗保身犯何罪吗?” “知道,知道!他不是......” “唉,不必说啦!知道就是啦!” 宋明这小子机灵,一听周恒威的话音儿,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随即说道:“驸马爷,常言说,‘杀人者偿命。’为什么不斩杨宗保哇?为什么不给公主报仇哇?” “圣上本想把杨宗保斩首,为公主报仇,可郑大人不依。圣上无奈,只好定了他个充军之罪,要解往沙门岛,其实这并非圣上的本意。如今,圣上传来密旨,让二位在路上为公主报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驸马爷,圣上有旨,小人哪敢违抗圣命?驸马爷,我兄弟二人自幼就好打报不平,即使圣上无旨,小人也甘愿为你效劳!” “二位解差,事成之后,本官定奏知圣上重重赏赐!” 宋明一听,心中暗喜:“嘿嘿!这一回,我弟兄二人可就要发大财,享受荣华富贵啦!”又一想,“不行。那郑大人不好惹,万一被他知道,还有我弟兄的命在?”慌忙说道,“驸马爷,此事做不得呀!” 第202章 周恒威急问:“为什么做不得呀?” “此事如果被郑大人知道了,我弟兄二人可就没命啦。这,这怎么办呢?” “嗳!二位解差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呀?” “行到偏僻之处,暗暗将杨宗保杀死,再把尸体剁烂深埋。回京之后,你们就说走到深山,遇上猛虎,杨宗保身带刑具,难以躲避,被猛虎吃掉,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妙策,妙策!就依驸马爷之言。” “哎,此事非同小可,切勿走漏风声!再者,杨宗保武艺不凡,定要加倍小心,做到万无一失!” “驸马爷的嘱咐,小人一一记下,你就等候佳音吧!”说罢,宋明、宋亮接过了纹银,拜别了周恒威,悄悄离开驸马府,各自回家安歇。 日出日落,不觉三日已到。宋明、宋亮领了押解公文,从监房中提出杨宗保,牵来马匹,便启程上路了。 杨宗保身穿罪衣,项带木枷,愁眉苦脸地在前面走,宋明、宋亮身背公文,腰挎钢刀,手拉马匹,眼盯着杨宗保在后面行。他们出了城门,来到十里长亭,见朝中群臣早已在此等候。杨宗保一到,这家大臣过来含泪慰勉,那家大臣过来倾诉衷情。 这时,汝南王郑印亲手端着三杯酒,走到杨宗保面前,深情地说道:“杨少帅,这三杯酒,是送行酒。一杯,作为你杨家的;一杯,作为阖朝忠良的;一杯,是老夫的。杨少帅,莫要悲伤,把它喝下去!” 杨宗保闻听,万分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多谢众位大人!众位大人的教诲,我宗保终生不忘!” 宋明见杨宗保项带木枷,饮酒不便,急忙上前去卸掉了木枷,躬身说道:“杨少帅,快快喝吧!” 杨宗保一连喝完了三杯酒,含泪说道:“众位大人,罪臣尚有一事拜托。” 群臣齐声说道:“杨少帅,有何事情,尽管讲来!” 欲知杨宗保向群臣拜托何事,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神台下少帅遭劫 山门外解差丧生 杨宗保环视了一下群臣,含泪抱拳,沉痛地说道:“众位大人!我去至沙门岛,不能再归火塘寨啦!久久不归,祖母放心不下,定会进京打探。倘若问及各位大人,就说我奉旨出征平寇,请不要提及我充军之事。不然,祖母面君辩理,万一触犯圣上,就要招致大祸。” 郑印闻言,劝慰说:“杨少帅,你宽心去吧!你走之后,满朝文武定会多方周旋,求得圣上开恩,早日赦你回来。” “唉!断然无望啦!” “杨少帅,怎能如此绝望?如今,八贤王随军前去与西夏国交战,如若凯旋归来,闻知此事,定会上殿保本,圣上焉敢不准他的本章?圣上准奏,你便可回朝。如若我军在前敌战不过番军,定要差将回朝搬取援兵。朝中无有良将,我便上殿动本,调你回朝挂帅出征。到那时,老夫告知太君,你们阖家不就又相逢了吗?” “多谢郑大人关照!” “不必过谦!天色不早,快快上路吧!” 说罢,解差宋明、宋亮给杨宗保上了木枷。 郑印转身对宋明和宋亮吩咐道:“一路之上,你们要好生照顾杨少帅。如若使他受半点儿委屈,回来定惩不饶。听清了吗?” 宋明和宋亮躬身答道:“小人听清啦!” “记住了吗?” “小人记住啦!杨少帅,我们走吧!” 宋明给杨宗保拉过战马,低头哈腰,满脸赔笑地说:“杨少帅,上马吧!” 群臣齐声说道:“杨少帅,多多保重!” 杨宗保含泪、拱手告别了群臣,被宋明和宋亮押着直奔沙门岛而去。 群臣忍悲目送着杨宗保,直至不见踪影,方才进城,各自回府。 单说杨宗保去沙门岛充军。他们三人有时马上,有时步行,晓行越宿,不觉已行了数日。一路之上,宋明和宋亮对杨宗保照顾得十分周到:渴了,给找水;饿了,给买饭,住店,给打水洗脚;病了,给请郎中治疗;野外途中,给卸铐去枷。杨宗保一见宋明和宋亮对自己关怀备至,亲如弟兄,渐渐地消除了对他俩的戒心。 有一天,在途中歇息时,杨宗保问宋明和宋亮说:“二位解差,我是一个犯罪之人,你们为何还如此厚待于我呀?” 宋亮闻听此言,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地说:“杨少帅!可别这么说呀!我们心里清楚,圣上的江山能坐稳,大宋的百姓能安居乐业,都是你们杨家的功劳哇!这次,你充军到沙门岛是冤枉的。说你杀死公主,这谁也不相信!可是,我们哥俩救不了你呀!只能是路上照顾得好点儿,这还不应该吗?这是俺哥俩对忠良的一片心哪!” “多谢二位的关照。有朝一日,定报二位的恩德。” “杨少帅不必过谦啦!哎,杨少帅,咱们商量一件事吧!” “这里到沙门岛,路程远了哪!走大路,绕远,经过得城镇多,你还得带着刑具,俺哥儿俩不忍心;走小路,抄近,没有什么城镇,可以不给你带刑具。依小之只见,咱们应当走小路。杨少帅,你看行不行啊?” “就依二位吧!” 他们三人又走了不远,便上了小路。这小路可不是一般的小路,是山涧里的羊肠小路。高低不平,荆棘丛生。 走着,走着,太阳落了。宋明给宋亮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杨宗保说:“杨少帅!天快黑了,走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怎么办呢?唉,这都怪小人没有问好路哇!” 杨宗保闻言,抬头看了看,说道:“二位解差,不必为难!天气炎热,无风无云,就在此地露宿一夜吧!凉凉快快的,倒也不错。你们意下如何?” 他们边说边走,突然,前边闪出了一座破庙。宋明高兴地说:“杨少帅!你瞧,前面有一座破庙,咱们去看看吧!如能住下,岂不比路旁平安一些呀?” 杨宗保举目望了望,说:“好吧!” 这时,一轮明月升在了天空。顷刻之间,他们三人行至庙前,下了战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关帝庙,庙门只剩下了一扇了。拉马进院,只见草深没膝,甬道坑坑洼洼,有几棵粗柏,全都枝疏叶稀。一间正殿,坐北朝南,墙皮脱落,门窗不全。他们三人把马拴在了柏树上,登阶入殿。殿内空空荡荡,殿顶塌了几个窟窿,露着天,月光射了进来,照得殿内通亮,什么都能看得清楚。神态上有三尊塑像:一是关羽的,坐在当中;另两尊是周仓和关平的,站立两旁。虽然塑像的衣服都烂掉了,泥胎却还十分完整。 宋明给宋亮把神台下边收拾了一下,然后,宋明对杨宗保说:“杨少帅!咱们就在这儿住一夜吧!” 杨宗保答道:“唉,也只得如此啦!” 说罢,三人家靠着神台坐下了。 宋明说:“杨少帅!你饿了吧?” 杨宗保无可奈何地说:“饿又有什么办法呀?夜宿深山破庙,一无饭店,二无人家,到哪里去找吃喝呀?忍一忍,天亮再说吧!” “杨少帅,不必犯愁,我有办法!” “你有何办法呀?” “中午用饭时,小人恐怕晚饭不便,多买了一些干粮和酒菜,放在了马背上的褥套里,取来先点补点补吧!” “你可真是个有心之人哪!” “嗳!小人常年出差,吃过这个亏呀!常言说,‘吃一堑,长一智’嘛!宋亮,快去把那干粮和酒菜拿来!” 眨眼之间,宋亮提着一个小口袋回来了。他把小口袋往地上一放,解开绳子,掏出来了几个馍馍,一大块牛肉,还有一壶酒。 宋明笑着对杨宗保说:“杨少帅,咱们也讲究不了啦!用少撕着吃肉,用嘴对着壶嘴喝酒吧!哎,宋亮,咱弟兄是小人,嘴不净,先让杨少帅喝吧!” 杨宗保急忙说道:“嗳!二位解差,话可不能这么讲,我们都是人嘛!你们一路辛苦,理应你们先喝!” “哎!不,不,还是杨少帅先喝!我弟兄哪能先喝呀?” 说着,宋明把酒壶塞进了杨宗保的少里,死拉活拽地让杨宗保先喝。宋亮在一旁也连声劝道:“杨少帅!快喝吧,快喝吧,你喝得剩下了,我们再喝也不迟啊!” 杨宗保一看两个解差不停地劝说,也不好意思再推辞,说道:“既然二位如此盛情,那我就先偏啦!”杨宗保打开壶盖,“咕嘟咕嘟”地一气喝了半壶多。然后,把酒壶往宋明手里一递,说:“多谢二位!” 宋明接过酒壶,对宋亮说:“兄弟,你先喝吧,我这个当兄长的最后喝!” 宋亮接过酒壶,刚有仰脖,“啪嚓”把酒壶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儿。宋明急了,站起身来,走到宋亮的跟前,狠狠地掴了宋亮两个耳光,喝道:“杨少帅舍不得多喝,我舍不得喝,却让你给糟践啦!” 宋亮委屈地说:“大哥,我是脱手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样打我呀?” “哈哈!你糟践了酒,不向杨少帅赔礼,还敢在杨少帅面前顶撞于我?”说着,宋明举起巴掌又要去掴宋亮。 杨宗保急忙站起,拦住宋明,劝道:“算啦!算啦!为了这点儿酒,怎值得伤你弟兄的和气呀!” 宋明厉声说:“今天,看在杨少帅的面上,饶了你这一次。杨少帅,让你见笑了,快快请坐!” 他们三人坐了下来,宋明转首又对杨宗保说:“杨少帅!小人性情暴躁,家弟做事粗心,切莫见怪。 第203章 杨少帅,没有酒了,请你快快吃馍馍吧!吃完了,早些安歇!” 杨宗保说:“咱们一起吃吧!” 宋明对宋亮说:“哎,你也吃吧!” 吃着,吃着,忽然,杨宗保的眼睛闭上了,嘴也不动了,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宋明一见此情,急忙呼唤:“杨少帅,杨少帅!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宋亮也连忙呼唤:“杨少帅!你醒醒啊!” 那位问了:“刚才,杨宗保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啦?” 诸位不知,刚才杨宗保喝的酒,是蒙汗药酒。刚才宋亮摔了酒壶,宋明打宋亮,都是施的诡计,是故意让杨宗保看的,是为了解除杨宗保的怀疑。蒙汗药劲上来了,所以杨宗保就失去了知觉,瘫在了地上。 宋明不放心,又用手推了推,见杨宗保好象死人一样,随即说道:“宋亮,是时候啦!杀不了杨宗保,回去怎么向驸马爷交差呀?咱弟兄还怎么升官发财呀?” 宋亮说:“对!乘此机会动手吧!” “哎!兄弟,你再到殿外听听有没有动静,以防万一呀!” “把绳子从褥套里拿来!” “是!” 宋亮急步出了殿门,来到院中,从褥套里取出了绳子,四下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转身进殿,对宋明说:“大哥,动手吧,万无一失啦!” 宋明嘱咐说:“兄弟!要沉住气,不要慌张!” “嗳!慌什么呀?干这个,又不是第一回!” “不要大意!这杨宗保可不比别人,他武艺高强。不注意,不仅杀不了他,反而得叫他杀了咱!” “大哥,你说怎么个杀法呀?” “咱们先用绳子把杨宗保的双腿捆紧,就是药劲儿过去了,他也动不了。然后,你骑到他的身上,用力按住两只胳膊,我用钢刀剁掉他的脑袋!” “好,就这么办!” 转瞬间,他二人把杨宗保捆绑完毕,宋亮往身上一骑,死死地按住了两只胳膊,宋明把钢刀在神台上“噌噌”鐾了几下儿,把牙一咬,举起了钢刀。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喝道:“大胆!住手!”“腾”从神台上跳下一个人来。 宋明和宋亮也顾不得看了,撒腿就往外跑,这个人撒腿就追。宋明跑到庙门,突然被门槛绊倒,趴在了地上,还没来不及爬起,从神台上跳下来的这个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只听“嚓”的一声,宋明的脑袋“咕噜噜噜噜”,滚下了台阶,脖腔的鲜血“滋——”喷出去了一丈多远。这个人回头一看,见宋亮跑了过来,急往门旁一躲,“啪”抓住了宋亮的后身儿,吓得他浑身筛糠,急喊:“好汉爷!饶命吧!好汉爷!饶命吧!” 这个从神台上跳下来的人一松手,“啪”推了宋亮个嘴啃泥,“腾”一脚踏住了他的脊背,高声说道:“哎!你想活命吗?” “好汉爷!小人想活命,小人想活命!” “想活命,就得讲实话!” “好汉爷!小人讲实话,小人讲实话!” “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亮!” “那个叫什么名字?” “他叫宋明!” “你俩是一家人吗?” “好汉爷!是,是一家人!” “他是你什么人?” “好汉爷!他是我的胞兄!” “你俩是干什么的?” “好汉爷!俺哥儿俩是解差!” “解差?” “好汉爷!是,是解差!” “当解差,不管是押解何种罪犯,都应该押解到所去的官衙,为什么要在半路途中将罪犯杀害呀?” “这,这......” “这什么?是不是受贿啦?” “是!好汉爷!” “这个罪犯叫什么名字?” “好汉爷!他叫杨宗保!” “是哪个杨宗保?” “好汉爷!是元帅杨延昭之子!” “哈哈!你们竟敢暗杀杨宗保?若不杀你,还待何事?” “好汉爷!你不要杀小人哪!小人是奉命干的!小人不敢不杀呀!小人杀不死杨宗保,我们回去也就没命啦!” “快讲!是何人指使你们杀的?” “是当朝驸马周恒威!” “他是怎样给你们说的?” “那天晚上,周恒威差人把俺哥俩叫到他的府中,吃喝完毕,周恒威说,有个罪犯叫杨宗保,要解往沙门岛充军,途中要是杀死他,回来重赏;要是杀不死,回来处死。好汉爷,我弟兄哪惹得起驸马爷呀?我弟兄哪敢不听驸马爷的话呀?好汉爷,我说的都是实话,饶命吧!” 从神台上跳下来的这个人一听,无明火起,怒斥道:“禽兽!为了得赏,竟然杀害忠良!你们这无仁无义之人,留在世间还有何用?”说罢,把钢刀往起一举,“嚓”,“咕噜噜噜噜”,宋亮的脑袋也滚下了台阶。这个人一看两个解差都死了,把钢刀在宋亮的衣服上蹭了蹭,转身又回到殿里,给杨宗保松了绑绳。 过了一会儿,杨宗保清醒过来了。他睁眼一看,见两个解差不在了,面前站着一个面生之人。只见此人: 三十来岁,不胖不瘦,十分俊秀。头戴英雄壮帽,上身穿黑缎短靠,下身穿白缎裈裤,一马跳三涧的快靴二足登,手握一把银光闪闪的钢刀耀眼明。 杨宗保看罢,心中疑惑不解,起身问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人一看杨宗保的神志完全清醒了,躬身抱拳,说道:“小弟拜见大哥!” 杨宗保见此,心中更是纳闷儿,急问:“你是何人?” 欲知这是何人,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忧国事弟兄叙怀 愁刀兵店家话酒 从神台上跳下来的人,一见杨宗保实在认不出自己来了,笑道:“大哥,咱弟兄多年不见,不认得了吧?我是岳安!” 那位说了:“岳安怎么称杨宗保为大哥呢?”诸位不知,岳安是岳胜的儿子。岳胜是齐州人,武举出身。他手使一口大刀,刀法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花刀岳胜”。岳胜和元帅杨延昭是八拜之交,排行老二,并在杨元帅的帐下听令。杨宗保是杨延昭的长子,而且比岳安岁数大。所以,岳安称杨宗保为大哥。 岳安自幼从父习武,而且是勤学苦练,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十八般兵刃,件件皆会,样样精通。 杨宗保一听说是岳安,万分惊喜:“啊?原来是岳贤弟呀!快快坐下!” 二人坐下之后,岳安问杨宗保为何披枷带锁来到此处,杨宗保便把为何进京,如何被周恒威陷害而充军沙门岛等情况,从头至尾地讲说了一遍。岳安一听,气得捶胸顿足,骂道:“好你个贼子周恒威,竟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杨宗保见岳安十分气愤,劝道:“岳贤弟!此仇哪有不报之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边关吃紧,国难当头,你我应以国事为重,暂忍一时才是。岳贤弟,你为何来到此地呀?” “大哥,小弟奉母亲之命,前往北疆探望家父。途中闻听人说,西夏国兴兵十万,侵犯我大宋的疆土,并扬言夺取我主的江山。圣上已派高大人挂帅平寇,还有八贤王、寇大人和呼延大人同往。可是,都被一个手使走线鞭的番将给打败了。眼下,众位大人被困在延安府,军情万分紧急。小弟不知此情是真是假。可是,小弟不是朝中的官员,不能上殿动本。所以,小弟打算不再去边关探望家父,要直奔前敌打探虚实。倘若如此,小弟便设法杀退敌寇,搭救八贤王和各位大人还朝;倘若无有此事,小弟再去北疆探望家父。今日行至此处,天色已晚,见四下无村无店,便来到这座破庙里歇息。” 杨宗保闻言,心想:“嗯,祖母还真猜对了,西夏国还真是有人会使用那走线鞭的。这次,祖母让我带着走线铜锤出来,算是用上啦!”想到此,高兴地说:“贤弟,你不必担心啦!破那走线鞭的兵器是走线铜锤,我带着呢!” 岳安急问:“现在何处?” “在马上的褥套底下藏着。” 说到这儿,杨宗保四下看了看,问道:“贤弟,那二位解差呢?” “哦!大哥,你还不知道呢,小弟把他俩给杀死啦!” “啊?贤弟,一路之上,那二位解差对愚兄关怀备至,你怎么把他们给杀死了呢?” “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呢!”岳安把自己杀那二个解差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宗保闻听,大吃一惊,“多谢贤弟!你救了愚兄的一条命啊!” “大哥,不必过谦!哎,大哥,咱弟兄一同到延安府去吧!搭救各位大人要紧哪!” “好,咱们一同前往!”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杨宗保对岳安说:“贤弟,天亮了。让你看看那走线铜锤吧!” 说罢,二人迈步出殿,来到马前。杨宗柏掀起褥套一看,那走线铜锤不见了。接着,又把褥套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不见。这下,杨宗保可慌神儿了,头上的汗珠子立刻就冒了出来。 岳安一见,忙问:“大哥,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那走线铜锤没有啦!” “什么?没有啦?” 岳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大哥,这匹马离开过你吗?” 杨宗保说:“贤弟,我一进驸马府,这马就被他们给牵走了。直到起解时,才还给我。” “大哥,那走线铜锤,是用何物盛装的呀?” 第204章 “是一个黄缎子小口袋!” “那走线铜锤是什么样子啊?” “锤头是圆形的,没有把儿。上边有个环子,环子上拴着一条丝绳,丝绳上拴着一个挽手。” “大哥,不必说了。依小弟推测,那走线铜锤肯定落在周恒威之手了!” “贤弟!丢失了走线铜锤,祖母责怪这是小事,可如何上阵去破那走线鞭呢?破不了那走线鞭,如何搭救那被困的各位大人?唉,这可怎么办呢?” “大哥且莫忧虑,小弟倒有个主意。” “有何主意,快快讲来。” “大哥,咱弟兄暂且不去前敌,先回京城,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再设法从驸马府里将那走线铜锤盗出。你意下如何?” “贤弟!那驸马府戒备森严,怎么能够进得去呢?不行,不行啊!” “嗳!大哥,不是小弟夸口,我还学了一招儿飞檐走壁的本领呢!戒备森严,那有何妨!” “那——嗐,愚兄也去不得京城啊!” “为何去不得?” “你想,在金殿之上,万岁曾经说得明白,在愚兄充军期间,不许私返京城。如果愚兄私返京城,被人发现,奏知圣上,岂不是要招灭门之祸?贤弟,使不得呀!” “大哥,请你不必担心。我有妙法,管教任何人认不出你来!” “贤弟有何妙法?” “大哥,这暂且不讲。咱们先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到山涧里,让狼虫鹰隼吃了他们!” “好吧!” 说话之间,岳安和杨宗保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进了山涧里,又收拾了一下庙堂。收拾妥当,岳安对杨宗保:“大哥,请你在此稍等片刻,小弟去去便回。”说着,从柏树上解下了一匹马,跨上雕鞍就走了。 不多一时,岳安端着一小碗黑水回来了。他走进殿内,往神台上一放,掏出了一块手帕一盖,说道:“大哥,快快坐下!” 杨宗保不知要做什么,问道:“贤弟,这是......” “暂且莫问,少时你就知道啦!快坐下,闭上眼睛!” 杨宗保靠着神台坐下,闭上了眼睛。岳安急忙用手帕蘸了蘸碗里的黑水,把杨宗保的脸给擦了一遍,说道:“大哥,好啦,睁眼吧!”随即,又把着杨宗保来到院里的水井旁,说:“大哥,你往井里看!” 杨宗保低头往井里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啊!贤弟,我怎么变成这等模样啦?” “大哥,白脸变黑脸,谁还敢认你是杨宗保哇?就是连桂英嫂子,她也不敢认啦!哈哈......这样,我们去到京城,随便走,随便串,随便到哪里去探听,也不会惹出是非来!” “嘿嘿,贤弟,这可真是一个妙法呀!哎,贤弟,这是什么水呀?我这张脸还能变白吗?” “大哥,暂且莫问,只管放心。俗话说,‘会造锁头,自会配钥匙。’待那走线铜锤到手之后,小弟再给你把黑脸变成白脸。” “贤弟,进京寻锤要紧,咱们赶快起程吧!” “好,说走就走!” 他二人转身走到柏树下,各自解下一匹战马,攀鞍纫镫,上了坐骑,走出庙门,直奔东京而去。 有的问了:“杨宗保进庙时是三匹马,怎么骑两匹马走了呢?那匹马不要啦?”众位,刚才,岳安出庙取药时骑的那匹马,没有骑回来。他把那匹马放到哪儿啦?自有安置。 简短截说。这一天,杨宗保和岳安来到东京城外的一家客店门口,勒缰驻马,抬头一看,门旁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东京张家老店”。 店小二一看杨宗保和岳安站在门口,急忙迎上前去,说:“二位客官,天快黑了,住店吧!”岳安问杨宗保说:“大哥!你说住这儿呢,还是到京城里去住哇?” 杨宗保心想:“住到城里,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四门一闭,就难以逃跑。住到城外,那就方便了,还是住到城外为好。”想到这儿,对岳安说:“贤弟,就住这儿吧,城外还清净些。” 岳安转身对店小二说:“哎!有干净的房间吗?” 店小二满脸带笑地答道:“客官,什么样的房间都有哇,请客官随便挑选。” 杨宗保和岳安下了马,店小二接过马缰,便引领进店。 他二人来到上房,洗漱完毕,店小二端来酒菜,摆在了桌上。岳安一见“状元红”,笑道:“哈哈!状元红,好酒!好酒!” 店小二说:“二位客官,今天多喝点儿吧!以后,再喝这样的好酒,恐怕就不容易啦!” 岳安一听,不解其意,问道:“店小二,为何不易呀?” “客官,你们不是此地人吧?” “啊,不是,我们是乡下来的。”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哇?” “店小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哎,你们到京城有何贵干呢?” “没什么事儿,我们没有到过京城,听说京城又大又热闹,想来看看,游玩几天,开开眼,死了也就不冤枉啦!” “要是这样,我就给二位说说吧!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住店的,不忙。” “那,你就坐下吧!说说为何从今以后就喝不到状元红了?” 店小二坐下,叹了口气,说:“想二位不会没有耳闻,西夏发兵十万,围困了延安府,把八贤王、高元帅、寇准这些重臣都困到了城内,逼着大宋写降书。二位想想,要是一写降书,亡了国,咱成了亡国之人,还能喝状元红吗?” 杨宗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再派能征惯战之人,前去解救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朝中派不出能征惯战的将领了。因为这,西夏就骑着咱脖子上拉屎,派了一个使臣,带着一只叫什么九头魔的大鸟,用大鸟跟咱大宋比武。说是大宋的人若能制服此鸟,西夏便息兵罢战;若是制服不了这大鸟,不论是被这大鸟啄伤,还是抓伤,只要伤着一点儿,就得乖乖地写降书向他西夏投降。” 店小二说到这儿,杨宗保忍不住了,“啪”一拍桌子,说道:“可恼!这分明是羞辱大宋,哪里是比武?圣上可曾应允此事?” 店小二说:“应允啦。听知情的人说,圣上明白这是西夏羞辱大宋,可想到斗一个大鸟那有何难。再加上延安府被困,一时又想不出解救之策,只好应允比武。西夏还提出了比武的条件:一是以七天为限,不许逾期;二是只准用刀、枪、剑、戟等兵器,不许使用弓箭。这些,圣上也都一一应允了。” 这时,一直静听的的岳安忍不住了,说:“有这两个条件也不要紧,一只大鸟再凶猛,咱大宋人也能制服它。” 店小二连连摇头说:“起初,人们都是这么说,可是一比,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上一个,输一个,不是被那九头魔抓破脸,就是被它啄伤手,大小都带了点儿伤。今天是第六天,明天就到期限了,再要没人能制服那大鸟,就得给西夏写降书。眼下,不论是官,不论是民,都在思念那智勇双全的杨宗保,都说要有杨宗保在京,准能制服这只大鸟。唉!杨宗保已发配到沙门岛了,思念他也没用啊!算啦,天色不早了,我罗罗嗦嗦地说了这许多,请二位不要见怪!二位慢慢饮酒,小人告退啦!” 杨宗保一见店小二离去,“啪”把桌子一拍,就站起来了,义愤填膺地对岳安说:“贤弟,大宋江山,危在旦夕,你我快想对策才是!” 岳安早已想好了主意,从容说道:“大哥,莫要心急。明天是与九头魔较量的最后一天,就是一死,咱弟兄也要前去与那九头魔较量一番。哎,今夜还去不去驸马府***走线铜锤呀?” “一定要去。如果今夜能盗来走线铜锤,明日就用它与那九头魔较量。” “好!大哥,你且歇息,小弟前去。” “要千万谨慎行事。” “大哥放心。” 说话之间,到了一更时分。岳安更换了夜行衣,背插单刀,告别了杨宗保出店而去。 岳安出了店门,进了城门,霎时到了驸马府的府门。仔细一看,见大门紧闭着,没有一个人,只有檐下的灯笼随风摆动。看罢,他沿着府墙向前走了几步,“噌”翻墙到了院内。“嗖”纵身上了屋顶。这岳安蹿房越脊,来到后院一瞧,只见待客厅里灯火通明。侧耳一听,有人说话。他立即跳下房顶,绕到后窗,舔破窗纸,往里一看,见对坐着两个人,摆着丰盛的酒菜,正在边谈边饮。 岳安一端详,知道一个是驸马周恒威。为什么呢,因为周恒威穿的是驸马的衣着。另一个长相是番人,却是宋人的武士打扮。岳安心想:“这是何人呢?”他正在纳闷儿,就听周恒威满面赔笑地说:“二王千岁!一到京城,卑职就应请你进府,就应设宴与你洗尘。只因担心走漏风声,不利于咱们的大计,所以迟至今日,才请你更衣而来。望二王千岁海涵!” 那个武士打扮的人说:“哪里,哪里。为了我们的大计,理当如此。” “二王千岁!明日,如若朝中再无高手取胜于九头魔,三帝真宗一写降书,大事便告成功啦。到那时,你可不要忘记我周恒威呀!二王千岁,你知道吗?为了咱们的大业,我可把心爱的公主都给搭上啦!哈哈......取笑,取笑啦!” “周驸马,放心吧!如果此次大功告成,西夏国的君臣,西夏国的庶民,千秋万代会感谢你的。哎,周驸马,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哇! 第205章 我龙银环临行之时,家兄龙金环还特意让我转告周驸马两件大事呢!” 欲知龙金环转告的是哪两件大事,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聚宝楼岳安盗锤 小校场番将叫阵 周恒威一听龙银环的口气,心中十分不安,急忙问道:“哪两件大事?” 龙银环微笑着说:“第一件,真宗的降书一到手,我西夏国就与周驸马平分宋朝的疆土;第二件,周驸马一定要杀死杨宗保。周驸马,如今把杨宗保杀死了吗?” “二王千岁!杨宗保尚未杀死,可卑职杀死了公主,给他栽了个逼奸杀人罪,充军沙门岛去了,而且命他终生不得还朝。这与死有何两样?” “周驸马,事情可不能这样看哪!两国交战,军情一旦紧急,怎能断定那真宗不调回杨宗保呢?杨宗保万一回朝参战,咱们的大事可就难以成功啦!” “二王千岁,卑职不明,贵国的良将如云,为何单单惧怕那杨宗保呢?” “周驸马,我们不是惧怕杨宗保,是惧怕他杨家的一件兵器。” “什么兵器?” “走线铜锤。” “嗐!一个走线铜锤也值得惧怕?” “周驸马有所不知,这走线铜锤是杨家的传家之宝,千万不可小看它。当年,火山王杨衮使的就是此锤,就是用此锤破了佘表的走线鞭。如今,我兄长龙金环使的就是佘表的那种走线鞭。倘若杨宗保带了那走线铜锤到前敌与我家兄长交战,我家兄长必定败在他的手下。所以,不害杨宗保,咱们的大事就难以成功。” “二王千岁,此事不必忧心!杨家的走线铜锤早已到了卑职的手中。” “什么,在你的手中?” “正是,在卑职的手中!” “周驸马,你是如何弄到手的呢?” “杨宗保在监房之时,他的战马尚在本府。卑职的两个心腹家将搜寻马上的褥套时,发现了一个黄缎子口袋,里边装着一个带线的铜锤,便交给了卑职。卑职仔细一看,此锤甚是精美,认为不是一般的兵器,定是杨家之宝,便收藏了起来。二王千岁,这不就是那走线铜锤吗?” “不错,不错,正是那走线铜锤!周驸马,此锤现藏何处哇?” “在后院儿的聚宝楼上。” 龙银环闻听此言,满心欢喜,笑道:“周驸马!走线铜锤留在贵府,也无有什么用场,不如让我带回敝国,给我家兄长看上一看,以除我家兄长的忧虑之心!周驸马!你意下如何?” 周恒威思索片刻,说道:“二王千岁!这走线铜锤,卑职甚是心爱,视为珍宝,欲拟在敝府多留一时,你看......” 龙银环看出了周恒威的心思,忙说:“周驸马,刚才,我说的乃是一句笑话,我怎能拿走驸马的心爱之物哇?再说,我家兄长知道此锤在驸马之手,也就放心啦,哈哈......” “哈哈......来!二王千岁,干!” “周驸马,干!” 岳安在窗外听了周恒威和龙银环的这番谈话,不由怒发冲冠:“周恒威呀,周恒威!你身为当朝驸马,竟然私通番邦,认贼作父,引狼入室,妄图夺取大宋的江山。有朝一日,我定要奏知圣上,要尔的狗命!嗯,在此不可停留,我得赶快将那走线铜锤***在手,明日,好让大哥去小校场战败那九头魔,免得圣上写降书哇!”想到这儿,岳安转身离开待客厅,直到后院去寻找聚宝楼。 在后院里,岳安找了半晌,找不见聚宝楼。最后,见东跨院里有一座小楼。这座楼,不太高,里面灯火通明。他走进一看,见重檐之间有一块匾额,上写“聚宝楼”三个金字。岳安喜出望外,四下看了看,无有一人,便轻步走了进去。到了楼梯处,见有一道门,用大铜锁锁着,拧了几下,拧不动。砸,也没有东西砸。怎么办呢?他又走出楼来,绕楼察看。当走到窗下时,“噌”纵身跳到了窗台上,右手一攒劲,猛地往里一推,“啪”推开了窗扇,随即跳进了楼内,举目四下一观,嚯!只见桌上放的,架上摆的,墙上挂的,绳索吊的,处处皆是珍宝古玩;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山中采的,水里捞的,木雕的,石琢的,金铸的,泥塑的,无奇不有,件件俱全;白的,黑的,红的,绿的,五颜六色,绚丽多彩,耀人眼目。岳安无心观赏这些珍宝古玩,急忙寻找那走线铜锤。找着找着,忽见东北角的墙上挂着一个黄口袋,便大步过去一看,是个黄缎子口袋,急忙摘下来,用手一摸,顿时心中大喜:“哎呀!不错,就是它!”岳安提起口袋,才说迈步欲走,又一想:“嗯?不能大意!万一不是,岂不白跑一趟?岂不误了大事?待我解开看看。” 岳安刚要解袋,突然,楼下有人说道:“大哥!你看,楼上的窗子开啦!” 另外一个人说:“对,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噌”从窗外跳进一个人来。 这时,岳安急忙提起了口袋往腰带上一系,往背后一伸手,“刷”抽出了单刀,还没来不及动手,跳进来的这个人举刀向岳安劈去。岳安闪身躲过,急举单刀,冲上前去,一翻手腕,“喀”,这个人的脑袋掉了,“扑腾”倒在了楼板上。站在窗台上的另一个护楼的,一看他的同伴死了,不敢上前交手,“嗖——”跳了下去,扯开嗓门儿大喊:“哎——有贼盗宝啦!快来捉贼呀————” 岳安闻听,急忙从窗口跳下楼去,举目四下一看,人们都举着火把,拿着兵器,蜂拥而来。霎时,聚了有一百多人,齐声呐喊:“捉活的!捉活的!” 岳安心想:“今夜,不能交手,不能在此久留。不然,会误了大事!”想到此,高声喊道:“哎——劳驾众位给周恒威梢个信儿,就说你爷爷今夜没时间去取他的脑袋!让他多加小心,别丢了!爷爷我改日抽空儿再来拿取!”说罢,“噌”纵身蹿到了房上,没了踪影。 众人一看岳安蹿到了房上,有的说:“快!搬梯子去!上房拿他!” 有的说:“算了吧,来不及啦!” 这时,周恒威也闻讯赶来了,一问,盗宝的人跑了,二话没说,“噔噔噔”大步上了聚宝楼。周恒威去聚宝楼查看不提。 再说岳安。岳安蹿房越脊,跑出驸马府,回到了张家店,见了杨宗保,把口袋从腰带上解下来,往桌儿上一放,笑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杨宗保一见这黄缎子口袋,急忙救解开,往外一倒,欢喜万分,不由地大声对岳安说:“贤弟,就是它!就是它,多谢啦!” “嗳!谢什么?这不是小弟的本分吗?” “贤弟,去驸马府***走线铜锤,犹如大海捞针,你是如何找到的呀?” 岳安见问,便把***走线铜锤的详情叙说了一遍。杨宗保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暗自骂道:“周恒威呀周恒威!好你个叛国贼子。你再三陷害我杨宗保,果然是与番邦勾结一起,妄图篡夺大宋的江山。你这衣冠禽兽,忘恩负义的鼠辈,我岂能容你!有朝一日,将你拿住,定将你碎尸万段。” 岳安一见杨宗保气冲牛斗,连忙劝道:“大哥息怒!面对此情,生气又有何用?你我还是赶快商议个对策吧!” “嗯,此言甚是有理。贤弟,依你之见,应当如何行事啊?” “大哥,我们先上殿奏知圣上,圣上将叛贼斩首,岂不就了事了吗?” “嗳!贤弟,不行啊!一则,圣上不会相信;二则,周恒威也不会供认罪行。这官司打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这样做会误大事的!” “大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依愚兄之见,明日先去战那九头魔,就是丢掉性命,也要把那九头魔打死。这样,圣上就可以不写降书了。如果西夏国自食其言,仍不收兵,继续犯我疆土,攻打延安府,那我们就速速奔赴前敌,isuu書网先去搭救八贤王高元帅、八贤王和众位大人。贤弟意下如何?” “大哥之言,甚是有理。就这么办吧!哎,大哥,还有一件事,你可要当心哪!” “何事?” “大哥,你的脸虽说变成黑的了,可说话的声音没有变哪!万一有人听出是你,奏知圣上,给你定个欺君之罪,那还了得?” “嗳!眼下八贤王和众位大人被困在延安府,粮草将尽,无有救兵,城池难保;龙银环带来九头魔,以此羞辱大宋,逼迫圣上急写降书,大宋的江山危在旦夕。此时此刻,还怎能顾及个人的安危?贤弟,为国为民,愚兄死而无憾!” “大哥,你不愧是忠良之后哇!既然如此,明日,你我一同前往!” “不必啦,还是愚兄一人去吧!”......唉!” “嗳!小弟的武艺虽说比不上大哥,危急之时,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呀!” “好吧!贤弟,你我快快安歇,等天亮之后,同往小校场与那九头魔较量!” 说罢,杨宗保和岳安合衣躺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东门外的小校场上就热闹起来了。尤其是今天,来得人尤多,有皇上,有群臣,有御林军,有众百姓,还有西夏国的龙银环和他的一百多名随行,真是人山人海。御林军把整个小校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众百姓不让近前,只让站在外边观看。在小校场的正北面,搭了一座彩苫殿,真宗坐在其中,文武百官分班站立两旁。在彩苫殿的下边,搭了一个彩棚,里面坐的是西夏国的二王千岁龙银环,两旁站立着他的随行。 第206章 这时,真宗在彩苫殿中坐着,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忧心忡忡,托腮沉思:“今日是最后一次较量了,倘若我朝再无高手,不能战败那九头魔,就得写降书了。一交降书,这大宋的江山,可就......唉!” 真宗正在忧思之际,龙银环趾高气扬地喊道:“哎!宋王陛下,时间不早,贵国的文臣武将都到齐了吗?较量的时辰到啦!” 真宗闻听,急忙问群臣:“众位爱卿可曾到齐?” 只听班中一人奏道:“万岁,惟有周驸马一人未到。” 话音未了,只见从小校场以外跑来了一匹高头大马,上坐一人。谁呀?驸马周恒威。周恒威来到彩苫殿前,甩鞍离镫,翻身下马,大步走进殿内,躬身说道:“父王!儿臣来迟,万望宽恕!” 真宗一看周恒威,忙问:“周爱卿,今日为何来迟?” 周恒威慌忙答道:“启奏父王!儿臣的府中出了大事啦!” “出了何事?” “有人入府偷盗!” “啊?竟有此事?可曾将那贼人擒住?” “未曾擒住!” “那贼人窃去何物?” “父王!那贼人去至聚宝楼上未窃他物,只盗去了一件珍贵的兵器!” “何种兵器?” “走线铜锤!” “嗳!一柄铜锤,算得了什么?” “父王有所不知,此锤与众锤不同,它乃是一件罕有的兵器,价值连城啊!就是万两黄金也是难以换来的呀!” “周爱卿,不必为此忧虑啦!日后,朕定然差人为你寻找此锤。眼下,当务之急的是战败那九头魔!快快入班吧!” “儿臣遵旨!” 说罢,周恒威急忙站到文班之内,低头不语,暗暗思忖:“奇怪?盗宝之人,为何只盗那走线铜锤,不盗其他的宝物?嗯,这其中必有缘故!哦,这盗宝之人莫非是那杨家之人?嗐,走线铜锤万一被杨家之人盗去,送到杨宗保之手,杨宗保携带此锤偷偷奔赴前敌,战那龙金环,龙金环必定败在他的手下。到那时,即使今日朝中无有高手战败九头魔,即使真宗写了降书,又有何用啊?我的大计,岂不成了泡影?” 周恒威正在思忖,真宗一看群臣都到齐了,惶惶不安地向龙银环说道:“二王千岁!我朝的文臣武将均已到齐,较量开始吧!” 龙银环闻听,盛气凌人地说道:“宋王陛下!你可知晓,今日是最后一次较量,倘若无人战败我的九头魔,你可要奉行诺言哪!要当即写下降书,俯首呈递于我!陛下,开始吧!” “开始!” 龙银环把手一挥,高声喊道:“带九头魔进场!” 话音刚落,,只听“咑咑咑”一阵吆喝声传来。接着,“叽哩咕噜”地从小校场的南边来了一辆大车。这辆大车,与一般的大车不同,没有车厢,没有车篷,底盘是一个整整齐齐的长方形,上边放着一个大铁笼子。这个铁笼子,高有三丈,宽有两丈,长有四丈,旁边有一个铁栅栏门,用大铁锁锁着,笼子里边放着一只大鸟。这辆车前,有二十四披大马拉着;车后有四十名兵丁跟着,每个兵丁手中还拿着一把黑色的皮马鞭子。这辆大车走到小校场的中间,赶车的喊了声“吁”就停下了。 龙银环一见大车停了下来,放声狂笑:“哈哈......宋王陛下,哪位武将先来与我这九头魔较量啊?快过来吧!” 真宗一听,顿时惊愣,不由暗自思想:“我赵氏江山的存亡,就在今日啦!唉!但愿苍天保佑哇!想到此,真宗抬眼望了望笼中的九头魔,又看了看殿下的文武大臣,无可奈何地问道:”哪位爱卿先去与那九头魔较量啊?“ 欲知哪位大臣先与九头魔较量,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镇北侯勇斗伤左目 右肩王紧逼写降书 三帝真宗这么一问,殿下的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出班答话。 为什么无人答话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众位大臣已经观看了六天的较量了,眼见一个个武艺高强的人,不是被抓破,就是被啄伤,那九头魔却没人能战胜它。说来这也难怪,因为那个铁笼又高又大,九头魔停在笼顶,居高临下,找准空子,就能俯冲伤人。而与它搏斗的人,任凭武艺再高,也够不着打它,更何况,惯在马上驰骋的武将,一钻到铁笼里便施展不开了。因此,没人再敢贸然进笼跟那九头魔搏斗了。 龙银环一见此情,更加得意忘形,仰面狂笑:“哈哈......宋王陛下,看到了吧?贵朝没人再敢跟我这九头魔搏斗啦!不必为难啦,快写降书吧!” 周恒威见此情景,急忙越班走出,躬身奏道:“父王,儿臣思量再三,朝中实无高手了。再较量也难取胜,还是另想对策吧!” 事到如今,周恒威明知三帝真宗无策可行,却偏偏又出此语。这是为什么呢?他的用意有二:一是怕暴露了自己卖国的原形;二是为了逼迫三帝真宗快写降书。 三帝真宗不知周恒威的险恶用心,又抬头对群臣说道:“众位爱卿,国难当头,谁有计策,快快奏来!” 群臣闻言,心情沉重,默默不语,低头凝思。 突然,有一人急步出班,跪在三帝真宗面前,高声奏道:“万岁,臣想多时,别无良策,宁愿一死,也要与那九头魔决一雌雄!” 此人,年长三十来岁,白净脸,顶盔贯甲,肋挎宝剑,甚是威风。这是谁呀?是镇殿将军付仁。 论武艺,镇殿将军付仁比别的武将并非高超。可是,他看到皇上的悲愁面容,看到群臣的长吁短叹,看到番将龙银环的嚣张气焰,想到国家的危亡,想到百姓的苦难,想到自己的职责,无法抑制满腔的愤怒,便决意与那九头魔再较量较量。所以,急步出班启奏。 三帝真宗一见付仁启奏,心中万分欣喜,说道:“付将军,你临危不惧,对朕一片赤心,真乃大大的忠臣哪!付将军,朕准你去斗,可要多加小心。” 付仁高声答道:“万岁,微臣牢牢记下了。” 说罢,付仁急忙站起,摘下金盔,换上扎巾;脱去铠甲,换上软靠,手提宝剑,大步走到铁笼子跟前,喝道:“龙银环!快快打开笼门!” 龙银环闻听,暗自惊讶:“嗯?宋朝的群臣之中,还真有不怕死的!”于是问道,“哎!请问这位武将的尊姓大名?” “姓付名仁!” “付将军,今年多大岁数啦?” “尽管较量,问此何用?” “嘿嘿!付将军,你年轻轻的,喂了我这九头魔,不觉得可惜吗?” “呸!废话休进,快快打开笼门!”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去送死吧!”说着,龙银环把手一挥:“打开笼门!” “喀吧,咣当”,笼门大开。 付将军从容镇定,毫无惧色,纵身跳到车上,猫腰进了笼门。 “咣当,喀吧”,又闭了笼门,上了铁锁。 文武大臣一看付将军进到笼子里面,个个提心吊胆,暗自为付将军祈祷:“苍天哪!多多保佑,保佑付将军战败那九头魔吧!” 三帝真宗目不转睛地看着付将军,心想:“付将军,你能斗过这九头魔吗?如若再输,朕的江山就难保啦!这都怪朕当初不该应允与这九头魔较量。唉,朕上了西夏国的圈套啦!” 这时,不论场内、场外,不论君臣、庶民,都在注视着大铁笼子,都在为付将军担心。 镇殿将军付仁进了笼子,抬头仔细一看,见这九头魔有半人多高,站在笼子顶端的横杠上。 那位说:“九头魔是什么模样啊?”这九头魔的模样,跟老鹰差不多:大翅膀,黑羽毛,红眼睛,钩子嘴,脑袋周围长着八个肉疙瘩。这八个肉疙瘩,好象八个小脑袋,又因它长得稀奇古怪,所以起了个名字,叫九头魔。 那位又说:“九头魔是个猛禽,为什么懂得人性呢?为什么专伤中原人呢?”这是龙银环训练的结果。九头魔本是吃肉的动物。训练前,不喂食,等它十分饥饿时,再把一个中原打扮的人推进铁笼里跟它较量。这时,龙银环手拿特制的鞭子站在笼外,“啪啪啪”连甩三下,九头魔便左盘右旋,俯冲伤人,最后,人从笼子里出来,龙银环就给它一块肉吃。久而久之,九头魔就认识龙银环和他的那条鞭子了,成了专伤中原人的猛禽。 书接前言。九头魔一见付仁将军站在笼子里,两只滴溜溜的黄眼睛就盯住了付将军。付将军攒足了气力,挥剑向九头魔的胸部刺去。九头魔十分机灵,双翅一展,“扑棱”,飞了起来,付将军一剑刺空,抬头正看,九头魔把头往下一扎,向付将军的左眼鹐去。付将军手疾眼快,急忙举剑一挡,九头魔的钩嘴往右一摆,“趴”鹐在左耳朵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付将军也败了。 龙银环见此得意洋洋地吼道:“付仁将军,请快快出来吧!” 周恒威一见此情,心中暗喜:“嘿嘿!皇上,这回你该写降书了吧!” 此时,龙银环站在那里,举目向四周望了望,仰面狂笑:“哈哈......宋王陛下,是接着再斗,还是......” 三帝真宗无心理睬龙银环的奚落,急忙吩咐左右将付仁搀扶下去差人好生治伤,好生看护。接着又对群臣说:“众位爱卿,还有再去较量的吗?” 周恒威急忙奏道:“父王!事到如今,就是再有武将与那九头魔去较量,恐怕也难以取胜,不如......” 三帝真宗见周恒威吞吞吐吐不再往下说,知道他是想劝说自己写降书,可又不便开口,于是斥道:“荒唐! 第207章 我堂堂大宋,怎能容忍西夏如此羞辱,如此奚落?只因斗不过一只猛禽,就给他写降书?倘若如此,传扬出去,岂不叫天下众人耻笑?吩咐下去,大宋要与西夏在战场上见个高低,命那龙银环将九头魔拉下去,不再较量啦!” 周恒威见真宗改变了主意,便不冷不热地奏道:“咱可是有言在先哪。当初约定,制服了九头魔,西夏便退兵罢战;制服不了九头魔,咱就得写降书,怎可无故悔约?再说,眼下延安府仍被围困,朝中的重臣、大将危在旦夕,我大宋又无力与西夏交战,一旦悔约,我大宋必然一败涂地,望父王三思!” 三帝真宗听周恒威这么一说,心想:“是啊,朕有言在先哪!这便如何是好?” 三帝真宗正在为难之时,突然有一人喊道:“哎——众人闪开,休撞了侯爷的马头!” 这一喊不要紧,惊动了整个小校场,不论君,不论臣,不论兵士,不论百姓,就连龙银环和他随行,也都循声观看。顷刻之间,只见一匹浑红大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着戎装,甚是威武: 腰细背奓,身材高大。头戴扎巾,身披铠甲;护心宝镜,胸前挂;三尺剑,腰中挎。年纪已过六旬,精神依然焕发。 此人是谁呢?就是大宋的功臣、杨六郎的结拜兄弟——镇北侯岳胜。他来到彩苫殿前,离鞍下马,急步上殿,抱拳奏道:“臣参见万岁!” 三帝真宗一看是岳胜到来,不由惊喜万分,忙说:“岳爱卿,快快平身!” “谢万岁!” “岳爱卿,你不在北疆镇守三关,回到京城,为了何事?” “启奏万岁!如今,辽寇不敢妄动,北方边境十分安定。近日,臣闻西夏国兴兵十万,犯我西部边境。臣不知虚实,放心不下,特来京城打探。如若真有此事,臣愿率领三军,奔赴前敌,平息贼寇。不获全胜,誓不还朝!” “岳爱卿,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呀!” “万岁!莫非朝中出了大事?” “真是。” “万岁,究竟出了何事?” 三帝真宗长叹了一声,然后把西夏大军围困延安府和龙银环以九头魔逼写降书等事,从头至尾地叙述了一遍。岳胜一听,顿时怒火三丈,随即奏道:“万岁!西夏国竟然如此无理,真乃欺人太甚!臣愿斗斗那九头魔。” 三帝真宗闻奏,劝道:“岳爱卿!你一路劳累,加之年事已高,与那九头魔搏斗恐被伤害。不斗也罢。” 周恒威见岳胜要斗,又有了鬼主意,心想:“岳家与杨家久为至交,亲如一家。伤一员岳家将,就是伤一员杨家将,并可促使真宗写降书,怎可不让他斗九头魔呢?”想到此,急忙奏道:“父王,岳大人乃是朝中的一员老将。他武艺不凡,威震四海,无数名将曾死在他的刀下。今日,他与九头魔较量,定能取胜!” 岳胜见驸马帮他求情,更增添了勇气,奏道:“臣为保我主的江山,久经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难道就都不过一只猛禽?万岁尽管放心。” 三帝真宗思索了少时,然后说道:“岳爱卿,朕准你所奏,要倍加小心哪!” “臣小心便是。” 岳胜拜罢三帝真宗,转身下殿,霎时更换了衣装,手提宝剑,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大铁笼子的跟前。 龙银环一见,急忙走出彩棚,来到岳胜面前,问道:“请问来将的尊姓大名?” 岳胜昂首答道:“吾乃镇北侯岳胜!”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花刀将军哪!久仰,久仰,哈哈......” “你是何人?” “西夏国的使臣龙银环。不认识?” “不认识。” “好!今天,我就让你认识认识。岳将军,你想与我这九头魔较量一番吗?” “正是!” “你可知九头魔的厉害?” “厉害何惧?” “不怕被伤害吗?” “休要无礼,快快打开笼门。” “好,好,打开笼门。” “喀吧,咣当”,笼门开了。 岳胜登车,进笼,抬头一看,见那九头魔瞪着两只圆眼,在横杠上落着,一动不动。 龙银环一见岳胜进了笼门,“吧吧吧”将手中的鞭子甩了三下。九头魔闻听鞭声,立刻展翅向岳胜扑去。 这时,三帝真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啦!两眼死死地盯着笼子,察看着岳胜与九头魔的较量情况。 周恒威高声喊道:“岳将军与九头魔较量,理当助威,快把金鼓抬来!” 诸位,周恒威真是给岳胜助威吗?不是。那为什么要擂鼓哇?他是想借擂鼓助威之名,不让岳胜下阵,好使岳胜受伤。 岳胜一听鼓响,心里说:“万岁,你放心吧!豁出我这条老命,也要为国争光!”他一见九头魔扑来,“刷刷刷”宝剑飞旋,犹如车轮。九头魔连抓带鹐,到不了岳胜的跟前。 龙银环一看不妙,“吧吧吧”又连甩了三鞭。九头魔一听鞭响,急了,低头直鹐岳胜的眼睛。岳胜急忙闪过,“刷”就是一剑。九头魔一躲,没有砍着脑袋,翅膀上的大翎却被削掉了十几根。这九头魔害怕了,不敢往下落,只在铁笼的顶部盘旋。岳胜呢,想刺,刺不着;想砍,想砍,砍不着。只能用两眼盯着九头魔盘旋。突然,这九头魔俯冲下来,一嘴鹐坏了岳胜的左眼。 龙银环见此,哈哈大笑:“哈哈......来人哪,把岳将军搀出笼外!”说罢,转身又对三帝真宗喊道:“哎!宋王陛下,还有高手吗?快快过来呀!” 三帝真宗闻听此语,又羞又怒,欲言不能,“唉”了一声,便昏厥过去。群臣一见,惊恐万状,一齐围拢过去,连声呼唤。 过了一会儿,三帝真宗苏醒过来,强打精神,吩咐道:“内侍,快将岳爱卿搀下去疗治!” 众位大臣见三帝真宗转危为安,便又各自回班,面面相觑,默默不语。 龙银环又高声叫道:“宋王陛下,怎么样啊?该写降书了吧?” 三帝真宗一听,无可奈何。群臣一见,齐声奏道:“万岁,不能写呀!我朝的大好江山,怎能给那番邦呢?” 周恒威越班走出,对三帝真宗轻声奏道:“父王,儿臣倒有个主意。” 三帝真宗忙问:“有何主意?快快奏来!” “依儿臣之见,先写降书,救出八贤王、高大人、寇大人和众将士,稳住番邦,不动干戈,以解眼前之危。然后,再效法昔日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募四海之贤士,聚集五湖之英豪,操演人马,屯草积粮,待到国力雄厚,再去攻打西夏国。到那时,大宋的河山定会重回父王之手!” “这个......” 王鹏丞相闻听周恒威之言,白了他一眼,急忙出班奏道:“万岁,降书万万写不得呀!大宋的江山,倘若如此交与番邦,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万岁,还是另想万全之策吧!” 周恒威迫不及待地奏道:“父王,别无妙策,只得写降书啦!” 话音刚落,从小校场外又跑来了一匹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人。只见此人: 三十来岁,高个头,脸色黑黝黝。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生得眉清目秀。头戴白缎子扎巾,身穿白缎子箭袖,腰系大带宽又厚,足登抓地虎快靴,上绣云头。一个口袋肋下挂,一杆银枪握在手。 欲知此人是谁,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杨宗保力战九头魔 周恒威强争走线锤 三帝真宗和群臣正在为难之时,忽然从小校场外飞马来了一个平民打扮的人。此人是谁呢?就是少帅杨宗保。 有人问了:“御林军把小校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平民百姓都不准进去,那杨宗保是怎么进去的呢?”原来,杨宗保从张家老店来到小校场,听说镇殿将军付仁和花刀将军岳胜,都被九头魔所伤。这时,杨宗保心如刀绞,怒不可遏,纵身上马,双脚磕镫,“噌”就冲进了校场。 杨宗保飞马来到彩苫殿前,勒缰驻马,下了雕鞍。王鹏丞相一见,不知为何,上前问道:“请问壮士,你慌慌张张,到此何事?” 杨宗保眼噙着泪水,高声答道:“大人,小民前来与那九头魔较量!” 王丞相一听,喜出望外,转身对三帝真宗奏道:“启奏万岁,有个壮士前来与九头魔较量!” 三帝真宗闻奏,转忧为喜,急忙说道:“王爱卿,快请壮士前来见朕!” 周恒威一听,愣了,心想:“这个壮士是谁呢?万一战败了九头魔,写不了降书,我还怎么登龙位呀?嗯,不能让他与九头魔较量!”想到这儿,急忙奏道:“父王,许多武艺高强的良将,都被九头魔所伤,一个小小的平民有多大本领?前去较量,也定被伤害。父王,你一向爱民如子,这万万使不得呀!” 杨宗保一看是周恒威,顿时怒火中烧,暗暗骂道:“周恒威,你与番邦狼狈为奸,欲夺大宋的江山。一旦得手,我定要将你这个贼子碎尸万段!” 王丞相对周恒威的言行,早有猜疑,又随即奏道:“万岁!俗话说,‘能人背后有能人。’或许这位壮士就是那能人背后的能人!再者,壮士既有报国之心,即使一死,也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依老臣之见,理当让壮士为民解忧,为国排难!” 三帝真宗思索了片刻,抬头说道:“王爱卿之言,甚是有理,朕依卿所奏。” 王丞相一见三帝真宗没有听取周恒威的谗言,心中欣喜万分,转身对杨宗保说:“壮士,快快见驾。” 第208章 杨宗保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倒身跪下,高声说道:“小民参见万岁!” 三帝真宗说:“壮士免礼,站下说话。” “多谢万岁!” “壮士家住哪里?姓字名谁?” “启禀万岁!小民家住河东汾州宋家庄,名叫宋家臣。” “宋壮士以何为生?” “启禀万岁,小民卖艺为生。” “宋壮士的武艺如何?” “在我主面前,小民不敢夸口。” “宋壮士不必多虑,如实讲来。” “启禀万岁!小民自幼从师习武,十八般兵器件件学会,各路拳术,虽说不甚通晓,却也略知一二。” “哦!宋壮士为何到此??” “前几天,小民来到京城,在街上卖艺时,闻听众人言传,说西夏国运来了什么九头魔,并说如果无人战败它,就得让圣上写降书,把大宋的江山白白地送给西夏国。这不是明明地欺负我大宋天朝吗?万岁,小民虽说是个卖艺的,可我也是大宋的庶民哪!也不甘心做亡国之民,所以小民就来到此处,要与那九头魔较量!” “壮士,那九头魔甚是厉害,你不怕被它所伤?” “万岁,常言说,‘有国则有家,国破则家亡。’没了国,哪来的家呀?万岁,小民常听人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小民称不得大丈夫,可也不愿忍辱哇!” “宋壮士,你忧国忧民,一片赤心,实乃令人敬佩。你若战胜那九头魔,朕定有重赏。” “多谢万岁。” “快快较量去吧!” “小民遵旨。” 杨宗保拜罢三帝真宗,来到了铁笼的跟前。龙银环打量了杨宗保一番,冷冷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官儿啊?” 杨宗保昂首挺胸,高声答道:“本人姓宋,名家臣,不是官儿,是个卖艺的!” “哈哈......真乃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卖艺的,竟敢与我的九头魔较量?” “住口!休要无礼,快开笼门。” “好,打开笼门。” “喀吧,咣当”笼门打开了。 龙银环把头一歪,笑道:“哎,卖艺的,请进吧。” 杨宗保喝道:“休得猖狂。” 说罢,“刷”抽出宝剑,跃身入笼。“吧吧吧”龙银环连忙甩了三鞭。九头魔闻听鞭响,立刻展翅冲下,照着杨宗保的眼睛鹐去。杨宗保猛挥一剑,吓得九头魔又飞回了横杠上。龙银环见九头魔不动了,“啪”甩了一鞭。九头魔又向杨宗保猛扑过去。杨宗保单手挥剑,左旋,右旋,上旋,下旋,前旋,后旋,弄得九头魔只见银光飞转,不见杨宗保的身形。九头魔想鹐,嘴不敢进;想抓,爪不敢伸。无可奈何,又落到了横杠上,两眼盯着杨宗保不动了。龙银环连甩了三鞭,九头魔仍然不动。杨宗保心想:“九头魔不下来,用剑刺不着,这怎么办呢?哎,有啦!”随即把宝剑倒在左手,用右手从大带上取下了走线铜锤,照准九头魔一甩,只听“啪”的一声,九头魔变成八头半魔啦! 那位说:“怎么成了八头半魔了呢?”杨宗保一锤打出去,正好打掉九头魔半个脑袋。九个脑袋去了半个,不就成了八头半魔了吗? 这九头魔虽说只剩八个半脑袋了,可掉的那半个脑袋是真脑袋,而不是那八个肉蛋。所以,它的翅膀“扑棱”了几下,从横杠上掉了下来,就蹬了腿啦! 这时,杨宗保收回走线铜锤,喝道:“哎!番贼,快开笼门,给你们的九头魔收尸!” 龙银环一看,傻眼啦!顿时,脸色变黄,豆大的汗珠子冒了出来,“滴嗒滴嗒”地直往下掉,心想:“哎呀,这个卖艺的竟然如此厉害!我的九头魔一死,可就全完啦!” 龙银环发愁了,可彩苫殿里的君臣和小校场内外的军士,百姓,却个个喜笑颜开,喧嚷不止—— 这个说:“九头魔一死,咱大宋的江山就保住啦!” 那个讲:“这多亏卖艺的壮士啊!” 三帝真宗见此情景,高兴得热泪双流,朗声说道:“内侍,宣龙银环速速来见。” 内侍闻听,昂首挺胸,把玉尘一摆,喊道:“圣旨下,龙银环速速见驾——” 龙银环闻听宣召,像只瘟鸡一样,耸拉着脑袋,来到了彩苫殿,慌忙跪倒,低声说道:“参见宋王陛下!” 三帝真宗正襟危坐,说道:“龙银环,九头魔一死,该当怎办?” “宋王陛下,理当履行规约。” “你可而有信?” “卑职是西夏国的使臣,不能妄语。” “好!如若违约,莫怪孤王无礼。” “陛下放心,卑职一一记下。” “即刻起程,回去报知你家国王。” “是。” 龙银环站起身来,刚要迈步,王丞相说道:“等一等!将你们的铁笼和九头魔的尸体一并带走!” 龙银环躬身答道:“是!” 杨宗保一见龙银环带领着随从、拉着九头魔的尸体离去,心想:“番邦是决不会守信用的!决不会就此而从延安府撤兵!我得赶快离开这里,到张家老店找岳安商量奔赴前敌、搭救八贤王和众位大人之事。”想到这儿,转身去拉战马。突然,从后面跑来了十几个兵丁,不容分说,把杨宗保给捆了起来。 杨宗保不知为何,问道:“这是为何?” 兵丁说:“壮士,我们是奉命而行,不要责怪我们。一会儿,你就明白啦。” 三帝真宗正在与群臣高高兴兴地谈论着,准备宣卖艺的宋家臣前来,给予重赏,封官,忽见兵丁们把宋家臣给捆了进来。三帝真宗十分纳闷儿,刚想发问,周恒威过来抢先奏道:“启奏父王,入府窃宝的贼人拿到。” “现在哪里?” “这被绑之人便是。” “嗳!这不是宋家臣吗?他是打死九头魔的好汉,怎么能是贼人呢?” “父王!方才他打死九头魔,用的是何种兵器呀?” “是个金光灿灿的铜锤呀!” “父王可知那铜锤的名字吗?” “这......” “父王,此锤是从聚宝楼上盗去的那件走线铜锤。” “啊?原来他是个窃宝的贼人?” “父王!一个贼人,怎能赏赐?怎能封官呢?理当立即斩首,归还儿臣的宝贝!” “这个......” “父王,切莫犹豫啦!对贼人焉能姑息?” 三帝真宗心中疑惑,难以定夺,转首向杨宗保问道:“宋家臣!方才你是用何种兵器打死的九头魔呀?” 杨宗保答道:“启奏万岁!小民用的是走线铜锤。” “此锤可是你家的兵器?” “万岁!此锤是小民的祖传兵器!” “宋家臣,你说的可是实言?” “小民不敢欺瞒万岁!” 周恒威慌忙奏道:“父王,宋家臣乃是一派胡言。宋家臣,昨夜你偷进我府,盗去了走线铜锤,还不如实招来?” 杨宗保闻听此语,笑道:“哈哈......万岁,这走线铜锤正是小民所盗。” 周恒威一听,心中暗喜,奏道:“父王,那刁民已经招认,降旨斩首吧!” 杨宗保高声说道:“望万岁容禀!” 三帝真宗怒气冲冲,拍案喝道:“唗!大胆刁民,你竟敢盗窃驸马的珍宝?孤王是定斩不饶!” “万岁息怒!小民尚有一言,待讲出之后,再斩不迟!” “好吧,容你讲来!” “万岁!如果这走线铜锤当真是驸马的,小民甘愿受取盗贼之名;如果这走线铜锤不是驸马的,小民实难受取盗贼之名。万岁请问驸马,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什么标记?圣上让小民与驸马分别说出锤上的标记。谁说的对,这走线铜锤便是谁的。万岁意下如何?” “好吧!内侍,呈锤上来。” 三帝真宗接过走线铜锤,看了一遍,没有看出锤上有什么标记,又仔细地观看了一遍,方才发现了锤上的标记。于是,对杨宗保说:“宋家臣!锤上有何标记,快快讲来!” 杨宗保说:“万岁!小民还有一言,乞求容禀!” “还有何言?” 周恒威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这......我哪知道哇?哦,有啦!”随即对杨宗保斥责道:“宋家臣,你休要花言巧语,你休想从我的口中得知锤上的标记!”说罢,又吩咐左右,“快快将他身上的走线铜锤拿来!” 杨宗保大喝一声:“且慢!”转身对三帝真宗说道,“启禀万岁,这走线铜锤本是小民的,不是驸马的!” 三帝真宗问道:“宋家臣,你有何为证?” “万岁!小民把走线铜锤呈与圣上。小民讲时,请驸马回避;驸马讲时,也让小民回避。这样才能明辨真假,以免发生争执!” “依你之言!周爱卿,那你先回避少时吧!” 周恒威不敢违命,无奈离去。三帝真宗问道:“宋家臣,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何标记?对朕讲来!” 杨宗保不慌不忙地说:“启禀万岁!在锤环之处,铸有七个小字。” “哪七个小字?” “火山王杨衮之宝。” “你且回避。内侍,宣周爱卿来见。” 周恒威应声回到殿上,三帝真宗问道:“周爱卿,你说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何标记呀?” 周恒威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奏道:“启奏父王!三年前,儿臣用一千两纹银买得此锤。当时只顾高兴,未有详细观看,便把它藏在了聚宝楼上,所以不知锤上有何标记。 第209章 不过,此锤实为儿臣之锤,儿臣不敢谎言。” 三帝真宗听罢杨宗保和周恒威的言语,心中更加有疑:“要说此锤是宋家臣的吧,可上面铸的是‘火山王杨衮之宝’;说是周恒威的吧,可他不知锤上的标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待朕问个明白,再做定夺!”于是,吩咐道,“内侍,宣宋家臣来见。” 三帝真宗一见杨宗保来到彩苫殿,问道:“宋家臣,这走线铜锤乃是火山王杨衮之宝,为何落到你手?” 杨宗保见问,心想:“嗐!看来,不说真情是不行啦!干脆,我实说了吧!”想到这儿,他高声说道,“万岁!这走线铜锤不仅是我的,而且还是我家的传家之宝!” “什么?此锤是你家的传家之宝?” “万岁,正是我家的传家之宝。” “宋家臣,你究竟是何人?” “启禀万岁!我乃杨衮的曾孙杨宗保。” “啊?你是杨宗保??” “正是杨宗保。” 周恒威一听,眼珠子一转,急忙奏道:“父王!此人实乃狡猾,他竟然冒充杨门之后。父王,满朝文武谁不认识杨宗保哇?谁不知杨宗保长得面如傅粉?哪有这个面似锅底的杨宗保呢?父王,这个大胆的刁民,竟敢无视君威,胡言乱语,戏弄圣上。像这等人,不立即斩首还待何时?” 三帝真宗一琢磨:“是啊!杨宗保长得面白似玉,此人长得面黑如炭。再说,杨宗保已经充军沙门岛,我又未曾降旨让他回朝,怎会是杨宗保呢?”想到此,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唗!大胆刁民,竟敢如此无状!推出校场,立即斩首!” 杨宗保毫无惧色,从容奏道:“万岁息怒,且听微臣从头奏来!” 欲知杨宗保对三帝真宗如何进奏,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明是非真宗自责露马脚驸马潜逃 群臣一见三帝真宗要斩壮士宋家臣,纷纷给王鹏丞相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规劝圣上应允宋家臣进奏。王丞相心领神会,便急忙出班奏道:“万岁!念那宋家臣打死九头魔有功,就准他说上一说吧!如若无理,再斩不迟。” 三帝真宗听王丞相说得有道理,便对杨宗保说:“宋家臣,有何言语,从实讲来。” 杨宗保把周恒威差刘英行刺、进京打探消息而被周恒威陷害等情况,详说了一遍。 三帝真宗听了之后,半信半疑,随即问道:“你既是杨宗保,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杨宗保接着奏道:“在充军的路上,解差宋明和宋亮受了周恒威的指使,行至深山,夜宿破庙,他二人又用蒙汗药酒将微臣灌倒。正要行凶之际,突然,有位壮士见义勇为,杀死了宋明和宋亮,救了微臣一命。这位壮士不是别人,乃是花刀将军岳胜之子——岳安。他是到延安府去搭救八贤王和众大人而路过此地的。我二人想到一处,便商定一同前往延安府退敌。可一找那走线铜锤,不见了。没有走线铜锤就破不了番将的走线鞭,就战胜不了敌寇。这走线铜锤丢在哪里了呢?我想来想去,定是周恒威所窃,藏在驸马府中。微臣本是被充军的罪人,不敢回京寻锤。岳安急中生智,将微臣的脸色染黑,以使人不得认出。我二人来到京城,宿在了城外的张家老店。当晚,岳安便从驸马府的聚宝楼上盗回了走线铜锤。岳安在驸马府中,亲眼见到周恒威和龙银环谈论以九头魔赌输赢,逼迫圣上写降书和平分大宋疆土之事。微臣知此,决意先打死九头魔,免写降书,然后再去延安府退敌。所以,今日就到小校场来了。微臣说的句句实言,望万岁明断。” 周恒威一听,暗自惊恐,假装镇静,强装笑脸说:“父王,千万莫上这个刁民的当啊!他说儿臣与龙银环勾结,说岳安给他染的脸色。岳安在哪儿?为何不来对质?父王,他是宋家臣,决非杨宗保。” 王丞相急忙奏道:“万岁!听其言,观其行,此人甚像少帅杨宗保。他既说岳安盗的锤,染的面,对此,差人到张家老店叫来岳安,不是一问便知吗?” 三帝真宗正有此意,说道:“依卿所奏。内侍,传旨召岳安来见。” 内侍刚要传旨,就听有人高声说道:“内侍不必传旨,岳安来也!” 话音未落,只见从彩苫殿顶跳下了一人,大步进殿,跪在三帝真宗面前,说道:“参见万岁!” 有人问了:“岳安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诸位不知,岳安一觉醒来,发现杨宗保走了,急忙追赶到了小校场,乘杨宗保闯校场,人们不注意之机,混进了校场,悄悄地藏在彩苫殿的顶上,准备见机而行,保护杨宗保。他一听圣上要找他作证,便跳了下来。 三帝真宗见一壮士跪在面前,不知何人,刚要询问,忽听周恒威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惊驾?来人哪,快快拿下。” 周恒威为何要急于擒拿岳安呢?刚才,他听清是岳安了,惟恐岳安作证,想杀人灭口,所以擒拿岳安。 岳安闻听,毫无惧色,不慌不忙、理直气壮地说:“万岁唤我前来,为何又要拿我?” 三帝真宗拦住了兵丁,然后问道:“下跪何人?” “岳胜之子岳安!” “哦,站起说话。” “多谢万岁。” “我来问你,这旁边的黑汉,你可认得?” “小民认得。” “他是何人?” “他是我家大哥杨宗保。” “杨宗保乃是面白之人,为何变成了黑面之人?” “万岁容禀!小民怕大哥进京之后被人认出,禀告万岁得知,落个灭门之罪,所以就把他的脸给染黑了。” “你二人进京,为了何事?” “为了**大哥的传家之宝——走线铜锤!” “何时所盗?” “昨夜所盗。” “何人所盗?” “小民岳安所盗。” “从何处所盗?” “从驸马府的聚宝楼上所盗。” “朕再问你,到驸马府去盗锤之时,可曾有所见闻?” “在驸马府,小民曾亲眼看见周驸马和龙银环在待客厅里饮酒,亲耳听到他二人谈论用九头魔赌战。并说,如果无人战胜那九头魔,就逼迫圣上写降书。然后,周驸马与西夏国平分大宋的疆土。小民听得此言,回到店里告知了大哥杨宗保。大哥义愤填膺,为保大宋的江山,今日一早,便来到了这里与九头魔较量!” “岳安,你说杨宗保的脸是你染黑的,还可以恢复原来的面色吗?” “当然可以。不过,得有人帮个忙。” “需帮何忙?” “打来一盆清水,拿来一块汗巾。” “好吧!” 三帝真宗吩咐左右打来清水,拿来汗巾,岳安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药,撒在盆里,搅了片刻,然后说道:“大哥,快来洗脸吧!” 杨宗保说:“贤弟,我无法洗呀!” 岳安一看,可不,还绑着呢!转身说道:“万岁!不给杨宗保松绑,怎么洗呀?” 三帝真宗说:“与他松绑。” 岳安急忙给杨宗保松了绑绳。杨宗保把脸扎进了盆里,洗了一会儿,又用汗巾擦了一遍,然后站起来,抬头说道:“万岁,认识微臣吗?” 三帝真宗探身一看,果然是杨宗保,不由惊喜。群臣一看,个个欢欣。可周恒威一看,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心想:“此处不可久留,快快离去。不然,我的性命难保。”于是,趁众人不留神,悄悄地溜了出去。 杨宗保一见三帝真宗龙颜大悦,急忙跪下奏道:“万岁!圣上无旨,微臣私自返京,甘愿伏罪!” 三帝真宗闻听此言,不由心潮翻滚,暗自思忖:“看来,杨宗保实为周恒威的谗言所害。杨宗保身受不白之冤,仍然不忘社稷之危;不惜自己之生命,誓保我赵氏的江山。此次,如若不是他战死那九头魔,我岂不成了亡国之君?杨宗保,诚乃忠良之将啊!杨宗保,你为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你何罪之有哇?”想到此,对杨宗保说:“杨少帅!朕听信谗言,使你受苦啦,快快平身。” “谢万岁隆恩。” “快快平身吧!” 三帝真宗转首一看岳安,不由热泪夺眶而出。岳安见此,不知为何,问道:“万岁,你为何落泪呀?” 三帝真宗摇了摇头,悲声说道:“唉!岳安,朕有一事,说出口来,你可不要过于伤痛啊!” “万岁,出了何事?” “岳安!你父岳将军偌大年纪,不幸被九头魔啄伤眼睛,令人痛心啊!” 岳安一听,急问:“我家父现在何处?” 真宗说:“他回府治伤去了。” 杨宗保安慰说:“贤弟,老人家虽说负伤,想来不会有险,眼下外有西夏之患,内有奸佞之忧,你我还应以国事为重,不可过分哀伤而延误大事啊!” 岳安闻听此言,连连点头,说:“兄长说得极是,我二人请圣上降旨,擒拿国贼吧!” 三帝真宗说道:“岳安,朕命你先回府看望父亲,回来自有差遣。” “是。” 王鹏丞相一见岳安回府,急忙上前奏道:“万岁!如今谁忠,谁奸,已经真相大白。对那周恒威,应当速速拿下定罪才是。” 三帝真宗断然说道:“周恒威私通番邦,残害忠良,图谋篡位,罪恶昭彰,速拿问斩。” 群臣一听,心中大喜,齐声欢呼:“我主圣明,万岁,万万岁!” 三帝真宗满面愧色,低声说道:“唉!朕偏听偏信,纵容了周恒威这个佞臣,铸成了此错。 第210章 若不是众位爱卿据理进谏和宗保、岳安挺身而出揭破真相,就要国破家亡啦!”说到这儿,又高声喝道:“周恒威!” 群臣四下一看,不见了周恒威,一齐奏道:“万岁!周恒威已经逃走!” “哪位爱卿前去缉拿?” 王丞相奏道:“依老臣之见,让杨少帅带领人马前去缉拿为宜!” “杨宗保听旨!命你带领三百御林军,前去缉拿叛臣周恒威。” 杨宗保躬身抱拳,说:“遵旨!” 说罢,转身走到马前,攀鞍纫镫,翻身上马,点齐了三百御林军士,手执银枪,直奔驸马府缉拿周恒威。 再说周恒威。他在小校场一看自己的马脚已露,顷刻之间,就要大祸临头,便慌忙从小校场溜了出来,飞马回到驸马府,收拾了一些细软,更换了衣冠,仓皇出逃。 周恒威要逃到哪里呢?他想:“在宋朝是无处可以存身了,唯一的去路是投奔西夏。到了那里,再给谅祚献上一计,即使不被敬重,也算有个安身之地。只要保住性命,便可俟机东山再起!”所以,周恒威出了驸马府的后门,翻身上马,频频加鞭,向西夏国而逃。 周恒威逃出京城,一气跑了百十余里。看看太阳已经西坠,便急磕镫,催动战马,犹如闪电一般。转眼间,,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当他来到林边时,忽然从林中跑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此人把马一勒,高声喊道:“哎——马上的英雄,快快驻马!洒家向你问问路径!” 周恒威心想:“哪有工夫和他说话呀?一驻马,再一说话,拖延了时间,后边的追兵赶来了,还有我的命在?嗯,我听见也当没有听见。嗐,管不了这些啦!”仍然马不停蹄,奔驰如飞。 前面呐喊的人一见,心中十分恼火:“嗯?世上哪有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呢?怎么不予理睬呀?”随即把马一勒,举起大斧,厉声喝道:“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周恒威抬头仔细一看,此人有二十几岁,头戴盔,身贯甲,甚是威武,心想:“看来此人不好惹。他不是要钱吗?不可因小失大。干脆,给他点儿银子,顺顺当当地让我过去算啦!”想到此,高声说道,“哎!这位好汉,四海之内皆兄弟,要点儿银两那是理所当然的!”说着,顺手从褥套里拿出了一锭银子。 这呐喊之人一见,大声笑道:“哈哈......放回去吧!不要,不要。” 周恒威觉得非常奇怪,忙问:“哎!这白花花的纹银,你为何不要?” “太少啦!太少啦!” “嫌少?你要多少哇?” “多了不要,把褥套里装的那些玩意儿,都给我留下!” “什么?都给你留下?” “对。” “那,你放我过去吗?” “那也不放。” “你还要什么呢?” “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胯下骑的,手里拿的,全给我留下。” “你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留哇?” “你说对了!我不光不给你留活路,今天,我还要教训教训你呢?” 周恒威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呀?实在忍耐不住了,放下银子,吼道:“好你个蟊贼!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着剑!” 这个呐喊之人用大斧将剑一架,冷冷一笑:“哼哼!怎么?你想与我交交手吗?好哇!”说罢,将大斧一抡,二人就打起来了。 那位说:“这个呐喊之人是谁呢?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呀?”此人是孟定国。他和呼延否显、焦廷贵,带领八贤王的御书前往火塘寨搬请杨宗保。可是到了火塘寨一问佘太君,说杨宗保早已进京去了。至今,不见杨宗保的回音。所以,佘太君还要差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呢。他们三人得知此情,在杨府吃了顿饭,不敢停留,又立即上路前去寻找杨宗保。不巧,在半路途中,焦廷贵闹肚子,走不了多远,就得下马出恭,呼延否显只好陪着他,让孟定国在前边先走。这天,孟定国正在前边走着,忽见周恒威飞马过来了。孟定国不知此处离东京还有多远,想问问路,可一看周恒威慌慌张张,好象有什么大事,问他路,又不给个正经话,一气之下,就把周恒威给拦住了。周恒威一急,一动手,他二人就打起来了。 孟定国心想:“都是宋朝人,又不知道这个行路人的底细,不能使绝招儿,不能杀死他。” 周恒威心想:“必须得想法杀死这个拦路的人。不然,后边追兵来了,就没命啦!”想到这儿,周恒威拼命砍杀。孟定国一边迎战,一边向后看呼延否显和焦廷贵来了没有。周恒威趁孟定国走神之际,猛地向孟定国的喉咙刺去。孟定国一闪,没有刺中。周恒威一盘马,“噌”一剑刺进了孟定国的马屁股。这马疼得“咴儿咴儿”直叫,直打立桩。周恒威见此,心里说:“不能恋战,快走1”于是,急调马头,纵马奔西而逃。 孟定国一见自己的马被刺,心中十分恼火,调转马头,便追便喊:“哪里逃?我要用绝招儿结果你的狗命!” 欲知孟定国能不能追上周恒威,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真宗降旨发救兵 宗保挂帅克连城 周恒威趴在雕鞍,急抖缰,紧磕镫,马跑快似流星。跑着,跑着,前面闪出了一片松林,刚到林边,忽听林中喝道:“呔!周恒威,哪里逃?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这喊声,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周恒威猛然一愣,定睛一看,有一人拦住了去路。只见此人: 头上戴,亮银盔;身上披,亮银甲;护心镜,胸前挂;粉底皂靴镫里踏;手握一杆亮银枪;坐下一匹白龙马。威风凛凛,犹如天将降。 周恒威看罢,惊恐万状,慌忙说道:“将军,你认错人啦,我不是周恒威,我是行路的。天快黑了,快放我过去吧!不然,夜间到哪儿去找店呢?” 拦路的人笑道:“哈哈......周恒威!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何人?” “我是呼延否显!” 周恒威一听说是呼延否显,更加惶恐不安,连声乞求说:“将军,天下容貌相似的人太多了,你认错人啦!我不是周恒威,快快放我赶路吧!” 呼延否显心里说:“哼!你害怕了吧!你指使周恒武杀害杨宗保之事,老太君早已对我讲过了。你骗不了我,你跑不了啦!”于是,他高声喝道,“周恒威,你不要再骗人啦!速速下马吧!如若不然,我一枪送你去上西天。” 话音刚落,耳听后边高喊:“追呀!快追呀!莫要让他跑掉哇!” 呼延否显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回头一看,见后面来了一队人马,高举火把飞奔而来。 周恒威一看,心里明白,乘呼延否显回头观看之际,便纵马逃跑了。 呼延否显回头一看,不见了周恒威。想追,可是天黑了,看不见,不知逃向哪里;不追吧,又明知周恒威是带罪潜逃。正在为难之时,有一匹战马到了跟前,马上之人翻身下了坐骑,撩袍跪倒:“呼延王爷,侄儿拜见!” 呼延否显低头一看,原来是杨宗保,心中大喜,急忙说道:“快快起来讲话!”说着,搀起了杨宗保,又仔细看了看,问道:“贤侄,你为何而来?” @奇@“追赶周恒威而来。” @书@“为何追赶他呢?” @网@杨宗保把周恒威叛国之事简述了一遍,呼延否显说:“嗐!刚才,我一时没留心,他纵马逃跑啦!也不知去向,无法追赶啦。眼下,前敌军情吃紧,你我还是及早赶赴京城,奏明圣上,解救延安府被困之事要紧。贤侄意下如何?” 杨宗保思量了少时,说道:“叔父言之有理,就依叔父之言。” 他二人刚要动身赴京,忽然有人赶来问道:“呼延王爷,他是谁呀?” 呼延否显一看,是孟定国和焦廷贵来了,说道:“这是你大哥杨宗保!” 杨宗保一听说叫自己大哥,莫名其妙,急忙问道:“叔父,这二位是......” 呼延否显说:“宗保,这不是外人。他是你孟良叔父的儿子,叫孟定国;他是你焦赞叔父的儿子,叫焦廷贵。这哥儿俩听说西夏国侵犯大宋的疆土,欲赴前敌平寇。我独闯连营出来,途中巧遇。如若不是他俩搭救,我早就没命啦!哎,快快与你们的大哥见礼。” 孟定国和焦廷贵一听,急忙躬身抱拳:“大哥请来见礼!” 杨宗保忙说:“免礼,免礼。二位贤弟,你二人救了叔父的命,当记一功啊!” 呼延否显一见他们三人亲热无比,心中十分高兴,笑道:“众位贤侄!天色不早,咱们快快回京面见圣上去吧!” 说罢,四人一齐跨上雕鞍,率领着御林军,扬鞭催马,奔京城而去。 他们四人来到京城,见了三帝真宗,杨宗保先把周恒威逃跑之事说了一遍。三帝真宗一听,心想:“周恒威跑掉,虽说甚是遗憾,可是延安府被困一事,却是当务之急,擒拿周恒威应该暂且放下。”想到此,他还没有开口,呼延否显又把八贤王的御书奉与了三帝真宗。 三帝真宗看罢,说道:“杨少帅,前敌十万火急,八贤王来书搬兵。八贤王言讲,有个番将会使走线鞭,众将战他不过,让你携带走线铜锤,速速前往。杨少帅,看来只得命你挂帅出征啦!” 杨宗保闻言,毅然奏道:“万岁!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微臣甘愿前往,万死不辞。” 第211章 “杨宗保听旨!” “万岁,微臣恭听!” “朕封你为征西都招讨大元帅!” “多谢万岁。” “孟定国听旨!” 孟定国躬身答道:“在!” “封你为征西先锋官。” “多谢万岁。” “焦廷贵听旨!” 焦廷贵躬身答道:“在!” “封你为副先锋官。” “多谢万岁。” “呼延爱卿!” 呼延否显躬身答道:“臣在!” “命你带领一队人马,押粮运草。” “臣遵旨!” 三帝真宗分谴完毕,又说:“你们起兵之后,朕再处理一件大事。而后,带领十员上将,亲往边关。” 呼延否显奏道:“万岁,尚须处理何事?” “呼延爱卿有所不知。岳爱卿被那九头魔所伤,其子岳安正在府里照料于他。待岳爱卿伤势好转后,也要奔赴前敌,同你们共战番兵,平寇安邦。杨宗保,你要切记此事。” 杨宗保抱拳答道:“万岁,微臣牢记在心。” “天色不早,快快安歇去吧!” “多谢万岁。” 大家说罢,拜辞了三帝真宗,到了馆驿,又一起计议了一番,便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早,杨宗保和呼延否显就到了岳府,来在岳胜的床前抚慰了一番。岳安深受感动,对杨宗保说:“大哥,放心吧!家父虽负重伤,但无性命之危,我安排妥当,即可奔赴前敌平寇,搭救八贤王和众位大人!” 第三天,杨宗保在校场点齐了人马,率领三军出了京城。来到了十里长亭,见三帝真宗和文武百官早已在此等候送行。三帝真宗再三叮嘱杨宗保说:“此去边关,一定要杀退敌寇,救回八贤王和众位爱卿。再者,你要切记谨慎用兵啊!” 杨宗保躬身答道:“万岁放心,微臣已一一记下。请万岁回朝,等候佳音。” 说罢,杨宗保攀鞍上马,率军西进。 杨宗保他们平寇心切,一路之上,人不歇脚,马不停蹄,急速向西行进。 这天,大队人马正在行走,忽然探马来报:“先锋官!前面有座城池,已被番兵占领。” 孟定国急问:“何城被占?” “擒龙口。” 孟定国转首对焦廷贵说:“贤弟,你我领兵攻打如何?” 焦廷贵说:“二哥!拿不下此城,怎好西进?必须攻取。” 孟定国和焦廷贵急忙率军跑到城下一看,见擒龙口是座高城,上插西夏国的旗号。孟定国刚要上前叫阵,忽然城门大开,番兵冲了出来,前面有一匹战马,只见马上之人: 年纪不大,四十来岁。大圆脸,面色黑,大环眼,扫帚眉,狮子鼻,蛤蟆嘴,落腮胡子颌下垂。铁盔、铁甲闪闪亮,护心宝镜放光辉。一杆长枪手中握,胯下坐骑是乌骓。 此人便跑便喊:“唗!前面可是宋朝的人马?你们攻打擒龙口,难道不知某家的厉害?” 孟定国对焦廷贵说:“哎!看见了吗?不要怕。俗话说,‘叫得欢的蝈蝈没有肉。’你且稍等,待我前去与他交手。” 焦廷贵说:“好吧!二哥多加小心!” “贤弟不必忧虑!” 说罢,孟定国纵马向前,厉声喝道:“呔!番将休吐狂言,哪个怕你?” 番将一见孟定国出阵,吼道:“哎!某家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快快通名上来!” “休要猖狂!咱家是杨元帅帐下的大将孟良之子——孟定国!人称‘无敌大将’。” “哈哈!原来,你是孟良的儿子啊。嗐,你爹爹是个草包,你定然也是个饭桶!” “唗!你是何人,竟敢谩骂我的家父?” “某家是西夏国的大将,姓黑,名风力!” “黑风力,快快下马就擒。如若不然,咱家一斧让你归天。” “休夸海口!着枪!” 孟定国一看枪来,“啪”一斧将黑风力的枪杆砍成了两截儿。随即,二马错镫,又是一斧,只听“喀”的一声,黑风力的脑袋掉在了地上。接着,高声喊道:“随我来!杀——” 众兵丁一听,蜂拥而上,一齐冲入了番军的阵内。西夏国的将士一见黑风力战败身亡,个个胆战心惊,抱头鼠窜,四下逃命。 孟定国和焦廷贵率军杀入城内,砍倒了西夏国的旗号,然后去禀告元帅杨宗保。 杨宗保闻报,心中大喜,拿出功劳簿,对孟定国和焦廷贵说:“初战告捷,给你们各记一功!先锋官,传令将士,歇兵三日,再行西进!” 因初战告捷,孟定国的兴头正高,怎肯歇兵,便急忙说道:“元帅!边关军情紧急,不歇也罢。” “好,好,好,言之有理!” 说罢,杨宗保便拨出一支人马,镇守擒龙口,又率领三军继续西进。 大军浩浩荡荡,正在行进,探马来到孟定国的马前:“报!前面又逢一座高关,名叫群虎岭。西夏国的兵丁屯扎那里,拦住了去路!” 孟定国闻报,传令三军攻取群虎岭。大军刚到,还没等前去叫阵,从关内冲出了一哨人马,前面有一人顶盔贯甲,在马前吼道:“呔!宋将听真!莫非你们吃了豹胆?竟敢前来攻关!” 孟定国对焦廷贵说:“贤弟!你看又一个叫唤的蝈蝈,谁去擒他?” 焦廷贵笑道:“二哥,这回该我去啦!” “好吧!万万不可大意。” “二哥不必担心。” 说着,焦廷贵纵马出阵,手握双鞭,高声喝道:“唗!番将通名!” 番将一看,冷冷一笑:“哼哼!通名,何妨?某家姓金,名胡电!你叫何名?快快报来!” “咱家是杨元帅帐下的大将焦赞之子——焦廷贵!” “焦廷贵,快来受死!” “唗!着鞭!” 说话之间,二人鞭来刀往,“叮叮当当”地战了起来。战了十几个回合,金胡电便气喘吁吁,手酸臂麻了。他不敢恋战,刚想寻机拨马逃跑,“啪,哗啦”,焦廷贵一鞭打在了金胡电的背上,甲叶掉了十几片。金胡电心里一慌,一扭头,“啪”焦廷贵又一鞭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只听“噗”的一声,脑浆迸裂,落鞍而死。三军一见,精神大振,一齐向番兵杀去,顷刻之间,便攻取了群虎岭。 杨宗保和呼延否显赶来,满心欢喜。元帅杨宗保又拿出功劳簿,笑呵呵地说:“孟定国、焦廷贵,二战告捷,再记一功!” 呼延否显称赞说:“二位贤侄,真乃英雄也!” 孟定国和焦廷贵齐说:“叔父过奖啦!” 他们正在谈话,探马来报:“元帅!再往前行,便是天台城,此城甚是险要。” 杨宗保吩咐探马说:“再探!” “是!” 探马走后,杨宗保拿出地理图,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嗯,此城果然险要。” 孟定国和焦廷贵急问:“元帅!此城如何险要哇?” 杨宗保指着地理图说:“你们看,天台城座落在天台山上。此山高峻陡峭,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实难攻取。” “那——咱们如何攻取呢?” “待本帅到在那里,察明情况,再作定夺。今日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借此养精蓄锐,以利再战。” 第二天,大军来到天台山下,扎下了营盘,杨宗保顾不得歇息,便带领着一队人马察看地形。只见那: 山峦起伏,白云绕峰。悬崖道道,峭壁层层。怪石嶙峋,涧深浪腾。林木茂密,荆棘丛生。四下无路,实难攀登。唯有沿谷一羊肠,曲曲弯弯可入城。 杨宗保带领众人正在察看地形,忽听“咚咚咚”三声炮响,循声一望,见山上下来了一彪人马。在队前有一骑马之人,披挂整齐,手握双锤,端坐雕鞍,甚是威风。 此人来到近前,众人一看,觉得有点儿面熟,又仔细一打量,原来是龙银环。大家一见是龙银环,怒火顿起,纷纷向杨宗保讨令,要与他决一死战。 杨宗保思索了少时,说道:“你们在此稍候,本帅出阵。”说罢,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龙银环定睛一看,只见那杨宗保: 二十大几,高大身躯,细腰奓背,面似白玉,五官端正,英俊出奇。头上戴包耳护顶的帅字盔,身上披可体玲珑的锁子甲,脚上穿银钉扣榫的麒麟靴,肋下佩削铁如泥的三尺剑,手中端穿甲透盾的亮银枪。 龙银环看罢那杨宗保,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此人真乃不凡!他是谁呢?” 杨宗保认识他,他呢,不认识杨宗保。这是为什么呢?虽然他俩在东京小校场见过面,可那时的杨宗保是个黑脸,这会儿杨宗保成了白脸,而且还是元帅打扮,他怎么能认识啊? 所以,龙银环勒缰驻马,高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到此骚扰?” 杨宗保冷冷笑道:“哼哼!你不认识了吧?我乃征西都招讨大元帅杨宗保。” “你就是杨宗保?” “正是。” “杨宗保,你可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我曾打死你的九头魔,怎么能不认识你呀?” “住口!打死九头魔的是宋家臣,哪里是你?” “哈哈......那时,我改了面色,更了姓名,你哪里知晓?龙银环,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想活命,快快下马归降!” 龙银环一听,勃然大怒:“呔!休吐狂言!着锤!” 杨宗保把银枪一抖:“着枪!” 他二人各不示弱,立刻兵刃相接,战了起来: 一个是大宋的元帅显神通,一个是西夏的千岁显身手。 第212章 元帅一声喝,千岁一声吼。这个扎枪,上下左右好象鸡啄米;那个抡锤,上上下下犹如狮子滚绣球。一个分心刺,一个径砸头。元帅宗保越战越勇,精神抖擞;龙银环越杀越猛,不肯罢休。 锤来枪往,战了有半个时辰,不分高低。杨宗保见一时不能取胜,急调马头,左脚出镫,踏在雕鞍,转过身来,照着龙银环的后背就是一枪。龙银环耳听枪风,猛然一躲,刺在了左膀上。疼得他“啊”了一声,虚晃一锤,拨马便逃。杨宗保高声喊道:“众将士,上山攻城!” 欲知如何攻取天台城,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攻高城宗保涉险 守要隘宝珠逞威 龙银环回头一看,见杨宗保飞马追了上来,不由暗自欢喜:“杨宗保哇,杨宗保!追吧,你哪知我天台山的险要?你哪知我早已有重兵埋伏?嘿嘿,这一回,你算是钻到我的口袋里来喽!”他一边跑,一边向山上招手。 这时,站在山上的大将马尔力,一见龙银环败阵跑来,放声高喊:“二王千岁——快跑,快快上山!” 龙银环闻喊,双脚磕镫,频频加鞭,战马奔驰,犹如离弦之箭。须臾之间,便到了山上,立刻驻马下鞍。 马尔力急忙走了过去,一看龙银环左膀受伤,鲜血从铠甲中流出,问道:“二王千岁,你的伤势如何?” 龙银环不好意思地说:“不打紧,不打紧。我一时粗心,被那杨宗保扎了一枪。” “二王千岁!这里由末将把守,快快回城包扎伤口去吧!” “哎!尚有一事,要牢记在心。” “何事?” “杨宗保是宋朝的重臣,是一员不凡的武将,拿住他,宋朝的江山唾手可得;若是拿不住他,宋朝的江山就难以到手。切记,不要杀死,定要活捉!” “末将记下。二王千岁,快快回城去吧!” “好!我且回城包扎伤口,少时便回。”说罢,翻身上马,径奔天台城而去。 马尔力站在山头,向下瞭望,见杨宗保正顺着登上山头的道路策马奔跑,宋军也都到了山头之下。 山头上的番兵一看杨宗保向上奔跑,问马尔力说:“将军,放不放啊?” 马尔力说:“不必着急,待杨宗保跑近了再放。不然,他会跑掉的。” 又过了片刻,马尔力见杨宗保到了半山腰了,便放声喊道:“哎!杨宗保,你不怕死吗?你还要上我的山头吗?” 闻听,勒住战马,抬头一看,见有一番将站在山头,向下瞭望。杨宗保刚要喊话,忽听那个番将高叫:“放!”紧接着,“噔噔噔噔”一阵声响,从山头上顺道下来了一根滚木。杨宗保一看,大吃一惊。 那位说了:“杨宗保吃什么惊啊?滚木下来,往道边一躲,不就行了吗?”诸位有所不知,这条路可不比别的路哇!特别狭窄,只能通过一匹马,两旁又全是峭壁,无处可躲。再说,那滚木有两搂多粗,上面钉着一尺多长的铁钉。这杨宗保能不吃惊吗? 面对此情,杨宗保焦急万分,不知所措。他正在为难之际,突然,呼延否显喊道:“元帅!快,快往起飞呀!” 杨宗保一听,心里说:“我又没长着翅膀,怎么能够飞呢?这——哦,知道啦,知道啦!”随即,他两腿把马一夹,把缰绳往上一提,马懂人性,立刻往起一跳,那根滚木从马肚子底下轱辘了过去。 马尔力一见,急忙喊道:“嘿,算你命大。快,再放一根。” 杨宗保见一根滚木滚了过来,依然两腿夹马,手提丝缰,战马跳起,躲过了滚木。 这一下,马尔力可急眼了,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快,快,连续下放。” 山头上一连放下了十五根滚木,战马一连跳过了十五根。这时,杨宗保一看战马,战马浑身是汗,毛都打绺了,呼呼直喘粗气,心想:“若是再下来滚木,这马可就难以跳起啦!”正想着,突然又下来了一根,他急提马缰,躲了过去。滚木一过,“扑腾”一声,战马倒在了路上,杨宗保的左腿也被压在了马肚子底下。 孟定国和焦廷贵一见此情,不由得“啊”了一声,急问:“叔父!战马倒了,起不来了,怎么办啊?” 呼延否显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如若再放滚木,元帅就没命啦!怎么不急呀?” 其实,呼延否显哪能不急呀?他是在琢磨对策,琢磨如何才能搭救杨宗保呢。 孟定国实在忍耐不住了,对呼延否显说:“叔父!不能见死不救哇!”说罢,大声喊道:“众军士!快去搭救元帅!冲啊——” 杨宗保一听,立即喊道:“哎!不许冲,不许冲!哪个敢上,本帅定斩不饶。”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无可奈何,不敢违令,只得又退回了原地。 杨宗保为什么不让众将士往上冲呢?他想:“此处十分险要,冲不上去呀!宁让我一人死去,也决不能损伤全军!”所以,不让众将士冒险往上冲杀。 山头下的众位将士焦虑不安,急得捶胸顿足。山头上的番将马尔力得意洋洋,仰面狂笑:“哈哈......杨宗保,宋朝的大元帅,你这条命已经攥到我的手心里啦!叫你活,你就能活;叫你死,你就得死!可我马尔力不是那心狠手狠之人,不忍让你死去。再奉告你几句吧!常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需要三思啊!你年纪轻轻的,替宋王死了,不觉得可惜吗?再说,你家中有年迈的祖母佘太君,有美貌的夫人穆桂英,难道你舍得了她们?杨宗保,你走投无路啦,快快投降吧!你若归降,我家二王千岁饶你不死,就可以回去跟你的阖家团聚啦!” 杨宗保一听,破口骂道:“呸!好你个禽兽,不言人语,你们西夏国王大逆不道,犯我疆土,杀我黎民,我岂能善罢甘休?我杨宗保生是大宋的臣,死是大宋的鬼。我为国为民而死,死而无憾!” “哈哈!杨宗保,你真不怕死?” “大丈夫死而何惧?” “好,好,好,我让你即刻血染山道,肉烂成泥!”说着,把胳膊往上一举,伸出了五个手指。 那位说:“马尔力伸出五个手指干什么呀?”这意思是,让番兵再放五根滚木。 可是,马尔力刚刚伸出五指,还没说出那个“放”字,就听身后有人大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后边兵丁的脑袋滚过来啦!” 马尔力闻听,回头一看,见人头就像西瓜似地乱滚,山头上的人马大乱,也顾不得吩咐放滚木了,急忙跑去察看。 杨宗保闻听山头上人声喧嚷,,凝眸一望,马尔力不见了,又一看自己的战马,也不喘粗气了,心想:“嗯!真乃天赐良机!”于是,他攒足力气,“噌”从马肚子下边抽出了左腿,站了起来,“啪”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轰起了战马。随即,杨宗保攀鞍纫镫,翻身上马,“嗒嗒嗒嗒”,一气冲上了山头。 番兵一见杨宗保上了山头,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四下躲藏,乱喊乱叫:“杨宗保冲上来啦!快逃命吧!” 马尔力闻喊,为之一惊,回头一看,见杨宗保纵身挺枪,径直杀来,慌忙大喊:“抓活的!抓活的!谁抓住杨宗保,重重有赏!”他一边呼喊,一边拨马,高举着狼牙棒向杨宗保打去。 再说山头下的宋军。众将士一见杨宗保冲上了山头,个个转忧为喜,精神大振。孟定国高喊:“众将士!随我来!冲啊——” 喊音未落,众将士高举刀枪,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向山头冲去。 这时,在山头上,杨宗保和马尔力已经战了两个回合。马尔力杀气腾腾,疯狂叫道:“杨宗保!快快下马受缚!不然,我要使绝招儿结果你的性命!” 杨宗保愤然说道:“住口!哪个怕你?要我投降,除非石头开花,日出西方!” 他二人正在激战,忽然一个番兵跑来报道:“将军!西边又有一队人马与我军交战!” 马尔力急问:“哪里来的人马?” “小人不知。” “再探。” “遵命。” 杨宗保闻言,暗自思想:“这队人马是何人率领?既是同战番兵,我何不与他们一起交战呢?”想到这里,他把银枪一抖,直向马尔力的脑门刺去。马尔力用狼牙棒一架,杨宗保急收银枪,接着来了个“流星赶月”,“噗”,一枪扎进了马尔力的肚子,只听“啊”的一声,马尔力滚鞍落马,躺在了血泊之中,抡了抡胳膊,登了登腿儿,顷刻之间,便气绝身亡了。周围的番兵,一见马尔力死了,立刻大乱,你呼我喊:“将军死啦!完啦!赶快跑吧!”边喊着,他们纷纷抱头鼠窜,向天台城跑去。 杨宗保急调马头,要去西边找那一队人马,忽听銮铃作响,有人高喊:“杨宗保,你哪里走?” 杨宗保闻听,立马横枪,抬头一看,见西边跑来了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一个女子。只见这个女子: 年纪二十挂零,面如映日芙蓉。两道柳眉似新月,一双杏眼水灵灵,悬胆鼻,樱桃口,满嘴玉齿齐整整。头戴凤翅金盔,斜查雉鸡彩翎;披金甲,佩狐尾,护心宝镜亮又明;上穿夹袄是葱绿,下穿中衣是朱红,凤头战靴两足登。外罩杏黄大氅,上绣着“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口宝刀握在手,坐下战马挂銮铃。 这个女子飞马来到杨宗保的面前,立马横刀,盛气凌人,高声断喝:“呔!杨宗保!莫非你吃了豹胆,竟敢单枪匹马冲上山来!” 第213章 杨宗保昂首挺胸,厉声说道:“唗!休吐狂言!本帅冲上山来,你敢怎样?” “怎样?今日我要你人头悬挂高竿。” “哼哼!像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本帅怕你不成?快快通名,本帅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听着!我乃二王千岁之女——龙宝珠,人称‘女刀王’!” “哈哈......真乃不知羞耻。着枪!” 龙宝珠一见杨宗保的银枪刺来,闪身,挥刀,只听“喀嚓”一声,半截银枪头掉在了地上。 杨宗保不由一惊:“啊!这丫头的刀法果然厉害,实乃不凡!” 龙宝珠微微一笑:“哎!宋朝的大元帅,怎么样啊?你的枪头怎么掉了半截儿啊?我龙宝珠还‘不知羞耻’吗?大元帅,看来你那枪比我这刀,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杨宗保哪里肯降?急忙扔掉了手中的枪杆,“刷”抽出了宝剑,猛力向龙宝珠砍去。龙宝珠手疾眼快,往后一仰身,把宝刀一摆,杨宗保的宝剑被削成了两截。 这一下,杨宗保可有点慌神儿了,心中暗想:“银枪没有了,宝剑只剩了半截,这丫头的武艺又如此高超,看来不好对付哇!” 他正在思想,龙宝珠把脸一扬,得意忘形地说:“哎!大元帅,你服也不服?” 杨宗保端坐雕鞍,毅然答道:“哼,本帅至死不服。” “你降也不降?” “本帅宁死不降!” “哈哈!死到临头,你还充英雄啊?来人哪,拉下马来,绑了!” 众番兵闻命,不敢怠慢,“呼啦”围了上来,动手就要捆绑。此时,忽听高处有人喝道:“唗!哪个敢绑,咱家要尔的脑袋!” 话音刚落,“扑腾”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人。此人一个箭步冲到龙宝珠的面前,喝道:“黄毛丫头,洒家在此候你多时啦!” 杨宗保闻言,定睛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啊!原来是你呀!来的好,来的好哇!” 龙宝珠一看,此人二十多岁,身强力壮,手握一把钢刀,不同寻常。 那位问了:“此人是谁呢?他怎么跑到树上去啦?”此人是岳安。岳安安排好他父亲岳胜的养伤之事,拜辞了他的母亲,日夜兼程,不经旬日,便到了天台山。他来到天台山下,四下寻找,不见路径。后来,寻见一条小路,可又有番兵把守,不得已,从僻静之处攀到了山顶。刚刚爬到山顶,就听番兵呼喊“杨宗保,你跑不了啦”,岳安闻喊,心想:莫不是杨元帅前来攻城?莫不是杨元帅入了险道,番兵要放滚木杀害于他?想到这儿,岳安从草丛中偷偷地爬到峭壁上一看,果然,杨宗保被压在了马下。于是,他急忙跑到山头的西边大喊大叫,与番兵战了起来,直砍得番兵的人头四滚,军阵大乱。 诸位,刚才马尔力一见人头乱滚,不再放滚木。这救了杨宗保的,不是别人,正是岳安。 后来,马尔力带兵跑到那里。岳安一看番兵越来越多,怕寡不敌众,误了大事,纵身跳到了树上。因为他有飞檐走壁的本领,便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跳到这棵树,跳来跳去,番兵就找不见了。岳安在树上藏着,正好杨宗保与龙宝珠战到这里。他一见龙宝珠吩咐番兵要捆绑杨宗保,便大喝了一声,跳了下来,冲到了龙宝珠的面前。 龙宝珠一见岳安来者不善,猛然一震,急问:“你是何人?” 岳安高声答道:“我乃大宋花刀将军岳胜之子岳安。” “这么说,你是将门之后喽?” “正是将门之后。哎,你是何人?” “本姑娘是西夏国二王千岁龙银环之女龙宝珠,岳安,你到此做甚?” “搭救我家元帅!” “哼哼!你是来送死的吧?” “送死?黄毛丫头,我看你是吹糖人儿出身的,口气不小。着刀!” 说着,岳安向上一蹿,挥刀向龙宝珠砍去。杨宗保在一旁急忙喊道:“岳安,她那口刀是宝刀!” 岳安一听:“什么?是宝刀?”他一愣神儿,龙宝珠把马往前一带,俯身挥刀,“喀”岳安的钢刀两截儿了。龙宝珠冷冷一笑:“哎!怎么样?本姑娘是‘是吹糖人儿出身的’吗?” 岳安笑道:“哈哈......黄毛丫头,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呀!我是用这口刀试试你那口刀,我还有兵器哪!”说着,顺手从囊中取出了一只钢镖,“刷”朝着龙宝珠的咽喉打去,龙宝珠急忙一闪,只听“啊”的一声,怎么啦?龙宝珠躲过了,可她身后的一个番兵中镖而死了。乘此机会,岳安拉着杨宗保便跑。 他二人向哪儿跑呢?下山是不行了,道口用大木头全给堵死了,他俩便向西北跑去了。为什么要向西北跑呢?因为那里有个大山沟,里边长满了参天的大树,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钻进去好躲藏啊! 龙宝珠回头一看,岳安和杨宗保不见了,举目一望,见他二人正向西北逃跑,心想:“岳安哪岳安!原来你就这么两下子啊!”说罢,调转马头,急急追赶。 转眼之间,岳安和杨宗保跑进了山沟。龙宝珠一见,哈哈大笑:“哈哈......你们跑到别处,姑娘我非追不可!跑进这条山沟里,姑娘我可就不追啦!” 欲知龙宝珠为何不追,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呼延王爷败阵免战 白马将军迎敌告捷 龙宝珠带领着番兵来到沟口,吩咐道:“快快将沟口堵上,叫他插翅难逃!” 那位说:“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山沟哇?怎么就逃不出去呢?”这条山沟,是马蹄形的,它的三面都是万丈峭壁,只有一个出口。如果把口一堵,当然就出不去了。 不多一时,兵丁将沟口堵住了。龙宝珠打算驱马回城,把此事禀知她的父亲龙银环。可是,刚刚调转马头,忽见一个番兵跑来,气喘吁吁地报道:“禀告小姐|qi|shu|wang|,山头下的宋兵又要攻山啦!” 龙宝珠闻报,急忙走到登山的路口,往下一看,就听有人骂道:“哎——山头上的人都死光啦?若是没有死光,怎么不敢下来交战呢?你们把路口堵住,不敢下来,那算什么英雄啊?你们纯粹都是狗熊!” 这是谁在骂呢?孟定国。刚才,他和焦廷贵不是带领着人马向山头上冲去了吗?怎么又跑到山头下骂起来了呢?原来,他们在往山上冲时,冲了没有几步,马尔力就吩咐番兵番兵用木头把路口给堵住了。没办法,他们又都退了回去。孟定国等急了,怕杨宗保在山头上遭难,所以就骂起阵来。 焦廷贵一看上边有个女的,便高声骂道:“哎——母狗熊!你看什么呀?有胆量下来呀!怎么,害怕把你抢走吗?” 龙宝珠一听,急眼了,吩咐众番兵说:“快快打开路口,下去交战!” 霎时间,路口打开了,龙宝珠带领着一队人马冲下了山头。 孟定国一看番兵到来,对焦廷贵说:“贤弟,谁先与这个黄毛丫头交锋?” 焦廷贵高声说道:“二哥,小弟先去会她一会,你且稍等一时。”说罢,纵马出阵,来到龙宝珠的面前,喝道:“黄毛丫头,快快通名上来!” 龙宝珠看了焦廷贵一眼,说道:“本姑娘名叫龙宝珠。你是何人,通名上来!” “洒家名叫焦廷贵。哎!我来问你,我家杨元帅现在哪里?” “你家杨元帅吗?在本姑娘的手掌之内。” “是你将他擒获?” “不错,正是本姑娘。” “快将我家元帅放回。” “放回?这倒也不难。但有一件——” “哪一件?” “写降书。” “休想!着鞭!”说罢,焦廷贵急纵马,挥双鞭,向龙宝珠劈头打去。 龙宝珠一侧身,连摆两刀,只听“喀喀”两声,焦廷贵的双鞭变成了两个半截儿了。 焦廷贵一看双鞭断折,不敢再战,说道:“黄毛丫头!洒家换件兵器,再来战你!”说着,拨马跑回了本阵。 呼延否显一见焦廷贵败阵而回,飞身上马,冲到阵前,抖枪向龙宝珠刺去。 龙宝珠见是一员老将,举刀把枪一架,问道:“你是何人?通名再战。” 呼延否显收回长枪,说:“我乃大宋的敬山王呼延否显!” “嘿嘿!你的大名,早有耳闻。听说,你十二岁下边庭擒拿过潘仁美,享有威名。唉!可惜呀可惜,今天你的威名,奇+shu$网收集整理就让本姑娘一刀给‘刀’掉啦!” “休夸海口。着枪!” 呼延否显走马挥枪,与龙宝珠战了起来。刀来枪往,一连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战到第二十个回合时,呼延否显因盘马不力,枪头被龙宝珠的宝刀给削掉了。呼延否显不敢恋战,只好拨马回阵。 接着,孟定国举斧跃马,直取龙宝珠。龙宝珠急忙举刀,架住大斧:“何必心急?本姑娘的刀下不死无名之鬼,通名再战。” 孟定国收斧说道:“我乃孟良之子孟定国,人称‘无敌大将’!” “哈哈......孟定国!今日,本姑娘要叫你这‘无敌大将’变为‘有敌大将’喽!着刀!” “黄毛丫头!着斧!” 孟定国和龙宝珠盘马厮杀,甚是激烈。你看: 男将抡斧似闪电,女将挥刀如轮转。斧声嗖嗖,刀光闪闪,大斧左右砍,宝刀左右旋;大斧上下劈,宝刀上下拦。刀找斧,欲砍断;斧绕刀,急躲闪。 第214章 宝珠女越战越勇,定国越战越酣。 他二人一气战了三十个回合,仍然分不出高低。龙宝珠边战边想:“这孟定国的武艺果然高超,不愧人称无敌大将。看来,如此交锋,难以取胜。待我使个破绽!”想到这里,龙宝珠带马一退,孟定国纵马劈头砍去。龙宝珠把脑袋一歪,翻腕一刀,“喀”孟定国的斧头离了斧把,“当啷”斧头掉在了地上。孟定国见势不妙,急调马头,挥鞭抖辔,跑回了本阵。 龙宝珠三战三胜,欣喜若狂,趾高气扬地说:“哎!还有高手吗?快快出阵哪!” 呼延否显闻听此言,仔细一想:“据此情景,今日再战,定输无赢,不如暂且免战,令做计议。”想到此,向龙宝珠说道:“番将听真!天色不早,他日再战。” 龙宝珠闻听,冷冷一笑:“哼哼!天色不早?你们三战三败,分明是怯阵而逃。古人曾说,穷寇莫追。算啦,今日休战,饶你们不死。”说罢,各自传令三军,收兵回营。 却说宋军回到营盘,呼延否显临时代任元帅之职。他坐在白虎帐内,二目紧锁,托腮沉思。孟定国和焦廷贵坐在一旁,心灰意懒,默不做声。过了半个时辰,孟定国实在忍耐不住了,急问:“叔父!杨元帅被困天台山,生死不知;今日,我们又都败在龙宝珠的刀下。这怎么呢?” 呼延否显闻言,转首问焦廷贵说:“焦贤侄,你有什么妙策呀?” 焦廷贵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仍然不语。 又沉默了许久,呼延否显无可奈何地说:“二位贤侄!眼下,军中已无高手能够战败那龙宝珠,如若硬战,必然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灭。这样就会贻误大事。依我之见,暂挂免战牌,有了妙策,再与番兵交战。你们意下如何?” 孟定国和焦廷贵听罢,又思索了少时,低声说道:“唉!眼下,也只得如此啦!” 第二天天一亮,探子进帐报道:“呼延王爷,番兵前来讨战。” 呼延否显闻报,急忙吩咐左右说:“今日不战,快快将免战牌挂在营门。” 午时,探子又报:“呼延王爷,番将又来讨战。并说,如果不去迎战,就要率兵攻营。” 呼延否显一听,心慌意乱,想了想,说道:“通告番将,待到吉辰良日再战。” “遵命。” 探子出帐,焦廷贵“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叔父,不能再等啦,咱跟番兵拼了吧!” 孟定国听说番兵要攻营,急不可待,向呼延否显请求说:“叔父,只能拼死,不能等死,咱拼了吧!” 呼延否显一见他俩急于出战,更加忧心忡忡,慢慢站起身来,背臂低头踱步。 正在此时,一个把守营门的兵丁来报:“呼延王爷,我朝一位大将求见。” 呼延否显闻报,惊喜万分,急问:“现在哪里?” “现在营门以外。” “此将叫什么名字?” “他说是高王爷高君保之子高堇。” “啊!高堇?快快请他进帐!” “是。” 孟定国见把守营门的兵丁去请高堇,忙问:“叔父,高堇的武艺如何?” 呼延否显笑呵呵地说:“高堇自幼从父习文演武,并且经过众多的高手指点,真可谓智勇双全,武艺精通,万将莫敌。所以,人称‘白马将军’!” 焦廷贵一听,喜出望外,高声叫道:“来得好,可以出战啦!” 不多一时,兵丁引领着高堇走进了白虎帐内。孟定国和焦廷贵抬头一看,只见高堇: 二十多岁,傅粉面庞,二目炯炯有虎威,两道剑眉通鬓旁,大耳朝怀,鼻直口方。头戴亮银盔,身上着素装。生得十分英俊,仪表不同寻常。 高堇来到帐内,急忙躬身抱拳,说道:“呼延王爷,小侄有礼!” 呼延否显笑道:“贤侄免礼,快快请坐。” “多谢叔父!” 呼延否显转首对孟定国和焦廷贵说:“快快过来,与高堇见礼!” 孟、焦二将问道:“叔父,我们以何相称?” “以大哥相称!” 孟、焦二将起身走到高堇的面前,躬身抱拳:“大哥,小弟有礼!” 高堇连忙站起,躬身说道:“二位贤弟免礼,一同坐下叙话。” “多谢大哥。” “请问二位贤弟的尊姓大名?” “小弟名叫孟定国。” “小弟名叫焦廷贵。” 呼延否显一见他们弟兄三人亲亲热热,彬彬有礼,心中非常高兴。接着,又问高堇:“贤侄,你从何而来?” “小侄从故乡而来。” “到此为了何事?” “小侄奉母亲之命,到延安府杀敌灭寇,搭救八贤王、家父和众位大人。行至此处一看,有我朝营盘;一问,是杨元帅率军攻打天台城。小侄想参战杀敌,于是就进营来了。” “好,贤侄不愧是忠良之后哇!” “叔父过奖了!哎,叔父,为何不见杨元帅在此呀?” 呼延否显见问,长叹了一声,把杨宗保和龙宝珠交锋的情况详述了一遍。高堇闻听,大为吃惊:“嗯?那个黄毛丫头,竟有如此厉害?待我会她一会!”想到此,转首向呼延否显说道:“叔父,小侄要去会会那个黄毛丫头,请叔父快快传令。” “贤侄莫急。你刚到此处,一则地理不熟,二则天色将晚,不宜立刻出战。今夜好好安歇,养精蓄锐,明日再战不为迟晚。” 孟、焦二将也一齐劝道:“大哥,叔父之言甚是有理,明日再战吧!” 高堇闻语,思索了片刻,说道:“好吧,就依叔父和二位贤弟之言。” 呼延否显吩咐左右摆酒席,款待高堇。宴罢,各自回帐安歇。 高堇呢,一夜未睡。他为了战胜龙宝珠,为了搭救杨元帅,他又是看地理图,又是琢磨各种战法,哪有闲心睡觉哇? 第二天,天刚拂晓,大家都吃了早饭。呼延否显传了号令,点齐人马,由高堇率领着,浩浩荡荡地来到山头之下。孟定国对高堇说:“大哥,你们在此稍等,待我前去叫阵。那黄毛丫头一来,立刻与她交战。” 呼延否显说:“好,快去叫阵。” 孟定国稳坐雕鞍,仰面高喊:“哎——山头上的番兵听真!报知你那黄毛丫头,宋军前来讨战。如若有种,快快下山。” 霎那间,从山头上下来了一哨人马,登时摆了个二龙出水的阵势。接着,从阵中冲出了一匹黑马,马上之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高堇一见,急忙端枪聚马,站在阵前,定睛一看,但见此人: 年有五旬,膀阔腰圆。脑袋象东瓜,面色如黑炭。扫帚眉,大环眼,狮子鼻,孔朝天,火盆嘴,似茶碗。大獠牙,唇外翻,乌金盔,头上戴,乌金甲,身上穿。锯齿狼牙板门刀,紧紧握在手里边。 此人来到高堇面前,立马横刀,大声喝道:“唗!你是何人,通名上来!” 高堇微微一笑:“我嘛,高君保之子高堇,人称‘白马将军’。哎,你是何人?本将的刀下不死无名之鬼。快快通名。” 此人一听,冷冷一笑:“哼哼,口气不小。我是何人?你听着!本人姓董名魁,人送外号‘铁金刚’,原是此山的大王。只因西夏国王看我武艺高强,收我为将,同宋军交战。如若取胜,便赏我重金,拜我高官。” “呸!真乃不知羞耻!你身为宋人,本该抵御贼寇,救国救民;可你竟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助纣为虐,杀己同胞。你,你,你何如禽兽?留你何用,着刀!” 说着,高堇挥枪跃马,直取董魁。董魁举刀纵马相迎,二人战了起来。 这时,呼延否显急忙吩咐擂响催战鼓,给白马将军高堇助威。顿时,催战鼓“咚咚”响彻云天,呐喊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高堇闻听,精神抖擞,浑身添力,越战越勇。董魁见此,怒目圆睁,越杀越欢。他二人欲争雌雄,各显神通。这场争斗果然不同一般: 枪来如掣电,刀往似流星。枪往如虎跃,刀来象龙腾。白马将左遮右挡,铁金刚前架后迎。白马将枪法多变,铁金刚刀式无穷。刀枪往来不相让,三十回合无输赢。 高堇边战边想:“搭救杨元帅要紧,不可在此与他久战,待我即刻擒拿!”想到这儿,他抖枪向董魁的太阳穴刺去,董魁急忙低头躲闪。这时,高堇乘二马错镫之机,右脚出镫,“噔”一脚踹在董魁的肋下,“腾”滚鞍落马,躺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高堇的枪头按住了董魁的咽喉,大声喝道:“贼子,动一动,立刻要你的狗命!”随即,又吩咐道:“众兵丁!快快上绑!” 众兵丁闻命,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董魁给绑了个结结实实,押往阵中。 高堇得胜归阵,众将士不胜欢喜。呼延否显满面生花,说道:“贤侄!首战告捷,为你记一大功。” 孟定国和焦廷贵大步走到高堇的面前,高声说道:“大哥!庆功之时,小弟定要敬酒三杯!” 大家正在说话,忽听有人高喊:“哎——何人在此逞能?还不速来赴死?” 欲知何人又来交战,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静心庵高堇讨茶饭 白虎帐董魁受教诲 众将士闻喊,循声一望,把孟定国和焦廷贵给吓了一跳,他们二人忙对高堇说:“大哥,你看见前面的那个女子了吗?” 高堇不慌不忙地说:“看见了。她是何人?” “她就是龙宝珠。” “来的好,我正要去会会她呢!” 第215章 “哎,大哥,你要千万当心,她那口宝刀可碰不得呀!” “愚兄当心便是。” 高堇跃上白龙马,手握亮银枪,出阵迎敌。他来到龙宝珠的近前,大喝一声:“唗!来者可是龙宝珠?” 龙宝珠仔细一端详,见高堇长得十分英俊,非常威武,说道:“本姑娘正是龙宝珠。你是何人,竟敢前来讨战?” “本将乃高君保之子高堇。” “哦!原来是高君保的儿子啊!哎,是去延安府搭救你爹的吧?” “是便怎样?” “嘿嘿!你还是个孝子啊!” “住口!休得无礼!我来问你,我家杨元帅现在哪里?” “杨宗保嘛,现在我的天台山上。怎么,你还想搭救他吗?” “那是自然。” “哼哼!搭救杨宗保,没有那么容易吧?实言相告,你若能战胜本姑娘,二话不说,送杨宗保下山;如若不能取胜本姑娘,莫说救杨宗保,恐怕你的脑袋也得搬家喽!” “黄毛丫头,休吐狂语。” “哼哼!狂语?高堇,或许你还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吧?着刀!” 龙宝珠纵马冲上,举起宝刀,“刷刷刷”直劲儿猛砍。高堇迎上,挥动银枪,“嗖嗖嗖”频换招数,令人眼花缭乱。他二人盘马错镫,枪去刀来,一连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龙宝珠一见,不由暗暗吃惊:“哎呀!名不虚传,高家的枪法果然高超。看来,如此厮杀,我不是他的对手,不宜久战,待我设法取胜于他!”想到此处,龙宝珠虚晃了一刀(奇*书*网^.^整*理*提*供),回马便跑。高堇以为是败阵而逃,拍马急追。跑着,跑着,龙宝珠猛一勒缰,正好高堇的银枪从背后刺来。龙宝珠急回身,猛挥刀,“喀嚓”一声,高堇的枪头落在了尘埃。顿时,吓得高堇出了一身冷汗。龙宝珠调转马头,左手一捋雉鸡翎,把脸一仰,笑道:““哈哈......白马将军!就凭你这杆枪,也敢前来与本姑娘交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呼延否显见此情景,不由”啊“了一声,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堇。 孟定国急向呼延否显说:叔父,大哥的银枪头也掉啦!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焦廷贵高声说道:“叔父,快快把大哥叫回来吧,不如就没命啦!” 呼延否显心想:“嗯,不可硬拼!”随即说道:“快快叫回!快快叫回!” 焦廷贵大声呼喊:“哎——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恋战,快快回营吧!” 高堇听到喊声,心烦意乱,左右为难:“回营吧,见了叔父和二位贤弟说什么呀?连个黄毛丫头也没有战过!不回去呢,手中又没了兵器,怎么交战呢?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想想办法。有了办法,后来再战。”想到这儿,高堇大喝一声:“黄毛丫头!你且莫要得意,待我回营取得兵器,再来战你。今日,定要与你争个高低。” 龙宝珠一听,冷冷笑道:“哼哼!白马将军,你还不服气呀?” “焉能服你?” “好吧!本姑娘在此等候,快快取来。” “你若离开这里一步,本将回来决不让你好死!”说罢,高堇拨马抖缰,双脚磕镫,马后加鞭,直奔西北而去。 龙宝珠一见,恍然大悟:“哟!他怎么向西北去啦?噢,你想往树林里去?你想逃跑哇?姓高的,你跑不了!”随即,龙宝珠策马如飞,紧紧追赶。 高堇催马跑着,跑着,扭头一看,太阳快下山了。这时,觉得身体非常疲劳,口中十分干渴,腹肘腋有些饥饿。他举目望了望,四下无有一人,发现前面的路旁有一道土红色的墙壁,隐约可见幢幢屋脊,心想:“那里不是村庄,便是庙宇。不妨前去看看,找点儿吃喝,歇息歇息。”想到此,马上加鞭,霎时跑进树林,来到墙边,将马拴在了隐蔽之处,便沿着红墙寻找到了门口,原来是座庙宇。抬头观看,见山门上边嵌着一块长方形的青石,石上刻着“静心庵”三个大字。高堇看罢,满心欢喜,“噔噔噔”上了台阶,“啪啪啪”叩了三声门环,喊道:“师父!开门来!” 喊声刚落,耳听院内有脚步响动,“吱扭——”庵门分张,一位师父站在门槛里边,双手合十,问道:“施主,天到这般时候,到此有何贵干?” 高堇一见,是个尼姑,年纪五旬有余,身穿灰布偏衫指挂一柄拂尘。看面容,慈眉善目,不像恶尼。于是,施礼说道:“师父!我是一个过路之人!” “施主,你是前来打问路径的吗?” “师父,我没有迷失路径。行至此处,觉得腹饥口渴,我想到贵庵讨些吃喝。请师父放心,吃喝完毕,定付银两!” “哪里,哪里。我们出家之人,以慈善为本,施舍点滴茶饭,怎能收取银两?不过,敝庵之中,无有珍馐佳肴,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施主多多原谅!” “多谢师父,弟子打扰啦!” “施主不必过谦,请进吧!”尼姑随手闭上了山门,领着高堇沿着甬路向里行走。他二人穿过前院,从大殿东边的旁门来到了后院,走进了西厢房。高堇一看,房间虽说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齐、干净。 一进屋,尼姑笑呵呵地说:“施主请坐。你且稍等我去取杯茶来!” 高堇躬身说:“多劳师父费心。” 转眼间,尼姑端来了茶水,说道:“施主,先喝几杯茶水吧!” 高堇喝着茶水,尼姑在一旁说道:“施主!做饭时间太长,有什么就用点儿什么吧!” 尼姑转身走出了厢房。顷刻之间,她手托木盘端来了饭菜。 什么样的饭菜呀?有一碗小米绿豆粥,两个发面窝窝头,一碟儿老咸菜和一碟花生豆。 尼姑把饭菜摆在了桌上,说道:“施主!这样的饭菜,你吃得下去吗?” 高堇忙说:“师父!这些饭菜,都是我素日喜爱吃的,怎么会吃不下呀?” 诸位,高堇对尼姑说的可不是实话。为什么呢?你想,高堇生在官宦之家,长在官宦之家,又是大将,哪吃过发面窝窝头、老咸菜呀?怎么能是他素日喜爱吃的饭菜呢?常言说:“寒不择衣,饥不择食。”他是腹中饥饿,不吃没办法啦!所以,就怎么对尼姑说呗! 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堇就把这些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尼姑一见饭菜都被吃光了,问道:“施主!用够了吗?” 高堇擦了擦嘴,笑着回答说:“弟子用够啦,多劳师父慈善!” “施主!你从何而来?欲往何处而去?” 高堇见问,心想:“嗯,不能实言相告!如若露了马脚,可就糟了。”于是,编了个瞎话:“师父!弟子是从孟州而来,欲往前面而去。” “前面是天台山。是到天台山去的吗?” “对,对,对,是到天台山去的。” “施主,到天台山找谁呀?” “谁也不找,是回家路过那里。” “施主家住哪里?” “弟子家住青龙口。” “青龙口?还远着呢!听说天台山有个山大王,此人甚是厉害,路过那里,可要当心哪!” “多谢师父关照,弟子牢记在心。” 他们二人正在叙谈,“啪啪啪”又有人叩门。尼姑心想:“嗯,天色已晚,不是有人前来借宿,就是有人前来求食,待我前去看上一看,”她转身走出厢房,来到门口,问道:“谁呀?” 门外的人答道:“是我!” “你是谁呢?” “师父,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尼姑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子,仔细瞧了瞧,认出来了,是龙宝珠。还没等尼姑说话,龙宝珠便问:“是幅!有什么事儿啊?怎么出来的这么迟呢?” 尼姑急忙解释说:“唉,老啦,腿脚不灵便啦!施主,快快请进。” “好吧。” 说罢,闭上了山门。二人穿前院,到后院,尼姑说:“女施主!西厢房有一位施主,你到东厢房去吧!” 龙宝珠闻听,心中有些生疑:“嗯?莫非是那个高堇来到此处?”随即问道:“师父,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是过路的。” “是男,是女?” “是一位男施主。” “他到此做甚?” “前来讨取吃喝。” “师父,我到西厢房去看看,你给我也拿点儿吃喝来。” “女施主,没有什么好吃的啦!” “随便什么都行。” 说着,龙宝珠大步走进了西厢房,四下一看,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高堇到哪儿去了呢?原来,尼姑和龙宝珠在说话时,高堇隔着门缝儿往外一看,见是龙宝珠,又听说龙宝珠要到西厢房去,便急忙从后窗跳了出去,纵身翻过院墙,跑到那僻静之处,解开马缰,跃上雕鞍,飞马而去。他一边跑,一边想:“到哪儿去呢?”天黑,路又不熟,绕来绕去,跑到了自己的营盘,无可奈何,便走进了营门,来到了白虎大帐。 呼延否显和孟定国、焦廷贵一见高堇进来,欣喜万分,急忙让座,吩咐献茶。高堇坐下,满面愧色,不好意思地说:“叔父,二位贤弟,高堇不才,败阵而回。” 呼延否显知道高堇是一个红脸汉子,败阵回来,有些难以为情,便笑了笑,安慰说:“嗳!贤侄,你与龙宝珠交锋,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论武艺,那龙宝珠比你并非高超,只是她那口刀实在厉害,不好对付。 第216章 再者,双方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怎可耿耿于怀,不能自解呢?” 孟定国和焦廷贵也一齐劝道:“大哥,不必惭愧啦!我们也是败在她那口刀下的呀!” 接着,高堇又把在静心庵遇见龙宝珠之事陈述了一遍,而后又对呼延否显说:“叔父!我们战不败龙宝珠,攻不下天台城,如何使杨元帅脱险呢?” 呼延否显说:“贤侄,暂且莫要着急,我倒想起了一个办法。” 高堇、孟定国和焦廷贵急忙问道:“叔父,你想出一个什么办法呀?” “你们忘啦?高贤侄不是擒住了一个番将吗?或许从他的身上能找出妙策来!” 高堇一听,茅塞顿开:“对!咱们审他一审!” 孟定国立刻吩咐左右:“带董魁!” 眨眼之间,董魁被五花大绑着押进了帐来。 呼延否显一见董魁怒气冲冲,二目圆睁,昂首不语,挺胸而立,喝道:“唗!大胆董魁,进得帐来,为何立而不跪?” 董魁笑道:“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代杨元帅执掌帅印的呼延否显!” “呼延否显?哼哼,有所耳闻。你不分皂白,不辨曲直,辅佐昏君,已是罪人,我岂能跪你?” 呼延否显一听,董魁的话里有话,心想:“他为何占山为王?他是宋人,为何投靠番邦?其中必有缘故,尚须问个究竟!”想到这儿,又问,“董魁,你为何辱骂圣上?” 董魁切齿骂道:“骂他?有朝一日,拿住昏君,我还要将他碎尸万段!”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此言,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唗!再若胡言,定斩不饶。” 董魁哈哈大笑:“哈哈......斩?为报深仇,死有何惧?” 呼延否显忙问:“董魁,你本是大宋之人,为何投靠番邦?为何要毁大宋的江山?” 董魁气呼呼地说:“听着!那三帝真宗不辨忠奸,听信潘仁美的谗言,害死家父董诚,还要灭我满门!一气之下,我招兵买马,占山为王,与西夏国合兵,要擒拿昏君真宗,为家父报仇雪恨。我说的句句实言,要杀则杀,要剐则剐。我董魁若皱眉头,就不是董家的后代!” 呼延否显听罢,沉思了少时,说道:“孟、焦二将,与董将军解去绑绳!” 孟、焦二将不解其意,刚要询问,呼延否显又高声催促:“还不快去?” 孟定国和焦廷贵不敢违命,随即与董魁解去了绑绳。接着,呼延否显笑呵呵地说:“董将军!委屈你了,快快请坐!” 董魁见此,心想:“这是何意呀?他们又耍什么花招儿啊?”于是问道:“这是为何?” 呼延否显和颜悦色地说:“董将军,暂且息怒,坐下叙谈!” 董魁坐下后,呼延否显语重心长地说:“董将军!令尊为奸贼潘仁美所害,含冤九泉之下。此事,满朝文武哪个不知?凡是忠良之臣,都为你的令尊心怀不平,都为你的令尊悲伤。董将军,你可曾闻听杨家为奸贼潘仁美所害之事吗?老令公杨继业被潘仁美害得在两狼山下碰碑而死;老令公之子杨七郎被潘仁美绑在树上,乱箭射死。这难道杨家众将没有冤仇?难道杨家众将不怨恨圣上?可是,杨家众将并未因此而投靠辽邦,并未与辽寇合兵来报私仇,他们仍然转战沙场,英勇杀敌。董将军,这是为何呀?董将军,杨家众将是以国以民为重啊!董将军,怎能只为报自己的家仇,而不顾国家的安慰呢?不顾万民的苦难呢?董将军,你是忠良之后,自幼受忠良的教诲。这样行事,倘若令尊的英魂得知,能够欣慰吗?” “这个......” “董将军!俗话说‘酒醉总有醒酒时。’一旦圣上醒悟过来,辨明了忠奸,你的家仇自会得报。何必非要如此行事呢?董将军,老夫之言,有无道理,望请三思!” 欲知董魁如何定夺,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化愚顽董魁归宋 取宝枪高堇入京 呼延否显一席话,说得董魁无地自容,如坐针毡,“扑腾”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呼延王爷,董魁违背家父之志,实为忤逆之子。我只记私怨,不顾国仇,皂白不分,认敌为友,罪行不可宽恕,甘愿引颈受戮!” 呼延否显一见此情,微微一笑:“董将军,何必如此?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已知错,焉能治罪!” “多谢王爷宽恕之恩。” “快快请起,一旁坐下。” “谢王爷。” 高堇见此情景,满心欢喜,急忙走到董魁的面前,躬身拜道:“董将军,两军阵前,末将过于莽撞,失理之处,万望多多体谅!” 董魁起身还礼:“高将军,你武艺盖世,当今英雄也,末将深敢惭愧。” 孟定国和焦廷贵见董魁心中内疚,局促不安,急忙上前安怃,说道:“董将军,不必过谦,你的武艺也不寻常啊!” 董魁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末将的武艺,只可供人一笑,哪敢与众将相提并论?请问二位将军尊姓大名?” 孟定国说:“末将是孟良之子,名叫孟定国。” 焦廷贵说:“末将是焦赞之子,名叫焦廷贵。” 董魁抱拳说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逢,实内三生有幸。” 呼延否显一见大家心平气和,相互谦恭,甚是高兴,便吩咐左右:“酒宴摆上,与董将军压惊。” 不多一时,酒宴摆好。众位坐在一起,边饮边谈,甚是投机。可是,不知为何,酒过三巡之后,呼延否显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董魁一见,急忙问道:“呼延王爷,你为何长叹?难道有什么发愁之事?” 呼延否显把酒杯向旁边推了一下,缓声说道:“唉!我等欢聚,本应高兴。可是想到杨元帅下落不明,生死难卜,怎不令人忧心呢?” 董魁闻听,连忙说道:“呼延王爷,请你不必忧心。杨元帅的下落,末将知晓,原想向你禀告,只是......” 呼延否显一听,心中明白了,便向众兵丁吩咐:“两厢退下!” 众兵丁奉命离去,董魁这才接着说:“呼延王爷,杨元帅尚未身亡,被困在一个山沟里了。这个山沟,三面是万仞峭壁,只有一个出口,已被龙宝珠封住,无法逃出。尽管如此,那龙银环也不会杀害杨元帅,因为他想借此引诱诸位将士上山,一并擒拿。” 呼延否显“噢”了一声,接着说:“困在山沟,这并不可怕,怕的是龙宝珠的那口刀,无法对付哇!” “是啊,那不是一般的刀,是一口宝刀。不过,这口刀不是她的。” “是谁的呢?” “说来,各位将军定然知晓。有个平凉小国,与西夏比邻,来往甚密。他的国王叫沙陀龙,王后叫左金凤。膝下无,子,惟有一女,名叫沙丹丹。王后左金凤有一口龙凤刀,甚是厉害。龙银环与沙陀龙是八拜之交,亲似同胞兄弟。于是,龙银环便把自己的女儿龙宝珠认在王后左金凤的名下,做了义女。龙宝珠生得十分俊俏,非常伶俐,又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武艺,深得王后的宠爱。所以,便把那龙凤宝刀赠给了龙宝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孟定国问道:“董将军,你可知何种兵器能破这龙凤刀吗?” 董魁回答说:“知道。” “董将军,是何种兵器?” “是平凉国王的镇国之宝——蟠龙枪。” “如若得到此枪,能战胜那龙宝珠吗?” “只要得到那蟠龙宝枪,论众将的武艺,定能战胜那龙宝珠。” 焦廷贵一听,心中大喜,急忙对呼延否显说道:“呼延王爷,快快差派使臣前往平凉国借那蟠龙枪吧!” 高堇闻听,摇了摇头,说道:“借枪?我看此事不那么容易。” “为何不易?用罢即还,咱又不要他的。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啊!” “论面子,咱们不行。你想,沙陀龙国王与龙银环是八拜之交,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人家是何等的交情啊!沙陀龙怎肯让别人用他的宝枪,去战胜他的义女呢?再说,那蟠龙宝枪又是他的镇国之宝,怎肯轻易借出哇?” 董魁毅然说道:“借?蟠龙宝枪是借不来的!” 呼延否显问道:“董将军,蟠龙宝枪借不来,可是,非用蟠龙宝枪又破不了龙宝珠的龙凤宝刀。破不了那口宝刀,就战胜不了龙宝珠。战胜不了龙宝珠,就搭救不了杨元帅。这该怎么办呢?” “呼延王爷,依末将之见,要想得到那蟠龙宝枪,必须采取‘智盗’之法。” “何谓‘智盗’?” “所谓‘智盗’就是巧用计谋,把宝枪***到手。” 孟定国一听,忙说:“嗐!‘智盗’也罢,不是‘智盗’也罢,反正都是‘偷’呗!” 焦廷贵急忙阻拦说:“我们是堂堂的大宋天朝,怎么能到他国去偷人家的镇国之宝哇?此事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有损我朝的声誉!做不得,做不得。” 董魁笑了笑,说道:“焦将军!偷,怕人耻笑,怕有损大宋的声誉,不偷,就无法得到那条宝枪。没有宝枪,你们就是再等上十年,也休想攻下天台城。” 呼延否显看了看大家,说道:“孟、焦二将,你们二人可愿前往?” 孟、焦二将支支吾吾地说:“这个......” 呼延否显看了看众将,心中明白了:对着董魁,谁也不愿落个“偷”字。 第217章 随即说道:“嗳!那蟠龙宝枪,本是沙陀龙国王的镇国之宝,怎能让你们去偷哇?是让你们去借。借来更好,借不来便罢。谁去试试啊?” 高堇闻听,领悟了呼延否显的心思,往起一站,躬身说道:“呼延王爷,末将愿往。若能借来便罢,如若借不来,再另请高明。” 呼延否显一听,满心欢喜,说道:“好吧!要速去速归,免得众将惦念。” 孟定国端起酒杯,说道:“高将军!去至平凉国,定要谨慎行事。” 焦廷贵也端起酒杯,对高堇说:“高将军!见到平凉国王,尚须见机行事,切勿掉以轻心!急盼带宝而归。” 董魁站起身来,说道:“高将军!你智勇双全,武艺高强,末将不敢多言。这杯酒,祝你一路平安。干!”喝罢,随即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黄绢卷,递给了高堇,说:“高将军!这是平凉国的地理图,送各哦你路上用吧!” 这时,呼延否显,高堇和孟、焦二将,一齐端起杯来,对董魁说道:“承蒙董将军指教,破宝刀,挽败局,指日可待。日后,我等定要奏明圣上,为将军请功。” 董魁急忙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日,多蒙众将教诲,方使末将顿开愚顽,回归故国,末将感恩犹恐不及,怎敢领功。” 简短截说。宴罢,董魁出帐安歇,呼延否显和高堇、孟定国、焦廷贵又摆开地理图,确定了行走的路线,研究了***蟠龙宝枪的各种办法。最后,呼延否显再三叮嘱说:“高贤侄!这次前去平凉国***宝枪,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孟定国和焦廷贵也再三叮咛:“大哥!你定要巧周旋,施妙策,盗回蟠龙宝枪。” 高堇断然说道:“叔父,二位贤弟,你们的叮嘱,我一一牢记在心。” 第二天,天刚拂晓,高堇就起程了。他饥餐渴饮,日夜兼程,人如电掣,马似流星,跨大河,越峻岭,平川走,沙里行,不经旬日,便到了平凉国的京都——平凉城。高堇来到城下,甩镫离鞍,拉着战马,走过吊桥,进了城门。这时,天色已晚,高堇想找个客店落脚。他顺着大街走了不远,见路北有个大门,门旁竖立着一块木牌,上写“保安客店”。高堇正在观看,忽见新院里跑出来了一个店小二。这个店小二: 年纪不大,十七八岁儿,个头不高,是个胖墩儿。浓眉毛,双眼皮儿,高鼻梁,薄嘴唇儿。头戴一顶灰毡帽,肩搭一条白汗巾儿,上穿着一件蓝褂子儿,下穿着一条青裤子儿。衣着干净利落,长得甚是精神儿。 这个店小二跑到高堇面前,满脸带笑,躬身说道:“客官,住店吗?” 高堇往里看了看,问道:“小伙计,你这店里怎么样啊?方便吗?” 店小二见问,笑呵呵地说:“客官,此店是老店,样样都方便。热水供烫脚,温水供洗脸。要想洗个澡,木盆长又宽。茅厕甚干净,不用走多远。拴马有马棚,喂马有人管。香茶随便用,美酒任意选。饭菜都齐备,稀干样样全。有荤也有素,有炒也有煎。客官若不信,请进看了看。客官,天黑了,住下吧!到了店里,就算到了你的家啦!” 高堇一看店小二彬彬有礼,十分热情,不便推辞,问道:“小伙计,店里都有什么样的房间呢?” “客官!有上房!有厢房,有新房,有旧房,还有一等、二等、三等房,各种房间都有,任你挑选,保你满意。” “有单间吗?” “有,有。” “安静吗?” “这还不好办吗?给你个没有客人的单独小院,只住你一人,不就安静了吗?” “好,那我就住你这店吧!” “客官请进。” 边说着,店小二连忙从高堇手里接过马缰,拉着战马,在前面引路。他二人出前院,穿中院,进后院,拐弯抹角来到了一个小跨院。店小二躬身笑道:“客官,请你稍等一时,我去把马拴到马棚。” 转眼之间,店小二把马拴在了后院的马棚,给马添上草料,又来到高堇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铁锁,推开院门,二人进了小院。高堇四下一看,这小院果然十分雅静。只见—— 青卵石,铺甬路,甬路两旁栽花木。花木丛中一小亭,小亭修的甚古朴:茅草顶,蓝砖柱,当中有个小石桌,石桌四面放石鼓。轻风吹,花枝舞,阵阵飘香沁肺腑。 店小二领着高堇进了上房,点着蜡烛,打来一盆洗脸水,放到高堇面前,说道:“客官,先洗洗脸吧,我给你沏茶!哎,客官,你喜欢喝青茶,还是喜欢喝花茶?” 高堇说:“什么茶都行。” 霎时间,店小二沏好一壶香茶,放在桌上,笑脸问道:“客官,喝酒吗?” 高堇心中有事,哪还有心思喝酒哇?于是说道:“不用啦!” “用些什么饭菜呀?” “什么快就用些什么吧!” “那,我就看着办啦!” 高堇洗罢脸,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察看房间。这是一座三间正房,没有套间。屋顶,裱糊的是白纸;墙壁,粉刷的雪白。没有壁洞,正面挂做轴山水画,画的两边有一幅对联;屋西头有一张竹床,床上铺着一领凉席,放着一条夹被和一个枕头。高堇一见没有可疑之处,便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提着个食盒走来,放在了桌上。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盘炖牛肉,一盘炒豆腐,一碗儿鸡蛋汤,四个枣儿馒头。店小二把饭菜摆好,问道:“客官,你看合意吗?” 高堇笑了笑,说:“合意,合意。小伙计,吃罢饭,我就安歇了,碗筷明天再来收拾吧!” “好。” “去吧,有事唤你再来。” “是。” 店小二应声上房。高堇一见店小二离去,随即关上房门,吃罢了饭,又喝了一会儿茶,便躺在了床上歇息。 高堇躺着,躺着,忽听谯楼上“咚咚当当”打了二更。他立刻翻身下床,打开房门,仔细听了听,院中无有动静,急忙走出小院,翻过后院的高墙,来到了大街之上。 高堇不睡觉,到大街上干什么呀?不为别的,寻找皇宫院去了。他沿着大街走着,走着,走到了皇宫的正门。一看,宫门紧闭,有卫兵把守着,进步不去。于是,高堇又顺着宫墙走去。忽然,发现离宫墙不远之处,有一行大树。看了看四下无人,也无卫兵巡哨,便纵身爬到了一棵大树上,解下腰中大带,绑在树枝上,抓着大带悠到宫墙顶,往里一看,原来是御花园。高堇跳下墙来,沿着小径东寻西找,找来找去,来到了皇宫西跨院的月亮门前。他轻轻地推开门扇,悄悄地走了进去。院内的房屋不多,在正北孤零零地有一座楼,重檐间有块匾额,上写着“储宝藏珍”四个金字。此处乃储藏国宝之地。高堇一见,心想:“嗯,沙陀龙的蟠龙宝枪定然放在这里,待我进去***。”随即走到门前,一看门上锁着一把铜锁,足有人头大。没有钥匙,他怎么能进去呀?砸,这么大的铜锁,劲小了,砸不开;劲大了,“叮当”一响,必然惊动宫中的卫兵,招来祸患,不能砸。他围着储宝藏珍楼仔细地察看,只见窗棂又粗又密,窗扇还都是死的,从窗子里也进不去。高堇正在为难,忽听有人高喊:“有贼盗宝!快快擒拿!” 欲知高堇是否被擒,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御花园高堇脱危难 丞相府李超认义子 高堇闻听喊声,心想:“糟了,被人发现了。在这皇宫之内,我寡不敌众,不能硬拼,走为上策!”想到此,转身便跑。他一气跑到御花园,找见了那条大带,纵上宫墙,抓着那条大带悠到了树上。然后佳下大带,系在腰中,顺着大树出溜下来,撒腿便跑。 那些御林军像一窝蜂,呼喊着来到储宝藏珍楼前,发现了一个黑影向御花园跑去。他们急忙查看了一番,见门窗依然紧闭,大锁依然锁着,便立即向御花园追去。 当御林军追到御花园时,见有一个黑影跳出了宫墙。于是,急出皇宫,沿着大街小巷四下追捕。 高堇一边躲躲藏藏地逃跑,一边暗自琢磨:“不能回保安客店了。如果回到保安客店,被御林军一包围,就再也逃不掉了。倘若被他们擒住,我还如何将那蟠龙宝枪***在手哇?可我又往哪儿跑呢?这——有啦!京城这么大,大街小巷多,我就到处跟他们兜圈子吧!”他正琢磨着,见前面不远之处有一条小胡同,便紧走了几步,转身溜了进去。高堇也不知道御林军发现他没有,反正他没有看见御林军,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高堇跑得实在太累了,觉得两条腿又酸又疼,想找个地方歇息片刻。正巧转弯处有一户人家关着门,他把身子往门扇上一靠,没曾想,那门扇只是关着,而没有上闩,“吱扭!”门扇分张,“蹬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到了门里。高堇心里说:“嗯,这倒不错。把门一闭,更保险了,御林军哪知我在这儿啊?”于是,急忙走上前去,轻轻地关上门扇,推上了门闩。 高堇闭上了门儿,刚想坐在门里歇歇脚,忽听有人喊道:“哎!半夜三更,何人闯进花园门,还不快快过来见我?” 高堇闻听,猛然一惊,急忙转身,抬头,借着月光往里一看,此处不是住宅,而是一座大花园。这里有花,有木,有小桥,有假山......在离花园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四角飞檐的花亭。 第218章 亭里吊着四盏红灯,照得满亭通亮。亭子当中,有石桌,有石凳。一位老者正坐在那里慢慢地摇着扇子饮茶。见此情景,高堇想开门逃去,可又从街上传来了追兵的说话声。怎么办呢?高堇心想:“不能出门,出门必定被擒。还是去见这位老者,如果他不杀害于我还算罢了;如若他要杀害于我,我便用腰中的这口宝剑结果了他的性命!”想到这里,他抖了抖精神,壮了壮胆子,大步向花亭走去。 高堇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径来到亭下,躬身抱拳,高声说道:“先辈,过路之人前来拜见。” 这位老者一听,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为什么呢?原来,这位老者以为是府中的家丁,或是院公从外边回来,不料是个陌生之人,又是个腰佩宝剑的武士。怎么能不吓一跳哇?这位老者急忙问道:“免礼。你是何人?” “过路之人。” “什么过路之人!半夜三更,擅入园内,分明是前来***财物。” 高堇闻言,心里说:“好嘛,把我当做盗贼了。看来,他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待我编些谎言,搪塞过去。”于是,高堇微微一笑:“先辈,我并非盗贼。我乃是杀奸救忠,除暴安良的侠客。晚辈终年在外,云游四海,从未恃强劫取他人的分文银两,从未错杀一个好人。何况晚辈乍到此地,不知先辈是官是民,是恶是善,怎可贸然行事?“ 老者听高堇这么一说,心情平静了许多,又问:“你究竟到此做甚?” 高堇说道:“晚辈徒步赶路,整整一日,身体疲惫不堪,腹中饥饿难忍。路经贵处,一则想歇息歇息,二则想讨顿饭吃,别无他意。” “既然如此,壮士上亭叙话。” 高堇应声登上花亭,抬眼一看,只见这位老者年近半百,神态不同一般,心想:“看样子,他不是一位富豪,便是一位官员。我还得多加小心!” 这位老者一见高堇上了花亭,十分客气地说:“壮士,请坐!” 高堇躬身一礼:“多谢先辈。” 老者随即倒了一杯茶水,对高堇说:“壮士,先喝杯茶水。”接着,转首喊道:“来人哪!” 霎那间,亭旁的月亮门“吱扭!”开了。两个家将来到花亭,一见高堇,大吃一惊,问道:“大人,这是何人?” 老者说:“不必多问,这是一位朋友。” “大人,呼唤小人有何差使?” “快快取些酒菜来。” “是。” “要取上等的酒菜。” “是。” 两个家将不敢怠慢,眨眼之间,取来了好酒,好菜,满满地摆了一石桌:有冷,有热,有荤,有素。高堇心想:“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嗳,管他呢!是真心,日后我寻机报他的大恩。若是假意,给我耍花招,吃饱喝足,说跑也有劲儿,说打也有气力。”想到此处,高堇急忙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先辈盛情款待,晚辈终生不忘,来日定报。” 老者笑道:“壮士不必过谦。老夫自幼喜爱结交朋友,更是喜爱结交侠义之士。家将,天色不早,你们回房歇息去吧!” 家将奉命,各自回房安歇。 老者一见家将离去,又对高堇说道:“壮士,快快请坐,咱边饮边叙。” 高堇躬身说道:“谢先辈。” “来,来,来,这第一杯酒,是老夫给壮士的洗尘酒。干!” “岂敢,岂敢。晚辈借花献佛,先敬先辈一杯。” “哈哈......不管是什么名目吧,先共饮一杯。来,干。” 喝罢第一杯酒,老者拿起酒壶,斟满了酒,说道:“壮士,你并非平凉之人,老夫没看错吧?” 高堇笑了笑,说:“先辈真乃慧眼。不错,不错。恕晚辈直言,先辈也并非平凉之人。” “不错。” “那,先辈为何邦之人呢?” “老夫为大宋之人。” “如此说来,我们是同邦之人了!” “你也是大宋之人?” “正是。” “好。同胞共饮一杯,干。” “干。” 喝罢第二杯酒,高堇急忙拿起酒壶,又斟满第三杯酒,接着问道:“恕晚辈无礼,请问先辈的尊姓大名?” 老者答道:“老夫姓李,名超。” “先辈,你在平凉国做甚呢?” “老夫乃平凉国国王沙陀龙驾前的左班丞相。” 高堇一听面前坐的是平凉国的左班丞相,不由暗吃一惊。莫说高堇,谁也得大吃一惊。你想,那左班丞相有权有势,犹如二号国王啊! 高堇这么一惊,被李超发觉了,笑了笑,婉转地说:“壮士,莫看老夫位居高官,却不爱多管事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国王见老夫是个刚肠疾恶之人,十分敬重老夫。所以朝中的大事,总与老夫共议,纳取老夫之见。壮士,你疾恶如仇,又有一身武艺,为何云游四海,不在官府做个差事啊?” 高堇见问,不由暗自思量:我如何回答呢?实言相告,不可!他是左班丞相,不知他的底细,万一有个不测,那还了得?嗯,还是以巧言相瞒为好!高堇打定主意,笑道:“李大人!晚辈自幼随父闯荡江湖,遍游天下胜地,饱览天下风光,十分逍遥自在,怎愿受那官差的束缚?所以,就没有......” “哈哈......壮士,不要再哄骗老夫啦!你不是侠客,是一员宋将。” “李大人!晚辈不是宋将,实为侠客。” “嗳!老夫之言,非是无稽之谈。方才,你闯入老夫的园门之后,大街之上,御林军人喊马嘶,追捕闯入皇宫盗宝之人。此人非是一般之人,若是一般之人,岂敢闯入皇宫盗窃?他欲盗之物,非是古玩珍宝,而是平凉国王的镇国之宝——蟠龙枪。” “李大人!此人***那杆枪,有何用场?” “大有用场啊!老夫闻知,西夏国举兵十万,欲夺大宋江山。眼下,延安府被困,宋军的救兵行至天台山,可天台山由龙银环父女把守,不得通过。宋将虽说骁勇善战,武艺高强,却战不过那龙银环之女龙宝珠。” “李大人,大宋名将为何战她不过?” “因为龙宝珠使用的兵器十分厉害!” “她使用的是何兵器?” “是平凉国王后左金凤赐给她的龙凤宝刀,此刀削铁如泥,快似斩瓜切菜。” “李大人,有没有兵器破那龙凤宝刀哇?” “常言说,‘金硬自有熔金火。’平凉国王的蟠龙宝枪可以破它,也只有这杆宝枪可以破它。所以,宋军得知此情,便差派高手前来盗枪。盗枪之时,被卫兵发现,逃出皇宫,误入老夫的园门。壮士,老夫之言,你说对也不对?” “李大人,此事乃国家大事,又为宋军之机密,晚辈怎知啊!” 李超一见高堇守口如瓶,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心想:“他定是惧怕我这个丞相,不知我的底细。也罢,待我婉言向他讲明。”想到此处,李超微微一笑,说道:“壮士!国家大事,不讲也罢。你不必惧怕,老夫是大宋之人,决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壮士有所不知,老夫虽说是平凉国的丞相,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终日尽享荣华富贵,却怎能忘怀生我养我的故土?怎能断绝恋乡之情?怎能不思念当年的亲友?有位故交,情如手足,使老夫终生难忘,日夜思念,但不知壮士可曾闻知此人?” 高堇闻问,急忙答道:“李大人!晚辈若知,一定禀告。” “你可知高王爷吗?” “哪位高王爷呀?” “就是那高君保。” “哦,是这位高王爷呀!知道,知道,晚辈自幼就认识。李大人,你怎么与高王爷是故交哇?” “壮士不知。我二人意气相投,早年结为金兰之好。至今已有二十余载,未曾与我那高兄相见啦!” “李大人,你不在大宋为官,为何来到异邦出任丞相呢?” “唉!老夫本为宋臣,只因真宗听信谗言,降下死罪。多亏高兄保本,方免死罪,充军边陲。奸佞贼心不死,去至边陲欲下毒手。老夫得知此信,无可奈何,逃至平凉国。国王沙陀龙见老夫有些才识,便拜为左班丞相。壮士,在异邦为官,哪是老夫的本意呀?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高堇听到这里,心想:“看来,此人之言,不是诈语。如若对他讲明真情,定能助我***蟠龙宝枪。嗯,待我对他讲来。”于是,高堇即刻站起,绕开石凳,“扑腾”跪在李超面前,高声喊道:“侄儿与叔父叩头。” 李超一见,惊喜万分,急问:“壮士,你是何人?” “恕侄儿直呼父名,小侄乃高君保之子高堇。” “啊?你是高兄之子高堇?” “正是小侄。” “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着,急忙上前,搀起高堇,扶到石凳上坐定,随即又问:“贤侄,因何到此啊?“ 高堇抱拳答道:“叔父,小侄为救父而来。” “你父现在何处?” “家父与八贤王,寇大人,被西夏大军困在延安府了。” “贤侄,你是到此***蟠龙宝枪的吧?” “正是。叔父,你能助小侄一臂之力吗?” “这个......” “叔父!元帅杨宗保率领三军前往延安府平寇,搭救家父和众位大人,行至天台山,众将皆被龙宝珠的龙凤宝刀战败,杨元帅也被困在了山上。如若小侄盗不回蟠龙枪,便攻不下天台山,救不了杨元帅。 第219章 救不了杨元帅,怎能到延安府平寇?怎能搭救家父和众位大人呢?叔父,你足智多谋,快快给小侄想个***宝枪的妙策吧!” 李超闻听此言,闭目不语,沉思了片刻,然后缓声说道:“贤侄,那储宝藏珍楼,日夜有卫兵看守,欲盗蟠龙宝枪,实为不易呀!不过,大宋有难,高兄有危,我李超岂能坐视不救?恰好,国王邀我明日到皇宫御花园议事,乘此机会,我将你带进皇宫去。在我与国王议事之时,你便到储宝藏珍楼及其四周仔细察看,寻找进楼之处。如若有人查问和阻拦,就说是我带你进宫的。待到夜晚,你便可伺机盗枪。贤侄,你看此法如何?” 高堇一听,满心欢喜,忙说:“叔父,此法甚妙,就依此法行事吧!”说罢,刚要举杯敬酒,又一想,“嗯,此法不妥!”随即又说,“叔父,如若有人走漏风声,国王知晓,怪罪叔父,那还了得?” “嗳!事到如今,应当以国难为重,个人安危,又值几何?只要能够得到蟠龙宝枪,战败贼寇,救出高兄和众位大人,保住我大宋的江山,就是一死,也含笑九泉。贤侄,你不必为叔父担心啦!” “叔父,你见义勇为,诚乃小侄为人之楷模,小侄要终生仿行。” “哈哈......你过誉啦!叔父做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贤侄,尚有一事,你要牢记在心。” “请叔父吩咐。” “明日进得宫中,如若问及你是何人,就说你是我的义子;如若问你的姓名,就说你叫续忠;如若问你以何谋生,就说你以卖艺为生;如若问你到此做甚,就说前来探望于我;如若问你到此多久,就说三月有余。贤侄,这些言语,可曾记下?” “叔父,小侄一一记下。” 他二人边饮边叙,不觉天光大亮。李超把高堇领到了自己的书房,沐浴更衣。不多一时,家院送来了早点。 家院不认识高堇,问道:“老爷,恕小人多嘴,这是何人呢?” 李超笑道:“老院公,你还没有见过他吗?” “老爷,小人未曾相见!” “他是老夫的义子——续忠,前来探望老夫!” 家院闻听,转身向高堇笑道:“少爷,以后有何使唤,尽管吩咐。” 高堇忙说:“谢院公。” 家院转身出了书房,他二人用罢了早点,李超又问高堇说:“贤侄,进宫之前,还有何事?” 高堇说:“叔父,小侄的战马尚在保安客店,而且也未付店钱。” 李超闻言,立刻差人前去保安客店。不多一时,牵回了战马。 李超和高堇翻身上马,走出相府,径奔皇宫而去。 欲知高堇去至皇宫又生何事,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试臂力四座大惊 论英雄一人盛怒 李超带领高堇来到皇宫,下了坐骑,前后而行,顷刻之间,便到了御花园。高堇抬头四下观看,只见此园的景色不同一般: 五彩石,铺甬道,甬道两旁竖雕栏,丛丛花,朵朵艳,万紫千红耀人眼。怪石堆假山,势如巨龙盘。曲水荡碧波,玉桥架上边。苍松翠柏蔽天日,亭台楼榭隐其间。 高堇跟在李超的身后,边走边看,拐弯抹角,走到了水榭之上,见一位头戴王帽,身穿龙袍,年近花甲的男子坐在几案之后。几案上摆着香蕉、桔子、龙眼、荔枝......各种干鲜果品。两旁的水榭上,有内侍、宫娥、御林军。高堇一看,心中便知,这位男子定是平凉国的国王沙陀龙。 李超登上水榭,给高堇使了个眼色,高堇便停步站下。然后,李超整了整冠,掸了掸衣,躬身说道:“陛下,臣李超参见。” 沙陀王一见李超来得甚早,心中大喜,忙说:“丞相免礼,快快落座。” “谢陛下。” 李超坐定,沙陀龙十分气愤地说:“丞相!昨夜有盗贼闯入宫中,你可闻知?” 李超闻听,猛然一惊:“嗯?高堇入宫盗枪之事,莫非他已知晓?我假装不知,看他讲些什么。”于是,李超故意说道:“臣不知。这个盗贼真乃大胆,竟敢闯入皇宫窃取金银财宝?” “丞相!依朕之见,那盗贼非是***金银财宝,定是前来窃取蟠龙宝枪。” “嗳!陛下,旬日之前,臣府也曾有盗贼闯入,窃取纹银三百余两。依臣之见,非是前来***宝枪。不必多虑。”说到这里,李超转首喊道:“续忠,快快过来参见陛下。” 高堇闻唤,大步走到几案前,躬身抱拳,朗声说道:“小人参见陛下。” 沙陀龙一愣,急问:“丞相,他是何人?” 李超微微一笑,说道:“启禀陛下,他乃臣之义子!” “丞相,为何将他带进皇宫?” “陛下非知。昔日有位侠客,名唤续仁。臣见他为人正直,武艺盖世,与其结为金兰,情如手足。盟兄所生一子,名唤续忠。续忠自幼随父习武,练就一身武艺。臣十分喜爱他,便认做义子。眼下,续忠之父不幸病故。续忠卖艺求生,浪迹天涯,前来看望为臣。为臣深知续忠武艺不凡,欲意将他留在臣府。如此没,一则为臣守宅护院;二则,日后,国家若有兵戈之事,也可为陛下效力。只因他是宋朝之人,臣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带他进宫,聆听圣谕。” 沙陀龙听了李超这番话,并未立即作答,仔细一打量,见高堇仪表堂堂,果然与众不同,不由暗喜心中,礼连忙问道:“续忠,今年多大岁数?” 高堇随口答道:“启禀陛下,小人今年二十一岁。” “哈哈......好哇,正是韶华之年,前程无量啊。续公子,可曾婚配吗?” “尚未婚配。” “哦!续公子,一旁落座。” 李超见沙陀龙避而不言留不留高堇一事,急忙问道:“陛下,臣可否收留续忠啊?“ 沙陀龙笑道:“眼下,续公子无依无靠,前来投奔丞相,理当收留。” 李超转首对高堇说:“续忠,快快谢恩。” 高堇躬身拜道:“多谢陛下收留之恩。” 沙陀龙说:“快快坐下。” “谢陛下。” 高堇坐定,李超转首对沙陀龙说:“陛下,宣臣至此,有何圣谕?” 沙陀龙长叹了一声,慢慢说道:“丞相非知,朕接到西夏国王的一封书信,言说西夏国与宋朝已经交战,虽然延安府一仗得胜,高君保等将被困。可宋朝兵多将广,尤其杨家众将更是骁勇,惟恐难以最后取胜,故请朕出兵助战。朕想,平凉国与宋朝素无仇恨,怎可发兵?所以,朕未将此事告于群臣。近日,朕的盟弟龙银环差人又送来了书信,言说在天台山与宋军交战,打得甚是激烈。只恐天台城难以把守,也请朕出兵相助。朕前思后想,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故请丞相前来,商议此事。” 李超听罢,正色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啊!丞相,你足智多谋,善于周旋,快快与朕想个妙策吧!” “陛下,恕臣直言。你是一国之君,当以社稷为重。臣想,自陛下登基以来,风调雨顺,人寿年丰,可谓升平盛世,万民称颂。如若出战,在劫难逃,必违民意,怨声载道。再者,大宋与我平凉国疆土相连,为唇亡齿寒之邻邦。怎能帮助西夏而伤宋?怎能助恶而丧义?何况,两国交战,谁胜谁败,本难预测。如若西夏国争战失利,我平凉国苦心创建的大业,必然毁于一旦。依臣之见,万万不可出兵。” 李超之言,沙陀龙觉得句句在理,却一时又难以决断。于是,站起身来,双臂倒背,慢慢踱步,低头凝思。 沙陀龙在思想什么呢?他想,平凉国是个小国,兵少将寡,既惹不起西夏国,更惹不起大宋朝。不出兵,得罪西夏国;出兵,得罪大宋朝。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两国都不得罪呢? 沙陀龙这么一低头踱步,高堇可高兴了。为什么?他得空四下察看了一番,忽然看见这水榭的后边有两只铜牛,大小与狮子差不多,心想:“这铜牛有多重呢?我能举得动吗?如果能举得动,夜间盗枪时,万一要打起来,我便用此做兵器,抡起来,谁不怕呀?吓也得吓跑他们!” 高堇正在思想,忽听沙陀龙高声说道:“李丞相!你的言语,句句在理。朕不能背离民意,助纣为虐,决意拒发援兵。” 李超闻听,朗声赞道:“陛下的决断,甚是英明。由此看来,陛下的江山,定能与天地长存哪!” “李丞相,有一件事,朕已打定主意。” “哪一件事?” “若是宋朝差人潜伏平凉国,妄图毁朕的江山,朕便联合众国,讨伐宋朝。” “陛下,理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二人正在叙话,突然,有人喊道:“王后驾到——” 沙陀龙说道:“请王后进见。”随即李超站起来。 高堇随声一望,见从月亮门里走出了几个宫娥,簇拥着一位女子向水榭走来。这位女子: 年过四旬,五旬不到。高高的个头,十分窈窕,五官端正,格外俊俏。头戴珍珠凤冠,上穿龙凤夹袄,绯红中衣走金线,日月罗裙绣带飘,凤头花鞋白高底,三尺宝剑挂在腰。 高堇边看边想:“好一位威风的王后。莫非她就是左金凤?莫非她就是龙宝珠的义母?国王沙陀龙这一关闯过了,王后左金凤这一关谁知怎么样啊?嗯,我要多加小心!“ 眨眼间,王后来到水榭,施礼说道:“本后参见陛下!” 第220章 沙陀龙说:“王后免礼,快快落座。” “谢陛下。” 李超一见王后坐下,急忙上前,躬身拜道:“臣参见王后。” 左金凤说:“丞相免礼,坐下。” “谢王后。” 李超说罢,转身坐下,王后问李超说:“丞相,你与陛下在此计议何事啊?” “启奏王后,陛下与臣计议发兵之事。” “向何处发兵?” 沙陀龙急忙解释说:“王后,西夏国与宋朝已经交战。西夏国王惟恐战不胜宋军,送书于朕,请发援兵;龙银环镇守天台山,军情紧急,也送书于朕,求发援兵。” “陛下如何决断?” “朕依丞相之言,不发援兵。” “对,丞相之言,甚是有理。决不可发兵。来人哪,摆设宴席,酬谢丞相。” 说着,王后一扭头,见旁边坐着一位公子,不认识。王后想问,还没开口,李超便对高堇说:“续忠,快快参见王后。” 高堇闻唤,急忙站起,躬身拜道:“小人参见王后。” 王后仔细一观,只见这一位公子长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眉间透着英气,甚是威武出众!不禁暗自惊喜,忙说:“免礼,一旁落座。” 王后转首问李超道:“丞相,他是何人?” 李超答道:“启奏王后,他乃臣之义子。” “哦,原来如此。”接着,李超又把高堇的假身世陈述了一遍。 王后一听,说道:“丞相,为何不早日奏知陛下,让陛下一见呢?” 李超笑道:“草木之人,见他何用?” “嗳!续公子哪能是平庸之辈呀?” “王后过奖啦!臣思虑再三,今日方始带他进宫,前来拜见陛下。王后,你若以为续忠有用,可随时差使。” “好。丞相之义子,理当重用。”接着,王后又问高堇,“续公子,今年多大岁数啦?” 高堇说:“启奏王后,小人今年二十一岁。” “你读过兵书吗?” “小人曾读过《孙子》、《吴子》、《司马法》、《六韬》、《三略》和《握奇经》。只是浏览,并非精通。” “公子不必过谦。兵家经典,俱已读过,真乃不凡。” “王后过奖了!” “习过何种兵器?” “十八般兵器,件件演习。” “好。公子的气力如何?” “未曾试过。” “续公子,随我来。”说罢,王后站了起来,转身向水榭后边走去。 沙陀龙和李超也一起跟行。王后走到那铜牛的近前,指着铜牛说:“续公子!当年,陛下曾经举起;如今年过半百,体力不佳,举它不动了。我也曾经举起过,如今也不行啦!来,续公子,你试上一试。如若能将这铜牛举起,我便让陛下重用于你,封你为镇宫大将。” 李超一听,心中十分高兴,暗想:“高堇,你若真能举起铜牛,成了镇宫大将,那蟠龙枪就算到手啦!”想到这里,急忙对高堇说:“续忠!王后既出此言,切莫辜负王后的厚意,你就试试吧!” 高堇闻听,暗自心喜,高声说道:“遵命!”随即,走到铜牛跟前,整了整帽子,登了登靴子,紧了紧腰带,抱拳禀道:“陛下,王后,小人献丑啦!”说罢,上前抓住铜牛的后腿,单膀一较劲儿,嘴一闭,牙一咬,“呼”举过了头顶。 沙陀龙一见,拍手喊道:“好,好,好!” 王后一见,惊喜万分:“陛下,续公子的力气,跟你当年无异呀!” 高堇举着铜牛,觉得身上仍有余力。于是又弯腰运气,伸出左手,“呼”举起了另一只铜牛。他举着两只铜牛,就地转了两圈儿,然后轻轻地又放回了原处。 沙陀龙暗暗吃惊:“哎呀,好大的气力。就是当年,我也望尘莫及呀!” 王后急忙上前,翘指说道:“续公子,真乃臂力过热闹,堪称当今的项羽。快快回去歇息歇息吧!”说罢,众人又回到了水榭之上,王后又吩咐摆宴庆贺。不多时,酒宴摆下,大家围坐在一起,畅饮起来。沙陀龙首先举起酒杯,说道:“丞相,你为朕献出良策,公子力大盖世,实乃可喜可贺。来,朕敬你父子一杯!” 李超连忙说道:“陛下,哪有君敬臣之理?不可,万万不可!” 王后说道:“嗳!丞相,你献策有功,公子武艺高强当贺,有何不可?” 李超见此情景,不便推辞,举杯说道:“陛下,王后,为我们君臣同心治国,为我们的太平盛世,共干一杯。” 沙陀龙和王后一听,格外欢欣,齐说:“好,我们君臣共干一杯!” 三人饮罢,王后一见高堇未有端杯,问道:“续公子,你为何不饮呢?” 高堇答道:“我家义父只言君臣共饮,小人乃布衣之卒,所以不敢端杯。” 王后闻言,赞道:“续公子,真乃才智过人。看来,你不仅有定国之武艺,也有安邦之文才。文武双全,稀世之英雄,为何不能与君臣同饮?” 李超急忙插言:“续忠,既然王后赏赐于你,就一同畅饮吧!” 高堇一听,心领神会:“哦!义父是让我吃饱喝足,夜晚好***那蟠龙枪啊!”于是,便吃喝起来。 沙陀龙同王后、李超正在开怀畅饮,跑来一个宫娥禀道:“启奏王后,公主驾到。“ 王后闻禀,正合心意,忙说:“让她进来。” “遵命!” 李超一见宫娥走出水榭,立刻说:“陛下,王后,公主驾到,我父子在此多有不便,臣请回避。” 王后说:“嗳!这有何妨?” 正说着,公主沙丹丹来了。高堇偷眼细看,只见公主如花似玉,气度不凡: 年纪不过二十岁,个头不低也不高。生就一张瓜子脸,胜似荷花红日照。一双秋波多水灵,两道弯眉如笔描,悬胆鼻,樱桃口,玉米银牙放光毫。戴凤冠,披霞帔,身穿绫罗镶金绦。腰中挂着三尺剑,龙凤朱氅肩后罩。 这位公主来到水榭,躬身施礼:“参见父王、母后。” 沙陀龙和王后齐声说道:“我儿免礼,见过丞相!” 公主转身说道:“参见丞相。” 李超连忙说道:“岂敢,岂敢,公主快快请坐。” 沙丹丹移步落座,李超转首对高堇说:“续忠,上前拜见公主。” 高堇闻听,心里说:“哼,我乃宋朝一员大将,竟然去拜那一个小小的公主?唉,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得到蟠龙宝枪,只得权且屈辱一时啦!再说,人家是公主,我假扮的是平民,也不得不见个礼呀!”于是,便来到沙丹丹的面前,躬身说道:“小人拜见公主。” 沙丹丹一看,不认识,转首问王后:“母后,他是何人?” 王后笑道:“孩儿,他是丞相的义子,名唤续忠,是续公子啊!” 沙丹丹听罢,急忙说道:“公子免礼,快快请坐!” 趁高堇平身之时,沙丹丹瞟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哟,好一位英俊的公子。” 王后见公主有爱慕高堇之意,心中暗喜,随即问公主说:“孩儿,你不在寝室,到此做甚?” 沙丹丹说:“启禀母后,孩儿练罢武艺,刚要回房歇息,闻听这里阵阵鼓掌,连声喝彩,宫娥又说父王、母后在此。孩儿不知何事,特意前来问个究竟。” 王后微微一笑,把刚才高堇力举铜牛之事,详详细细地告知了沙丹丹。她想沙丹丹听了一定高兴,不料,沙丹丹听罢,“刷”脸就沉下来了,“哼”了一声,小嘴便又撅了起来。 为什么?沙丹丹是国王的独生女,自幼娇生惯养,目中无人,遇事好占上风。她一听王后称赞高堇的武艺高强,心中不服。所以,顿时就变了脸色。 王后一见沙丹丹变了脸色,急忙问道:“孩儿,你为何不悦呀?” 沙丹丹冷冷一笑:“哼哼!听母后言讲,续公子武艺超众,举国无双,孩儿倒要与他比试比试!” 王后阻拦说:“孩儿,论你的武艺,不比也罢。” 沙丹丹闻言,“噌”站了起来,解下大氅,摘下宝剑,往地上一扔:“孩儿定要比试!” 欲知他二人的武艺谁高谁低,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水榭比武小将佯输 闺房提亲公主默许 高堇一看沙丹丹站起身来,要与自己比武,不由吓了一跳。 高堇害怕什么呢?是不是害怕比不过公主而丢面子啊?不是,他是怕在比武当中万一失手,伤害了公主,惹出麻烦,贻误***蟠龙宝枪的大事。因此,高堇十分惶恐不安。 李超看出了高堇的心思,慌忙站起,躬身劝道:“公主,不能比呀!臣深知公主的武艺精通,举国上下,无与伦比,续忠哪是公主的对手哇?” 高堇也急忙走到沙丹丹面前,躬身抱拳,请求说:“公主!小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不敢班门弄斧,情愿甘拜下风。” 沙丹丹厉声说道:“怕什么?我又不要你的命!没看见吗?我把宝剑放下了,咱们比试拳术。你若高超,我向你求教;我若比你高超,你可向我学学嘛!” 王后闻听,非常生气,心想:“你这个丫头,实乃傲慢,真是自不量力。好吧,今日我就让她撞撞南墙!”想到此,转首对高堇说:“续公子,与公主比一比吧!” 高堇乞求说:“王后!小人武艺不精,不比也罢。” 王后早知高堇的心意,是怕伤了公主而怪罪他,并非是武艺不精。 第221章 所以,鼓励高堇说:“续公子不必害怕,比武之时,即使伤了公主,有本后在此,那也无妨。” 沙陀龙见王后同意了,笑道:“哈哈......续公子,比试比试吧!倘有闪失,朕决不责怪于你。” 李超一见王后和国王都坚持要比,无可奈何,便对高堇说:“续忠,既然陛下、王后都同意比试,那就领教领教公主的拳术吧!可要多小心,万万不要失手伤了公主。” 高堇说:“义父,孩儿记下了。”说罢,转身抱拳,“公主,小人未曾受过高手的指点。今日,望公主赐教!” 沙丹丹高声说道:“续公子!方才我家母后言讲,你力大盖世,武艺高强,何必过谦?请吧!” 公主话音刚落,一亮架势就来了个“当头炮”,向高堇的胸前猛击;高堇没有还手,迅速往后一退,使公主的双拳落空。公主又打了个“双拳贯耳”,高堇赶紧把头一低,躲了过去。公主乘高堇抬头之机,急忙换成了“截手锁喉”,径向咽喉掐去。高堇仍然没有还手,将上身一歪,又躲了过去。公主沙丹丹连打三拳,高堇连让了三拳。 王后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忙向高堇喊道:“续公子,你为何不进招呢?” 沙丹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说:“母后,他哪是不进招,他是不懂我这拳法,不知如何进招。” 高堇闻听此言,暗自好笑:“哼哼!你先打‘当头炮’,次打‘双拳贯耳’,后打‘截手锁喉’哪个不懂你的拳法?黄毛丫头,你莫要小瞧于我。待我打几趟,让你见识见识。”高堇想到这里,喊道:“公主,着拳!” 说罢,二人转身交手,又比试起来。这高堇的拳法,果然精湛。只见他: 动作敏捷精神抖, 好似猛虎下高山。 一会儿攻,一会儿守, 一会儿后来一会儿前。 又下腰,又劈叉, 又跳跃,又滚翻, 又是蹲来又是卧, 踢踹推拉躲又拦。 种种拳法都使用, 样样招数不同凡。 沙陀龙一见高堇打得刚劲有力,敏捷灵活,变化多端,心中大喜,不由叫道:“好,好哇!” 李超一见,面露喜色,暗暗称赞:“高将军,好拳术,好拳术!” 王后凝眸观看,默不作声。 沙丹丹一听国王为高堇叫好,立刻面生怒色,高堇见此情景,故作败势,向后一退“扑腾”坐在了地上,抱拳说道:“公主的拳法果然不善,小人服输。” 沙丹丹盛气凌人地说:“续公子!认输就完了吗?” “公主,还有何指教?” “还要与你比比剑法。” “啊?还要比剑法?” “正是。” “公主,小人的拳术不高,剑法更是不行啊!” “不行也得比试比试。” 沙丹丹为什么非要与高堇比剑法呢?她想,胜了高堇的拳术,再胜了高堇的剑法,就越发显得自己的武艺高超了。即使高堇力气大,也得口服心服,就真正地甘拜下风了。所以,沙丹丹非比试剑法不可。 王后呢,依然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刚才,沙丹丹与高堇比拳术时,她没有看出高堇是故意输的吗?看出来了,她看得一清二楚。那王后为什么默不作声呢?为什么不制止沙丹丹的比剑呢?她是想知道一下高堇的剑法如何。因此,默不作声,不予制止。 沙丹丹对高堇说罢,一挥手:“拿剑来!” 宫娥不敢怠慢,急忙从地上拿起宝剑递给了沙丹丹。“刷”,沙丹丹抽剑出鞘,喊道:“续公子!快来比剑!” 李超慌忙吩咐高堇说:“续忠!刀枪无眼,你要格外小心,万万不可伤害了公主哇!” 王后厉声说道:“丹丹,续公子,你们要十分留神,不可真砍实杀。各种招数,要点到为止。” 高堇心里说:“王后的言语,是指我讲的,恐怕我伤害了公主。王后,你也不想想,我敢吗?我敢动她一根寒毛吗?”于是,躬身抱拳:“王后!你的吩咐,小人牢记在心。”说罢,“刷”,抽出宝剑,走到沙丹丹对面,躬身一礼:“公主,你要手下留情啊!” 沙丹丹早已急不可待了,大喝一声:“看剑!” 高堇挥剑相迎,你来我往,“叮叮当当”,二人一直斗了二十个回合,依然不分高低。高堇心想:“这个公主十分骄矜、自负,我若一味退让,斗到何时为了?不如煞煞她的威风,看她如何”想到这儿,他攒足气力,一连刺了三剑。头一剑,直刺公主的胸膛;二一剑,直刺沙丹丹的咽喉;三直刺沙丹丹的前额。前两剑,沙丹丹一一躲过。第三剑刺去,沙丹丹把头往右一歪,“嗖”,剑刃擦腮而过。沙丹丹“啊”了一声,随即猛踢了一脚。只见高堇“噔噔噔噔”倒退了数步,然后,抱拳说道:“公主,小人服输。” 沙丹丹朗声笑道:“哈哈......真服输了?” “小人真服输了。” “哼,哪怕你不服!” 接着,沙丹丹吩咐宫娥给披上大氅,自己挎好宝剑,拜别国王和王后,便得意洋洋地回寝室歇息去了。 王后一见沙丹丹回房,站起身来说:“你们在此饮酒,我看看丹丹去。” 沙驼龙说:“可要速去速回呀!” “好吧!”说罢,王后转身走下水榭,直奔沙丹丹的寝室而去。 沙丹丹回到寝室,沐浴完毕,坐在桌旁饮茶。有个宫娥一边给沙丹丹打扇,一边赞扬说:“公主!今日你与那续公子比武,胜了他拳术,又胜了他的剑法,你的武艺真是盖世无双啊!” 沙丹丹一听,喜上眉梢,乐滋滋地说:“哼!续公子哪是我的对手?他是丞相的义子,若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我叫他败得更惨。” 正说着,见王后走了进来,起身拜道:“母后到此,快快请坐。” 王后坐定,问道:“丹丹,你们在说些什么呀?都高兴得合不上嘴啦!” 宫娥齐声答道:“王后,我们在称赞公主的武艺呢!” “武艺?今日比武,谁胜啦?” “公主。” “谁败啦?” “那续公子。” 沙丹丹一听王后的话里有话,忙说:“母后!比武之时,你没有看清楚吗?” 王后微微一笑:“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败啦!” “什么?母后,明明是孩儿胜了,为何硬说是孩儿败了呢?” “丹丹!论武艺,两个你也比不上那续公子一个呀!一开始,续公子就手下留情啦。人家转到你身后,用脚点了你三次后背,你连一次都不知道。人家佯输倒地,你未曾看出,反而沾沾自喜。你硬要人家比剑,因你是公主,人家惧怕于你,无奈,又答应了。可是......” “母后,比剑时我不是胜了吗?” “胜?续公子是故意后退的,摸一摸你的左耳。” 沙丹丹不解其意,伸手一摸,不觉大为惊讶:“啊?我那耳环怎么没有啦?” 王后“扑哧”笑了,问道:“怎么样,谁败啦?哼哼,耳环让人家给挑掉了,却不知道,还坐在这里自吹自擂呢!如若让外人知晓,岂不笑掉大牙?” 沙丹丹心高气傲,一向爱听奉承之言,爱登高枝,哪受得了这个呀?因此,听王后这么一说,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没脸见人啦,我没脸见人啦。” 宫娥也都慌神了,一齐向王后说:“王后,公主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呢?” 王后正言厉色地说:“你们不要管她!”接着,对沙丹丹训斥道:“哭什么?你夜郎自大,总因为天下就你能耐。这回你可知‘天外有天’了吧?这回你该吸取教训了吧?” 沙丹丹仍然“哇哇”地哭叫。 宫娥齐声请求王后说:“王后,公主够难过啦,别说她啦!” 王后高声喊道:“别哭啦!丹丹,我有个主意,你听也不听?” 沙丹丹又哭又喊:“不听,不听,我丢死人啦,我丢死人啦!” “不听?不听我也得说。丹丹,母后我想给你招个驸马,可挑来挑去,一直没有中意之人。今日,我倒看上了这个续公子。他长得英俊,武艺高强,深知礼义,宽宏大量,甚有才智,诚乃栋梁。若是招为驸马,你家父王百年之后,让他继承王位,你就是王后啦!丹丹,你愿意不愿意呀?愿意,就别哭,不愿意,就继续哭。” “不愿意!不愿意!”沙丹丹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却停止了哭泣。 王后一看,乐了,心里说:“你还装模作样呢?在水榭之上,我就看出你的心思来啦!”随即,又问道,“丹丹,你愿意啦?” 沙丹丹没有抬头,在桌上趴着,低声问道:“母后,人家愿意吗?” “这你不必担心,母后我自有办法。”说罢,王后转身而去。 沙丹丹耳听王后走了,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对宫娥说:“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取盆水,我要洗脸。” 眨眼间,王后来到水榭,一见国王和丞相、高堇仍在饮酒,二话没说,坐下就问:“续公子,方才你与公主比武,谁胜谁败啦?” 高堇闻言,莫名其妙,答道:“王后,是小人败在了公主手下。” “我来问你,是谁在公主的后背上点了三脚?” “这个......” “是谁用剑挑掉了公主左耳上的耳环?” “这个......” “我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心中十分明白,续公子的拳术和剑法,都远远超过了公主。 第222章 你是佯败,而故意让公主取胜的。对吗?” “这个......” “续公子,不必‘这个’‘那个’啦!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全知晓。不必再掩饰啦,大丈夫应当直言不讳嘛!” “是,王后。” “那,公主的耳环是你挑掉的吧?” “王后,是小人所挑。” “既然如此,就请续公子去将那耳环捡起来吧!” “小人遵命。”说罢,高堇即刻离座,去到比武的地方,捡起了那只耳环,回到王后的面前,双手奉上。 王后接过耳环,“哎呀”了一声,说道:“续公子,你惹了祸啦!” 高堇一听,胆战心惊:“王后,小人惹出什么祸啦?” “你想,你点了公主三脚,挑掉了她的耳环,她将此事看成了奇耻大辱。方才我到她寝室一看,正在那里嚎啕大哭,说再没有脸面见人啦,要悬梁自尽哪!” “啊!竟有此事?” “续公子,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已经劝说了她多时啦!我不放心,吩咐宫娥正守护着她呢!” 沙驼龙一听沙丹丹要寻死,惊慌失措,急忙问道:“王后,女儿甚是任性,万一走上绝路......唉,这可怎么办呢?” “陛下,你莫焦急,待我想想办法。” 李超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心神不安,默默不语,苦思解危之策。 高堇也无可奈何,只得向王后乞求谅解。于是,“扑腾”跪在了王后的面前,苦苦求饶:“王后!小人轻点三脚,本是手下留情,并无他意。不料被公主知晓,惹出祸事。唉,已是覆水难收了,小人听凭王后发落。” 王后见此,心里更加喜爱高堇,便亲切地说:“续公子,不必惊慌,你轻点三脚,挑掉耳环,乃是有意退让,怎可怪你。” 高堇一听,心里说:“嗯,只要不治罪,我就有机会***你的蟠龙宝枪!”想到这儿,又连忙拜了三拜,“多谢王后宽恕之恩。” “起来,一旁落座。” “谢王后。” 王后见高堇坐定,笑盈盈地说:“续公子,尚有一事,不知你可愿应允?” 高堇不知何事,忙问:“王后有何吩咐?” “续公子!本后意欲将你招为驸马,意下如何?” 沙驼龙一听,哈哈大笑:“哈哈......好,好,好,王后之言,正合朕意。” 高堇闻言,为之一惊:啊?这还了得!我是为***蟠龙宝枪而来,怎可在此招亲啊!若不应允,王后定然不依。这,这如何是好? 高堇正在绞尽脑汁地思想妙策,沙驼龙又高声催促道:“续公子,你倒是应也不应?” 欲知高堇应不应这宗亲事,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订婚约留居皇宫院 盗宝枪捆缚断头台 国王沙驼龙这么一催,高堇更加心慌意乱,思路阻塞,想不出对策,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丞相李超早已打定主意,给高堇使了个眼色,笑呵呵地说:“续忠,还不快快与陛下、王后叩头。” 高堇立刻心领神会,随即跪在国王、王后面前:“父王、母后,请受小婿一拜。” 沙驼龙和王后一见高堇称“父王、母后”,又躬身参拜,心中无比高兴,忙说:“驸马请起,快快落座。” “谢父王、母后。” 李超满面笑容,朗声说道:“陛下、王后,微臣高攀啦!但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王后斩钉截铁地说:“丞相!此事,你不必担心,包在本后的身上啦。” “好,好,好。王后,何时为他们完婚呢?” “明日即可完婚!陛下,你的意下如何呢?” 沙驼龙随声答道:“越快越好。就依王后之言,明日与他们完婚。” 高堇一听,可沉不住气了。为什么?高堇答应做驸马,这本是一计。他想借未完婚之机,出入皇宫,好***那蟠龙宝枪,非是为了与公主成亲。一完婚,公主终日跟在他身边,还怎么***宝枪啊?所以,高堇一听说明日完婚,就沉不住气了。 李超见高堇神色不安,知他不愿早日完婚,便急忙向国王、王后说道:“陛下、王后,完婚之事,切莫过急。公主乃金枝玉叶,续忠乃微臣之子,不同庶民。如草草完婚,有失皇室的体面哪!依微臣之见,不如推延数日,待诸事筹办齐备,再拜花堂,也不为晚。” 王后觉得李超讲得有理,也没有与沙驼龙商议,随即说:“丞相,那就三日后再行完婚,你下去筹办吧。” “微臣遵旨。” 高堇心里说:“三日后?不到三日,我就带着那蟠龙宝枪到天台山去啦!” 王后又对李超说:“丞相!虽说没有完婚,可续公子已是驸马了。从今日起,就让他住在皇宫吧!” “多谢陛下、王后劳神照料。”说罢,转身又叮嘱高堇:“续忠!你初到皇宫,不懂皇宫的礼节,要事事谨慎,切勿莽撞。” 高堇一听,就知道李超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盗枪时要多加小心,不可卤莽行事。便躬身说道:“义父放心,孩儿一一记下了。望大人多加保重。” 李超一见国王与王后别无他事了,便告辞回府而去。 长话短说。王后差人领着高堇沐浴、更衣完毕,去至御书房安歇。招高堇做驸马一事,王后前去告知公主,国王沙驼龙传旨遍告群臣。一时间,朝廷上下,俱都知晓,人们喜气洋洋,一派繁忙,打点与公主完婚之事。 再说高堇。他吃过晚餐,坐在御书房里正思虑如何***蟠龙宝枪之事,忽听谯楼上起了一更。于是,他把陪伴之人打发出去,闭上房门,熄灭纱灯,继续思虑盗枪之策。他想:“三日,眨眼就到,事不宜迟。今夜,再去储宝藏珍楼一趟。如若宝枪到手,连夜逃出平凉国,速到天台山,搭救杨宗保元帅。”想到这里,就听“咚咚”谯楼上鼓打二更。高堇急忙换了衣裳,挎上宝剑,轻轻打开房门,走当院子里一看,四下无人。他趁着明亮的月光,左折右拐地来到了储宝藏珍楼外。只见大++铜锁锁着楼门,无法打开,便绕着储宝藏珍楼转了一周,发现在左边的墙上有个窗子,窗棂是用木头做的,不由心中大喜:“嗯,大铜锁,我开不开。这窗棂,我可有办法。”随即,抽出宝剑,割断了窗棂,纵身跳上窗台,钻了进去。他借着明亮的月光,东寻西找,忽见东边的几案上闪闪发亮,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杆长枪。低头仔细一观,枪头上铸着一条金龙,高堇一琢磨:“嗯?这杆枪精致异常,世上罕见,定是那蟠龙宝枪。”想到这儿,他速速将宝剑插入鞘内,拿起这杆枪走到窗前,蹿上窗台,钻出窗棂,往下一跳,就听有人喊了声“哪里走”,“扑腾”,高堇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原来,高堇进窗子的时候,被看守储宝藏珍楼的兵丁发现了。这些兵丁没有惊动他,悄悄地埋伏在窗下,用绳子绾好扣子,两头有人抻着,等着高堇。当高堇出来时,双脚正好踏进了绳扣里。盯着高堇的兵丁一看脚进了绳扣,急忙将绳一拽,猛劲儿往外一拉,就把高堇给拽倒了。 高堇想起,可是滚了几滚,怎么也起不来。你想,他的双脚被绳子给捆住了,那能起得来吗? 这时,有人放声大笑:“哈哈......好你个大胆的盗贼,竟敢来此盗宝?” 高堇抬头一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儿,身穿勇靠,腰佩宝剑,甚是凶恶。高堇毫无畏惧,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你还敢问我?来人哪!” 喊声未落,“呼啦”围上来一百多兵丁,个个手执兵刃,怒目相视。 黑大个儿吼道:“唗!你若动一动,我要你的狗命!” 高堇大笑:“哈哈......你的胆子倒不小哇!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盗贼。” “盗贼?盗贼敢进皇宫吗?告诉你!我姓续名忠,乃李丞相之子,陛下之驸马!” “休得胡言!驸马怎能做出这盗窃之事?” “什么盗窃!今晚,我在书房坐得闷倦,出来散心,信步至此。见这储宝藏珍楼,便跳了进去,看看里面有何好玩之物,怎可说是盗窃?” “住口!不是盗窃,你为何窃取陛下的镇国之宝蟠龙宝枪?” “哈哈......你说这杆枪吗?这杆枪不错。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是父王的镇国之宝呢!我想拿出来让父王看看,如若没有什么大用场,就让父王送给我。你管得着吗?” 这个黑大个儿闻听,吼道:“唗!你休得用大话吓我。国王有令,任何人不得私入储宝藏珍楼。不论阖朝文武,不论宫娥彩女,违令者一律擒拿。国王如何发落,某家不管。” 接着,这黑大个儿弯腰拾起蟠龙宝枪,吩咐一班兵丁把守窗口,一班兵丁四下巡逻,一班兵丁前去击鼓鸣钟。分派完毕,便押着高堇向金殿而去。 这时,已近四更。国王沙陀龙睡得正酣,忽听钟鼓齐鸣,不知宫中出了何事,急忙走出寝室,升殿问道:“何人击鼓撞钟?” 内侍传呼之声刚落,只听有人高声答道:“镇宫大将军击鼓撞钟。” 这镇宫大将军是谁呢?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擒拿高堇的黑大个儿,名叫摩里黑。因他智勇双全,武艺高强,所以封了个镇宫大将军。 摩里黑闻宣,上了金殿,躬身拜道:“臣摩里黑参见陛下。” 第223章 沙陀龙急问:“天色不亮,击鼓撞钟,有何大事?” “启奏陛下!今夜,有一个盗贼前来储宝藏珍楼***蟠龙宝枪,被臣拿住。” “盗贼现在何处?” “现在殿外。” 沙陀龙转首对内侍说:“带上来。” 内侍急忙高呼:“带盗贼上殿!” 兵丁闻命,不敢怠慢,推推搡搡地把高堇押上了金殿。 高堇面无惧色,泰然自若,跪在殿上,昂首说道:“参见父王!” 沙陀龙一看是高堇,大为震惊:“续驸马,你为何擅自去储宝藏珍楼***朕的蟠龙宝枪?” “启禀父王!孩儿被父王招为驸马,乃是毕生至喜之事。夜晚,孩儿躺在床上,想到父王知遇之恩,心中万分激动,欲睡不能,故而起身到室外散步。行至储宝藏珍楼,心想里边定有好玩之物,随即进去观看。因孩儿自幼习武,喜爱兵器,见一杆长枪格外精致,想让父王赐与孩儿,所以就顺手拿了出来。父王,孩儿并非有意盗枪。” 沙陀龙闻言,思量了少时,向摩里黑问道:“镇宫大将军,楼门可曾上锁?” “上的是头号大锁。” “窗子可曾关闭?” “窗子俱都紧闭。” “楼门上锁,窗子紧闭,他怎能进去?” “陛下,他是剑断窗棂,跳窗而进。” “此事当真?” “微臣怎敢欺哄陛下?” 沙陀龙听摩里黑这么一说,勃然大怒,起身拍案,大声吼道:“续忠!你究竟是什么人?前来皇宫做甚?如实讲来。若有半点虚言,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摩里黑正言厉色地说:“续忠,你不知陛下的脾气,如实招认,或许有你的命在;如若巧言相瞒,定叫你的人头落地。” 面对此情,高堇反复思虑:“看来,再用巧言隐瞒,不仅无济于事,还会招来更大的祸患。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他实言相告,或许能够保住性命。”他打定主意,把心一横,说道,“陛下!既然你是我的父王,我是你的驸马,也不必再隐瞒了。孩儿讲出实言,是杀是砍,由父王定夺。” 沙陀龙闻言,急忙问道:“续忠!你......” “父王,孩儿不叫续忠!” “叫什么名字?” “孩儿名叫高堇。” “到此做甚?讲!” 高堇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对沙陀龙如实地讲了一遍。沙陀龙更加恼怒,吼道:“唗!大胆宋将,竟敢如此行事?你可知,那龙银环是朕的金兰弟兄,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如今,你竟敢来此盗枪,与我的亲友为敌,朕岂能容你?摩里黑,将他推出宫门,斩首示众!” “陛下,何人监斩?” “朕命将军监斩!” “遵旨!” 摩里黑拜辞沙陀龙,吩咐兵丁押着高堇来到宫门外,绑在了断头台上,待午时三刻一到,便立刻开刀问斩。 这一下,摩里黑可高兴了。他坐在监斩棚内,满脸喜色,洋洋自得。摩里黑为什么如此高兴呢?因为摩里黑有个美梦,他想:“我做了十几年的镇宫大将军了,几次托人向王后提亲,都被王后回绝了。这次,我擒拿盗贼有功,国王定会给我加封进爵,说不定不用托人提亲,就能被招为驸马呢?”摩里黑正美滋滋地想着,有人高喊:“刀下留人!” 谁喊呢?平凉国的左丞相李超。李超闻讯赶到法场,急忙走到断头台上,问道:“孩儿,这是为何呀?” 高堇抬头一看,就是李超站在面前,摇了摇头说:“唉!昨夜我去储宝藏珍楼......” “你全说啦?” “全说啦!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我为国受戮,死而无怨。” “嗯,有骨气。不必绝望,待我上殿与你求情。” “叔父,事到如今,你不必去啦,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嗳!就是一死,又有何妨!” 李超疾步来到金殿,躬身说道:“微臣李超参见陛下!” 沙陀龙正在屈肘托腮、低头闭目地思索刚才之事,忽见李超到来,顿时怒目圆睁,大发雷霆:“唗!李超!你还有何连忙前来见朕?” “陛下息怒,且听微臣奏来。” “且慢!宋将高堇,前来***朕的蟠龙宝枪,你为何不奏?为何将他领进皇宫?如实奏来!” “启奏陛下,微臣之所以如此行事,并无他意,皆为陛下社稷的安危着想。” “住口!你引贼入室,助纣为虐,还说是为朕的社稷着想,真乃一派胡言。” “陛下息怒,容臣详奏。” “容你奏来。” “陛下!如今,西夏国侵犯宋朝的疆土,两国已经交兵,虽然平凉国未有参战,却难脱参战反宋之干系。” “这是为何?” “陛下!你与西夏国的二王千岁龙银环是八拜之交,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况且,龙宝珠与宋军交锋的龙凤宝刀,又是王后所赐。鉴于此情,你说平凉国未有援助西夏国攻打宋朝,他们能够相信吗?” “这个......” “陛下!微臣领高堇入宫,并非助他盗枪,是想在陛下面前对高堇言明平凉国并未助西夏攻宋,解除宋朝对我平凉国的猜疑。西夏国一旦争战失利,而宋朝向我国兴师问罪,岂不成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微臣如此,不是为陛下社稷的安危着想吗?” “那,进得宫来,你为何不讲?” “微臣本想婉言对陛下奏明此事,不料,公主与高堇比武,王后又与高堇提亲,无暇叙谈。再者,高堇已被招为驸马,已与陛下成为一家。一家人迟早要吐真情,何须微臣启奏。” “朕再问你,高堇前来***朕的蟠龙宝枪,你可曾知道?” “微臣不知!微臣若知高堇有此心意,怎能引他进宫?” 沙陀龙听了李超这番话,虽然半信半疑,但要杀高堇的主意没变。于是,试探问道:“丞相,依你之见,高堇当斩不当斩呢?” 李超搭救高堇心切,一时没有意识到这是试探,急忙奏道:“陛下!依微臣之见,还是不斩为好!” “为何呢?” “高堇***蟠龙宝枪,乃是为解前敌之危,非是与我平凉国为敌。再者,如若斩了高堇,宋朝焉能善罢甘休?倘若借此发兵前来攻打,咱平凉国哪是宋朝的对手?辽国何其强大,不是也被宋朝战败了吗?依微臣之见,陛下赦了高堇,与公主完婚之后,让他们夫妻二人去天台山,劝说龙银环归顺,岂不......” “住口!看来,你说不知高堇盗枪是假,想全力救助宋朝是真,朕岂能容你歉蒙?推出宫门,与高堇同斩!” 欲知李超的生死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吐真情风起天变 陈利害雾散云消 李超上殿为高堇保本,惹恼了国王沙陀龙,也被绑在断头台上。 高堇一见,泪水簌簌而下:“叔父,侄儿连累你啦,侄儿对不起你呀!” 李超微微一笑:“贤侄,不必难过,为国捐躯,死而何憾!” 李超、高堇在法场等死,暂且不提。 再说公主沙丹丹。沙丹丹一听说高堇答应做了驸马,高兴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她正在寝室跟宫娥说笑,谈论三日后完婚之事,忽然从外边跑来一个宫娥,气喘吁吁地说:“启禀公主,大事不好啦!驸马爷他,他......” 沙丹丹猛然一惊:“快讲,驸马怎么样啦?” “驸马爷被绑在断头台上,午时三刻就要开刀问斩啦!” “啊?此事当真?” “公主,奴婢怎敢胡言乱语?宫中的人们都在奔走相告,纷纷议论呢!” “为何要斩?” “奴婢听人言讲,驸马爷不叫续忠,真名叫高堇,是宋朝的一员大将。昨夜他去储宝藏珍楼***蟠龙宝枪,被镇宫大将军摩里黑给拿住了。因此,国王降旨斩首。” 沙丹丹闻听,脑袋“嗡”的一下,“腾”坐在椅子上,晕了过去。宫娥们一见,都被吓得慌了神儿。有的呼唤,有的捶背,有的抻臂,有的喂水,忙了个不亦乐乎。过了一会儿,沙丹丹苏醒了,眼泪汪汪,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事,惊动了一个名叫王小香的宫娥。她本是宋朝人,因家境贫寒,流落平凉。她虽在异国,但思念故园之情未断。如今,听说要斩宋将高堇,不由动了心思。见沙丹丹眼噙泪水,愁眉紧锁,急忙走上前去说:“公主!你的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千万要拿定主意呀!这些年来,王后为你左挑右选,好容易才挑选了这么一位相貌出众,武艺高强的公子。若是你与他不能结为鸾凤,再找这样的公子,那可就难啦!公主,你可要三思啊!” “唉!万万没想到,高堇是一员宋将啊!” “公主,恕奴婢多言。宋将与咱平凉国一无仇,二无恨,向来又无争战。再说,女嫁异国之男,男娶异国之女,古来有之。何况,你二人又是公主配将军,门当户对,这有何妨啊?” “嗯,言之有理。可是,我家父王能够赦免高公子吗?还会应允这门亲事吗?” “公主,我倒有个主意。” “有何主意,快快讲来!” “公主,你是王后的心肝。只要你决心招高公子为驸马,死死缠住王后不放,让王后给陛下一说,陛下准保应允。” “好吧,眼下,也只得如此啦!”说罢,沙丹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带领着王小香等宫娥,直奔后宫而去。 第224章 沙丹丹走进王后的寝室,一屁股坐在王后的身边,二话没说,便哭了起来。 王后一见,不知为何,忙问:“孩儿,你哭泣什么呀?是谁委屈你啦?” 王后这么一问,沙丹丹哭得更痛了,一边抽泣,一边说:“母后,孩儿没脸见人啦!” “孩儿,究竟出了何事,快对母后讲来。” 沙丹丹仍然只哭不语。 这回,王后可更加焦急了。为什么?王后对沙丹丹万分溺爱。素日,那是手里捧着怕摔了,嘴里含着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从来没有难为过她,她从来也没有像这样哭过。王后一见沙丹丹哭得这样悲痛,恐怕哭坏了她的身体,琢磨了少时,问道:“孩儿,是不是为了你的婚事啊?” 沙丹丹没有答话,点了点头。 王后接着说:“孩儿,续公子你也见过了,不是非常满意、非常喜欢他吗?” 沙丹丹低头说道:“母后,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啊?有人要拆散我俩呀!” “孩儿,这是母后给你选的驸马,他们哪个胆大妄为,敢做此事啊?” “母后,有人就敢哪!” “他是何人?” “就是我家父王。” “嗳!你家父王甚是喜欢那续公子,他十分赞成招为驸马,怎么会拆散你俩呀?” 这时,王小香急忙跪倒在地,奏道:“王后,恕奴婢多言。那位续公子不叫续忠,他的真实姓名叫高堇,是宋朝的一员大将。” 王后闻言,不由一惊,心想:“哦,是这么回事啊!” 沙丹丹偷眼一看,见王后有些犹豫,便又哭着说道:“母后!女嫁异国之男,男娶异国之女,古来有之,怎么宋将就不能做母后的驸马呢?再说,咱平凉国和宋朝一向和睦相处,无有争端,若是高公子成了驸马,以后两国不是更加和睦了吗?母后,孩儿嫁给那员宋将,有何不可呀?对父王的江山有何不利呢?” 王后听罢,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孩儿,你家父王都讲了哪些言语?” “我家父王未曾对孩儿言语。” “嗳!未曾对你言语,怎知要拆散你俩的婚事?” “母后不知。父王传旨,已经将高公子绑上断头台啦!午时三刻一到,就没命啦!” “为何斩他?” “母后!听人说,昨夜他去储宝藏珍楼***蟠龙宝枪,被镇宫大将拿住,因此问斩。” “噢,我明白了。定是高堇在天台山与龙宝珠交战,破不了母后我那口刀,有高人出谋让他前来***蟠龙宝枪。孩儿,你不要哭啦!这门亲事,母后我说了算数,定啦!” 沙丹丹闻听此言,暗自欢喜,却又故意说道:“母后,你能做了我家父王的主吗?他若是硬不应允,那可怎么办呢?” 王后一听,高声说道:“什么?我说了他敢不应允?孩儿,你放心吧!” 沙丹丹急忙站起来,“扑腾”跪在了王后的面前:“母后,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哇!若是父王不应允孩儿与高公子成亲,孩儿就是死不了,也就终身不嫁啦!” “嗐,你的小孩子脾气又来啦!快快起来吧,管保让你与高公子成亲就是啦!” “多谢母后。” “不用谢啦!宫娥,快快搀起你家公主,回寝室歇息去吧!” 宫娥王小香见宋将有救,心里十分高兴,急忙上前搀起公主,回寝室歇息。 王后一见女儿沙丹丹回寝室歇息,整了整衣冠,径直来到八宝金殿,也没给沙驼龙见礼,便坐在一旁,故作生气。国王不知究竟,问道:“王后,你来到金殿,一脸怒气,这是为何?” 王后二话没说,问道:“你为何将驸马推上断头台呀?” “王后,你可知他是何人吗?” “他是宋朝的大将高堇!” “你是怎样知晓的?” “本后是掐指算出来的!” “嗳!如此大事,怎可赌气哇?” “什么大事?不就是因为那杆蟠龙宝枪吗?” “是啊,他是前来盗枪的。” “盗去了吗?” “没有,被镇宫大将给拿住啦!” “没有盗去,就算啦,何必要斩他呢?” “王后,你知道高堇为何***宝枪吗?” “知道。他是想用这杆宝枪去破龙宝珠那口宝刀。” “着哇!龙银环是朕的盟弟,龙宝珠是你的义女,能让高堇用这宝枪去杀害他们父女吗?王后,朕哪点做得不对呀?” “你斩驸马就是不对。” “错在哪里?” “你为何只想龙银环父女,就不想一想咱的女儿?丹丹知你要斩高堇,又哭又闹,都快气疯啦!” 沙驼龙一看王后怒气冲冲,没有好言语,又听说沙丹丹哭闹,心中甚是为难:“王后!朕若不斩高堇,如何向龙银环父女交代呢?” 王后厉声问道:“你要斩了驸马,如何向女儿交代?” “唉!不斩驸马,此事如何了结?” “本后自有办法。” “听着!你赦了高堇,本后带他去天台山走一趟。见了龙银环和龙宝珠,先要回那口龙凤宝刀。因为这口宝刀是本后赐给她的,她不能不给。然后,本后便劝说龙银环父女离开西夏,或归顺宋朝,或来平凉,任其选取。待女儿与高堇拜堂之后,再告知西夏。就说咱平凉国与宋朝已结‘秦晋之好’,不能助战,这样,既保住了蟠龙宝枪不失,又了却了女儿的心愿,还不得罪你那盟弟龙银环,这岂不是三全其美?” “别无良策,就依王后之言。” “那,陛下就赶快降旨吧!” “好!来人哪,传朕旨意,赦免李超、高堇的死罪,宣其上殿。” 须臾之间,李超、高堇来至金殿,倒身跪下:“多谢陛下不斩之恩!” 沙驼龙急忙说道:“赦你二人死罪,多亏王后求情。” 李超、高堇闻言,急忙又跪在王后的面前:“多谢王后求情之恩。” 王后笑吟吟地说:“不必谢啦!快快起来,一旁坐下。” “谢王后。” 李超、高堇坐定,王后又说:“李丞相,你功高,当赏啊!” 李超不解其意,慌忙说道:“微臣有罪,怎言受赏?” “丞相,你哪来的罪呀?你立了一大功啊!若不是丞相,我家女儿哪能有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呀?”接着,王后又对高堇说:“高驸马,你隐名埋姓,来到皇宫***宝枪,本当斩首。只因公主爱慕于你,苦苦与你求情,才饶你不死。不过,你可得知罪呀!” 高堇躬身抱拳,赔礼说道:“高堇知罪。” “哎!公主与你结成鸾凤之事,你可是真心愿意?” 高堇心里想:我哪敢说不愿意呀?一说不愿意,定然又惹出祸来!嗯,先支应支应她!只要蟠龙宝枪一到手,我便设法逃走,去天台山搭救杨元帅!想到这儿,连忙说道:“母后,你对我恩重如山,公主对我情深意厚。这乃是欲求不得之事,我怎能不是真心呢?” “好,坐下叙话。” 高堇坐下,又向王后问道:“母后,小婿有一心事,实乃不能忘怀。” “你不用讲啦,母后我早已为你安排妥当啦!” “母后有何安排?” “我打算带领你去天台山走一趟,劝说龙银环父女归顺宋朝。他们应允还算罢了,如若不从,我便收回龙宝珠的龙凤宝刀。驸马,若是收了她的龙凤宝刀,你们宋将能战过他们父女吗?” “母后,若是收了龙凤宝刀,他们父女哪是我们宋将的对手哇?” “是啊!这不就行了吗?” “母后,不行啊!在两军阵前,我与那龙宝珠交过手,她认识我。” “嗳!这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管保她认不得。” 说到这儿,王后转首问沙驼龙:“陛下,还有何事啊?如若无事,可否散朝?” 沙驼龙说:“众位爱卿,有本奏来,无本散朝。” 王后急忙说:“众位爱卿!今日之事,你们谁要走漏风声,莫怪本后无礼。各自回府安歇去吧!” 沙驼龙和众位大臣各自回去安歇。 王后领着高堇来到自己的寝室,急忙吩咐宫娥给高堇梳妆打扮。高堇不知为何,问王后说:“母后,为何将小婿打扮成女子模样?” 王后笑道:“驸马!不如此打扮,龙宝珠不就认出你来了吗?” “哦,原来你是用的这种办法呀!” “驸马,到了天台山,你遇到杨宗保,要装做不认识。别人问你,你就说是母后的宫娥。待我将杨宗保救出,你就不要回宋朝了,随母后返回平凉国,立刻与公主拜堂。驸马意下如何?” 高堇闻听,不由一愣:哎呀,这如何是好哇?嗐,‘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搭救杨元帅要紧。想到此,躬身拜道:“小婿听凭母后安排!” 接着,王后又差宫娥唤来了公主沙丹丹。高堇一见公主,慌忙施了一礼:“高堇不死,多亏公主求情。末将终生不忘,请受末将一拜!” 沙丹丹满怀喜悦,笑盈盈地说:“高公子不必过谦,快快坐下!”说罢,转身问王后,“母后,高公子为何如此打扮?” 王后微微一笑:“孩儿,你哪里知道哇!”于是,她把打算带领高堇去天台山的事情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沙丹丹闻听此言,留恋高堇,不愿让高堇前去,便婉转地对王后说:“母后,孩儿自幼守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形影相随,舍不得你去呀!” 王后一听,心里说:“哼! 第225章 你哪是舍不得离开我呀?你是舍不得离开高公子!好吧,我给你来的顺水推舟。”随即说道:“孩儿,你舍不得母后前去,母后我也难以离开孩儿。若不然,你跟随母后我一同前往吧!” 沙丹丹闻听喜出望外,忙说:“好母后,你真乃疼爱孩儿啊!一路之上,孩儿定会好好照料母后。” “哎!孩儿,但有一件,你可要处处留意,切勿让他人识破高公子的真情。不管对何人言讲,都要说高公子是侍奉母后的宫娥。” “母后,孩儿记下啦!” “好吧!丹丹,你赶快打点一下,高公子你也去书房安歇吧!明日,咱们一早启程!” 第二天一早,王后带着高堇、公主,率领着一百多名兵丁,离开了平凉国,直奔天台山而去。 欲知王后去至天台山又起何风波,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扮宫娥深入虎穴 施妙计收回宝刀 王后领着高堇和公主沙丹丹离开平凉国,夜宿晓行,急急赶路,不经旬日,便来到了天台山下。龙银环得知王后到来,急忙同女儿龙宝珠将王后一行迎上山来,领进了客厅。众人落座之后,宾主饮茶,互道寒暄。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西夏与宋朝交战之事。 王后问道:“贤弟,耳闻天台山一战,你擒获了宋将杨宗保,此事当真?” 龙银环得意地说:“嫂嫂,那杨宗保,愚弟尚未擒获,却把他困在一条山沟里啦!这是一条死山沟,插翅难逃。要擒他,那可犹如探囊取物。” “可有宋将前来搭救于他?” “有哇!前几天,一个叫高堇的宋将前来搭救,龙宝珠用你的宝刀将他战败。如今,那高堇也不敢前来挑战了,哈哈......” “这么说,若是没有我那口龙凤宝刀,你们就不能取胜啦?” “是啊!那员宋将的武艺甚是高强,没有宝刀,实难取胜。” “贤弟,我这次来,就是要收回这口宝刀的。” 龙宝珠一听,慌忙乞求说:“母后!眼下这口宝刀你可千万不能收回呀!一收回,天台山就难以镇守啦!” 龙银环闻言,眼珠一转:“哎!孩儿,暂且不谈这些。先摆设酒宴,与你家母后洗尘。” 转瞬之间,酒宴摆好,他们有说有笑,一直畅谈到天黑。宴罢,龙宝珠把王后他们送至寝室,说:“母后,你一路风尘仆仆,甚是疲惫,早些安歇吧!不过,那口龙凤宝刀,你可莫要急于收回呀!” 王后笑了笑说:“孩儿,我是给你说句笑话。眼下,你们正与宋朝交战,怎能立刻收回去呢?我是怕你不会用这口宝刀,担心给损坏了哇!” “母后,孩儿未曾将宝刀损坏。” “这样吧!明日,你将宝刀拿来,让我看看。” “孩儿遵命。” “天色不早,你也安歇去吧!” 高堇一见龙宝珠走去,公主沙丹丹也安歇,关上房门,便问:“母后!今日为何不收回那口宝刀哇?” 王后笑呵呵地说:“驸马,你莫要心急,先让她帮助我打听一下杨宗保究竟在什么地方。救出杨宗保,再收回那口宝刀,也不为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驸马,天色不早了,快安歇吧!” “是。”说罢,高堇趴在了桌子上,打起盹来。 二更刚过,忽听“喀吧”一声,高堇一激灵,睁眼一看,窗子开了,跳进一个人来,举刀便向王后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噌”,高堇站了起来,“嗖”就是一个“扫蹚腿”,“扑腾”,那人摔倒,钢刀也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高堇一只脚踏住那人的后背,高喊:“你若再动,我立刻让你变做刀下之鬼!” 高堇这么一喊,王后被惊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事?” “母后,刺客!” “啊?快快上绑!” 高堇闻听,急忙解下腰中丝带,三下五除二,就给绑了个结结实实,随手撕下了他的面罩,从地上拽了起来。此人面不改色,昂首挺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后看罢,厉声问道:“我与你有何冤仇,为何半夜三更前来暗杀于我?” 这个刺客,怒目圆睁,一声不语。 “你是聋、是哑,为何不语?” “要杀要剐,快快动手,何须多言?”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与你何干?” 高堇冷冷一笑:“哼哼!你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说出,还充好汉?原来是个胆小的鼠辈。” 这个刺客被高堇这么一激,仰首挺胸说道:“难道怕你不成?某家姓刘名英,乃是闯荡江湖,打抱不平的好汉。” 王后一听,料定刘英前来必有原因,问道:“是谁差你前来暗刺于我的?” “无人所差。” “那——你为何前来行刺呢?” “某家与你有深仇大恨。” “这是从何说起?既是好汉,就应明讲。” “好吧,你们听着。两月之前,某家在总兵周恒武手下听命,他们兄弟狼狈为奸,残害忠良,哄骗某家行刺杨宗保少帅,被杨少帅拿住。洒家知道了真情,义愤难平,回到总兵府,杀死周恒武,然后到杨府拜见了老太君。老太君怕某家性命难保,赐了银两,劝某家远走高飞。某家逃至天台山下,在后山的山沟里搭了一间茅庵,隐居起来。一天夜里,某家正在庵前歇息,忽然走来了两个人,仔细一看,有一个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杨少帅。某家把他二人留下,叙谈之后,方知杨少帅是与西夏国交战,因破不了一个女将的宝刀而被困天台山。” 高堇听到这里,急问:“那个跟随杨少帅的是何人?” “是岳胜之子岳安。” 王后又问:“你为何今日上山?” “某家在打柴之时,看见来了一队人马,一打听,说是平凉国的王后、公主,前来帮助龙银环攻打宋军的。某家见此,气愤满胸,故而上山刺杀于你。” “杨宗保现在哪里?” “这,你休想知晓。” 王后听罢,心中狐疑:“他说的是真情吗?他是不是龙银环差派的人呢?嗯,尚须查明之后,再作处置!”想到这儿,吩咐高堇说:“宫娥!暂且不斩,先押到厢房,明日交与龙银环审问之后,再行发落。” 高堇闻命,推着刘英出了房门,然后关上门扇,领着刘英来到一个僻静之处,低声说道:“刘壮士,你莫要害怕,我来救你逃命。” 刘英心中生疑,这是这么回事儿啊?她为何口出此言?其中定有缘故!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放我逃命?” “无须多问,我是搭救杨元帅的。” “哪个杨元帅?” “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杨少帅,他已是征西的大元帅啦!” 高堇一边说着,一边给刘英解开了绑绳:“刘壮士,杨元帅现在什么地方?乘此机会,你领我前去见见他吧!” 刘英心想:“看来,此人不是平凉国的人,说的是实话。哼,即使是谎言,我也不怕。到了山沟里,我们三个还收拾不了他一个?无妨,领他去见见杨元帅。”想到这里,把手一挥,“好吧,随我来!” 刘英在前面走,高堇在后面跟。他们一会儿走,一会儿爬,一会儿穿密林,一会儿攀高峰。不多一时,进入了一个马蹄形的山沟。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个小山包。他们绕过小山包儿,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的洞口,俯身进去,又走了片刻,来到了一个宽阔之处,有一堆柴火在熊熊燃烧,旁边坐着两个人。高堇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是杨宗保,哪个是岳安。 杨宗保一见刘英转回洞来,急忙问道:“刘壮士,你打探得怎么样啊?” 刘英把行刺以及高堇搭救的情况讲了一遍。杨宗保又问:“高堇现在哪里?” 刘英一指高堇,笑道:“杨元帅,这位假姑娘便是!” 高堇连忙上前,躬身抱拳:“末将高堇参见元帅!” 杨宗保说:“高贤弟,快快请坐。” 众位坐定,高堇便将到平凉国盗枪被招为驸马,男扮女装来到天台山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杨宗保听罢,叹了口气说:“高贤弟,我与岳贤弟能活到今日,多亏刘壮士啊!” 高堇闻听,是感激,说:“刘壮士,你的救命之恩,日后定报。” 刘英说:“高将军,这是小人当尽之责,何足挂齿?” 高堇与众位寒暄了一阵,说道:“杨元帅,我随刘壮士前来......” 杨宗保说:“高贤弟,莫要呼唤元帅,以兄弟相称吧!” 杨宗保为什么要以兄弟相称呢?因为高堇之父高君保与杨宗保之父杨延昭是同辈,而且他们都是忠良之家,关系甚是亲密。再者,又是私下谈话,所以让高堇以兄弟相称。 高堇听杨宗保这么一说,立刻改了口:“大哥,小弟随刘壮士前来,是受平凉国的王后左金凤所差!” “她差你前来做甚?” “她让小弟看看你们是不是在此,若是在此,便设法搭救你们。” “王后用何法搭救?” “里应外合。不过,你们在此,千万莫要出去,以免贻误大事。” “好吧!” “大哥,军情紧急,不可在此久留,小弟告辞啦。” “高贤弟,凡事要多加小心。” “小弟记下啦!” 杨宗保、岳安和刘英把高堇送至洞口,又互相叮嘱了一番,高堇便告辞了。 高堇回来,向王后禀告完毕,王后说:“嗯,这我就放心啦!” 第226章 高堇急问:“母后,我们如何行事啊?” “驸马,你快快溜下山去,到宋营送信儿,让他们明日夜间三更攻山。” “遵命。” 高堇拜辞了王后,打开房门,下山而去。 高堇下山的响动,被公主沙丹丹听见了。她慌忙起身,大步走进房中一看,见王后还未睡下,急问:“母后,出了什么事儿啊?” 王后微微一笑:“孩儿,方才驸马已经打探,晓得了杨元帅的下落,我定于明日夜间三更动手。” “母后,那龙凤宝刀呢?” “孩儿放心,母后我自有办法!先安歇去吧!” “孩儿遵命。” 她母女二人,各自上床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龙银环就亲自登门,邀请王后和沙丹丹去前厅赴宴。 那位说:“高堇连夜下山去了,少了一个宫娥,若是被龙银环发现了,可怎么办呢?”诸位不必担心,谁也发现不了。为什么?王后和公主从平凉国来时,身边带着许多宫娥呢,别说少一个,就是少上三个、五个的,人们也不会发现。 在酒宴上,你敬我,我敬你,让酒让菜,热闹非常。王后笑声朗朗地说:“贤弟,这次我们到此,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借花献佛,来,干一杯。” 龙银环忙说:“哪里,哪里。在天台山与宋军交战,如若没有嫂嫂的龙凤宝刀,焉能取胜啊?这还得感谢嫂嫂哇!来,干。” 他们边饮边谈,从早一直喝到了日落西山。这时,王后对龙银环说:“贤弟!嫂嫂我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嗳!有何事情,嫂嫂尽管吩咐,小弟一定照办,何言商量啊?” “贤弟,嫂嫂带来了一些平凉国的上等美酒,今晚,意欲让山上的众将士欢聚一堂,畅饮一番。这样,一来表示平凉国对众将士的慰劳;二来,嫂嫂与众将认识认识。你看如何?” “好,就依嫂嫂之言。” 天色刚黑,整个山上的厅堂里,营帐里,都摆上了酒席。在营帐里,兵丁们猜拳行令,狂饮不止。在厅堂里,王后与龙银环坐在正位,沙丹丹和龙宝珠坐上位,众将分坐两旁。龙银环一看众将到齐,兴高采烈地说:“众将领,这美酒是平凉国的王后赏赐的。今夜,咱们要开怀畅饮。” 王后笑呵呵地说:“哪里是赏赐呀!众将与宋军交战,旗开得胜。因此,带了些平凉国的美酒来慰劳众位。” 龙银环急忙端起杯来,高声说道:“为了我们的胜利,为了西夏国与平凉国的交好,干杯。” 不多一时,龙银环的舌根有点儿硬了,龙宝珠的舌头有点儿短了,众将的言语也有点儿颠三倒四了。isuu書网王后见此,心里说:“是时候了。”于是,对龙银环说:“贤弟,为嫂想即席舞刀,给众位助助酒兴,你看如何?” 龙银环闻听,哈哈大笑:“哈哈......好,好哇!宝珠,快快去取龙凤宝刀。” 众位将领一听说王后要舞刀助兴,个个欣喜若狂,纷纷议论—— 这个说:“王后的武艺不凡,今日我等有兴幸,观之定会一饱眼福。” 那个说:“喝着平凉国的美酒,观看着平凉国的王后舞刀,咱们的福气可不小哇!” 大家正在议论,龙宝珠从寝室里取来了龙凤宝刀,双手递给了王后。 王后接过宝刀,走下台来,抱拳说道:“众位将领,我献丑啦!” 龙银环和众将领一看王后果然不凡,也顾不得饮酒了,一个劲地鼓掌,不停地喝彩:“好!好!” 过了一会儿,“梆梆梆”起了三更。王后闻听,满心欢喜,舞得更加起劲了。 就在这时,一个兵丁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二王千岁,宋军已经攻上山来。” 龙银环闻报,惊恐万状:“啊?此事当真?” “小人不敢谎报。” “再探。” “是。” 龙银环急忙拦阻王后说:“嫂嫂,别舞啦,宋军攻上山头啦!” 王后闻听,急忙收势,故意问道:“什么?宋军上山啦,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众将一听,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畏缩不前,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龙银环见此情景,大声喝道:“怕什么?快快整装,准备迎战。” 龙宝珠急忙跑到王后的面前说:“母后!快快把宝刀交给孩儿,孩儿要前去迎战!” 王后微微一笑:“宝珠,要宝刀干什么?你的武艺比母后我高超吗?” “孩儿的武艺,怎比母后哇!” “是啊!快去鞴马,待我前去迎敌。” 龙银环闻听,心中大喜,仰面大笑:“哈哈......有嫂嫂在,哪怕宋军不败?” 说罢,他们二人翻身上马,带领着众将冲了出去,要大战宋军。 欲知胜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设酒宴右肩王中计 运粮草周驸马诈城 王后和龙银环冲出院门,举目四下一看,山上火光冲天,宋军也早已包围了过来。王后一见,急调马头,高声喝道:“龙银环,你跑不了啦!” 龙银环一听,猛然一愣:“嫂嫂,你这是何意呀?” “何意?我让你罢兵投降大宋。” “啊?你归降宋朝啦?” “我与宋朝并未争战,何谈归降?休要胡言,你降也不降?” 龙银环闻听,气冲牛斗,二话没说,举起大刀向王后劈头砍去。王后急操龙凤宝刀往外一磕,随即一翻手腕,“喀”,龙银环的头盔掉在了地上。龙银环深知自己战不过王后,赶紧下马,跪在地上向王后求饶:“嫂嫂,饶命吧!” 王后厉声说道:“龙银环!你要活命,快快传令三军,放下武器,不许乱动。” “好,我传令!” 龙银环传罢号令,众将士不知为何,立刻放下武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呼延否显纵马来到王后的面前,把马一勒,抱拳当胸,笑问:“你可是平凉国的王后?” 王后抱拳还礼:“不错,你是何人?” “我乃是宋将呼延否显。” “呼延将军,宋军全部上山了吗?” “王后,全都上山啦!” “好!来人哪,把龙银环绑起来。” 龙银环一听,慌忙叫喊:“嫂嫂,你可要高抬贵手哇!你可不能把我交给宋军啊!一交给宋军,我可就没命啦!嫂嫂,我与国王可是八拜之交哇!” “是啊!正因你与国王是八拜之交,我才没有杀死你。不然,早叫你做了刀下之鬼。哎,你知道吗?宋将高堇是平凉国的驸马!将来,他就是平凉国的国王。我来问你,可愿投宋吗?” “小弟不愿投宋。” “嗯,不愿投宋也可,我把你带回平凉国,好吃好喝地养着你;死后好好地给你安葬,这也算对得起啦!快快上绑。” 呼延否显急忙吩咐兵丁,将龙银环绑了起来。刚要带走,龙宝珠和沙丹丹跑来了。龙宝珠一见,急问:“母后,这是为何呀?” 王后微微一笑:“宝珠,你不解其意吧?母后我救了你家爹爹啦!如若不然,他早让宋军给碎尸万段啦!” “母后,你怎么向着宋军呢?” “宝珠!你要知道,西夏国此次兴师侵犯宋朝的疆土,已为天下人所不齿。虽然我平凉国与你国交好,但在横行不义,侵犯别国疆土之上,我平凉国绝不苟同。何况,宋将高堇又是我平凉国的大驸马,我怎能不匡扶正义,抗拒邪恶,协助宋军呢?” “母后,你拿住我家父王,我不能站在一旁不管。来人哪,抬刀鞴马。” “宝珠,你要干什么?” “我要与宋军一死相拼。” “宝珠!你这不是与宋军相拼,而是与我相拼。来人哪,与她上绑。” “母后,你,你......” “‘你’什么?你也得听我的!快上绑绳。” 话音未绝,公主沙丹丹伸手拧住了龙宝珠的双臂,众兵丁一拥而上,即刻上了绑绳。 王后一见给龙银环父女上了绑绳,对呼延否显说:“呼延将军,暂且把他们父女押到帐中。但有一件,不许伤害他们二人的性命。” 呼延否显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忽听銮铃作响,大家回头一看,马上步下跑来了四个人。都是谁呢?是杨宗保、高堇、岳安和刘英。 他们来到王后的面前,高堇急忙介绍说:“元帅,这位就是平凉国的王后。” 杨宗保闻听,下了战马,躬身抱拳:“多谢王后相助,日后定当重报。” 王后翻身下马,还礼说道:“免礼,免礼。我早闻元帅的大名,你忠孝双全,令人敬佩。哎,我能到此相助,多亏驸马高堇之功。”说着,纵身上马,高声说道:“西夏国的众位将士听真!你家二王千岁已被擒拿,这天台山已被宋军占领!你们哪个不服,快快上前交手。” 西夏国的众将士一听,你看我,我看你,谁亿不敢言语。你想,他们都知道王后的厉害,谁还敢上前交手哇? 王后一看无人交手,又接着说:“哎!你们谁愿归顺宋军,就跟着宋军走;谁愿回家,就快快下山。” 西夏国的众将士听罢,心里说:“王后的意思是让我们归降宋军,那就归降吧;不归降,恐怕性命难保哇!”于是,“呼啦”在地上跪了一大片。 有没有逃跑的呢?当然有了。在远处的兵丁,一听说宋军攻上山了,龙银环父女被擒住了,便偷偷地跑了不少。 第227章 不过,在王后跟前的将领一个也没敢逃走。 王后一见众将投降,立即吩咐兵丁降下西夏国的旗号,升起了宋军的旗号。随后,王后同宋军的众将返回客厅,摆宴庆贺。 在酒席宴上,王后喜笑颜开地说:“杨元帅,明日我便起程回国。” 杨宗保挽留说:“王后!歇息几日,再走不迟。” “嗳!你们战事繁忙,还要西进,尚须速到延安府去搭救高元帅和众位大人。我怎能在此久留哇?杨元帅,后会有期。” “王后,你真乃深明大义之人哪!” “元帅过奖啦!杨元帅,高堇做驸马一事,你怪也不怪?” “王后,高堇私自招亲,本当问斩。可是他若不招亲,王后怎能前来相助?王后不来相助,我进怎能攻取天台山啊?这岂不是高堇的一功?将功折罪,也就是啦!” “好,理当将功折罪。元帅甚是通情达理。” “王后过奖了!” “还有一事,与元帅商量。” “王后请讲,何言商量啊?” “我想把高堇带回平凉国,与公主拜堂之后,再让他回来随元帅征战。你看如何?” 高堇一听,沉不住气了,急忙说道:“元帅!眼下我国正与西夏国交战,家父和众位大人被困延安府,怎能去拜堂啊?”说到这里,转身又向王后请求,“母后,国难当头,我不能如此行事。待战败西夏国,再去拜堂也不为迟。” 王后闻听,心中不悦。杨宗保一见王后有些不高兴,担心惹下麻烦,急忙说道:“高堇,军中大事由本帅做主,你不必多言。” 高堇立刻领会了杨宗保的心意,躬身说道:“元帅,末将遵命。” 杨宗保转首对王后笑道:“王后,方才你的言语,甚合余意,就让高堇随你回国吧!” 王后闻言,心中大喜,笑着对杨宗保说:“元帅,明日回国时,我把龙银环父女带走,好言相劝,不让他们再与宋军为敌。” “好,就依王后之言。” 简短捷说。第二天,用罢早餐,杨宗保和众位将领一齐来到山下送行。 王后、高堇和沙丹丹各骑战马,龙银环和龙宝珠仍然被绑着,分别坐在了两辆车上。 杨宗保走到王后面前,说:“王后,高堇到了贵国,劳你多方照料。若有不当之处,多往后海涵。” 王后笑吟吟地说:“元帅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拜罢花堂,一定让他早日回军参战。” 杨宗保与王后说罢,转身又叮嘱高堇:“你去到平凉国,要时刻谨慎。至于搭救你家父帅和众位大人之事,请你不必挂怀。我们定会凯旋而归。” 高堇眼含热泪,抱拳说道:“杨元帅,呼延王爷,孟、焦二将,你们要多多保重。” 说罢,调转马头,随王后直奔平凉国而去。 杨宗保一见王后他们离去,带领人马返回了天台城,分派守兵,歇息了三日,又率军西进。暂且不提。 再说延安府。延安府被困日久,城中粮草越来越少,如无接济,就要人断炊,马无草,只有坐以待毙了。面对此情,高君保、赵德芳和寇准,终日双眉紧锁,急盼救兵到来。 这一天,高君保和众位大人正在议事,忽然一个探子跑来报告:“启禀元帅,东城以外,番兵大乱!” 高君保闻报,心中大喜:“再探。” “是。” 赵德芳闻听,喜上眉梢:“元帅,番营大乱,定是救兵来闯连营。” 寇准思索了一会儿,说:“元帅,番营为何大乱,其因尚难断定。还是到城头一观,看个究竟。” 高君保连说:“好,就依寇大人之言。来人哪,快快鞴马。” 他们三人来到东城,下了战马,登上城头,放眼一看,只见番营里兵丁四逃,旌旗倾倒,尘土飞扬,一片混乱。不多一时,过来了一队人马,前面有一杆大旗,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宋”字。寇准一见,乐了:“嗯,是救兵到啦!” 赵德芳高喊:“元帅,你看,人马不少哇,还有粮草车呢!” 高君保揉了揉眼睛,一看在前面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人。此人头戴盔,身贯甲,手端长枪,纵马而来。 顷刻之间,这队人马来到了城下。马上之人,勒缰驻马,仰面喊道:“千岁,高元帅,寇大人,你们受惊啦!” 赵德芳他们仔细一看,认出来了。原来是周恒威。 周恒威怎么到这儿来了呢?他不是逃到西夏国去了吗?是啊,他是逃到西夏国去了。周恒威逃到了西夏国,见了谅祚,把行刺杨宗保未成和杨宗保战死九头魔的情况一说,谅祚认为他没有用了,要赶他出境。周恒威无处投奔,恳求谅祚说:“陛下,再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谅祚问:“事到如今,你还能立什么功啊?” “我前去延安府诈城。” “诈城?如何诈呢?” “陛下,让我带领一哨人马,假装宋军的援兵,佯做闯营。待我诈开城门,杀死守门的宋军,众将士随我冲进城去,活捉赵德芳、高君保和寇准,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不就得到延安府了吗!” “好,就这么办。” 于是,周恒威就带着一千多兵丁,押运着一百多辆大车,假闯连营,来到了延安府的城下。 赵德芳一看是周恒威,顿时喜出望外,高声喊道:“哎——城下可是周驸马?” 周恒威仰面答道:“千岁,正是微臣。” “刚才是你闯的番营吗?” “是。” “来此做甚?” “奉圣上之命,前来解救危局。” 高君保见周恒威来得蹊跷,问道:“这次前来,由谁挂帅?” “我......不,不,是杨宗保挂帅。” 寇准见他说话支吾,问道:“周驸马你是从何而来呀?” “我是从京城而来。” “哦!既是从京城而来,那你就先说说朝中之事,好吗?” “寇大人!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进城以后再说吧!” 赵德芳不解其意,忙说:“寇大人,先让周驸马进城吧!” 寇准转首向赵德芳使了个眼色,又对周恒威说:“周驸马,不要紧,方才闯连营时,你把番兵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哪里还敢前来追赶你呀?说说吧!” 周恒威无可奈何,对寇准说:“呼延大人回朝搬兵,圣上十分焦急,立刻宣调杨宗保回京,封了他个都招讨征西大元帅,让他率领十万大军前来退敌,搭救众位大人。” “周驸马,你身为何职啊?” “寇大人,常言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杨宗保挂帅出征,报效国家,我也是员武将,见到国家危在旦夕,怎能安居京城啊?便讨旨做了杨元帅的先锋官。” “杨元帅是何时出京的呀?” “两月有余啦!” “现在何处呢?” “杨元帅现在天台山。” “杨元帅何时能到此地呀?” “一路之上,他逢城攻城,遇关夺关,不知何时能到。杨元帅知道延安府被困,城中粮草将尽,先差我来送粮送草。寇大人,快快打开城门,把粮草送进城里吧!” 赵德芳急于得到粮草,催促高君保说:“元帅,快开城门,先将粮草运进来吧!莫让番兵给抢了去呀!” 高君保眼望城下,拈须不语。 寇准心里说:“呼延否显怎么没有来呢?他一来路径熟悉,二来深知军情,应该与周恒威一同来呀!嗯,其中定有蹊跷!”于是,阻拦赵德芳说:“千岁!且慢开城!问明究竟,再开城不迟!”随即又问周恒威:“周驸马,呼延大人为何没有来呀?” 周恒威见问,心中暗想:“嗯,这个寇老头的心眼儿就是多,真不好对付。看来他是对我生疑了,待我哄骗于他!”想到这儿,周恒威又说,“寇大人!本来我与呼延大人是一路同行的,后来,杨元帅听说天台山难以攻打,便又改变了主意,让他随营到天台山去了。” 高君保大声喊道:“周驸马!既是杨元帅命你押运粮草,请你快快拿来!” “拿什么呀?” “杨元帅的令箭。” 这一下儿,周恒威可傻眼了。他从哪儿去拿杨元帅的令箭呢?周恒威的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一条诡计。 欲知周恒威生何诡计,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宗保阵前擒叛逆谅祚城下战元戎 高君保让周恒威拿出杨宗保元帅的令箭,周恒威一琢磨,伸手向背后摸了摸,装做十分焦急的样子说:“高元帅,来时我把令箭插在了背后,不小心,闯营时给丢失了。” 高君保微微一笑:“周驸马,你是懂得军规的,没有令箭,怎能开城啊?” “高元帅!你不开城,这些粮草呢?我只得再押回去啦!” 赵德芳一听,急忙对高君保说:“元帅,万万不可把粮草运回呀!一来,城中缺粮缺草,二来,周驸马说得也许是实情。开城吧!” 高君保说:“千岁!令箭怎可丢失啊?本帅怀疑有诈,不可粗心。万一出事,老臣吃罪不起呀!” 寇准在一旁说道:“千岁,元帅言之有理,万万不可大意。” 高君保对周恒威说:“周驸马,对不起,本帅不敢违犯军规,不能放你进城。哎,杨元帅的大军距此还远吗?” 周恒威没听出高君保的意思,随口答道:“不远啦!” “既然不远,那就再劳你一趟吧!” 第228章 “让我干什么去呀?” “你暂且把粮草放在城下,去找杨元帅再讨支令箭,回来定会迎你进城。这样,本帅好向杨元帅交代。周驸马,你看怎样?” 周恒威一听,愣了,心里说:“好你个狡猾的高君保,我哪里敢去见杨宗保哇?见了杨宗保,还能有我的命在?可是,又不能说不去呀?嗯,待我回营盘造支假令箭,前来哄骗他们!”想到这里,笑着说道,“高元帅,你说得甚是有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去找杨元帅再讨支令箭来!哎,高元帅,这些粮草就放在城下啦!” “周驸马,你莫怪本帅无礼呀!” “嗳!哪里,哪里,军规难违嘛!” “周驸马,一路之上,你要多多戒备呀!” “高元帅,请你放心,末将是不会出事的!” 说罢,周恒威拨马要走。可是,那些假装押运粮草的番兵都慌神儿了,心里说:“周恒威一走,宋军一出城,我们不就没命啦?”于是,他们一齐向周恒威说,“周将军!你走了,我等留在这儿难免出事啊!还是一块儿回营吧!” 周恒威一听,怒目圆睁,高声骂道:“混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番兵谁还听他的呀,一见周恒威打马走了,也都纷纷地逃跑了。 周恒威走了没有多远,忽听连营里人喊马叫,杀声震天。于是,他急勒战马,一边观察连营的动静,一边暗暗埋怨:“谅祚呀谅祚,亏你还是个国王呢!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呀?来诈城之时,定得死死的,叫你等我诈开城门后再来攻城,为什么现在就来了呢?嗐,你一来不就露馅儿了吗?”周恒威正在观察,埋怨,见从连营里飞来了一匹白龙马,马上坐着一员战将。这员战将: 头上戴,亮银盔,簪缨摇摆颤巍巍。护背旗,背后背,红头绿杆绣龙飞。身上穿,亮银甲,万股绊绳紧紧勒。胸前一面护心镜,好似圆月放光辉。素缎大氅披肩上,虎头战靴踏镫内。手执一杆亮银枪,英姿勃勃令人畏。 周恒威一见此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呀,他怎么来啦?” 这员战将是谁呢?就是都招讨征西大元帅杨宗保。杨宗保在天台山分派了守山之将,歇了三日,便又率领着众将士前来延安府平扫番敌。来到敌营一看,见营盘甚多,惟恐闯营不便,他就让呼延否显同三军在营外等候,自己带着孟定国和焦廷贵闯营打探军情。他们三人闯过连营,正向延安府城下行进,忽见前面一人,仔细一看是周恒威,杨宗保就急了,纵马跑了过来。 周恒威一见是杨宗保,顿时被吓得心惊肉跳,魂不附体,拨马逃跑。杨宗保驻马横枪,大喝一声:“周恒威,你哪里走?” 周恒威没敢拨马,坐在马上浑身发抖。 杨宗保一见周恒威的神态,厉声问道:“周恒威!你到此做甚?” 周恒威强做镇静,急忙说:“杨元帅,你别误会。我是奉圣上之命,前来给高大人运送粮草的。” 杨宗保闻言,扭头看了看,见城门下停着一溜装有粮草的大车,心想:“嗯!他哪里来的这些粮草?定是他投降了西夏国,假装押运粮草,前来诈城。”随即喝道:“周恒威!休要花言巧语。你认贼作父,引狼入室,妄图夺取大宋的江山,哪有好心前来送粮送草?分明是前来诈城。还不如实讲来。” 周恒威一见被杨宗保看穿,再也无法隐瞒了,大声狞笑:“哈哈......杨宗保,今日诈城,未有成功,算你们走运。我已是西夏国的大将,与大宋势不两立。休走,着枪!” 杨宗保从容镇定,纵马上前,挥动银枪,与周恒威战了起来。 在城头上,寇准一看杨宗保与周恒威战起来了,忙对赵德芳说:“千岁,你看城下周恒威与谁战起来啦?” 赵德芳闻听,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啊?那不是杨宗保吗?杨宗保怎么与周驸马战起来了呢?” 高君保脱口说道:“哎呀,好险哪!幸亏我多了个心眼儿,让他去讨取令箭,不如就上了周恒威的当啦!” 寇准笑了笑,说:“千岁,还是高元帅足智多谋哇!若是开了城门,我们的脑袋就搬家啦!” 赵德芳有些羞惭,低头说道:“嗐,都怪我急于要那些粮草,思虑不周哇!哎,我们需要开城助战吗?” 寇准说:“千岁,无须开城助战,周恒威哪是杨宗保的对手哇?” 的确,周恒威不是杨宗保的对手。可是,周恒威是怎样想的呢?他想:“我得拼命死战,杀死杨宗保,回去见了谅祚好请功受赏。要不,我如何向谅祚交代呀?” 杨宗保是怎样想的呢?他想:“不能杀死周恒威。杀死了他,就无法得到口供了。我得擒活的!” 周恒威想杀死杨宗保,可武艺不高;杨宗保武艺高超,却不想杀死周恒威。所以,他二人战了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城头的赵德芳一见不分胜负,扭头问寇准:“寇大人,怎么杨宗保战不过周恒威呢?” 寇准笑呵呵地说:“千岁,莫要心急。杨宗保定能胜过那周恒威,看他如何擒拿。” 赵德芳和寇准正在议论,高君保忽然说道:“哎,你们看哪!” 话音刚落,只见杨宗保猛磕一枪,周恒威的枪落在了地上。接着,杨宗保急纵战马,乘二马错镫之机,伸手抓住了周恒威的袢甲绳,用力一拽,把他拽了过去,按在鞍上|qi|shu|wang|,便调转马头,直奔城下而来。 杨宗保按着周恒威来到城下,仰面喊道:“千岁,高元帅,寇大人,杨宗保来迟,万望宽恕。” 赵德芳闻听,急忙问道:“宗保,你为何擒拿周恒威呀?” 杨宗保高声答道:“千岁,周恒威投降西夏国了,他是前来诈城的。” 寇准笑道:“千岁,怎么样?臣没有多疑他吧?” 高君保吩咐说:“众三军,快开城门。”说罢,高君保大步下了城头,来到城外,亲自迎接杨宗保进城。 杨宗保吩咐兵丁把周恒威五花大绑起来,押进了城里。 这时,忽听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何人大胆,竟敢闯进我的连营?拿命来!” 杨宗保循声一看,见有一番将飞马追赶孟定国和焦廷贵而来。于是,急忙对高君保说:“高元帅!快快将这些粮草运进城中,待我抵挡于他!” 霎时间,运完了全部粮草,又把那些没有跑掉的番兵押进城内。 杨宗保一见粮草和被擒的番兵都进了城,调转马头,驱马来到孟定国和焦廷贵跟前,吩咐说:“二位贤弟,你们把守城门,待我会那番将。”说罢,向番将迎去,只见这个番将: 大高个儿,奓肩膀儿。本儿颅头,紫脸膛。一眉长来一眉短,蓝眼珠子像铃铛。歪歪嘴,瓮沿唇,络腮胡子,塌鼻梁儿。头戴铜盔,身贯铜甲,手握大刀闪寒光。 杨宗保跃马来到这个番将近前,驻马喝道:“唗!你是何人,快快通名。” 这番将冷冷一笑:“哼哼!休要猖狂,听着!我乃西夏国左肩王龙金环。” 杨宗保一听是龙金环,立刻气炸肝肺,牙齿咬碎:“你来得好哇,我正要找你这个龙金环呢!你用走线鞭打败了我们众将,今日,我杨宗保用走线铜锤也决不轻饶于你。”想到此,高声喝道:“龙金环,你们西夏国为何侵犯我大宋的疆土?我奉劝你们速速退兵,如若不然,定叫你命丧我手,全军覆灭!” “哈哈!你是何人,竟敢口吐狂言?” “我乃杨继业之孙、杨延昭之子,都招讨征西大元帅杨宗保。” “嗯,原来你就是杨宗保。杨宗保,你可知某家的厉害吗?你们的总兵王成死在某家之手,你们的高元帅被某家用鞭打伤。若要擒你,那不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今日,定叫你成为某家的刀下之鬼!”说罢,龙金环舞刀骤马,向杨宗保砍去。 杨宗保举枪相迎,二人战在一起。 在城头上,高君保一见杨宗保与龙金环战了起来,便急忙吩咐擂鼓助威。顿时,城上战鼓“咚咚”,喊声四起,鼓声,杀声响成一片。 番营里的西夏国王谅祚闻听,料定周恒威诈城失败,便慌忙带领人马来到城下,定睛一看,见龙金环正在交战,心想:“今日,龙金环若能取胜,延安府便可到手;如若不能取胜,夺取宋朝江山的大计就要成为泡影。”想到此,他立即传令三军摇旗呐喊,与龙金环助阵。 杨宗保与龙金环战了五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输赢。龙金环一见杨宗保的枪法如神,好像银龙绕身飞舞,遮护得风雨不透,时时不能近前,不由暗自吃惊:“哎呀,杨宗保的武艺实乃高强。我若如此下去,定要吃亏,还是及早用我的绝招走线鞭吧!”想到这儿,龙金环双脚磕镫,纵马向左;杨宗保随即纵马向右,乘二马错镫之机,龙金环伸手摘下走线鞭,套好了挽手,猛地一甩,径直向杨宗保的脑后打去。杨宗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龙金环往左手里交刀,料知他要用走线鞭。于是急忙取出走线铜锤,套好挽手,左脚带镫,俯下身躯,一歪脑袋,来了个“犀牛望月”,“刷”把走线铜锤打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正好打在了走线鞭的中间,“嗖——”这走线鞭就折了回去。因为龙金环没有料到有这么一手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龙金环的后背上。这时,他的脑袋“嗡”一下,胳膊就耷拉下来,走线鞭拖在地上,身子晃了两晃,差点儿掉下马来。 第229章 杨宗保勒缰驻马,仔细一看,见龙金环嘴角里的鲜血直滴,染红了胸前的甲片,不由心中大喜:“龙金环哪龙金环,你这一招可真是高哇,竟然能用自己的鞭打自己的后背。嗯,待我再斗他一斗,看看他还有什么高招儿!”想到这里,杨宗保端坐雕鞍,高声喝道:“哎,西夏国的左肩王,快快撒马过来呀!怎么,害怕了吗?” 龙金环闻听此言,心里好像倒了五味瓶,真是酸、甜、苦、辣、咸,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明明害怕,也不敢表露出来,又不愿示弱,便强打精神,纵马上前,吼道:“唗!杨宗保,哪个怕你?着刀!”说着,用左臂挥动了几下儿大刀,弄了个破绽,拨马逃回了营盘。 龙金环来到谅祚面前,身子一软,就从马鞍上掉了下来,躺在了地上,满面愧色,口吐鲜血,默默不语。 谅祚见此情景,急忙吩咐兵丁将龙金环搀了起来,然后问道:“龙金环,今日为何败阵呢?” 龙金环见问,长叹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说:“唉,杨宗保名不虚传,厉害呀!” 谅祚一看龙金环的伤势严重,立刻吩咐兵丁说:“快快将左肩王送至后帐!” 龙金环刚刚离去,杨宗保就飞马直冲过来。 谅祚慌忙向众番将问道:“哪个前去迎战?” 众番将一听,心里说:“迎战?左肩王都被杨宗保打伤了,我们前去交锋,还不是白白去送死吗?”所以,谁也没有应声。 谅祚火儿了,厉声斥道:“你们如此贪生怕死,真乃无用之辈!” 谅祚说罢,翻身上马,手擎托天钢叉,直奔杨宗保而去。 杨宗保一见谅祚冲了过来,勒马问道:“唗!你是何人,通名上来!” 谅祚勒住战马,高声答道:“听着!我乃是西夏国国王谅祚。” “谅祚!我大宋天朝与你西夏国一无仇恨,二无争端,为何举兵犯我疆土?今日,本帅奉告于你,若知趣,速速收兵!不然,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哈哈!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狂语!” “我乃征西大元帅杨宗保。”纵马直取杨宗保。杨宗保举枪相迎。二马相交,战了起来。这场战,实乃激烈: 这边是元帅,那边是国王。一个雄赳赳,一个气昂昂。国王要擒元帅,元帅要拿国王。国王挥钢叉,元帅舞银枪。叉来枪架,枪来叉搪。叉碰枪,“叮当”响,枪碰叉,响“叮当”。钢叉猛刺杨元帅,银枪力挑西夏王。二者相斗数十合,不分你弱与他强。 杨宗保一看谅祚越战越勇,心想:“嗯!要想取胜,必得变换手段!”想到此,左脚出镫,踏在雕鞍,攒足力气,向着谅祚的后心猛地就是一枪。 欲知谅祚生死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西夏王败走延安府杨元帅赴宴人头山 西夏王谅祚耳听枪风作响,料定是杨宗保从身后刺来,便急忙俯身躲闪。虽说没有刺中后心,颈后却被抢了一溜沟。顿时,鲜血直流,疼痛难忍,不能再战,回马向本营逃去。 杨宗保拨马急追,边追边喊:“谅祚!你往哪里跑?” 谅祚慌忙传令:“弓箭手,快快放箭,拦住杨宗保的去路。” 弓箭手闻令,立刻万箭齐发,拦住了杨宗保的去路。 杨宗保驻马一看,谅祚已经逃回营盘,心想:算啦!今日留你一条性命,他日再战,定擒你个老贼。他正在思想,忽听城头上响起了锣声。 那位说:“敲锣干什么呀?”诸位,在古代打仗的时候,有个规矩,就是“击鼓而进”“鸣金而退”。那意思是:一擂鼓,便进攻;一鸣金,就收兵。 杨宗保一听城头锣响,便赶紧调转马头,飞马回到城下,由高君保迎进城里。杨宗保带领着孟定国和焦廷贵,来到总兵府的待客厅,抬头一看,见八贤王赵德芳和双天官寇准早已坐在那里,急忙躬身说道:“宗保参见千岁!参见寇大人!” 赵德芳和寇准笑道:“免礼,免礼,快快坐下叙话!” 杨宗保坐定,吩咐孟定国和焦廷贵说:“孟焦二位贤弟,快快拜见千岁和寇大人。” 孟、焦二将闻听,跪在地上,齐声说道:“末将与千岁、寇大人叩头!” 赵德芳和寇准忙说:“快快请起,站下讲话。” 孟、焦二将起身站在一旁,赵德芳问杨宗保说:“他们二人是谁呀?” 杨宗保引见说:“千岁,他是孟叔父之子,名叫孟定国,他是焦叔父之子,名叫焦廷贵。” “哦,原来他们是忠良之后哇!” “千岁,呼延王爷回朝搬兵,在闯连营时,被番将追赶,若不是他二人助力,恐怕微臣也来不了这延安府哇!” 赵德芳一听,由衷赞叹,对孟、焦二将说:“你们为国立功啦!待我回朝之后,奏明圣上,重赏加封。” 孟、焦二将急忙躬身说:“多谢千岁!” “免礼,一旁坐下。” “谢千岁!” 赵德芳见孟定国和焦廷贵坐下,转首又问杨宗保说:“宗保,我离京之后,朝中可曾出过什么大事吗?” 杨宗保见问,便把周恒威勾结西夏国欲夺大宋江山一事,从头至尾地讲述了一遍。赵德芳听罢,冲冲大怒:“带周恒威!” 寇准急忙拦阻说:“千岁!事情既已如此,带他何用?再说,周恒威乃是当朝驸马,我们不便处置,不如日后将他带回京城,奏知圣上,让圣上发落为宜。” 高君保闻听,十分赞同寇准的主意,随即说道:“千岁,寇大人之言,甚是有理,万望千岁三思。” 赵德芳想了想,说:“好吧,就依二位大人之言,回京之后,奏知圣上发落。” 高君保说:“孟、焦二将,你们吩咐兵丁,对周恒威要严加看守。” “是,元帅。” 高君保又问杨宗保:“呼延大人现在何处?” 杨宗保说:“呼延大人带领众位将士,在番营以为等候着呢!” “何不派人前去接迎?” “不必接迎。今日我若回不去,他们明日自会闯营而来。” “能行吗?” “元帅不必担心。他们兵多将广,定能闯过连营。” “嗯,如此我便放心啦!”杨宗保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伯父!侄儿对你说件私事。” 高君保不解其意,问道:“贤侄,你有何事情,尽管讲来!” “伯父,不是侄儿的事情,是高堇贤弟的事情!”接着,杨宗保把高堇在平凉国招亲之事,述说了一遍。高君保一听,火冒三丈:“大胆的畜生!竟然做出此事,定斩不饶。” 杨宗保忙说:“伯父息怒!若不是高贤弟招亲,我军就攻不下天台山,来不了延安府,解救不了西夏困城之危。再者,高贤弟招亲是侄儿与他做主的。伯父如若怪罪,就怪罪侄儿吧!” “这个......” 赵德芳一听,认为高堇是为了大宋江山的安危而招亲,做得对,笑道:“哈哈......高堇招亲无过。依本御看来,应该为高堇记一功啊!” 高君保闻听此言,不好再说别的,也就默许了。 寇准一看天色不早,便对高君保说:“高大人,杨元帅行路辛苦,刚才又与番将打了一仗,身体想已疲惫。与杨元帅洗尘之后,早早歇息吧!” 高君保闻听,立即吩咐摆设酒宴。不多一时,酒宴摆上,大家吃喝完毕,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听有人击鼓。众位大人急忙穿衣起床,来到总兵府大堂,刚刚坐定,探子跑来报道:“禀告两家元帅,昨夜三更西夏国的人马全部撤退啦!” 高君保急问:“退向哪里?” “去向不明。” “再探!” “是!” 赵德芳一听番兵撤退,满怀喜悦,笑着说:“昨日,左肩王龙金环被宗保打得口吐鲜血,谅祚被宗保打得败阵而逃,他们怎能不急急退兵啊?” 寇准说:“嗯!番兵撤退了,可没有写降书哇!其中定有缘故,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杨宗保沉思了片刻说道:“寇大人说得甚是有理。番兵撤退,非是不想再战,定是聚集兵力,准备与我军决一雌雄。” 高君保点头说道:“杨元帅说得对,谅祚决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我们要严加戒备。” 赵德芳笑道:“哈哈......众位大人,不管谅祚如何猖狂,我们有粮草,有宗保在此,怕他何来?” 大家正在议论,又跑来一个探子报道:“禀告两家元帅,呼延大人带领人马已到城下。” 众位大人一听,个个喜上眉梢。高君保朗声说道:“千岁,寇大人,你们在此稍候,本帅与杨元帅出城相迎。” 赵德芳和寇准连声说道:“好,好,好,快去迎进城来。” 高君保和杨宗保急忙走出大堂,催马来到城外一看:嚄!刀枪林立,旌旗招展,粮草车上装载如山。这二位元帅正在观看,呼延否显纵马过来,急下雕鞍,躬身抱拳:“参见二位元帅!” 高君保和杨宗保翻身下马,笑道:“呼延大人免礼!你辛苦啦,快快上马进城。” 接着,三人上马,率领三军进了城门。入城之后,兵屯校场,粮草入库。高君保和杨宗保带领着呼延否显和众位将领,径直来到总兵府大堂,一一与赵德芳和寇准见礼。 赵德芳一见此情,心花怒放,忙对高君保说:“元帅!快快吩咐下去,杀牛宰羊,大摆酒宴,犒赏三军。” 第230章 简短捷说。呼延否显押运粮草来到延安府,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在这期间,西夏国的人马前来讨战。这天,探子禀告说,西夏国的人马全部退到了峡谷口。杨宗保心想:峡谷口在西夏国的边界之内,是个十分险要的地方。那里山连山,岭接岭,数不清的悬崖峭壁,林木遮天蔽日。只要进去,就难以出来。想到这里,他对众位大人说:“番兵屯驻峡谷口,他们一不想投降,二不想罢战,料定是在那里养精蓄锐,想俟机卷土重来。” 高君保说:“杨元帅之见,与本帅之见相同。” 寇准也说:“二位元帅判断的极是,不可不防啊!” 赵德芳闻听此言,一时无有主张,问道:“众位大人,既然如此,我们该当如何?” 杨宗保凝思了少时,说:“千岁,微臣有一个主意,不知是否妥当?” “有何主意,快快讲来。” “而今,番兵退至峡谷口,虽说妄图卷土重来,只是他们已属败北之师,强弓之末,且有我等晚辈在此抵御,延安府料也无妨。千岁、寇大人随军征讨以来,饱经了番兵困城之苦。现在,延安府已经平定,应该及早回朝歇息,辅佐圣上料理政事;呼延王爷押粮运草,一路鞍马劳顿,也应一同回朝调养身体。倘若谅祚再敢发兵进犯,我等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德芳听罢,说:“言之有理。”接着,又问高君保、寇准和呼延否显:“三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高君保、寇准和呼延否显一见赵德芳纳取了杨宗保的主意,欣然说道:“依千岁定夺。” 赵德芳又问杨宗保:“何时回京?” 杨宗保说:“明日即可启程。” “就依元帅之言。” “千岁,明日回京,请把周恒威带上,交于圣上发落。” “好吧!到了京城,本御上殿动本,定严惩这个卖国奸贼。” 接着,杨宗保吩咐设宴,与赵德芳、寇准和呼延否显饯行。 第二天,吃罢早饭,兵丁把周恒威装入囚车,呼延否显领着一哨人马,保护着赵德芳和寇大人,押着周恒威,奔东京而去。 单说延安府。每日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在城中,杨宗保终日操兵演马,时刻准备迎敌。 这一天,杨宗保操练人马已毕,正在观看兵书,探子忽然来报:“杨元帅,西夏国差人前来下书。” 杨宗保闻报,吩咐说:“命他进城来见。” 过了一会儿,下书人来到待客厅,躬身说道:“西夏国下书人参见元帅!” 杨宗保正襟危坐,朗声说道:“免礼。你是何人所差?” “国王谅祚所差。” “将书呈上来。” “是。” 孟定国接过书信,递给杨宗保。杨宗保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西夏国王谅祚向大宋赔礼,邀请杨宗保赴宴的书信。在书信中,说什么兴兵侵犯大宋是不义之举呀,说什么如今已经悔之莫及呀,说什么万望杨元帅宽恕呀等等。他还说:为商议西夏向大宋纳贡、称臣之事,定于三日后在人头山设宴,恭请杨元帅届时光临。 杨宗保看罢书信,暗自思想:谅祚将兵力全部聚集于峡谷口。如今,他又邀我去峡谷口人头山赴人头宴。这,名为商议向我大宋纳贡、称臣之事,实则包藏祸心,欲作困兽之斗。我去不去呢?我若不去,必留后患;我若前去,实有危险。......杨宗保想了半晌,忽然心生一计,即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书,交给西夏的下书人,并说:“回去禀告你家国王,本帅届时赴宴。” 下书人走后,杨宗保把谅祚书信中的言语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纷纷劝阻杨宗保不要前去赴宴。高君保说:“贤侄,你为何如此不慎,应允他前去赴宴呢?什么人头宴,还不是要用你的人头摆宴吗?万万去不得呀!” 岳安说:“大哥,谅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是军中的元帅,去到那里,万一有个好歹,那还了得?” 杨宗保坦然一笑,说道:“叔父,众贤弟,我不可不去呀!我若不去,不仅要被谅祚耻笑大宋怯弱、无能,还将留下后患哪!请大家放心,去去无妨。”接着,杨宗保凑到高君保的身边,附耳低言了一番。 高君保连连点头说:“此计甚好。” 岳安不知杨宗保说了些什么,仍然放心不下,问道:“大哥,你若一走,由谁掌管军中之事啊?” “由高叔父掌管。” “嗯!你带领多少人马?” “五百人马。” “大哥,让小弟我随你前往吧!” 众将一听,皆向杨宗保请求前往。杨宗保见此情景,笑道:“嗳!那怎么能行啊?你们都去了,万一西夏国前来攻城,有谁交战呢?这样吧,我带刘英前去。高叔父,你看如何?” 高君保闻言,思虑了少时,说:“就依贤侄之言。” 刘英万分欣喜,躬身说道:“元帅,我甘愿为你拉马坠镫。” 杨宗保说:“刘壮士免礼,快快落座。” 高君保又对杨宗保说:“贤侄,此去赴宴,犹如闯龙潭虎穴,可要谨慎行事啊!” “叔父宽心。到了那里,他有来言,我有去语。何况,还有我方才说的那万全之计呢!” 什么“万全之计”呢?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三日已到,杨宗保带领着人马行至峡谷口,正在观看地形,忽见从里边跑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员战将,顶盔贯甲,手执一口大刀,来到杨宗保面前,勒马问道:“你可是宋朝的杨元帅?” 杨宗保把这员战将打量了一番,高声答道:“正是本帅。你到此做甚?” “末将奉国王之命,前来迎接杨元帅。” “多谢将军。” “不必过谦,随我来。” 杨宗保率领着人马,一边行走,一边观看,只见这里的山势甚是险峻: 峭壁层层冲霄汉, 悬崖道道罩深潭, 怪石嶙峋令人惧, 羊肠崎岖难登攀。 走着,走着,那员战将回头说道:“杨元帅,你看前面那座山!” 杨宗保闻听,抬头一望,问道:“将军,前面的山叫什么名字?” “叫人头山。” “为什么叫人头山呢?” “杨元帅,你仔细看看,它像不像人头哇?” 杨宗保仔细一看,好像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真如一个人头。看罢,杨宗保恍然大悟:“哦,原来人头山是按照山势命名的。” 那员战将领着杨宗保刚到人头山下,西夏国王谅祚便迎上前去,躬身说道:“杨元帅,本王在此恭候多时啦!请上山吧!” 杨宗保说了声“请”,随着谅祚登上山顶,来在一座古寺前。只见山门上有一块匾额,写着“龙潭寺”三个大字,心想:在古寺设宴,比之军营更易暗藏机关,切须小心!想到此,抱拳说道:“陛下,借用古刹设宴,可谓用心良苦哇!” 谅祚知其话中有话,说:“是啊,此地幽静,是商议两国和解的好地方!快快请进。” 杨宗保下了坐骑,把随行的将士安顿在寺外,然后说:“陛下请。” 接着,谅祚、杨宗保并肩迈入山门,刘英紧随其后。 人头宴设在大雄宝殿。杨宗保走进殿内,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迹象,便与谅祚相互谦让了一番,分宾主坐定。奉茶之后,谅祚突然高声喊道:“来人哪!” 站在杨宗保身后的刘英闻听,刚想抽刀动手,谅祚又讲起话来。 欲知谅祚讲了些什么言语,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秉正义永为座上客施奸诈终成阶下囚 谅祚高喊了一声“来人哪”,刘英骤然一惊,刚想抽刀动手,只听谅祚接着吩咐道:“将酒宴摆上,给杨元帅洗尘。”说话之间,酒宴摆齐,席面甚是丰盛: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树上长的,琼浆玉液,八珍俱全。 谅祚率先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杨元帅一路之上,风尘仆仆,本王为你洗尘。来,来,来,先干一杯。” 杨宗保见谅祚一饮而尽,估量酒中无毒,才说要饮,刘英伸手接过酒杯,走到谅祚面前,躬身说道:“陛下,我家元帅到此,多蒙款待,不胜感谢。恕小人无礼,替我家元帅敬陛下一杯。” 谅祚见此,猛然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是我家元帅的马童,名叫刘英。” 谅祚闻听,心想:嗯,好一个机灵的刘英,你哪是马童啊?定是杨宗保的护将。你哪是替杨宗保敬我酒哇?分明是怕酒中有毒。幸亏我没有使用毒酒这一招儿,若是用了这一招儿,被他们识破,那就自讨没趣,难以收场啦!想到这儿,谅祚朗声笑道:“哈哈......杨元帅的马童如此‘知礼’,真乃难得呀!刘英,既然你替杨元帅敬酒,本王焉有不饮之理?干!”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英笑道:“哈哈......承蒙陛下与小人赏脸,小人深感荣幸。”说着,伸手接过酒杯,转身回到杨宗保的桌前,放下酒杯,斟上了酒,又站在杨宗保的身旁。 杨宗保深知刘英敬酒,惹得谅祚心中不悦,便解释道:“陛下,方才马童替本帅敬酒,实为不礼。不过,本帅十分喜爱刘英,未曾以马童相待。久而久之,习成自然。故而,今日做出了不讲尊卑、逾越礼节之举。此乃本帅之过,望请陛下海涵!” “嗳! 第231章 哪里,哪里。杨元帅如此厚待部下,相处亲密无间,真乃令人敬佩。” “陛下过奖。本帅弥己之过,亲自敬陛下一杯。来,干。” “杨元帅诚乃谦恭啊,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谅祚高声吩咐:“本王酒酣耳热,献上人头。” 话音刚落,只见从外边进来三个人:前面一人手端黑漆托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后面并行二人,皆为彪形大汉。这三个人来到谅祚面前,双膝跪地,禀道:“陛下,人头捧到。” 谅祚眨着狡猾的眼睛,笑嘻嘻地对杨宗保说:“杨元帅,你不必惊奇。这是我西夏国的习俗,在敝国,凡是招待贵宾,要在酒酣耳热之时,奉上人头。如若不奉上人头,便是对贵宾的极大不恭。” 杨宗保听谅祚这么一说,心里一激灵,暗想:原以为人头宴是一种宴席的名称,不料当真端来了人头,这与虎狼有何两样?不对,素日从未听说过西夏有吃人头的习俗哇?说不定是要借此对我暗算!他虽说这么想,可又不得不予以应付,于是笑道:“哈哈......本帅不知贵国的习俗,既是摆下人头宴,想必陛下将本帅视为贵宾喽?” “那是自然,元帅还是贵宾中的头等贵宾呢!” “岂敢,岂敢,陛下过于高抬本帅啦!” “杨元帅不必过谦啦!来,来,来,你我先观赏一番,然后品尝。” “好吧,本帅焉能不尊贵国的习俗,怎可辜负陛下的一片盛情?” 于是,杨宗保和谅祚各自离座,来到托盘近前。刘英随即站在杨宗保身后。那两个彪形大汉,急忙起身,一个站在谅祚的身旁,一个站在杨宗保的身旁。 杨宗保默不作声,只见谅祚“刷”地一下揭去了那块盖着人头的红布,对杨宗保说:“杨元帅,你看这人头多新鲜呢,他的眼珠还在动呢!” 杨宗保心里骂道:纯为胡言。若是人头,既已割下,眼睛还怎会动啊?于是,他假装观看人头,两眼却偷偷地向四下察看。 就在这时,站在杨宗保的身边的那个彪形大汉,悄悄从袖筒里褪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噌”向杨宗保的左肋捅去。杨宗保早有提防,拧身一躲,彪形大汉扑空。说时迟,那时快,刘英乘大汉转身之机,急飞一脚,“啪”踢在了他的手腕上,“当啷”,牛耳尖刀掉在了地上。接着,他又猛扫一脚,“扑腾”把那彪形大汉扫了个仰八叉,咧着嘴,就像吃了苦瓜一样。 谅祚一见此情,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暗暗骂这彪形大汉:真是酒囊饭袋。 刘英一看这彪形大汉仰在了地上,急忙抽出钢刀,上前踏住他的小肚子,厉声斥道:“大胆的畜生,竟敢暗刺我家元帅。今日,我非要你的狗命不可。” 这彪形大汉一听,吓得面色如土,浑身打颤,慌忙叫喊:“陛下,你快给小人求求情吧!杨元帅,饶命啊!” 杨宗保站在一旁,望着彪形大汉冷笑不语。 谅祚怒目而视,高声问道:“你是何人?在朕面前,竟敢如此妄为?” 这彪形大汉闻听此言,心里说:哼,你装什么傻呀,你亲自叫我刺杀杨宗保,如今败露了,你想金蝉脱壳哇?你装傻,我不得不充愣了!不然,就没命啦!想到此,他结结巴巴地说:“陛下!小人叫,叫,叫范同!” 刘英问道:“什么?你叫‘饭桶’?哼!我看,你也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饭桶’。” “不。不是,小人叫范——同。” 谅祚问道:“是谁命你来刺杀杨元帅的?如实讲来。” 这彪形大汉闻听,心想:是你。我怎敢如实讲啊?我还得编瞎话开脱你这个国王啊!于是说,“陛下,无人派遣小人。是这么回事儿,小人一看陛下揭去了红布,以为是要品尝人头,便拿出刀子,打算将人头劈成两半,一半给陛下,一半给杨元帅。不料,被这位宋将给误会了。陛下你想,小人与杨元帅素不相识,一无冤,二无仇。再说,又是陛下请来的贵宾,小人为何要刺杀杨元帅呀?小人刺杀杨元帅,不是自找死吗?陛下,小人冤枉啊!” 刘英一听,怒不可遏,大声斥道:“住口!你竟敢花言巧语,推脱罪责。既然是劈人头,那为何用牛耳尖刀往我家元帅的身上捅呢?范同,快快如实招来。不然,我一刀削掉你的脑袋。” 谅祚一见刘英宽恕范同,担心范同说出真情,便耍了一个花招,假惺惺地说:“范同,在朕面前,你虽说不敢刺杀杨元帅,可是,你不经朕的应允,擅自取刀,怎能不令人生疑?今日,你给朕丢尽了脸面,真乃罪该万死!” 俗话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杨宗保闻听此言,早已识破了谅祚的阴谋:他不是要斩范同,而是想让范同离开这里,以便了结此事。于是,笑呵呵地说:“陛下,范同乃是一名小小的兵丁,未曾经历过大事。一时慌张,将事做错,怎可因此而斩首哇?看在本帅的面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杨元帅,范同做出此事,实乃无礼。” “嗳!俗话说,‘人有失脚,马有失蹄。’谁能不做错事啊?宽恕他吧!” “好,就依杨元帅之言。” 谅祚闻言,暗自欢喜,转首对范同喝道:“范同,多亏杨元帅讲情,才饶你不死。还不快快起来,与杨元帅叩头。” 范同一听,急忙爬到杨宗保跟前,连声说道:“多谢杨元帅讲情,多谢杨元帅讲情。杨元帅的大恩,小人终生不忘。” 刘英冷冷一笑,指桑骂槐地说:“哼哼!范同,你也真是一个‘饭桶’。好好演习刺杀的本领吧!以后,别再给西夏国丢人啦!” 谅祚闻听此言,知道刘英是在嘲笑自己,羞得面红耳赤,急忙吼道:“范同,还不快快滚了出去!” 范同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条夹尾巴狗,慌慌张张地跑出大殿。 谅祚本想借着“吃人头”来暗算杨宗保,使宋军失去首领,以卷土重来,挽回败局。可是,没想到被杨宗保抓住了把柄。他仍然不甘失败,又厚着脸皮说:“杨元帅,请坐下叙话。” 二人坐定,谅祚接着说:“杨元帅,方才范同那个奴才毛手毛脚,做出了不礼之举。嗐,真乃令人扫兴。这人头本是一道菜,并非真人头,它是厨师用肉末、白面、香油做的假人头。(奇*书*网^.^整*理*提*供)杨元帅,你若不信,请来品尝一下,味道甚美。”说罢,拿起一把小刀,割了一块儿,送到了嘴里。 杨宗保也拿起小刀割了一块儿,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摇头:“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 谅祚问道:“元帅,此话何意?” 杨宗保说:“我应邀赴宴,本想尝尝真人头,想不到吃的是假人头。且索然无味,令人失望啊!” “这......” “陛下,可否做一道真人头菜呀?” “哪里能有真人头?” “将方才那个彪形大汉的人头割下来如何?” 谅祚一听要割真人头,立时慌神了,连连摆手说道:“真人头吃不得,真人头吃不得呀!” “陛下,不必慌张。本帅说割那彪形大汉的人头,乃是一句戏言,怎可当真?不过,你这人头宴只是以假充真,借以吓人罢了!” 杨宗保这么一说,把谅祚说得满面羞惭,不知所措。为了摆脱窘境,谅祚故意把话岔开,说道:“杨元帅,请接着品尝。” 杨宗保神态坦然,随即附和说:“陛下,请!” 杨宗保又吃了一块儿,一看天近午时,说道:“陛下,这纳贡、称臣之事,何时商议?如无暇商议,本帅就要告辞了!” “请留步。朕暂且告便,去去就来。”说罢,起身就要退席。 杨宗保见谅祚要走,大喊:“且慢!” 话音未落,刘英一个箭步蹿到谅祚身后,“趴”的一声,用左手掐住了谅祚的脖子,右手紧握匕首顶住了他的后心,厉声说道:“谅祚!抛下客人,自己告便,如此有些不礼吧?” 谅祚没想到刘英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啊”的一声,用眼向四周扫了一下,想叫番兵过来解救。 此时,杨宗保大声断喝:“哪个敢前来解救,我就先割下他的人头,摆一次真的人头宴!” 两旁番兵一个个被吓得呆如木鸡,谁也不敢向前迈动一步。就在此时,从寺外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番兵,一进门就匍匐在地,口喊:“启奏陛下,大事不好!” 谅祚猛一激灵,本想答话,可他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此时,杨宗保点头示意,说:“谅祚,让兵丁禀报!” 谅祚无可奈何,有气无力地说:“好!你说吧,何事惊慌?” “宋朝人马将龙潭寺团团围住了!” 谅祚一听龙潭寺被围,哆哆嗦嗦地说:“这是为何呀?” 杨宗保冷笑一声,说道:“为写降书。不过,写降书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谅祚。” “对,叫谅祚写降书!”随着话音,走进一个人来。 欲知此人来自何处,姓甚名谁,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杨宗保班师回朝宋真宗设宴庆功 杨元帅让谅祚写降书的话音未了,“噔噔噔”走进一个人来。谁呀?就是在平凉国被招为驸马的白马将军高堇。 有人问:“他不是跟着王后左金凤,到平凉国与公主拜堂去了吗?”诸位不知,高堇去到平凉国,与公主沙丹丹拜罢了花堂之后,就总想着重返前敌,可总是逃不出来。 第232章 为什么?有两个原因:一,公主沙丹丹非常喜爱高堇,自从拜堂以后,终日守在高堇的身边,寸步不离开;二,王后恐怕高堇私返前敌,让国王沙陀龙下了一道密旨——没有王后的许可,不准驸马出宫。这样,高堇自然就难以逃出皇宫了。 有的又问了:“既然如此,那高堇怎么又逃出了皇宫呢?”前面已经说过,延安府危机之际,杨宗保携带走线铜锤来到前敌,破了龙金环的走线鞭,西夏国连连败阵,迫使他不得不从延安府撤兵。而后,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和呼延否显也都从延安府返回了京都。王后得知此信,告诉了高堇,这为的是让高堇不再牵挂延安府被困之事,安心在平凉国居住。从此,对高堇管得就不那么严了。高堇呢?他认为西夏国虽说从延安府一带撤兵了,可并未伏首认输,停止攻打宋朝。谅祚一贯出尔反尔,诡计多端,说不定哪一日还要侵犯大宋疆土。高堇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尽管王后一再对他说前敌无虑,要安心居住,可他还是不安心在平凉国,时刻想回前敌。碰巧,这一天下午,王后病了,公主前去看望。高堇一看这是个好机会,便改换了驸马的衣着,留下了一封书信,出了皇宫,就直奔延安府而来。到了延安府,他听说杨元帅带着刘英到人头山赴人头宴去了,父帅高君保带领着孟定国、焦廷贵和岳安等众将士,按预先定下的计策,也到了人头山接应杨元帅去了,不由得暗自思量:“西夏国王谅祚兵败峡谷口,摆设人头宴,定然不怀好意。杨元帅只身去探龙潭虎穴,虽有父帅前去接应,要万一遭到暗算呢?”想到这里,他没感停留,立即驱马直奔人头山而去。 高堇来到人头山外,见父帅高君保率领的人马已将摆设人头宴的龙潭寺团团围住,急忙上前问道:“爹爹,杨元帅现在哪里?” 高君保见高堇突然来到人头山,问明了高堇如何离开平凉国前来人头山的经过,便急忙说道:“你来得正好。杨元帅现在龙潭寺内,吉凶不明。我与杨元帅预先定好计策,要我率领人马,在今日正午赶到龙潭寺接应。现在已到午时,我命你赶快闯入寺内,见机行事。” 高堇见龙潭寺外屯驻着众多番兵,担心硬闯要遭到番兵的阻拦,问道:“父帅,要我一人进寺,还是要我带兵进寺?” 高君保摇头说道:“不需带一兵一卒。你要知道,延安府一仗,我大宋的将士把西夏国打了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眼下,他们从上到下,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哪个还敢与我大宋为敌?你尽管放心前去吧!” “孩儿遵命。”说罢,高堇昂首挺胸,直奔龙潭寺而去。 众番兵见从宋营走来一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军,不仅不敢前来阻拦,还连忙让出了一条夹道,让高堇顺顺当当地往寺内行走。 有的问了:“西夏国带兵的将领是谁呀?为何不敢露面啦?”不是别人,乃是带着九头魔到东京比武、逼迫三帝真宗写降书的二王千岁龙银环。有人又问了:“龙银环不是在天台山受伤之后,去养伤了吗?在延安府带兵打仗的是他哥哥龙金环,为何又换成龙银环了呢?”龙金环在延安府受伤败阵之后,国王谅祚就命他回京养伤去了。恰好就在此时,龙银环伤口痊愈,所以谅祚便命他来至人头山,代替龙金环领兵打仗。 龙银环虽说奉命守护龙潭寺,妄图利用人头宴使杨宗保降伏,没想到人头宴没散,宋朝的大队人马便把西夏国的人马和龙潭寺围了个风雨不透。龙银环本是在东京和天台山两次受挫的将军,眼下又见宋军来势凶猛,,锐不可当,还怎敢率兵抵挡呢?领兵的胆怯,当兵的胆更小。所以,高堇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龙潭寺。 且说高堇一进龙潭寺的大门,恰好赶上刘英将谅祚抓住。接着,又听到杨宗保喝令谅祚写降书。所以,他便接了一句:“要他谅祚写降书!” 杨宗保听到有人断喝,抬头一看,见来人是白马将军高堇,不由心中暗喜,没有细问高堇,便说:“高贤弟来得正好,你我一同处置谅祚!” 杨宗保、高堇落座之后,杨宗保又对西夏国王说:“谅祚!你西夏国本应安守国土,交好邻国。可你自不量力,一意孤行,先是勾结我大宋的内奸周恒威篡位,接着又大兴不义之师,进犯我大宋疆土。到头来,落了个损兵折将,连连败北。我来问你,今日可认输服罪?” “小王知罪,小王知罪。” “知罪便好。刘英,把他放开,叫他坐下回话。” 刘英放开谅祚,搬来一把椅子,命谅祚坐了下来。 杨宗保见谅祚畏畏缩缩坐在一旁,说道:“谅祚!你是一国之君,我大宋也不难为于你,只要你写下降书,保证安守疆土,不再侵犯大宋便可。不过,这降书必须由你国左班丞相沙般亲自带到东京,亲手呈于我大宋皇上,一来表明你西夏国的诚意,二来也好与大宋的国贼周恒威对质,并将你西夏国勾结周恒威一事说个一清二楚,以便我大宋惩治国贼。” 谅祚连连点头,躬身说道:“小王照办,小王照办。” 说罢,谅祚便吩咐番兵拿来文房四宝,当场写了降书,并将左班丞相沙般传到寺内,命他跟随杨元帅前往东京,向三帝真宗呈递降书。 简短捷说。杨宗保和高君保、高堇等率领人马,带着沙般,当日傍晚,便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延安府。延安府城内的黎民百姓,听说杨元帅在人头宴上取胜,西夏国写了降书,全城沸腾,奔走相告,人人赞颂。 次日天明,杨宗保来到校场,点齐人马,命孟定国、焦廷贵暂时留在延安镇守边关,由高君保、高堇、刘英等人押着沙般跟他一同班师回朝。 三声大炮响过,杨宗保率领大队人马出了校场,来到大街之上,只见大街两旁人山人海,焚香奏乐,箪食壶浆,前来送别。杨宗保坐在马上,双手抱拳,向大街两旁的黎民百姓,频频施礼致谢。正是: 宗保边关建奇勋, 万民感戴赞忠臣; 箪食壶浆来相送, 留下美名传后人。 话分两头。按下延安百姓送别杨宗保凯旋回朝的热闹景象不表,再说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和王爷呼延否显。他们自那日离了延安府,回至东京,向三帝真宗奏明了延安府解围、西夏国人马败走峡谷口以及拿住了国贼周恒威等情况,真宗万分高兴,并传下圣旨:满朝文武大摆宴席,为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和呼延王爷接风洗尘;将谋害公主、勾结西夏国的周恒威打入天牢,等候杨宗保回朝再来发落。 这一日,真宗临朝,正在与文武大臣议事,忽听黄门官上殿启奏:“万岁,杨元帅差快马进京呈递告捷表章。” 真宗一听,急忙说道:“快将表章呈上。” 黄门官将告捷表章递与内侍,内侍奉与皇上。真宗看罢,拍案称好,立即递与双天官寇准:“寇爱卿,你向满朝文武宣读这道表章。” 寇准接过表章,大声朗读: 微臣杨宗保自奉旨征西以来,托皇上之福,承天地之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延安府解围之战,一举大获全胜。敌将左肩王龙金环身负重伤,落荒而逃。西夏国王谅祚贼心不死,困兽犹斗,依恃人头山之险,摆设人头宴,妄图使微臣就擒。微臣借吾皇神威,前去赴宴,识破其诡计,击败其毒辣手段,迫使谅祚修下降书,从此安守西夏疆土,不再妄动干戈,永与大宋交好。高君保元帅班师回朝之日,即由西夏国左班丞相沙般,将降书呈递吾皇。谨此启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杨宗保顿首 寇准读罢表章,满朝文武欢欣鼓舞,山呼万岁。接着,真宗降旨,东京城内黄土垫道,清水泼街,准备迎接杨元帅凯旋回朝。 真宗传了旨意,正要离位退朝,只见八贤王赵德芳出班奏道:“叔王,且慢退朝,儿臣尚有一件大事启奏。” 真宗一愣神儿,急忙问道:“有何大事启奏?” 八贤王赵德芳奏罢,真宗准奏,散朝。 杨宗保率领三军回到东京之时,全城百姓扶老携幼,涌上街头迎接。众百姓迎接杨宗保的热闹景象不作细表。 再说杨宗保。杨宗保回京当日,安歇在馆驿。次日天明,杨宗保来至金殿,参拜真宗已毕,真宗忙赐御椅,命宗保坐在了龙案旁。 此时,一黄门官上殿奏道:“启奏万岁!八千岁、佘太君和穆桂英回朝面君,现在宫门候旨!” 真宗俯身说:“快快宣他们上殿!” 黄门官传旨,不多一时,赵德芳搀扶着老太君,后跟着穆桂英来到金殿。真宗见他们进来,立即离开龙位,满面笑容地过来迎接。老太君刚要躬身参拜,真宗急忙扶住,用双手将老太君搀上金殿,赵德芳和穆桂英也随之进殿,一一赐椅坐在了龙案旁。 说到这里,有的问了:“老太君不是带领全家在火塘寨为杨郡马守孝吗?怎么此时由赵德芳陪同回朝来了呢?”前面说过,真宗离位退朝时,赵德芳说:“尚有大事启奏”。什么大事呢?就是在杨宗保凯旋回朝,满朝文武为他庆功之时,一定要把为大宋屡建奇功的两员女将——佘太君和穆桂英请来,一同论功行赏,方显皇上体恤杨家代代忠良的一片至诚之情。真宗连连称是,于是,便命赵德芳去至火塘寨,请来了佘太君和穆桂英。 真宗请佘太君、杨宗保、穆桂英坐定,便命黄门官传西夏国左班丞相沙般拜见。 第233章 不多一时,沙般手捧降书来到金殿,向真宗行过三拜九叩之礼,呈上降书,侍立一旁。此时,刘英、岳安率领武士将国贼周恒威押至金殿,真宗喝令他与沙般对质。沙般喏喏连声,将他如何勾结周恒威之事,一一讲说清楚,周恒威供认不讳,并且招认了杀死公主而嫁祸于杨宗保、妄图篡位卖国等诸般罪行。至此,真宗皇帝早已愤恨难忍,急令武士将周恒威推出宫门,斩首示众。 简短捷说。周恒威被斩首之后,真宗又警告沙般:“你回到西夏国,要告知谅祚,从此必须安守国土,永与大宋交好,不得再行不义!” 沙般唯唯称是,退下殿去。 真宗见一切都已料理完毕,遂命内侍传旨:满朝文武摆宴三天,为杨宗保庆功,为佘太君、穆桂英贺喜。正是: 忆昔阴霾笼帝京, 是非颠倒奸欺忠; 杨门舍生扶社稷, 开天见日庆升平。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5:《杨文广征南》 作者:郝赫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回杨文广慰劳三关界曹振升阻劫五凤车 英姿飒爽,神威抖沙场。一代英杰杨文广,天下谁人敢挡?堪笑反叛李青,寿州作乱兴兵,引出一段史话,端倪尽在书中。——调寄《清平乐》 北宋乾兴元年,真宗皇帝赵恒一病不起。临危传下遗语:钦命皇六子继承帝位。这皇六子名叫赵祯,遵旨入统,驾幸金弈,成了北宋王朝的第四代君主,史称“仁宋”。新君即位,百官晋爵。天子脚,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了! 这日早朝,三呼万岁。皇帝看了看左右,面带冷笑:“嘿嘿,诸家爱卿,中秋节还没到,你们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丝绵,看来,很是知冷知热呀!” “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文武大臣立刻跪间了一片。他们心里明白:皇上话中有话,分量不轻,暗中包含着谜责的意思。皇帝叹道:“我太祖皇爷以武功定夭下,江山来之不易。大宋立国六十余年,又有哪天太平过了?如今,你等只图在京享乐,把国家安危却忘到九霄云外了!” “臣等该死!”大臣们诚惶诚恐,心中又很纳闷:皇上为什么发怒呢?“哼!”皇帝早己看出了大臣们的心思,不由轻轻摇头。“朕刚刚即位,你们以为朕在树威吗?错了,错了!上承天恩祖德,朕入大统。虽不敢称兢兢业业,却也不敢有半点粗心。昨夜二更,朕在养心殿批阅公文时,见到三关大元帅杨宗保打来的一封奏折。奏折中声称:塞外冬来早,八月中秋,已现霜雪。可是八十万边关将士,至今还穿着单衣,国家的棉军装迟迟不见送去。你们想想,让守土将士身穿单衣爬冰卧雪,一旦发生哗变,大宋江山危在眼前!” 大臣们这才明白:皇上发怒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契丹辽国和大宋朝已经打了好几十年。如今,全仗着杨宗保统帅八十万大兵镇守边关,辽国才不教轻举妄动。边关一旦出事,京都立刻危险。皇上为了他的江山,应该发火。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朝中各衙门分工不同,皇上不能“一勺烩”呀!在金奕殿上,大臣们虽然不敢争辩,却都把目光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是谁?他就是北宋名臣,枢密院正使文彦博。 北宋初年,枢密碗负责军事后勤工作。如筹集军装、战马、粮食、车辆、武器、晌银等等,职权范围就像今天的总后勤部。“一把手”称为“正使”,正使下边还有“副使”。众所周知的“包青天”就当过枢密院副使,专管军马事务。闲话带过,当时的枢密院正使由文彦博担任。这位文大人品行端庄,才高八斗。他见皇帝怪罪,连忙上前拜见:“启奏陛下,臣受皇思浩荡,绝不敢推卸责任,只是…… “只是什么?”仁宗皇帝面沉似水。“根据我朝规定,边关将士的御寒棉衣,应该每三年发放一套。去年冬天就到期了,理应及时发放,却未能送去”“为什么不送?”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 “前年春夏之问,河南、湖北、安徽等主要产棉区大早六个月,棉田枯毁,至使棉价暴涨,比往年贵了三倍。为节省国库开支,老主真宗皇爷与三关大帅杨宗保商议,能不能晚发一年冬装。杨元帅深识大理,处处替国家着想,凭着他崇高的威望,向边关八十万将士说明情况。将士们相信主帅,破烂冬装又凑和了一年,虽说有些怨言,终究未出大错……” “也罢!”仁宗点了点头:“既是老主钦定,与卿无关。那么,今年为什么还在拖延?”“边关共有八十万将士,枢密院现有冬装七十万套,还差十万套,本应赶制。每套冬装按四两三钱计算,尚需白银四十三万两。由于老主皇爷不幸驾崩,户部财政司把这笔军费调归丧仪使用,至今未能划入枢密院。臣向户部催问过数次,怎奈户部亏空……” “知道了。”仁宗心里也明白:为了他老爹的丧事,花了上百万两银子。这事涉及到皇家脸面,不能再住下追究了。“文爱卿,国家财政要有规划,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今后不能再干了。依朕之见,所缺十万套御寒冬装就不必动用国库了,朕与后宫殡妃捐赠五万套,剩下的五万套由全班大臣按职务高低捐赠,不知诸爱卿可舍得吗?” 大伙心说:得,皇上岁数不大,心眼不少。圣旨传下来了,舍得也得捐,舍不得也得捐,“吾皇万岁,臣等为国分忧,理所当然。”仁宗大悦:“文爱卿,朕命你一个月内,凑足冬装,三个月内,送到边关。若贻误军机,拿你试问!” “臣愿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保证完成皇命。只是还有一个请求……” “奏来。”“再过三个月,边关天寒地冻,八十万将士,肯定怨言四起。臣恳请陛下派一名钦差,立刻赶赴边关,向杨元帅说明情况。只要将士们再忍两三个月,一切后患便可消除了。“你想得很周到。”仁宗思虑片刻,左右问道:“诸家爱卿,你们谁愿领旨,当这钦差?”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言不语。仁宗皇帝大笑起来:“朕早就预料到了,你们谁也不愿当这个钦差。第一,你们在京都享乐惯了,边关风沙四起,霜雪茫茫,诸位都经不起这旅途之苦。第二,凡是钦差出京,都能捞到点实惠。可是杨元帅为官清贫,不会给钦差送礼呀!第三,棉衣不到,将士们肯定怨恼。那些武夫天不怕,地不怕,若拿钦差撒气,会有性命之忧。为此,你等躲还躲不及呢,谁肯讨这倒霉的差事!” 大臣们的心思被皇帝说破,一个个神态尴尬。“其实,你们想去,朕也不想派你们去。哪位奉旨钦差,朕已选定了。来呀,速去天波府,宣少帅杨文广金殿见驾!” 皇上派杨文广当钦差,有三条好处。第一,杨文广今年才十三岁,小孩当钦差,何等光彩荣耀?无形之中,拢络了杨家将。第二,大帅杨宗保镇守边关已经九年,让他父子欢聚,杨元帅感激皇恩,更会忠心保国。第三,边关将士不见棉衣,牢骚再大,冲着杨元帅的面子,也不会难为这个小钦差。一举三得,何乐不为?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少帅杨文广当上奉旨钦差,以慰劳边关将士为名,带着御酒、宫绸、黄金、白璧,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三关界。再说三关大元帅杨宗保扎兵宁武关,日日操练兵马,为国守疆。他闻报钦差光临,急忙迎出十里,相见之后,才知钦差却是文广。国礼大于家法,杨元帅上前拜见:“下官杨宗保参拜钦差,请钦差大人宣读圣旨。” “杨元帅请起。”文广虽说年幼,却懂得礼节。他开旨宜读,无非是赞扬边关将士,按职务高低,各有赏赐。读旨完毕,交与内侍。这才抢行几步,双膝跪倒,抱住父亲的双腿,大礼参拜:“爹呀,您可把儿子想死了!” “起来,起来。”杨元帅见儿子这么高了,不由眼圈发红。“你还是个孩子,皇上派你当钦差大臣,天恩浩荡呀。来,随父回关,我再给你介绍诸将。”大家回到宁武关,走进帅虎堂。杨示帅说道:“文广,先去拜见两位提督,一位孟定国,一位焦廷贵,都是你的叔父。” 文广知道,这二位叔父是孟良、焦赞的儿子,跟老杨家几辈子交情了,亲如手足。于是双膝跪倒,如事长亲。喜得二将眉开眼笑:“起来,快起来,老侄呀,你虽然是小辈儿,可又是大钦差,我们哥俩可不敢当。” 文广最会说话:“什么钦差呀,在您二位跟前,我跟亲儿子差不多。”焦廷贵最纯朴,哈哈大笑:“老侄,你小子真招人稀罕呀!我原先合计,皇上不给棉袄,派个钦差赏点破烂,本想给钦差点颜色看看。可是你小子当钦差,二叔没话说了。途中累吗?” “着急见我爹,走的挺快,但是不累。”“好,好,今天晚上,老侄再辛苦点,二叔给你洗尘。”孟定国笑道:“老二,看把你乐的。今天晚上,宴请钦差,会见诸将,那是国家的规矩,还用你洗尘吗?” “对,对,皇上派来的人,就是规矩多,我把这碴忘了。分当日傍晚,三关排宴。上百名将领又拜见了小钦差。杨文广谈吐高雅,不卑不亢,把御寒棉衣的事情向大家讲明:“各位将军,论起来,你们都是我的伯伯、叔叔。 第234章 我这当侄儿的,绝不教哄骗大家。朝中枢密院正使文彦博文大人你们早有耳闻吧?论品德、论资历、论才学、论地位,谁不敬佩?就因为缺少十万件棉衣,差一点被皇上免职!当今皇上是位明君,心里惦记着边关。他和后宫缤妃捐赠五万套棉衣,剩下的五万套,文武大臣们包啦。文大人还立下军令状,八十万套棉衣,三个月内送到边关。我临出京的时候,万岁爷跟我说。边关都是高级将领,国家的脊梁,一定会替国分忧,坚持三个月,不在话下。我那曾祖母佘老太君也说了:边关那些大钭,跟你爹就像亲弟兄。你爹当元帅,谁也不能带头闹事。各位伯伯、叔叔,我说的这些话,你们都相信吗?” “信!”任何年代、任何人,都喜欢“戴高帽”,边关将领们被杨文广捧得高兴一个个哈哈大笑。“钦差大人,役说的。皇上和佘老太君都这么看重我们,论公论私,三个月能送来冬装最好,再晚几天送来也行!”大帅杨宗保心中暗喜:文广虽小,很会办事。用平平常常的几句话,把将领们的火气都熄灭了。我要好好培养他,再过十年,也许会成为国家栋梁。 当晚,父子同室,说话到天亮。文广把曾祖母佘太君、祖母柴郡主、母亲穆桂英及小弟弟杨文举、小妹杨金花的状沉一一告诉了父亲。杨元帅得知全家安宁,心中也很高兴。眨眼过去两个多月,朝中将八十万套冬衣送到边关。这两个多月,仁宗皇帝天天提心吊胆,唯恐边关闹事。结果,边关平静,投出丝毫差错。仁宗明白,这都是杨文广的功劳。心中暗道: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很会办事,再过几年,胰要对他重用。 却说押运冬衣的两位总管,一位叫赵化,一位叫孙千,他们都是枢密院的六品主事。手续交接完毕,二位主事拜见杨宗保:“帅爷,您家公子露大脸了,听我们文大人说,皇上天天夸公子,说他会办事。我们文大人让下差转告帅爷,皇上有话,公子不用立刻回京,可以陪着帅爷在边关过年。父子团聚,天伦之乐。” “有劳二位上差。”杨宗保明白:俩人这是讨好呢,‘得赏点银子。不过,根据一般规矩,冬装送到了,奉旨钦差就得回京交旨。皇上让儿于陪自己过年,这也算很大的恩典。离京九年了,亲人陪着过年,这还是首次,杨元帅当然高兴。他打发了二位主事,又向各道关口分送冬衣,一直忙到年根底下,才算消停。 今年过得很热闹,一来冬装到手,无忧无虑,二来有文广在身边,增添了奋庆。这些细节也就不必多说了。过了初五,杨元帅吩咐:“文广,你来了四个多月,该回京了。既得金城交旨,又得回去拜见曾社母、祖母和母亲,省得她们惦念。“爹,我还没住够呢。”“不行,论公论私,你明天也得走。”“这……孩儿遵命。” 孟定国、焦廷贵等边关将领听说文广要走,都依依不舍。初五晚上,诸将摆酒为文广浅行。席间,焦廷贵举杯说道:“老侄,你们杨家将辈辈出英雄,到了你这辈,属于第五代了。你二叔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文明词,就希望你能超过前四代,即便超不过,也得当个忠正无私的好人。来,二叔敬你这一杯。” “谢谢二叔,侄儿不敢当。”饯行酒吃到三更方散。文广稍事休息,辰时动身,与父亲洒泪而别。在边关的时候,文广不想走。离开边关,又心急似火,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向京都拜见尊亲。边关距沐梁两千多里地’文广心想:如果单人独骑,每反能跑四百里,五六天便可迸京。怎奈身边还有一些随从、差宫,只得减速。每天跑二百里,十天后进京,正好阵着曾祖母欢度元宵节。主意拿定,快马加鞭。由于他是钦差大臣,随从们只得紧跟。 眨眼十天,正月十五下半晌,渡过黄河。文广马上说道:“各泣,你们慢慢走吧,我得先行一步,今日天黑之前,必须见到曾祖毋,陪同地老人家过灯节。一切公事,咱们节后再办。”说罢,一马先行,奔往京城。别人想追也追不上了。为啥?杨家将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普通坐骑,哪有它快。 天色渐晚,满月当头。文广总算赶到京郊。抬头看,眼前闪出一片松林,少帅本想穿林而过。谁知刚刚入林,就听林外人喊马嘶:“逃犯,快快出来受绑。再不领罪,我们就要杀迸去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噢?”文广一愣,怎么回事?听林外的口气,似乎在捉拿逃犯。我虽然没有公职,也是个临时的钦差。为国家效力,理所当然。想到比处,文广四处查看。果然,在一裸粗壮的松树后面,隐藏着一入。文广一伸手,得胜勾上摘下长枪,跳下战马,向那人逼去。 “你……”那人轻轻叫道;“你可是文广贤弟吗?”“啊?”文广一惊:仔细观看。“哎呀,曹二哥,你这是怎么的了?” 书中交代:这人名叫曹振升。早年,宋太祖赵匡撤攻打天下时,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叫曹彬,官拜前路军总监之职。北宋开宝八年,曹彬挂帅攻打南唐,南唐后主李爆投降。曹彬因功晋升兵部尚书。到了太平兴国三年,曹彬又跟随宋太宗赵光义平定北汉。有一次,宋太宗被困,曹彬舍生忘死救出主公,立下天大的功劳,因而破格加封“济阳都王”。三帝真宗即位不久,曹彬病故京师,皇帝曾亲临王府吊丧,给了曹家很高的荣誉。 曹彬有二子一女。一长子曹环、次子曹踪、女儿曹琳。根据国家规定,长子曹坏承袭爵位。但是一辈降一级,他不能再当“郡王”了,只能受封“济阳公”。北宋初年,公爵也没有儿个,地位相当高了。除此而外,又由真宗皇帝主婚,将曹彬的幼女曹琳嫁给了铁帽一子王爷郑子明之子、第二代汝南王郑印为妻。这样一来,曹家三兄妹,一个是“公爷”,一个是“王妃”,唯有排行中间的芥凉无爵无位,成了“官贵闲人”。 却说曹珠性情宽厚,与世无争。除了读书,别无爱好。他也有二子一女。长子曹恢,次子曹愉,女儿曹治。两个儿子才气平平,无所作为。女儿曹怡却知书识礼、贞静娴椒。除此而外,容貌十分娇艳,特别美丽。她十六岁那年,被选人太子东宫,第二年被太子赵祯立为次纪。真宗驾崩,赵祯即位,加封曹怡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郭皇后。 再说郭皇后,祖上很有根基,自称大唐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代。她父亲郭崇是乎卢军节度使,掌管重兵。郭皇后的容貌和学识都好,只有一个大毛病,为人十分嫉妒! 仁宗少年登基,除了郭皇后、曹皇贵纪之外,又纳了几个塞妃。其中有个张贵人,不但娇艳,并十分妖冶,被仁宗皇帝当成了心肝。对于这件事,曹皇贵妃一笑了之,郭皇后却醋性大发。她乘着仁宗临朝,打了张贵人二十个嘴巴,并且用小刀在张贵人的俊脸上割了两个“十”字:“哼,小骚狐,我给你把相破了,看你还敢不敢在皇_曰良前犯贱!” 张贵人受不得这种苦,吞金自尽。仁宗闻讯大怒,立刻找来几位年老的重臣,商量对皇后如何钊裁。老臣吕夷简奏道:“自古以来,皇后位尊,母仪天下,不可轻易处罚。再有,皇后之父镇守平卢,大兵在握……”仁宗明白:重罚皇后,势必引起平卢军节度使郊崇的不满。万一出事,也不好收给:“罢了,依朕本意,理应将她打入冷宫。看在诸卿分上,从轻处理。今门起,郭氏降为皇责妃,曹氏晋封皇后,钦此! 圣旨传下,郭、曹涣了个位置。郭氏见皇上真正动怒了,只得请罪。从此,仁宗再也不去郭氏为寝宫,把她“晒千儿”了。曹皇后过意不去,劝了仁宗几次,仁宗仍是不理。曹后无奈,只得自己体贴郭氏,仍尊称“皇姐”。 却说张贵人自尽之后,仁宗觉得寡淡无味。后宫虽有三千粉黛,他却看不进眼里。宫中私下议论;咱们宫家成了“唐明皇”,除非把“杨贵妃”请回来,他才能重见笑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仁宗身边有个秉笔太监,名叫高升,大伙戏称他“高力士”。高升心想:我即称“高力士”,就该替皇上寻找“杨贵妃”。老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寻访,还真被他找到一个,那就是户部侍郎庞文的女儿庞赛花。 这天,仁宗皇帝看罢公文,又闷闷不乐。高升一见,知时机已到:“万岁爷,见您发愁,奴才心疼。我给您讲个笑话,让您开开心吧。前天,您派奴才去户部送一封公文,正赶上中午,户部的几位堂官都回家吃饭。奴才伯误了公事,就跑到左侍郎庞文庞大人的家里,把公文交给他了。庞大人对奴才十分客气,非留我一块吃午饭,我就留下了。要说呢,男女不同席,嘻嘻,奴才净身了,庞大人也不用防备浅,就把夫人、小姐都叫了出来,给奴才敬酒,奴才一见老庞的女儿,嗐,眼睛有点发直……” 仁宗一听,还真让他逗乐了:“嘿,你个狗东西,既然净身了,一见女人,怎么还胡思乱想?”“万岁爷,您猜我想啥呀?就说庞大人那个女儿,简直跟死去的张娘娘一模一样。当时,奴才吓了一大跳,张娘娘吞金死了,奴才亲报目睹,想么又在庞府活了呢?仔编一看,庞家女儿比张娘娘年轻……” “真的那么像吗?”仁宗兴趣盎然。“奴才可不敢欺骗万岁爷。”“嗯,联自有主张。”第二天,以曹皇后的名义传出懿旨:宫内要刺绣凤裙,宣户部侍郎庞文之女庞赛花等人后宫晋见。这是公开的理由,真正日的是审视庞女,结果,宫中全看呆了,那庞赛花简直是张贵入显灵! 第235章 仁宗大喜,立刻加封庞赛花为贵嫔,比张贵人更高一等。庞贵嫔不仅娇艳、妖冶,还会弹唱,更会“发洋贱”,把个仁宗哄得天旋地转。当叩传旨:晋升庞文为户部尚书,加号“太师”。宫中秉笔太监高升介绍有功,升任秉笔处总管。从此,三千粉黛失颇色,庞贵嫔一人得宠。 这晚,皇帝又幸临贵殡宫,谁料庞氏一笑:“万岁爷,从明天起,您,您往别处去吧。”“噢?爱殡,此话怎讲?”“臣妾……”庞氏俊脸娇红,“臣妾怀上了龙种……”“真的吗?”仁宗大喜。“时至今日,联还役有一个子女。好,好,不论太子还是公主,只要你生下来,肤就封你为贵妃。” “一个皇上家,就那么小气呀?我现在就想当贵妃!”“这……也罢,朕明日就传旨!”仁宗确实没有子女。就连他的接班人五帝英宗也是他的侄儿。历史上究竟有没有庞妃,庞纪是否生过孩子,咱也无需考证。反正一句话:这个受宠的女人平步青云,入宫两个月,当上贵记,也就是娘娘堆里的“三把手”。 曹皇后为人坦诚,并不在意。郭皇贵妃旧病复发,对庞氏恨之人骨。怎奈今非一昔比,自己不是皇后了。名义上排在“第二位”,实际上无足轻重,只得忍气吞声,伺机行动。机会来了。正月十五,庞贵妃省亲,回家看望父母。按照皇家规定,只有皇太后、皇帝、皇后三个人才能使用满朝銮驾,皇贵记、贵妃只能使用半朝銮驾,贵殡、贵人仅有四分之一銮驾。可是庞贵妃受宠,自觉得高高在上。为给庞家壮门面,她违犯礼仪,竟让宫人打出满朝銮驾! 什么叫“满朝銮驾”呢?据史书记载.皇帝坐的车叫“五龙车”,车篷顶上伸着个大龙头,车篷四角又有四个小龙头,合称“五龙”。至于皇太后、皇后坐的车则把龙头换成凤头,称之“五凤车”。不论龙车、凤车,统称“御辇”。御辇左边是青龙旗、右边是白虎旗,中间引路的是万岁旗,旗上绣着“己”字。车的最前方是黄播、黄旅,下边跟着四名太监,举着指、掌、拳、横四种器具,算是护卫队。车的后面跟着执扇、掌扇、龙凤扇。执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金瓜,掌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钺斧,龙凤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朝天镫。这所有的器具中,朝天镫品位最高,只要发现可疑的人,用它打死勿论!至干外围的羽林兵,可多可少,不在銮驾之中。看官若说:皇上真会摆谱。对了,要不怎么都想当皇上呢! 半朝銮驾低于满朝銮驾。首先,车篷顶上没有伸出的大凤头,只能称作“四凤车”。虽有青龙旗、白虎旗,却无万岁旗。至于黄幡、黄旄,也都换成了白色。车后边有执扇、掌扇,没有龙凤扇,有金瓜,钺斧,没有朝天镫。少了这件器具,兢少了杀人的特权。为此,庞贵记觉得脸上无光,才让宫人把半载銮驾换成满朝銮驾。 宫廷礼仪处总管太监名叫梁丰。他既不放得罪庞妃,又怕担责任,急忙将此事报告皇后。怎奈皇后正在午睡,梁丰不放惊动,只得按顺序报告了夫宠的“二把手”郭皇贵记。郭氏闻讯大喜,并不队拦。待龙妃造成事实,自己再下狠手:怎么办?她向梁丰吩咐:“庞纪得宠,爱如何便如何吧!”吩咐之毕,又用皇后的口气给曹家写了一封家信。家信上说:庞妃违犯章法,动用了满朝变驾,心目中藐视曹家皇后。为此,请娘家人出面,皿劫凤车,砸碎变驾,以此惩处庞妃! 这封家信传到曹府,曹家人一于分为难。因为皇后的命令就是“懿旨”,不听不行。可是阻凤车、砸銮驾的大事,外臣怎敢动手?“各位尊长,”说话的是个少年,他乃曹琮之孙、曹恢之子,也就是曹皇后的娘家侄儿曹振升。“依我之见,这事很难,你们都不便出头,还是我去一趟吧。皇后是我姑母,庞妃也算长辈,我以晚辈的身份去劝劝她。她若收回满朝变驾,当然最好。若是不收,咱也没办法,总算对皇后姑母有个交代。”“只好这样,你要小心”。 曹振升来到街头,拦住五凤车。他本想劝说庞妃,谁料,不劝倒好,这一劝,庞妃怒冲牛斗:“哼,你们曹家出了一个皇后,全家人却都来管我了来呀,朝天镫侍候,打死这奴才!”振升年轻火气盛,心说:听不听由你,怎么随意杀人呀?一怒之下,抽出防身剑。那个执掌朝天镜的太监狗仗人势,手擎器具,追杀振升。振升用剑一搪,坏了,把朝天镫的紫藤杆拦腰砍断。皇上家的东西都挺神圣,太监怪叫:“你敢造反!”说着,手拿半截杆子追打。振升再次用剑一搪,更坏了,太监衬趟超,脑袋碰上剑头,当场身亡! 振升大惊,知道锅到临头,急忙转身逃跑。他从一个前卫太监胯下夺过一匹马,也不敢回家,直奔城郊。月色茫茫,闯进松林。他在暗处,追捕的羞官唯恐松林中有裸伏,不敢轻易闯人,只在林外呼喊。无巧不成书,恰恰此时,杨文广也走入松林。 “曹二哥,”文广认识振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信?”“哎呀,文广贤弟,一言难尽!”振升不及细说,只是简单叙述了几句。“嗐,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受了皇后指派,她庞娘娘凭什么杀你?曹二哥,你在这等着,小弟出去与他们讲理。”文广说罢,飞身上马,闯出松林! 第二回黄侍郎围困夭波府佘太君笑闹九龙廷 杨文广来到松林外边一看,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原先以为,松林外边只不过有几十名太监,最多再有点羽林军。勒马观瞧,只见黑压压一片正规部队,盔甲鲜明,刀矛齐整。为一首者年龄在三十上下岁,头戴铁铁盔,五曲赞缨罩顶,身穿索子甲,外披黑罗袍。手中举着一杆三股权,威风凛凛,满脸杀气。从服饰上看,最低也是个四品武官。怎见得?先说头盔,武将头盔顶上有个赞缨,赞缨的“弯曲”越多,职位越高。兵马大元帅是“九曲”,二品、总兵、副将、提督等是“七曲”,三四品都是“五曲”。再说罗袍,大元帅是紫色,二品是绿色,三四品是黑色。眼前这人戴五曲盔,穿黑罗袍,可见职位不低。文广暗道:为了一个曹振升,动用正规军,派出四品宫,值当的吗?他正在犹豫,那人说话了:“呔,眼前这位小将可是天波府少元少帅杨文广吗?” “愧下敢当:“请问大人贵姓高名?”“某家黄文灿,官拜京都五城兵马使!”“久仰,久仰。”杨文广这是客套话。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不参预国政,哪里知道什么黄文灿?为了讲究礼貌,只得一抱腕:“黄大人一向可好啊!”“好,好!”黄文灿当真的了。他以为自己的名声不定有多大呢,连杨家将见到自己,都得规规矩矩。越想越美,把大嘴一咧:“我说文广呀,头几个月你当钦差去边关的时候、本兵马使还送过你呢。多会儿回来的?你爹杨宗保挺好吧?” 文广一皱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黄文灿不过一个区区四品官,也就三十多岁,口气可不小。那“杨宗保”三个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朝中的老王爷、老公爷们,都得叫个杨元帅呢,就连皇上见面也得客气几句。你这东西有点不知好歹了!想到此处,把脸一沉:“黄文灿,你既然知道我是钦差,见面为何不下战马?钦差大如天子,你心目中还有皇上吗?” “这……”黄文灿睡醒了,杨家将不好惹呀!“啊,啊,少帅,钦差,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参拜。”“你有什么公务,讲来!”“是,是。回宾钦差,当今济阳公曹环之孙,曹皇后之侄曹振升毁了皇家朝天镫,斩杀掌镫太监,形同反叛。下官奉了皇帝圣旨、庞太师大令,捉拿凶手。如今,凶手藏在松林,少帅若能协我作战,下官感激。少帅若是袖手旁观,请你快快闪开,以免凶犯逃脱!” “所言属实吗?圣旨在哪?拿来我看。”“万岁传的是口旨,下官只有庞太师大令。”“哪个庞大师?”“嘿嘿,称连庞太师都不知道吗?当今贵妃娘娘的老爹,恕个罪说,大号庞文。也就是下官的亲娘舅,兵部尚书……”“哈哈哈,官还不小呢!黄文灿,你去告诉庞文,曹振升的案件,由本钦差处理了。” “什么?”黄文灿面带冷笑。“杨少帅,你这个钦差只是慰劳边关的,可别把手伸得太长了呀!”“嘿嘿,该伸手的时候就得伸,这件事我管定了,你敢把我怎样?”“我敢要你的命!”黄文灿嘴里咋呼,其实他也不敢真杀杨文广。为了镇住对方,一举钢叉:“招打!”杨文广虽然十几岁,跟母亲穆桂英练武七年了。天波府是武术窝子,遍地摆着刀枪,能怕他这杆叉吗?可是,黄文灿是京都五城兵马使,专门负责近畿治安的,文广不便跟他动手,于是一拢丝缰,闪在左侧。黄文灿以为文广害怕,第二叉又到了。一连数又,刺得文广心头冒火:“黄文灿,你要再刺,我可就还手了。” “你敢?就连你爹杨宗保,你妈穆桂英,也不敢碰黄二爷一根毫毛了”“好贼子!”文广大枪一抖,如怪蟒翻身。杨家枪多快呀,一眨眼,枪到黄文灿咽喉。可是文广又把枪停下了。对于朝廷命官,不能随便伤害呀!恰在这时,松林东边飞来一只利箭。这箭太淮了,不偏不斜,正中黄文灿哽嗓。黄文灿怪叫一声,翻身落马,当即命亡。他后边的军卒们大惊尖色:“不好了,杨家少帅把黄大人扎死了,快撤,给太师书送信去吧!”原来,军卒们只见文广大枪刺向黄文灿,并没见到那只飞箭。 第236章 也怪枪、箭太快,几乎同时到达。再加上天黑,军卒们看花双眼。这么一喊叫,杨文广成了杀官凶手! “唉!”文广长叹一声,拨马返回松体。“曹二哥,你那一箭射得不错呀!”“箭?什么箭?”曹振升大惑不解。文广把振升领到林外,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尸体:“这一箭不是你射的吗?”“贤弟,愚兄身上没带弓箭。即便带了,也没有这么高的箭术!”“这……,这是谁射的呢?”“我!”一声娇嘀嘀的喊叫,从东边跑来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一位少女,年龄也就十二二岁,身后跟者几名丫鬓。少女满脸带笑,亲亲热热地减道:“哥哥,你说我这箭术进步了吧?”“金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三关大帅杨宗保与浑天侯穆桂英共生了三名子女。老大杨文广,去午离京赴边关时才十三岁,今年十四。老二是个女孩,名叫杨金花,比文广小一岁,今年十三。最小的男孩叫杨文举、今年才九岁。杨宗保离京后他才忠生,至今还没见过父亲呢!“哥哥,”金花笑道:“正月十五,风清月自。我出来观灯赏月、溜马练箭。没想到帮了你个大忙,把那小子射死了。你可得怎么谢我呀?” “我还谢你?”文广一瞪眼,“他是朝廷四品命官.你怎么说杀就杀?”“哼!”金花把通红的小嘴唇一撅:“我不但杀他,有了机会,连他哥哥带他舅舅一块杀!”“嘿嘿!”文广被妹妹气乐了。“你想当女杀手哇?”“哥哥,您去边关几个月了,对京城的事不咋知道。最近,寇谁寇爷爷、文彦博文爷爷、京营殿帅岳衡岳爷爷、汝南王郑世雄郑伯伯、东平王高锦高伯伯他们总上咱家去,跟咱太奶奶一唠就唠多半天。我在旁边听声,都听明白了。由于当今皇上宠着庞娘娘,庞娘娘他爹太师庞文可就一步登夭了。那坏事让他干的太多太多了。朝中的大臣,让他欺侮遍了,老百姓让他害苦了。他的两个外甥,一个叫黄文炳,当了兵部侍郎,一个就是死去的黄文灿,当了什么兵马使。这两小子更不是好东西,连咱家也敢欺侮。头些日子,这死鬼黄文灿找过咱太奶奶,说什么为了街道畅通,想拆咱家门口的立龙牌、卧龙匾。咱太奶奶告诉他:那牌、那匾是七郎八虎卢令公拿命换来的,想拆,皇上就下旨吧……” “还有这事?”“谁骗你呀?哥哥,你说这黄文灿该不该杀?”“早就该杀!”嘻嘻嘻,这才像咱杨家男儿汉!”曹振升站在旁边,见哥俩唠得挺热乎,心中着急:“文广贤弟、金花小妹,现在不是唠嗑的时侯。眼下是黄文灿的死尸,军卒们给庞文报信去了,再过一会儿,准来抓人。依愚兄之见,你们兄妹快回家吧,我在这顶着。毁坏朝天镫、斩杀掌镫太监、刺死黄文灿,这三件事都算我的。反正一件也是死,三件也是死,可我来吧,咱就别卖一个搭一个了!” 金花一瞪眼:“显你能耐呀?曹二哥,杨家将历来都是光明磊落。黄文灿是我杀的……”“妹妹,不准无礼。曹二哥说得很对。”文广一抱腕,“曹二哥,小弟多谢了,请上马吧,咱们改日相会。”金花不解.哥哥到边关去了几个月,怎么改脾气了?推卸责任,大不该呀…… 曹振升跳上战马:“你们快走吧,我送你们几步……”文广一笑:“你别送我们了,我们送你吧。”说罢,用枪杆在振升的马屁股上狠抽一下。那匹马怪叫几声,飞驰而去。文广高喊.“曹二哥,三年之内,你不许入京!”“哥哥,你这是……”“曹二哥最讲义气,不用这种办法,他是不会走的。金花,咱也走吧。”“对,回家。看他们谁敢去天波府抓人!”小哥俩说说笑笑,回到天波府。 这时已是二更天了。由于过元宵节,杨家老少都没睡觉。文广、金花先来到母亲的房间,大礼参拜。穆桂英又惊又喜:“文广,你一去四个多月,听说露脸了,你爹好吧?”“父亲很好。”文广心想:杀死黄文灿是件大事,不能瞒着妈妈。于是,只把边关的事讲了几句,又把杀死黄文灿的经过一一察明。穆桂英听罢,先是一惊,又沉思不语。过了半晌,叹道:“文厂,你太莽撞了!”“妈,”金花滚在母亲怀里。“黄贼是我射死的,没我哥哥的事,您不是说过吗,那些奸贼都该杀!” “对!”蹲在旁边的小弟杨文举跃跃欲试。“我姐杀黄文灿,我杀黄文炳,我哥杀庞文,全把他们杀了!”穆桂英说:“你们呀,真不懂天高地厚!走吧,跟我一起去见曾祖母。”佘老太君、柴郡主、八姐、九妹等老长辈听罢穆桂英的讲述,都有点耽心。如今,庞、黄两家正在得宠,杀死黄文灿,非同小可。 “祖母大人,”穆桂英说道:“据孙媳估计,黄文灿虽然死了,当今圣上也不会让文广偿命。因为文广才十四岁,属于未成年。再说,杨家将的分量,他心里也有数。不过,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判个监禁、充军是有可能的。为了争取主动,是不是把文广绑送金殿啊?”“不行!”佘老太君语气坚决。“桂英你想,那曹振升被庞娘娘遥得走投无路,他是冤枉的。文广济困抉危,并没有错。再说,黄文灿是奸贼,文广除奸,也投有错。如果把他绑送金殿,孩子还小,心灵会受刺激。他肯定觉得:办好事没有好下场。这样一来,长大成人后,他就不敢伸张正义了。不敢伸张正义,算得什么杨家将!你们都不年轻了,应该学会培养孩子。” “祖母远见卓识,孙媳敬佩。”“好啦,不说这些了。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娘儿几个想了半宿,也没高招。柴郡主灵机一动:“婆母大人,光靠咱们不行。依儿媳之见,还是把寇大人请来吧。他既足智多谋,又是咱杨家的好友。” “对,对,怎么把他给忘了。”佘老太君点头赞成,立刻派人去请寇准。寇准已经年过花甲了。官拜当朝宋相。三十多年前,他曾假扮阴曹、审清潘杨讼,从而一举成名,并和杨家结成深厚的友谊。今认听罢佘太君的讲述,微微一笑:“老伯母,你们杨家将讲不讲忌讳?”“嗐,练武之家,没有任何说道。”“这就好办了。”寇大人确实高明,一条妙计,说得杨家眉开眼笑。 送走寇准,天近辰时。八十九岁的老总管杨洪颤颤巍巍跑进议事厅:“报,报告主母,京营殿帅岳衡岳大人、兵部侍郎黄文炳黄老贼带领人马把咱家包围了,说什么捉拿咱家文广小少爷,请主母定夺。”“噢?”佘太君残眉一皱,“金花,搀扶我去见他们。”天波府外,兵丁不是很多,只守着府门,也没敢打包围。京营殿帅岳衡早就下马了,他一见佘太君,连忙施礼:“老人家,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多有打扰。”“岳元帅,”佘太君明知故向,“天波府犯了什么罪?怎么查封府门呀?”“不敢,不敢。这……”一还是请黄侍郎向您讲述吧。” 黄文炳心说:岳衡够损的,把责任推给我了,说就说吧。别看这奸贼平日狐假虎威,扬风炸毛。一见佘太君,也矮下三分。为啥?那老太太身份太高了。且不说九十六岁,单说大宋立国之初,人家就是个人物。太宗皇帝钦封“无侯侯”,为了国家,人家把老丈夫和七郎八虎都献出去了。一提杨家将,大地也得抖三抖。即便皇上见着她,也得先站起来,金变殿上也得给老太太搭把椅子。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二品官,虽说舅舅当太师、表妹当娘娘,在这个门口,还得规矩点好:“老人家,下官黄文炳有礼了。” “不敢当,不效当。”佘老太君先发制人:“老身明白了。前些日子,黄大人的胞弟黄文灿将军曾找过老身,让杨家拆除立龙牌、卧龙匾。我对他说:这是太宗皇帝给立的,想拆也得当今皇上下旨。想必是当今皇上批准了,黄大人来拆牌匾……”黄文炳操得满脸通红:“老人家,拙弟黄文灿年轻不懂事,尽胡说八遣。对于一个死人,您就别怪他了!“怎么?黄将军死了?”“老人家,您也不必故弄玄虚了。我弟黄文灿死在贵府少帅枪下。当今圣上有旨,请杨文广上殿说明情况。我黄家死了一个人,是不敢让杨家偿命的。不过,总得金殿面君,论出是非吧。” 佘太君故作惊奇:“怎么?你弟弟死在我家文广之手?怪事,杨文广奉旨劳军,离京四个月了,这件事情,满朝尽知。他现在还没回来,怎么会杀死黄文灿?”“是呀,”京营殿帅一岳衡来个顺杆爬,“我就说嘛,杨文广现在边关,怎么会在京郊杀人?肯定是那些军卒弄错了。黄侍郎,咱们回殿交旨吧。” 黄文炳看了看佘太君,又看了看岳衡,心说:老杨家势力真不小,岳元帅也是他们一伙的。莫非军卒真弄错了?不能!一个两个弄错了还有情可缘,全体军卒都说是杨文广啊!怎么办呢?我胞弟绝不能白死,这仇一定要报,我还得想条计策,逼着这老太太说出实话!他正在犹豫,佘太君一摆手:“黄大人,你既然信不着老身,那就下达命令吧,派你的军卒搜查天波府!” “言重了,言重了!”岳元帅没等黄文炳说话,先来个“下马威”:“老人家,谁敢搜查天波府呀?且不说贵府受过皇封,单说三关大帅杨宗保手下有八十万大兵,知道家里被搜,心中能满意吗?要搜,黄侍郎进去搜吧,本帅吓死也不敢呀!”这话真有分量,果然把黄文炳镇住了。他思虑再三,仍无良策。又不能总在这僵着,只得传令:让军卒守着府门,自己和岳元帅回金殿交旨。 再说仁宗皇帝,由于宠着庞贵妃,对曹皇后就不那么亲近了。 第237章 当他得知曹皇后的内侄曹振升毁坏朝天镫、杀死掌镫太监时,不由心中大怒。立刻传出圣旨;捉拿曹振升治罪。老国公曹环吓坏了,急忙跑到后宫察奏真情,又把曹皇后写的那封信呈交皇帝。仁宗一看,左右为难。因为庞贵妃使用满朝变驾是违法的,想处分她吧,又舍不得。曹皇后维护礼法,当然是正确的。可是她不通过皇帝,私自给娘家人写信,阻劫五凤车,又属于过当行为。清官难断家务事,仁宗无奈,只得“各打五十大扳”。先申斥了庞贵妃几句,不准她再用满朝銮驾;又埋怨了曹皇后几句,说她不该给娘家人私自写信。曹皇后觉得冤枉:“陛下,臣妾几时写过什么私信呀全您可以对证笔体,这事与臣妾无关!” “噢?分仁宗惊疑,是谁这样大胆,敢冒充皇后写信?经过调查,很快就搞清了,原来又是郭皇贵妃从中作怪。皇帝动怒了,立刻降旨,将郭皇贵妃贬为贵妃,将庞贵纪升为皇贵妃。传罢圣旨,他也觉得理亏。因为庞娘娘动用满朝变驾,不加处分就算宽大了,怎么还能提升呢?同时,他又觉得对不起曹皇后,曹皇后没写私信,却受不白之冤。得了,还是安慰曹家几句吧;“老国公,你家曹振升毁坏朝天镫、杀死掌镫太监,理应治罪。念他年轻无知,又畏罪跑了,肤就不再追究,你回府去吧。”皇上这话够宽大了,曹国公万分感激,回府之后,寻访振升下落,不必细说。 “曹振升事件”交代完毕,“杨文广事件”却令皇帝为难。大宋祛律:杀官如同造反,黄文灿是五城兵马使,专门负责京城治安的,无故被杀,终得追究。可是佘太君硬说杨文广没回来,天波府又不能随便搜查,即使真搜,一个大活人,也未必能搜得着。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呢?皇上心眼不少,他暗自想道:杨家将一辈一个英堆,杨宗保又握有重兵,朕得多加仔细。再说,杨文广虽然年幼,边关劳军,办事得当,功劳不小。他为了保护曹振升,杀死黄文灿,也算见义勇为。按脱本意,再过几年,就要重用杨文广。如今,应该尽量替他解脱。怎么解脱呢?有了,寇丞相主意最多,又是杨家的好友,我让他替我说话吧;“寇爱卿,杨文广事件,朕也难辨真假,依你之见,如何处理呀?” “万岁,”老寇心想:你再不问我,我就得主动搭话了。我在天波府出的妙计,还没完全兑现呢!“依老臣之见,这事非常容易。请陛下派出四名可靠的亲信,乘快马日夜兼程赶赴边关。杨文广若在边关,黄文灿就不是他杀的。杨文广若不在边关,这事再研究。”“不可!”黄文炳奏道:“据臣猜测,杨文广肯定藏在天波府。他人快马快,若事先跑到边关去,就难辨真假了。”寇准一笑:“黄侍郎,你的亲兵把天波府早就包围了,杨文广出得去吗?”“这……”黄文炳无话可说。 仁宗准奏,钦派外巨兵部员外蒋天、刑部郎中李化民、内臣太监衣帽处副总管周平、御马司提调吴方等四人立刻出发,前往边关查询此案。一见二十天过去,内外四名使臣回来了,不但他们回来了,还跟来四十名边关将士。将士们穿白带孝,押着一辆大车,青骡子驾辕,白马拉套。车上边停放着一口大棺材。为首者是一名三品参将,名叫吕英。吕参将面色悲我,遵旨一上殿,将杨元帅的一封奏折呈献仁宗。奏折上道:奉旨钦差杨文广尚未成丁,来到边关,水土不服,己于上月初三病故。钦差死于任上,实属因公而亡,特此上奏,报请国家抚恤笼仁宗看罢奏折,得,全乱套了! “吕爱卿,钦差杨文广得的何种病症啊?”“启奏万岁,那病来得特别急。头一天发高烧,第二天不能进食。钦差官大年龄小,小脸焦黄,第三天就死了。好渗呀……”仁宗半信半疑:“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了?”“不但亲眼所见,臣还将钦差的灵枢押送还都。如今,棺木停在朝门,请陛下裁处。”“这……”仁宗心想:这可怎么办?杨文广上个月初三死的,已经四十多天了。如果属实,黄文灿被杀则与他无关。可是,怎么这么巧?莫非诈死埋名?也有可能。不论真死假死,既把馆材拉来了,就得通知家属:“来呀,传朕口旨,宣无佞侯佘太君、浑天侯穆桂英金殿见驾。” 佘老太君在孙媳穆桂英的陪同下,走上品级台。根据先皇的封赠,老太太不必跪拜,只将龙头拐杖点了三点,就算参见君主。仁宗在龙墩上欠了欠身,扭头吩咐:“快给老太君看座。”“老臣不敢当。”佘太君问道。“万岁,不知传老臣上殿,有何吩咐?”“佘太君,这事……唉,本来不想对你说,可是不说又不行,联只好直言。”皇上把杨文广之死,棺车运到朝门的事一一讲明。“想那杨文广才十四岁,为国殉职,可怜呀可怜!”“万岁,老臣冤枉啊!”“噢?佘太君莫急,慢慢奏来。” “万岁,按着国家规定,奉旨钦差死在任上,该不该抚恤,该不该追封?”“理所当然。”“可叹,我那重孙子杨文广却被追封为‘凶手’!”“此话怎讲?”“兵部侍郎黄文炳受了庞太师大令,带兵围我天波府,扬言捉拿凶手杨文广。二十多天了,里不出,外不进,天波府失去了自由。可惜我杨家满门,投宋以来,为国报效,血染金沙滩,大破天门阵,却落了这个下场。死去的令公和七郎八虎岂能瞑目啊!”余太君话里有骨头:你皇上忘恩负义了!“万岁,既然我家出了‘凶手’,就不配再做大宋官。请万岁传旨,撤回我孙子杨宗保,他也不配再当三关大帅,我全家告老还乡,回归火塘寨……”佘太君也够“狠”的,明知撤回杨宗保,辽国立刻就反。哪壶不开,她偏提哪壶! “余太君,不必动怒。朕马上传旨,撤回天波府外的军卒。哼,这都是庞太师私自派兵,朕躬一概不知。”皇上推得挺干净。“还有,杨文广因公殉职,朕要追封……”“万岁!”不识好歹的黄文炳出班跪奏,“事情还没弄清,不能追封呀!”“退下”皇上心想:得罪杨家将,你替我把三关呀! 太师庞文一见,知道黄文炳顶不住,该自己亲自上阵了。这个老奸贼仗着女儿得宠,在朝中胡作非为。他贪赃枉法,悬秤卖官,培养自己的亲信,坑害过多少良善。朝中的几位王爷、公爷身份虽高,却无实权,根木管不住他。唯有杨宗保手握重兵,对老贼是个威胁。他本想拢络杨家将,还赶着佘太君叫过几回“伯母”,怎奈杨家人不理他,使他恨之入骨。不除扬家,自己很难一手遮夭。今天这场面,是个难得的机会。据他猜侧,杨文广根本就没死,枪杀黄文灿的,肯定是杨文广。佘太君在这“演戏”呢!黄文灿虽然是自己的亲外甥,死活不值篙草。却应该利用这个口实,搬倒杨家将。主意拿定,出班奏道:“陛下,黄文灿乃镇京武官,就这样不清不白地死了,让人寒心,谁还肯替朝廷效力?依老臣之见,应该打开钦差的棺材检验一回。里边若是真有杨文广,就证明凶手外逃,应该继续追捕。反过来说,里边若是没有杨文广,嘿嘿,老臣不必明说了,佘太君欺骗皇上,蒙君作弊,该怎样论处,只好按国法从事了!” 佘太君微微一颤,心想:糟了,这诈死埋名之计是寇大人定的,给宗保送去的快信是桂英写的,我也看过。信上告诉宗保,往棺材里装两床棉被。如果棺材一打开,全完了!我得一赶紧阻拦:“庞太师欺人太甚,文广虽说年幼,终是钦差大臣。莫非让他的尸体曝在三光下?”哈哈,佘太君,不开棺材,难辨真假呀!”仁宗皇帝一摆手:“你们不必争了。是真不假,是假难真。开棺检验,必见分晓!” 第三回鹅头寺少帅重学艺寿春府老妖初兴兵 皇上的金鸾殿宏伟浩大,群臣站得很远,他的坐位高高在上。身后有两名宫女掌着执扇,身边站着一名太监,负责传递圣旨、奏折。这太监不是旁人,正是秉笔处新任大总管高升。 前文书说过,这个高升外号“高力士”,由于略通文墨,曾任秉笔司太监。后来,他因介绍庞妃有功,才升任大总管。小太监不敢惹他,同级的总管们都拿他穷开心,说他靠紧“杨贵妃”,还能提拔。高升虽然不满,又没理由反驳。为了改变自己的形象,他便普遍结交名臣,与一些大臣常常来往。前天,他又去大承相寇准家串门,老寇告诉他说:“凭着庞娘娘的裙带关系,你即便当了都总管,大伙也瞧不起你。若想树立威信,得干几手漂亮活,别人见你有才有智,自然会敬佩你了。” “相爷,我能干啥?”高升挺信任寇准。 “眼下就有个漂亮活,非你不可。据我得到的确切情报,小钦差杨文广已经死在边关,再过两三天,棺材就会进京。到那时候,金殿准乱套,有人主张开棺材,有人不让开。你把皇上看住了,他要不让开,你就老实呆着;他要让开,你用脚尖在龙案底下一踢他,再轻轻一摇头。这事只要干得利索,你的名望一下子就能起来。” “相爷,说笑话呢?能有这事吗?”高升摇摇头,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寇相爷估计的那些场面一一出现了。高升惊奇。不怪人家当丞相,比算卦的都灵。该我干漂亮活了。他把右脚脚尖一伸,在皇上腿上碰了一下,又轻轻一摇头。皇上心想:什么毛病?噢,明白了,这是不让我下旨开棺呀,对,棺材不能开。里边要是真有杨文广,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翻身弄骨,很不人道。里边要是没有杨文广,佘太君欺骗皇上,虽属死罪,我敢杀她吗? 第238章 九十六岁了,又有天大的功劳,把她杀了,不但杨宗保得反,朝中大臣得反一多半。如果不杀她,我的脸往哪搁?最好的办法是不开棺材,大伙都装糊涂。死个黄文灿也不算大事,多加封赏也就完了。就这么办了。幸亏高升提醒,险些出错。皇上想到这,看了高升一眼,心说:这小子还有点计谋,往后还得提拔他。 其实,上述过程,全在一瞬间。 “棺材在午朝门吧?这……午朝门是国门,在那里翻动尸体,于国于朕都不利。佘太君,快把棺材拉回天波府,自行处理去吧!” “多谢万岁。”老太太心里,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 庞文不服,可是皇上说了“午门动尸,于国于朕不利”,如果自己再坚持开棺,那是对抗皇上了。眉头一皱,又生奸计:“万岁,既然不开棺,让佘太君处理后事,那就证明您相信杨文广真死了。可怜,小小年纪,死在钦差任上,应该大大追封啊!”这招也够毒的。如果追封了杨文广,就得载入史册。将来,杨文广再出来,国史改不改?杨家不但欺君,而且欺国,罪名更大了! 皇上是吃一堑一长一智,这回彻底明自过来了:“事情尚未查清,暂不追封杨文广。只追封黄文灿为二品副将,赏白银一千两,散朝!” 丞相寇谁心中暗笑:皇上被逼急了。一头是奈太君,一头是庞国丈,他也够难的。好,只有散朝才最为痛快,他见大臣们面面相觑,抱腕当胸:“各位,我老寇先行一步。”说罢,回归相府。刚刚吃完午饭,太监高升就来了:“相爷,活神仙!全靠您那高招,小的一伸脚,您猜怎么着?皇上回宫当众夸我大才,还赏了四瓶御酒、两匹宫绸、一块羊脂玉白璧。这块白璧能值个百八十两银子,小的不敢留,孝敬相爷吧。往后有好主意,多给小的出几招。” “行,行。相爷我满肚子没别的,都是高招。那块玉你留着吧,将来说个媳妇……” “相爷拿咱开心,咱是心有余,力不足!” 寇准刚刚送走高升,天波府副总管杨兴就来了:“相爷,我家主母再请您去一趟。” “得,还够忙的。”寇堆来到天波府。“老伯母,文广没地方去了,又让我出主意吧!” 佘太君笑了:“寇丞相,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呀!文厂诈死埋名,这主意是你给出的,虽说暂时蒙混过去,终究不是长法。你想想,我这天波府客人不断,王公大臣、军事将领几乎每天都来串门。他们万一发现了文厂,那欺君之罪,我家就得承当。寇大人,救人救到底,你替文广找个去处吧。” 寇准笑道:“实在没地方去,就住我家。”“寇大人取笑了,住在相府,算怎么回事?” “我家离您家很近,老太太想念重孙子,可以随时见面呀!”“我宁可不见重孙子,也得让他走远点。” “这就好办了。”寇准胸有成竹。“老伯母,二十多年前,你家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时候,我曾跟随六郎延昭亲临前敌。有一次,我们二人勘察地形,路经晋北云中山,山上有座鹅头蜂,峰顶有座古刹,称作‘鹅头寺’。(奇*书*网^.^整*理*提*供)寺中一长老法号慧圆,当时能有五十多岁。他久闻杨六郎大名,把我们请到禅堂盛情款待。饭后茶余,慧圆长老邀请六郎演练枪祛。杨六郎推却不过,只得走了几招。慧圆称赞之余,又轻轻摇头:‘杨家枪法虽是天下第一,却柔巧太多,缺少阳刚之勇。’你家六郎历来都是礼贤下士,见人家指出不足,忙向长老请教。原来,慧圆长老本名张芳,乃三国名将、西乡侯张飞的后代。张家枪以勇著称,张芳又受过嫡传,年轻的时侯名气极大。五代十国的君主们都想请他出世。张芳却想:先祖张飞生于三国,乱战了几十年,天下不得太平。如今是十国,比三国更乱,你征我杀,受苦的却是百姓。为此,他把红尘看破,隐姓埋名,在鹅头寺当了和尚。至于他的身世。从来不向外泄落,由于崇敬杨六郎,才道出真情。当时,六郎曾苦劝张芳:‘大宋盛世,皇帝英明,长老应报效国家,省得埋没了张家枪法。’长老却说:‘年过半百,无意功名。为了使张家枪法流传,请六郎在杨家嫡系子孙中派选一人上山学艺,届时,自己会倾囊相赠。’可是,几十年动乱,你们杨家将为国奔忙,至今未能派出一人。自从文广杀死黄文灿,我为你家订下‘诈死埋名’计之后,便替文广寻找出路。想来想去,想到了慧圆长老。半个多月之前,我派快马给长老送去一封书信。长老年届古稀,痴悄没减,他在回信中声称:只要杨文广上山,自己会尽力授枪。老伯母呀,您只要舍得重孙子远行,就让他去鹅头寺吧。一来躲灾,二来学艺,两全齐美,何乐不为!” 佘大君深受感动:“寇大人,你是我杨家的恩公呀,当年,是你审清潘杨讼,替我杨家报了大仇。如今,为了文广,又让你几次操心,想得这样周全,让老身如何谢你?” “说远啦。老伯母,事不宜迟,还是让文广早日行动吧。” 当晚,穆桂英亲自修书,又加盖了“无候侯”、“浑夭侯”两封金印,派副总管杨兴陪同,将杨文广送上鹅头峰。 慧圆长老已经七十岁了,不能再开山门。他指定寺中第一高手,自己的九徒弟无极子收下文广,自己算是师爷。从此,文广在寺中住下。白天习文,晚上练武。慧圆长老和无极子教得认真,文广学得刻苦。眨眼八年,文广二十二岁了,文武艺业突飞猛进。 这天,慧圆长老把文广叫到禅堂,说道:“孙儿,你在上山之前,已经掌握了杨家枪法,这八年寒暑,又把张家枪学得深透。不是师祖替你吹嘘,你手中那杆枪,敢称神出鬼没,炉火纯青了。除此而外,你又读了很多书,掌握了大量兵法战策,论文论武,足够杨家第五代英杰了。为此,师祖和你师父商量过,决定派你下山,为国报效。杨家将应该是沙场上的英雄。你已经二十二岁,再不下山,很难成名。更何况国家有难,正是你立功的机会。” “师祖、师父,国家有什么难?孩儿怎么一概不知?”“你只顾专心学艺,天下大事很少过问。唉,刚刚太平了几年,又有人造反了。” “谁?是谁造反?”“师祖早已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你赶紧奔赴京都吧,只要进京,一切便知分晓。” 文广见师爷、师父都不愿说破,自己也不敢再问了。次日清晨,遵嘱下山,与老人家洒泪而别。离家八牟了,一来练武紧张,二来诈死埋名,怕人发现,所以从未回过京都。此时,恨不得一步跨入天波府,与亲人相见。 晋北云中山距汴梁一千七百里,文广快马加鞭,这日来到中条山下的阳城县。小县虽说偏僻,市井却很繁华。时近中午,文广找了个饭铺,堂馆急忙迎上:“客爷,吃什么、喝什么,请您吩咐,保您满意。” “我急着赶路,不喝酒。只要四盘荤菜、六个馒头,越快越好。” 堂倌眨眨眼。他原先以为:这少年穿戴不俗,又骑高头大马,肯定得吃席,所以才热情接待。结果呢?四盘菜、六个馒头,能赚他几个钱呀?既然无利可图,堂倌立刻冷淡。他把文广安排在紧把门的一张小桌,带答不理地端来吃食。好在文广有度量,也不挑这个,拿起筷子,就要用餐。恰在此时,门外闯进两个少年,一个黑脸,手拎一把青铁锤,一个红脸,手拎一根狼牙棒。黑脸冲红脸一摆手:“哥呀,他离门口最近,咱俩就吃他的吧!”说着,一把抓起两个馒头,又端起一盘菜,也不用筷子,馒头抹菜,就往嘴里填。一边吃一边说:“哥呀,不是定规好了吗?你怎么不伸手?” 红脸少年比较文雅:“兄弟,抢人家吃食,不怎么对劲呀。” “那你就饿着吧。刚才还有勇气呢,临阵又害怕收。”黑脸的嘴真快,一眨很就把六个馒头全部“消灭”了。 文广看着两个少年,觉得可笑。他冲堂倌一摆手:“给我上五斤酒、十六盘大菜、四十个馒头,让这两位朋友吃饱喝足!” “好嘞!”堂倌这回乐啦,知道有大钱可赚。“三位客爷,门前桌太小,摆不下十六盘,请到雅座吧。” “好个势利眼!”文广笑了。“二位朋友,请吧。“英雄,这……太打扰啦。”红睑的谦让。“脸皮薄,吃不着!”黑脸的满不在乎。 三人来到雅座,杯盘罗列。文广笑道:“二位朋友,看你们带着锤棒,一定是练武的。怎么,潜住了吗?” “对,对。”黑脸的边吃边说。“我叫董麟,外号董铁锤,他叫宋豹,外号宋铁棒。我们哥俩三天没吃饭,没钱,眼睛都饿蓝啦!刚才商量,到饭铺抢点吃的,离门近点,吃完就跑,方便。没想到碰上你,够朋友!” “尽管吃,不够再添。”“够了,够了。”红脸的宋豹有点害燥。“请向恩人大名?将来有机会,容我们报答。” “不足挂齿。一顿饭,也不值得报答。”文广心想:这二少年浑金朴玉,诚实的可爱。他们又有武功,我应该替他们寻条出路,也省得他们再抢饭吃。“二位朋友,在下的姓名,你们就不必问了。将来,若实在困难,可到天波府去找我……” 二少年一惊,“你,你是杨家将?”说着,紧盯了文广几眼,“少爷,当年有两个人,本名就叫董铁锤、宋铁棒。您可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那二位老英雄曾协助我祖父杨延昭大摆忙牛阵,为国立过大功……” “你祖父?” 第239章 二人急忙站起,“听您话音,您是杨家正宗后代吧?给您磕头了!”“快快请起,在下不敢当。” 红脸宋豹说道:“当年的董铁锤、宋铁棒是我俩的爷爷。如今,我俩把爷爷的本名当外号了。请间少爷,您尊称咋讲了?” “噢,既是世交,不必隐瞒。在下杨文广。请问你们二位,怎么落到抢食的处境?” “一言难尽!”红脸的宋豹话带哭音。“杨少帅,我们两家一直在安微阜阳。我父亲任阜阳都司,名叫宋天成。他父亲是守备,名叫董龙山。两位老人家既同城为官,又是结盟的兄弟。三个月前,有个李青造反了,自称南唐淮王,势力很大。他攻下阜阳,我二人父亲阵亡,我们哥俩乱军中逃跑,流落各处。因为身无分文,才抢您吃食打……” “原来是二位公子,失敬了。”文广心想,师祖曾告诉自己:刚刚太平了几年,又有人反了。看来,师祖指的肯定是李青。既然李青造反,朝廷不会坐视。为国报效的机会到了,“二位公子,你们武艺在身,又有父仇,何不随军征杀叛逆?” “我们也想这样,谁来介绍呀?”“咱们一起进京吧,国家用人之际,且莫误了光阴。”文广给了饭钱,带领二少年,奔往开封府。 李青是谁?他真的造反了吗?对这个至关紧要的人物,还得作一番详细交代。 却说大唐天佑四年,金吾卫大将军朱温叛反,用一杯毒酒害死了十七岁的小皇帝唐哀宗李祝,取而代之,建立了“后梁,王朝。从此天下大乱,出现了五代十国的局面。 哪五代: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 哪十国:吴国、南唐国、吴越国、楚国、闽国、南汉国、前蜀国、后蜀国、荆南国、北汉国。 五代十国乱了五十三年,才被大宋统一。 单说南唐,建都金陵,统辖江苏、安徽、福建、江而、湖甫、湖北一带,地域厂阔.物产丰饶,江山本该固若金汤:谁料唐后主李煜怠了政事,纵情声色。他只知道写艳诗、戏美女,却把天下扔在一旁。到了北宋开宝八年,赵匡胤派曹彬挂帅,攻下金陵。 南唐后主李煜投降后,被赵匡胤降为济阴王,撵出都城,落户扬州。这李煜本来就胸无大志,当个闲散王爷,他却觉得自在逍遥。终朝每日足不出户,只在王宫与嫔妃们取乐。或饮酒,或作诗,倒比当皇上的时候自在了许多。 却说李煜后宫充盈,曾有三千佳丽。降为济阴王,就不能那么排场了。除却宫娥、彩女,只剩下六位王妃。最得宠的是五王妃韩眉宜。这韩妃出身高贵,父亲曾任安徽寿州将军。她本人容颜俊美,又才气十足,经常夫妇唱和,各有佳句。更为主要的是,韩妃替李煜生了一个小王子,取名李仙来。据说,孩子降生时,天上鼓乐喧奏,似送神仙下凡。究竟有无其事,却无法查考了。 这天,韩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拿一把团扇,正在花园扑蝶。猛抬头,见李煜站在面前,慌得她丢下团扇:“陛下见笑了。” 李煜摇头:“我跟你们说过多次了,愿叫,就叫声‘王爷’,不愿叫,就学习百姓家,叫声‘夫君’。可是你,唉,总是陛下长、陛下短。亡国之君,怎能担起这‘陛下’二字!” “我偏要这么叫!”韩妃依仗得宠,并不怕丈夫。“你是陛下,我是娘娘。咱那仙来就是太子!来呀,把太子抱来,让他参见父皇!” “胡闹!”李煜虽然很自在逍遥,可是在他手里丢了江山,终究不光彩。有心申斥韩妃几句,又舍不得。只好转身走进书房。韩妃见丈夫生气,略有紧张。于是,牵着儿子的小手追了进来。为哄丈夫高兴,她对儿子笑道:“仙来,管你爹要诗,你爹的诗作得好,他不给你一首诗,你就不走!” “爹作诗,爹作诗。”孩子六岁,还不太懂事。“唉!”李煜长叹一声,“诗言志,我就给孩子写上一首,让他留个纪念吧。” “哟,”韩妃摇头。“这话可不吉利呀!” “亡国之君,还有什么吉利可言。”李煜说罢,提笔蘸墨,写了一首词,称作《谒金门》: 真无价,千里江山如画。现今已付人手下,回头万种怕! 小儿膝前声恰恰,娇妻常把往事挂。宫廷故情犹难罢,尽是亡国话! 写毕,李煜早已泪流满面。加盖了自己的金印:“仙来我儿,你仔细保存吧。” 仙来年幼无知,韩记却处处张扬:“要说咱们万岁爷呀,他可真能忍。表面上满足、高兴,心里不定多难过呢。你们看看,他给他儿子仙来写的这首诗,多深远呀!” “可不是嘛!”缤妃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母以子贵。咱们爷要是再有那天,你就一准能当皇后!”“那可谢天谢地了。”韩记更加兴奋。 大伙七嘴八舌,说说笑笑。唯有一人沉默无语。书中交代:这人名叫秦飞鸿,外号叫“三字经”。怎么起了这么个外号呢?原来,秦飞鸿的一生,只认准了三个字,那就是:勇、信、虑。他把这三个字视为经典,自己给自己才取了这个“三字经”的绰号。 先说那个“勇”字。 秦飞鸿家住河南登封县小桥村,距武林圣地少林寺仅仅九里。近朱则赤,由于挨着武术窝子,村里就出了一批“打手”。这批“打手”参差不齐,有的心地善良。也有的品行不端。秦飞鸿的父亲是个穷人,靠着几亩瓜园为生。有一天,几个“打手”自恃强硬,吃瓜不给钱,又把瓜园糟塌得不成样子。秦父忍无可忍,与他们争辩几句,便被那些“打手”打得遍体鳞伤,回家不久就离开了人世。秦飞鸿当时才七岁,幼小的心灵埋下仇恨:我也要练武,只要有了那个“勇”字,就不受欺侮了!为此,他自己剃光了头发,跑上少林寺,当了小和尚。一晃就是十七年,秦飞鸿二十四岁了,艺业精通,纵横无敌。为了替父亲报仇,他手持紫金棍,瞒着师父,偷偷潜回原籍小桥村。可惜,沧桑易变,他那头号仇人已经病故了。按说,当年的元凶既死,冤仇就该化解。可是秦飞鸿自恃有“勇”,他竟把仇家的子女伤害。过后还扬扬得意。“只要有‘勇’,心想事成!” 再说那个“信”字。 秦飞鸿七岁出家当了小和尚,佛门规定,出家人讲究“五戒”,那就是:杀、盗、淫、妄、酒,不准杀生、不准盗窃、不准淫乱、不准妄想、不准饮酒。秦飞鸿替父报仇时,不仅犯了杀戒,而且还犯了“淫戒”。原来,仇家有个小女儿,年方十九岁,生得亭亭玉立,很有姿色。那天也是该着,盛夏酷暑,女孩从姥姥家回来,累出一身热汗。吃罢午饭,她回到自己的闺房,立刻洗浴。天气太热了,洗浴完毕,姑娘也没穿衣服,赤条条一丝不挂,钻进了纱帐,准备午睡。秦飞鸿杀死了仇人的儿子,还不解恨。当他问明仇人还有个女儿时,便一脚踢开闺门,闯进屋中。试想,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和尚,从未接触过女人。此时此刻,他被床上的裸女惊呆了,男人的天性当即迸发,不顾一切,脱了衣裳,猛扑上去。女孩十九岁了。情窦已开。她并不知道家中发生仇杀,和尚扑上来,她还在梦中,似醒未醒,所以作出许多亲昵之态。事后,秦飞鸿长叹了一声,留下女孩一条性命,返身回归少林寺。这事被师父知道了,十分恼怒:“你破了杀戒、破了色戒,再没有资格当少林弟子了。为人无信,妄活一生。你走吧,今世休见!” “这……是。”秦飞鸿下山,心中十分后悔。他责怪自己:替父报仇,杀死仇人后代尚可有理,奸淫人家的女儿却大错特错了!都怪自己一时性急,失去佛门信义。师父说得对,为人无信,妄活一生。怎么办?我得严惩自己,终生记住这次教训。于是,他买了一口快刀,躲进古庙,自己给自己处以阉刑!割掉了那条“祸根”。快刀过头,疼得他倒身昏死。后来,几个要饭的花子把他救了,对他的行为大惑不解。秦飞鸿却笑了起来,“这才对得起那个‘信,字!” 三说那个“虑”字。 秦飞鸿自残之后,很快成熟起来。这次所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因而,不论再发生什么变故,他都能反复考虑,三思而行。凭着自己满身武艺,不愁一碗饭吃。可是,一个净身之人在社会上很受歧视,只有挤入太监堆里才能平等。为此,他用自己的积蓄托人情、找门路,最终达到了目的,进入南唐后宫,当上了侍卫处太监。侍卫处是负责安全保卫的,凡是在这当差的,多少都会几手。太监们最自私,又特别欺生。他们见秦飞鸿初来乍到,便把这个新手当猴耍,时常与他调笑。秦飞鸿却不言不语,一忍就是三年。运气到了,这天,皇后娘娘饲养的一只金丝狠破笼而出,跳上了后花园的一棵古树。宫人们紧张起来,因为这只猴子是娘娘最心爱的宠物,万一逃离,都得担罪。总管太监传令侍卫处捉猴,并许下重赏。那些侍卫太监平时耀武扬威,此时都有点发傻。他们耽心:抓不着猴,把猴再吓跑了,罪过太大。秦飞鸿心说:该我出头露面了。果然,他那十七年武功没白练,三招两式就把猴子捉住了,喜得大总管眉开眼笑:“老秦,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 “总爷,小的初来乍到,过早露相,大伙还能容我吗?”“你小子想得长远。”“没有那个‘虑’字,眼前就是优!” 一勇、一信、一虑,秦飞鸿为自己贺号“三字经”。 当时,南唐皇帝还不是李煜,而是李煜的父亲李璟。 第240章 李璟深知,五代十国很不太平,为此传旨:派“三字经”秦飞鸿专门保护太子。这样一来,秦飞鸿成了李煜的亲信。李煜称帝后,又派他保护小太子李仙来。这前前后后,已经二十年,如今的,“三字经”年近半百了,他对南唐两代皇帝的恩情百般感激,对保护小皇子李仙来也是忠心耿耿。 “万岁爷。”秦飞鸿对李煜仍用旧称。“老奴一生,最信奉三个字。如今年岁大了,对那个‘虑’字看得更重。”“有话直说吧。” “您给小太子写了首诗,这倒没什么。可是韩娘娘不该到处张扬。老奴文墨不深,只觉得您那诗中有几句话犯了当前大忌。比如最后一句‘尽是亡国话’,赵匡胤会说您输得不甘心,发泄牢骚情啊!” “嗐,你‘虑’得太多了。那首诗无非是咱宫中游戏,怎么会传到赵匡胤耳中?” “对,对。老奴过虑了。”秦飞鸿不教顶撞李煜,私下却拿定主张:我是小皇子的侍卫,将来一旦有事,我要负责小皇子的安全! 天下没有不透凤的墙。那首代《谒金门》的内容,被赵匡胤的间谍探明,上奏朝廷。本来,天无二日,人无二主,赵匡胤早想除掉李煜,只是人家开关投降,斩杀“降主”有碍声誉。这回好了,就凭那首“反诗”,加罪有辞。于是,立刻派钦差送去三瓶“御酒”,并且指定李煜、韩娘娘、小太子李仙来各饮一瓶!谁都明白,这叫“赐死”,又不敢不遵。李煜后悔也晚了,韩娘娘还算“悲壮”:“陛下,没有那首诗,咱君妃早晚也是死。只叹咱那小仙来,他才刚刚六岁。宋皇斩草除根,手段太狠了!” 钦差冷笑。“韩娘娘,你也别埋怨,自古夺天下,哪有俩皇上并存的?你们家多活了二年,够使宜啦。快把李仙来叫出,全家人一块上路吧!”谁料,搜遍王府,却不见李仙来和他的保护人秦飞鸿! 这消息不径而走,传遍朝野。丢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木来不算什么。可是李仙来身份特殊,谣言便愈演愈烈:李仙来,李仙来,生时天上鼓乐响、神仙下界,人间真主。秦飞鸿也有来历,“飞鸿”二字,暗喻西天佛爷头上的金翅大鹏,他揣着唐后主的那首诗,扶保小太子走国,将来必有一场大乱! 赵匡胤不信谣言,却深信这是不安定因索。为此,画影图形,令全国缉拿这两名钦犯。谁知过了七十余年,直到宋仁宗即位时,那两名“钦犯”仍无下落。时过境迁,人们对“唐太子走国”的兴致早已淡薄了,大宋皇室对那两名“钦犯分也不再搜捕了。 偏偏在这时,安徽省冒出一个李青。这人自称是李仙来的嫡亲长子,奉了父皇的圣旨和大军师秦飞鸿的将令,要兴后唐,灭大宋,收复天下。这李青外号“老妖”,号召力极强。他把安徽寿州改名寿春府,招集人马,兴兵作乱。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攻下寿州、淮南、霍丘、阜阳、颖州、六安、蒙城、怀远、界首等九城,有了地盘,便自立南唐淮王。虽然没称“皇帝”,也算独立一国。消息传到京师,仁宗又惊又怒;“来呀,宣大丞相包拯立即还朝!” 第四回金奕殿包公献良策校军场狄龙逞神威 书中交代。北宋天圣元年,当朝宰相冠准寇平仲病故湖南衡阳州,享年六十三岁。根据他生前的功绩,仁宗皇帝追封他为“莱国公,。后人称他“寇莱公”。与此同时,又荫封他的儿子寇叔业为礼部侍郎,官居从二品。这寇叔业才气平平,只考中过举人,年已四十,也没捞上个进士。若按正常扶序,他熬白头发熬掉牙,也熬不到二品官。依仗老爹打下落础,后人乘凉,他才位列朝班。对此,寇叔业感激涕零,又战战兢兢,唯恐能力不行,误了国家大事。可是,同僚们却说:寇侍郎远见卓识,办公得当。那些大主考们瞎了眼睛,这样的才子,早就该点他进士!其实,同僚们只看表面,不知内里。寇叔业确实不行,每逢重大的公事,他都回家与儿子商童,只要按儿子的主意办,事事无不得体。 寇叔业的儿子名叫寇成,不论是外貌、才气、能力,甚至语言,都有其祖寇准的遗风。这孩子十九岁那年就考中进士,金殿御考后又中了二名榜眼,如今在翰林院效力,任五品编修。翰林院是藏龙卧虎之地,历朝考试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都得先入翰林院,初任五品、七品,少者三年,多者十年,只要外放,最小也是二品大员。所以人们都说:翰林乃宰相之苗。 却说仁宗皇帝,自从寇准死后,他十分怀念,又十分惋惜,他知道寇叔业天分不高,所以对寇成格外喜爱。为了培养这个少年榜眼,由他亲自主持仪式,令寇成拜新任丞相包拯为师,希望包拯带好徒弟,为国家造就一代栋梁。 包拯是谁?他就是人们十分熟悉的北宋名臣包公包青天! 此人生于真宗咸平二年,原籍安徽卢州合肥县小包村。二十三岁时考中第十七名进士。初人翰林院,四年之后,外放监察御史,官拜正二品。他为官清廉,办事明断,执法严格,不拘私情。朝野称他“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仁宗即位后,深知他的贤名,提升他为枢密院副使、龙图阁大学士、兼任首都开封府府尹。一人三职,位险权高,包公不负圣望,为国为民办了许多有益的大事。当时,只要一提“包龙图”,妇孺诊知,无人不浇。 寇准病逝之后,根据资历和地位,本该由枢密院正使文彦博晋升大承相。可是文大人很有自知之明,他向仁宗请奏:自己年事己高,才气有限,当个枢密院正使就很吃力了,若晋相位,力不从心。为此,极力保奏包拯,希望皇上破格重用。其实,仁宗很想用包拯,只怕元老们不服。有了首席元老文彦博的举荐,皇上解除了顾虑,当即拜包公入相。 论爵位,朝廷有王有公,论权力,丞相乃第一大臣了。包公运用自己的权力,使国家步入正轨。 且说一个月之前,包公的母亲封氏老夫人病故了。按当时礼节,做儿子的得守孝三年。可是大丞相日理万机,离不开朝政。仁宗只准假三个月,让他回归原籍处理丧事。如今,李青造反,必须请回丞相商讨对策。为此,皇帝传旨,令包公还朝。谁料传旨官刚走了两天,就返回金股:“万岁,包相爷正往回走,我们在京东二百里碰上了……” “速传包爱卿上殿。”“参拜万岁。”包公见驾。“臣奉旨回家治丧,得知李青造反,不敢滞留,特来禀奏。” “是了。”仁宗点头。“你回安徽治丧,李青也在安徽造反。既然近在咫尺,包爱卿必定将此案查清,快快详细奏来。” “万岁容禀。”包公确实心细,回家治丧期间,不忘国事,将李青的来历基本查清。 原来,南唐太子李仙来在秦飞鸿的保护下流落民间,至今已有七十余年。生死存亡,无法认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李青绝对不是太子李仙来的嫡系传人! 却说南唐第一代皇帝名叫李异,自称是大唐太宗李世民的后代。在武则天称帝时,他的一位远祖还当过什么王爷。隔了几十辈,大唐国也灭亡了,李异早已成为平民。他三岁丧父,母亲带着他改嫁徐温。根据继父的建议,李异更名徐知浩。第二年,母亲又生了个男孩,取名徐知江。这同母异父的小哥俩有个共同爱好:不喜读书,专门练武。 乱世出英雄,徐知浩四十岁时,当了江南吴国大元帅,执掌了兵权。又过了几年,他把软弱无能的吴国皇帝杨溥杀死了,自立为王,建立后唐天下。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徐知浩恢复祖姓,仍叫李异。这是无可非议的。可是他又传旨:令自己同母异父之弟徐知江也改挽姓名,叫作“李昌”。这就强人所难了,因为徐知江是徐温的亲子呀。怎奈圣旨大如天,徐知江只捍遵从。既然他改名李昌,儿一徐珍也得改名叫李珍,就连刚会走路的小孙子徐炎也得叫李炎了。从此,徐家绝种,满门李姓。几经枪桑,这些人物早已件古。到了宋仁宗时代,就连李炎的儿子李方正都死了,唯有李方正的儿子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就是如今的反王李青! 若论根基,李青应该是徐温的后代。可是,百余年前改为李姓,又是皇帝钦踢,社会上也就承认了,他家人也自称是南唐苗裔。 李青确实非凡,他天分极高,十来岁的时候就显示出超人的聪慧。有些事情,大人预料不到的,他都能预料到。记性又特别好,读书的时候,先生念一遍,他就会背诵,并且过目不忘。乡亲们称他“神童”。更为出奇的是,有一天他放学归来,大雨瓢泼。李青站在一裸古松下避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当人们寻找他时,发现树顶.上盘着一条大青蛇。这条青蛇昂首吐信,罩在李青头上。按说,这是自然现象,又属巧合。可是古人迷信,硬说青蛇是条青龙,乃李青的真魂出窍。从此,老年人对他毕恭毕敬,孩子们都叫他“小妖”! 李青成人之后,自命不凡。他觉得:自己既是南唐皇家苗裔,又是青龙下界,理应闯出一番天下。于是,他白天读兵书,晚上学武艺,一晃二十余年,文武艺业皆有造就。人们不再叫他“小妖”,而称“老妖”。李青对这个称谓十分满意:“我就是‘老妖’,搅得宋室江山不得安宁!” 要说怪,世界上确有怪事!李青家住寿州双庙村,村口有一片汪洋大水,取名瓦片湖。湖中盛产鱼虾,当地居民,多以打渔为业。这年夏天,李青也驾着一叶渔舟,在瓦片湖上撒出银网。 第241章 待他收网时,发现网中除了鱼虾,还有一个古瓷瓶。这瓷瓶非常高贵,绝作民间俗物。瓶口被白胶泥封得很严,看样还经过烧炼。胶泥、瓷瓶连成一体。若想打开,除非摔碎。瓷瓶的分量极重,最少也有十几斤,里边装的什么呢?众说纷纭,实难猜测。 李青回到家中,天天观看瓷瓶,过了三个月,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把乡里、县里的头面人物全部请来,当众敲碎瓷瓶,查看内幕。原来,瓶中装满金沙,质地优良,光华闪烁。另外还有一个信封,信封正面写着四句话: 无力报先皇,御诗付汪洋。 拾者从天命,凭此兴后唐! 信封中装着一首诗,正是唐后主李煜所作的那首《谒金门》! 这首诗怎么会落迸瓦片湖呢?就连编书人也说不清楚。暂作假设:秦飞鸿背着小太子李仙来、揣着那首御诗,逃出扬州行宫,却无去处。由于小太子生母韩妃是寿州人,她娘家老爹又是寿州大将军,秦飞鸿便背着小太子寿州寻亲。可能是寻亲不遇,也可能是韩家人惧怕宋皇,不敢收留,再不就是李仙来太小,受惊吓而亡,反正逼得秦飞鸿走投无路。他从行宫出来的时候,拿了几件古玩,包括那瓷瓶,又抓了几把金沙,当路费使用。于是,他把那首御诗装进瓶中,为了增加重量,使瓷瓶沉底,他又装入金沙,封死瓶口,扔进寿州城边的瓦片湖。这些经过,编书人都不知道,只是作个推理。看官若觉得不合适,就自行分析去吧。但结论必须统一,那就是:李煜的御诗,落在李青的手中! 闲话带过,供人一笑。 且说李青得到李煜的御诗,立刻精神百倍。心中暗想:天助我也!于是,他制造舆论:自己乃李仙来的嫡亲长子,并有御诗为凭证。何况又是青龙星下界,奉天命兴后唐、灭宋朝!历代王朝,为了有号召力,都搞封建迷信。李青也不例外。舆论先行,次年举旗造反,这时,他己经四十三岁了。 看官,对于历史事件,都是用历史的眼光看待。自从大宋立国以来,连年征杀不断。太祖赵匡胤在位时,先是平了五代十国,统一了中原。后来太宗赵光义即位,又与辽国大交兵,直到真宗初年,才见太平。老百姓喘息未定,西夏又反了。多亏平西王狄青为国苦战,西夏才暂时退兵。仁宗即位之后,在两代贤相寇准、包拯的治理厂,国家初见繁荣。如今,民心思定,厌恶杀伐,更害怕国家分裂,再现五代十国混乱局面。在这种大背景下,李青造反,割据一方,无疑是股逆流,受害者必定是百姓。为此,宋室讨伐李青、维护国家统一,很有进步意义。民众是拥护的,朝廷正义大臣更是赞成! 评书讲究一个“评”字,可以评论大物、评论,事件,却不能评得太多,评多了,影响故事进展。下面还是书归正传。 且说包示相尽自己所知,将李青的状况奏明当朝:“万岁,据臣在安徽调查,李青手下有大兵六万,已经攻下九城,势力还在扩张。养患如养虎,对此叛首,应尽早讨伐。” “包卿所奏甚是。讨伐李青:势若燃眉。兵部尚书王爱卿听旨。” “臣在。”兵部尚书王古达四于多岁,有勇有谋,是位忠良大臣。他按照仁宗的要求,一一典奏:“陛下,全国兵力共有四百余万,分布在各省。边关杨元帅统兵最多,号称八十万,近年来自然减员六万,尚未补充,实有七十四万。|奇+_+书*_*网|西睡定边关有兵三十万……” “嗐!”皇上心想:王兵部处处都好,就是太谬嗦。“帘外兵马,不必多说了。京师养兵状况如何?快奏朕知。” “这……”王尚书十分为难。因为太师庞文明令规定:京师兵马,由兵部左侍郎黄文炳直接掌握,不准王尚书插手。如今皇上问下来了,怎么回答呢? 太师庞文见王尚书犹豫,唯恐他道出真情,连忙奏道:“王尚书统辖全国兵力,京兵具体事宜,还是让黄侍郎察奏吧。” 黄文炳是庞文的外甥,又是亲信。他当时说:“万岁,京兵共有十三万六千人。因为近年来战争不多,兵器、马匹都很充足。” 仁宗也知道庞、黄两家的关系,冲着庞娘娘,睁一眼、闭一服。明知侍郎夺了尚书权,一也不愿挑破。包公是负贵全面的,对这事很看不惯:“黄侍郎,京兵虽属具体事宜,你也要随时向王尚书报告!” “是,是。”黄文炳可不敢惹“阎罗包老”。皇上调合:“王尚书、黄侍郎,京中三品以上的武将,能调动儿员?” “十员八员均可调动。只是……”黄文烦看了看庞文。“只是调将容易,难选帅才呀。”“黄侍郎所奏极是。”王尚书赞成。 包公也同意这种说法。因为近年无战事,那些品级高的将领们年纪大了,又养尊处优,让他们挂帅印,难操胜券。太师庞文一见众人为难,觉得火候已到,该自己说话了。为什么呢?原来内中有段隐情。 李青足智多谋,他树起反旗,攻下安徽九城之后,也知道宋朝不会善罢甘休。为了养足兵马,以力再战,他派好细给当朝太师庞文送来黄金三千两,并且提出两个要求:第一,请庞太师运用手中的权力,阻止大宋发兵讨伐。第二,如果阻止不住,就请庞太师派一名心腹挂帅。只要宋军溃败,再增黄金七千两。 李青确有韬略。他知庞文贪婪无厌,先用三千两铺路,再用七千金“钓鱼”,双管齐下,果见功效。庞文懂得:阻止发兵造不可能了,只要照第二条办事,选派自已心腹,挂帅掌权。 “万岁,”庞文上跪,“国家有难,老臣寝食不安。这几天连连思虑,倒选中了一名元帅。此人出马,必报凯旋!” “噢?”仁宗对庞文并不是很信任的。对他举荐的元帅,也不很放心。“庞爱卿,不知你保举何人挂帅?” “提起此人,名望不大。却有实才。他的父亲黄文灿,生前曾任五城兵马使,死后追封二品副将。这人名叫黄飞彪,外号花刀手,现任兵部五品都统。若论家门,黄飞彪是老臣的外孙。老臣内举不避亲,只知为国荐贤,望万岁破格重用!” “黄飞彪多大年纪了”“血气方刚,二十四岁。” “胡闹!”仁宗生气,暗想:什么黄飞彪呀?名望小、职务小、年龄小,一点威信都没有,派他挂帅,不但难灭李青,好一条小命得搭里。“庞太师,二十四岁,太年轻了!” “万岁,”庞文不急。“汝南王郑世雄、东平王高锦、平西王狄青倒是有把子年岁,他们敢挂帅吗?”老贼这话有点犯损,朝中的三位老王爷加到一块,足够二百岁,当然不能亲征了。尤其是郑王、高王,全靠着祖宗那项“铁帽子”才继承的王位,本身并没什么功劳,更没什么大能耐,听着老贼的讽刺,只得干生气,没话说。平西王狄青就不同了,他是老八王赵德芳的内侄、少八王赵璧的表弟,也算皇亲,年轻的时候,曾挂帅征讨西夏,为国家立过十大汗马的功劳。当然了,光凭军功是不能封王的。杨家将军功多高?余太君、穆桂英也不过是个“无佞侯”、“浑天侯”,至于三关大帅杨宗保,为国家守边十余年,却连个“侯爵”也没捞到。狄青是皇亲加军功,才受封平西王。朝中四大王:八贤王、汝南王、东平王、平西王,狄青排在最后,本领却是最高的。此时,狄王爷听庞文说三道四,再也忍无可忍:“陛下,庞太师言之有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改人。臣等年迈,已成废物,应该推出小将为国效力了。庞太师内举不避亲,推荐他外孙黄飞彪挂帅。老臣应该向他学习,也来个内举不避亲,我没有外孙,却有两个犬子。长子狄龙,外号铁棍震八方;次子狄虎,外号神枪手。他二人都己年近三旬,武功还说得过去。老臣推举狄龙挂帅,狄虎可任正印先锋!” 得,狄王爷一呕气,不但抢帅印,连先锋官一块抢!兵部尚书王古达满面喜悦:“万岁,狄王爷所奏甚是。大太保狄龙现任兵部参将,二太保狄虎现任兵部游击,臣对他二人非常熟悉,两位太保不仅易格端正,手中兵器更有万夫不挡之勇……” 庞文冷笑:“王尚书,照你这么说,我外孙黄飞彪是天下头号笨蛋了?” 包丞相一皱眉头:这哪像金銮殿呀?简直成大车店了!他把大黑睑在下一拉:“各位大人,你等不必争吵,本相倒有个主意。庞太师也罢,狄王爷也罢,你们举荐的人都不算数。从古至今,都以武科场挑选元帅,咱也采取这种作法,三天以后,大校场比武夺魁。荣获全胜者,再由本相亲自考试文才。文武兼备者,再向万岁推存,请圣意最后裁决。” “好计策,好主张!”仁宗首先赞同。皇上发话了,谁还敢反扰?“妆南王郑爱卿、东平王高爱卿,朕令你二人为监考官,每人带领五百名羽林军,负责校场安全。三天之后,正式比武。” “臣遵旨。”郑、高二王有身份,有年岁,他们当监考官最合适了。 三天过去,大校场布置完毕。校场的东、西两侧高搭看台,两位监考官各踞一方。南边是大门,供武士们出人。北边有个大席棚,里面摆着九张方桌,八名书吏负责挂号,另有一位是挂号棚大主管,年龄不高,名气不小,他就是先丞相寇准的孙子,现丞相包公的门徒,翰林院五品编修,榜眼寇成。 按说,挂号棚主管不是官员,只算公差,不该由堂堂傍眼、翰林担任。 第242章 可是寇成跟二立监考官再三要求,说什么想开眼界。郑王、高王无奈,只得同意。反正这个差事无关紧要,派谁都行。其实,寇成有白己的打算。他想,爷爷寇准是文官,当年随同杨六郎扫北,大战辽邦,英名不朽,这次李青造反,如果元帅的人选合适,自已应该跟着溜达一趟,不图彪名青史,也为国家立功。他这个想法还得万岁批淮,此时不能明说。为了掌握考场洋情,当这挂号差最合适了。由于他的“光临”,那八名书吏也开始“骄傲”,觉得身价提高不少:“寇翰林,武士挂号的时候,咱得好好审查,混进坏人,咱可当不起。” “我看你们就是坏人!”寇成说话跟爷爷寇准一种风格。八名书吏吓了一跳:“寇翰林,我们咋成坏人了?” “武士挂号,就想报效国家。你们左审右审,先把人家当坏人,人家还敢比武吗?你们这是堵塞贤路!谁是坏人了李青!你们懂不?”“得,小爷,我们听您的还不行吗?” “约法三章,第一,武士来了,你们得站着迎接。第二,除了该问的,少打听人家底细。第三,武士走了,得送出门外。同意的在这干,不同意的一律回家哄媳妇去!” “谁说不同意了?小爷怎么说,咱怎么办!”“各就各位,少跟我哆嗦!” 不表寇成在这“训话”,单说场内热闹非凡。正中央用绒绳围了个大圆圈,圈外是观众,圈内是阵地。根据仁宗的吩咐,黄飞彪、狄龙、狄虎三人都算“阵主”。武士挂号之后,便可与他们对阵。首先上场的是二太保狄虎,此人浑金朴玉,忠厚诚实。论才干、论武功,他都不如大哥狄龙。可是手中这杆枪,也算非同小可。你着他,围着绒绳跑了三趟马,一拢丝僵,抱腕揖手:“呔,各位武士听了,某家二太保狄虎,奉了万岁圣旨,暂充阵主。哪位武士若想比武,请先去挂号,再论高低。” “二太保,休要逞强,某家来也!”随着喊声,圈外纵进一匹混红马,马上端坐一条好汉。看年龄在二十八九岁,赤红脸膛,浓眉阔目。没穿盔甲,只扎软靠,手中擎着一口三尖两刃刀,根据刀头尺码,分量肯定不轻。“阵主在上,小可多有冒犯了。” “敢问英雄,可曾标名挂号?”“去过了。在下乃安徽砀山人氏,姓朱名朗字存梁,外号人称银刀小二郎!” 狄虎明白:天上的二郎神杨戬使用三尖两刃刀,这人号称“银刀小二郎”,必定有些来历。 果然奋狄虎猜得准确。这位朱朗是谁?他乃五代第一国、大梁皇帝朱温的第七代嫡系玄孙。不过,朱朗的品格与李青大不相同。他们都是前朝皇族,李青造反了,朱朗却认为大不该。他觉得:自古江山轮流坐,只要施德政,就该拥护。为此,他把自己的名号改了。原先他叫朱朗字兴梁,现在把“兴,字改为‘存”字。存梁的含义是:大梁国皇族存条后代就行了,又何必复“兴”呢?有了这种想法,便从原籍赶到京都,自己满身武功,也要寻条出路。凑巧,皇家开考场,他便报名人围。 “朱英雄,”狄虎不收轻敌,“主随客便,请先过招。”“不恭了。”朱朗这口刀确实晓勇,仅仅十个回合,就把狄虎杀得节节败退。 大太保狄龙在旁边观阵,心中暗想:天底下高人真多呀,刚刚头一阵,就来了这样的英杰。国家有幸,群雄聚集。看来,李青必败无疑了。他正在赞叹,身边的黄飞彪说话了:“大太保,你懂不懂武艺呀?二太保不行了,你再不助阵,我可要上去了里”他这口气,似乎比狄家兄弟艺高百倍。 “多谢黄将军。”狄龙也想看看黄飞彪到底咋样。“您可得仔细,这人……” “胆小鬼!”黄飞彪把嘴一撇,跨马提枪冲进绒绳。“二太保闪开,我来擒他!” 朱朗一听就来气,有这么吹的吗?刚想问对方姓名,黄飞彪的大枪就到了。朱朗更生气,人家狄虎说“主随客便,请先过招”,这是常规。你倒好,阵主先扎枪,得,给你点颇色。主意拿定,不躲不闪,用三尖两刃刀往外一顶,这劲头可使了九分九。再看黄飞彪,俩手一张,手丫巴震得冒血,那杆枪就飞上天了。凑巧落在场外的大树上,三天之后才取下来! 大太保狄龙哭笑不得,就这两下子,老贼庞文还保他挂帅呀?大宋朝将领都死绝了也轮不上他呀!得了,三名阵主败了俩,该自己上场了。狄龙今年刚刚三十岁,人家可够身份,从上到下都是大将风度:“朱英雄,且息雷霆之怒,狄龙这厢有礼了。” “噢?您就是狄老王爷的长公子,狄家大太保?” “不敢当。朱英雄武艺精良,乃国家之幸也。按理说,为国报效,你我本应一致对敌,怎奈皇家选才,只得交锋。恕某不恭,请朱英雄进招。”朱朗心说:这才叫名臣之子:“太保爷,看刀!” 狄龙让过三招,不能再让了。一举镔铁大棍,横腰扫去。这条大棍七十二斤,扫出风声,扫出神威。朱朗明白:对手能有万夫不挡之勇,自己可得加着千般小心。为此,跃马横刀,施展绝艺。好场大战,场外的武士们看得眼花瞭乱,却分不清谁输谁赢? 场外不清场内清,大战四十回合,朱朗知道自己要败了。为什么?鬓角发热,出汗了,丝疆发紧,马蹄散了。人累马乏,岂能取胜?得了,不服高人有罪,现在就认输吧,过一会儿会输得更惨:“太保爷,在下不敌,甘拜下风了!”说罢,拨马就走。 “慢!朱英雄,再打二个回合,狄某也不行了。英雄并未输呀,还是不要走吧,留下来共同征讨叛贼。” 朱朗感动得热泪盈眶。人家狄龙战得正勇,却说自己也要不行,这是给我多大面子?我还等什么呀?急忙禀手:“太保爷,小可遵从,待考场过后,愿效力马下。” 好狄龙,考场头战,就为国家收下了一条好汉了! 重复的情节不再赘述。狄龙手中棍,连胜十三杰。有真本事的,他尽量收服。对那些狂妄好诈之徒,多少也得给点教训。这样一来,狄龙在考场名声大振,英武神威传满四方。 天将近午,狄龙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各路豪杰,如果没人上场,在下要用午饭……” “慢着!”有人断喝:“狄太保,我倒要领教,看看你有多大本领!” 第五回杨金花校场夺帅印黄飞彪冷箭射仇敌 随着话音,绒绳圈外纵进一匹白龙马。这匹马太漂亮了,浑身上下如霜似雪,一根杂毛都没有。马漂亮,人更漂亮,只见他头戴素白缎子武生公子巾,迎门镶着一块美玉。身穿素白缎子短靠,外罩绣花袍。手中拿着一杆亮银枪,红缪颤抖。脸上看,白净净、红扑扑,红白之间还透着润色。两道弯眉如同远山,一双杏眼澈似秋水。红彤彤的嘴唇,稍稍有点上吊。看年龄也就二十上下岁,男人生了个女相,俊俏之中又透着煞气!他把丝缰一拢:“狄太保,你手中那条棍确实挺猛,不过,在京师这块重地,你还挂不上头牌!” 狄龙纳闷:这小将是谁?似乎见过他,一时又想不起姓名。我已力胜十三杰,威震武考场。他敢于近前较量,必定是位高手:“小英雄,你可曾标名挂号了吗?” “怎么?”小将不解,“打就打呗,怎么还标名挂号呀?”“这是国家的规定。凡下场武士,都得先去标名挂号。朝廷掌握了这些人的状况,方能量才使用。刚才下场为那十几位英雄都是先挂一号,后比武,难道你没看见吗?” “我刚来,就见你打了最后一仗。狄太保,在哪挂号呀?”狄龙心说:得,我成问事处啦!只得答道:“考场北边有个席棚,那里专管挂号。” “你可不许走,我一会儿就回来。”小将一拨马头,来到挂号处。 “您来了,里边请!”八名书吏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笑脸相迎。 小将一惊:怎么这么客气?莫非他们把我认出来了?那就糟了,因为我不想暴露身份呀!其实,小将多余耽心。书吏们对谁都这么客气,因为寇成有规定:谁得罪了武士,就“开除公职”。书吏们见小将发愣,唯恐人家生气,赶紧搬来一把椅子:“要不,您先歇会儿?” “不,不,我想标名挂号。”小将说着话,脸色一红一白,似乎有点紧张。 寇成走过来了。他上上下下看了小将几眼,又围着小将转了三圈,闹得小将直发毛:“你们谁管挂号呀?”看样,他想速挂速走。 寇成一笑:“谁都管,我是头。来吧,我亲自给你登记。”“多谢了。”“别客气,咱哥俩有点缘份。我一见你,心里就特别高兴!” 小将的脸,“唰”地就红了。又把眉头一皱:“你快挂号吧!在下山西太原人氏,今年二十一岁,叫,叫,叫宋朝卿。” “好,好,好个宋朝卿。登记完毕,请小兄弟再按个手印。”书吏们纳闷:没这个项目吗!寇小爷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小将稍有犹豫,又不能违反规定,只得伸出右手,在挂号摘上加盖手印:“我可以走了吗?”“好走,好走。”书吏们又站起来了。 寇成格外殷勤,直送到门外:“小姐……”“唉。啊?你^你管谁叫小姐?” “嗐!”寇成微微一笑。“谁叫小姐啦?我说‘小将’,祝你马到成功!” “哼!”小将瞪了寇成一眼,催马而去。 寇成回到席棚,当众吩咐:“你们在这好好侍候着,不许摆官架子。 第243章 我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到底会不会武艺?” 书吏们奇怪:“小爷,哪来的小丫头呀?” “你们呀,只能当个书吏,这辈子也当不了大官!一个个有眼无珠,不辫真假。刚才那位小将是女的!” 由于寇成平易近人,岁数又小,身份虽说挺高,书吏们也不怕他。几个胆大的甚至敢和他开玩笑:“小爷,您刚才说啦,我们要是得罪了武士,一律回家哄媳妇去。您把武士说成女的,是不是也想哄媳妇啦?” “呆着,大胆!”寇成想摆架子,又摆不上来。“狗东西,我翰林老爷说话,能没有根据吗?刚才,我围着那个人转了三圈,发现她耳朵眼儿还没抹严呢,肯定平时戴环子。这是其一。第二,我有意逗她一句,说跟她有‘缘份’,你们看她那小睑,‘喇’地就红了。老爷们儿有这么爱害燥的吗?第三,我让她按手印,她那小手一伸,嘿嘿,还带‘兰花指’呢,这是习惯动作。还有第四,你们都没听着,我送她的时候,故意叫了声‘小姐’,她还真答应了。答应之后,又想不承认。晚了!全让本翰林看得清清楚楚!据我佑计,那个小丫头女扮男装来校场夺印,肯定是有点来历。我去看看,得弄清她的身份,查明她到底是谁!” “嘿嘿,不怪您当榜眼,我们连秀才都考不上。您就是比我们高。”书吏们佩服。“少捧臭脚,我去去就来。”寇成说罢,奔向场中。 看官若问:寇成分析得全对吗?当然,丝毫不错,那小将确实是位巾帼英雄。前文书曾有交代:三关大帅杨宗保和浑天侯穆桂英共生了二男一女。长子杨文广,次子杨文举,女儿杨金花。当时,社会上重男轻女,天波府却是男女平等,甚至女性超过男性。为什么?因为天波府女性太多了。佘太君、七郎八虎妻、八姐、九妹、杨排风、穆桂英,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女性。在女性掌权的家族中,少女杨金花分外受宠。老奶奶佘太君,奶奶柴郡主,姑奶奶八姐、九妹,烧火奶扔杨排风都把金花视为掌上明珠。至于妈妈穆桂英更对女儿十分疼爱。杨府的家教不能说不严,可是金花小姐受宠太多了,脾气禀性稍稍有点狂热。她六岁练武,一家子高手轮流教她,今年二十一岁了,手中那杆枪练得神出鬼没。太奶奶拿她取笑:“丫头年纪不小了,枪法这么厉害,谁还敢娶你呀?” “我不嫁人,一辈子陪着老太奶。” “瞎说!”佘太君笑道:“咱们老杨家娶进来一大堆儿媳妇、孙媳妇,可就是缺少姑老爷子。你那两位老姑奶奶就一辈子没嫁人,我都后悔死了,还能让你也老在家里吗?” “叫我嫁人也行,他除非能胜过我的这杆枪。哼,普天底下,胜过杨家枪的,大概还没下生呢?” 佘太君笑着摇头:“你们听她狂不狂?丫头,你才多大呀?没见过的能人多去了!狂吧,早晚得吃亏。” 柴郡主也笑了:“明天,我让你爹给你找个高手,你要再狂,就让你女婿打你!” 杨排风今年也有六十多岁了,别看她是个烧火丫头,在杨府地位可不低。平常素日,她最喜欢金花。此时,她见太奶奶、奶奶一块数落孙女,有点抱不平:“依我说呀,咱们小小姐要找女婿,就找个念书的的文官。文宫不会武艺,小小姐一瞪眼,他准害怕!”众人大笑起来。 佘太君格外开心:“排凤说得也在理儿,咱家几辈子都练武,金花嫁个念书的,不也改换门庭呀!” “不听你们说了!”金花把小嘴一撅,“谁撵我我也不走!”说罢,回到闺房。 金花有个贴身的小丫头,名叫杨蛾,今年才十六岁。她侍候小姐四年了,也会个三角毛、四门斗。由于主仆的感情极好,杨蛾跟金花寸步不离。此时,她见小姐回房,便关门笑道:“小姐,老人们说得也对,该找婆家就找呗,您一个练武的,害什么操呀?” “你少说废话。去给我倒碗茶来。” 杨蛾一边倒茶,一边接着说:“其实,倒有个合适的,就是岁数大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媳妇。如果年龄上小几岁。又没媳妇,那就好了。” 金花觉得可笑:“最好再小几岁,十七八,我把你给他!” 杨蛾一撅嘴:“人家说正经的呢,您把我挤里干啥?小姐,您还记得那年八月节不?狄老王爷也不从哪弄来两口小宝剑,说什么不能削铜断铁,也能立刃吹毛。他派大太保狄龙亲自给咱家送来了,说是赠给文厂、文举两位少爷每人一把。当时把您气得要命,还骂狄老王爷瞧不起女孩。那天,咱家老祖宗请大太保喝酒,文举二少爷还缠着他练棍。大太保练了几趟,都说他练得好。唯独您‘哼,了一声,还直门撇嘴……” 金花想起来了:那年,哥哥杨文广诈死埋名,去了鹅头寺。这件事只有寇丞相知道,别人一概不知。有一天傍晚,狄老王爷来了,进门就哭。太奶奶把狄王爷让进书房,小声嘀咭了半天,狄王爷临走的时候笑了,估计知道了内幕。第二天,大太保狄龙就送来两口宝剑,给哥哥、弟弟一人一口。自己确实骂过狄王爷瞧不起女孩。那天,大太保狄龙喝了不少酒,还耍酒疯练棍。别人夸他武艺高,他说什么来着?噢,他说:武艺再高,在京都这块地方也挂不上头牌。这话有点狂,含义是:一京都若没有杨家将,他就挂上头牌了!我当时觉得好气好笑,就“哼,了一声。大太保也有觉察,还看了我几眼。这事过去很长时间了,杨蛾为什么重新提起?明白了,她刚才说“有个合适的,就是岁数大点”,莫非指狄龙?嘿嘿,这丫头呀,简直是乱配鸳鸯! 杨峨自以为是:“小姐,狄龙是少王爷,门第不低,本人武功又好……” “你把他看得太高了!”“不光我高看他,国家都高看他呢!”“这话怎讲?” “昨天府里开饷,我把奉银送给我哥,让他给我妈捎去。您也知道,我哥杨青在咱府里喂马。我送钱的时候,他正给几匹好马配鞍鞯呢。我问他,府里谁要出远门呀?我哥说:‘南边有人造反了,国家开武场,选拔大元帅呢。皇上看重狄大太保,派池当了阵主,那颗元帅金印,十有八九得归他。咱们老杨家是忠良,为国效力,说不定得保着狄龙一块出征。我把战马先收拾利索了,省得现抓瞎。’小姐您想啊,咱老杨家都得保狄龙呢,不高看他行吗?”杨蛾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想法十分天真。 “杨家将保他?”金花那股狂热劲又上来了。“哼,他给杨家拉马坠蹬,杨家还不定要不要呢!那颗元帅金印应该是老杨家的,别人休想夺走!”“小姐,咱老杨家谁去夺印呀?” “这……”金花难住了。谁去呀?杨家将男丁太少了。老爹杨宗保镇守三关,别说回不来,回来也不能去。年近半百了,身份又那样高,绝不能跟狄龙夺印。弟弟杨文举今年十七岁,还嫩点,武艺也不很高。最合适的是长兄杨文广,又在鹅头寺呢。也罢,小姐银牙一咬二“我去!” “您,您是女的呀!”“我妈穆桂英也是女的,当年挂帅,大破天门阵!”“太对了!可,可是……家里长辈要不让您去呢?”“咱偷着去。夺下金印,替杨家扬名。” “不行。狄太保见过您一次,万一认出您来,跟家里一报告,那印还能夺吗?”“让我想想……有了,咱主仆女扮男妆!” “好极啦!我马上找二少爷借衣裳去。”“一万别说露了。” “放心吧。”杨蛾找到二少爷杨文举的奶妈,只说小姐去打猎,借两套男装。因为常有这种事,奶妈也没怀疑。衣裳借来,主仆换妥,又从杨蛾的哥哥杨青手里挑了两匹白马,二人从后门绕出,来到武考场。金花以为天衣无缝了,谁料被寇成一眼识破。为了弄清她的底细,寇成出离席棚,跟向场中。 再说金花,心中高兴:嘿,我还真挺机灵,临时报名宋朝卿,大宋子民嘛,把那挂号的骗了。那小子真损,一个管挂号的,官不大,道道不少。还说什么跟我“有缘”,管我叫“小姐”,等着吧,比武过后,我查查他的姓名,非收拾他不可,想着想着,来到绒绳圈。 “小将,”狄龙心眼实,一直在这等着呢。“你可挂号完毕?报上名来。” “某家宋朝卿,山西太原人氏。今日出马,我让你挂不上头牌!” 狄龙心想:这“头牌”二字,他在挂号前就说过一次了,为什么再三重复?这句话,我似乎也讲过,“京都有杨家将,我挂不了头牌。”如今,他是不是在嘲笑我呢?其实,金花确实在嘲笑狄龙。狄龙厚道,只觉得对方眼熟,却万万想不到是杨金花。得了,不必理他:“小将,请快快进招。” “看枪!”金花枪法不俗,又准又快。 “啊?”狄龙一惊。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小将,你跟谁学会的杨家枪?” 金花也是一惊:狄龙的眼睛真毒,刚刚头一枪,就被他看破门路。管他呢,夺印要紧。姑娘不言不语,大枪连连刺下。 狄龙为难了:他既然使的杨家枪,肯定与杨家有牵连。狄、杨两家,情深如海,我若伤着他、碰着他,对不起杨家将,还是留点情吧。这么一来,狄龙只拿出七分本领,手中的大棍,重举轻砸。即便这样,杨金花取胜,却比登天还难!好狄龙,武艺太高了,他既要暗中留情,还得让旁观者看不出破绽。暗假明真,果然骗过群雄。武士们高叫:“小将真勇啊,大太保也难胜他!” 第244章 看官若问:校场中这么多武士,难道都看不出真假?非也。其中有一个人早已认定:狄太保手下留着三分情!这人是谁?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杨家将第五代嫡系传人杨文广! 杨文广从哪来的呢?前文书说过,他奉了师爷之命,离开鹅头寺,回归天波府。当走到中条山下阳城县时,又收了董麟、宋豹二员好汉,并从他们的嘴里得知李青造反的详情。杨文广心想:这可是大事,为国为民,自己都应该军前报效。于是,他带着董、宋二将,急赴京师。 谁料,越渴越吃盐。离开阳城县,走了半日,刚刚进人河南境界,董、宋二将就病倒了。这病来得急,肚子疼得厉害,两员铁塔般的好汉,竟在床上撒泼打滚。文广令店家请来医生,医生诊后说:他俩极饿猛餐,胃口承受不了,这种病,最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康复。文广埋怨自己:明知道他俩饿了三天,已经到了抢饭的程度,就不应该叫上满桌酒席,而应该让他俩适当控制。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好让他俩养病。可是,国家军务紧急,在这滞留半个月,必定耽误大事。扔下二人不管?更不行。别说是世交的朋友,路人有难也该解救。真急呀! 当晚,董麟、宋豹吃药睡下,文广却睡不着。他从战马褥套中取出一本兵书,灯下苦读。他们住的是一明两暗式三间上房。论财力,文广可以把这三间房子全包下来,可是,他们又不能分居,两个病人必须住在同室,文广也得在身边照顾。为此,三人只包了东屋,西屋留给其他客人。时近午夜,董、宋二将又犯病了,疼得他们嗷嗷怪叫:“什么狗屁大夫,吃了他的药,比白天更厉害了!哎哟,哎哟,疼死了,要命了,活不成了……” 文广手足无措:“二位兄弟,先忍着点,我让店家另请医生……” “都他妈一个味,大哥别管我们了。快进京吧。我们要是死了,让店家雇人埋……”“不许胡思乱想!” 他们这一闹腾,把西最客人吵醒了。西屋这位可不是善碴,来到东屋,飞脚踢门:“你们是夜猫子呀?还让别人睡觉不?” 文广自知理亏:“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抬头一看。啊?三更半夜,几乎把人吓死! 怎么啦?眼前站着的这位,足够天下一绝。 论身材,高有六尺,横宽二尺有余。满脑袋黄头发,足足梳成一百多根小辫。一张胖胖的圆脸,抹了足有四两花粉、二两胭脂。浓浓的眉毛下边,是一双细长眯缝眼,大鼻子大嘴,嘴唇挺厚,不够一寸,也有八分。唇上涂满红色,红的疹人。从下往上看,脚穿一双紫色大花鞋,腿登一条鲜绿色灯笼裤。上身披着粉红色夹袄,绣满各种花草。里边是金黄色抹胸,抹胸下边鼓鼓篷篷,那双巨乳就像两座小山。看年龄,也就十八九,绝对不超二十岁。说话粗声粗气,又有点拿拿捏捏:“店房是大伙住的,可不是你们家!” 文广心说:好丑的丫头。若不是这身穿戴和打扮,谁敢信她是女人!只得解释说:“这位……噢,这位,这位客人……” “叫小姐!”“是,是,小姐,我的两位朋友偶染重病,吃下药去,腹中疼得更厉害了,所以喊叫,惊扰小姐不安,在下赔礼了。” “小白脸还挺会说话呢。你的朋友得的什么病?来,本小姐给看看。”说着,她给董、宋二将摸了摸脉,又看看舌苔。“吃饱了撑的,没事。”丑丫头冲文广“嫣然一笑”,转身回屋。片刻,托来两颖药丸,“吃吧,明天一早大泄,中午痊愈!” 文广半信半疑,董、宋有病乱投医,见药就想吃。他们把药丸服下,立见功效,肚子马上就不疼了。乐得二将给几女作揖:“恩人,救命恩人。明天中午要是真能好。给你磕头。” 这一闹腾,天一也亮了。二将急着上茅房,半日大泄三次。到了中午,除了稍稍虚弱,已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喜得二将跪倒在地,果然给丑女磕头。丑女也是女,懂得害燥;“快别这样,奴家生了十九年,还没人给奴家磕头呢。” 董、宋想乐而不敢乐:就这模样,还“奴家”呢?文广大度:“小姐,您可帮了大忙,我们正急着迸京,幸亏他二人病好了,否则就会误了大事。敢向小姐姓名,将来有机会,必当重报。” “报啥呀?”丑丫头把大厚嘴唇一咧,“小白脸,想问奴家姓名,得先说说你是谁?你要值得奴家报名,奴家再报。不值得奴家报名,咱就地两清。” 董、宋心想:这丑丫头派头还不小:“恩人,我大哥可有名有姓,人家叫杨文广!” “啊?”丑女一愣,“你是杨家将?在你面前,我这名就不值钱了。实话对你说,我老爹叫曾之远,是位步下将领,官居安微霍丘城六品都司。我还有个哥哥叫曾杰,跟奴家大相反。奴家人高马大,哥哥的身材却不足五尺。别看他长得矮,本领比我老爹高出十倍。奴家还有位姨妈,从小出家,法号‘双绝神尼’,本名叫啥,我也不知道。出家人不准结婚,姨妈没有子女,就把奴家抱养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姨妈的大马金刀算一绝,良医妙手也算一绝。所以才称‘双绝神尼’。我随姨妈练武十四年,同时也学会治病。采百草,酿药丸,别说肚子疼,死了三天,我都能救活。头些日子,姨妈告诉我,安徽反了个什么李青,占了霍丘,把我爹杀了,把我哥打跑了。姨妈派我下山,找到我哥,共同为爹报仇。姨妈还说,奴家年龄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就,就找个婆家。”丑女说到这,竟含羞带臊地膘了文广一眼。“上哪找合适的去?昨晚住店,你们屋里喊叫,我才把药送去。真没想到会碰上杨家将……”说着,又向文广凑近两步。 文广赶紧一闪:“小姐,您把别人都介绍了,您自己的名字还没说吗。” “我叫曾凤英,姨妈送了个外号,叫‘双绝少女’! 董、宋实在忍不住了,咧嘴大笑起来。文广瞪了二人一眼,心说:这曾凤英虽丑,却很纯净。想什么,说什么,并不装腔作势。笑人家就不对了:“小姐,杨某急着进京,也为了征讨李青之事。将来,沙场之上,咱们也许会再见。天色不早了,您去寻访哥哥,我们也得启程。” 丑丫头恋恋不舍:“还能见得着吗?”“也许能。小姐,后会有期。”杨文广说罢,带领董、宋二将,奔往京都。 看官,这段插曲十分紧要,您千万记住。到后来,大元帅杨文广前敌受伤,多亏丑女曾凤英采用“鹿回头”,才救下文广的性命。届时,还有一段精彩情节,此处暂不细表。 却说文广等三人来到汴梁,他们一进北城门就听说了,城西大校场正在比武夺印。文广叹道,幸亏曾小姐及时把病人治好,若养病半个月,一切都晚了!于是,他没顾回家,穿城而过,来到校场。这时已是中午,正碰上杨金花大战狄龙。金花虽是女扮男妆,根据她的枪法和容貌,文广已经看破:此人定是胞妹。金花呀金花,你再练上十年,也不是狄龙的对手。 董麟、宋豹可分不清高低:“大哥,这小将真行啊,狄大太保打不过他。” “嘿嘿,人家手下留着情呢,狄太保若动真功夫,小将早败十回了!” “真的吗?我们怎么没发现?”俩人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噢,跟您差着火候呢!” 文广犹豫:妹妹快不行了,自己上不上阵呢?第一,自己诈死埋名八年了,不到关键则刻,不能轻易露头。第二,狄、杨亲似一家,小妹仅仅亮出杨家枪,狄太保就留情了。我去战他合适吗?可是不上阵,回京又干什么来的呢?眼前是最好的机会,不能轻易错过呀!由于心情矛盾,他摸摸大枪又放下了,放下大枪又摸起来。恰在这时,有人捅他后腰:“小哥们儿,该上就上去,怎么三心二意呀?” 文广一看,身边站着一人。书生打扮,年龄在二十刚出头,五官十分清俊。不由暗道;奇怪,全场拥满马上的武士,又从哪里冒出个步下的书生?其实,文广不认识他,他正是当今翰林、榜眼寇成。因为寇成识破了金花的女相,所以出来看热闹。他也不认识杨文广,只觉得这人有点反常,摸枪又放下,放下又摸,好像底气不足。寇成心想:这小伙挺英武,我给他鼓鼓劲,万一是条汉子,国家就多个帮手。所以他才捅了文广的后腰。怎么捅后腰呢?因为文广在马上,比他高的多。谁料,腰也捅了,话也说了,那人还犹豫不决。寇成好笑,又冒坏水:“哥们儿,我听你刚才说,狄龙让着小将呢,小将一会儿就败。别让小将丢脸呀,你该上去帮帮忙。噢,京都大地盘,你抹不开喊话?得了,我替你喊一声。”寇成在文广的马屁股上击了一掌,放开嗓门:“小将请回,待我火战狄龙!” 文广生气,这人有什么病?怎么替我报号呀?有心不上去,不行了。因为战马都有灵气,只要一拍它,它就往前冲,蹄跳咆哮,闯人绒绳圈。 要说亲骨肉,确实有血缘。金花与文广八年没见面了,还是一眼就认出:“哥哥,您来的真是时候,那颗帅印,咱家挂定了!” 狄龙心说:这人是谁?宋朝卿叫他哥哥,看来也是宋家人了。有人若问,狄、杨两家那样亲密,狄龙怎么不认识杨文广?看官不知,早在二十多年前,老王爷狄青曾对两个儿子进行过严密考察,他发现长子狄龙天份极高,为了加强培养,便把他送往山西五台山学艺去了。 第245章 狄龙艺成回家时,杨文广又上了鹅头寺,所以他们从未见过。文广知道他是狄龙,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狄龙却不知道他是文厂。此时,见这员小将让过那员小将,便勒马问道:“宋英雄,你可标名挂号了吗?” “宋……”文广不解,很难答话。 寇成在圈外站着呢,他是送人送到家:“已经挂号了,他叫宋家臣了” 杨金花的战马已经跳出绒绳圈,听见喊声,她才发现寇成。不由心中暗笑:根据哥哥的神态,肯定没去标名佳号。这个小挂号官还真有灵气儿,我叫宋朝卿,他给哥哥起名宋家臣,可不是嘛,扬家将本来就是大宋卿臣。想到这,姑娘瞟了寇成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好感。 狄龙一见寇成答话,也就全信了。人家是挂号棚的主管呀!说道:“宋家臣,请来过招吧。” 文广再次为难: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第一,涉及到杨家将的名誉。第二,涉及到自己的前途。狄龙的武功,已经见过了,若说胜他,有十分把握。可是大太保败阵,他的名誉、他的前途也受阻呀?怎么办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太保,看枪!” “好枪法!”狄龙知道:自己输定了!这宋家臣比那宋朝卿高出百倍。 读者不解:狄龙既然能识破杨金花使的是杨家枪,他为什么不能识破杨文广的枪法?原来,文广在鹅头寺学艺八年,枪法发生了变化。他把杨家枪、张家枪有机结合,柔中带刚,恩威并举。这种枪法,别说狄龙没见过,就连编书人也难以形容它的妙处。反正是妙,妙极了!只用了九个回合,文广神枪一颤,“啪”!便将狄龙左鬓边配带的蓝绒球挑飞。狄龙一想,完啦,他的枪尖只要稍稍往里一拐,我轻者带伤,重者丧命。谁料,文广收枪拨马,身体摇晃:“大太保好厉害,某家几乎坠镫!” 这一切,最多不到三秒钟!狄龙心如明镜:宋家臣仁义英豪!还打吗?才九个回合就出现险情,再往下打,就不知好歹了。想到此处,大太保拔马撤下:“宋英雄,接下去该你力会群杰了。” 二太保狄虎大惑不解:“哥哥,他都快落马了,你怎么把阵主轻易让出?” “贤弟,你看愚兄鬓边的蓝绒球还在吗?” “啊?被他挑了?”狄虎大惊失色。“那也太块了,我盯盯不错眼,却没看出来!” 不但狄虎没看出来,杨金花也没看出来。姑娘气大了,哥哥学艺八年,就这个德性呀!没怎么样吗,差点摔下来,还够个练武的吗?她这一生气,觉得浑身燥热。坏了,把女扮男妆这碴给忘了。一伸手,摘下壮帽,满头秀发如云飘洒:“哥哥,你给杨家将丢人!”这一喊叫,更坏了,等子哥俩全部暴露! 狄龙一看全明白了:“噢,原来她是金花小姐呀,我觉得眼熟嘛!如此说来,那宋家臣一定是文广贤弟了,好,我败在杨文广手下,并不丢人呀。各位武士,请帮我寻找那颗被杨文广挑飞的蓝绒球……”狄龙确实厚道,厚道得可爱! 站在狄龙身边的正是五品都统黄飞彪。他一听“杨文广”三个字,眼珠子就红了。八年前,父亲黄文灿正是被他刺死。他现在又出来了,该我替父报仇!主意拿定,摘下弯弓,一根冷箭,直奔杨文广射去! 第六回闹金殿太师谋王印探地穴少帅得宝枪 狄龙不愧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正跟狄虎说话,猛听身边弓响镝鸣,就知有人暗施冷箭。说时迟,那时快,他早己掏出一块飞簧石,右手一抖,以石击箭。这招,普通人可练不会,即便武术天才,最少也得练习三年!那块飞簧石如拳头大小,讲究一快、二准、三有力。今夭,狄龙急了一点,用力也大了一点,“哨啷”,石击箭落。可是劲头还没用完,速度也没减慢,照旧还往前走。说该着也算该着,说天意也算天意,它不偏不斜,恰恰砸在黄飞彪的左额头上。这块石头是花岗岩磨制,硬了一点,黄飞彪酒色过度,脑袋又糟了一点,再看,万朵桃花开。玩火者自焚,黄飞彪害人不成,却横尸马下! 狄龙大惊。黄飞彪是现任军官,又是钦封阵主,同时还是庞太师的外孙子。虽说被自己误伤,人命关天,祸也不小。只急得大太保手足无措,目瞪口呆! 眼前这一幕,很多武士没看清。二太保狄虎和第一位登场的武士、银刀小二郎朱朗却看得十分真切。原来,狄龙收伏朱朗之后,朱朗就和阵主们站在一起了。他离黄飞彪最近,黄飞彪冷箭伤人的事,他也首先看见了。本来他想阻止,又来不及。狄龙一石解围,令朱朗十分敬佩:“大太保,眼前的事件,朱某目睹。不论走到哪里,在下都愿当人证。” 狄龙苦笑:“根据黄飞彪的身份,你这人证不好当猗啊!” 武考场出了人命,死的又是阵主,纷纷大乱。两位监考官高土、郑王也赶到现场。经过调查,二王明白:事闹大了!第一,误伤也罢,谋杀也罢,黄飞彪亡命,庞太师绝不会善罢甘休。第二,狄龙既是“凶手”,又是钦命阵主,两位监考宫对他无权处置。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据狄龙、狄虎和证人朱朗所述,黄飞彪为了替父报仇,暗杀杨文广,才误遭石击。可是,杨文广死了八年,朝野俱知。如今,杨文广再度现身,涉及到历史旧案,怎么办?只有禀奏皇帝,请圣意裁决才是唯一的出路! “狄龙、狄虎、证人朱朗,你们都不能再回家了,必须跟我们上殿面君。”二王说罢,又向场中喊道:“那个杨文广,你也不能走,不论你是真是假,都得去参见万岁。” 杨文广根本也没想走,他扭头吩咐:“金花,你赶紧回府,把校场详情报告各位尊长。愚兄随二王上殿去了。”“哥哥,黄飞彪之死,与咱无关呀。” “你错了!黄飞彪弓响铺鸣时,我早己发现。正要躲他,被大太保解围。大太保误伤黄飞彪,为的是救我,怎能说与咱无关?再者,愚兄诈死埋名八年,今日也该了却。你回家去吧。向长辈述说时,要婉转一点,省得老人家们着急。” “我明白。妙金花只得遵从。 “我说宋朝卿,回家告诉你们老太太,你哥哥杨文广和大太保狄龙都没事。”说话者乃是榜眼寇成。他从绒绳圈边缘捡起了黄飞彪的那支冷箭,又从黄飞彪身旁投起那块带血的飞簧石,扬臂喊道:“天下的武士都看清了吧?这支冷箭上刻着黄飞彪的名字,它又落在绒绳圈的边缘,这就足以证明:黄飞彪确实将它射出,因为冷箭不会自己飞呀!再看看这块圆石头,”寇成不认识飞簧石,尽说外行话,“圆石头上带着血迹,这也证明:它确实是杀人‘凶器’。这两件物证非常重要,结论是:阵主黄飞彪射出冷箭,企图杀害武士,而另一位阵主狄龙为了保护武士,抛出圆石头,击落冷箭,捎带着误伤人命。是非曲直,现在完全清楚了。各位武士,你们在标名挂号的时候,我是一律远接近送,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是栋梁,为了保卫国家,替朝廷卖命,才来赴考。结果呢?阵主黄飞彪拿你们不当人看,冷箭暗射武士,唉,我这读书人都替你们练武人寒心呀!各位,两位老王爷虽是监考官,他们也有难处。黄飞彪是庞太师的外孙子,惹不起呀。这个案子肯定得打到金弈殿。武士们都是热血人,敢不敢到午朝门外替狄太保作证啊?” “谁不去谁是孙子,他不配骑战马、挎刀枪!”武士们被寇成连煽带捧,浑身发躁! 高王、郑王看了看寇成,心说:这小子比他爷爷寇准还“古董”。上千名武士真的拥向午朝门,皇上也得合计合计。现在李青造反,国家正在用兵之际,真把练武的都得罪了,谁还保他江山? 金花小姐看着寇成,心中充满感激:这个小挂号官招法真多,他先把物证抢到手了,又拉全体武士去当后盾。这么一闹,狄太保和我哥哥准能胜利。可惜,唉,他只是个小小挂号官,若是有点出身、名位嘛……得,姑娘大了都爱想入非非。 且说高王、郑王带着狄龙、狄虎、朱朗、杨文广等一干人奔往金奕殿,后边跟着上千名武士。又有几名军卒抬着黄飞彪的尸体,那热闹场面,可想而知了。 再说宋仁宗,由于李青造反,国家的安全受到威胁,致使他寝食不宁,千思万虑。为此,他传下一道圣旨:在武场挑选元帅期间,上至天子,下至群臣,一律全天办公,谁也不准休息。在金奕殿后身有个小星,说是小屋,其实也金碧辉煌,名曰“整衣厅”,就是皇上升座之前,先在这小屋修饰一下形象。如今,仁宗不回后宫,只在整衣厅批阅公文。至于大臣们只好在朝房就坐,随时听候圣旨传唤。这时,禀笔处总管太监高升跑进整衣厅:“万岁,大事不好了。午门小太监让奴才禀奏,说是一千多名武场考生在午门聚集,扬言求见万岁,要当什么证明人。是接见,还是弹压……” 仁宗一皱眉:“你好糊涂!没弄清他们的目的,怎能随便接见?国家正在用兵之际,对千名武士,又怎能随便弹压?来呀,撞钟击鼓,朕要临朝!”皇上终归是皇上,不似太监那样紧张。他刚刚坐上绣龙墩,高王、郑王也到了。“二位老爱卿,看你们神色慌张,不知出了何事?奏来。” “陛下容禀。”二王将武考场之事细说一遍。“万岁,”太师庞文、兵部左侍郎黄文炳双双上跪,臣等冤枉啊!” 仁宗心说:他俩是够冤的。八年之前,黄文灿被杨文广挑死了。 第246章 如今,杨文广重新露面,旧案还没处理呢,黄飞彪又让狄龙打死了。该着老黄家倒霉,凶手都是硬家,一个杨少帅,一个狄少王,这事还真难办。他沉思良久:“高王、郑王,你二人身为监考官,怎么让考场发生血案?” “万岁,”二王也明白;皇上拣软的捏,拿我俩撒气,得了,我俩又没军功,又没本事,平时怕你,今天也吓唬吓唬你吧。“老臣知罪。不过,根据常规,监考台距考场甚远,臣等鞭长莫及啊。幸亏有狄虎、武士朱朗为证,另有千余名考生也亲眼目睹。他们都自愿聚集在午朝门,随宣随到。请陛下传旨,龙楼御审,一定能弄清真情。”二王也留心眼呢,对寇成煽动闹事,一字不提。 “这……”仁宗摇了摇头,“千名武士,岂能都上金殿?来呀,只宣那个什么朱朗出庭作证,其余的武士,全部遣散!” “且慢!”大丞相包拯撩袍跪倒,“万岁,使不得。”“噢?包爱卿,那些武士敢往里冲吗?” “估计还不敢。但是,万岁,李青造反,正在搜罗人马。那一千名武士,若有五百名投靠李青,对我宋朝会大大不利呀!”包公这话虽说公允,多少也带点“倾向性”。 “那,那就先审朱朗,暂不遣散武士。”仁宗为了自己的夭下,也只好妥协。 朱朗奉旨上殿,把黄飞彪如何搭箭,狄龙如何飞石,石击箭落,又误伤人命的全过程说得有条有理,清清楚楚。谁料话音刚落,庞文又奏:“万岁,这人准是被狄家买通了。哪有这种巧事?石头打死人,我却不信!凭他一个证人,万万不能结案呀!” “谁说只他一个证人?证人多着呢!”榜眼寇成嘻嘻哈哈,左手拿着一卷纸,右手撰着块石头,胳肢窝夹着根雕翎箭,上前奏道:“万岁爷,金殿不准带寸铁,臣夹根箭来,先请罪。可是,不夹这根箭,您查不清真象。夹来这根箭,可就省事了。” 凡是翰林官,都跟皇上挺熟。尤其那些“小翰林”,仗着个个聪明、个个有学问,跟皇上说话都特别随便。普通大臣说一句走板的,就可能犯罪,“小翰林”们句句走板,皇上听了还挺乐。尤其对寇成,仁宗一见他不稀罕别人:“寇成,你不在院内读书,来金殿何事?” “小臣替皇上效劳,当了考场挂号官。考场的事,小臣都见着了。这箭,是在比武场捡来的,这块石头,也,也是在比武场捡来的。这两件都是重要的物证,究竟证明什么?我一个人说了,庞太师又不信。这不,八九百名武士写了个联名证词,请圣上自个看吧!”说完,寇成把那卷纸递给了太监高升。 当年,高升沾过老寇的光,如今偏向小寇。他读罢证词,又加评论:“万岁,寇翰林真有两手,他要不替您调查,哪能真象大白呀?请万岁吩咐,赏他点什么?” “退下!”皇上生气: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还“真象大白”,照这说法:黄飞彪冷箭伤人,死得活该;狄龙为救武生,误杀人命,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如果这样处理,我对不起老黄家。回到后宫,庞娘娘肯定又哭又闹,朕的日子就难过了!怎么办呢?仁宗真为难了。不杀狄龙,庞、黄两家不会甘休;若让狄龙偿命,于理不合,又怕逼反千名武士。也罢,只有折衷,才能平息这场风波:“宣狄龙上殿!”“参见万岁。”狄太保战战兢兢。 “狄龙,你身为阵主,犯下血案,辜负了联躬的信任!本该让你抵偿人命,念你是误伤,又有寇翰林、朱朗及武士们作证,朕免你死罪,来呀,重责八十军棍,刺面充军,发配云南哀牢山,国家永不复用!” 狄龙听罢,泪流满面。这种处分,跟死刑差不多了。面颊刺上“罪犯”二字,一辈子在哀牢山打石头,永不出头露面,就像一块行尸走肉,满身武功无处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到此处,狄龙猛然站起,一头向玉柱碰去。幸亏朱朗就在他身边,用双臂一搪,起了缓冲作用。狄太保虽然没死,却也血流满面。 寇成一见,反而笑道:“狄太保,有话好好说,你撞头干什么?唉,撞这一头,比那八十军棍还厉害!万岁爷,一个人不能受两次刑,狄龙自罚,头破血流,那八十军棍一就免了吧。” 仁宗万万没想到狄龙这样刚烈,竟在金殿撞头。看着他那满脸血迹,又想起老王爷狄青的动劳,只得顺水推舟;“看在寇翰林面上,朕躬准奏。免去那八十军棍,十天之内,刺配充军!” 寇成心说:第一步达到目的了,免去那八十军棍。我再走第二步:“狄太保,万岁减轻了处罚,你还不赶快谢恩吗?”“谢万岁。”狄龙说话有气无力。 寇成似乎不满:“狄龙,你对抗情绪不小呀!皇上这么大的恩典,你只说‘谢万岁’三个字,对得起皇上吗?” “这……”狄龙诚惶诚恐,“寇大人,作为阶下之囚,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呀,皇上派你当阵主,替国家挑选元帅。你力胜十三杰,本该挂帅印。现在不行了,你是犯人。你要真心感谢皇上的话,不能光说‘谢万岁’那三个字,而应该在充军之前,再推荐一位比你更厉害的人替你当那大元帅。只有这样,才对得起皇上的恩典。你说,武场中谁比你厉害?” 包丞相赞成门生:“是呀,据我听说,狄太保威镇武考场,满场武士他属第一!” 大师庞文心里明白:包拯、寇成一唱一和,这师徒两个绕腾皇上呢!绕来绕去,皇上为了他的江山,还得重用狄龙。怎么办?我得赶紧说话:“万岁,狄龙武艺再高,也不能重甩!” 黄文炳是庞文的“跟屁虫”:“对呀,对呀,狄龙绝不能挂帅!” 寇成多灵了立刻顺口搭音:“当然,狄龙有罪,哪能当元帅呢!当个战将就不错了。让他去打李青,总比上哀牢山打石头作用大点。谁让国家有难,急着用人呢。万岁爷,您说对不对?”这些暗示,分量不轻。 “这……”皇上也明白了,狄龙有用!“那就让狄龙当押粮官吧。粮草闪失,二罪归一!” 寇成一听:完了!按他原先的打算,走完第二步,还有第三步:元帅的位置,给杨文广留着,狄龙得闹个正印先锋。如令,皇上金口玉言,封了押粮官,不能再改变了。论职务不低,终是后勤人员。怎么办?只得走下一步:“万岁,狄龙押粮,十分合适。您看,由小臣我来挂帅,圣意如何了”寇成本心:皇上肯定反对,下一步就该提杨文广了。 果然:“你又胡闹,元帅应是武将!” 庞文心说:小寇坏水太多,狄龙的罪过到了让他绕没了。可不能让他再绕了:“万岁,老臣处处为国着想,绝不抱任何个人成见。想那武士朱朗,英勇无敌,他虽说替狄龙作证,臣曾怨他,但出于大局,臣仍保举他挂帅,不知圣意如何?”庞文自有打算:朱朗是平民,虽有武艺,却投根基。我保他为帅,他必然感激我,如果听我指挥,那就成功一半了。 朱朗一惊。“万万不行,草民虽愿替国报效,但是,资历、本领都不堪为帅……” 庞文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怕众将不服呀:那么,我就再保举一人。陛下,臣之幼子庞悦,今年二十四岁。他从小读书,也算很有才气,三年前考中进士,如今藏闲在家。他虽是文人,却有韬略。臣保举庞悦为监军,请圣上踢他一口天子剑,谁敢不服朱元帅,就令庞悦军法从事!”庞文这招也算做绝了。他先拉朱朗,又打进去庞悦。一个元帅,一个监军,由这二人掌握兵权,宋兵必败,那七千两黄金就算到手了。他奏本完毕,又怕皇上驳回。于是,趁热打铁,“万岁,据据我大宋常规,军中武职挂金印,文职挂玉印,请圣上将那颗监军玉印赐给庞悦吧。” 包丞相心里合计:庞文什么意思?真心为国吗?不对,根据他平时的为人,心中从来没有国家。今天有点反常,我不得不防,“万岁,从古至今,军中多有文职。西汉有张良,三国有孔明,我大宋初年,寇丞相协助穆桂英也大破过天门阵。为此,征南军中只有一名文职还不够,臣再保奏寇成为大军师,共剿李青。”包丞相也有打算:论心眼、论计谋,谁也玩不过自己的门生。只要他掌军师令,什么朱朗、庞悦,都成不了大气候。“陛下,大军师与监军一样,都属于文职,那两颗玉印还应同时发放!” 仁宗心想:今天怎么啦了文丞相、武太师,两个大班头一块起讧。元帅还没选妥呢,什么监军、军师都上来了。心中有气,龙袍一掸:“慢慢再议,散朝!” “万岁!”兵部左侍郎黄文炳抢行几步,跪在品级台。“不能散朝啊,还有一件大事未加处理呢。八年之前,臣之胞弟、五城兵马使黄文灿在执行公务中被杨文广一枪挑死,另屠杀命官,该不该判罪?当时,杨文广诈死埋名,蒙君作弊,竟然欺骗天子,又该不该判罪?如今,他假冒什么宋家臣,扰乱武考场。没有他的出现,我侄儿黄飞彪不会射箭,狄龙也不会抛石,追其根底,黄飞彪也算死在杨文广之手。万岁呀,三罪归一,杨家将功劳再大,也大不过国家王法!”这话句句在理,都咬着骨头呢。就连探思远虑的包公、足智多谋的寇成也驳不倒他。 “启禀万岁,”黄灼官报告,“现有天波府无佞侯佘太君、浑天侯穆桂英及杨府小姐杨金花午门告进。” “来得正好,连同那个假宋家臣、真杨文广一同上殿!”仁宗有自己的想法:根据杨文广的三条罪名,非杀不可! 第247章 如果杀了杨文广,边关大帅杨宗保肯定不满。说他造反,没人相信,万一称病告老,谁去镇守边关?此时,佘太君、穆桂英来了,正好,我把这三条大罪交给她们娘俩。杨家将自诩最讲理,我问问她们:屠杀命官、蒙君作弊、扰乱武场,该定个什么罪?她们要说放,我就放,看看杨家将今后怎样做人?她们要说杀,我就杀,杨宗保不满,找佘太君、穆桂英去,与我没关系。也是因为杨家将对宋朝的功劳太大了,仁宗才想出这个招法。 佘大君、穆桂英怎么来的?原来,杨金花奉了哥哥的命令,回府送信。两位老人知道非同小可,便上殿面君。金花以为:自己女扮男妆,首先惹的祸,她也一块来了。祖孙三人奉了圣旨,连同在朝房等待发落的杨文广,一起金殿见驾。按照老规矩,仁宗命内臣绘佘太君搬来把椅子,同时把想法都说了。还没等佘太君回话,杨金花抢先答道,“万岁,臣女女扮男妆,曾去考场,对当时的场面,十分清楚。我哥哥扬文广确实比武了,可是他奉公守法,一切按规矩行事,并未错走一步。满打满算,他从前大罪弥天,也该由国家惩罚。而黄飞彪身为阵主,为报私仇,冷箭伤人。祸端是他挑起来的,扰乱考场的罪名,怎么加在我哥哥头上?” 仁宗一听,得,老杨家男的厉害,女的也不饶人。是呀,这第三条罪状,不该加给杨文广。想到此处,扭头问道:“黄侍郎,你都听见了吧?” “万岁,”黄文炳强词夺理,“考场是国家开的,他杨文广报名宋家臣,这又是欺骗国家!” 寇成一笑:该我说话了:“黄大人,奉了两位大监考高王、郑王之命,我主管挂号。杨文广挂号时,报的是真名。至于宋家臣,那是我说的。我管全考场都叫宋家臣。你想想,一千武士,不是宋家臣子,难道是李青的臣子吗了”寇成这话涉及“原则”了,挺厉害。“黄大人不信,可以察看挂号薄!”其实,寇成早有预料,在挂号薄上已经做完手脚。 庞文心想:别看你黄文炳五十岁,再活五十岁,你也斗不过小寇。 金花心想:这个小挂号官有点地位呀,他竟在金殿振振有词,可见来历不小。此时,顾不得多想,再次上奏:“万岁,第三条罪状不算数了,再说第二条。我哥哥杨文广诈死埋名时,刚刚十四岁。根据大宋条律,十四岁还未成丁,自己不懂得什么叫犯法。听我曾祖母和我妈说,当时挺热闹,那口棺材是从边关运回来的。要说蒙君作弊,应该是边关主帅,也就是我爹杨宗保。我爹让我哥装死,我哥是个孩子,大人怎么说,他就照办了。万岁爷,您快传圣旨,下边关抓我爹呀!” 寇成暗笑:这丫头够狠的,连她爹都敢往外端。得了,我还得捧场:“太对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请圣上快抓杨大帅。至于北国反不反,咱先不管他。大不了是北辽南唐两面夹攻。我说黄侍郎,你兵部还有多少人马?” 黄文炳也不是傻子,瞪了寇成一眼,并不答话。 金花又道:“第二条,罪在我爹,至于第一条,罪却在我。黄文灿不是我哥扎死的,而是被我一箭射死!万岁爷,要杀就杀我,留下我哥去打李青!” “好一位小侠女!”寇成对金花无比敬佩。 正在这时,上至仁宗,下至百官,都觉得金銮殿颤动起来,天棚上的积土往下直落,横梁竖柱“嘎巴巴”地乱响。人们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猛然,后宫御果园总管太监张安凤风火火地跑来:“禀,禀奏万岁,大事不好了,御果园地陷,漏出一个大洞,洞中热气冲天,请万岁明察。” “啊?”仁宗大惊。古人迷信,皇宫里出现地穴,是不吉利的象征。“文武爱卿,随朕驾临御果园。”皇上只得把案子暂时放下。 这时,天已黄昏了,早有太监挑起灯笼。只见地穴出现在假山旁,约有六尺方圆。穴中冒着热气,并带有酸腐的气味。不但皇上害怕,有些大臣也吓傻了。按当时的流行说法:上有三十三层天,下有十八层地狱!莫非这就是地狱吗?过了良久,仁宗向道:“众位爱卿,眼前这一地穴,谁能说出缘故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仁宗再问:“钦天监刘爱卿,你博学多才,定能奏明。” 钦天监五品监正叫刘文友,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万岁,钦天监管天不管地,臣也说不明白。还是让工部大臣拉土填坑吧……”“你倒省事!”皇上哭笑不得。 太师庞文计上心来:“万岁,拉土添坑可要慎重啊。地穴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现在还一概不知。最好的办法,是派一人探地穴,察看清楚,再作定夺。”皇上一皱眉:“朕也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哪个敢下?” 臣想保举一人,那就是杨文广!”老贼自有打算:皇上派给杨文广的三条大罪,全被杨金花给推翻了。其中,扰乱考场一条,已经根木不成立,诈死埋名一条,推给了杨宗保,三关大帅谁敢碰?最后的结果准是不了了之;至于屠杀黄文灿一条奇qisuu.书,又被杨金花自己揽过去了,她当时还是个孩子,也不能让她偿命。我这掌朝太师,乃武官首领,要想一手遮天,必须请除杨家将。同时,反王李青答应给我七千两黄金,要想得到这笔巨财,也必须清除杨家将。那杨文广乃是杨家嫡系传人,本领又高,若把他清除,我就成功一半了。可是,皇上给他定的那三条大罪,样样不能成立了。杨文广肯定化险为夷。得了,乘着此案尚未结论,我把杨文广送人地穴吧!活着上来,算人家命大,十有八九他活不了!这地穴阴森无底,一团黑暗。酸腐的热气冲天,人若下去,肯定遇险。嘿嘿,苍天助我,地穴使是杨文广的葬身坟堪! “这!”仁宗位疑,“庞太师,让杨文探地穴不合适吧?如果非要探,也该派个因犯?……” “万岁,杨文厂犯下的那三条大罪,尚未结论呢。若说囚犯,他也算囚犯。派他探地穴,有三条理由。第一,普通囚犯人轻言微,而杨文身汾高贵,说话可信。第二,杨文广武艺精良,遇事可以自保。第三嘛,这是他立功赎罪的机会。若活着回来,万岁可以传旨,不但赦免他三条大罪,而且加封他高宫……” 佘太君连连摆手:“我家不要高宣……”杨文广却面带冷笑:“庞太师,我倒想要一个高官,只怕你不敢推荐!”“你说,你说。” 榜眼寇成微微一笑:“我替他说吧,杨文广要那征南大元帅!” 仁宗有点生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斗嘴:“杨文广,你若敢探地穴,并能生还,朕就封你征南大帅!”这一半是气话,一半是真心。因为那征南大帅太不好选了。 皇上定局,文广欣然从命。工部尚书孙天良派匠人搭好支架,又绑上绳素,安吊滑轮。绳索的一端拴上个花筐,文广坐在筐内,左手提灯,右手拿抢。匠人渐渐放松绳索,花筐渐渐坠入穴中。文广觉得,越往下走越黑,那酸腐的热气也越浓。估计深人两丈左右,花筐落地了。由于氧气稀薄,文广手中灯越来越暗。他拢了拢目光,又用手摸了摸,四周围都是砖墙,中间有一条小道。顺小迈往价走,闪出一座大门。说是大门,门框、门板.早都腐朽了,只要用手轻轻一碰,就落一下一堆碎沫。越过大门,迎面有个莲花台,台上供若石刻的佛龛,并列三尊佛像。近前细看,莲花台、佛龛、佛像也都斑斑驳驳。唯有佛龛兔后边的那根旗杆却银光闪烁,光华耀眼。文广觉得新鲜,拔出旗杆细端详:“啊了原来是条抢!” 第七回御果园三封杨文广界首关初战秦天民 书中交代:东汉末午,曹操病逝,他的长子曹丕拥兵自立,组建北魏王朝。曹丕便成了历史上的魏文帝,并追认父亲曹操为魏武帝。从此,魏、东吴、西蜀形成三国格局。 却说曹丕乃大将出身,平生最爱兵器。他称帝之后,权势无边了,便令大臣们替他寻访宝物;谁料三年过去,却一无所获。致使曹丕深为不满。他的胞弟、东阿王曹植聪明智慧,金殿献策:寻宝不如造宝,只要请来高手,就能造出良器。既可当代品赏,又可后代流芳。曹丕大喜,依策而行。别看死物找不到,活人却有。几经周折,终于请出一位高手,名叫欧阳潮。这欧阳潮堪称冶金世家。据他自述;先祖欧阳善冶,号称“欧阳子”,乃春秋年间越国人士,与孔子、老子、韩非子齐名,均为一代宗师。欧阳子善于铸剑,曾给吴王夫差铸造出莫邪,干将两锋利刃。谁料夫差狠毒,他怕欧阳子再为别国铸剑,当莫邪、干将出炉时,他便斩了欧阳子,用欧阳子的人头祭炉。从那以后,欧阳子的冶炼术就在人间失传了。其实,欧阳子深知夫差的为人,早已料到:神剑出炉日,自身亡命时!因而,他把治炼术刻在竹简上,交给了自己的幼子欧阳千。并再三叮嘱:躲进太行山,隐姓埋名,不遇英主,永世不准露面。日月穿梭,过了七百年,魏文帝曹丕终于找到欧阳家嫡系传人。 当年血的教训,欧阳潮不敢忘怀。他向曹工提出三个条件:第一,所制良器上,不刻自己的名字,而刻曹丕的御讳。第二,良器出炉后,自己立刻回归太行山,并请皇帝加派五百魏兵看守自己,以免被蜀、吴两国劫待。第三,请皇帝恩赐一套丹书铁券,也就是“免死牌”! 曹丕明白:他怕我效仿夫差,也用他的人头祭炉!好吧,所提三条,全部答应。 第248章 但有一个交换条件:每实现一条,你要送上一件良器。也就是说:用三件良器,换那那三种要求! 欧阳溯不愧冶炼“专家”。根据祖传秘方,他一年选材、一年打造、一年治炼,用了三年时光,造出三件宝器。这三件宝器按“天、地、人”三才铸成,第一件称作“乾天剑”,占踞天时;第二件称作“戊己刀”,按“中央戊己土”占踞地利;第三件称作“阴阳枪”,按“男阳女阴”,占据“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杆“阴阳枪”枪尖漆黑,枪杆雪白,黑自分明,又暗喻“阴阳”二字。三件良器完工后,本应交付曹丕。谁料曹工当了六年皇帝,寻宝三年、铸宝三年,没等见到宝物,他便一命归西了。他的儿子魏明帝曹叡只知大兴土木、声色犬马,对三件宝器并不在意,只传圣旨:三物人宫。再不闻不问。欧阳潮长叹一声,也回归了故里。 沧桑易变。三国消亡,两晋逊位,传到了南北朝。南朝共分四主:宋、齐、梁、陈。单说梁武帝萧衍,一生崇敬佛教。他曾七次舍身同泰寺,扬言落发为僧,都被大臣们用黄金赎了回来,因为国家需要皇帝呀。他建都金陵,也就是今日的南京,却又四处拜沸。有一次,他来到河南汴梁开封府的大相国寺。这里原是魏公子信陵君的住宅,后来开辟成寺院。前院的大雄宝殿金碧挥煌,后院的塔林庄严肃穆。塔林中间有座小宙供人祭典亡灵的。小庙后边竖根旗杆,光华夺目。梁武帝命人取下细看,原来是杆大枪。黑枪头、白枪杆,枪接上刻音魏文帝曹丕的名号。他心里高兴:这必是那杆阴阳枪!依他本意,想把宝枪带回金陵,寺中长老却舍不得。为了不得罪皇帝,只好“编瞎话”:“圣上,佛爷曾经托梦,告诉过小僧:这枪不仅是镇寺之宝,而且还是镇城之宝。它若离开汴梁,洪水立刻泛滥,全城将被掩没。它若不离汴梁,汴梁就是福地,洪水、大火、兵灾、瘟疫,一律不敢入侵。圣上有道,看在全城百姓份上,还是留下这杆枪吧。” 梁武帝本来就信佛,对长老所言深信不疑。他想:宝枪如此神妙,我得好好利用。如今天下很乱,我虽贵为皇帝,也得留个退身步。既然宝枪能镇住汴梁,我就在汴梁盖座行宫吧。于是,他拨出帑银,建造行宫。地面上不甚豪华,地下边大兴土木。筑了墙、搭了房,房中堆了铜钱、武器、粮食、布匹,并在人口处盖了座小庙,仍把宝枪立为旗杆。以他的打算:万一汉山失守,就从金陵逃回汴梁,再钻入地下室,有吃有住,又有宝枪守门,肯定无惊无险。谁料他当了四十八年皇帝,并没出大事,也没再回汴梁。又过了十年,梁朝灭,陈朝兴,人们就把“地下室,的事全忘了。再经隋、唐、五代十国、北宋初期,一晃四百多年,“地下室”早就没人知道了。宋朝皇宫又是在梁武帝行宫的基础上扩建的,那“地下室”的位置恰好就在御果园。有人说:这么巧?您忘了,“无巧不成书”。还有更巧的呢:今日下午,豫东大地震,波及到汴梁。那座“地下室”年代太久,经不起地震,所以塌落出一个大洞。洞中的积粮早己腐朽,蒸发出冲天的酸气。这一切内幕,只有编污人明白,如今告诉了看官,您就不必为杨文广再耽心了。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且说杨文广拔下旗杆,原来是条枪,掂据分量,不轻不重十分应手。由于洞中太暗,看不清枪体,估计绝非俗品。有了这条枪,带一下来的那条普通枪也就没用了,便扔在一旁。他左手提枪,右手提灯,继续往里走。小道两侧都是屋子,门窗也都窝腐朽。屋中堆满积物,粮食、布匹几乎成了灰泥,铜钱拿到手里就裂碎了,刀枪武器也都诱得坑坑洼洼,再不能使用。越往里走.氧气越少。灯笼灭了,文广也透不过气来。得了,大同小异,不过如此,还是回去吧。由于一团漆黑,他只得手摸墙壁往回走,渐渐回到洞口。洞口的空气比里边流畅,文广深呼了几下,体力恢复正常。他想:我不能这么快就上去,上去的太快,皇上会说我不认一真。干脆,在这歇一会儿。主意拿定,找块方砖坐下。又想:皇上要问洞中情景,我怎样回答呢?只说有陈粮、旧布、碎铜钱、烂兵器,没劲,他们也不能相信。上边的那些人把地穴看得十分神秘,我就来个顺竿爬,说得越玄越好。嘿嘿,皇上呀,你不是怪我蒙君作弊吗,我就再“蒙”你一回。究竟说什么呢?文广独白编瞎话,编着编着,自个把自个逗乐了。好,就这么说。估计过了两个时辰,按现在说法,四个多钟头,差不多,该上去了。他这才坐进花筐,抓住绳素,用力摇动。根据事先规定,绳索摇动,上边就吊筐。片刻之间,文广手提宝枪升上地面。到了洞口才知道,东方已经破晓,皇上、大臣、曾祖母和妈妈、妹妹他们已在御果园守了一夜。原来,仁宗怕宫廷兴妖,一直在这不功。他不动,谁还敢动?至于佘太君娘几个,让动也不能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文广平安上来,才嘘了口长气! 皇上早已迫不及待:“文广,你下去了多半宿,地穴中一定千奇百怪吧了” “万岁,现在好了,一切平安无事了。” “噢?什么叫‘现在好了’?原先怎样?” 文广假装疲劳:“原先呀,不必说了,小臣差点送命,到现在仍有后怕!” “快说,快说。穴中有没有妖怪?” “还不是一般的妖怪呢!”文广装得极像。“万岁,小臣下去后,穴中有条小路。顺路往里走,又见一座古庙。本来穴内极黑,古庙却格外明亮。只是不见一人。庙前有座大石碑,碑下压着一条青龙。那青龙摇头摆尾,口吐人言,让小臣把石碑搬开。小臣见它可怜,就把石碑推倒了,好吓人,碑下除了那条大青龙,还有十几条小青龙,它们张开血盆大口,一齐向我扑来。为了求生,我只得与它们搏斗。擒贼擒王,我抓住大青龙的尾巴,向地上摔去,您猜怎样?” “怎样,怎样……”仁宗脸都吓白了。 “那条大青龙怪吼一声,化作一杆长枪。臣用这杆枪扎死了几条小青龙,搏斗了多半夜,总算脱险。如今,大青龙演化的宝枪被我带上了地面,请圣上御览。”说着,文广将宝枪放在当地。几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却不敢去抬。 仁宗依仗人多势众:“来呀,大家随朕一道观看。”其实,他一个人不敢凑近,怕那条大青龙再活了! 这杆枪太漂亮了,长有一丈单八寸,枪尖锐利,漆黑程亮。枪杆粗似鸭卵,平平光光,银白胜雪。大臣们胆小,转着圈参观,榜眼寇成胆可挺大,弯下腰去提那杆枪。提了半天,才稍有启动。不过,他意外发现枪杆上刻着六个小小的篆字:“阴阳枪,曹丕造”。寇成心中暗笑:杨文广,你也学会编瞎话了。这分明是一条古枪,我虽然不会武功,却读过《兵器谱》。魏文帝曹丕打造过”天、地、人”三才良器。这杆“阴阳枪”黑白相兼,属于“人才”。可以穿透七层铁铠。哪天有工夫,我得让你长长学问,别再胡编什么青龙变枪了。嘿嘿,骗别人容易,骗不了我小寇。枪缨子都烂成这样了,还青龙刚变的呢!得了,你才学会编瞎话,还编不圆全呢。什么“穴中小青龙都被你扎死了”,皇上万一好奇,派人下去复查,你就是二次“欺君”!也罢,我把窟窿替你堵上吧:“万岁,恭喜万岁,贺喜万岁!万岁乃是真龙天子,世上只有您这一条真龙。那反王既然叫李青,想必就是那条大青龙。如今,大青龙被杨文广摔死了,这是吉兆,象征李青灭亡。不过,大青龙虽死,那些小青龙未必除尽。为防止它们作乱,请圣上速传圣旨,填平地穴吧。小青龙长得很快,再不填坑就不赶趟了。” 杨文广何等聪明?心中后伯:是呀,再不填坑,皇上派人复查就糟了:“万岁,小青龙太多,未必都死。还是快些填平地穴!”说罢,感激地看了寇成几眼。皇上也怕再出事,立刻派工部拉土平坑。 却说御果园面积很大,假山在南边,东边是一块平地。用木栅栏围成一个演武场,摆着各种兵器。平时,侍卫处太监在这练武。皇上也偶而来一次,打趟拳脚,为的是锻炼身体。此时,仁宗心里高兴,因为“大青龙”、“小青龙”都被消灭了,预示着李青伏诛。尽管他一夜没睡,精神仍很亢奋:“来呀,打道演武场.联还有话要说。”“是。”太监们在演武场摆好桌椅。 “杨文广,”仁宗笑道:“根据事前的协议,你探地穴、只要生还,朕就免去你所有的罪状。如今照章行事,你己经没罪了。”“谢主隆恩。” “你摔死大青龙、扎死小青龙,为国家除害,功劳不小。那条‘龙化枪’就赐给你吧,除此而外,一联再加封你为麒麟子!” “这……谢万岁。”文广明白:麒麟子是封浩,属于“子爵”。在王、公、侯、伯之下,虽是第五等,地位也十分显赫。“皇恩浩荡,臣受此封浩,心中不安。更应该多多为国效力。臣在探地穴之前,皇上曾经许诺,封臣为征南大元帅。臣自知才浅,不敢挂那颗帅印。只求皇上传旨,令臣当员战将,随大军征南,哪怕血染沙场,也甘心情愿里” 太师庞文连连称赞:“杨少帅谦虚谨慎,皇上就答应他吧。朱朗为帅,庞悦做监军,杨文广可封为副将,效力帐前。” 皇上心想:我还没做最后决定呢,你都替我安排好了。 第249章 庞悦当监军倒可以,朱朗挂得起那颗帅印吗?据说校场比武时,他仅次于狄龙,可称第二条好汉。金殿对答时,不卑不亢,还算很有胆识。可是他没有资厉,没有名望,军前一旦出错,必误大事!我还得认真考察:“朱朗,你今年多大岁数,什么出身?” “草民二十九岁。若问出身,不敢说谎,先祖乃大梁皇帝朱温朱全忠……” “什么?”仁宗一惊。我说他金殿对答时那么沉稳呢,原来是皇家苗裔。“朱朗,如此说来,你和李青一样,都是前朝金枝玉叶。” “我与李青见解却不同。前朝早已消亡,民心归宋,国家岂能再造分裂!为此,草民才去考场,一心替国效力、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草民只能为将,不能为帅。万岁,在麒麟子探地穴之前,您曾金口玉言:他若生还,就封元帅!根据麟麟子的出身、名望、武艺、品德,他才是唯一的帅才!万岁不必再犹豫了,赶快加封吧。恕草民直言,我的先祖朱温就因为用人不当,引起内部混乱,才丧失了大梁江山。这件古训,尚望当今借鉴啊!”朱朗这番话,堪称肝胆照人,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们,包括仁宗皇帝都觉得感动。 大太保狄龙头部撞伤,虽然御医包扎,仍很疼痛。可是他受封押粮官了,没有皇帝命令,也不敢回家。此时,他听罢朱朗所奏,忍痛说道:“万岁,朱英雄言之有理。论武艺,我狄龙表面第一,其实,一早败在杨文广手下。他曾枪挑蓝绒球,给臣留脸面。若是大枪稍稍向里,臣这人头必碎无疑!” “噢?还有这事,朕却不知。狄龙,莫非你与朱朗一样,愿保举杨文广挂帅?”“正是。” “好吧,”仁宗传旨:“包丞相、庞太师,由你二人主考,寇成协助,三堂会试杨文广的文才!” “遵旨。”三臣明白:皇上对杨文广的武功是很放心了。可是兵马大帅讲究文韬武略,光有武艺,没有文才,也难提调三军。 三臣人座。一位是文官班头,一位是武官领袖。唯有寇成职位最低,岁数文最小,他只能搭个小桌把横头。别看“把横头”,这可是考察大元帅,在皇上跟前摆把椅子,与丞相、太师并坐,得了吗?杨金花小姐觉得奇怪,这个小挂号官是谁呀?派头够足的。她悄悄来到文彦博身边:“文爷爷,您认识他吗?” “他?嗐,你连他都不认识吗?当朝榜眼,翰林院编修,前大丞相寇准的爱孙,他叫寇成。心眼比他爷爷还多,文才拔萃。皇上指定他给包公当门生。过不了几年,定能青云直上,位列当朝,前途无量啊!” “他是寇爷爷的孙一子?我说呢……”姑娘出于下意识,小脸发红。 文大人笑了:“金花,你……算了,算了,我这当爷爷的不跟你说了,哪天找你太奶奶去,你们杨门女将不能都当老姑娘啊!”“看您!”金花的小脸更红了! 不提这爷俩说笑,单说三臣会试杨文广。包相爷是真心选才,庞太师是有意刁难,寇成也想摸摸杨文广的根底。结果,杨文广对答如流。论文,什么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论武,什么《黄公三略》、《吕望六韬》、十七条大律、五十四斩,宗宗件件,全都答得一清二楚。两位老臣暗中钦佩,寇成却直言表白:“别考了,幸亏我俩不在一科,若在一科,我那榜服准归他,好一好能中状元!” 仁宗大悦:“既然如此,朕就加封杨文广为龙虎状元!” “谢万岁。”文广心想:要说当官也容易,先是麒麟子,再是龙虎状元,一眨眼就封两回了。“陛下深恩.臣粉身难报……” “有你报恩的机会。根据朱朗和狄龙的推荐,朕又亲自考察,论文论武,你均为上乘。杨文广听封,联封你为征南军大元帅,点京兵五万,讨伐叛一李青。望卿莫负圣恩,早奏凯旋!” 杨文广一日受三封,盛况空前。麒麟子是爵号,龙虎状元是学位,大元帅是官衔,齐啦!大臣们都替他高兴,唯有庞文弄巧成拙,垂头丧气:“万岁,时候尚早,是否也将我儿庞悦传来,试试他的文才?” “这……不必了。”皇上选妥元帅,也就安心啦。心里一安稳,才觉得有点累。“就依卿所奏,加封庞悦为监军,钦赐天子剑,先斩后奏。再封前梁贵胄朱朗为正印先锋官,翰林寇成为大军师。元帅杨文广、监军庞悦、军师寇成、先锋朱朗、押粮官狄龙等五人组成‘前敌议事处’,凡军情大事,共同协商。协商不妥时,由元帅裁决。钦此!”皇上有点手段,调动众人积极性,达到各方满意。 唯有杨金花不满意:“万岁爷,我也女扮男妆上过武考场,请您再传道圣旨,让我也随军出征吧。” “噢?杨门女将也不示弱。朕来问尔,武场夺魁时,你胜过几人?” “我?”金花小嘴一撅,“别提了,头一阵就碰上大太保狄龙,让他打败了。” “哈哈,”仁宗大笑,“由此可见,你的武功不如你哥哥。也罢,既愿为国效劳,精神可嘉。朕就封你为军师助理,大军师是文人,你要保护池的安全。” “哎哟,这叫啥官呀?”金花心里高兴,表面摇头。“万岁爷,我是个女将……” 大太保狄龙心眼实惠:“是呀,金花一个姑娘,独自随军,很不方便。陛下,臣有一位小妹,名叫狄凤,今年二十岁了。论武艺,超过我二弟狄虎。臣代小妹请奏,一道随军,也可与金花作伴。” 皇上高兴,一块加封:“二太保狄虎任押粮官助理,狄凤任监军助理,与金花一样,保护文职监军庞悦的安全。” 好热闹,五位核心,三名助理,六男二女组成宋营中军帐! 枢密院正使文彦博在本院腾出一所房子,作为征南军军部。当朝大丞相包公又亲自率领兵部、户部、礼部三位尚书拜见征南大元帅杨文广,共同协商有关事宜。因为皇上另有圣旨:杨文广的兵马不足时,有权调动安徽周围六省的兵马,所以,京兵只带五万。第一,由兵部尚书挑选那些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精壮儿郎,七天以后要全部聚齐,误了大事拿兵部是问!第二,由户部调拨粮食、军铜、武器、战马、服装,也是七天聚齐,由枢密院验收后,再转付押粮官狄龙。第三,由礼部选派演礼官,负贵训练仪仗队。并在七天之后,要把旄锻、军旗、门旗,阵旗、令旗、大帅旗、令箭、功过簿、文房四宝以及元帅、先锋、祠押粮官的三颗金印,军师、监军的两颗玉印全部备齐。赶制这些用品虽说太急,礼部尚书也保证完成。外界诸事安排完毕,送走客人,大帅杨文广又立刻主持召开内部军事会议。出席会议的除了“前敌议事处”五名核心之外,还有那三位助理。这八员将领,编书,人介绍过六位。剩下的狄凤和庞悦,也算书中的主角,理当作些交代。 却说三十多年前,狄青挂帅征讨西夏。历经五届寒暑,西夏景宗皇帝终于被迫投降。为了表示城意,景宗与大宋议婚,将自己的胞妹双阳公主木贞贞许配狄青为妻。双阳公主归宋之后,与狄上爷生了两个儿子,那就是大太保狄龙、二太保狄虎。 再说双阳公主身边有个陪嫁的番女,名叫西兰花。西兰花不仅俊美,而且有满身武艺,桃红马、绣绒刀,胜过西夏诸将。依景宗本意:胞妹去了大宋,远隔万里。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派西兰花跟随左右。想那狄王爷是个忠厚人,对双陷公主十分疼爱,西兰花也就不必耽心了。过了七八年,这女将已届三十岁,双阳公主为她选择了两条出路:第一,回归匹夏原籍,第二,嫁给狄王爷,可为次妻,不属侍妾。西兰花在大宋多年,生活上已经习惯了。狄王爷夫妻又对她极好,她也舍不得离开,便选择了第二条出路。婚后一年多,生了个小女儿,取名狄凤,被狄王、公主视若明珠。 狄凤六岁时,跟着嫡母读书,随着生母练武,今年二十岁了。文武艺业赶不上大哥狄龙,却比二哥狄虎强上十分。如今,经大哥保举,当上监军助理,心中分外高兴。尤其是见到了杨金花,特别投缘,立刻亲如姐妹。 再说庞悦,今华二十四岁,乃太师庞文的第六子。他的五个兄长都是武将,唯独他不爱练武,却喜读书。太师庞文也有大才,在他的亲自指导下,庞悦的文墨不错,三年前与寇成同科考中了进士,名次排在第九。虽说赶不上“三鼎甲”,也算位列前茅。自于他生在太师府,又少年得志,性情十分狂傲。甚至连他爹都瞧不起:“您那点才学呀,嘿,怎么说呢?反正不靠我姐姐,您不够个太师!”他由于狂傲,便处处显自自己。如今当上监军,更加目中无人:“元帅,庞某虽是文人,却读过兵书。帅有‘五过’,其中有一过叫‘仁人不忍杀’。就是说当元帅的,不能心慈手软。你呀,太宽容了。刚才,礼部尚书面有难色,你就该给他点厉害!七天的任务,限他五天完成。看他敢不敢贻误军机?” 寇成笑道:“庞年兄,你若有气,找李青去撒。人家礼部尚书已经下了保证,七天完命,很不容易了。你又何必拿自己人开刀!” 文厂一摆手:“寇军师、庞监军,咱们还是制定一下作战方案吧。” 一连五天,作战方案订好。又过了两日,兵部、户部、礼部工作到位,经过三天演习,大队人马离京南征。 兵分五路。朱朗率一万人马为先锋营,左路五千人马为军师营,右路五千人马为监军营,后路五千人马为粮草营,分别由寇成、庞悦、狄龙掌管。 第250章 中营是元帅营,两万五千人马归杨文广亲自提调。大兵浩浩荡荡,耀武杨威。这日正往前走,蓝旗官察报:“元帅,现已进入安徽境界,前方是界首关,乃是反叛李青盘踞的第一座城池。是绕是攻,元帅定夺。” “当然要攻。来呀,传本帅命令,界首关外五里安营扎寨。” 兵够一万,无边无沿。五万大兵扎营,势必惊天动地。早有探马跑回界首关,报与关中主帅。 书中交代:这界首关乃李青的头道门户。主将秦天民,外号人称“赛叔宝”。他手中两把熟铜锏,英勇善战。李青自称“南唐”,既为一国,就得分封。他封秦天民为“神武将军”,官拜界首关总兵,算是伪政权中的一位人物。isuu書网今日闻报,并不惊慌:“本将军早已预料,宋兵迟早会来。众家将士,随秦某出征!” 两军对垒,阵容鲜明。杨文广赞叹:“南唐果有勇士。若非训练有素,岂能这般肃整。我军还要多加小心。” “元帅,乌合之众,下堪一击。末将不才,愿去会他!”说话者乃是先锋官朱朗。 “朱先锋,且莫轻玫。” “元帅放心。”朱朗跃马提刀,杀向军前。 第八回小二郎生擒赛叔宝吴金定轻取杨金花 且说银刀小二郎朱朗高声喝道:“反贼,通上名来,送你一死。” “好匹夫!某家乃南唐神威大将军、界首关总兵、外号人称赛叔宝,秦天民是也!” “零碎真不少。某家也给你报个全称:大宋国征南军前部正印先锋官,银刀小二郎,姓朱名朗。看刀!”二将马打盘环,征杀起来。 大战六十回合,难见胜负。朱朗刚刚从军,求功心切。这又是对南唐的第一战,宜胜不宜败。你看他拨转马头,刀交左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走线铜锤,锤头似拳头大小。甩手抛出:“招打!” “好快!”秦天民也是大将,忙提丝缰。谁料忙中出错,丝缰提得过猛。战马咆哮一声,前蹄扬起。巧了,锤头正好打在马鼻子上,打得战马满睑迸血。疼得它倒地翻滚,早把秦天民甩到鞍下。 朱朗用刀尖一压,扭头吩咐手下军卒:“捆上!”主将落马,南唐方面惊慌失拾。参将顾显平传令:“三军人马,快去抢救秦将军!” 杨文广反应更快:“来呀,攻占界首关!” 双方较量,还是宋军更高一筹。只见沙场血肉横飞,喊杀声惊夭动地。只用了两个时辰,南唐大败,杨元帅令旗一摆,五万人马开入界首关! 且说这座界首关乃是南唐刚刚占领的地盘,前后还不足一个月。若依反王李青,本不想在这里驻军,只想掠夺些财物,再抓些青壮儿郎、长女少妇,然后弃关而走,回归寿州。可是李青手下有位大丞相,名叫西门蓝天,外号人称“神机军师”,此人武功平常,却有韬略。是他再三奏本,请求占踞界首关。李青不解:“西门丞相,这里距寿州甚远,我朝鞭长莫及。大宋一旦出兵,此关难保呀!” 西门蓝天奏道:“我们就是盼他来呢!”“此话怎讲?”李青更加疑惑。 “陛下,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夺下界首关,不是为了争地盘,而是在这里撒下间谋网。宋军到来之后,我们的间谍网就发挥作用了。陛下可以派出几位高手,负责侦察宋军的内幕。比如:将帅是否合作,兵丁有无厌战心理,粮草、军械是否充足,首领们的出身来历等等。掌提了这些情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界首关距寿州很远,他们兵到寿州时,我朝就准备充足了。” “你想以界首关为据点,套取大宋军情?”“正是此意。” “准奏。”李青传旨,留下神威将军秦天民把守界首关。同时又传密旨:任命光禄寺少卿韩宗祥为界首关间谍哨哨长。这韩宗祥年过四旬,举人出身,很有些文才。由于他是大丞相西门蓝天的亲信,这次留在界首关,公开身份虽是谋士,却对主将指手划脚。今天要人,明天要物,后天要钱,大后天又要房子。秦天民问他几句,他却趾高气场,说什么受了大王和丞相的密令,任何人不得过问。秦天明也知道他有点来历,只好委曲求全。 “大哥,”参将顾显平是秦天民的拜弟,他对韩宗祥非常不满。“这座界首关,谁是主将呀?他姓韩的不过是个谋士,凭什么指挥你呀?干脆,找个理由把他杀了吧!”“不行。据我猜测,他可能另有重任。” 如今,大宋元帅杨文广攻下界首关,按册点名,诸将均在。韩宗祥也列其中。 元帅升帐,坐在中间,“前敌议事处”的其他成员分列两旁。军卒们推推操操,把界首关的几名主要败将带上堂来。败将们望着秦天民,面而相觑,神色黯然。杨文广刚要审讯,监军庞悦早己勃然大怒:“秦夭民,败军之将,立而不跪,国家反叛,按大律户灭九族。来呀,推出去,斩了!” “等会儿,”军师寇成摇了摇头,“我说小庞监军,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皇上有旨在先,军政事务由杨元帅挑头。杨元帅还没说话呢,你就传令杀人,有点越权吧?” “嘿嘿,”庞悦冷笑,“我说小寇军师,我早有预料,杨元帅不说话,你也得说话。我传令杀人,不过是来点下马威,打打他们的傲气。真杀假杀,当然是元帅作主……” “好了,好了,本帅自有主张。”杨文广暗皱眉头,心说.当着反将的面,你俩斗的什么嘴呀! 原来,在前敌总部中,杨文广居首席,先锋官朱朗居第四,押粮宫狄龙居第五。至于第二、第三就很难分清了。论职位,一个军师、一个监军,权力差不多;论门第,一个是已故丞相的孙子,一个是当朝太师的儿子,也差不多,论出身,同科进士,只是寇成名次稍高,论年龄,都是二十刚出头,属于少年得志;论本事,皆属当代才子。由此一来,二人成天斗嘴,谁也不服谁。寇成管庞悦叫“小庞”,庞悦管寇成叫“小寇”。杨文广为了给他们树威,明文规定:必须称官衔。于是,“小寇”、“小庞”又成“小寇军师”、“小庞监军”,闹得杨文广也哭笑不得。别看他俩整天斗嘴,对于主帅却都很敬重。只要是文广吩咐的事,他们保证尽力完成。更有趣的是那两位女助理,在公事上各司其主,杨金花偏向寇成,狄凤袒护庞悦。每当发生分歧时,两位当事人嘻嘻哈哈,暗中较最,两位助理却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私下里,她俩又词吃同住,情似亲姐妹。这些关系非常复杂,二才子牵涉二虎女,二虎女又是杨文广、狄龙、狄虎的小妹。如此一来,前敌八战将搅活进去七个。唯一的局外人、先锋官朱朗叹道:“幸亏杨元帅城府坦阔,若换别人,单单处理这些关系,就得熬尽心血,还哪里顾得上打仗!” 故事再回到帅虎堂。杨元帅一句话,寇成、庞悦各自一笑,不再言语。杨金花却把小嘴一撤:“哟,可不是嘛,有时候咱也发愣,不知道听元帅的,还是听监军的!” 狄凤不乐意了:“该说的话,监军也得说。要不,皇上派个监军千啥?” “退下!”杨文广对军师、监军不便深说,对二位女助理就不客气了。心想:自从发兵之后,还没有接触过敌人,内部松散惯了。今后距敌越来越近,应该整饰军纪,否则不利于大战,还可能被敌人利用! 杨文广确实想对了。堂上的首领们这一争辩,堂下的韩宗祥喜上心头:看来,宋军内部不合呀!将帅分心,对我们有利。我国大王、丞相派我为间谍哨哨长,主要任务是搜集大宋军情。我要稳住,慢慢调查。看来,那个什么军师、监军矛盾不少,我争取拉过一个,若分头把他俩都拉过来,南唐就稳操胜券了。 不表韩宗祥胡思乱想,单说大帅杨文广核对名单之后,微微笑道:“来人呀,给秦将军松绑,搭座。” 秦天民不解:“姓杨的,要杀要斩凭你,松绑、搭座,想让我投降吗?你错了!” “嘿嘿,我大宋军营战将云集。你即便投降,也无甚大用!” “那……”秦天民的气焰立刻处了半截。“那,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本帅看了军情簿,你是庄主出身吗?” “正是。某家原为寿州城北秦家庄庄主。受我主南唐淮王知遇之恩,效力界首关!” “秦将军,你才真正的错了!界首关距南唐甚远,距大宋却近。可以说这是块‘险地’。李青派你把守,足以证明,你不是他的嫡系,而是被他利用。再说白一点,你被他‘卖’了还蒙在鼓中!这是第一条。再说第二条,你虽然被李青击卖,终属个人小事。若放眼全局,自五代以来,内部争权夺势,外有东辽、西夏作乱,大杀大砍了数十年,苦遭涂炭的是黎民百姓。如今天下刚刚安稳,李青造反,黎民百姓又要颠沛流离了,你若稍有正义感,能忍心目睹吗?”杨元帅话到此处,离开帅位,走到秦天民跟前。“秦将军,我说的这些话,别人可能无功于衷,你却不能,因为你号称‘赛叔宝’!据本帅猜测,你姓秦、手使熟铜锏,这只是表面现象。‘赛叔宝’这个称号,应该来自品德。想那唐初名将秦琼秦叔宝,一生为国为民,胸怀正义,磊落光明。数百年来,青史不朽。秦将军敢称‘赛叔宝’,就要对得起这三个大字呀!” “杨元帅!”秦天民满脸惭愧,扑通跪倒,“罪人该死,请元帅惩处!” “请起,快快请起。” 第251章 杨元帅双手相搀。“哥哥!”参将顾显平大叫:“你这条路走得太对了!” 总兵、参将是界首关正副首领。他俩愿降,别人也跟着一块归顺。就连谋士韩宗祥也装得高兴:“早该这样,早该这样。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呀。” 监军庞悦看了他几眼,不由笑道:“这位先生,看你的言谈风度,好似个文人吧?” “监军好眼力万”韩宗祥已知庞悦的职务。“在下举人出身,被迫归了南唐。李青造反,逆流而动。在下劝过他几句,他怀恨在心。把我撵到界首关,明为谋士,暗中送我一死。多亏杨元帅、庞监军指破迷津,在下愿为大宋效劳。今后,监军多多关照。” “可以!”庞悦被他捧得高兴。“元帅,我手下正缺个文案,把他谓给监军营吧。”“有劳韩先生。”文广只得应承。 “哼!参将顾显平把嘴一撇,暗憋闷气。寇成笑道:“元帅,军师营也该添个人了。文案事务,我自个忙得过来,缺个贴身侍卫,委屈顾将军,把他调给我吧。” “照办就是。”文广当即批准。至于秦天民,理所当然留在元帅中军帐。其余人等,各有安排。一切就绪,文广令狄龙狄虎清点关中财物,令寇成、庞悦为京都写好奏折。九天过去,皇帝派来新总兵,又传来嘉奖令。文广与新总兵办了交接手绪,新总兵又摆宴饯行,这些细节,不必多说。第十二天清晨,大队人马出关南下。 有书则繁,无书则简。往前走,太和、临泉、长官店、黄岭等城镇都是大宋领地,守城官员们早就盼望着天兵,对杨元帅热情迎送。杨元帅只在各关视察了军务,并不停留。这日傍晚,扎兵插花庙。插花庙背山面水,风景甲秀,气候、温度、土壤、湿度最适合生长玫瑰花。本地居民多以种花为业,他们信奉“插花娘娘”,插花庙的香火也久盛不衰。由于插花庙离阜阳城只有二十七里,最近以来,兵火代替了香火,南唐叛军时常来骚扰,闹得花农苦不可言。此时,他们闻知杨元帅领兵光临,人人喜笑颜开。花农们缺钱缺物,却有的是鲜花。于是,挑挑担担,把一捆捆五颜六色的玫瑰送进营盘。好嘛,大宋军营成了花的世界。别人倒不觉得咋样,喜坏了杨金花、狄凤两位姑娘。她们脱去军服,换上红装,滚入了花海。 文广、寇成、庞悦、朱朗、狄龙五位首领连连叹道:“民心向背,由此可见。我们不灭南唐,也对不起这些鲜花呀!” 门军跑进:“报,启桌各位大人,营外又来了两位献花的,他们口口声声求见元帅。还说有什么大事,要跟元师面谈。”朱朗站起:“我去接待他们。” “慢。”杨元帅一摆手,向门军问道:“那二位献花者可是青年武士吗?一个红脸、一个黑脸……” “正是。”门军明自:那二人有点来历。“元帅,放他们迸来吗?”“朱先锋,你代表本帅,请地们进人中军帐。” 朱朗奉命,请进二人。你当他们是谁?原来是中条山下阳城县抢吃抢喝的董麟董铁锤、宋豹宋铁棒。 书中交代:董、宋二将在阳城县结识杨文广之后,便跟随文广一道进京,并参加了校军场比武。从那以后,二人再没露头。看官或许问过:编书人怎么把二将丢了?其实不然。由于董麟的父亲董龙山、宋豹的父亲宋天成怜是安徽阜阳城的首领,后来为国捐躯,死在南唐军前,从此阜阳失陷,落入贼手。文广在发兵之前,曾向董麟、宋豹询问:“你家二位老人在阜阳居官多年,与手下的将士们关系如何了”“好极了,亲似手足。” “既然这样,你二人立刻去阜阳。据我估计,原先的一些宋将,真心投靠南唐的不多,而多数人为了保命,被迫投降。你二人到达之后,凭着父辈的老关系,在旧部中策反。你们可以直言:所有的降将,不论职位高低,只要重新归宋,便既往不咎。若敢反叛到底者,二罪归一,严惩不赦。这事要小心、机密。” “明白。”董麟、宋豹头一回办大事,心情紧张。“杨元帅,在阜阳关的时候,我俩还年轻,父亲的旧部,都拿我们当孩子。如今去策反,天大的事,空口无凭,怕他们不信。您能不能写个字据,有了大帅手令,这事就好办多了。” “对,你们想得周到。”文广写了份手令,加盖帅印。董、宋二人千包万裹,藏在贴身处。告辞了文厂,南下阜阳。由于是机密行动,编书人也不好过早地暴露。直至此时,才让二将露面。 “元帅,”董、宋满脸喜色,大礼参拜。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讲吧,这里都是我军首领。” “给元帅贺喜。正像您估计的那样,大事告成了。阜阳关失守之前,由于不是要塞,级别也不高,城中只有一名都司、两名守备。我们的父亲都司宋天成、守备董龙山战死军前,另一名守备冯浩被迫投降了南唐。他虽然被南唐提升为游击,据他说:身在南唐心在宋,见了元帅手令,立即答应倒戈阜阳关。他已经联系好了所有的旧部,只要杨元帅军前交锋,他就在城中更旗易帜,里外夹攻,智取阜阳。” “好。事成之后,你二人就立首功。”旁边的诸将口服心服:元帅虽然年轻,走一步,看三步。在出京之前,就定下了智取阜阳的计划。深谋远虑,果有帅才! 一切按预料进行。阜阳关总兵程玉,外号飞刀手。他不知轻重,开城迎敌。只用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被大太保狄龙棍扫马下。败军本想回城,谁料城头已换上大宋旗号。原守备冯浩率领一批战将从城中杀出,配合征南军内外夹攻,只用了三个时辰,轻取阜阳关。 冯浩等人拜见元帅,并在大堂请罪。根据事先的协议,凡倒戈阜阳者,一律赦免,冯浩等人感激不尽。诸事处理完毕、摆宴庆功。 席间,杨元帅吩咐:“寇军师、庞监军,你二人都是当代大才子,军中织位又很高。依本帅之见,应该各自独档一面。我军取下阜阳,给朝廷的奏折,就由寇军师来写吧。成监军主要负责功过簿,对战将的功过要详尽考察。” “谨遵帅令。”寇成、庞悦点头应承。 杨元帅并没有半点私心。若论亲疏,老杨家跟老寇家亲密无间,而跟老庞家从无来往。何况老好臣庞文依仗着女儿庞娘娘的势力,屡屡跟杨家作对。文广若有私心,正好拿庞悦报仇。想他一个文人,虽掌天子剑,要存心收拾他极其容易。文广没有这样做,第一,大敌当前,内部不能分裂。第二,庞悦很年轻,又很有才,经过这些天相处,觉得他为人还不错。所以,只给他树威,并无半点歧视。庞悦也觉察到了,他对元帅十分敬重。如今,元帅的决定,他心领神会:由于自己与寇成总斗嘴,再合作下去,矛盾加深。元帅给我俩分开,也用心良苦。自己掌管功过簿,权力不小。将来班师回朝后,要按功过簿进行赏罚。我的每一笔都能决定将领们的命运,这是元帅对我的器重,我得尽力尽心。想到高兴处,席前痛饮几杯,稍有醉意,回到监军营。 “庞爷,”文案韩宗祥急忙搀扶。“今天有什么喜事,把您老人家醉成这样?” “老韩,”庞悦把韩宗祥视为心腹了。“你把功过簿取来,我现在就填写。” “这……龙爷,根据以往的规矩,填写功过簿时,得有寇军师在场……” “从今以后,咱一家说了算。”庞悦醉气熏天,讲了元帅的“分工”命令。“恭喜庞爷,您独掌大权了。” “嘿嘿,今天喝多了,手有点颤。老韩,我说你写,我知道你的字还不错。”“我写?”韩宗祥至宠若惊,“我哪有这个资格呀!” “叫你写,你就写。最后由我签字画押。夺取阜阳的头功嘛……你写上董麟、宋豹。”庞悦把董、宋二将携带元帅手令,潜回阜阳关策反之事说了个梗概。“写详细些,不能马虎。” “是。”韩宗祥暗恨自己:这个间谍哨哨长白当了!这么重要的清报,竟一无所知。若事先知道此事,偷着给阜阳关报信,斩了大宋降将冯浩,守住高关,我的功劳还有比吗?可借错过时机。也罢,亡羊补牢,犹为不晚。“庞爷,小的写完了,请您过目。” “不错。”庞悦签字画押。“老韩,今天找手颤,才让你代写。这是军事机密,你可不许外传。”“小的明白。” “明白也罢,糊涂也罢。只此一次,下次就不用你了。元帅看重我,我得亲白动手。” “这……小的是降将,本来不该多说。依小的之见,您似乎上当了……”“这话什么意思?” “庞爷您思想:征南军每下一城,都得给朝廷写奏折,军中有什么大事,也得给朝廷写奏折。这件差事被寇军师独揽了,他怎么写就怎么是。您和皇上的那条联系线,无形中被场元帅切断了。您的意图不能上奏,皇上的意图您又不知道。小的斗胆说,您掌功过簿,只能通下层,寇军师写奏折,才能达上层。凡是当官的,通下不达上,一辈子也别想出息:” “你,你这是挑拨吧?退下!”庞悦嘴里这么说,心中却犹像起来。 再说杨文广,休兵七日,派原守备冯浩留守阜阳关,等候新任总兵。自己率领大军继续南征。下一站便是颖州了。颖州既然称“州”,肯定是大地盘,其主将的身份,也必定高贵。为此,元帅传令:各部门充分准备,眼下要有一场硬仗! 军令传到监军营,韩宗祥暗中感叹:这杨文广“确实非凡。 第252章 他从一个“州”字,就能预料敌情,够个元帅。不过,即便你有所谁备,想闯过颖州,恐怕也难似登天! 原来,颖州的守将非同小可。此人姓吴名昆字南溪,原籍四川峨眉县。 吴昆自幼家贫,六岁丧母。父亲又照料不周,使他经常卧病。他有位娘舅,在峨眉山万年寺烧火做饭。老头心地善良,对吴父说道:“妹夫,孩子病成这样,看着他死,不如舍到庙里吧。我这个老伙伙,往锅里添瓢水,就有他饭吃。我看这孩子还有点机灵劲,再跟那些练武的长老们活动活动腰腿,还兴许闯过去。” “大哥,”吴父感激万分。“我早有这个心,不好意思张嘴。”第二天,吴昆被舅舅领上峨眉山。 峨眉山万年寺武功院院长法号若净。他一见吴昆,又惊又喜。这孩子的身材属于“豹形”,万里挑一,难得的武功好苗。于是,破例收他为俗家弟了。传艺十三年,大马金刀,练成万夫难挡。吴昆二十岁下山,父亲也早死了,他本想报效国家。当时还是真宗在位,兵部大司马王强王钦若见他武艺很高,便替他讨了个都司,留在自己身旁。有一次,王强视察安徽,吴昆保驾,随行的还有个谢金吾,此人状元出身,乃王强的得意门徒。谁料,谢状元有才无德,竟然换上便衣,去民间私访美女。都说心想事成,还真让他碰上一个。那姑娘十八九岁,貌若天仙,骑着匹桃红马,带着几个丫鬓,走进一座村庄。谢状元依仗权势,调戏那少女,哪知少女会武,马鞭一甩,把谢状元抽了一溜跟头。吴昆大惊,赶紧枪救,三招两式,把少女战败,保着谢状元回归公馆,并把事情经过报告给王强。他以为:兵部大司马、国家重臣会主持公理,定要申斥徒弟几句。谁料恰恰相反,王强传令,派吴昆替徒弟抢亲。吴昆暗骂:这大宋官员太腐败了。兵部司马都这样,别人可想而知。于是,他连夜出走,到那座村庄,寻访少女家通风报信:“你们快躲躲吧,王司马、谢状元盯上你家,不垛就是祸!” 这家老员外名叫陈奇,年轻的时候练过三个月武术,能举石锁,外一号“陈石锁”。陈石锁闻信大惊:“吴英碓救命。我妹妹住在山里,可以去她家躲藏。王司马万一追赶,我们命就没了。求您和我们一块走,到时候能帮一把。” “也罢。反正我弃官出逃,也没地方去,咱们快走吧。”说罢,保护陈家连夜迸山。 幸亏真宗皇帝有点急事,传旨调王、谢入都,陈家的灾难才算躲过。陈石锁感激吴昆,又敬佩他的武艺。事后许亲,将吴昆人赘家中。 陈家小姐芳名美雁,生得如花似玉,也会那么两三招武功。如今喜得佳婿,夫妻和美。次年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吴金定。眨眼就是十九年。陈石锁死了,吴金定却长大成人。这姑娘不得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比母亲更美;学会了父亲的神刀,比父亲更神!吴家父女,远近扬名。李青造反之后,亲躬吴宅,请吴家父女出世,并封吴昆为兵部侍郎,加赐神刀将军,委以镇守颖州重任。吴昆本来对宋朝不满,便应承下来,从此替南唐效力。 着官你想:杨文广迫降界首关、智取阜阳关,这轰轰烈烈的事件,吴昆岂能不知?为此,他晓喻本部,严加防备。吴金定冷笑:“爹呀,用不着您操心,宋军来了,看女儿我的。定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女儿,且莫轻敌呀。听说大宋元帅名叫杨文广。他乃杨家将嫡系子孙。当今时代,谁人不知场家将?我们还要谨慎为是。” “哼,什么杨家将、牛家将的?到时候,我把杨文广的那颗人头提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耍威风!” “报!”城门官跑进帅虎堂。“启禀主将,大宋人马在颖州城外扎下营盘。” “嘿嘿,来得好快。”吴金定艺高人胆大,“火工司,立刻点炮,本小姐出城会敌!” 吴昆明白:这一仗不打不行。女儿的武艺,他心里有底。不敢说稳操胜券,也不会吃大亏。于是点头应承:“金定小心了,为父与你观敌了阵。” 颖州城门大开,吴金定顶盔挂甲、罩袍束带,催动桃红马,举起绣绒刀,来到军前:“呔,哪个是杨文广?快来送死!” 文广心说;这姑娘好狂!旁边的杨门女将金花小姐一拢丝缰:“元帅,我去会她! 文广点头。女将战女将,也好。金花的枪马受母亲真传,也该让她立功:“小心。”“遵命。”金花摘下长枪,跃马阵前。 “噢?”吴金定笑道:“宋营也有女子?你是谁呀?”“本姑娘乃三关大帅杨宗保之女、浑天侯穆桂英所生,姓杨名金花、官拜军师助理!” “哟,挺有来头呢!本姑娘吴金定,没官没职有口刀。不过,在我家门口,得让着你点。先递枪吧!” “看枪!”金花挺枪便刺。她这可是杨家枪,专讲一个快字。普通武士,防不胜防。今日碰上吴金定,这枪法就不灵了。吴金定刀面压住枪杆,顺水推舟。金花急忙撤枪,大枪刚刚撤回,金定反臂一刀,直取金花人头。金花不顾还手,鞍上一仰,用了个“铁板桥”,吴金定心中赞佩,不愧杨门女将,身法好快。不过,今天碰上我,你难躲第三招!她见金花用罢“铁板桥”,刚刚坐起,便一甩刀杆,扫向金花后心。书中交代:吴金定赞佩杨金花,又怜惜她是位少女,手下可留着情呢。只用了五分劲,只听“啪”的一声,金花后背的“掩心镜”便被打得扮碎。姑娘摇三摇、晃三晃,还没等坐稳,说时迟,那时快,吴金定刀交左手,右手抓住金花的绊甲绦,往怀中一拽,扭头吩咐军卒:“先给我拙上再说!” 宋营诸将,大惊失色! 第九回二少女喜说悄悄话一殿下梦绕悠悠情 话说吴金定只用了三招,便轻取杨金花。这种场面谁见过?大宋营中,第一个着急的是杨文广。兄妹情深呀!第二个着急的是寇成,这位大军师对自己的助理,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感情。第三个着急的是狄凤,前文书说过,在公事上,两位姑娘各为其主,在私下里,她们又情同姐妹。此时此刻,狄凤一拨马头:“元帅,我去会那叛女!” 监军庞悦一摆手:“狄小姐,你的武艺能赶上杨小姐吗了何必卖一个搭一个呢?”寇成不悦:“总得有人上阵呀,岂能扔下杨小姐不管?” 大元帅杨文广暗道:叛女刀马娴熟,别说狄凤不行,锹龙上去也未必能取胜。看来,我得亲自出马了。这时,先锋官朱朗、钾粮官狄龙双双请战,文广一摆手:“你等观敌了阵,本帅会她!”说罢,催动白龙马,摘下阴阳枪,来到阵前。抬头看,见这员女将生了一张上宽下窄的瓜子脸,说胖不胖,说瘦不瘦,恰到好处。脸上的颜色如同桃花,红中白、白中润。两道柳眉似新月初生,一双杏眼皂白分明。鼻梁诞秀,唇似涂朱。满头青丝高绾,戴一顶蛾子银盔,额前梳着“刘海”。身穿银甲、红衬裙、红征袍,骑的还走桃红马。肋佩宝剑,乎擎大刀。表面上满身杀气,杀气中又含着一股娇娇滴滴的仙韵!好漂亮的美女!当然,这些形容词都是编书人交代的,人家杨文广可没心细看。“呔,丫头听真,李青造反,上逆天意,下违民心。你若听本帅劝告,一放我小妹杨金花,二开关投降。不然的话……” “哟,不然的话,你想咋样啊?”“本帅杀你个鸡犬不留!” “口气不小啊。那鸡呀、狗呀的招亦惹你啦?杀人家干啥?充英雄呀?”“丫头,看枪!” “等会儿!别丫头长、丫头短的,姑娘有名有姓,大号吴金定。听你那话音,差下多就是什么杨文广、牛文广、马文广……” “少说废话,本帅杨文广!”“你让我放你妹妹、开关投降,这两条都挺容易。但得有个条件。” “讲来。”“你得胜过我手中刀。“看枪!” “再等会儿,急什么呀?姑娘刚很跟妹妹打了一仗,得歇歇气儿,溜溜马。”说着,吴金定一提丝缓,围着文广转圈。别看杨文广不好意思看她,她可挺大方,上下左右细看杨文广。但只见;少元帅,正青年,天庭满,地阁圆。脸上神彩如锦团,眉清目秀好五官,威风凛凛透森严。亮银盔,闪光寒,银抹额,二龙盘,九曲簪缨盔头冠,不是元帅不敢安!护背旗,背四杆,绣飞虎,狼牙边。罗汉绦,勒甲绊,衬征袍,是素缎,掐金边,走金线,上绣团花六月莲。亮银甲,扣连环,吞口兽,抱双肩,鱼揭尾,金钉嵌,牛皮靴,双足穿,走兽壶,藏利箭,宝雕神弓弯又弯。胯下马,雪里站,真龙种,金不换。手中枪,阴阳现,令敌将,心发颤,怀揣一颗英雄胆,杨门大将美名传! 吴金定看罢多时,俊睑发烧,芳心跳动。列位,从古至今,爱的力量是无穷的。多少圣贤都难过此关,何况是吴金定!姑娘赞叹:不怪我老爹夸奖杨家将,人家是真够“派”呀! 杨文广觉得好笑:“丫头,你还要转到什么时候?” “今天就转到这儿吧,有事明天再说!”吴金定嫣然一笑,打马回关。文广紧追:“把金花快快放回。” “冲着你的面子,保证你妹妹平安无事!” 得,吊桥高悬,城门紧闭。人家把文广“晒”在这儿不管了。任凭文广喊叫,城中置之不理。寇成看看庞悦.“我说小庞监军,怎么办?” “小寇军师,鸣锣收兵吧!”文广回到中军帐,气急败坏:“哼,迟早有一天,我要踏平颖州城!” 第253章 狄凤话带哭音;“杨元帅,迟旱的事先别合计,金花姐被擒,眼下咋办呢?” 庞悦说道:“那位吴小姐有言在先,冲着元帅的面子,保证金花平安无事……狄风瞪了上司一眼:“叛女的保证你也相信啊?” 寇成若有所思:“不能全信,不能不信。据我观测,那位吴小姐好像另有心意……” 押粮官狄龙是个实在人:“寇军师,她有什么心意呢了”唯有先锋官朱朗和南唐降将秦天民默默地望着大家,不便随意插言。 元帅一摆手:“我现在头疼得厉害,你们各归各营去吧!”诸将面面相觑,只好散去。略下宋营不说,再表颖州。 吴金定轻取杨金花,又和杨文广打了个照面,双方并未交手,她便传令收兵。老将军吴昆在城头看得清楚,心中不解:“女儿,你平时艺高胆大,今日怎么怯阵了?” “爹呀,那杨文广可不是好惹的。力敌不如智取,女儿另有主张。” “嗯。”吴昆点了点头。“为父老了,城中军政大事,全凭我儿作主。” 父女回到帅虎堂,吴昆传令,押来杨金花。您想。杨门女将有怕死的吗?金花横眉冷对,大义凛然,叛贼长、叛贼短,骂个不休。直骂得吴昆心头冒火:“来呀,推出去,斩了!” 吴金定一摆手:“不能斩,先把她押下去。爹呀,您知道她的身份吧?” “这……”吴昆也清醒过来。对呀,杨金花不是普通女将,人家姓杨,门第太高贵了。我若斩了杨家将,不但国人痛骂,也会大祸临头。那杨宗保、穆桂英、杨文广都是何等人物?岂能与我善罢干休?“女儿,是,是斩不得。依你之见,对她如何处置?” “把她交给我吧。都是女孩家,说话方便,我慢慢劝她投降。” “啥,你也糊涂了,杨家将能投降吗?”吴昆心中埋怨女儿:抓谁不行,你怎么抓来个杨金花?真像手中捧个刺猬,拿不起,放不下。干脆,我来个“矛盾上缴”,让大王李青处理这件事。杀剐存留凭他作主,我吴家不担责任。主意拿定,立即写了一封奏折,派快马送往寿州。吴金定本想阻拦,又难找借口。也罢,愿写你就写吧,在奏折往返期间,我要尽快办完心腹事。 天色渐晚,几个女兵押着杨金花,来到帅府后宅。金花作好思想准备,宁死不屈。进屋一看,桌上摆着酒席,丫鬟、使女两边侍候,吴金定满面带笑,亲自上前解开绑绳:“杨小姐,让你受惊了,请坐吧。” “坐就坐!”金花死都不怕,还伯什么!“来,”吴金定提壶把盏,“咱姐俩共饮一杯。” “谁跟你是姐俩?这是毒药酒吧?我喝给你看!”金花一饮而尽。“杨小姐,这是好酒,明人不做暗事。”“你也敢称‘明人’吗?” “当然!”吴金定一摆手,摒去从人。“杨小姐,我不但是‘明人’,还要说明白话,做明白事。我们吴家如果献关起义,你哥哥杨元帅肯不肯容纳呀?” “啊?”金花深感意外。“吴小姐,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戏言?” “唉!”吴金定叹了口气。“两军阵前,杨元帅曾说:李青造反,上逆天意,下违民心。细思量,这两句话道理极深啊。打来打去,遭殃的还不是百姓嘛!” “吴小姐深明大义,我哥哥肯定高兴。”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只算起义,不当降将。第二,我父女扶保南唐的罪过,必须全部赦免!” “还有第三条吗?” “没,没有了。”其实,吴金定心里真有个第三条,编书人不明说,看官也知道。可人家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岂能轻易出口。 金花大喜:“我代表杨元帅,全部应承。吴小姐,这是您的主意,还是老将军的打算?” “我会劝说父亲。如果劝不通,我就逼着他起义,这是为他好,替他着想啊!” “吴小姐,大宋将士会感激您。来,我先敬您一杯。” “谢谢你。”吴金定将酒饮下。她本来就长得如花似玉,连饮了几杯酒,俊脸上就像涂满胭脂,“杨小姐,我要醉了……” “你,你真美!”金花看着吴金定,从内心赞叹。“吴小姐,看你生得娇娇滴滴,谁能相信你是武将?不瞒你说,我六七岁就跟妈妈练武,我爹也教我枪法。我原先以为,女将中属我第一了。谁知,才三个回合就被你走马活擒。我敢下定论:宋朝女将不少,敢跟你比的却无一人!” “杨小姐,您过奖。我能胜您,那是侥幸。杨门女将才是真正的英雄。我想问问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我今年十九。刚才跟您论‘姐俩’,那是戏谈。如今,我想叫您一声姐姐。又不敢高攀……” “这……”金花不错眼神地盯着金定,盯了半天,“噢味”笑了,“我不能给你当姐姐……” “噢……”金定的小脸更红了。“是呀,叛将之女,不知高低……” “金定,”杨金花直呼其名。“你刚才提到杨门女将,是呀,我们老杨家,除了我祖母柴郡主,不论姑娘、媳妇,就连烧火丫头、我排风姑奶奶都一律是武将。我老奶奶佘太君说过:杨家将这一门风永远不准改!她还向我妈妈吩咐过,我哥哥文广、弟弟文举娶亲时,一不论门第、二不论钱财,只要两个条件,那就是模样俊、武艺好!如今,文举还小,文广上山学艺八年,刚刚回家就挂帅出征,婚事一直未定。我这当妹妹的想替哥哥保媒,又找不着合适的。今天碰上了你,不想跟你论姐妹,只想,只想管你叫一声‘嫂子’。你要同意就点点头,反对就摇摇头……” 吴金定那脸,比大红布还红一百倍。她也说不上点头、摇头,话音比蚊子声还小:“你说了算吗……” “好嫂子!”金花把小两岁的“嫂子”搂在怀中。“你呀,管你叫‘嫂子’,还得拿你当妹妹。小鸟依人,两军阵前那股子杀气都跑哪去了?” “看你!”金定小嘴一撅,“妹妹……”“哟,这就长辈啦?” “跟你说正经的呢。由于你身份高贵,我爹不敢杀你。他派人给李青送信,等候反王吩咐。据我估计,往返路程最少也得半个月。这期间,我先劝我爹起义,他听了最好,如果不听,咱再逼他。城里的事由我来办,跟宋营联系的事还得靠你。” “行。可是我没法出城啊。” “不用你出城,你就在我房里呆着。若说你投降,我爹也不信,只说你病了,在此将养。你可以写封书信,说明内情……”金定脸又一红,“那件事先不必说,只说我家献关起义。我有个丫鬟叫吴娇,会些武功。她妈家住城外,就说她妈得了急病,她出城探望。‘腰牌’我会给她,门军也不敢搜查她。你哥哥杨元帅有什么指示,可由她带回来。等一切计划妥了,咱里外同时行动。颖州归宋,指日可待。” “哎哟,我的小嫂子呀,你不但模样好、武功好,韬略也挺好呀。就这么办了,我马上写信……” “不忙。按照计划,我得先劝我爹。他要听劝,咱就省事啦。他要不听劝,咱再派吴娇出城。” 金花感叹:“长江后浪催前浪,在我杨门女将新一代里,如今有了挂帅的人物!” 两位姑娘唠到三更天,才渐渐人睡。金定虽说年幼,办事却很稳重。她知道.老爹对宋朝不满了二十年,让他转弯,不能太急,急了必翻车。只有步步渗透,才能水到渠成。好在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充分准备。 谁料,“计划不如变化快”。第六天中午,派出的信使便回来了:“启禀主将,下差刚到杨湖镇,就碰上了大王的钦差。钦差看了您老人家的信件后,告诉下差说,不必去寿州了,一切由他处理。下差便陪着钦差回来了……” 吴金定一惊:“什么钦差、下差的,好锣嗦!咱们写的不是信件,而是奏折!奏折你懂吗?应该是大王亲收,你怎么随使交给别人?来呀,重责二十军棍!”吴金定的计划被打乱了,她只好拿信使撒气。 信使求饶:“小姐,这些道理我也明白。可那位钦差身份太高,我认识他,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呀。”吴昆问道:“钦差是谁?” “咱们大王的东宫太子爷、兴国侯、副丞相李济平!”“噢?”吴昆一愣。据他所知,大王李青有一子一侄。太子李济平,官拜兴国侯,副丞相,侄儿李治平,官拜建国侯,副元帅。这叔伯弟兄一文一武,尽掌实权。南唐百官都尊称他们为“殿下”。尤其是李济平,现在人称东宫,将来必定继承王位。别说信使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人家。“太子现在何处?快快摆队相迎!” 李济平在帅虎堂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跟随吴昆走进大厅,当即宣读圣旨。圣旨很简单,无非是勉励吴昆几句,让他抵挡宋兵。最后吩咐:颖州军政事务,由钦差李济平临时掌管。城中诸将要听从调遣等等。读旨完毕,李济平趾高气扬:“吴老将军,听懂了吗?”“末将明白。请殿下收验信印。” 诸将面面相觑:临危换将,这是军中大忌呀!看来,南唐连失二关,大王忧虑过甚,竟做出这种乱命!怎奈圣旨大如天,只得服从。吴金定见诸将不语,冷冷笑道:“李殿下,你来得正是时候。杨文广城外骂阵,把咱的免战牌砸碎了一百多块。我爹老而无能,我又是个女流。你来了,我们爷俩正好辞官。家里还有八亩地,自种自吃,饿不着!” “你……”李济平刚要发火,抬头一看,惊呆起来。 第254章 哎呀,这姑娘太漂亮啦,自己活了二十多岁,头一回见着这么美的女人。再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满身的骨头酥了三分之二。“你……听你话音,你就是吴将军的女儿吴,吴,你叫?……” “我叫吴金定!” “对,对,听我父王说过。女英雄呀!根据吴老将军的奏折,你曾走马活擒什么杨金花。她是杨文广的妹妹,我要严惩。带她……” 金定一惊:糟了!自己的计划还没落实,父亲愿否起义,尚无把握。如今,李济平掌权,他若斩杀杨金花,一切全完了!急中生智:“李殿下,那个杨金花得了伤寒病、奄奄一息。那种病传染力太强,你要带她来,我得先躲开,我还投活够呢!” “那,那……”李挤平唯恐她走,“那就不带她来。哈哈,本殿下也没活够呢!”这个色中饿鬼说话就下道。 金定为了保护金花,只得装聋做哑。“李殿下,什么时候批准我们父女辞官呀?” “不行!本殿下刚来,还得靠你们爷俩呢。等击退宋兵,我保举你们父女升迁高位!” 金定暗笑;你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保举我们呀!她正要戏耍李济平,老将吴昆一皱眉,心说:这位殿下太放肆了,根据女儿的脾气,说不定要惹祸。我得把话岔开:“殿下,现在兵临城下,请殿下快拿主张。” “吴老将军,杨文广围城之后,你们打了儿仗啊?”“只打了一仗。由于杨金花被擒,逼得杨文广如同一头猛兽。为了消磨他的锐气,我军暂时免战,紧闭城门……” “大胆!”李济平满脸怒色。“这不是长他威风,灭我斗志吗?免战,免战,我军士气都免光了,有输没赢!这是谁的主张?” “我!”金定上前。“这,这就对啦!兵书上说,避其锋芒,敌强我守,敌怠我攻。吴小姐够个女元帅!” 众将暗笑:哪部兵书说的呀?反正他是殿下,怎么说都有理。有个守备不开眼:““殿下,既然您来了,咱还挂免战牌吗?” “废话!立刻赶制二百块免战牌,天天挂新的。直挂到杨文广退兵!”“是。”诸将哭笑不得。 天色渐晚,吴昆摆酒,与钦差洗尘。席间,李济平高谈阔论,似乎儒雅风流。大伙都明白,这是给小姐看的,不必理他。有几个拍马角色随声附和,使这贼子更加兴奋。 夜色渐浓,吴金定回到自已的闺房。金花正在焦急:“金定,你怎么去了一天了看你的神色,莫非发生了意外?” “一言难尽!”金定讲了事情经过。“金花,这败子突然到达,扰乱了我们的计封。看来,事不宜迟,我们得提前动手了,关键是我父亲,这几天,我略有暗示,他并不察觉。只有跟他挑明,看他态度如何?” “依你的打算,什么时候挑明为好了”“越快越好。我今晚就去找他。”“要小心谨慎。颖州城中的三股势力,只有咱俩最孤单了” “我懂。我己经把你的战马、长枪带到我的院中。万不得已,只好凭着咱俩的武功杀出重围!” 金花十分感动:这姑娘不仅想得周到,而且做好决裂的准备。难得呀!金定辞别了金花,奔向父亲的宅院。 老将吴昆和夫人陈美雁尚未休息。一见女儿,摇头叹道:“金定,你已经不小了,在公开的场面,说话得注意些。今天,当着李殿下,你有点……” “我有点怎样?”金定面带不悦。“他不说人话,我嘲讽他几句,这是轻的。不看在您的份上,我拔剑斩了他!”“不准胡说。李青千岁对咱恩重如山……” “得了吧!爹呀,您对人家忠心耿耿,人家对您咋样?宋军压境、关键时刻,人家派来太子,把您撤了。还恩重如山呢,什么山?火焰山,把您都快烤糊啦!”“国家大事,不用你管!” “什么国家呀?大宋朝才是国家呢!南唐灭了多少年?一他李青自称是李煜的孙子,谁知真假呀?即便是真的,大不了算个反叛……” “住嘴!”吴昆一惊。“这些话若传出去,户灭九族!” “怕什么?咱把城头旗号一换,就是国家的功臣。爹呀,人家信不着咱,咱何必自做多情,起义吧……”“你,你给我滚!忠臣不保二主!” “哼,爹呀,好话听不进去,早晚后悔!”金定明白,劝父亲起义,难似登天。只有逼他起义,才是唯一出路了。事情不能再耽搁,得火速行动。主意拿定,立刻回房和金花商议。二少女制订方案,哲且不提。 再说兴国侯李济平。住在金亭释馆,尽管环境清幽,他却难以入睡。为什么呀?想吴金定想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世上还真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可惜,我在寿州有三妻四妾,合在一堆儿也赶不上她!我现在刚来,不便说什么。过几天混熟了,我就跟吴昆提亲。根据我现在的身份:侯爷、殿下,料他吴昆也不敢拒绝。将来一旦即位,吴金定就是娘娘。我封她哪宫呢?对,西宫!说书唱戏,西宫娘娘最漂亮。就这么定了!李济平越想越美,直到三更天,才渐渐入睡。 想得多了就爱做梦,李济平还真梦见当皇上了。好像大宋朝投降,自己入主皇宫,只见金砖铺地,香烟缘绕。太监、宫女排成两列,文臣、武将站在西东。散朝之后,回到寝殿,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跪接圣驾。为首的是皇后,她一抬头,噢!这不是寿州元配黄脸婆吗?她怎么也穿上霞被?噢,对了,名位上还得让给她。不理她,往下看,尽是国色天香,却不见吴金定。他向太监发火:西宫娘娘哪去了?太监告诉他:西宫娘娘喝醉了,已经睡下。他急忙来到西宫,吴娘娘起来接驾。并说:妾妃没醉,愿给万岁跳舞。好,跳得真好!这哪里是吴金定,分明是杨贵妃,贵妃碎酒!自己上前,用双手搀扶:爱妃醉了,你我上床安歇吧。龙床高贵,铺陈华丽。自己先脱去衣服,又给娘娘脱衣,一件,两件、三件…… “笃,笃……”有人轻扣房门:“殿下,睡了吗?”李济平梦绕悠悠情,正到了紧要关节时刻,却被敲门声惊酿。气得他五官挪位,破口大骂:“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天大的喜事被你掀和了……” “殿下,睡了吗?”外边的人听他嘟嘟嚷嚷,也不知他说些什么?“股下,有急事?……”“滚进来!” “是……”这回听明白了,让“滚进来”。殿下哪来这么大火呀?这人推开房门,走进屋中。原来,他叫李安,起先是个飞檐走壁的飞贼,被官府押在死囚牢。南唐占踞寿州,李济平把他要在身边,奴随主姓,取名李安。既是保镖,又是亲随。李安感激救命之恩,对李济平忠心耿耿,走到哪,跟到哪。这回同来颖州,更是身影不离。“殿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是。刚才,城门官找到奴才,说城外边用飞箭射来一封书信,不知交给谁好。奴才告诉他,城中事务由殿下接管,老将军吴昆不再掌权,把信交给我吧。奴才以为,深夜投,必有大事,才把殿下惊醒……” “噢?快快呈上来。”李济平拆开书信,细读两遍。由喜上眉梢,拍案叫绝:“妙,天助我也!” 第十回寇军师巧设瞒天计庞监军诈写投降书 李济平看罢书信,当即吩咐:“李安,你马上去帅府,让吴昆立刻来见我。”“是。”李安转身要走。 “回来,告诉吴昆,把他女儿吴金定一块带来。”这贼子想念小姐已经走火人魔! 这时,天已微明。吴家父女来到骤馆:“殿下,这么早就传我等,不知有何要事?” “哈哈,本殿下初来乍到,虽说掌权,城中事务还得你们父女帮忙。吴将军、吴小姐,你们爷俩先看看这封信吧。”“这……是。” 父女接过书信,同时观看: “颖州主将得知:杨金花遭擒,杨文广急病。速速偷袭宋营,莫失良机! 切切! 韩宇” 这封信字数不多,分量却重!李济平扬扬得意:“看明白了吗?”“明白了。如何行动,请殿下吩咐。” 吴金定内紧外松;“我说殿下爷呀,就凭这几个字,咱可不能轻易行动。谁是‘韩’?‘韩’是谁?他的消息就那么准确吗?” 李济平当着姑娘的面,正想显示自己。自己越高贵,成功的希望越大:“小姐,咱们大王是我老爹,我又是副丞相。不论什么事,他都跟我商景。你们爷俩是南唐的心腹人,我不必向你们隐瞒,只是你们不可外传。那个‘韩’字,乃我朝谍哨哨长韩宗祥。他打入宋营,充当奸细,情报滚滚流入寿州。据他讲述:杨文广是宋营的灵魂,而军师寇成、监军庞悦却明和暗不和,二人矛盾很深。韩宗祥分析:庞悦可以利用,只要拉过来庞悦,迸一步就能拉过来狄家三兄妹。先锋朱朗不是大宋嫡系,如果也拉过来,那么,杨文广手下只剩一个寇成了。宋军内部分崩,有利南唐。这些情报,我家大王十分重视,他令老韩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庞悦……” “哟,”金定故作天真。“人家一个大监军,说拉就拉呀?” “这……我都说了吧。庞悦的父亲乃大宋太师庞文。他受了我主三千两黄金,还有七千两,南唐得胜后再付。老庞是我们的内应,拉小庞也十分容易!” 金定暗吃一惊:朝中有庞文,军中有韩宗祥,如果再加上个监军庞悦,大帅杨文广必败无疑!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姑娘把杨文广已经当成心上人。 第255章 心上人有难,令她优虑万分。此时,李济平“吹”得再玄.她也听不进去了。连忙辞别二人,回到自己的闺房。 杨金花听完她的讲述,方寸大乱:“金定,事情迫在眉胃睫,怎么办呢?” “你立刻修书,写得越细越好。其中突出三条:一、太师庞文受贿,二、韩宗祥是个内奸,三、对监军庞悦要严加看管。你现在就写,我去帅虎堂,乘我爹不在,想法弄块‘腰牌’。辰时之.前,派吴娇出关!” “金定,辛苦你了。夺下颖川,你立头功。”“我不图稀那个!”金定俊脸一红,转身而去。 金花感叹:唉,我哥哥万一拒婚,我就拔剑自刎,死在他眼前!姑娘这封信写得不长,但内容详实,该说的话都说了。她刚刚写完,金定就回来了:“你看,甲级腰牌!噢,你不懂。我们颖州的腰牌分甲、乙、丙三级。甲级是银的,乙级是铜的,丙级是铁的。铁牌不准出城,铜牌出城时,要受审查,唯独甲级银牌,畅通无阻。金花,信写咋样了了” “写完了,你再看看。”“我不看了,快快封死,交给吴娇。” 吴娇今年十八岁,跟了小姐五年。不但学来武功,而且是小姐的最嫡系心腹:“二位小姐,你们放心,有我这条命,就有这封信。但有一条,这信交给谁呀?” 金花点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想得十分周到。这信若错交庞悦,一切就全完了!吴娇姑娘,你到宋营之后,要直接求见杨元帅。听说杨元明病了,若实在见不着,就去拜见寇军师。除此二人,绝下准第三者插手!” “明白。”吴娇把密信藏好,又从小姐手里接过“腰牌”,辞别主人,直奔南城门。为什么走南门呀?因为宋军在北门外扎营,北、东、西三门都封死了,唯有南门派重兵把守。若有紧急事情,开一便门出入。吴娇带的是“甲汲牌”,门军又认识她:“哟,二等小组,这是上哪呀?” “不跟你们废话。我妈病重,我得赶快回家。开门!”“得,咱们小姐跟前的大红人,脾气见长,派头也见长。办私事,用银牌,你算头一份。快请吧,替我们向老太太好。” “等我捎俩猪头回来搞劳你们!”吴娇说了句笑话,扬鞭而去。绕走西门,来到北门。顺大路走出不远,便见到宋营。这位十八岁的少女虽说见过些世面,担当此等大事还是头一回。她刚刚走近辕门,守门千总便上前拦阻:“小姑娘,去,去,别在这玩,这是军营。” “不是军营我还不来呢!”吴娇壮壮胆量,“你去,告诉杨元帅,我要见他!”“啊?”千总一愣,知她有些来历。 恰在这时,军师寇成带着几个随从,巡逻至此:“小姑娘,有事跟我说吧。”“你,你是谁?” 千总代答:“我们寇大军师……”“寇成……不,寇军师,你真是寇军师吗?” 寇成笑道:“看来,我的名声不小呀,连这小姑娘都知道‘寇成’二字!” “您可别生气。因为杨小姐总是寇成,寇成的,我听贯了,顺嘴这么叫……”“什么?”寇成一惊,“哪个杨小姐?莫非是杨金花?”“正是……” “快跟我来。”辕门不便多间,寇成把吴娇带到军师营。“小姑娘,你从颖州来吗?” “你确实是寇军师吗?把军师大印拿给我看看。”一句话,寇成哭笑不得,只好让她验印。吴娇验罢,长舒了一口气,“我这心总算放下了。寇军师,请您看信吧。” 寇成看罢书信,又喜又惊。喜得是金花无恙,惊得是出了奸细。这么大的事,自己可作不了主。急忙带领吴娇,参见元红。元帅真的生病了吗?没有! 书中交代:金花被擒那天,将领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闹得文广心中烦乱。他便说了一句“我头疼得厉害,你们各回各营吧。”于是,监军庞悦回到了自己的营盘。文案韩宗祥小心侍侯,没话套话:“庞爷,这颖州真难打呀,军师助理扬小姐都被擒了,手足之情,杨元帅不定多急呢!” “可不是嘛,他头疼得厉害,连军情都不想处理了。也难怪,亲妹妹嘛,谁能不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宗祥大喜,写了封密信,趁着天黑,用飞箭射入高关。再交代一句:韩宗祥在界首关时,曾用活动经费开了座油坊。明面卖油,暗为间谍站。韩宗祥的情报就是由这座间谍站转往寿州。这笔若不交代,看官会问:老韩一直在宋营,情报怎么送去的呢?评书说理,不准有漏洞。有了这笔交代,漏洞就算补上了。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杨元帅、寇军师看罢金花的书信,又听吴娇讲述了全部经过,不由感慨万分:多亏了吴小姐深明大义,否则的话,宋里必有重大损失。他们让吴娇去休息,二位首领商讨对策。寇成沉思良久,点头说道:“杨元帅,我想订一条瞒天计,如果成功,可取颖州。”“请讲。” “韩宗祥说你有病,咱就来个‘顺杆爬’。在军营之中大造舆论,就说元帅的病情十分严重。帅乃军中魂、兵中胆。你称病以后,由我出头,尽力制造松散局面。首先不出早操,其次不练兵马,再把烈性酒洒在营盘内外,不明真相者,以为我军酗酒、混乱,失去战斗力。这么重要的事情,韩宗祥必定报告给颖州。据我观测天象,三日之内,准有大雨。到了下雨那天,颖州会来偷袭宋营。我军只要做好准备,反守为攻,定能杀他个落花流水!” “好主意!”杨元帅大喜。“只是,只是有一条,我们引蛇出洞,他们万一不出来呢?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不但白白淮备,而且会影响士兵的斗志。为了有十足把握,还是把庞监军请来,咱们三人共议良策。” 寇成笑道:“杨元帅好度量,据金花信中所述,这个人并不可靠。”“我的意思是……” “我懂!”寇成多精明啊,天底下的事,他一眼就能识破。“第一,老庞受贿,小庞没受贿,不能把他当作敌人。第二,办事要光明正大,军营机要,不能瞒着监军,以免落下口实。第三,南唐想拉他,我们要拉得更紧。多个朋友,少个敌人。何乐而不为,对吗?” “不傀是大军师……” “还有呢,通过这件事,对他实际考验。看看他忠心保国,还是彻底暴露。不过,我提醒元帅,不能太忠厚了。在用他的同时,还得加强防备。” 杨文广心眼也不少:“寇军师的才智比庞监军更高一筹。如何防备,由你去办!”二人说罢,相对大笑。 中军官奉命,将庞悦请到帅帐。杨元帅确实光明正大,他把杨金花的书信递上:“庞监军,这是本帅刚刚收到的,请你细读。” “噢?”庞悦读罢,额头的冷汗就出来了。两只手微微发抖,“杨元帅,这是金花的笔迹吗?” “半点不错。金花亲笔,我已确认。”“这,这……唉!”庞悦下拜,“元帅,犯官知罪!” “快快请起。”文广搀扶,“庞监军,这封信里,并没有你的罪状啊。” “元帅,你既然对我如此信任,我也说说心里话。我从小读书,自恃才高,确实狂傲。不过,是非曲直,我还算明自。我父亲仗着姐姐得宠,他……他,他过于敛财了。为这事,我劝他多次,他却不听,我只得不再过问。谁料,他不仅国内敛财,竟敢收敌国黄金。这就变了,贪官加卖国,户灭九族,我岂能无罪?” 寇成心说:这小子还行,看样子不像装的。当年,我俩同科考中进士。有人说:庞悦凭啥排名第九?就凭他爹、他姐!后来,大家有意试他几回,又看过他的文章,这才一致公认:庞悦确有真才实学。看来,这些年书没白念。还算懂些道理。我劝劝他:“小庞监军,你把那封信再读一遍,看看金花怎么说的?信里清清楚楚:李青的太子李济平当众宣布:庞太师受贿!这是多高的机密?如果是真倩,能随便往外传吗?看你那熊样,敌人一句谣言,吓得就请罪。就这点智谋、胆量,还当监军呀?”寇成确实高叨,不管庞文是否受贿,大敌当前先得把庞悦稳住。“杨元帅叫你来,不是让你请罪的,而是让你出主意,想办法,尽快取下颖州!” “是呀。”文广连连点头,又把寇成制定的方案讲说了一遍。“庞监军,此计可行吗?” “这个……好倒是好。只有一条,颖州的军队会听我们调遣吗?他若不来偷袭呢……” “有理!你和杨元帅想到一块去了。那就快出个高招吧。”寇成送上一顶“高帽”。“高招嘛……倒是有一个。只是……” “小庞,你那狂气劲跑哪去了?”“这是个险招,在实施之前,杨元帅、寇军师必须给我写个联名字据。”“字据?你要什么字据?”寇成不解。 “说吧,只要合理,我们就写。”文广应承。 “据金花信中所述,由于韩宗祥告密,南唐想拉我。将计就计:我就来他个诈降。我可以告诉韩宗祥,就说元帅、军师都跟我作对,我在大宋没有前途。那韩宗祥必定挑拨,让我归顺李青。我再告诉他:归顺之前,应该立点功劳。乘着元帅患病,军队涣散,要里应外合偷袭宋营。据我估计,韩宗祥未必相信,他也怕我有诈。那么,我就亲笔写一封降书,请颖州出兵。这降书是叛国证据,韩宗祥拿到手,就不会怀疑我了。颖州城里见到我的降书和韩宗祥的情报,顾虑全消,不发兵还等什么……” “小庞监军,真有你的!” 第256章 寇成称赞。“天衣无缝,十全十美!”文广满意。 “不忙。我写降书,白纸黑字、那可是叛国铁证。将来一旦出事,谁能替我说清?为此,你二位先给我立个字据,证明这是诈降,我本人不负任何责任。” “你小子想得挺长远!”“嘿嘿,不防杨元帅,我可得防你!”庞悦接过联名字据,看罢藏好,回归监军营。 韩宗祥照样侍候:“庞爷,您可真够累的了,一去这么半天,连午饭还没吃呢……” “唉,不吃了!”“别,不吃饭哪行,什么事急这样?”“杨元帅的病又重了。”“不能吧了前几天,您说他头疼,这股火还没过去吗?” “厉害了!现在卧床不起。军医令他静养。刚才把我传去,嘿,当众宣布:今后军政事务由寇成全面掌管,还叫什么‘代理元帅’!” “这……”韩宗祥暗喜。“这不对呀,代理元帅应该是……是您才对呀!” “我?哼,大宋朝的内情你不明白!文武百官,光有本事不行,还得靠关系。谁不知道呀,当年,老丞相寇淮假扮阴曹,审清潘杨讼,为老杨家报了大仇。人家寇、杨表面是两家,实际是一家。我们老庞家往哪摆呀?” “这话可不对。您父亲是太师,您姐姐是娘娘,差哪呀?”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老韩,你是本地人,本地可有名医吗?你介绍一位,替元帅治治病。唉,看他病成那样,可伶呀。” “龙爷,”韩宗祥故做苦笑,“像您这样的才学,又有这样的品德,若在南唐,即便不封王爷,弄个公、侯也十分容易。”“大胆!什么南唐、南唐,你这降将,莫非不死心吗?” 韩宗祥一见,觉得火候到了。他急忙双膝跪倒:“庞爷,小人实话实说了吧。当初投降大宋,并作真心。南唐大王李青是位有道明君,他乃李后主嫡孙,奉天命夺回江山社极,天命不可违,他必成大事!李大王重视人才,像您这样的人物,在大宋不得志,若归南唐,必受重封。庞爷,若听小人劝告,您反了吧,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胡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策反?” “小人身份不高,大小也算个间谍哨哨长。对别的事情没什么研究,专门研究《孙子兵法》中的《用间篇》。不敢说高明,却也很有成效。比如:庞爷埋怨寇军师,我就知道你们内部不和,庞爷说杨文广头疼,我就知道你们主帅病倒。这些琐碎事,都是军事情报,我已源源送往寿州。庞爷,眼前有两条路供您选择:第一,投靠南唐,升迁高位;第二,把我绑上,送交元帅。我可以告诉杨文广,南唐得到的情报,都是庞监军提供的。恐怕您一也担当不起吧!” “噢?你这叫思威并用吗?”“就算是吧!”“我要杀了你呢?”庞悦抽出夭子剑。 韩宗祥“拉硬”:“料您不能这样做。杀人灭口,杨文广要调查,南唐也不会甘休!” “哈哈,真勇士也!”庞悦心说,到时候了,再“磨唧”下去,会节外生枝。“韩先生,我若投降南唐,能封个什么职位,给什么奖赏?” 韩宗祥大喜:“我也实言奉告,大王李青有旨,对您这样从的人物,要不借一切代价。也就是说,当个侯爵、赏赠千金都不在话下!” 庞悦故做惊喜:“真的吗?”“您若能立点功劳,封赏会更高。” “对,我得立点功劳。要说,杀死杨文广、寇成、朱朗、狄龙,再率军投诚,功劳最大,可是办不到,我没有那份能力。怎么办呢?有啦!我可以配合南唐,倒反宋营。韩先生,现在正是好机会。杨文广患病,军中散乱。据我观测天象,三天之内,必有大雨。你可以通知颖州,风雨之夜,偷袭宋营。我们再来个里应外合,生擒杨文广,杀死寇成,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好,好……”韩宗祥也不是平常之辈。心中暗道:这也太容易了,庞悦真反吗?容易得让人不信。我得进一步试探:“庞爷,我仅仅是个间谍哨哨长,让颖州出兵,这么大的事,人微言轻,恐怕资格还不够呀……” “那……”,庞悦心说:套拴好了,你还真往里边钻。“韩先生,这事好办。你写一份情报,我再附上一份……也罢,就叫‘降书’,同时加盏监军玉印。颖州见到这两份文件,还能不发兵吗?” 韩宗祥果然落人圈套:“庞爷若能写封亲笔信,加盖玉印,那就万无一失了。”“嘿嘿,我的亲笔信就是铁证,落人南唐手中,得担多大风险呀!” “庞爷过虑了。”韩宗祥唯恐他不写。“推翻大宋之前,南唐会这您保密。”“好吧,咱俩一块写。” 二人同时落笔,一个写情报,一个写‘降书”。内容差不多,都是请求颖州出兵,偷袭宋营。写毕,韩宗祥将两份文件装人一个封筒,严严封死,准备天黑之后,用飞箭射入颖州。再说军师寇成,终究放心不下。他对老庞家太了解了。 太师庞文是个大奸臣,一贯贪赃枉法,谋害忠良。双王爷呼延丕显就是受他陷害,全家抄斩,打人“肉丘坟”。他的女儿庞娘娘更是依仗得宠,无恶不做,帮着庞文干了许多坏事。这样的家族,肯定会影响庞悦。如今,他在元帅面前态度诚恳,真的是“出污泥而不染”吗?万一是个“两面派”,我军损失就太大了!对这种人物,不得不防。可是,他身任监军,职位很高,表面上又很忠实。对他本人,绝不能有任何直接行动,只有采取间接的措施,才能防备万一。这事又不能告诉元帅,因为杨文广心地坦诚,历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有自己暗做主张了。怎么办呢?庞悦动不得,就得动韩宗祥,役有第三条路可走。主意拿定,传来侍卫顾显平。摒去左右,低声问道.“顾将军,杨金花被擒之后,军师营的重任全靠你了。这几天有什么情况吗?” 顾显平原为界首关参将,他和秦天民一同投降,扶保了大宋。又被寇成调人军师营,担当侍卫官。寇军师对他很好,他也很尽责,只是语言不多,平日很少讲话。今天,顶头上司询问军情,顾显平答道:“军师营还好,自从元帅患病,其他营哨都不出操了,唯独咱们军师营照常训练……” “传我命令,军师营操练也免了。”“这……是。”顾显平不解,又不敢多问。 “顾将军,有一件事,我总想问你,又一直没问。前不久,末军攻下界首关,关中诸将请降。在韩宗祥表明态度时,你曾冷笑,又‘哼’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顾显平心说:大军师太精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双眼睛。“启禀军师,我与韩谋士都是降将,本不该多说,说多了,必有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嫌疑。今日军师过问,下差直言奉告,那韩宗样绝不是等闲之辈。” “详细讲来。” “他才学很高,深受李青重用。尤其是南唐大丞相西门蓝天,把韩谋士当成心腹。他在界首关时,职务不高,秦天民和我却管不着他。有一次酒会,他当着西门丞相的面,拿我和秦天民开心。我有些恼怒,要求把他调走。西门丞相却说:韩谋士留在界首关另有重用……” “他是间谍吧?”“这个……我不敢确定。” “哈哈,你不敢确定,我来确定。他确实是个间谍!”寇成见顾显平吃惊,接着说道:“顾将军,我把这事告诉你,就是对你的信任。既然信任你,就交给你一项使命。你去监督韩宗祥,不要被他察觉。万一察觉,你就以南唐旧友的身份跟他共述情谊。把他的一言一行随时向我报告。能做得到吗?” “请军师放心,下差不辱使命。” 书要简短。天色渐黑,顾显平回来了,并把韩宗祥押到军师营:“启禀军师,下差奉命,监视韩宗祥,他果然是个间谍。刚才,他正要往颖州发射箭信,被下差察觉。既然人赃并获,我就没客气,将此贼拿下,请军师处罚。” “好,顾将军功劳不小。”寇成用烧酒润开封筒,为的是不留水印。取出两份文件,展开细读。读罢,自言自语,“我,错了,错了,看起来,他是真心……” 顾显平弄拧了:“军师,韩宗祥真心反宋,您怎么还错了呀?” 寇成心说:我错疑庞悦,这事能告诉你吗?说道:“顾将军不必多问,你把韩宗祥看管起来吧,不准他再有任何行动。”“是。”顾显平把韩宗祥押走了。 寇成将书信重新封严,令手中军官射往颖州城头。列位,寇成怀疑庞悦,不算多余,庞悦按计划写信,也无差错。可是“验证”一事,又引出新情节,容我后文书再做交代。 闲话带过,再说颖州城内。兴国侯李济平接到箭书,喜出望外。他立即召见吴家父女,讨论出兵之事。老将军吴昆双眉紧皱:“殿下,宋军来势因猛,杨文广跪计多端。偷袭一事,还应慎重!” “你呀,被宋兵吓怕了!韩宗祥的信件写得明白。杨文广有病,宋营焕散,正是偷营的好机会。何况还有庞悦的降书……” “我怀疑的正是这份降书。庞悦是什么身份?他能轻易写降书吗?既便能写,他也会十分慎重,怎么会让飞箭传递?万一被杨文广阻劫,他不怕户灭九族吗?依我看,这里边真真假假……” “爹呀!”吴金定吓了一跳。为什么?因为今天一早,她的心腹丫头吴娇从宋营回来了,并带来了杨文广、寇成给吴金定、杨金花写的一封密信。信中讲了全部计划,请二位姑娘按计划行事。 第257章 如今,老将吴昆产生怀疑,若是不出兵.(奇*书*网^.^整*理*提*供)一切的计代就全废了,金定怎能不急?她心中暗道:现在起义,父亲的性命、名声都能留下。若不起义,将来变化莫侧,后梅晚矣。“依女儿之见,您小心得过分了。庞悦身份虽高,杨文广、寇成联合欺侮他,他在宋营度日如年。为此,投降心切,顾下得多想,才用飞箭射来降书。降书上有玉印,那还能假吗?” “这……若是别人加盖呢?”“根木不可能。韩宗祥的情报上写得很请楚:庞监军有职无权。既然‘有职’,谁敢随便偷用玉印呀?” “对,对呀!”李济平尽量讨好金定。“吴小姐大才,分析得十分确切!庞悦既然在职,玉印就由他掌管,那封降书不会有假了。” 金定连忙捧场:“殿下爷,大王让您主管颖州,我爹说了也不算,还是您作主吧。根据您约地位、本事,肯定大获全胜,我们父女跟您沽光,多少也能立点功芳。” “大功,小姐是大功!”李济平有点晕头转向。可是,昊昆乃关中主将,多少也得给他留点面子。“依我之见,庞悦降书上说,三日内必有大雨。咱们就等三天,若是大雨就偷袭,若是不下雨,就按老将军的意思,暂时不动。这叫听天由命,天意难违!” “这……”金定无奈。“先把兵点齐了吧。” 三日后,夜风起,大雨傍沱。李济平抖动令旗:“来呀,兵发宋营!” 第十一回崔知府虎帐会良友杨元帅沙场迎顽敌 却说南唐兵马乘着风雨之夜,杀向宋营。兵分三路:头路是老将吴昆,二路是兴国侯李济平,三路是小姐吴金定。人衔枚、马摘铃,悄悄来到宋军营外。 单表吴昆,老远就闻到酒气,不由心中暗喜。果然不假,杨文广患病,宋军纪律松散,竟在雨夜饮酒,真是天助我成功!他将大刀一挥:“众三军,随我活捉杨文广!” 话音未落,只听号炮连天,防雨灯高挑,亮如白昼。宋营辕门大开,先锋官朱朗,抑粮官狄龙并马上前,拦住吴昆的去路:“呔,吴老将军,我等奉了元帅大令,在此恭候多时。快快下马投降,以免血染黄沙!” “啊?”吴昆大惊,此时才知道上当。再想撤兵,绝不可能了。“宋将看刀!” 根据杨元帅的安排,这仗越快越好。为此,朱朗、狄龙双战吴昆。看官你想:朱、狄都是多大的英雄?单打独斗,吴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俩掐一”。没用十个回合,吴昆便被走马活擒。这是冲着吴金定的面子,不然的话,老将军早己命丧军前! 乘胜追击。朱朗、狄龙令军卒绑上吴昆,然后杀向季济平下。论武功,李济平比吴昆相差百倍。朱朗跃马横刀,擒他更易。大太保狄龙笑道:“先锋、咱们给吴昆留情,给他就不必留情了!”说着,手起棍落,李济乎当时身亡! 列位,李济平可是南唐反王李青的儿子,并且是唯一的儿子,法定王位继承人。根据这一身份,当属首犯,理应生擒,交国家处置。狄太保有勇无谋,操之过急了。打死首犯,一时痛快,功劳却减少了一半。减功还是小事,南唐反王李青失子痛切,对狄龙万般怀恨。为了替儿子报仇,李青设下毒计,陷狄龙进入死境。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颖州城第三路人马在吴金定的率领下与宋军会合。金定一见李济平阵亡,立刻惊慌起来:“宋将听真,我乃吴金定,我爹爹老将军吴昆现在何处?莫非他也……” 朱朗纵马上前:“吴小姐放心,老将军安然无恙。根据元帅的命令,已经将老人家请入了中军帐。” “谢谢你们。”金定心说:万一老爹有个好歹,我也不能活了。“请问将军大名?” “在下先锋官朱朗,这位是押粮官、大太保狄龙。”“久仰.久仰。请二位将军点齐人马,随我一道入关。” “这……这件大事,还得请示元帅。”“好吧,我在这等着。事不宜迟,你们可得快点。”杨文广传令,大宋兵马,连夜入关! 东方发白,天色破晓。虽说一夜未睡,杨元帅却是百倍精神。他率领诸将登上帅虎堂,早有杨金花拜见。兄妹重逢,又悲又喜。金花说道:“元帅,我军兵不血刃,攻下重城。这可都是吴小姐的大功。她所提的条件,我在信中已作说明,恳请元帅允诺。” “当然!”杨元帅立刻发布军令。第一,颖州诸将、除了已死的李济平,均按起义对待,既往不咎,有功无罪。第二,请来老将军吴昆,当众松绑。并确认:吴昆并非降将,而是起义军首领。报送天子,请求封赏! 吴昆心里明白.起义和投降大不相同。凡是降将,要追究罪过,而起义将领,不但赦免罪过,并且论功行赏。从待遇上来说,有了根本的变化。更何况,杨元帅通情达理,亲自给我松绑,脸面上也有了光彩。我怎么办呢?他正在犹像不决,原颖州将领“呼啦”跪倒一大片:“主将,您赶快答应了吧。杨元帅算我们起义,这是天大的恩典。其实,我们偷袭宋营,早就全输净了。您若不答应起义,我们就是反叛。主将啊,我们的九族、祖坟能不能保住,全靠您一句话了!” “唉!”吴昆长叹。“败军之将,能落下这种结果,也算万幸。杨元帅在上,吴昆请罪!”“老将军快快请起。来呀,搭座!” 吴金定那颗心呀,“啪咯”,这才算落下。眼睛里边的那股热泪呀,想止也止不住了,唰唰地往一下流。杨金花离她最近,看得清楚。心中暗道:她公开提出两条,一是按起义对待,二是老爹无罪。这两条都实现了。还有没公开的第三条:她愿意给我哥当媳妇。这条最难,搭上我这条小命,也得称人家办成。 杨元帅再传军令:“先锋朱朗清点城中兵马,抑粮宫狄龙清查库存物资,军师寇成为朝廷写本,监军庞悦记好功过薄。”命令传罢,当即退堂。监军庞悦跟着文广来到内室,脸色十分难看:“元帅,功过薄交给军师吧,我不管了!” “噢?庞监军,这是你份内之责呀。”“算了吧,你们既然信不着我,我可以辞职回京!”“这……噜,大敌未灭,不要这样。” 这时,军师寇成满面带笑推门而入:“小庞,有事跟我说,别难为元帅。不就是扣押了韩宗祥吗?那是我的主意,元帅根不不知道! 文广发愣:“你们又闹些什么事?” 寇成嘻嘻哈哈:“说实在的,我对小庞不咋放心,派顾显平监视韩宗祥,把他们的文件劫留了。经过审查,发现小庞不错,样样照元帅军令而行……” “你……”文广不满,“寇军师,你私自采取这种行动,心目中还有本帅吗?” “我……”寇成明白:涉及到监军,事情闹大了。元帅跟自己动怒,这还是头一回。“我,我做错了,向监军请罪。”庞悦仍旧不满:“哼,你以为贼的儿子永远是贼吧了” 元帅、军师都愣了,这句话很值得品味。过了良久,寇成长叹一声:“唉,小庞,咱俩同科中试,认识了几年,我最佩服你这句话了。也罢,不用元帅下令,你给我记一大过吧。我错看你了!” “其实,你也不算错。我跟杨元帅发兵以来,耳濡目染,才渐渐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言重了,‘言重了!”文广满心欢喜。“只要监军、军师携手合作,二位大才子齐心,我军一定战无不胜!”宋军三巨头相视大笑起来! 列位,“贼的儿子不一定永远是贼!”用今天的话说,这叫“辩证法”。太师庞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贼,他儿子庞悦很年轻,读书又多,在正直、无私、坦诚、磊落的杨元帅影响之下,他就不再是贼了。早年“孟母择邻”,证明环境很重要。如今庞悦成长,证明杨元帅本身有着无穷的魅力!从此,三巨头亲密无间,共讨国贼。庞悦还做了许多好事,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颖州是座大城,军事力量雄厚,库存物资丰富,清查了二十多天才有头绪。这时,皇帝圣旨也传来了:吴昆起义有功,暂不加封,仍旧镇守颖州。其他人员的功过由元帅裁定。韩宗祥立斩。并鼓励众人挥师南下,早日报捷。有了这道圣旨,杨元帅便将颖州之事交付吴昆,其余人马准备启程。杨金花笑道:“哥哥,皇上的圣旨只说留下吴昆,没说留下吴金定。根据她的武艺,叫我说,除了您的那杆枪,狄大太保也未必匹敌。还是让她随军吧,既能充实我军力量,我和狄凤也跟她学点招法。” “好吧。她如果愿意,可以随军。” “她准愿意。”金花一笑。“夺下颖州,表面是吴昆起义,实际是金定的大功。她从此随军,您给人家个什么职务?依我所见,我是军师助理、狄虎是押粮助理、狄凤是监军助理,吴金定就当个元帅助理得啦!” “胡闹!”文广一皱眉,“征南军中的三位助理都是万岁钦封,我哪有那种权力?” 金花心说;谁让你真封啊?只不过试探一下,看你啥态度?完啦,傻哥哥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这事还急不得,先让金定随军,慢慢再说吧。 这日,大元帅杨文广辞别吴昆,离开颖州继续南征。下一道城池该是淮南府。既然称“府”,肯定又大过颖州。诸将明白:越是往后越难打了。好在杨元帅用兵如神,只要听他指挥,胜利在望。 来到杨湖镇,扎下营盘。这里距离淮南府还有三十里,镇面很大。 第258章 镇令王安来是个九品小官,为人老实厚道,百姓们戏称他叫“两头忙”。为什么叫“两头忙”呢?因为杨湖镇地盘大,物质丰富,今天宋朝征款,明天南唐派差,不论哪头有事,他都得跟着忙活,所以落下这个雅号。不过,类似杨元帅这种级别的大官,他还从来没见过。走进虎帐,战战兢兢:“元,无帅,下差王安来有,有礼了。” 监军庞悦那狂傲劲永远改不了:“大胆,你身为大宋镇令,听说为南唐办事,来人,推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寇成一摆手:“慢着,即便打他,也得让他口服心服。王镇令,你替南唐办了多少事?” “各位老爷,小人冤杠啊。南唐势力强大,经常派人来要这要那,如果不给,他们就杀人放火。小人身为镇令,不能看着百姓流血呀。在无余的时候,只得应付他们几次。我品级虽低,终是大宋官,心向天朝……” “哼,说得好听,谁能给你证明?”“有,有,有证明人,职位还挺高呢!”文广点头:“不必紧张,讲来。” “是。我们杨瑚镇原来隶属淮南府。淮南知府崔大老爷官讳崔九成,他老人家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百姓对他十分拥戴。南唐攻打推南时,崔大老爷拼死抵抗。怎奈一个文官,挡不住南去的兵力,淮南终于失守了。南唐主将本想杀死崔知府,奇qisuu.书谁料全城百姓请愿,那几天呀,男女老少铺天盖地,要求南唐留下崔知府的性命。他们的主将刚刚进城,也怕官逼民反,只好饶了崔知府。劝降不成,便用乱棍轰出。崔知府走投无路,找到小人。他老人家对我说:‘身为大宋命官,本应与淮南同归于尽。可是有件重任尚未完成,暂时不能死,只好偷生几日。’他还让我收留他。对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我当爹一样的孝敬着。他现在就在我家,可以给我证明,我是忠心保宋呀!” 庞悦问遣:“王镇令,听你话音,对崔知府十力崇敬。左一个‘他老人家’,右一个‘他老人家’。这崔知府能有多大年纪?” “论岁数嘛,今年二十五!”寇成笑道:“他可是山西太原人吗?身材较高,脸色微红?” 庞悦笑道:“还是个‘左撇子’,用左手会写狂草大字?” 寇成笑道:“他稍稍有点口吃,总爱说‘这个’,‘这个’……” 庞悦笑道:“每逢赴宴时,他滴酒不沾,别人喝酒,他自备原籍山西陈醋……” 王镇令惊疑:“二位老爷怎么都知道了”“哈哈,”寇成、庞悦同时大笑,“真没想到,能在此处碰上他!” 杨元帅问道:“二位与崔知府都很熟吗?”“当然,他是我们那科的‘传胪’。” 原来,中国的科举度起于隋唐,兴于两宋。省里边八月份考试,称作“秋闱”,考中者为“举人’。次年三月全国会试,称乍“春闱”,考中者为“进士”。进士再经皇帝御考,分出“三等甲”。一甲只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十名左右,余下的就都是三甲了。其中,二甲之首,也就是总名次的第四位,称作“传胪”,虽不及状元、榜眼、探花,也高高在上。按照当时的惯例,考中“传胪”者,应该进翰林院深造,过个三年五载,只要外放,最小也是二、三品大官。谁料,寇成、庞悦那科,“传胪”崔九成学问没说的,说话却稍稍口吃。仁宗不悦:毛病虽小,没有培养前途,别进翰林院了,外放个官职吧。吏部、礼部都挺同情他,又不敢抗旨。根据当时的规律;考中三甲的就可以当七品知县或是小京官,崔九成乃二甲之首,当然得高一些。恰好淮南府知府病故,吏部拟文,派崔九成继任。要说呢,“传胪”外放,理应六品,最高也只能到五品。因为吏部同情他,才拟了个四品黄堂。仁宗过后也觉得对不起崔九成,稍稍口吃就挤出翰林院,让读书人寒心,也罢,四品就四品吧,于是照准,令崔九成尽快上任。同科进士替他饯行,人人惋借。崔九成却不在意;“各位年兄,这个,这个,进了翰林院,状元及第也不过是五品编修,榜眼、探花只是六品修撰。我这传胪当上四品,这个,这个,来,共饮一杯。” 大家都明白,他这是“精神胜利法”。进了翰林院,便是承相、尚书、枢密正位的接班人。四品知府,熬上二十年,顶天只能混上个侍郎,谁都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不愿说破。大伙举杯时,庞悦意外发现:“崔年兄,你这是什么酒呀?怎么一股子酸气?”“家乡陈醋。这个,这个,我滴酒不沾。” 众人哭笑不得:只见崔九成右手擎杯,左手握笔,疾书狂草大字: 别家喝酒我呷醋,你入翰林我不妒。 口吃不吃昧心食,黄堂不贪黄白物! 写毕大笑,奔往淮南。 这一幕喜剧十分动人,寇成、庞悦记忆犹新。今天,王镇令提到崔知府,二位才子立刻想起前情。文广听罢此事,马上派二太保狄虎跟随王镇令,将推南知府崔九成请到元帅虎帐。 崔知府身着便衣,进帐先请罪:“杨元帅,下官身为四品黄堂,丢失淮南府,请元帅惩处。” 寇成、庞悦双双搀扶;“崔年兄,你是文官,岂能挡住南唐大兵?你的所作所为,元帅已经知道了。刚才还夸你有胆有识呢。” “这个,不敢当,这个,这个,二位年兄,下官本想与淮南共存亡,因为要办一件大事,所以暂且偷生。这个,这个……”文广传令:“来呀,给崔大人搭座。”“不欢,不敢……” “崔大人,你与寇军师、庞监军都是同年好友。既中‘传胪’,当属少年才子。他二人言之有理,你一个文宫,怎能挡住南唐强兵?你能拼死守城,并受到全城百姓的厚爱,由此可见,崔大人非比寻常。你刚才所说,要办一件大事,不知公事、私事?若是公事,能否讲与本帅?本帅与你出些主意。” “元帅,亡命之官,哪还放办私事?当然是公事了。据下官猜测,我朝兵马迟早会收复淮南府。为此,我对淮南府中的情祝作了详尽的调查。有关南唐的兵力、囤粮、军械、马匹、人员,尤其是主将的根底,都基本调查清楚了。这些情报对您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下宫只想为国家尽一点职责。这个,这个……” “好!”杨元帅大加赞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南唐内部严谨,我们缺少的正是情报。崔大人远见卓识,把情报提前送来,当记首功!” “这个,这个,下官不敢贪功,元帅容禀。”崔知府见文广重视,便详细讲述起来。 且说淮南府背靠淮河,面临舜耕山,照比阜阳、颖州都大上数倍。再加上水陆交通发达,物产丰富,人口密集,经济繁荣,北宋年间,已成为安徽境内的一座重镇。早在真宗皇帝在位时,舜耕山聚集了一伙强盗,匪首黄金堂,外号“蓝面天王”,他率领山贼,屡次惊夺淮南府,奸淫烧杀,闹得民不聊生。安徽经略使万般无奈,只得向朝廷告急,请皇帝派兵剿匪。当时,由于辽国入侵,大宋的主要兵力、著名将领都在前沿,皇帝只好派三千羽林军开赴淮南境界。羽林军是皇帝的亲兵,战斗力强,级别又高,普通将领指挥不动。皇帝只得传旨,从前沿调来一员名将。此人便是孟良之子、游击将军孟安国。提起孟良,看官必定熟悉。他与焦赞乃是三关老元帅杨六郎的左膀右臂。后来,“三星归天”,俱为古人。孟良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孟定国,协同新元帅杨宗保镇守三关,次子便是孟安国,名声虽然不及父兄,却也多谋善战。他奉了真宗圣旨,率领羽林军攻打舜耕山,只用了三个月,便歼灭匪徒,大获全胜。为防后患,真宗提升孟安国为参将,留守淮南,暂不还朝。眨眼二十余年,老皇上真宗早死了,新皇上仁宗根本就不知道有个孟安国。如今,孟安国已过半百之龄,仍是淮南参将。新任知府崔九成到职之后,对孟老将军非常尊重。虽说参将不掌权,府中大小政务也均与他商量。南唐兴兵之后,以武力夺取淮南府。孟老将军责无旁贷,披挂上阵。结果,血染黄沙,死在军前! “啊!”杨元帅听到此处,又惊又痛。老杨家跟老孟家什么交情啊?当年,自己十三岁为钦差,边关劳军时,曾见过叔叔孟定国,至于二叔孟安国,只听曾祖母提过,却从未谋面。不料他已阵亡,岂能不惊?“崔大人,杀死孟老将军的是谁?这人武功一定很高吧?” “正是。”崔知府继续讲述下去。 南唐反王李青有一子一侄。儿子李济平,已被大太保狄龙铜棍打死。侄子李治平,外号人称,“白马金锤无敌将”。按照南唐的说法,这二位殿下是“一文一武”。其实,李济平的文才属于中流,李治平的武功却是上乘。 单说反王李青有位胞兄,名叫李朗。这人不爱文武艺,偏爱经商。他经商的特点是:不贩死物贩活物。什么珠宝玉器、粮食布匹,再能赚钱,他也不屑一顾。而对猪马牛羊鸡狗鸟却兴致勃勃,尤其对骆驼,更加格外喜爱。李青劝他说:南方人不养骆驼,你这是白搭工,李朗却说:为了玩骆驼,我宁愿搬北边住去!脾气就这么倔,单身一人来到蒙古地。茫茫大草原,他可得施展了,贩牛羊、马匹,尤其是骆驼,只用三五年就发了大财。当地有个部落的小酋长,虽说家贫如洗,却血统高贵。为了贪财,他把汉族人李朗招婿入赘,从此,李朗成了“准贵族”。第二年,小酋长的女儿生了个男孩,他就是李治平。 第259章 这孩子既有父系的聪明,又有母系的剽悍。五岁学会骑马,八岁被外祖父送到白音喇嘛寺学练武功。喇嘛寺长老法号“天虚”。他有“三绝能”:骑术、飞抓、紫金锤。传艺十一年,李治平把“三绝能”全部学会,到了十九岁,威名扬满大草原! 有一天,李洽平正在喇嘛寺外练习飞抓。他的练法很特殊:由四名小喇嘛往外抛枕头,枕头乱飞,李治平站在三丈开外,扔出抓头去抓飞物。讲究三个字:快、准、狠。他正练得起劲,从西边跑来一匹快马。这匹马太快了,不但快,而且还漂亮,浑身上下一团雪,不见半根杂毛。论个头,长有丈二、高够八尺,二目炯炯有神,满身鬃毛乱爹。李治平暗中喝彩:好马,真龙种也!这匹马好倒真好,只是太年轻了,没受过良好驯练,没见过大阵势。它一看枕头乱飞,有点惊慌:这是什么宝贝?我离它远点。糟了,一惊就出错,前蹄奋扬,后蹄立起,马鞍上坐的那人险在万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治平抛出飞抓,不偏不斜,抓住战马的前右腿,用力往怀中一带。战马几声咆哮,挣了几挣,拽了几拽,却无济于事。只好重新站稳。这得多大力气,若换第二个人,早被战马拖走了。鞍上的骑手甩蹬落地,抱腕当胸:“壮士,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请问壮士大名?” “我……”李治平打量对方,见此人年届二旬,五官端正。从服饰上看来,定是一位达官显贵。“大人,些须小事,不足挂齿。在下李治平……” “噢?你就是李治平?名扬草原,久仰,久仰。走吧,跟随本王,府中叙话。”“您……您是王爷?” 书中交代:此人名叫苏尼特,乃蒙古巴彦加拉旗小旗王。这位王爷有爵无职,自称“富贵闲人”。他最大的嗜好是玩马,只要发现好马,便不惜重金买下。昨天,又有人送来一匹白马,并声称此马有三绝:性情灵、跑得快、外形美。由于满身如雪,外兼三绝,因而取名“梅花三弄”。苏王一看这匹宝马,满心欢喜。今日头一回试骑,险出差错。若不是李治平救驾,苏王性命休矣! 看官,北宋时期,蒙古译音“萌古”、“蒙古里”等等。直到公元十三世纪,成吉思汗才统一大漠,建立了“蒙古汗国”。编书人为了方便,把“蒙古”二字提前借用,此处仅作说明,省得诸君误会。 闲话带过。苏王传旨:任命李治平为王府侍卫队队长,并将宝马“梅花三弄”赐他坐骑。眨眼就是六年,李治平二十五岁了。其父李朗年已花甲,患病不起。他知道自己将辞人世,便对儿子说道:“我家乃南唐苗裔,金枝玉叶。为父为了养骆驼,才流落北疆。你武功学成,还是回原籍去吧。我给你写一封书信,去拜见你叔父李青。你叔父雄才大略,胜为父万倍。从今以后,他会关照你的。”说罢,李朗修书。又过了半个月,命丧黄泉。 遵照父亲遗嘱,李治平辞了公差,告别母亲,回到南方闯荡大业。李青认下侄儿,就像黑天得了颗夜明珠,立刻为他贺号“白马金锤无敌将”,恩赐建国侯,官封兵马副元帅,并派他攻打淮南府。这李治平果然厉害,锤震孟安国,一举攻下高关,成了南唐数一数二的著名大将。 “元帅,”崔知府说道:“为了民探听李治平的身世,我假扮算卦的、卖药的,甚至货郎,接触了多位南唐人物,总算摸来他的底细。他那双锤一共七十二斤,飞抓百发百中。尤其那匹‘梅花兰弄’,驯练得像一条神龙。将来与他交锋时,我军将士还得万般谨慎。” “崔大人,辛苦了。”文广内心感激。“我军攻打淮南府时,心中就有数了。” 寇成、庞悦也很高兴:“崔年兄,由此可见,我们当进士的,不论进不进翰林院,都能报效国家呀。” 文广摆酒,为崔知府压惊洗尘。次日黎明,大军继续南下。又过了两天,来到淮南府外五里。元帅下令扎营,准备一场血战。 单说李治平,艺高人胆大,并不把宋军放在眼里,甚至感谢宋军。为什么?原来,李治平不像他爹,却像他叔父李青。自幼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在他看来,叔伯哥哥李济平狗屁不如,只是血统好,才当了太子殿下。人家是大王的儿子,白己是侄子,差这一层,便差出千里。王位继承人是他,而不是我。现在好了,宋军把李济平打死了,大王再没有第二个儿子,嫡系晚辈只有我一人。待大王百年之后,那把绣龙墩不就是我的了吗?苍天有限,宋军帮了我的大忙,我应该感谢他们!不过,我还得多立军功,使大王对我器重,才能早日被立为太子。在这种心情的支配下,李治平求成心切,早己作好迎敌准备。当他闻知宋军来临,不等对方挑战,立刻开城出征。 双方列队,摆开战场。大宋元帅杨文广特别注意李治平。抬头看,见南唐兵马丛中高悬坐森旗。坐森旗又称“帅旗”,旗下必是首脑。哎呀,不怪崔知府夸他,果然是员猛将。但只见:这人凛凛身材高有七尺,头大项短,膀阔腰粗。一张紫红脸,如同鲜猪肝,浓眉入鬓,大眼皂自分明。狮户鼻、高颤骨、宽嘴岔儿,落腮短须好似一片大钢针。头戴镇铁荷叶盔,盔分四扇,身穿素子百叶甲,甲勾连环。胸前巧结十字绊,护心镜、掩心镜大如冰盘。四杆护背旗上绣着四个大字:英勇无敌。下身穿大红中衣,外罩皂罗袍。牛皮概插入飞虎镫,坐下马浑身雪自,一尘不染。不用问,它就是万两黄金难买的“梅花三弄”。马鞍鞒得胜勾上挂着两柄紫金锤,锤头有倭瓜大小,金光闪烁,明亮照人。这员将一脸傲气,天不服、地不服,把嘴一撇,谁也不服:“呔,哪个是杨文广,快快阵前送死!” “嘿嘿,口气太大了吧,待本帅会你!” 第十二回风潇潇二女说孤女雨沥沥两男劝一男 大太保狄龙跃马向前:“元帅,杀鸡何用宰牛刀,待末将会他。”说罢,摘下青铜棍,来到军前。“反贼,你就是李治平吗?休走看棍!” “嗯?你不是杨文广吧?”“取你的性命,何用我家元帅?某乃征南军押粮官、大太保狄龙!” “嘿嘿,来得好。狄龙,我正要让你为我家兄长李济平抵偿对命!” 书要简捷,两员猛将大战三十回合。李治平的双锤越战越勇,狄龙的青铜棍却渐渐不支。宋营诸将都是内行,杨元帅更是心中有数:再过十个回合,狄龙就回不来。怎么办?身边将领中,狄龙算是头条好汉。他若败阵,只得本帅亲征。恰在此时,吴金定一催桃红马:“元帅,狄将军取胜艰难,我想去会会李治平。” “你……”文广犹豫不决。论武艺,吴金定当然是高手,她曾经三招活擒杨金花,有目共睹。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又与金花、狄凤不同。金花、狄凤身边都有亲哥哥关照,而吴金定孤孤单单,只有独自一人。更何况人家是起义将领,对这样的人物,应该多尊重,少利用。看她随军以来,言语不多,好像心事重重,又可怜……又可爱。如今,李治平是员猛将,双锤七十二斤,狄太保几乎败阵。若派一个黄花少女出马,万一危险,实在对不起她。“吴小姐,你就不必去了,本帅亲自会他吧。” “噢?元帅,你是信不过起义将领,还是信不过我的武功啊?” “这……吴小姐言重了。那李治平乃是猛将,小姐出马,多加谨慎。不论胜败,都立首功。” “请元帅放心。”吴金定摘下绣绒刀,催马上前,让过狄太保,迎战李治平。 “你?”李治平认识吴金定。“你不是吴昆的女儿吴金定吗?哼,叛国投敌,还有脸见我?本殿下决不饶你!”说着,双锤带起金风,来了个“野马分鬃朝太阳”,向姑娘顶梁砸去。 金定明白:对于猛将,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她急忙一拨马头,闪开双锤。犀牛望月,斜臂扬刀。刀法又快又美,李治平不由惊慌,哎呀,我万万不可轻敌,真没想到,一个年轻女子竟有如此招法! 二人大战,锤来刀往,只杀得天昏地暗。狄龙在后阵赞叹:“元帅,这位吴小姐的武艺要在我之上,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呀!” 突然,云生东南雾起西北,一阵狂风带来冷气,紧接着雨点袭人。起初还是微微濛濛,到后来层层密密。电掣红绡,雷激山水,天地遮漫,不见日光,好一场搬倒天河的暴风雨!这场雨来得太快太猛,双方只得鸣锣收兵。 不表李治平,单说宋军撤回营盘,杨元帅焦急万分。这场大雨带来许多困难。第一,要保护粮草,以免受潮,这事由狄龙去办。第二,要挖好排水沟,以免营盘积水,这事山朱朗去办。幸喜两位将军吃苦耐劳,经验丰富,总算没出大错。最令元帅焦急的是,天空云层很厚,大雨一时难住。如果这样耗上几天,宋军损失就太大了。可是不耗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大雨倾盆,根本不能开兵打仗。如今,只有做好两手准备,一、坚持下去,二、实在坚持不了,只能退兵颖州。那样,来来回回得耽误二十天,不仅耗费军饷,而且影响士气,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属于下策! 天色渐晚,雷雨更猛,越渴越吃盐,金花来到帅帐:“哥哥,吴小姐病了,烧得很厉害。”“啊?什么病?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据我猜想,吴小姐随军以来,总有件心事。”金花看了看哥哥,知他心情焦虑,不敢明说。“平时心里有火,今日大战反贱,又累出一身热汗。 第260章 暴雨淋头,一下子把她浇病了。她怕元帅耽心,不让我报告。现在昏昏沉沉,我让狄凤守着她,特来跟您说明……” “对,对。人家是起义将领,孤身随军,一个女孩家,很不容易呀。你应该向我报告。走,我去看看吴小姐。”兄妹来到女帐,狄凤起身相迎:“元帅,吴小姐病得不轻,烧得直说胡话呢!” 文广走到软榻前,见姑娘盖着一床绫被,俊脸通红。黑黑的柳眉微耸,长长的眼睫毛跳动,鲜艳的小嘴唇有点发干。这哪里还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分明是一朵娇滴滴,香喷喷的睡莲。少年元帅这是头一回细看姑娘,不由心头一跳。恰在这时,金定又烧得呼叫;“元帅,元帅,杨文广,文广……” “这……”杨元帅心跳得更快,脸也红了。急忙一转身,“金花,狄凤,你们好好守着她,我亲自去传军医。” 金花说道:“沈军医己绎来过了……”文广更急:“嗐,你们应该请蒋军医!” “咱请不动啊!”狄风视文厂如同亲长兄,说说非常随便。“杨大哥,蒋军医是皇帝的御医,万岁爷派他随军,专门照料你们三位大首领的。连先锋官朱朗、我大哥狄龙都不敢用人家,何况我们啦。人家要是不来……” “我叫他来,我叫他来……”文广有点慌乱,立刻把蒋军医请到女帐。 蒋军医年过五旬,乃太医院六品院副。如果生在今天,准够一级教授。经他诊视,确定病因:“这位小姐胸有积闷,冷热交迫,病得不轻。幸喜及时治疗,再晚二日,就有可能变成‘卸甲风’,那就难办了!” 文广急问:“蒋先生,她不要紧吧?”“元帅放心,三天之内,我让小姐彻底康复。哈哈哈,没这点把握,老朽敢当御医吗?” “有劳蒋先生。治好吴小姐,你立大功。” 御医确实高明。头副药下去,吴金定就睡安稳了。她睡了,金花、狄凤却不敢睡,准备随时照料女友。静夜悄悄,人声皆息。唯有帐外风声潇潇,雨点淋淋。两位姑娘守着吴会定,心中感慨。狄凤轻转摇头:“金花,你看她阵前多勇,据我大哥说,她的武功可与元帅并驾齐驱。你再看她现在多美,胜过你我。据我冷眼旁观,咱们元帅可能……可能对她动心了。” “大敌当前,你可不准瞎说。” “我懂。元帅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全军。我只对你说,不会告诉他人。我,我还发现,不仅元帅对她动心,她对元帅也肯定有意。在她发烧说胡话时,只念叨什么‘元帅’,‘元帅’,甚至还念叨‘文厂’,‘文广’。连元帅本人都听见了,我见他脸有点红……” “这……狄凤,咱俩亲如姐妹,我跟你说件机密,你绝对不许外传。当初,吴小姐起义时,曾提过条件,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头一条:是起义,不是投降,第二条:保证父女安全……”“其实,我还答应她第三条:让她给线当嫂子!” “真的吗?”狄凤惊喜:“她和元帅倒是天生的一对!你跟杨大哥提过呜?”“暗示过几次,我哥哥似乎不懂。” “嗐,你怎么不明说?金花,一个女孩家,这件事总悬着,心里能没有闷气吗?不怪她病得这么厉害,都怨你呀!” “我原先打算明说,哥哥要是拒绝,我就在他面前自刎!可是,哥哥太忙太累了,我死不值什么,就怕他为这事分心。国家的千斤重任放在他的肩上,我怕因小失大,万一影响了军情,谁敢担待呀了” “这……也对。”狄风沉思片刻。“我倒有个主意。军务大事咱们不知道,元帅的心情变化咱们也不知道。可是寇军师是核心人物,人家什么都知道。你是军师助理,何不请求顶头上司替你去办这件事。别看你是元帅的亲妹妹,寇军师的分量比你重得多。你说呢?” “是……是呀。可是儿女私情,寇军师能管吗?”“这不叫儿女私情。往大处说,起义将领嫁给大宋元帅,这事会振动南唐!准能起到瓦解敌军的作用。即便儿女私情,也是积德的好事。冲着你的面子,寇军师一定能帮忙。” “死丫头,什么叫‘冲我面子’?” “行了,金花小姐哟,你们那点小心眼儿,连元帅心里都有数。还非得让我明说吗?一个杨门女将,一个当代才子,门当户对。只是早一天、晚一夭的事了。军师助理,军师助理,将来到军师家当内助理去吧!” “你疯啦!”金花羞得满脸通红。“哼,女大不可留。你自己想上监军家当内助理吧?表面拿我说事,心里不定怎么想的呢!” “我……”狄凤面带苦笑,“金花,你既然把我当作姐妹,我也不瞒你。庞悦倒是有点心思,论相貌、才学,他还说得过去。可是他那个家我能进吗?谁不知他爹庞文是个大奸贼,满朝忠良,谁不痛恨庞家?我要进他家门,我爹头一个反对,准得打折我的双腿……” “这个……”金花万没想到,狄凤会这样赤诚。“嗐,你嫁的是庞悦,跟庞文有什么关系?爹是爹,儿是儿。我听寇军师说过一句话,‘贼的儿子不一定都是贼’!自从咱们出征以来,庞监军越变越好。听我哥哥和寇军师说,他和他爹不是同路人。狄凤,不论别人说什么,还是自己拿主张吧,你们俩的事,跟狄龙大哥说过吗?”“哪敢说呀?他那脾气多暴呀。” “不要紧。等战事松下来的时候,让我哥哥和寇军师一块找狄大哥,也许能说成。” “嘻嘻,你那寇军师成了总媒人啦。我的事、吴小姐的事都得靠他?……” “什么叫‘我那寇军师’?难听死了!狄凤,咱们的事都不急,最急的还是吴小姐。人家是起义过来的,孤孤单单一人随军。她和我哥哥的事一天不落实,便一天不安心。眼下战事太紧,光靠寇成一人,怕说不动哥哥。你把庞监军也请出来吧。‘前敌议事处’虽说五人,狄大哥不爱管事,朱先锋尽量躲事,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他们三巨头。如果寇、庞二位双管齐下,论公论私,我哥哥也得考虑。寇军师由我去请,庞监军肯出头吗?” “他若不管,我跟他一刀两断!”“还是好好求他……”“说笑话呢,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两位少女亲亲热热唠到四更天,才稍稍睡了一会儿。起床之后,又给吴金定喂了一次药,这药真灵,吴小姐退烧了,只是四肢无力。蒋军医又来看过一次,点头笑道:“这位小姐体质非常好,自身就有抵抗力。平时又不吃药,药力作用更大,今晚再吃一副,明天就不用吃了。多喝开水,后天保她痊愈。” 金花、狄凤感谢:“蒋先生的药真灵。”“嘿嘿,这是给皇上预备的药,一律特等材,能不灵吗!” 金花、狄凤送走军医,见吴小姐没什么事了,便令个干净、聪明的女兵照管,她们自己分头行动,奔往军师营、监军营。 大雨傍沱,沥沥不停。杨元帅焦急万分。他己经问过狄龙七次:军粮如何了狄太保眼睛熬得通红,禀率告元帅:大囤都苫严了,小囤有些损失。先吃湿粮,眼下还不要紧。如果大雨不停,一天比一天损失严重。文广明白:军中绝粮,不战自败。他抽出一万大兵保护粮食,又抽出一万大兵交给朱朗,日夜严守辕门,以免敌军偷袭。事情刚刚处理完毕,寇军师、庞监军就同时来了:“给元帅贺喜。昨晚三更,我俩分别观测了天象,早晨得出同一结论,待对今日申时,天气大晴,元帅只管放心。” “真的吗?”文广果然高兴。他知道,这二位才子对于气象都很有研究。他们预测天气变化历来准确。“如果申时放晴,我军损失不大。二位还得随时观测,随时告诉我。” “遵命。”二人点头应承。庞悦又道:“若论观天象,我能看一步,寇军师能看两步,我们的同年崔九成知府却能看三步。当年,我们金榜题名时,大主考文彦博先生提议:上午游逛禹王台,下午共进琼林宴。野游那天,唯独崔九成夹着一把雨伞。几位懂天象的同年笑他说:‘令天确实有雨,但在未时才能下。上午清朗,你夹伞多余了。’崔九成却说:‘未时下大雨,巳时有一阵中雨:只下半个时辰,如果不带雨伞,也得浇湿。’当时,连我和寇军师都不信,还笑他古怪。谁料刚进已时,果然下起中雨,不多不少,恰恰下了半个时辰。。崔九成把雨伞让给了文大人,自己虽然也浇湿了,大家都敬佩他的眼力。杨元帅,崔九成恰花营中,您再请他来,听听他的预铡。” 文广心说:人家进士就是有学间,一个个都上晓夭文下知地理。自已虽然也读过许多书,比起科班迸士终差一层。他派中军官请来崔知府,恭身问道:“崔大人,这场大雨对我军十分不利。据你观测,几时能停停啊?” “申时二刻十五分,天气大晴!” 不仅文广发愣,连寇成、庞悦都愣了。这位是活神仙呀,连几刻几分都预测出来了! “崔大人,您说得这样精确,不会影响我们的军事布署吧?”元帅这话,分量不轻。 “下官不才,敢立军令状。” “那倒不必。请崔大人随时观侧天象,随时向我报告。”“好吧,请元帅赏给我一瓶陈醋,并在西北角给我搭个临时小帐篷。别的都不要了。”文广知道他喝酷不喝酒,样样照办。 由于三位大才子都说天气即晴,杨元帅格外兴奋。他命人端上酒来,举杯笑道:“军师、监军,营中本来禁酒,我敬苍天一杯,但愿准时放晴,我军节节胜利!” 第261章 说罢,将酒洒在帐外。 寇成向庞悦递了个眼色,庞悦心领神会。原来,金花和狄凤把各自的上司都搬出来了。二人乘着元帅高兴,要挑明吴小姐之事。寇成首先说话:“元帅,我见朱先锋官巡营,狄太保护粮,看来,公事都安排妥了。这场雨还得下半天,放晴之前,又不能操练人马,更不能排兵布阵,这是难得的半日闲。咱把军务抛开,哥仨唠唠私事,元帅意下如何?” 文厂确实高兴:“既唠私事,就别叫元帅了,都叫我杨大哥吧。” 庞悦抱腕:“小寇跟杨家交情深,他曾叫过杨大哥。我们老庞家那种名声,我还从来没叫过。今天算是开头,杨大哥,您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岁。” 庞悦心说:比我还小两岁呢,为方便起见,只得管你叫“大哥”了:“杨大哥,既谈私事就离不开家庭。我那嫂夫人是谁家闺秀?” “哈哈,我十四岁去鹅头寺学艺,刚刚回京就挂印征南,哪里有什么‘嫂失人’?” 寇成使坏:“据我听说,老王爷狄青和杨家交情最厚,他想把女儿嫁入天波府……” 庞悦有气:小寇你真损,据说狄王爷只有狄凤一个女儿,她正跟我“谈恋爱”,这事你准知道,又在故意“整”我! 文广一摆手:“误会了。狄王爷确实给我保过媒,不是狄家女儿,而是翰林院已故掌院大学士吕蒙正吕大人的孙女。不过,我曾祖母有言在先,杨家的媳妇非武将不娶。那吕小姐乃书香门第,文才不错isuu書网,武艺不通。这事也就不再提了。” 寇成点了点头:“杨大哥,有关吕家的婚事,我也听说过。那年,我爷爷还活着,他好像对我父亲说过:‘狄王爷把脸面看得太重了,杨、吕两家的孩子才十几岁,提亲不成也就罢了,为这点小事,又何必惊动八贤王?幸亏八贤王明白事理,没加过问。如果八贤王插手,小事就闹成大事了!’杨大哥,我当时还小,一听一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过多年,涉及到狄王爷。狄龙、狄虎、狄凤又都在军营,不说了吧。” 庞悦兴致盎然。一来,忠良大臣的内部事他从未听说过,觉得新奇。二来,狄家的事也涉及狄凤,使他关心。为此问道:“杨大哥现在就咱哥仨在场,你是不是防备我呀?”“庞兄弟,你又多疑了。” “如果不防备我,你看,帐外淅淅沥沥大雨还没停,正是咱哥仨闲谈的好时机。你就把这事说说,省得我俩闷得慌。” “好吧。其实,狄王爷提亲那年,我才十三岁,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在鹅头寺学艺时,我家副总管杨兴常去看我,一住就是几个月。杨兴在我家地位很高,除了老总管杨洪,就属他了。杨洪年近百岁,不太管事,杨府又缺少男主人,为此,对外的大小事皆由杨兴办理。有关吕家的婚事,也是杨兴告诉我的。要说呢,一段娃娃亲,不值一提。因为涉及到八贤王、狄王爷,所以我印象很深。乘今天下雨消闲,咱哥仨叙叙这段往事。”文广喝了一口茶,讲述起来。 原来,平西王狄青字汉臣,乃山西汾阳人氏。父亲狄春,曾任太原总兵。姑母狄素梅,一十二岁应选入宫,由于才貌双全,太宗皇帝将她调入南清宫服侍八贤王赵德芳。当时,赵德芳也就十五六岁,又于这个小宫女十分喜爱。又过了几年,赵德芳的生母、宋太祖赵匡撤的皇后贺国母病危,狄素梅侍候得格外周到。贺国母临终时,传下遗诏:立狄素梅为八贤王的偏妃,并于当日成亲。从此,狄素梅身价百倍。她不仅有才有貌,而且非常贤德。八贤王喜欢她,宫中人尊敬她,名次一升再升,直升到次妃。说巧也巧,就在八贤王的王后病逝第二年,狄妃生下个小王子,取名赵璧。这是赵德芳的独生子。母以子贵,八贤王立刻奏本,请太宗皇帝晋封狄妃为王后,也就是南清宫的正宫娘娘。别看狄王后身居高位,她对自己要求得十分严格。除了教导少八王赵璧之外,既不问国事,又不为娘家人谋私利,深受朝野称赞。贬眼二十多年,老八王赵德芳已死,少八不赵璧承袭王位。为了孝敬母亲,赵璧传旨,寻找狄家亲人。几经调查,狄后的长兄狄春也死了,侄儿狄青长大成材,并出落成顶天立地的豪杰。当时真宗在位,根据狄青的本领,又是皇亲,立即加封他为“侯爵”。第二年,狄青挂帅征讨西夏,为国家立下十大汗马功劳,真宗皇帝加封他为“平西王”。当然,这仅仅是个“一辈王”,不能世袭。尽管如此,狄王爷也十分感激。他深深懂得,这是姑母狄娘娘和少八王的力量,为此,除了谢恩,还时常去南清宫请教。少八王赵璧也和父亲一样,是位贤王。他见表弟狄青荣登王位,当然高兴。同时又说:“大宋的王爷不好当,你光有武功还不行,必须得有文才。我给你介绍一位老师,他就是我朝早期状元,已经退隐的原翰林院大学士吕蒙正。吕老先生又十多岁了,当年教过我父亲读书,是位著名的老才子。你跟他读书明理,才能更好的报效国家。” “是。”狄青也明白:自幼练武,读书太少。能跟老状元学习文化,非常幸运。就这样,他苦读六年,增长许多文才。老状元九十而终,狄青披麻戴孝,视若尊亲。 吕蒙正有个最小的孙女,名叫吕莹。十二岁就会作诗,生得聪明俊秀。吕家人扬言:这孩子非名门不嫁。狄青大包大揽:“我把她介绍给天波府,杨家将是头等名门!”他以为:自己跟杨家厚交,吕家也是望族,这事一说就妥。谁料佘太君有令:杨家要武不要文,使狄王爷扫了面子,心中不满。他找到表兄少八王,请赵璧为媒,再次提亲。少八王是明白人,这种事不能强求,便驳回狄王爷,还以至亲的口吻数落了他几句。狄王爷不敢惹八王爷,在这件事上,对老杨家始终有些不满。一晃过了九年,狄、杨两家在别的事上都亲密无间,唯独在子女婚事上都缄口不谈。 监军庞悦听了杨文广的讲述,不由哈哈大笑:“听我老爹说,你们呼、杨,高、郑、寇、狄几家胜过手足。原来也有过节呀?” 寇成不满:“这算什么过节?小事一段!” 寇成说错了!狄王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对杨府拒婚,始终耿耿于怀。到后来,节外生枝,还有一段故事。不然的话,编书人不能把“提亲”情节介绍得这样罗嗦。看官记住这段伏笔,后文自有交代。 闲话带过。单说寇、庞二位话引话,话套话,终于引套到主题。寇成说:“杨大哥,既然你们天波府娶武不娶文,眼下就有一段良缘。想吴昆之女吴金定小姐,不但会武,而且会大武了就连金花都走不过三招,那日迎战李治平,狄大太保都败下阵来,而吴小姐越战越勇。如此女将,天下难寻呀里” 庞悦说:“妙,军师言之有理。我们当兄弟的说话直白,那吴小姐不仅武艺好,容貌也够特等。狄凤说过,吴小姐胜过她与金花!” 寇成说:“杨家将从来不论门第,据说,老伯母穆桂英曾是穆柯寨的女寨主。只因自己有本事,她老人家也受封为浑天侯!” 庞悦说;“吴昆起义。都是吴小姐的大功。由此可见,她有胆有识。归宋之后,过个十年八载,即便不封侯,也能弄个女伯爷!” 寇成说;“吴小姐孤身随军,实在不易。南唐灭后,让人家到哪里去?嫁给杨家将,终身有靠了。” 庞悦说:“说一千,道一万,最根本的是你俩才貌相当,天生一对。” 杨文广先是一愣,又大笑起来。“我的军师、监军,二位好兄弟,你俩早就合计好了吧?恐怕也有金花、狄凤的意思。什么雨天闲谈呀?保媒才是目的!嘿嘿,本帅一介武夫,终究斗不过两位当代大才子!可是,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条,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那就是‘临阵收妻,罪该万死’呀!” 寇成一摆手:“杨大哥,你小礁了文人!我们虽然不会打仗,却通读过兵法。古今兵法都有批注,在‘临阵收妻’条目下,批注共有四款。还是让庞监军给你上一课吧!” “行啊。”庞悦并不客气。“按照军法规定,共有十七条大律、五十四斩。这五十四斩中,并不包括‘临阵收妻’。” 寇成故意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古人制法,十分严密。五十四斩,就是五十四条大罪,罪罪该杀,绝无宽恕的余地。至于‘临阵收妻’一条,不入正文,只载于《军法附录》。《附录》的伸缩性就很大了。” “怎么伸,怎么缩呀?”寇成明知故问。 “比如‘临阵收妻’,条目下就有批注四款。杨元帅大概看过,还用我说吗?”“管他看没看过,说下去。” “这四款是:一、贪图美色,临阵收妻,逃亡敌国者,万死,诛三族!二、事出有因,临阵收妻,贻误军情者,斩!三、按主帅部署,临阵收妻,以策反为目的,并攻敌致胜者,立小功一次。四、凡与归降者结为优俪,不以临阵收妻论处。”庞悦说到此处,扬扬得意。“元帅,听懂了吗?若是不懂,我再给您详细解释。” 寇成跟着起哄。“杨元帅,您自己下个结论,若娶吴小姐,该归入哪一款呀?” 文广啼笑皆非:“二位,你们的好心我领了。我是元帅?不能开这个先例。再说,现在是战争时期,婚姻大事,论公,得请奏万岁,论私,得请示尊亲……” “算了,算了,哪有这么多讲究。” 第262章 寇成一扭头:“小庞,等攻下淮南府,咱俩联名给皇上:写道奏拆,共保这宗婚事。你愿意不?” “当然,把咱那两封玉印都盖上,显得郑重其事。还有,你跟你的女助理吩咐一声,让她给佘老太君、柴那主、穆侯爵写封家信,就算请示尊亲了。估计老人宝们不会反对。你说…… 这里先放下不表。 书要筒捷。第二天睛空万里,淮南府前重摆战场。李治平点名道姓,要杨文广出马。其实,不用他点名,也得元帅上阵了。别人再去,会白染一水。就连元帅也没有十足把握,心中暗道,能否继续征南,全看今天! 第十三回紫竹林文广得宝马黑狠山狄龙丢军粮 却说大宋元帅杨文广催马上前,大战李治平。这才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杨文广的枪快,李治平的马快。杨文广的招巧,李治平的劲大。这才叫;二将阵前来交战,金锤银枪都不善。这一个指望南唐标美名,那一个想为大宋除隐患。这一个金锤横扫带冷风,那一个银枪变幻如闪电。龙争虎斗不留情,众将看得心发颤! 李治平心想:不怪杨文广所向披靡,人家确实武艺精良。怎么办?只靠力敌,我肯定胜不过他。只好用暗器了。前文书说过,李治平的飞抓百发百中,从不虚掷。他主意拿定,一拨马头,右手锤挂在得胜勾,伸手淘出飞抓,反臂甩出。谁料,杨文广跟李治平想一块去了。他也暗中说道:这贼太勇,我该速战速决。为此,早已掏出走线铜锤。老杨家的这种暗器是祖传。文广的先祖火山王杨衮就曾跟宋太祖赵匡胤有过“铜锤换玉带”的典故。这下子可热闹了。两种哈器同时抛出,飞抓恰好抓住铜锤。抓头的五支钢勾越勒越紧两边的红绒绳崩得直跳。李治平,依仗劲大:“你给我过来!” “妄想!”文广也不是善碴。“我还让你过来呢!” 得,拉大锯,扯大锯,女姥姥家门口唱大戏。二位顶天的汉子在这“拔河”啦。 恰在这时,从淮南城外的护城河里冒出一个人来。看年龄也就二十多岁,浑身上下油黑锃亮。光头,光膀子,穿条大裤权。凛凛身材高有七尺,手拎单刀,说话翁声翁气:“你俩玩得挺有意思呀?别玩了,别玩了。嘿嘿,劝你们呢,怎么不听劝?非得让我动手呀?”说着,这个黑大汉手起刀落,砍向绒绳。您想,绒绳崩得紧又紧,刀刃一挫就断了。依仗两头都是大武术家,若换别人,准得落马。在这关键的时候,看出真功夫了。文广一勒马,尽管战马前蹄扬起,文广却稳如泰山。李治平终差一点,在勒马的同时,又用双腿夹紧马肚子,以免掉下来。这一夹,糟了。宝马“梅花三弄”乃是龙种,十分机敏。根据平时的驯练,只要主人一夹它,就是要它快跑。于是宝马一调头,驮着主人向西飞驰。李治平若勒丝缰,宝马会立刻站住,可是他没勒。为什么呢?因为黑大汉恰恰割断了飞抓的绒绳,自己的暗器损失了。单凭武功,胜不了杨文广,杨文广又有走线铜锤,再战下去,于己不利。不如暂避锋芒,躲开为妙。至于战马跑向哪里,只好听天由命了。可是,处于优势的杨元帅能让他轻易逃走吗?催动战马,紧紧追赶。杨元帅这匹白龙马也是万里挑一,蹄跳咆哮,神威百倍。尽管如此,想追上“梅花三弄”比登天还难。人家那匹马太快了,用今天的话说,时速能有“180迈”,赶不上卡迪拉克,也超过伏尔加!李治平心里美:哼,我有这匹宝马,就比你杨文广多了一半的威风。也罢,领你溜达一会儿,我再回归本城。正往前走,眼前闪出一片竹林,时值盛夏,竹竿竹叶绿中带紫,水灵灵的分外喜人。李抬平本想穿林而过,谁料在竹林中躺着一个人,这人听见马缔声就站起来了。好家伙,凛凛身材高有七尺半,胸宽背厚磅大腰圆。年龄在十八九岁,红彤彤的脸膛,扫帚眉,铜铃眼,手中拎着一条摈铁大棍。他见李治平闯入竹林,断喝一声:“站住,你给我站住!” 宝马一声怪叫,意思是:哪来的愣爹?你叫我站住,我偏不站住。有心往前闯,人家拿铁棍挡横,得了,我往回走吧。它刚一掉头,李洽平紧张起来。后边有杨文广啊!说时迟,那时快,红脸大汉一伸手,抓住李治平的左腿,你看他往怀中一带:“哥们儿,下来吧!” 要按李治平的劲头,红脸大汉拽不动他。由于宝马要往回走,李治平想往前走,两下里正较劲呢。红睑大汉借着这个巧劲,才把李治平拽下马来。“梅花三弄”一见主人坠落,扬起前蹄,扑向红脸大汉,这叫“义畜救主”。红脸大汉有点发傻:“哎哟,老马你也会武?招打!”说着,大棍扫向马头。宝马一闪,它终究“武艺”不高,大棍扫在马脖子上了。要搁普通马,准得受伤。“梅花三弄”筋骨足壮,虽说没受伤,也很疼痛。怪叫一声,朝着淮南府方向跑去。李治平怒从心头起,本想替宝马报仇。可是金锤被宝马驮走了,赤手空拳难敌对方。何况杨文广正在追赶,自己还得尽快脱身。他刚想逃走,大汉把铁棍一横。“哥们儿,别急,你认识李洽平吗?” “这……你找李治平有什么事?”“我要打死那个王八蛋!” “啊,啊,朋友……”李治平后怕,幸亏没报姓名。“李治平嘛,我认识,太认识了。他是我的仇人,现在正追我呢……” “他长得什么模样?” “这……二十多岁,小白脸,挺漂亮。银盔银甲,骑白龙马,使阴阳枪……” “你在这等着,我去收拾那个王八蛋!”红脸大汉手铁棍,走出紫竹林。李治平一想,我等什么?等死呀?快跑吧!大汉从东边出去了,李治平向西边逃脱。 再说大宋元帅杨文广,单人独骑追扑李治平。正往前闯,忽见宝马“梅花三弄”从对面跑来。文广心中纳闷:为什么光见战马不见人呀?李治平跑哪去了?若是普通战马,文广也就不理它了。对“梅花三弄”却不能放过。大将军得此宝马,就增加三分本领。于是,他把大枪一横,档住宝马去路。宝马心中有气:怎么回事?红脸的用棍挡,白脸的用枪拦,两头堵呀?得了,我还得找李治平去。想到此处,把头一扭,又奔紫竹林。文广紧追,还是追不上。宝马跑得正欢呢,红脸大汉从对面过来了。他冲宝马一笑:“马大哥,对不起你,我跟你的主人是一伙的,都跟李治平有仇。刚才不该打你一棍,现在跟你赔礼。过来,过来呀!”宝马听懂他的话,心里却恨他。暗想:叫我过去干什么吗?还打我呀?我不能过去:它正在犹豫,大汉火啦,“跟我较劲呀?休走!”别看他身材高大,动作却十分敏捷。左手一抓丝缰,右手一掐宝马的咽喉,宝马想叫却叫不出声,立刻一晃尾巴,表示“投降”。大汉哈哈大笑,“老实啦?早该这样!”说罢,他将宝马拴在一裸大树上。这时,杨文广也赶到了,他冲大汉喊道:“英雄,这马的主人现在何处了” “你别动,让我合计合计。”大汉打量杨文广,“二十多岁,小白脸,挺漂亮,银盔银甲,骑白龙马,使阴阳枪……没错,都对上号了。李治平,你个王八蛋,看棍!”说话间,大汉眼睛通红,那叫“血灌瞳仁”。锭铁棍带着风声,“小鬼推磨’,横扫杨文广。杨文广一愣神,哪挨哪呀?我怎么成了李治平?糟了,这一楞神,论时间差也就零点零一秒,大棍已经扫到了马腿上。刚才,红睑大汉打”梅花三弄”时,有点戏耍的意思,只用了一成劲。如今不同,眼珠子都红了,早用上十成劲。白龙马惨叫一声,“扑通”跪倒,前边的两条腿早已折断!几乎在战马卧倒的同时,文广已经甩镫落地。大枪一抖。”贼子,快与战马赔命来!” “啊了”大汉万没想到人家的动作这么快,忙用铁棍一挡,“你小子有两手,不过,今天碰上我,就别想活啦!” 若在平时,文广不会下狠手。今日不同,他心疼战马呀!那匹马跟随自己多年,万里挑一,能征惯战。如今废了,再选良驹,延误时间,影响战局。为此,文广把宝枪一抖,用上“绝命三招”。大汉惊慌:“好快的招法!,他心里明白:三招之内,自己必定亡命! 恰在这时,东边来了一哨人马。跑在最前边的是先锋官朱朗。朱朗身旁跟着一条黑大汉。他光头、光膀子,甩开两条飞毛腿,高声断喝:“别打啦,别打啦,再打就坏了菜啦!” 红脸大汉高兴起来:“兄弟,快帮忙呀,他就是李治平!” “呆着你的吧,傻头傻脑!什么李治平?他是咱大哥杨文广!” “什么?李治平变杨文广啦?”红脸大汉往旁边一闪,“你真是杨大哥?” 杨元帅只好住手,他仔细打量一红一黑二员猛将:“英雄,你们是谁?请报尊姓大名。” 书中交代:杨文广的祖父、首任三关大元帅六郎杨延昭的帐下曾有两位得力助手,一位叫孟良,一位叫焦赞。他们都为大宋江山立下过十大汗马的功劳。如今,三星归天,均作了古人。孟良有二子,长子孟定国,次子孟安国。焦赞也有二子,长子焦廷贵,次子焦廷富。若论武艺,孟定国、焦廷贵高于两个兄弟。为此,奉了皇帝圣旨,协助杨宗保镇守边关。 前文书说过:孟良次子孟安国曾任淮南府参将,结果血染黄沙,被李抬平打死在军前。噩耗传到京都,别人不觉得如何,焦赞的次子焦廷富却震惊万分。 原来,焦廷富曾任站殿将军,现在年老退休。 第263章 他与孟安国关系最好,胜过亲生手足。十二年前,孟安国夫人病故,扔下一个七岁的儿子,名叫孟勇,无人照料。焦廷富替盟兄分优,便把孩子接到京都,视若亲生。他自己也有个儿子,取名焦宝,比孟勇小三个月。俩孩子一见如故,共同习文练武。头几年还挺安稳,到了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淘气闹事了。由于身高劲足,动不动就跟教师比武。俩人合伙齐心,不到一年就打跑了十八个教师。为这事,焦廷富很生气,常常申斥二人。谁料小哥俩振振有词:“老爷子,那些教师都是混饭吃的,若有真本领,我们也打不跑人家。今后再请教师,先跟我们比比武。能胜过我们的,我们才口服心服呢!” 焦廷富哭笑不得,觉得俩人还挺有理,所以立下规矩,教师进门,先跟俩孩子比武。这天,门外来了个老道,四十多岁、长得瘦小枯干,毛遂自荐,要当教师。焦廷富见能其貌不扬,心中犹豫。俩孩子跃跃欲试,想比高低。老道一笑:“二位公子,咱门先比比力气吧。” “行,们咱就是劲头足。你说怎么比?” 老道命仆人取来一只公鸡,伸手拔下一根鸡毛,交给两个孩子:“你们把它扔到墙外去。” 俩该子真听话,扔了半天,鸡毛太轻,总是扔不出去。老道一抖手,把公鸡扔到墙外“二位公子,你们连一根鸡毛都扔不动,我却能扔整鸡,谁的力气足呀?” 小哥俩发傻,焦廷富不满:“道爷,不能拿孩子取乐呀。”“噢,我明白了,焦将军心疼那只鸡呀。不要紧,再把它捡回来。”说着,一伸右掌,“噗哧”,把大墙根捅了个窟窿。“来呀,给焦将军取鸡。” 大伙这才明白:老道乃世外高人。 焦廷富连忙拜见,并将老道请入客厅,让二位公子参见恩师。这回,小哥俩才算口服心服,双双跪倒:“师父,那道砖墙足有二尺厚,您怎么捅漏的?”“这叫功夫。不是天生的,得苦练才行。” 焦廷富忙问:“道爷怎么称呼?”“贫道张静江,道号湖河居士。出家在洞庭湖碧螺峰。练武三十年,从未收过徒弟。如今年近半百,本门师兄、师弟都劝我敞开山门,为此,我云游天下,意在选材。那天在你门前过,偶然发现二位公子,觉得他们是练武的好坯子。经过调查,原来都是名门后代。焦将军,贫道不敢说大话,十年之内,我让他们长成两棵栋梁!” “全靠道爷了。”焦廷富无比兴奋。 张静江确实有本事,不仅武艺高,水性更好。年轻的时候,曾在洞庭湖水里呆过三天三夜。如今全力授徒,眨眼七年,孟勇、焦宝已经十九岁了,武艺和水性均为上乘。 “道兄,”焦廷富放低声音。“今天观看邸报,上边登了一条消息,言说我那老盟兄、孟勇的父亲、参将孟安国在淮南府外被李治平打死了。唉,好惨呀。请问道兄,这事告诉孟勇,还是瞒着盂勇呢?” “这……”张道人犹豫片刻,“焦将军,依我原先的打算,本想授艺十年,造就两裸栋粱材。看来,计划要落空了。您想啊,父亲为国战死,岂能瞒着儿子?根据孟勇的脾气,他肯定要去替父报仇。只要他走,您儿子焦宝肯定也得跟随,俩人不能拆帮。让他们去吧,南唐造反,国家用人之际,孩让他们立点功劳。要说呢,他们的武艺够用了,今后三年,我本想传授兵书。既然落空,只得罢了。唉,我也惋借,他们的后半生,只能为将,不能为帅了。” “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我们焦、孟两家,历来就是将才。若挂帅印,天资不足,必误因家大事。道兄,依您之见,把事情告诉孟勇?” “当然。这事是瞒不住的。” 孟勇得知父亲阵亡,气得暴跳如需。立刻拎起镔铁棍,要找李治平拼命。老将军焦廷富派儿子焦宝同往淮南府。小哥俩都是步下将领,用不着骑马,甩开四条飞毛腿,日行三百里。为了尽快赶路,他们从来不下饭馆,只买些大饼,酱肉背在身上,走饿了随时吃饭。这天末到紫竹林,吃了大饼、酱牛肉,小焦觉得口渴:“哥哥,你在这歇会儿,我去找口水喝。”紫竹林南边就是一条小河,水清见底,微波荡漾。小焦跟师父学游泳,见水没命。他把衣服脱下,只留一条大裤衩。为防万一,扎上腰带,挎上单刀,“噗通”一声跳人河中,越游越美,越美越游。游着游着,觉得河身变窄,怎么变窄了呢?因为这条小河连着淮南府的护城河,焦宝不知不觉,游进了护城河的河道。无巧不成书,他在河道里一冒头,正赶上杨文广、李治平在那“位大锯”呢。于是,他抽出单刀,割断绒绳,李抬平宝马受惊,这才落荒而逃。小焦问明情况,十分后悔;“噜,我哪知道他就是李治平啊。要知道池是李治平,何必割绒绳呢,割他脑袋就得了呗!” 先锋官朱朗啼笑皆非:“焦壮士,后悔没用,元帅追下去了,咱们也快追吧! 狄龙守住大阵,朱朗等人追了下来。紫竹林外,恰逢孟勇打伤文广的白龙马,文广一怒之下,使出“绝命三招”,小孟看看敌不住时,小焦拦住二将:“哥哥,你怎么跟咱杨大哥打起来了?我再晚来一步,你命就没啦!” “他?”小孟指指文广,“他不是李治平吗?”“你听谁说的了”小焦不解。“那个,那个骑宝马的人说的。”小孟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嘿嘿,”文广从朱朗的口中,已经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不由摇头笑道:“孟贤弟,他才是李治平,你被他骗了。”“狗娘养的!”小孟又羞又急,“我去追他!”说罢,转身要走。 “追不上了。”文厂摆了摆手,“他早晚得回淮南府,慢慢再说吧。贤弟们,跟我回营,本帅与你们接风洗尘。” 小焦已经穿好了衣服,口中埋怨:“哥哥,你多丢人呀,放走了李治平,还把咱杨大哥的战马打伤了,人家是马上将领,失去战马,怎么打仗啊?” “这……”小孟一乐,“我赔他一匹马,马上还挂着两把锤,一块奉送。”说罢,从树上解下来“梅花三弄”,“杨大哥,您看这匹马怎么样?比您那匹马还漂亮吧?”文广连连摆手:“不行,这匹宝马是你抓的,还是自己留着骑吧。 “你当元帅的,瞧不起咱?”“什么话?杨家与焦、孟两家情同手足。”“你为什么不要这瓜马?” “这不是普通马。它叫‘梅花三弄’,一万两黄金都难买。大将若得此马,如虎添奖。你骑上它……” “咱从来不用这玩意儿!我和焦弟练的步下功,打仗全凭两条腿,骑马多费劲呀!” “无功受禄……”“别客气啦!”小焦递过丝缰,“杨大哥,你要实在不好意思,给他俩钱得了……”众人大笑,觉得这两员小将十分可爱。 文广无奈:“贤弟赠送宝马之恩,愚兄永生不忘。请受我一拜!” “行了,行了!”小孟赶紧还礼。“杨大哥,你们马上将领怎么把战马看得那么重?” 朱朗笑道:“一员大将若有七分本领,得到宝马就会变成十分。远的不说,李治平若无这匹马,他走得了吗?”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时间不长回到军营。虽说新添虎将,新得宝马,怎奈淮南府高挂免战牌,城门紧闭,吊桥高悬。若想攻城,难似登天! 一晃就是七天,急坏了大元帅杨文广。他把寇成、庞悦请到帅虎帐:“二位,李治平有勇有谋,他挂了七天免战牌,莫非暗施诡计?我军应该如何对待,请二位出些主意。” 庞悦说道:“据我估计,李治平不在淮南府。” “噢?”文广不解。“监军有何根据?” “南唐太子李济平被狄太保打死之后,李治平便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他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树立自己的威信。悬挂免战牌是丢人的举动,他若在城中,绝不会这样做!” 寇成赞同:“这几夭,我仔细观测了淮南城头,发现他们加紧运送滚木、灰瓶。李治平若在城中,南唐军卒不会这样紧张。” 文广似信非信:“照二位的说法,李治平从紫竹林逃走之后,没回淮南府?” “正是。元帅,淮南府群龙无首,借此机会,我军恰好攻关破城!” “可是……人家紧闭城门,高悬吊桥,我军进不去呀!” 寇成笑道:“元帅,那天晚上,小焦与我闲谈。他说,游到护城河时,发现南岸有个水洞,那水洞通向城里。我们若派一部分水兵潜入护城河,再从水洞进城,只要他们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我军长驭直入,定能夺下高关。” “好主意。”元帅、监军完全赞成,立刻派人传来焦宝,并说明原委。 “着我的吧!”小焦高兴:“真没想到,无意中发现了水洞:竟是我立功的机会。元帅,让我啥时候动身呀?”“越快越好。你一个人太孤……” “让小孟和我一块去,他的水性比我还好。”“再派十名水兵协助,祝你们马到成功。” 先锋官朱朗在军营中选出十名水性好的兵卒,头目叫刘青,外号“水里虾”。他们跟随焦、孟二将,换上水衣水裤,当夜二更天,潜入护城河。小焦引路,游到城墙底下,果然发现一个三尺见方的水洞。这洞口是城里往城外排水用的。十二个人如同十二条大鱼,钻入洞中。越往前游水越浅,最后游到出口,抬头往上看,洞口盖着块铁算子,古代叫“泄水眼”,现代俗称“马葫芦”。小焦一抬胳膊,把铁算子推开了,十二位“水鬼”钻了出来。 第264章 各操兵器,高抬足,轻落步来到城门。小孟领着五个人登上城楼,小焦领着五个人钻进城门洞。城门上下的南唐军卒毫无防备,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宋兵会从水路潜入。在这种情况-下,孟、焦二将的两条大棍如人无人之境,打得南唐军卒哭爹喊娘。宋朝的水兵在头目刘青的带领下,先放吊桥,后开城门。城外的大兵早就准备好了,顷刻之间,火把通明,杨元帅令旗一摆,五万人马长躯直入,开进淮南府。 淮南府的将领们无力抵抗,或死或降。待到东方破晓时,杨元帅和诸位首领们己经占据了帅虎堂!经过查点和审问,李治平果然不在城中。一位南唐副将禀告:“七天之前,李殿下军前失踪,到现住仍未归还。” 杨元帅看了看寇成和庞悦,不由笑道:“二位大才子料事如神,李治平果然逃走了。”处理善后,不必细表。 这天,大太保狄龙禀道:“元帅,我军离开京师已经四个月了,粮草所剩不多。我原先以为,准南府是座大城,必有积粮。谁料查遍粮库,只有五十万斤,对我五万人马,实属杯水车薪。为此,末将想去征集军粮,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狄将军,你是押粮官,征集军粮之事,就由你全权作主吧。” “多谢元帅信任。据末将所知,安徽西北的大部分领土都被南唐占领了,我军征粮,要去山东、河南两省。由于路途较远,快者半月,慢者二十天,在这段时期内,元帅是等我回来,还是继续南征呢?” “我军开战以来,四个月内,连下界首、阜阳、颖州、推南四座城池。军队过于疲劳,为此,本帅想在淮南府休兵一个月。待你征粮回归后,咱们再共同南下。”“元帅放心,一个月内,末将准回。” 狄龙辞别了诸位首领,带着三弟狄虎去山东、河南征集军粮。两省的大员早已接到过圣旨,要全力支持征南军。因而谁也不敢怠慢.各出军粮二百万斤,交付狄太保。军粮装人大车,每车三千斤,两省的六百万斤粮食共装车两千辆。除了临时雇佣的车把式,又有四千军卒押护,那真是车城磷磷,马萧萧,浩浩荡荡奔往淮南府。 这日正往前走,东边闪出一座高山,这山黑石横生,形态如同一条趴着的恶狼。所以取名黑狼山。山前有一片松林,枝叶繁茂。突然,林小传来呼喊:“救命啊——” “啊?”狄龙勒住战马,吩咐手下的千总说:“你快去林中看看。” “是。”千总去不多时,就往回跑。只见他帽子也丢了,衣裳也破了,满脸是血,“太保爷,树林里有个强盗劫一位老者。我上去阻拦,反遭毒打。他,他还说……” “说什么了”“他说,说他就是名扬天下的大太保狄龙!” “可恼!”狄龙一听有人破坏自己的名声,这怒火就上来了。催动战马闯入松林。果见一个黄脸大汉抢劫老者的包袱。“胆大的匹徒,竟收白日行抢,你是何人了” “我乃大太保狄龙是也!”“气死我也!你是狄龙,我是哪个?休走看棍!” 黄脸大汉神色紧张:“这么说,你是真狄龙?得,我得快走!”说罢就往外跑。 狄太保勇多谋少,又在气头上,催马就追。那大汉天生的飞毛腿,脚下生风,钻进了山峦深处,狄龙的战马虽快,怎奈山路弯弯,不得施展。绕来绕去,大汉失踪了。狄龙心想:这么大的一片山,匪徒容易藏身。既然迫他不上,就回去吧。主意拿定,拨转马头顺原路而归。穿过松林,来到山前,不看便罢,看罢大惊:哎呀,两千车军粮连同人马早已踪影皆无! 第十四回七星松曾杰救故主三熊寨狄虎丧黄泉 粮车丢了,狄龙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急得他眼珠起红线,血灌瞳仁。立刻催动战马,四处查找。怎奈黑狼山遍地岩石,根本留不下车轮的痕迹。狄太保东走西撞,直转到天黑,闯了四五十里路,仍无任何线索。他还想找个山民问问根底,怎奈偌大群山,空无一人。偏偏在此时吹来了一股小凉风,乌云遮月,滴滴嗒嗒落下了秋雨。狄龙人困马乏,身上寒冷。抬头看,只见山石缝中长着几棵古松,书中交代:古松共有七棵,布局恰似北斗,猎人们称它“七星松”。狄太保走进松林,翻身下马。坐在一块山石上,连连叹息:狄龙呀狄龙,你算得什么大将军?匪徒做好了圈套,你就主动往里钻;匪徒冒充你的名字抢劫,你为洗清自己,就扔下粮车,单独行动。因小失大,丢了军粮六百万斤,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元帅了唉,想那杨元帅大仁大勇,他曾对我说:你是押粮宫,征集军粮之事,由你全权作主!而我却辜负了元帅的信任,名誉扫地。当然,个人的名誉不要紧,可是军粮丢失,五万人马吃什么?没有粮草,军心不稳,怎能平灭南唐?狄龙越往深处想,心中越狭窄。他本来就是个实在人,勇多谋少。此时此刻,方寸更乱:“唉,人活百岁也是死,我就把这片古松当作葬身之地吧!”说罢,解下来腰带,在树枝上拴了个套,一时想不开,要上吊白尽,他正在手刨脚蹬,眼看转命时,松林外边闯进一人。这人一见此景,急忙抽出小单刀,割断吊绳,狄太保“扑通”一声,坠落在地。过了片刻才睁开双眼,上下打量来人。只见他身高刚刚四尺,瘦得皮包骨头。小圆眼睛炯炯有神,小鼻子小嘴小耳朵。身穿青缎子短靠,足登小牛皮洒鞋。多大年龄看不准,叹角露出细褶,最小也有二十七八。狄太保抱腕禀手:“英雄,是你救了我吗?” 这人说话细声细气:“满山遍野就咱俩人,我不救你准救你?看你的服饰,一定是位宋朝武将。怎么啦?活着没意思,跑这上吊玩呀?” “英维休要取笑。再有一分活路,谁肯轻生?我……唉,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请报个姓名,再说说为啥想死?看我能不能帮忙。能帮忙呢,你就别死了,帮不上忙呢,你再重新上吊。”狄龙心想:我一个要死的人了,用不着隐瞒:“英雄,在下乃大宋征南军押粮官狄龙……” “啊?”小锉子一惊,“您,您就是狄大太保?哎呀,可见着您了。”“英雄,您是哪位?”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狄太保随我来。”小锉子领着狄龙钻山弯、绕山脚,大山深处,藏着一座古寨。来到寨子大厅,小挫子请狄龙上坐,自己双膝跪倒:“参拜少主人!”狄龙连忙站起,以礼扣还:“英雄,不敢当,不敢当。何故施此大礼?” “来呀,”小挫子吩咐,“先给太保爷准备茶饭。太保爷肯定饿了。我不敢陪您,您一边用饭,一边听我说。”“英雄,何必这样客气了” “不是客气,理该这样。”小锉子搭了个偏坐,慢慢讲述起来。 且说三十多年前,狄龙的父亲狄青奉了皇帝圣旨,挂印征讨西夏。宋军势如破竹,节节胜利。这天,攻下定边府,进军盐池县,途中经过一个小村庄,名叫青山堡。狄青举目望去,长叹不息。为什么呢?原来,青山堡盛产铁矿、居民生活富足,并且家家户户都收藏好铁。西夏兵马为了补充武器,掠夺这些好铁,便血洗了青山堡,使这座富足的村落变得一片荒谅。房屋几乎烧尽了,男女老少的尸体堆积遍地,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狄青八忍再睹,传下帅令,让军卒们掩埋尸体。突然,从一座废墟中跑出个男孩,年龄在十六七岁,他怀中还抱着个婴儿,婴儿不断啼哭。狄青命人把男孩带到马前。男孩并不害怕,瞪着一双大狠睛,怒目而视:“你,你们太狠毒了,杀了这么多人……” “孩子,”狄青摆手,“杀人放火的是西夏兵马,我们是天朝宋军。” 男孩一听是宋军,这才放声大哭:“老爷,快替我们报仇呀!我叫曾之远,今年十六岁。我爷爷得了重病,我到山里给爷爷采药,去了三天,今大一早才回来。完了,全村遭难,我也忘了害怕,挨家寻找活人。村头唐二嫂还有一口气,她告诉我,西夏贼兵把青山堡毁了。贼兵进村那天,唐二嫂急中生智,把刚满周岁的小女儿凌凌藏在米柜里,才躲开一死。如今,唐二嫂惦记着小女儿,虽说满身是伤,总不愿意闭眼。她把凌凌托付给我,才咽了最后一口气。我正想背着凌凌远走,不料遇见老爷。老爷,我哪儿也不去了,就跟您当兵。随您杀西夏,给全村父老报仇!” 狄青点了点头:“曾之远,本帅见你还挺机灵,你认识字吗?”“读过一年书。” “好吧,你也不必当兵了,就给本帅当个差人吧。”“我,我不当差人,要当兵报仇!” “你还太小,又不懂军队规矩。还是当差吧。青山堡大仇,由本帅替你来报。” “这……也行。老爷替我报仇,我好好侍候老爷。不过,唐二嫂把凌凌交给我了,这孩子咋办?”“咱们的队伍中有座女兵营,把孩子交给她们照管吧。” “谢谢老爷。”曾之远办事特别认真:“老爷,我把话说在前边,唐二嫂临死的时候把孩子交给我了,我得对得起死人。咱们平灭西夏之后,您得把凌凌还给我,我把她养大……”“你很讲信义,本帅依从。” 从此,曾之远给狄青当了差人。当然,重要差事还轮不上他,只不过打水、送饭、铺宋、叠被而已,他倒干得忠心耿耿,深受狄青信任。这个十六岁的小差人很有点心劲,在干活之余,也跟武特们学练几招功夫。武将们见他在元帅跟前挺得宠,所以都愿意指点他。 第265章 一来二去,他也成了半吊子武士。到后来,狄青兵临兴庆府,通得西夏臣服。不仅递了降书顺表,并且将双阳公主木贞贞许配狄青为妻。在古时候,这叫“和婚”,是一种友好的表示。大宋皇帝当然高兴,加封狄青为平西王,位列当朝。狄王爷也这个讲信用的人,他把曾之远提拔为亲随,并把女婴凌凌讨回来,交给了曾之远。 凌凌已经六岁了,长得聪明俊秀,招人喜爱。有一次,她在后花园玩耍,被双阳公主看见了,公主喜欢这个小女孩,便留在身边。曾之远觉得:唐二嫂临危托孤,自己应该抚养这个孩子。现在当上了王爷的亲随,经济上巳不愁,若论地位,终究是个奴仆。凌凌在自己身边,前途有限。如今,王妃喜欢她,她就成了“准小姐”,即便给王妃当今贴身丫头,别人也得高看一眼。将来孩子长大,王妃一句话,准能嫁给个七品官。孩子能落这个结局,我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唐二嫂了。为此,曾之远对主人更加尽心。 又过了三年,督察院三品副都辛平因贪污受贿,错断人命案,被皇帝处以极刑。男丁充军广西,女眷官卖为奴。狄王爷花了五百两银子,将辛副都的小女儿辛薇娇买入王府,许配曾之远为妻。这位辛小姐从天上掉在地一下,心悄十分幽郁。大概是精神受了刺激,内分泌发生了紊乱,头胎儿子生得又瘦又小,取名叫曾杰。二胎的女孩却又高又大,面目很丑,取名曾凤英。有了这样的两个孩子,曾之远不觉得如何,辛小妞却抬不起头来。凡是女人都富有同情心,王妃双阳公主很同情辛小姐,她对狄王说道:“辛家女儿官宦出身,她老子犯了王法,她沦落成女奴,终是可怜。女人呀,在家靠爹,出嫁靠夫。如有机会,王爷替曾之远说句话,委派他一官半职。妻随夫贵,辛小姐也有出头之日。” 狄王点了点头:“好吧,看曾之远运气如何了。” 无巧不成书。狄王爷征西时,手下有员副将,名叫金净沙。由于他武艺很高,又有军功,在狄王爷的推荐下,当了兵部右侍郎。金侍郎为了讨好狄王爷,常来请教:“王爷千岁,昨天,安徽经略使送来一份公文,言说霍丘关六品都司病故了,请兵部另委官员。根据规定,六品小是能人,您就随便指派一个吧。”这叫会办事,又会送人情。狄王爷便将曾之远派到霍丘关。 曾之远赶马上任,虽说是六品,辛小姐也当上了夫人,心情渐渐开朗。她这才对丈夫说实话:“父亲在任时,受贿四百两黄金,错断人命案。那四百两黄金,官家只抄走了一半,余下的二百两,父亲替自己存入京都广丰银号,准备作嫁妆使用。为人不能干坏事,父亲被斩了,自己那二百两黄金花着也亏心,还是敬献佛门,积些阴功吧。”说罢,辛小姐从内衣夹缝里取出银票,交给了曾之远。曾之远派心腹差人去京都广丰银号取出黄金,献给了霍丘佛子岭擎天寺。擎天寺长老法号“湘眼”,乃武林一代宗师。他为了报答曾家的恩情,收下曾杰为徒弟,传授轻功。 这天,擎天寺来了一位女尼,乃湘眼法师的师妹。她见师兄收个小徒弟,觉得可笑:“这孩子倒是挺机灵,个头太矮了。您怎么不选个正常人当徒弟?” 湘眼一笑:“指佛穿衣,赖佛吃饭。人家献了二百两黄金呀。” 女尼问了曾杰的身世,不由一惊:“哎呀,那督察院副都辛平老大人是我亲娘舅呀。听说他老人家犯了法,我以为满门抄斩了呢,原来我那表妹还活着,我得快去看她!”姐妹重逢,抱头大哭。 书中交代:这女尼本名朱莹,也是官宦家的小姐五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生死难保。一位算卦先生推论:小姐必须舍人佛门,才能保住性命。朱家只得照办,将朱莹舍给了浙江天台山心月庵。一晃三十余年,朱莹练就满身武艺,世人称她“双绝神尼”。哪双绝了一是刀马娴熟,二是精通医术。 “表姐,”辛夫人见到娘家亲人,又喜又悲。“您就住我家吧,永远不许走了!”“嘿嘿,表妹,不但我得走,还得把甥女凤英带走呢!”“啊!这……这话怎讲?” “表妹,恕我直言。第一,根据妹夫的身份和那点武功,你们家很难腾达。第二,根据凤英的容貌,将来也很难找到好婆家。我把她带到山西五台山我的庵院中,授她十年武艺和医道。她本人有了资本,不仅会有好姻缘,你曾家也会翻身了!” 辛夫人本来就争强好胜,被表姐说得心血沸腾,满口应承下来。十天之后,双绝神尼将曾凤英带卜五台山。 弹指就是十六年!南唐造反,曾之远为了保卫霍丘关,军前阵亡。辛夫人为了守节,投井自尽了。小矬子曾杰武功学成,本想替父母报仇,怎奈人单势孤,不是南唐对手。他只好带着几个残兵败将,占踞了磨盘山。表面上是山大王,暗中器候宋朝天兵到来。 再说大太保狄龙,听罢曾杰的讲述,探觉意外:“怎么?你就是曾之远的公子?” “您可别叫我公子。我父亲在世时说过,他是狄王爷的随从,狄王爷是他的主人,您就是我们曾家的少主人。曾杰一摆手,“来呀,去后寨把姑娘请来,一块拜见少主人。”看官是否记得:杨文广下山时,种在阳城县收下董麟、宋豹。这二员猛将由于贪食,病倒在店房。后来,多亏了丑姑娘曾凤英及时送药,才救了二将性命。从那以后,凤英便回到安徽,几经寻找,终于见到了哥哥曾杰。以姑娘的意思,本想夺回霍丘关。曾杰拦了多次,才把妹妹劝住。今天,她听说来了宋将,便甩开大脚片,拜见狄龙。狄龙心说;这姑娘是够丑的了。据她哥哥所说,估计武艺不错:“小姐,不必这样客气,快快请坐。” 凤英看了看狄太保,笑道:“少主人,你好威风呀。奴家小时候,爹妈常对我说,老狄家都是好人。不但收留了我爹,还收留了一个什么凌凌。影影绰绰的,我在王府中好像见过凌凌。长得比我多少俊点,奴家叫她姐姐,她还在王府吗?” “这……这……”狄龙的大脸有点发烧,半天答不上话来。 看官,评书讲究一条线。如果两条线一块说,非乱不可!曾家父子这条线算是交代完毕,凌凌那条线也必须说清。编书人为她费了许多笔墨,她绝不是个多余的人物。 却说凌凌七岁那年,大太保狄龙降生了。这是狄主的长子,全家人视作明珠。狄龙五岁的时候,一群老妈、仆妇侍候他,双阳公主仍不放心,又派十一岁的凌凌睡在狄龙身边,当上贴身丫鬓。这丫鬓为了感谢王妃的恩倩,对小主人侍侯的非常周到,穿衣、喂饭、洗睑、洗澡,样样亲躬。狄龙也离不开她,不见凌凌,又哭又闹。只有凌凌哄他,才百依百顺。狄龙十岁那年,被狄王爷送进五台山金阁寺学练武功,一去就是十年。回归王府时,己经足个二十岁的青年男子了。童年的友谊,使他难忘,心中还惦记着凌凌。出乎意料为是,二十七岁的凌凌,仍在府中。原来,在凌凌一二十岁的时候,双阳公主为媒,将她许配给一个七品小武官。过门五年,并没生育,小武宫一病不起,命丧黄泉。凌凌悲痛之余,找到旧主人,泪如雨下:“王妃,我哪儿也不去了,侍候您一辈子吧。” 双阳公主很同情她,暂且应承。本想过几年再替她找个合适的。狄龙回府之后,仍派她侍候大太保。凌凌像旧时一样,尽力尽心。狄龙也把凌凌视作亲人。 过了一年,兵部右侍郎金净沙为谋,将太医院院副柏登高的女儿柏秋鸿许配狄龙为妻。柏小姐善良贤惠,夫妻十分恩爱。谁料。少夫人怀孕四个月时流产了,从此病病殃殃,总不见好转。她父亲是一代名医,为女儿医病之后,连连叹息。“病体可以康复,今生今世再难生育了!” 柏秋鸿十分难过。古时候,女人不生孩子,列为“七出之条”。狄家虽然不会休妻,自己也脸上无光。为此,柏小姐屡劝夫君纳妾,狄龙却未应承。有关柏小姐的病情,狄龙连父母都没告诉,却告诉了凌凌。凌凌哭了,她既心疼少主母,又替少主人着急。古人观念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凌凌到处寻找偏方,一心为少主母治病。柏小姐也知道,这个年近三十的少寡妇和自己的丈夫感情极深。丈夫把闺中秘密都告诉她了,可见二人非比寻常。不由苦笑说道:“凌凌,你不必费心了。我父亲是太医院院副,他老人家都没办法,那些民间偏方岂能管用?你要是对我好,常陪我唠唠,我也就知足了。” “夫人,您还年轻,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我想会治好的。”“谢谢你安慰我,我心里有底。”柏小姐看了看凌凌,俊脸一红。“凌凌,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夫人言重了。我们当奴才的,全凭主人吩咐。怎么说个‘求’字呀?” “这不是件小事,还非你不可。”柏小姐关严了屋门,低声说道:“凌凌,太保爷知道我的病情之后,表面不在意,心中挺急。没有后代,他对不起父母呀。我曾多次劝他纳妾,他总未应允,这事就不必多说了。只说我们夫妻之间,自打我流产之后,已经九个月没有同房了。他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男子,需要女人。我父亲是一代名医,阴阳平衡的道理,我也明白一点。可是,太保爷很忠厚,我在他面前,试着提过几个女人,他都摇头。唯独提到你时,他眉开眼笑。凌凌,你是个好女人,我想让你陪陪太保爷,算我求你了。 第266章 也算是心疼他。你能答应我吗?” 凌凌睑红心跳:“夫人,夫人……您,您这是怎么说话呀?王府中青年美女如云,太保爷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吗?至于奴才,残花败柳,又比太保爷大七岁……” “他心里只爱你呀,凌凌,我跪下求你……” “夫人里”凌凌急忙同跪,“我……我十二岁侍候太保爷,岂能不疼他?唉,这种事,这种事……我应下了。若被王妃知道……” “咱们闺房中的机密,岂能传出。凌凌,我谢谢你了。今晚就按计划执行。”凌凌的睑更红了:“那,太保爷……” “不用你管,一切由我安排。天黑的时候,你先去洗浴,然后在我的床上假寐。”说到这,柏小姐一笑,又跳在凌凌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吩咐:“你可得放出手段来呀!”“看您!”凌凌的粉颈都红了。 天色渐黑,柏小姐春风满面,陪着丈夫在餐厅吃饭,又左一杯,右一杯,将狄龙灌得半醉。狄龙纳闷:“夫人,你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太保爷,”柏小姐半娇半嗔,“我,我觉得今天精神很好。” “嗯,”狄龙看了看夫人,“气色不错,多吃,多睡,你很快就能康复。” “吃上还行,就是,就是睡不太好。被窝太冷,半夜常常冻醒。”“让丫头们添个炭盆……” “死人呀!”柏小姐含娇带媚,“今,今晚你别住外书房了,给我焐焐……” “噢?”狄龙已有七分酒意,兴奋起来。“你,你病体好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柏小姐说罢,扭头就走。其实,她早在厢房安置了自己的床铺。 久别胜新婚。狄龙在外书房住了九个多月,妻子招唤,使他激情满怀。来到阁房,不见一个从人。狄龙好笑,柏小姐害羞,把丫头、仆妇都打发走了。嗯,怎么不掌灯呢。嗐,柏小姐也学会揍趣了,那我就逗逗她吧。狄龙也不点灯,不说话,脱去衣裳,登上牙床。他伸手往被里一摸,不对呀!柏小姐患病以来,瘦骨嶙鳞,身边这人却体态丰盈,怎么回事?九个月没见,变胖了?不可能!想到这里,急忙跳到桌边,点明红烛。举灯到床前,撩起锦被一看,不由吃惊:“凌凌?怎么会是你……” “太,太保爷……夫人……” 狄龙二目发直,情难自禁:凌凌是个二十岁的少妇,体形极美。只见她满身肌肤如雪,一双玉乳挺秀耸拔,赤条条仰卧那里,俊美的脸上泛着红霞。嘴里说的什么,狄龙听不清了,他如同一头雄狮,扑了上去。凌凌空旷了两三年,又是三十如狼的时节,紧紧抱住心上人,详情不必细说,诸位自然明自。 次日清晨,柏小姐满面堆笑:“夫君,该得到的你己经得到了。什么时候谢媒人呀?” “嗐.”狄龙羞愧。“贤妻,这事若被尊亲知道,得了吗?” “就因为你们狄家门风太正,我才费尽周折。若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这根本不算事。失君放心吧,我会妥善安排。”“只是,只是,你移花接木……” “我要不采用这个手段,早被你拒绝了。狄家事事严谨,我也是逼出的招法。” 诸位,男女之道,有了头回,不愁二次。狄龙和凌凌偷情数年,幸无人发觉。说怪也怪,凌凌跟那个七品小武官成亲五年,又跟狄龙同床数载,竟无身孕。谁料在三十六岁时,却怀上了孩子。这样一来,不仅她害怕,大太保夫妻也紧张起来。想瞒是瞒不住的,凌凌的肚子越来越显眼,终于被双阳公主察觉了。问明实倩,不由大怒,把狄龙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是少王爷,怎么不要脸?凌凌是个丫头,又是寡妇,还比你大七岁,你俩做出这种事来,还有半点身份吗?哼,我以为凌凌老实,原来她藏奸不露呀。想当狄家少王妃,她够格吗?我们狄家的门风,让你们败坏了!来呀,一阵乱棍,把凌凌给我轰出府门!” 粕小姐仗义执言:“婆婆,因为我不能生育,这是我的主使……”“你?好个贤惠的媳妇,帮丈大拉家奴,还有睑浒白?”柏小姐出身高贵,受不了这个气。一头碰死,命丧黄泉。 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闹得天翻地覆。处境最尴尬的是狄龙,左右为难。幸亏南唐造反,狄龙随军出征,总算摆脱了窘境,今日,曾凤英又当面提起凌凌,引得狄龙脸烧心跳。 书中交代:凌凌被赶出府,走投无路。几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由于很难抚养,为孩子取名“狄难抚”。到后来,狄难抚出世,还引出许多故事,不在这本书中,也就不必细说了。 再说小嫂子曾杰,机敏过人。他见少主人有难言之隐,便岔开话题:“太保爷,等您吃完饭,我还有件重要事情向您禀告。”“我已经洒足饭饱了,曾壮士有话请讲。” “您听了这话,千万别急。”曾杰吞吞吐吐。“太保爷,这座黑狼山,共有十九座大寨,势力最强的是三熊寨。寨中有三位寨主,大寨主野人熊潘玉、二寨主插翅熊潘宝、三寨主黑毛熊潘珍。他们是亲兄弟,手下还有两万喽罗。昨天午后,他们把十几家寨主都召去了,言说什么十九寨组成联防会,会长是南唐殿下李治平。” “噢?”狄龙明白了,李治平在紫竹林逃走,没回淮南府,原来去了三熊寨。“曾壮士,你这座山寨也算一家吗?” “正是。十九寨中,我这磨盘山曾家寨属于最小的一家。在联席会上,李治平出面讲话,让大家扶保南唐,都算开国功臣。当时,迫于三熊寨的势力,谁也没敢反对。李治平命人竖起一杆大旗,旗上有‘联防会’三个大字。他还说,今日聚义,要用宋将的人头祭旗。于是,从后寨推出一员宋将,旗前斩首……” “啊?死者真是宋将吗?”“这……我经过询问,死者乃,乃是您家二太保狄虎!”“什么了”狄龙跳起,“你说什么?” “李治平告诉大伙,三熊寨劫了粮车,生擒狄虎,用他的人头祭旗了!”“哎呀!”狄龙大恸。“二弟,这都是愚兄的罪过!”“祭旗之后,各回各寨。我怕引人注目,所以在天黑之后,想去淮南府送信。不料在七星松巧逢少主人,才将您领上磨盘山!” 狄龙泪如泉涌:“曾壮士,你这山上有多少人马?”“一千五百人。”“好,立刻点齐,随我攻打三熊寨。”“是。” 这时,天色微明了。狄太保顶盔贯甲,一马当先,既为二弟报仇,又要夺回军粮。哪怕龙潭虎穴,也要踏平。小连子曾杰是步将,前头领路,丑女曾凤英跨马提刀,督押后阵。天近辰时,来到三熊寨。狄太保抬头一看,惊咤万状:“哎呀,天灭我也!” 第十五回平西王三贬陈州郡浑天侯初临淮南府 众人观望,但只见:天干物燥,赤焰千条。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忽拉拉金蛇狂舞,乒乓乓火球乱撞。浓烟滚滚遮天日,狂风猎猎如牛吼。好一派大火,将三熊寨烧得通红! 狄太保惨叫一声,紧握铁过梁。“噗”,一口鲜血,染红征袍! 曾杰大惊:“太保爷,太保爷,您这是怎么的了?”“李治平放火烧山,回归南唐去了!”“这……不一定吧?” “你仔细闻闻,空气中充满了硫磺味。这就证明他们有意纵火,兵马、缕罗、军粮、物资,不去南唐,又去何处?” “待我去看看。”曾杰轻功灵巧,踩着没火的地方转了一圈。果然,一具焦尸都不见,三熊寨乃是一片空白!下一步怎么办?曾杰再三规劝,将狄龙让回磨盘日!。又嘱咐妹妹曾凤英照料狄龙,以免他自杀。自己甩开飞毛腿,奔往淮南府送信。 再说杨文广。屈指算来,狄龙征粮己去了二十天,估计他一两天内即可返还。届时,兵马缓过疲劳,粮草充足,一鼓作气,再下南唐几城。 “报”,城门官跑进帅虎堂。“启禀元帅,城外来了一位瘦小的武士,言说有要事求见。”“噢?传他大堂回话。” “是。”城门官去不多时,又回来了。“元帅,那位武士说了,他替咱们白白效力,没人迎接,连个‘请’字都不说,人家不来了。下差好说歹说,他才留下……” “这……都怪本帅疏忽。你去转告庞监军,让他代替本帅迎请客人。” 庞悦一见曾杰,觉得可笑:“我说小孩,你架子可不小,还得本监军亲自迎接。” “你才小孩呢!”曾杰恭敬狄龙,因为父亲是狄家的奴仆。对于别人,他可不在乎。“我说你叫螃蟹……”“大胆!本监军庞悦。” “差不多。你还别跟我端架子。实话告诉你,狄太保要死要活,粮车全丢了。我本想详细报告杨元帅。你管我叫小孩,信不着我,得,我不进城了,改日再见。” “回来,请回来,您请回来!”庞悦心说,这么重要的军情,如果耽误了,谁敢负责。“小……兄弟,请随我来。”庞悦将曾杰领到帅虎堂。其实,曾杰故弄么虚,岂能真走?他见到杨文广,把详细经过一五一十讲述清楚。 文广大惊。第一,狄虎遇难;第二,狄龙吐血.第二,军粮丢失,军心必乱。这三条都是天大的事情。怎么办?快请寇军师,共同商议对策。 寇成听罢这些事,也很吃惊:“元帅,如今首项任务,快派朱先锋官把狄太保接回来。他是个实心人,已经上过吊,又吐过血。万一想不开,自杀自残,那就更糟了!” “对,对。”元帅下令,让朱朗跟随曾杰,火速按回狄太保。 第267章 狄龙回到淮南府,已经不成样子了。大脸蜡黄,不见半点血色。眼睛却是通红,胡子多老长。紧走几步,双膝跪倒:“元帅,犯官狄龙罪该万死!” 文广、寇成、庞悦三巨头同时搀扶:“狄太保,胜败乃兵家常事。军粮丢了,再找回来。算不得什么,且往远处想啊。” 狄龙泪洒前胸。他明白.三位上级这是安慰自己呢。若论军法,即便找回军粮,自己最轻得记两次大过,还得挨四十军棍。重一重就得押入牢房或者充军。虽无死罪,活罪绝不能饶。三位上级听说自己又上吊,又吐血,这是同情自己。同情不能代替军法,军法不鲜明,便失去战斗力。这个道理,白己应该懂得。他把双臂往后一反:“庞监军,请你按军法从事吧。” 庞悦看了看元帅:“狄太保,你先回营养病,军法之事,慢慢再说。”朱朗搀着狄龙,走出帅虎堂。 寇成长叹:“唉,狄太保的罪过是不能免的。若强大的敌人阻却军粮,狄太保无力保护,我们还能替他圆全。结果呢?山贼设计,将他引开。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致使军粮丢失,这种情节就严重了。元帅,监军,咱们如实上报吗?” 庞悦心里惦记着狄凤,有意替狄龙开脱:“大太保很可怜,就不必上报,记大过一次算了吧。” 文广摇头:“六百万斤军粮,非同小可。寇军师,你立即去写奏折,上报天子!”“这……是。” 三巨头都很痛心,又得公事公办。 先说监军庞悦,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功过簿,很难落笔。这时,他的助理狄凤来了,杏眼哭得通红,“庞悦呀,”姑娘在众人面前称他“监军”,俩人独处时,直呼其名。“唉,我二哥被人杀了,你得保我大哥呀。他若有个好歹,我也就不活了!” “凤,”庞悦叫得亲切。起初,狄凤不理他。最近这些天,已经默认了。“咱大哥的事,我当然尽力而为。不过,六百万斤军粮,非同小可呀!就连杨元帅也保不住他,必须上秦皇帝。至于功过簿,我可以轻描淡写。给皇上的奏拆,归小寇负责。一字千钧,差别很大。依我之见,你去求求金花,让她找小寇说情,奏折尽量写轻点。只要皇上不过问,交给我们三人处理,这事就好办多了。” “我谢谢你给我出主意。庞悦,你们三巨头碰面时,你别忘了说好话呀。” “放心吧,凤。即便不冲你,我也要尽力保护咱大哥。他是个好人呀。” “咱……大哥……”狄凤苦笑地摇了摇头,回归自己的住房。 说完庞悦,再说寇成。他铺纸提笔,瞑思苦想。这份奏折太难写了。正在这时,他的助理杨金花推门而入,“寇成,”金花和狄凤一样,公开场面称“军师”,背地直接叫名字。“狄太保丢粮灼事,非得报告皇上不可吗?” “小花,”寇成叫得更亲切,把“金花”改成“小花,起初,姑娘听得脸红心跳,现在觉得挺舒服,如果再称“金花”,她还不满呢!“不报告皇上绝对不行,这事太大了。” “奏折归你写,能不能写轻点呀?一字千钧,全看你了!”“嘿,狄凤派你来的吧了?”“你会算卦?” “那‘一字千钩’四个字,肯定是庞悦说的。你们当武将的,很少用这种词语。”“小瞧人,就你们进士有学向呀?” “狄凤先找了庞悦,庞悦给她出主意,求你来找我。嘿嘿,我的小花呀,你真愿跑腿!”“谁是你的……小花了”姑娘小嘴一撅,“军师大人,我跟狄凤打了保票,你肯不肯帮忙吧?” “哈哈,全说露了。你要叫我‘军师大人,咱就公事公办……”“寇成,寇成,死寇成,坏寇成……”姑娘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寇成轻轻摇头,小声嘟嚷:“沙场女将军,也会这般娇媚……” 金花偏偏听得清楚:“你以为女将军应该什么样?”“这……似乎都像铁扇公主……” “哼,我要走铁扇公主,你不成了牛魔王?”姑娘一言出口,才觉得不当。那小脸“唰”地就红了。扭头往外就走,临走时还甩了句硬词:“你要是不帮忙,别想当毕魔王! 寇成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傻丫头,即便你不来求情,我也得尽力替狄龙开脱呀!”主意拿定,来到庞悦的住处,两位大才子字字推敲,句句斟酌,费了一夜的工夫,才写出这份奏折。奏折很有学问,既把事情说清了,又把狄龙摘清了。什么内容?可惜,编书人既查遍《宋史》,也没找到原件。只好由看官领会去吧。 次日清晨,他俩把奏折交给了元帅。文广看罢,连连称赞。加盖了元帅金印。为了显得郑重,寇成、庞悦又加盖了两封玉印。三巨头联名上奏,分量不轻。文广又派董麟、宋豹为信使,乘快马赶往京都。并再三嘱托:“你们把奏折先交给开封府包相爷,一切听从相爷安排。” “是。”二将牢牢记住,起身告辞。“等会儿。”寇成一摆手,“既然投文开封府,我再给我老师写封私人信,清他从中关照。” “对,对,”庞悦赞称。“我也给我老爹写封信,让他也说说好话。文广大悦:“承相、太师乃文武两位班头,他们若能出面,狄太保无忧了!” 寇成没说话,心中暗道:小庞那封信,不如不写。可是元帅赞成,我不好阻拦呀!三位巨头,为保护狄太保,仁至义尽! 单说董麟、宋豹,他们把一份奏折、两封书信背在身上,日夜兼程,来到汴梁。先到太师府,把庞悦的信件交给了门差,又到开封府,直接拜见包丞相。包丞礼看了寇成的信件,沉思良久:“二位小将,途中辛苦,你们随王朝、马汉先休息去吧。” “回禀相爷,我们不累。离开淮南府的时候,狄小姐吩咐我们,抽空去见见狄王爷。把大太保、二太保的事,先跟狄王爷说说,省得他老人家在皇上跟前突然慌乱……” “这……”包公摇了摇头,“你们不必去了,如今,狄王爷已经不在京都。”“是。”董、宋二将不敢再问。 二将不敢问,看官必定要问:狄王爷不在京都,到哪里去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西夏王李元昊当年造反,被狄青平灭。他不仅交递了降书顺表,并且把妹妹双阳公主木贞贞许配了狄青。这件往事,眨狠过去三十年。如今,李元昊年过花甲,一病身亡。他的儿子李凉祚即位,号称“昭英皇帝”。这位新君年纪轻轻,性情狂傲。根据常规:西夏是大宋的属国,他应该先发一份折本,请大宋皇帝赏赐封浩,再发一份哀本,请大宋皇帝派员参加父亲的葬仪。只有这样,才附合做属国的规矩。可是李谅祚没有这样做,不等上国封语,便擅自称帝。哀本倒是发来了,指名道姓要求姑姑双阳公主回国治丧。对于这种举动,仁宗皇帝十分不满。心中暗骂:在你西夏眼中,还有天朝吗?若按公理,就该治罪。怎奈南唐叛乱,抽不出兵力讨伐西夏,只得罢了。皇上本来一肚子是气呢,平西王狄青偏偏添乱:“万岁,臣妻木贞贞接到她侄儿李谅柞的家书,请她回国为抱兄治丧。特来察明万岁……” “噢?”皇上可没给好脸,“狄王爷,李元昊死了,派谁去吊丧,肤说了算呢,还是你说了算呢?” 狄青一愣,因为皇上这话太难听了。若是一般的大臣,会立刻紧张,他却不然。第一,南清宫老娘娘狄王后是他姑母;第二,当年平西时,自己曾立过十大汗马的功劳;第三,如今,两个儿于一个女儿都在征南,为国效力。依仗这三条,狄王爷不管不顾:“万岁,派使臣吊丧,当然是您说了算。亲妹妹参加亲哥哥的丧仪,还,还应该我家说了算。”群臣紧张:狄王爷肌够“肥”的! 仁宗恼怒.“朕只知国法,不懂家规。李元昊病故,凡我大宋臣民,不准一人参加吊丧!”皇上把话说绝了,狄王爷把事也做绝了。他竟敢违背圣旨,同意双阳公主木贞贞带着侍妾西兰花暗赴兴庆府,参加李元昊的葬礼! 抗旨不遵,这还得了?若涣第二个人,准得斩首。对于平西工,皇上终究客气。削去王爵,改任武国公。从名义上看,公与王只差一等。实际土,公爵与王爵相距远多了! 狄青削爵之后,闷闷不乐,称病在家,不再上朝。看看身边,妻妾去了西夏,儿女攻打南唐,一个亲人邦没有了。唉,人生不过如此,又何必争名夺利?他虽然这么想,遇到事情,又控制不住自己。这天,他接到女儿的一封信,看罢这封家书,又怒从心头起! 原来,大宋征南军攻下淮南府之后,狄龙去催粮,其余的人等休兵一个月。乘此机会,寇军卿、庭监军联石给皇帝写了份奏折。奏折词句恳切,把吴金定小姐的品德、武艺、功劳都说将拮清楚楚,并请求万岁批准,让吴小姐嫁给杨元帅。在传送奏折的同时,杨金花也给佘太君、柴都主、穆柱英写了封家书,请求长亲同意这门婚事。狄凤跟着凑热闹,她给老爹写信,让老爹再当一回媒人。谁料狄公爷拍案大怒:哼,当年,我把吕蒙正老大人的孙女介绍给杨文广,被杨家一口回绝。如今,杨文广竟招叛女为妻,这就证明,我介绍的女孩都不如个叛女,让我这老脸丢尽了!更可恨自己的女儿,还让我再当媒人,我不但不能当,还得参杨文广一本! 可叹狄青,由于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跟老杨家交情那么厚,他竟然参起了杨文广。谁料,仁宗皇帝看狄青更不顺眼,一拍龙案:“狄公爷,有关文广的婚事.朕已接到奏折了。 第268章 你打了半辈子仗,懂不懂军法呀?那位吴小姐献关起义,功比天大。她和文广是段美姻缘,怎么变成临阵收妻,罪该万死呢?你再想一想,我朝元帅收南唐起义女将为妻,这将震动南唐,瓦解敌人军心。即便打上一百仗,都不会有这种效果。哼,肤赞赞同这段婚事,你又跟朕作对,真是老糊涂了。你再当公爵,会误大事。从今日起,改称‘逍遥侯’。回家‘逍遥,去吧! 群臣一听,得,王降公,公降侯。还是个“逍遥侯”,等于回家养老,不淮参预朝政了。 狄青在精神上彻底垮台!人走倒霉运,谁也救不了。 这几天,京都汴梁阴云密布,一连数日大雨以瓢泼。狄侯爷心中烦闷:好大雨。万一引起洪水,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又是失宠者,谁会管我?也罢,乘着洪水还没到,我先躲避起来吧。京都地势,最高的是大相国寺。他便带着几个从人、一些细软,来到大相国寺躲避洪水。说起来也是该着,大相国寺俗称“皇寺”,想当于皇上的家庙。仁宗皇帝也害怕洪水淹京都,所以带着亲信大臣到寺中祈祷,请佛爷保佑,天气早点放晴。偏巧在这里又碰上了狄青。仁宗的脸色,比老天更阴:“哼,狄青,皇室家庙,是你随使住的吗?身为大臣,即便洪水来了,也该先顾百姓,后顾自己。你倒好呀,先选好了高台阶,还带着细软,真有长期打算。既然你害怕洪水,就躲远点吧。从现在开始,改任陈州伯,到陈州避雨去吧!”前后两个月,狄青连贬三级! 凡是历史评书,多少都有点依据。北宋名臣狄青,后半生很不得志。确实因为在大相国寺避雨,被仁宗贬到陈州。由于皇上看不上他,一些大臣也说他坏话。渐渐地,民间百姓把狄青视为“奸臣”。直到元朝期间,|奇+_+书*_*网|中枢左承相脱脱任都总裁,欧阳玄任主笔订修《宋史》时,才对狄青做出了公正的评价。 一大段“外插花”交代完毕,绝非闲笔,为的是给后文书做好铺塾。 话归前言。再说包公看了寇成的书信,心中明白,他们想保狄龙。唉,若是两个月前,或许能保住。如今,皇上三贬狄青,狄家人失势,狄龙难保呀。只有在金銮宝殿见机行事了。谁知,次日早朝,未等包公说话,太师庞文先奏一本:“万岁,昨天,老臣接到边报,言说征南军的六百万斤军粮都被狄龙丢失了。这可是山东、河南两省费尽周折才征集的军粮,再想征集,万不可能了。除此之外,老臣还得到一份密报,言说狄龙与南唐勾结,故意送去军粮。这份密报不知真假,还得调查。对狄龙如何处置,请万岁定夺。” 庞文够狠的,这儿句话能置狄龙死地! 原来,狄龙棍扫李济平,打死南唐太子,只恨得反王李青咬牙切齿。他派人给庞文送来一封密信,信中声称:你若能铲除狄龙,替我的太子报仇,我追加黄金一千两。若不能削除狄龙,我把你受贿的事就告诉大宋皇帝。能不能替我的太子报仇,全看你了!庞文见到这封信,又喜又怕又为难。喜的是能得黄金千两,怕的是对方告密,难的是狄龙不好铲除。昨天,董麟、宋豹把庞悦的家信交到太师府,庞文看罢,心中大怒:小兔息子,你怎么跟杨家、寇家、狄家搅到一块去了!可是又一想,狄龙丢粮,这不正是铲除他的好机会吗?为此,今日早期、先奏一本,本中暗藏杀机! 包公一惊,赶紧上跪。皇上若传斩旨,一切都晚了:“万岁,臣也接到征南军打来的奏拆,请万岁御览。” 内侍将奏折呈上龙案。仁宗看罢,双眉紧锁。虽说奏折写得精巧,丢粮六百万斤,终是实事:“哼,此等大案,不论什么原因,罪过难免。庞太师,你派几员武将,把狄龙押入京都,朕要亲自审问。” “遵旨。”庞文大喜:只要把狄龙交给我,他就没个好了! 包公轻轻摇头。皇上虽然没下斩旨,狄龙的命运不会很好呀。 庞文来了个“兵贵神速”,立刻派出四名心腹:赵天、钱地、孙玄、李黄,四位都是游击,又都是心黑手狠。他们带着一百兵,来到淮南府。一个个趾高气扬,宣读圣旨,将大太保狄龙打入囚车。狄凤哭成泪人,金花、金定也陪着哭。杨元帅、寇军师、庞监军也束手无策。圣旨大如天,谁敢不遵。他们只抱着一线希望,狄龙判个活罪,也就满足了。 却说四位游击,押着囚车回归京都。他们按照庞文的份咐,一路上虐待狄龙。减食、减水,鞭子抽,不让睡。太惨了,太惨了。编书人心疼大太保,不忍详细描述。这天来到京都中牟县,大太保狄龙吐出最后一口气,在囚车之中丧命身亡!享年三十三岁。 可怜,可叹,大数到,难相让,自古英雄轮流丧。战死沙场留美名,困亡囚车空悲壮!一条顶天立地的豪杰,说完就完了! 太师庞文又上折本,宜说狄太保原先就吐过血,在淮南府时,杨元帅没给及时治疗。如此,经不起旅途颠簸,死在中牟县。皇上对于一个罪臣,也就不迫究死因了。传下恩旨,以四品武官的仪式安葬。这段公案就算完结,满朝大臣,连同包公在内,对这种处理方式都未提异议,其实,这里边有个大漏洞。那句“杨元帅没给及时治疗”,似乎成了狄龙的直接死因。到后来,狄家与杨家结仇,又引旧一场盛战,尽在下部书中。 军粮丢失,南唐未灭。这场大仗既然还得打下去,就得重新运送军粮。再向各省筹集,来不及了。仁宗只得动用储备粮。储备粮是国家的命脉,除了极特殊需要,是不能动用的。为此,皇帝选派押粮官,十分慎重。若再丢失,后果不堪设想。派谁合适呢?有了:“来呀,速去天波府,传浑天侯穆桂英金殿见驾!” 穆桂英已经年过四旬,除了领“侯爵”的俸禄,很少过问朝政。今日,皇帝传她上殿,又任命她为押粮官,使她深感意外:“万岁,押运国家储备粮,责任重大。臣渐渐年老……” “浑天侯,正因为责任重大,派别人押粮,联还不放心呢。文广挂帅,屡立战功。朕派你去,有三项任务。第一,当然是把军粮交付征南军。第二,朕命你挂上钦差衔,对前方诸将封赏嘉奖。第三嘛,哈哈,你既称年老,也该当婆婆了。南唐起义女将吴金定和你儿子杨文广很是般配。你以钦差和婆婆的双层身份,为他们主婚。联再钦踢一道贺旨……” “不敢当。万岁,南唐未灭,不能急于成亲呀。”穆桂英心想。那吴金定究竟如何?金花来过信,把吴小姐捧上了天。不过,我还得亲自看看,才能落实呢。皇上若下贺旨,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照办。我得把贺旨挡住。“万岁,您那贺旨重有万钧……” @奇@“不用客气了。暂不拜堂,朕就下道定亲贺旨吧。”皇上也怪,人家推托,他还上赶着写。在别人眼里,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书@穆桂英回到天波府,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佘太君、柴郡主。两位老人对其他的事都不关心,只关心吴金定。柴郡主笑道:“当年,我嫁给你公公时,是八贤王主婚。现在倒好,皇上下旨了,文广比你公公还荣耀。据金花来信说,那位吴小姐只用三招就把她抓住了,看来武功挺好。要说模样呢……” @网@“婆母大人,”桂英也笑道,“金花信上说,比她还俊一百倍。那丫头虽是夸张,估计吴小姐不会太丑。”佘太君将近百岁,重孙子要娶媳妇,她自然高兴:“什么丑呀俊的,皇上传旨了,丑俊都得要。如果真是太丑,将来再给文广说个俊的……” 杨排风最爱拿老太太逗趣:“老祖宗,照您这么说,媳妇太丑,就再找俊的,那要是媳妇太俊,就再找个丑的呗?”佘太君依老卖老:“对,”她用手指了指柴郡主,“我那八个儿媳妇,属她最俊,年轻的时候够个美人灯!怎么样?老六还娶了个大刀王怀女。一俊一丑,也过了一辈子!” 柴郡主笑得弯了腰:“老祖宗,您别拿我们开心了。都多少年的事啦,您记性可挺好!”全家欢笑,充满天伦之乐。 过了三天,六百万斤储备粮全部装车。浑天侯穆桂英辞别圣上和全家,押赴军粮,奔往报南府。一路平安无事,顺利抵达。杨文广率领各家首领迎出城外:“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一路辛苦,请人关中。” 众星捧月,来到帅虎堂。穆桂英公事公办:“文广,你是征南大元帅,六百万斤军粮,请你验收吧。” “这……是。”杨文广对狄龙之死,早已听说了?心中万分难过。如今验收军粮,若有狄太保,自己完全放心。可惜,狄太保不在了,只得委派孟勇、焦宝二人临时照管粮库。小孟、小焦都是好人,论办事能力,比狄太保差远了。为此,只得传令:“崔大人,您是个文官,本该留在中军帐出谋划策。怎奈我手下缺人,只好委屈您一趟,请您带领焦、孟二将验收军粮。体力的事由他们去做,您只管指挥就行了……” “杨元帅,您怎么总拿我当外人?”原淮南知府崔九成满面带笑。“不瞒您说,下官学过韩信的丈量法,不用斗,不用秤,只要用绳子一量,百斤粮食误差半两,绝不会错。穆侯爵,下官失培了。”说罢,转身而去。 文广把崔知府的出身、资历告诉了母亲,然后笑道:“文人就是不得了,用绳子也能称准斤两。他若真有这种本事,我就向皇帝保举他为新任抑粮官。再让孟、焦二将当他的助理,我也就……”话没说完,坐在他身边的寇成用脚踢了他一下。 第269章 文广醒悟,看了看狄凤,姑娘眼睛发红。明白了:刚才那翻话,有“喜新忘旧”的嫌疑。嗐,都怪自己想得不周,身为大元帅,每句话都有分量啊!幸亏寇成提醒,赶紧转换话题,“母亲,我把军中诸将向您老人家介绍一下吧。狄凤,你过来,就称呼伯母吧。” “伯母……”狄凤这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她心里明白,不论从哪方面,第一个也轮不上介绍白己。元帅这么做,是给刚才那番话找平衡呢。越是这样,自己心里越难过,“您,您路上累不累呀……” 穆桂英心里更难过:丫头,你只知道两个哥哥死了,还不知嫡母木贞贞、生母西兰花都去了西夏,父亲狄青三次遭贬,流落陈州。这些事不能告诉她,这孩子好可怜,“凤儿,听说你和金花天天在一起,你们打不打架呀?” “不打,不打。我们就像亲姐俩。”“好呀,那我就有两个闺女了。” 金花在妈妈面前撒娇:“小凤,老人家管你叫闺女,你怎么不喊妈?叫呀,快叫呀!”“这……妈!” “哎哟,我可不敢当。”穆桂英心说,要搁先前,人家是王女,我绝不能收干闺女。如今,老狄家破落了,我就收下她吧。“女儿,快起来吧,见面礼以后再补。”庞悦心说:得,多了个干丈母娘! 其余诸将,文广一一介绍完毕。穆桂英问道:“听说有位吴小姐,我怎么不见?” “妈,”金花一笑,“人家规矩太多,说什么没有职务,不便见钦差。得了,我去请她!” 第十六回三进士错断一命案二尼姑巧练五毒针 却说杨金花连说带笑,把吴金定拉进帅虎堂。穆桂英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把姑娘看了老半天。为什么看得这么细呀?老婆婆相儿媳妇,能不细吗!尽管看得这么细,却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人家那模徉、那身条、那气质、那风度,百分之百够得上杨门女将!穆桂英笑了:“吴小姐,不,金定啊,过来,过来。”说着,抓住金定的双手,越看越爱。“听说你只用了三招,就把我们金花走马活擒了。好,好呀,那丫头让我宠坏了,先给她点下马威,往后她就不敢欺侮你了。” 金花大喜。母亲话外有话,似乎承认了这门亲事。她赶紧凑趣:“妈,您偏向吴小姐,我不依!就冲您这番话,吴小姐进了咱们家门,我天天欺侮她!” 庞悦看了寇成一眼,笑道:“嘿嘿,吴小姐进了杨家门,杨小姐不定进了谁家门呢。”金花一跺脚:“你,你少跟着掺和!” 吴金定的小脸操得像一团火:“穆侯爵,都怪我不知深浅,两军阵前,冒犯了金花。现在向您请罪……” “不,不。金定啊,你献关起义,功劳很大。我离开京都的时候,万岁爷给了三道圣旨。第一是押运军粮,第二是搞赏三军,第三嘛,哈哈,与你有关呀。来!摆设香案,杨文广,吴会定听旨! 众人惊疑,皇上若给元帅下旨,那是正常的。怎么又把吴小姐捎上了?寇成、庞悦最聪明,立刻猜出了八九。他俩替文广高兴,便亲自动手,摆上香案。文广急忙阻拦:“嗐,这些杂务交中军办理,何必有劳二位……” “咱哥们儿的私事,理该效劳。”“错了,错了。圣旨怎么会是私事?”“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穆桂英想笑又不能笑。心中暗道:这两位才子心眼真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浑天侯穆桂英主持杨文广、吴金定订婚大礼。朕加祝贺,并封吴金定任元帅助理。钦此!” 吴金定“哎哟”了一声:“皇上真好好”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吴金定羞得无地自容! 金花解围:“我嫂子说得是心里话,你们少在这捡笑。皇上的贺旨,你们还得不着呢!”众人笑得更厉害一了。 穆桂英摆了摆手:“各位将军,皇上的贺旨是我杨家的荣耀,也是征南军的荣耀。如今大敌当前,还得先公后私。依我之见,今晚为文广、金定举办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明日辰时按圣旨稿赏三军。待崔大人验收了军粮,我们还得尽快南征。早日平息叛乱,报效皇恩。” 知府崔九成连连点头:“请穆侯爵放心,明天下午,军粮会验收完毕。”“崔大人辛苦了。” 当晚,订婚仪式虽说简朴,却十分喜庆。先锋官朱朗责任心很强,道喜之后,主动请命巡城去了。穆桂英既是钦差,又是尊长,理所当然地坐在中间。她的左侧是文广、寇成、庞悦三位重臣;右侧是金定、金花、狄凤三位助理。其余的中下级官员各就各位,或谈笑,或饮酒,直到二更天,才渐渐散去。文广等人陪同母亲回到寝室,穆桂英摆了摆手:“文广留下,其余的人都休息去吧。” “母亲大人,”文广送走诸人,”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唉,”穆桂英叹了口气,把狄王爷连遭三贬、双阳公主和西兰花回归西夏的事告诉了儿子。“文广啊,狄凤姑娘很可怜,两个哥哥都死了,父亲遭贬,母亲西归,所以我才收她当了千女儿。你是元帅,又是她义兄,狄王爷一时糊涂,虽说参了你一本,你对狄凤还得多加关照。” “是。”文广应承。“明天我嘱托庞悦,让他对狄风高看一眼。”“是呀,一个监军,一个助理……” 文广笑道:“不光是上下级,他们之间似乎有了感情。” “真的吗?听说庞悦和他爹庞文不一样。这个年轻人很有才干,你要往好处领他。国家能多个忠良,少个奸臣岂不更好。” “儿子记住了。还有,还有……儿子正想禀告母亲,金花和寇成以乎也有了感情……” “噢?”穆社英笑了。“你太祖母、祖母都说过,咱家娶进来的媳妇必须是武将,嫁出去的姑娘最好找个文官,也算是改换门庭。老寇家和咱杨家几辈子交情了。寇成是大丞相之孙,当代青年才子,名声也不小。金花若能嫁他,我看倒很合适。唉,别像你八姑奶、九姑奶,老在家里,让人多操心呀。” “母亲既然同意,我告诉寇成吗了”“这……不忙,平灭南店后,再跟你曾祖母、祖母说说。谅她们不会反对。”娘俩唠到半夜,才各自休息。 次日,穆桂英劳军,崔知府验粮都不必细说。事务完毕,杨元帅传令:“三日之后,大军南征。” 且说崔九成,原任淮南府四品黄堂。由于丢了城池,他算“自动离职”。如今,淮南又被大宋收复,他是否官复原职?皇上的圣旨却只字未提。文广对寇成、庞悦说道:“狄太保已死,押粮官重任千钧。我想察明皇上,请崔大人担当此职。他是文官,再让焦、孟二将辅佐,不知你俩意下如何?” “元帅言之有理。”二人赞同。“我们是同科进士,那小崔又是传胪,因为说话结巴,才困在帘外。元帅若能委以重任,他就有了出头之日。我二人替他致谢。” “行了,行了。”文广一摆手,“你们三位是同年,这当然重要。可以齐心协力了。更重要的是他本人有才干。你们再去问问他,可愿当这押粮官?” “那还几问吗?”俩人明白,一旦胜利还朝,押粮官最低也能封个正二品! 崔九成闻讯,十分感激。他谢过元帅,又道:“南唐败走之后淮南府的许多公差、衙役都回来了,他们天天找我,让我安排差事。我想回府衙去一趟,交代他们几句话,再留封书信,把他们介绍给下任新知府……” “去吧。”杨元帅最体贴下级。“公差们没有投靠南唐,这就很可贵了。寇军师,庞监军,你们陪着崔大人辛苦一趟,对公差们多加勉励。” “是。”三人离开帅虎堂,来到知府衙。公差们一见本官回来了,十分高兴。又见来了两位“高干”,就要欢呼。这个拎水桶,那个抢扫帚,急忙打扫公堂。庞悦笑道:“崔兄,你看看,黄铺半年了,今日开市大吉!” 有卖的就有买的。公堂刚刚扫净,外面传来喊声:“大人,冤枉啊——”“得,”寇成摇头,“快走!” 崔知府笑道:“走什么?今天正好闲着,咱们三个进士共断冤案。来呀,把喊冤人带上堂来。”公差遵命,带上喊冤人,这人三十多岁,头戴红缨帽,身穿青布衣:“参见大人。小的王顺,城东天光里里长。我管的地面出了人命案,特来报告,请大人明察。”“噢,死者是谁?”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罗。丈夫是卖白布的,成年在外不回家。今天一早,邻居发现罗女人被杀了。人命关天,小的不敢隐瞒。” “知道了。”崔知府下令:“打道天光里。”寇成、庞悦一合计,跟着看热闹吧。 罗家是个小四合院,女人死在北屋。经过验尸,头部被刀砍伤,身上一丝不挂。三进士一致认为:这是好杀案。“大人,”公差禀报,“屋门口有把刀,请大人过目。” “拿来。”三进士一看,这是把宰猪用的屠刀。刀尖长,刀面窄,血迹斑斑。庞悦笑道:“崔兄,你看这把刀,刀刃上有两个解口。若破杀人案,必应在这两个豁口上。”“如此说来,庞兄定有高见?” “只是个想法,行与不行,还得你这个知府作主。”庞悦将二位同年拉到僻静处,放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妙绝!”寇成首先赞同。 “好主张!”崔九成连连点头。“来呀,立即掩埋尸体。赵班头,钱班头,你俩分头行动,把全城的屠户都传到公堂。并且告诉他们,一律要带上屠刀。” 第270章 “是。”二班头奉命而去。时近中午,屠户们都来了:“参见大人。” 崔知府数了数,一共四十三位:“各位,征南军大元帅杨文广即将启程,明天午后举行告别宴会,要杀肥猪二百口。这虽然是官差,劳金照付,你们乐意干吗?” “大人,不给劳金,我们也该效力。”“好吧,你们把刀放这,回去吃午饭。天到申时准时集合,我领你们去军营。” “是。”屠户们把各自的屠刀放在大堂,纷纷散去。 崔知府告诉差人,用那把带豁口的屠刀换下一把普通屠刀。更换完毕,领着寇、宠只位后宅饮酒去了。天到中时,屠户们重新聚齐,等候出发。谁料崔知府一摇头:“对不起各位,杨元帅主张勤俭,不杀猪了。你们把刀子收回去吧。千万别拿错了。” “哪能呢。自已的家什都认识。”屠户们说着,各自捡刀。唯有王三麻子大声喊叫:“郑飞,你把自个的刀扔这了,把我的刀拿走了吧?” “放屁!”屠户郑飞脸色大变。举起手中刀,“你看,你看,这是你的吗?” “那,那……”王麻子不解,“我的刀上哪去了呢?崔知府一笑:“王屠户,你再仔细看看。” “不用看,这刀不是我的,是郑飞的。头几天我还问过他,屠刀出了豁口怎么干活……” 几个好事的屠户也随着点头:“没错,是郑飞的。郑飞,你糊涂啦?怎么连自个的刀都不认识了?” 崔知府一拍桌案:“来呀,把王屠户的刀子还给他,把郑飞拿下!” “冤枉!”郑飞急忙跪倒。“大人,罗家女子不是我杀的……” “嘿嘿,不打自招。”三进上哈哈大笑。“是你杀的也罢,不是你杀的也罢。反正你的屠刀落在罗家。来呀,先把他押起来,新知府到任之后,再详细审问。”说罢,三人谈笑风生,回归帅虎堂。 其实,三位进士错了。郑飞确实不是凶手! 且说四十年前,武林中有个怪人,名叫夏侯庚午,外号人称“混天魔”。他确实够个魔王,看谁都不顺眼。这人用五种毒草,煨出一百颗大钢针,取名“五毒针”。只要打在人身上,见血封喉,三天必死!他用五毒针打死过九十八人。武林豪杰们动怒了,各派联合,将他治死! 夏侯庚午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男徒弟罗北岳,女徒弟姚西水。师兄师妹关系不太好,因为罗北岳太奸诈,姚西水太狠毒,二人相互瞧不起。如今师父死了,治丧完毕,都惦记剩下的那两颗五毒针。因为那是“重武器”,只要掌握在手,既可害人,又可防身。 这天,罗北岳失踪了。师父的房间被翻得零乱,东西物品扔了满地。姚西水咬牙切齿,心如明镜:师兄找到了那两颗五毒针,肯定连夜潜逃! 单说罗北岳,逃到淮南府,安下身来。他的武艺不高,虽说偷来两颗五毒针,却不敢胡乱使用。怕和师父落一个下场。过了几年,娶妻胡氏,又生了个女儿,名叫罗春。罗春十九岁时,父母双亡。她家本来不富。为了治丧,又闹饥荒。无奈,只得招了一个卖布的老客入赘为婿。那老客姓白,比罗春年长二十一岁。老夫少妻,还算凑和过日子。 眨眼十余年,罗春三十二岁了。这妇人性情淫荡,夜夜离不开男人。怎奈白老客年过半百,力不从心。为了生活,他还得四处奔波,贩卖布匹,一年倒有十个月不在家中。罗春难忍孤单,丈夫不在家时,她便时常勾引野汉子。那些野汉子也知道她水性杨花,跟她来往,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己。 唯有一个男人对她真心,那就是屠户郑飞二郑飞这人心眼挺实,宁可自己不穿不吃,也处处照顾罗春。这天,他给李大户杀猪之后,拎着一套下水又到罗家:“春呀,这两天你气色不好,把这挂下水煮了,补补身子。” “我说杀猪的,你对奴家一百个够头,总惦记着奴家。咱俩啥时候能做长久夫妻呀?” “这……不容易。有白老客活着,咱俩只能是野鸳鸯。”“他要是死了呢?”“这……也不容易。别看他五十多岁了,整年在各地跑,体格炼出来了。十年八年也死不了。”“要想让他死还不容易吗?” “什么?”郑飞色胆大,杀人胆小。“我说娘们儿,让我宰猪宰羊不在话下,宰人,这个……得偿命啊!” “看把你吓的,哼,哪有点汉子气!杀了老白头,为的是咱俩享福,哪能偿命呢。过来,我说给你听。” “说,就这么说吧,我能听见。”郑屠户吓得后退。“死鬼,又不是杀你,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我爹临死前,交给我一宗宝贝,叫什么五毒针,一共有两颖。只要见血,准死,还验不出伤来。过几天老白头回来,咱就偷着掇他一针。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上西天!” “这,这……好,好……”郑屠户暗骂:这娘们儿心真狠,手真黑。她跟白老客十几年夫妻了,说杀就杀。还,还什么有两颗针,今天给白老客用一颗,再过几年,剩下的那颗就兴许给我用上。我得离她远点,顾命要紧。想到此处,郑屠户穿好衣裳,“心肝宝贝,一切由你做主吧。城南王财主叫我去杀猪,我得走了。” “混蛋!你怕啦?三更半夜杀个鬼猪?” “不,不骗你。”郑屠户拎起屠刀,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咣当”门开了,从外边闯进两个蒙面人。这两个蒙面人身法极快,前边的那个一抬脚,正踢在郑屠户手脖子上,郑屠户惨叫一声,屠刀落地。紧接着,后边的那个反臂一掌,打在郑屠户脸上。郑屠户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好在到了大门,他撒腿就跑,逃回家中。心中庆幸:依仗我把衣裳都穿好了,再晚一步,准被人家捉奸,好悬!那两个蒙面人是谁呢?大概是白老客雇的杀手。他正在心神不定呢,官府传屠户们杀猪。郑屠户的屠刀丢在罗家了,他只得另找了一把。谁知,三进士设巧计,将他拿下。要说冤,他与罗春通奸,不算冤,要说不冤,他确实没有杀人,多少也算有点冤枉。到后来,新知府上任才替他解脱。 再说罗春。躺在被窝里,被两个蒙面人吓坏了:“大,大王饶命。要财要色都行……” “嘻嘻,”蒙面人一笑,“我们不缺财,也没法要你的色……”“啊?”罗春更惊,“你,你们也是女人?” “就算是吧。”两个蒙面人摘下头套,露出银亮的脑瓜皮。从五官、神态上看,确实是年轻的女人,并且很有姿色。“骚货,起来!” “你,噢,你们二位是,是尼姑?”“对了,想跟你化缘。”“行,行。不知你化什么了”“两颖五毒针!”“五……五毒针?我……我……” “你少罗嗦!刚才,你还跟野男人商量,要用五毒针谋害亲夫呢。快交出来!” “你,你们都听见了?我,我那是说笑话呢,哪有什么五,五毒针……” “找死容易!”二女尼抽出单刀,步步紧逼,“你交不交?” “交,交。”罗春吓得发抖。她此时身上一丝不挂。想穿衣裳,二女尼又不准。只得赤条条站起,从箱子底取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这,这就是五毒针。” “你不敢骗我们吧?”二女尼打开小包,端详了半夭。这针有三寸长,手指粗细。她们又闻了闻气味,相互一笑。 “骚娘们儿,谢谢你了。这事可不许外传。”“不传,保证不外传。” 左边的尼姑摇了摇头:“师姐,这骚娘们儿连亲夫都敢谋害,什么事干不出来?万一走露凤声,咱们前功尽弃。别留她了!” “饶命!”罗春跪倒磕头。 右边的尼姑点了点头:“嘿嘿,正好她光着屁股,门口又有把屠刀。咱就造个逼奸杀命的假相吧。”说着,手起刀落,将罗春砍死! 这两个尼姑是谁?她们为什么谋夺五毒针?看官别急,编书人一支笔,先说了罗北岳,下面再说姚西水。 那年,罗北岳盗走五毒针,姚西水怒冲斗牛。她背上单刀,四处寻找师兄,准备与其辩理。可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这天走到陕北榆林镇,又气又累,病倒在店房。同店住宿的有一位年轻喇嘛,法号“天虚”。他既会武功,又谙医道。妙手回春,为姚西水治病。姚西水病愈之后,对天虚喇嘛百般感激,便一五一十讲述了自己的心事。天虚听罢,连连摇头:“善哉。五毒针是祸害,丢得好,丢得好,女施主就不必再找了。” “你们佛家讲究一个‘善’字,我们可不讲那些。不找到五毒针,难咽这口恶气!” 天虚想了想,又道:“女施主,我不瞒你,你的病体表面上痊愈了,内脏伤得很厉害。稍有劳累,性命危险。你如果各处奔波,去找什么五毒针,再若犯病,活神仙也救不了你。” 姚西水紧张起来:“真的吗?”“佛家不说妄语。” “那,那得多久才能彻底康复?” “最少也得三年!”天虚这是假话。他想稳住姚西水,冲淡她的情绪,减少仇杀。三年之后,这女人也许把五毒针忘了。 姚西水却信以为真,大哭起来:“活佛救我。我暂时不找五毒针了,愿跟您走。” “胡闹。出家人怎能带一女子。” “不,不嘛!活佛医术高明,我内脏有病,您不能见死不救呀。” “我,我明天就要上路了。”“我跟括佛一起走。” “嗐,我出家在蒙古白音喇嘛寺,离此甚远。” “天边我也不怕,总比死了强。” 第271章 天虚为难了,有心说她病不重,又怕她去伐五毒针。另外,“佛家不说妄语”,话已出口,怎能再收回?嗐,破裤子缠腿,今晚偷着走吧。谁料,当天下午,姚西水把头发剃光了,又披上僧袍,来见天虑:“活佛,您说带着女人不方便,我就当您师弟吧。反正您岁数也不大,师兄师弟就方便多了。” 天虚哭笑不得。这女人为了保命,看样子是豁出去了。万般无奈,只得带着她回归蒙古。 白音喇嘛寺西边有座自莲院,经天虚介绍,姚西水入院为尼,法号“天掸”。起初,她一心养病,本想病好之后再寻五毒针。三年间,受佛家洗礼,天蝉的心却净了。天虚喇嘛替她高兴。后来,白莲院老院主死了,天蝉当上首座。她是练武的出身,为强健身体,教了几个女徒弟一块练武。共中有两名佼佼者,一个叫妙洁,一个叫妙净。她们天姿聪慧,模样俊美,深受师父喜爱。谁知,妙洁不洁,妙净不净,竟与草原骑手私通,天蝉首座闻讯恼怒,将二人轰出了山门。 “师姐,”妙净并不在意。“师父即便不撵,我也呆够了。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在这古庙里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可是……”妙洁为难,“咱到哪里去呢?” “有地方。”妙净神秘地一笑。“师姐,你还记得吗,咱师伯天虚喇嘛有个俗家徒弟,名叫李治平。那年,他拦住一匹惊马,救了苏尼特小旗王的性命,被苏王爷封为侍卫队队长。去年他回来了一趟,跟他师父天虚喇嘛告别,说是去南方投亲。还在山上住了三天……” 妙洁俊脸发烧:“我知道。李治平去安徽寿州投靠他叔叔李青去了。据说他叔叔还是个什么王爷,势力挺大呢。” “哟,”妙净小嘴一撅,“赶情你都知道呀。看样,看样他把你也得着了?” “去!什么叫‘也得着了’?照你这么说,嘿,你也跟他有一手……” “嘻嘻,”妙净笑弯了腰。“那小子真鬼,他说只爱我一个人,谁知住了三天,捞着咱姐俩。师姐,这就更好了,既然咱姐俩都是他的人,干脆,一块去安徽寿州找他。他一个少王爷,三妻四妾不出格。咱姐俩留起头发,一块嫁他呗,这是最好的出路。” “小鬼头,往后可不许争风吃醋!” 两个淫尼离开蒙古地,来到寿州。她们一打听,得知李治平镇守淮南府,便来到淮南寻亲。结果晚了一步,淮南被宋军夺下,李治平下落不明。二尼无奈,只好找了个庵院挂单,暂做栖身之处,又把刚刚长出的头发剃去了,因为不是尼姑,庵院不准”挂单”。 根据当时的规矩,凡是挂单的僧尼,都不能白吃饭,多少得为寺院干点活。院长吩咐:“妙洁、妙净,你俩到城东天光里去一趟,那里有位卖布的白老客。我跟他家订了四匹灰布,准备更换些僧袍。你俩去把灰布扛回来吧,辛苦了。” “这……是。”二尼很不愿意。她们觉得自己年轻貌美,每人扛着两匹灰布在大街上走动,很丢面子。可是吃人饭,归人管,挂单僧尼都得干活,她们又不能推辞。怎么办泥?妙净心眼灵:“师姐,咱天黑再去,街上也就没人看咱了。 “对。”妙洁赞同。“再从行李中把单刀取出来。万一碰上坏人抢劫,也好抵挡。” 就这样,二尼在定更之后,来到天光里白家住宅。她们见院门开着,便直接走入。忽听屋中有动静,男人呼哧,女人呻吟,这种动静太熟悉了。二尼偷着一笑,上住脚步,怕打搅人家的“好事”。起初,她们以为是白家夫妻做那种事呢,仔细一听,不对劲呀,原来是一双野鸳鸯。得了,不理他们,只等过后取布。再往下听,二尼惊呆了。师父在讲经的时候,常常现身说法。她屡次提出:自己是个狠毒人,曾为寻找五毒针走遍天下。多亏天虚喇嘛把自己引入佛门,净化了头脑,认清了罪恶。否则的话,若找到五毒针,肯定会杀生害命! 二尼相互看了一眼,莫非这是天意吗?师父走遍天下不见五毒针,却让我们无意中碰上。妙洁低声问道:“师妹,怎么办?” “李治平正和大宋夺天下,五毒针有用,咱们夺过来!” “正合我意。”二尼取下腰带,包上脸面,闯入屋中。她们打走郑屠户,杀死罗春。将那两颗五毒针装好,又扛了四匹灰布,回归寺院。 看官若问:怎么这么巧分?您忘了:无巧不成书! 妙洁、妙净本来就会些武艺,得到五毒针,心中欢喜。二人商议:咱们练练发针法,或单打、或双打,练成之后,帮助李拾平立点功劳,他还政小瞧咱们吗?主意拿定,她俩躲进树林,在一裸大树上画了个人形。又找些小石块,以石射“人”。妙洁专射咽喉,妙净专射档部。这是上下两个关键部位。练了两天,虽不太准,也掌握些要领了。每人揣上一颗五毒针,自觉扬扬得意。 这天,院长又吩咐她俩:“妙洁、妙净,你俩到南城门高记裁缝铺去一趟。把做好的十件僧袍取回来。” “是。”二尼只得照办。她们来到南门,走不过去了。因为大宋元帅杨文广正在发兵。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看热闹的百姓拥挤不动。许多人指指点点:看,那就是杨元帅,骑着大白马,多威风啊! 妙净一捅妙洁,声音极低:“师姐,你看那白马是谁的?” “好像是李治平的梅花三弄。莫非他……” “不管那些,立功的机会来了。咱俩一块射他!” 二尼真狠,各自取出五毒针。找好角度,对准方向。妙洁朝着咽喉、妙净朝着档部。二针齐发,射向杨文广! 第十七回假元帅冒充真元帅俊丫头规劝丑丫头 缺 第十八回杨文广枪挑五环甲曾凤英刀劈二野牛 缺 第十九回庞监军蒙难榆林店苏寨主立功柳浪江 十月初十眨眼就到。 两路大军胜利会师! 却说凤凰台,座落在凤凰山下。往南三十里,便是南唐的心脏寿州城。这里是一座大镇,足有四千户人家。原先归南唐管辖。如今,南唐政权撤走了,大宋人马安营扎寨。由于是最后一战,又是最重要的一战,大宋将领们不敢有半点马虎。杨元帅日日召开军事会议,作战计划一再修订,尽量做到完美。 这天,监军助理狄凤有点肚子疼,女孩家的通病,她也没在意。来到中军帐开会时,稍稍晚了一会儿。只见大元帅杨文广、元帅助理吴金定、大军师寇成、军师助理杨金花、大监军庞悦、先镰官朱朗、押粮官崔九成都已经到齐了。会议还没开始,七位首领都皱着眉头,好像议论肴一件题外事。元帅的虎案上有一封书信,看样子刚刚拆开的。文广一见狄凤进来了,忙把书信压在令壶之下:“狄凤啊,快坐下吧,咱们再商量一下攻城计划。” “是。”狄凤凭着感觉,发现气氛不对。七位首领好像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现在又不便多问,只得坐下开会。军事会议开到中午才散。散会之后,狄凤没回绣帐.直接来到监军营。“庞悦,你们议论什么事呢?我一进去,怎么都不说话了?” “没,没什么。军粮不足了,大伙挺急。” “你骗我!军粮不足,元帅应该公开宣布,他刚才怎么没说?再者,这事也用不着瞒我呀。庞悦,你,你心里没我!”姑娘说罢,扭头就走。任凭庞悦呼叫,也不停步。她来到自己的绣帐,刚要进屋,就听里边有人说活。原来,宋营四位女将,分住两座帐篷。曾凤英和杨金花住一处,吴金定和狄凤住一处,这是左右两路军分开时的住法,现在虽然合并,起居照旧。狄凤刚抬脚,轻落步,绕到后边的小窗。牛皮帐篷不隔音,屋中传出杨金花和吴金定的谈话声。金花叹道:“唉,小凤真可怜,她只知道两位哥哥死了,还不知道两位妈妈回西夏呢!” “是呀,”吴金定说,“我没见过双阳公主和西兰花。你说,她们在大宋住了三十年,真反大宋吗?” “我看不能。”金花又说:“可是,咱妈的信上写得明白,皇上有旨,说双阳公主和西兰花反了。让咱妈绕走陈州,处斩狄王爷。这事可怎么办呢?” “难办。咱们老杨家不能杀老狄家呀!” “所以咱妈都难死了,让我哥哥和寇、庞二位出主意。嗐。这个主意也难出呀……” 狄风站在后窗外,眼前发黑,几乎栽倒! 书中交代。由于西夏王李元昊病故,双阳公主怀念手足情,便冲破宋仁宗的禁令,带着西兰花偷偷回国去了。依她本意,办完丧事就回宋都。谁料,二太保狄虎死在黑狼山、大太保狄龙死在囚车中、老王爷狄青三贬陈州的消息渐渐传到兴庆府。双阳公主又惊又痛,大哭不止。西夏新君李谅祚百般劝慰:“姑母,大宋皇帝无情,两位太保替他卖命,他还把狄王爷贬了。依侄儿之见,您老人家暂时别回去了,他们恨您,回去没有好处。” “那,唉,狄王爷孤身在陈州,我也不放心呀。“可以派西兰花回去照顾老王爷。” “这,凭你作主吧。”陈凉祚传旨,让西兰花回归陈州。 其实,这位西夏新君野心勃勃。他想:父亲太软弱无能了,既臣服大宋,又把姑母嫁给狄青,使本朝丢尽睑面。如今,姑母回归西夏,我还怕他什么?于是,他以双阳公主的口气,给宋仁宗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大骂宋皇不仁不义。仁宗见信,勃然大怒。 第272章 本想把狄青调入京都问斩。又一想:不行,狄青的身份、功劳太高,又是南清宫八贤王的亲戚,调入京都就很难杀他了。干脆,给浑天侯穆桂英传封密旨,派她绕走陈州,处死狄青吧。 穆桂英接到密旨心惊胆跳,万分为难。让自己斩杀狄王爷,绝对下不了手。若抗旨不遵,又大罪弥天。怎么办?她只得写了一封密信,让文广、寇成、庞悦帮助出出主意。今天一早,几位首领正商量这件事呢,狄凤进来、大家只好岔开话题。您想,如此大事,庞悦怎能告诉狄凤?谁料无巧不成书,金花、金定姑嫂谈话,却让狄凤听得一清二楚。 单说大监军庞悦,真心实意爱恋着狄凤。为了使狄王脱险,他苦思了一夜,还是难定章程。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入睡。一觉醒来,已近卯时。小家将庞顺递上一封信,嘴里嘻嘻哈哈.“少爷,咱家没过门的少奶奶助理整天跟您在一块,啥话说不了呀,还让奴才转您一封信……” “啊?”庞悦预感不妙。夺过书信,仔细观看。信上说:我的两位哥哥死了,两位母亲走了,不能再看着父亲被杀!为此,我去陈州送信,让父亲逃命。你是我的上司,我也把你当做亲人。特此告知……庞悦大惊,“小顺子,你个王八蛋,怎么才交给我?” “这……”庞顺见主人变色,也不敢说笑话了。“狄小姐跟我说,没什么大事,您醒了再交……” “王八蛋,回头打折你的狗腿!”庞悦骑上快马,朝着陈州方向,独自追去。 都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果然正确。庞悦多大的才学,多高的身份?为了狄凤,他也失去了理智。一、大敌当前,身为监军,怎能擅离职守?二、文职高官,不带护兵。万一有险,那是国家的损夫。根据这两条,就该军法惩处。怎奈庞悦当局者迷,他把一切都忘了,心中只装着狄凤! 按理说,庞悦是文官,狄凤是武将,他追不上她。可狄凤是偷着跑出来的,怕人发现,她不敢走大路,只得走小道。谁料弄巧成拙,小道绕远了。天色将晚,她刚刚归上大路时,恰被庞悦堵住;“小凤,快过来!” “啊?”狄凤一见庞悦狼狈不堪,眼泪唰唰往下流。“庞悦,庞悦,你是什么人物呀?又不会武艺,怎么单身追来了。多危险啊!” “为了你,死都下怕!小凤,你糊涂!” “你别劝我,我得去救我爹!”说着,催马就饱。 “站住!小凤,你听找说……”庞悦追下。 天渐渐黑了,眼前闪出一座村镇。庞悦的骑术本来不高,累了一天,又到了晚上,他眼前发花,“扑通”一声,栽落马下。狄凤听见声音,急忙调转马头,甩蹬落地,将庞悦抉起:“庞悦,你的心思我明白,何苦呢?摔坏了没有了” “不要紧,就是,就是有点腿疼。” “唉,我惦记老爹,又不能扔下你不管呀。走吧。”狄凤把两匹马的缰绳拴在腰里,扶着庞悦,走进村庄。 这村名叫榆林堡,路边有座愉林店。店主东将二人让到屋中。这是一明两墙的三间上房,东屋已经住人了,庞悦、狄凤住进西屋。由于他俩穿着便服,又年貌相当,店主东把二人当成了夫妻:“小两口这是上哪去呀?先喝点水,看样还没吃饭吧,我马上送来。” 庞悦,狄凤确实饿了,也没心跟他解释:“快点,越简单越好。” 吃罢晚饭,狄凤关上屋门。看了庞悦几眼,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庞说,我恨你,你不应该追我!” 庞悦轻轻地抚摸者狄凤的秀发:“小风,狄王爷有难的事,你听谁说的?” “金定、金花议论此事,被我偷听。急得我一夜没睡,清晨出走……” “小凤,你错了!”庞悦轻轻摇头。“首先,你不该出走。你是征南军监军功理、禀自离开军营……”说到此处,庞悦似乎醒悟,“嗐,我也错了,大监军更不该私自行动!” “庞悦,你会因我获罪吗?” “爱如何便如何,不去管他了!小凤,不论什么事,都应该三思。穆侯爵给我们来信,就是让大家想办法搭救狄王爷。众人集思广益,总比你一单独行动强多了。你要相信大家。” “算啦!”狄凤把小脸一沉,“我大哥狄龙丢失军粮的时候,我就太相信你们了。求监军、求军师、一直求到元帅,怎么样,该死还是死了!这回轮到我爹,我谁也信不着……” “小凤!”庞悦紧皱眉头,“你太放肆了:埋怨我、埋怨军师都行,怎么能背后埋怨杨元帅?他的为人你应该了解,为了狄太保的事,几乎费尽心血,人情直托到包丞相。怎奈狄太保死在囚车里,你让杨元帅有什么办法?如今皇上派穆侯爵处杀狄王爷,穆侯爵既然征求大家的意见,就是想保狄王不死。小凤啊,你不要自以为是了,还是相信大家,快快跟我一起回归凤凰台吧!” “容我想想……”狄凤沉思起来。 俗话说“隔墙有耳”。庞悦、狄凤住在西屋,东屋里还住着四个人.这四个人是亲兄弟,不论走到哪,都形影不离。为此,人送外号“四刀神”。他们是:金刀唐荣、银刀唐华、铜刀唐富、铁刀唐贵。提起这“四刀神”,很有来历。 李青造反之后,为了安全,要招收二十名贴身护卫,十名马上的,十名步下的,待遇很高,月俸白银一百两。应聘的武士很多,经过严格审查,“四刀神”全部入选。他们是步将,不仅刀法好,还会许多邪门歪道(奇*书*网^.^整*理*提*供),如绑票、暗杀、跟踪、熏香等样样精通。到职之后,深受反王李育的器重。 李青既然敢造反,就确实有些韬略。他最重视两件事,一是人材,二是粮食。没有人材,都是空谈,没有粮食,不战自败。 先说人材,文有大丞相西门蓝天,武有大元帅赵永功,下边的谋士、战将不计其数。这些人都对李青忠心耿耿。再说粮食,李青横征暴敛,聚集了一千万斤军粮。这些粮食目标太大了,若存放在寿州,很不安全。很据大丞垂相西门蓝天的建议,季青在舜耕山伏牛沟建立了一座秘密储粮仓。伏牛沟在大山深处,地势朝阳,平常素日,人迹绝无。把军粮存在那里,可保万无一失。 再说两个月前,李青的侄儿李治平丢失了淮南府,孤身一人逃进了黑狼山三熊寨。三熊寨的三位寨主:野人熊潘玉、擂翅熊潘宝、黑毛熊潘珍久慕南唐的势力,早就有心投靠。他们把李治平待为上宾,并设下巧计,协同李治平夺下了狄龙的六百万斤军粮。李治平深知:小小的三熊寨档不住宋军,杨文广一旦讨伐,自己将前功尽弃。为此,他杀了二太保狄虎,用狄虎的人头祭旗之后,火烧三熊寨,带着潘氏三熊,押着六百万斤军粮,回归了寿州。 李青对地盘不很重视,他认为:丢了地盘可以再夺。淮南虽说失守,治平却劫来六百万斤军粮,功大于过,应该嘉奖。只是用狄虎祭旗大错特错了。名人后代、宋营大将怎能轻易斩袂?用他们为人质,可以换回更大的好处。为此,功过相抵,不奖不惩。又传旨意:“治平啊,你带着播家哥仨,把那六百万斤粮食送进伏牛沟吧,嘿嘿,这些年来,朕才储粮一千万斤,你一下子就送六百万斤。咱南唐有了这一千六百万斤存粮,还怕他大宋吗?” “王叔言之有理。”李治平顺情说好话,“王叔有远见,存了那么多粮食,可得好好看管。” “是呀,我正想派个心腹看守粮仓呢。治平啊,淮南失守了,你也没个地盘,得了,你先去守粮吧。在伏牛沟养养精神,将来有事,朕再调你回来。 “是。”李治平心说:大山里挺安静,在那歇歇也不错。于是,他带着潘氏三熊,押着粮车,走进伏牛沟。 如今,大宋元帅杨文广连下南唐八城,龟缩在寿州的李青也紧张起来。他制定了作战计划,调动了各路人马,又派近身侍卫“四刀神”前往伏牛沟,调李治平寿州勤王。这“四刀神”夜宿榆林店,恰恰与庞悦、狄凤共住东西屋。 单说铁刀唐贵,今年才二十四岁。这小子在“四刀神”中武功第一,同时又贪财好色。他见狄凤长得不错,又牵着两匹高头大马,一肯定挺有钱,所以拿定主意,准备财色兼得。天到二更,他见三个资哥都睡着了,便高抬脚,轻落步,来到西屋窗下。依他本意,想绑上男的,得到女的,再抢点钱就满足了。谁料歪打正着,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屋中的谈话,并且弄清了二人的身份。唐贵更兴奋了:好,该我立大功!一个大宋监军,一个监军助理,我把这两个人抓回寿州,大王得赏三千两银子!慢,人家监军、监军助理,肯定都是大将,动硬的不行,我们哥四个怕打不过人家。其实,庞悦是文官,唐贵并不知道。他从怀里一伸手,掏出了熏香盒子。熏香盒子是个银仙鹤,用尖嘴捅破窗户纸,一拉仙鹤尾巴,转轮擦着了火石。仙鹤肚子里边装着麻醉草,麻醉草见火就冒烟,白烟顺着鹤的尖嘴喷进屋中。这玩意儿很厉害,庞悦,狄凤立刻昏倒。 唐贵叫醒了三个哥哥,并说明经过。三人大喜。经过商量,决定将庞悦、狄凤带进伏牛沟,先交给李治平。事不宜迟,唐华找来两个大筐,将昏昏沉沉的二将装人筐中。唐荣又从马棚中牵出了庞悦和狄凤的战马。因为他们四人都是步将,只能用这两匹马驮大筐。老三唐富心眼最多:“把两个大筐都搭挂在白马上,那匹桃红马不能动。” 第273章 他见众人不解,又道“你们想想,这离宋军挺近,咱四个男人,拉着桃红马,马上挂着绣绒刀,肯定引人怀疑。” “对,对,老三想得周到。”哥儿个齐忙动手,把两个大筐挂在了白马的两侧。这时天将破晓,他们离开榆林店,奔往伏牛沟。 店主东送早饭时,才发现了这场公案。他胆小怕事,不敢告官,只得仔细照料那匹桃红马,小心看管那口绣绒刀。到后来,狄凤脱险,讨刀取马,对店主东还有一翻感激。这几句话绝不是罗嗦,您想啊,宠悦用好铁打了两口刀,狄凤的刀若丢了,岂不辜负庞说的美意。 闲话少叙。单说“四刀神”紧赶慢赶,当日辰时来到伏牛沟,拜见李治平:“殿下,大王有旨,请您火速赶回寿州。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事?” “我们哥四个在榆林店抓了两个活的。”四兄弟扬扬得意,讲述起来。 李治平一惊:“什么?庞悦、狄凤?你们不会弄错吗?” “他俩相互称名,谈的又是宋营事。估计没错。不过,我们可不认识。” “快快押上来。” 书中交代:黑道的熏香有两种。一种叫鸡鸣断魂香,受害者只能活一夜,若没有解药,鸡鸣天亮就“断魂”了。另一种叫鸡鸣返魂香,受害者不用解药,鸡鸣天亮便恢复正常。使用熏香的人都觉着亏心,不敢太缺德。除了极少数首恶分子,大多数都用返魂香。唐家弟兄用的也是返魂香,为此,庞悦,狄凤早已苏醒过来。他们知道遇险了,却不知身陷何处。当见到李治平时,才知落入南唐手中。李治平在淮南府军前见过这两个人。今日相逢,少不了劝降。庞说、狄凤岂能投敌?豁出性命,大骂不止。李治平心里明白:对这两个人物,自己无权处理,更不敢轻易斩杀。一来,二人身份太高了,二来,庞悦是太师庞文的儿子,庞文跟叔叔李青又里勾外连,这里的关系十分复杂。就连狄凤也是平西王狄青的女儿。老狄家的二太保狄虎被自己杀了,为这事,曾遭过叔叔的申斥,连劫粮的功劳都免了。现在不能一错再错,只得备好两辆囚车,中午启程,将二人押往寿州。 车轮滚滚,顺着山路前进。李治平的宝马金锤都丢了,现在骑着一匹大青马,得胜勾挂着一条铁棍。他带的军卒不多,一共四十人。潘氏三熊留在伏牛沟看守军粮,唐家四刀踉随自己同行。朝天大路他是不敢走的,他深知杨文广厉害,唯恐人家抢劫囚车。小路虽说安全,却又坎坷崎岖、树木交杂,影响行军速度。从中午走到日偏西,才行军三十里。李治平传令,找一个僻辞的山脚,打尖吃饭。 这里是一片密林,林中有一人正在休息。只见他身材瘦小,干巴巴。年龄不足三十,背后斜插小单刀。谁呀了他正是曾凤英的胞兄、小矬子曾杰。曾杰从哪来呢了这里还得交代几句。 且说大宋元帅杨文广年龄不大,心却很细。前天中午,他请来吴小姐:“金定,咱们议论狄王爷时,狄风似乎有察觉。你和她同居一室,要注意观察她的情绪,以免出错。” “今天一早我就没见她,现在也没回屋。” “她可能在监军营,庞悦会处理得很好。让他们谈谈吧,不必打扰他们。”文广以为,庞悦会向自己报告。可是直到傍晚也没见庞悦。他只得叫上寇成,一道来到监军营。刚进营门,只见小家将庞顺正在四处张望。文广问道:“你家监军做什么呢?” 庞顺吓了一跳,元帅和军师很少一块来:“启禀二位老爷,我家监军一早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的正在这着急呢。” “噢?到哪去了?” “小的也不知道。今天一早,狄小姐送来一封信。小的把信交给了监军,监军就走了。” “信在何处?”“监军带走了。”寇成生气:“你为什么不报告元帅?” “这……我家监军和狄小姐常在一块。监军没让报告,小的也不敢声张啊。” 文广一想:这事与小差人无关。俩人也许单独走走。根据庞悦的智谋、狄凤的武艺,不会出什么大事。为此吩咐:“监军回来时,请他去见我。”说罢,回归本帐。 一夜过去,仍不见庞、狄!文广这才着急了,立刻派人四处寻找。 说书讲究合理。文广起初没急,后来才急。耽误了整整一天一夜。庞悦、狄凤已经被困在伏牛沟。从时间上来看,这才对得上碴口。 单说小锉子曾杰,由于是山大王出身,他专走山路。在山里转了一天,觉得有点累,坐在林中休息。猛见来了一哨人马,曾杰大惊。这不是李治平吗?当初,黑狼山十九家寨主聚会花熊寨时,我见过他一面。他劫走了军粮,应该回寿州,怎么在这里出现?哎呀,还有两辆四车,车中正是庞悦和狄凤里怎么办?硬拼不行,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现在又不能走,若出松林,会被他发现。急中生智,曾杰爬上大树,用枝叶掩护住自己。好在李治平心急,叔叔让他火速回城,又押着囚车,为此,草草吃了晚饭,迎着落日继续赶路。 曾杰见他走了,跳下树来。甩开两条飞毛腿,绕着岔路,急回军营送信。论速度,他比李治平的车马快多民。正往前走,忽然闻到一股腥风,紧接着一声吼啸,从山环中蹿出一条斑斓猛虎。但见它;头大耳小尾巴摇,浑身上下披锦袍。二目烁烁光华耀,牙似尖锥爪似刀!这老虎个头不小,长有五尺半,高有三尺。它可能饿急了,傍晚出来打食。大尾巴一甩,抽碎山石。血盆口一张,扑向曾杰。曾杰吓傻了:“‘虎大哥’我有急事,放我过去行不?我太瘦,你也吃不饱。要吃找个胖的……哎呀,妈呀,不开面呀,曾杰我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从后面飞出一支利箭。这箭太准,力量太大。不偏不斜射进虎口。疼得老虎渗叫一声,滚下山涧。曾杰来精神了:“有本事你回来。想吃我呀,我还吃你呢!” “哈哈,小英雄,老虎跑了,你就别跟它生气了。”说话这人三十多岁,武生打扮。骑着一匹白马,手握弯弓。“小英雄,受惊了。” “谁是小英雄?”曾杰就怕别人说他小。“我有急事,改日再见。” 白马将不太高兴:“慢着,我这一箭救了你的性命,你总得谢谢吧?” “这……”曾杰心说,确实失礼了。“英雄,都怪我,怪我。我真有急事,人命关天。这样吧,再过两三天,你到大宋军营领赏……” “你,你是宋将?”那人打量曾态。 “嗐,英雄,现在火上房了。我得快走。”那人把马一横:“不说清楚,你不能走!” “这……嗐,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又不知道你是谁……” “我,我也是大宋臣子。实不相瞒,我叫曹振升。先祖乃济阳郡王、大将曹彬……” 本书开篇第一回说得清楚:曹振升阻劫五凤车,犯了国家王法。在杨文广的帮助下,逃离了京师。他一个大家公子,虽说会武艺,却无生财之道,流落到舜耕山下,贫困交加。凑巧,舜耕山白松寨大寨主金亭打猎时发现了他,问明他的身世,可怜他是王侯之子,便将他带回寨中。金亭只有右眼,左眼是瞎子。外号人称“单眼神弓”,箭法最准。二人半师半友,曹振升帮助料理山寨事务,金亭教他箭法。眨眼数年,振升仍不敢回京。去年春三月,金亭病故,曹振升暂时当上寨主。一个少王爷,岂能久居山林?早晚得回京,只是没有机会。今日山前练箭,射死猛虎。救了宋将。这位宋将若肯通融,自己就有了还京的机会。为此,他拦住曾杰,盘根问底。 看官,每部评书都有许多人物。主要人物一个也不能丢。曹振升在第一回书中出现,直到如今才找回来,总算向您有了个交代。 再说曾杰,心急如火。既然走不脱,对面这人又是大宋朝的少王爷,身份可靠。万般无奈,只得把庞悦、狄凤遭擒,自己回营送信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少王爷,话说透了,快放我过去吧。” “哈哈,既然如此,曾壮士更不能走了。请吧,随我一道上山。” “啊?”曾杰大惊,“你,你什么意思?槽了,你一定不多是曹少王,是南唐……” “别急,别急。曾壮士放心。庞监军、狄小姐的安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来到白松寨,曹振升摆酒,曾杰哪里吃得下去:“曹少王,你究竟有什么办法?” “我在舜耕山住了八年半,对环境十分熟悉。据我掌握,南唐在伏牛沟有个大粮仓,看守得很严,我也没有力量去端它。李治平肯定从伏牛沟来。伏牛沟去寿州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必经凤凰台,那里驻扎着八万宋兵,他李治平敢去走险吗?” “他一共也就四五十人,估计不教去。” “对了。第二条路稍稍远一点,还得经过一条柳浪江。虽说麻烦,李治平也只能走这条路。柳浪江北岸有座柳浪寨,大寨主苏泳,外号锦鳞鲨,手下养着八百水兵。这人品德不错,跟我是过命的朋友。咱俩吃完饭,连夜赶往柳浪寨,请锦鳞鲨苏泳守住柳浪江。别说李治平,就算李青到了那里,也插翅难飞。” “好!”曾杰大喜。“我吃饱了,走吧。” 二人乘着月色,来到柳浪寨拜见苏泳。 苏泳豪爽大度:“行?别说国家大事呀,就算曹兄弟私人求我,我也得效力。来呀,”苏泳传来头目,“你们在南路口观望着点,只要有囚车到来,就给我报信。” 第274章 “是。”头目奉命走了。天将破晓,跑回大厅,“寨主爷,囚车来了。” “按计划行事!” 再说李治平,押着囚车来到大河边:“呔,渔家听了,快把我们摆渡过去,多给船钱。” “你们有多少人呀?” “四十五人、五匹马,两辆车。”“上来吧。”渔家搭上跳板。 跳板很窄。人马能上去,囚车上不去。李治平只好下令,把四匹辕马从两辆囚车上松下来。又令军卒抬车上船。一切就绪,渔家长篙一点,大船奔往江心。柳浪江水大浪急,波涛澎湃。大船不往对岸开,而乘水东下。李治平不解:“船家,怎么不拢岸呀?” “码头在下潲。”说话间,大船开到两峰之问。突然,才底冒出二百名水鬼。他们用肩扛手推,借着水力,“呼啦”将大船掀翻。船上的人马全部落水。二百名水鬼又分成两组,每组一百人,轮换着将两台术笼推上岸边。说时迟,那时快,木笼刚刚上岸,两峰之上梆子响起,箭似飞蝗射向江心。可叹,眨眼之间,李治平、四万神、四十名军卒血肉翻滚,命丧江中! 水鬼们将木笼抬到大厅。庞悦、狄凤的衣裳都湿透了。他们不知命运如何,直到看见曾杰,才放下心来.“曾壮士,救命之恩……” “得了,得了!我的大监军、大助理,你们把元帅都急死了。快出来换换衣裳,跟我回家领罪去吧!” 书要简捷:锦鳞鲨苏泳不想见官,仍留在柳浪寨。曹振升、曾杰、狄凤、庞悦谢过了主人,回到凤凰台。 宋营正乱套呢。杨元帅、寇军师已经安排了人马,准备四处寻找二人。忽见他们归来,又惊又喜。听罢经过,人人后怕。寇成紧皱眉头:“庞悦,你是监军,不用元帅说话了。自个定个罪吧。你那助理更不能轻饶!” 此时,杨文广和曹振升正在亲切交谈,他见寇成动怒,上前劝道:“庞监军和狄小姐私自离军,当然得惩处。依本帅之意,让他们将功折罪吧。据曹少王所述,南唐在舜耕山伏牛沟隐藏着一个大粮库,储粮一千六百万斤。就派庞监军带着朱朗先锋官、狄小姐、曾小姐、曾壮士、孟勇、焦宝以及一万人马,由曹少王引路,去伏牛沟夺粮。若把军粮夺回,功过相抵,夺不回军粮,再二罪归一!” 寇成什么不明自了心说:去那么多大将,还有败的吗?不用庞悦去,军粮也准能夺来。庞悦地位太高,元帅也不好意思处罚他,替他找个台阶。这是元帅的宽厚之处。我跟这小子是同年,这小子又表现不错,得了,成全他一回吧:“庞悦,你是文官,夺粮的事很危险。元帅离不开,你要不去就得我去,反正咱俩必须去一个。来呀,小焦,小孟,不用你俩上阵,在监军左右一边站一个,监军无恙,你俩就立小功一次!” 庞悦感动:元帅替自己开脱,军师又夸大事实,这都是替自己着想。明人不做暗事,等夺粮回来,不管元帅如何,自己得往功过簿上记下这个错误。 看官,请您记住这个情节,将来有用。 大队出发。曾杰先到榆林店取回狄凤的刀马。经过征杀,潘氏三熊死在朱朗、狄凤、曾凤英的刀下。一千六百万斤军粮装入大车,押回凤凰台。 风雨过去,宋军神威重振。杨元帅传下大令,兵伐寿州城。三十里路,当天就到了。来到寿州城外,宋朝诸将抬头看,不由得万分惊疑! 第二十回李反王兵败二龙岭杨元帅功标五风楼 但只见:城门洞开,四周平静。有些黎民万姓竟在城内外走动。这哪里像沙场,分明一派升平景色! 杨元帅不敢大意,更下敢进城。城外二里扎下背盘。 “报,”探马走进“冲军帐,“启禀大元帅,我们在寿州城银安殿外发现了一张布告。如今揭了下来,请元帅过目。” “呈上来。”杨元帅、寇军师、庞监军共同看这布告: “大宋元帅杨文广得知: 我南唐乃正统王朝,李大王乃真命天子。君若识时务,速反戈投降,不失将相之位。若执迷不悟,请到二龙岭相会。让你等有来无还,覆灭全军! 南唐兵马大元帅 赵永功 年月日” 三巨头明白:李青逃往深山! 原来,李青早有长远打算。他在寿州城南四十五里的二龙岭建造了一个据点,易守难攻,牢固万分。如今,他见南唐九城失去了八处,孤零零的寿州怕是难保,为此躲进山中。依他本意isuu書网:凭着牢固的工事,杨文广是永远攻不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文广退兵之后,自己东山再起。其实,他估计错了。杨文广雄才大略,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来呀,传本帅军令,明日凌晨,兵发二龙岭!” 二龙岭确实险要。但只见:高山修大寨,坚硬的岩石垒成寨墙,不够三丈也有两丈七八尺。寨下波涛滚滚,半天然半人工形成的护寨河,水流急湍,鹅毛沉底。寨门高大,硬木包铁皮,上边钉满碗大的铜钉。兵丁各挎腰刀,守着灰瓶、滚木、炮架、孺石。要说山路,只有窄窄的一条。漫坡形状,两边还镶着铁拦杆。文厂看罢,惊叹不止.“呔,南唐听真,快让你家反王山前受降!” 山中炮啊,顺山路下来一哨人马。为首者身高七尺,膀阔三庭。黑黑睑膛如同锅底,铁盔铁甲,坐骑铁青马,手中操着一把开山大斧,斧头如半片车轮,斧柄有鸭蛋粗细,估计足有八十斤,可见此人力大无穷。他就是南唐兵马大元帅赵永功,外号人称“黑铁塔”。你看他面带冷笑:“杨文广,今天来到二龙岭,若想回去难似登天!快快过来,本帅送你一死!” 宋将们都想上前,文广摆手说道:“他是南店元帅,点名要大宋元帅,还应该由我去会他。”说罢,催动宝马来到军前。 谁见过这种打法?赵永功只耍了三斧子,扭头就走。文广纳闷:他没败呀,为什么退却?内中肯定有计。赵永功顺山路上了山波,回头招手,比比划划:“杨文广,胆小鬼。你为什么不追?” “追你又能怎样?”文广催马上前。 寇成、庞悦虽说不会武,却会辨真假:“敌人有计,快快保护元帅!” 一言未了,赵永功进了寨门。从寨门西侧滚出一辆铁滑车。这车足有两千斤,前边挺着三根钢刺。顺着山坡,“轰隆隆”冲向杨文广。别说扎上,挂边碰沿,人也活不了!好一个杨文广,宝枪一挺,把滑车顶住了。可是不能挑,为什么呢?因为两侧镶着铁拦杆,挑也挑不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孟勇,焦宝奉了军师、监军的命令,把大铁棍别在后腰,手抓着拦杆边的石砬子,飞速爬了上来。二猛将一左一右,两条大棍别住车轮:“元帅,快退!” “多加小心。”杨文广一拨马头,窄窄巴巴转过身来。紧催宝马,来到山下。焦、孟二将见元帅脱险,这才抽回铁棍。滑车重新滚动,眨眼落到山根。“哐当”一声,翻了个底朝天! 好险!不是杨文广,顶不住铁滑车;不是焦、孟二将,也别不住车轮!先锋官朱朗抹把冷汗:“元帅,仗着你们动作太快。若晚一步,山上会放下第二辆滑车,二车撞头车,后果不敢想啊!” 焦、孟二将扬扬得意:“你们骑马的都说战马是大将的双腿。今天怎么样了马腿不如人腿吧?爬山跨沟,还是步将好使!” 小矬子曾杰连忙赞同:“这话对,步将就是灵。他们两个傻大个都顶住了滑车。我若上去,滑车往上开……”众人大笑起来。 双方收兵。杨文厂回到帅帐,一筹莫展。 书中交代:二龙岭的存粮们风干的牛羊肉足够吃十个月的。山泉水眼有几十处,烧柴遍地,布匹、棉花都封在石洞中。为此,反王李青半点不急。他不派兵不打仗,靠来靠大也会把宋军靠退。 果然,过了半个月,杨元帅就顶不住了。日日召开军事会议,协商攻山计划。庞悦说道:“明摆着呢,若破二龙岭,先破铁滑车。滑车不破,我们就难上高山。可是,李青有几辆车?都藏在什么地方?归谁具体掌管?这些情报咱们都不掌握,破滑车谈何容易!” 寇成说道:“即便掌握了情报,还得有具体破法。滑车是李青的性命,能让咱们轻易就破吗?” 朱朗、吴金定、杨金花、狄凤更没主张。押粮官崔九成说道:“元帅,依我之见,应该召开一次扩大军事会议,把所有的将领们都请来。大家集思广益,也许会有办法。单单靠咱们八个人,几乎走进绝路了。” 朱朗笑道:“除了元帅,我们几员武将打仗还行,动脑筋就不行了。不过,你们三位大才子都在这儿,连你们都没办法,别人行吗?” 文广拍板:“军事扩大会议明晨召开!” 这回可热闹了。那些中下级将士很少参加重大会议,今天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谁也说不到准点子上。焦、孟二将喊得最欢:“矬爷,你不是说过吗;能让铁滑车往上开,该你露一手了。车往上开,咱还怕什么!” 众人哭笑不得! 曾杰被二猛将说得脸发烧:“往上开是笑话,我让他们放空车倒有可能。山上的车放光了,咱就可以一举反攻!” 崔九成拍案叫绝:“曾壮士,好主意,好主意,说说你的具体打算。” “我……”曾杰哪有具休打算?他见抑粮官重视,只得现编词:“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派人偷着上山,查清铁滑车的底细。 第275章 然后,然后就把他们的铁滑车都给放下来。咱们,咱们的人马躲得远远的,对,让他跑空车。等车跑光了,咱们,咱们就攻山。他们再想放车,就没啦,一辆也没啦!”曾杰虽然罗里罗嗦,语言逻辑也不强,意思却表达清楚了。他见元帅、军师、监军等人都注意听,又对自己频频点头,更来情绪了。“谁去偷放铁滑车呢?当然,马上将不行,得步将……” “这话对!”焦、孟二人高兴。 “你俩别笑,”,曾杰手指焦、孟,“你俩虽是步将,个头太大,太显眼,不行,不行。只有一个人合格,那就是我!” 杨元帅分外认真:“曾壮士,二龙岭山势险要,寨墙高垒。山上有重兵把守,寨下有河水拦路,你能上得去吗?” “元帅,我在佛子岭学艺的时候,主要学轻功。爬山算一门重点课。再险要的山势也挡不住我,请元帅放心吧。” 寇成传令:“曾壮士留下,其余者散会。” 大家都明白:大破铁滑车属于军事机密,具体步骤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为此,纷纷站起。唯有曾凤英恋恋不舍:“哥呀,你可小心点,既替咱老曾家露脸,又别伤着自个!” 嘿,谁说傻姑娘没心眼? 帅虎帐只剩下元帅、军师、监军,先锋官、押粮官五个人和小挫子曾杰。经过认真研究,决定了八条事项: 一、曾杰介刻准备,包括观望地形、开列物资、筹集工具等,七天后上山行动。 二、派少工曹振升守在山脚下,随时观望山头动静。只要山头点燃信号火,立即报告元帅。 三、据观测,寨门堆满灰瓶、炮火、滚木、擂石。这些物品的杀伤力员然不如铁滑车,却也要严防。为此,由押粮官崔九成准备盾牌、撬枉,灭火水桶等物品,六天之内备齐,不得有误。 四、由朱朗为正,吴金定、曾凤英为副,率领五千大兵组成攻山先锋队。 朱朗一愣.“元帅,未将是先锋官,理所当然打头阵。我一个人足够了,二位小姐……” “让她们去吧。这是最关键的一仗,大家都在卖命,杨门女将应是表率。朱将军不必过虑了!” 五、大元帅杨文广为后路军,率领大批人马发动总攻。 六、寇军师、军师助理杨金花坐镇大本营,负责山下内务。 七、庞监军、监军助理狄凤率一千人马坐镇山口,负责上下联系。 八、押粮官崔九成带焦、孟二将严守粮仓,以免敌人破坏。 八条事项制定完毕,诸人分头行动。 单说小矬子曾杰。围着山寨转了几圈,认真察看了地形。又准备了所需物资,收拾好工具。第七天定更时分,辞别了众首脑,直奔后山。由于事先掌握了地形,轻车熟路来到一座悬崖之下。这座悬崖有六七丈高,峭壁如同刀削,十分险要。南唐把这里当做天险,也就无人把守。曾杰从怀中掏出小飞抓,这种飞抓是专为爬高准备的,比打仗用的飞抓小多了。他瞅准山腰上的一裸老树,抖手扔出抓头。人家经过专门训练,抓头不偏不斜,把住了老树的枝权。曾杰拽了几下绒绳,觉得又牢又稳,这才手抓绳素,脚攀崖面,如同蝎子爬城,登上了老树。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段绒绳,把自己的腰部绑在树上,腾出双手,再把抓头抛向更高的树权。然后解开腰围,向第二高点攀登。有人说险,当然是险,若是不险,南唐早就加派岗哨了。曾杰就这样反复了四次,终于登上山顶。见这里乱草蓬篙,并无一条小道。曾杰看了看月亮,辨准了方向,趟着荒草奔往前寨。手脸都被荒草划破了,他也不觉疼痛。走了一个更次,渐渐发现了灯光。据他估计,离大厅不远了。忽听脚步声响,传来说话声:“孙哥,头目天天让咱小心,这么些天了,没事!” “那是。铁滑车把大门,活神仙也上不来。 曾杰赶紧一猫腰,藏在山石后面。据他估计,这是两个巡山的兵卒。得了,为讨个吉利,拿你俩祭刀吧!主意拿定,抽出小刀片,一个箭步蹿出,手起刀落,将左边的军卒捅死。论真功夫,曾杰不算太高。若比巡山军卒,他可胜强百倍。右边的军卒刚要喊叫,曾杰小刀片顶住他腰眼:“你敢出声我就捅!” “别,别,我决不出声。” “我问你,滑车藏在哪?共有几辆?” “这么大的事,当军卒的哪知道?” “别动,我要捅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呀。别的军卒不知道,咱能不知道吗?看滑车的三头目是咱小舅子,再大的事,他也不故瞒着姐夫……” “废话太多,快说滑车的事! “寨门西侧有个山洞,洞里藏着十二辆铁滑车。头些天放下去一辆,现在还有十一辆。车库门口有间平房,房里住着二十人,专管看车的。我小舅子是三头目,姓郎,大伙都管他叫郎狗……” “你既然说了实话,就留你一条命。”曾杰解下军卒的腰带,把他捆结实。怕他喊叫,又割下一块衣襟塞在他嘴里,然后将他藏在山石缝中,又把那个死的扔下山涧。一切处理妥当,绕着小道来到寨门。 由于杨文广二十多天没攻山了,南唐军卒有点麻痹大意。再加上今晚月黑头,视线不清。更主要的是曾杰身径如燕,穿着黑色夜行衣,目标又小,所以一切顺利,无人发觉。他来到值班室后窗户,用右手小指抹了点唾沫,点破窗户纸往里观看。见一铺大炕上睡着十九个人,把门处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油灯。旁边有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当班的军卒,正摇摇晃晃地打盹。曾杰暗喜,掏出熏香盒子。有关蕙香盒子的状况前文书中说过,此处不必重述。片刻之间,屋里的二十名军卒全都昏死过去。曾杰高抬脚、轻落步来到前门。果然,值班室旁边有个山洞。他走进洞内,见一片漆黑。只得掏出火折子晃了几下,看准了十一辆滑车的位置。原来,山洞壁上凿着铁环,铁环上拴着牛皮绳,牛皮绳系着铁滑车。铁滑车排成一列,张牙舞爪,面貌狰狞!曾杰弄清轮廓,赶紧熄灭了火折子,怕山里发现亮光。他手握小单刀,按着顺序去砍牛皮绳。用尽全身力气,把十一根牛皮绳砍断。十一辆铁滑车摇摇摆摆、轰轰隆隆滚下山坡。曾杰不教耽搁,从背后解下包裹,里边是一堆油布,还有硫磺焰硝。他将包裹点燃,这是“信号火”,给山下送信的。大功告成,扭头就跑。刚才,心里的气都鼓鼓着,不觉得怎样。现在可紧张起来,双腿都发抖。跑着跑着,脚下一软,“扑通”栽倒。低头看,乱山石中有一片暄土,暄土下边搪着木板。曾杰好奇,揭开木板,原来是条地道。,得啦,大战即发,我巳完成使命,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地方挺保险,我在地道歇会儿吧。主意拿定,钻进地道,又将木板盖上,靠着墙壁喘息不止。 不说曾杰,再表山下。少王曹振升不错眼地盯着山道。见滚下十一辆铁滑车,山头火起,便知曾杰完成了任务,急忙转身报告元帅。这时,天己微明。按照作战计划,朱朗、吴金定、曾凤英各自跨马横刀,冲上山坡。南唐也知道失势了,连忙放下滚木、孺石、灰瓶、炮火。怎奈大宋早有防备,清障队从两侧登山,盾牌挡住灰瓶、漏石;撬杠撬开滚木;上千桶水泼灭炮火,上万人马爬向高山,好乱,好乱。表面好乱,实际上,都在杨元帅掌握之中!” 反王李青心惊胆颤:“快,快,快撤回吊桥,别让宋军登山。” 原来,山坡上有一座吊桥,桥下是护寨河。平时,为了滑车、滚木顺利通行,吊桥总是放着。如今滑车破了,滚木失灵,李青才想起撤吊桥。晚了,宋营早有准备。吊桥手刚刚到位,少王曹振升利箭射出,吊桥手应声而倒奇qisuu.书。人家跟“独眼神弓”学射,连老虎都能射死,小小吊桥手算个啥?若说时间差,也就一眨眼,攻山先锋队跨过了吊桥,杨无帅带领后队发起了总攻。号炮震天,金鼓齐鸣。寨门外一片平川成了沙场,杨文广勇战赵永功。这才叫:二将拢丝缰,征云遮八方,你抡开山斧,我挺阴阳枪。一个保大宋,一个为南唐,龙虎风云会,都是强中强!大战八十回合,杨文广巧施夺命枪,将黑铁塔赵永功挑死在马下! 宋兵军威大振,高声呼喊:“活捉李青!” 反王李青见大势已去,回身就走。他在山上修了暗道,直通山外。谁知刚刚迈下台阶,从暗处伸过来一把小单刀,“扑哧”把反王的腿肚子撬了个窟窿,疼得反王连声怪叫:“谁,谁这样大胆?” “你矬爹、锉祖宗!等你半夭了,你咋才来?”曾杰本想在这休息,谁料歪打正着,活捉了李青,立下征南第一功! 宋军大胜,俘虏伪官百余名。其中有两个尼姑:妙洁、妙净。原来,她俩到寿州寻找李治平,未见,被反王李青带上二龙岭。今日被擒,也算恶贯满盈! 书到此处,应该越简单越好。杨文广传下军令: 一、打造囚车,将叛首李青等人抑往京师问罪。 二、寇军师速写奏折,派快马送交天子。 三、庞监军制定功过薄,首功当推曾杰。 四、少王曹振升留下处理后事。本帅将你的情况奏明当今万岁。几时还朝,听圣意裁决。 五、休兵七天,赶赴淮南府聚会! 大令传罢,排宴庆功。七天后启程,途中无事,这日到达推南。 浑天侯穆桂英和董麟、宋豹一直守在准南。前敌的事情早听说了,得知本军大胜,自然喜悦。 第276章 当晚,穆桂英把文广、寇成、庞悦叫到自己的寝室,说道:“你们哥儿三个这次合作得很好,都为国家立了功劳。做为长辈,我替你价高兴。寇成啊,你和金花的事我同意,估计老祖宗也不能反对。金花她爹镇守三关呢,回京之后我给他去封信,争取和文厂他们夫妻一块办喜事。你的半容易,庞悦,你就难了。狄凤是我干闺女,你俩的事我也赞成,可是老狄家现在处境很坏。他家愿不愿意把女儿给你?你爹庞太师愿不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不好办,不好办呀。庞悦,你得好好想想。” 寇成笑道;“还想什么呀?我这宝贝同年为了狄凤,差点把命搭曰”于是,他把狄凤偷听谈话、军营出走、庞悦追赶、双双被擒、曹振升救命的事一一告诉了穆桂英。“伯母,我看这二位都铁了心了。您得帮忙,不能捧打鸳鸯!” 庞悦起身,泪洒前襟。双膝跪在穆桂英面前:“穆侯爵,我爹的名声我知道,品行我也知道。孔、孟书讲究一个‘孝’字,我这当儿子的不便多说。还是那句话,‘贼的儿子不一定都是贼’。这次征南,我跟杨元帅、寇军师学了很多做人的根本。刚才,您既然自称长辈,我就大着胆子也叫您一声伯母。伯母,我和狄凤的事全靠您老人家了。我保证永不变心,我爹反对更不要紧,我自有主张。关键是狄王爷,还得伯母去疏通。” 穆桂英双手搀扶:“起来,起来。我就怕你不坚决,你若坚决,我会尽力而为。唉,狄家真惨。向狄王求婚的事我能办到,皇上派我处杀狄王的事,我绝对办不到呀!” 庞悦说道:“伯母,我想听听您最后的打算?” “我想妥了。准备抗旨不遵,哪怕一死!” “不行。您抗了圣旨,皇上还会派别人,狄王终是死,您也要担罪。我想了个主意,咱们大军到达陈州时,暗中放走狄王爷。再从反叛队伍中提取一名年老的死囚斩首,声势造了出去,他皇上远在京都,哪里知道真假。只是,您这样做,犯了欺君之罪……” “嗐,我都准备一死了,怕什么欺君罪?庞悦,好主意,书没白念!” 寇成也同意:“这事,只咱们娘四个知道就行了,连金定、金花、狄凤都不准告诉。到陈州提取死囚的事,由我执行。” 大计定妥,众人安心。这日到达陈州。 且说狄王爷,现在降职为陈州伯了。初到陈州时,内心凄凉。如今,西兰花已归,狄伯爷甚觉安慰。他见穆桂英绕走陈州,以为杨家将特地来着望自己,心中甚悦。当见到吴金定时,又椅老卖老:“哈哈,侄媳妇,为了你,我还参了文广一本,说他临阵收妻呢!老叔叔对不起你,你可别恨老叔?……” “看您说的,谁不知狄、杨是一家。” “会说话,会说话。我得给点礼物……” 穆桂英一摆乎,摒去众人。从背后取下密旨:“狄王爷,您先看看这个。” “圣旨?”狄青大惊,“快摆香案……” “不必了,您快看吧。” 狄青看罢,变颜失色。摘下官帽,跪倒请罪:“穆钦差,不知几时行刑?” “狄王爷,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唉,说什么呢?两个儿子死了,我就惦记女儿小凤……” 穆桂英就引他这句话:“小凤拜我当了干妈,我替她找了婆家……” “谁?” “掌朝太师庞文之子,当今大才子,现任征南军监军庞悦!” “什么?虎女嫁犬子,除非日出西方!” “您听我说。”穆桂英讲述了详情,“用死囚替您死,就是庞悦的主意。” “我,我不用人替死。这般年岁……” “错了!狄王啊,您光替我想想,我把您处死,将骂名千载,您再替自己想想,死了不要紧,留下个反叛名声。您得活着,用事实洗清自己,狄家不会反宋啊!” “这……好吧,我回家告诉西兰花……” “您哪儿也不能去了,对西兰花也得保密。就连狄凤都得瞒着。您的亲人中,只有庞悦知情。有什么活,我可以转告他。” “这,这,唉,让庞悦善待小凤。” “放心吧。炒穆桂英把狄王软禁在异馆。 军师寇成也没闲着。他把上百辆囚车查看了一遍。其中有一个南唐侍郎,名叫柯带弟。大概他家男孩太少,父母希望他再带个弟弟来。这位柯带弟六十多岁,干过许多坏事,论罪恶、论伪职,进京肯定斩决。所以,他天天害怕,吓出疯病。寇成心说,让你先走一步吧,柯带弟,柯带弟,就是可以代替狄青。这是天安排的,别怪他人。为此,把这罪犯提出,扬言为他治病。押运囚车的是朱朗,军师提人,他怎敢不从。寇成把柯带弟交给了穆桂英,穆杜英将他绑上,押赴大街,宣读圣旨。只说杀了狄青:并贴出布告。寇成告诉朱朗,柯带弟死在病房,囚车毁了吧。同时,取出档案,在柯带弟名下注上:途中病亡! 好,一切天衣无缝,尽善尽美。 当夜定更,杨文广亲自将狄青送出陈州。到后来狄难抚造反,狄青二次出世,还有许多热闹回目。 征南军在陈州休兵三天,第四天启程,这日回到开封府。仁宗皇帝早已接到奏折,特派文丞相包拯、武太师庞文迎接大军凯旋。 次日,五凤楼摆宴,皇帝亲自为众将庆功。酒未开撙,圣旨先一下: 钦封杨文广为镇京大元帅,武职从一品。钦封吴金定为三品参将,曾凤英为四品游击,择吉日三人共拜花堂。 钦封寇成为翰林院掌院大学士,文职正二品,钦封杨金花为三品参将,择吉日完婚。 钦封庞悦为大理寺正卿,文职正二品。又据功过簿记载:身为监军,私离大营,特此,罚体禄三个月。 钦封朱朗为京师九门提督,武取从二品。 钦封崔九成为礼部右侍郎,文职从二品。 钦封狄凤为三品参将。又因私离军营,为其父通凤报信,特降为六品守备。 嘉封曾杰为五品都司。又因生擒李青,独立首功,特钦封为三品参将。 嘉封孟勇、焦宝为五品都司。 嘉封董麟、宋豹为六品守备。 赏封南唐起义将领吴昆为六品守备。 赏封南唐降将秦天民为七品千总。 赏封南唐降将顾显平、史阳为八品把总。 赦免曹振升当年之罪,待回京之后,再量才封赏。 征南士兵每人赏白银三两。 查罪犯李青等人十恶不赦,叛首李青处绞,诛九族。 叛首西门蓝天处绞,诛三族。 叛首赵永功已死,诛三族。 叛首李济平、李治不已死,诛二族。 其余已死罪犯不究。 生擒一百一十二犯,立斩! 钦此! 寇成小声问文广:“太师庞文受南唐贿赂的事,该举不该举?” “一无真凭实据,二有庞悦、狄凤,暂时不举,以后再议吧。” “行。天网恢恢,迟早会报。” 果然,又过了几年,呼延庆打开肉丘坟,替祖报仇,捉拿了庞文、黄文炳。经过审训,老贼将受贿之事一并招出,数罪归一,抄斩满门。这是《呼家将》故事,《杨家将》不必赘述了。 曾杰上奏:“万岁,草民一生散漫成性,不会当官,也不想当官。求万岁放了我吧!” “照准。赏黄金二百两,白银六千两。令工部修整磨盘山,曾杰颐养天年!” 狄凤上奏:“万岁,臣女也不想为官……” “照准,赏白银一千两,听其自便!” 庞悦心想:你皇上心可真狠!老狄家都死光了,狄凤为国征杀,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就值一千两银子呀!嘿嘿,跟你干真没劲!又想起昨天晚上,为了娶狄凤的事,跟老爹吵了多半宿,老爹还是坚决反对。得了,连皇上带老爹,我不当你这正二品,也不当庞家孝子,咱们散伙吧!庞悦决心下定,收拾了自己的财物,挂封了二品大印,带着狄凤,隐遁山林。二人再没出世,谁也不知他们的下落。寇成、崔九成请镇京大元帅杨文广派出四十名“侦察兵”,在全国各地寻找了四十年,也不见二人踪影。万般无奈,三兄弟才算死了这条心。当他们到了耄耄之年,提起庞悦、狄凤时,还老泪纵横! 传说:在老远老远的大深山里,有一个部落姓“庆”,谁也不认识这个字。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兵败大西南,部落酋长牵羊担酒,说这字念“yin”(隐),乃北宋大监军庞悦所造。用了“庞”字左首,“狄”字右首,男左女右“庆”(隐)姓埋名,这个部落大概就是庞悦、狄凤的后人了。这事真假虚实,与本书无关。专家若有兴趣,可去考证! 这正是: 三军征南, 高歌奏凯旋。 一代英雄出少年, 名标五凤楼前! 为国收复疆界, 曾是轰轰烈烈。 待到遍擂茱英, 少了狄凤庞悦! 调寄《清平乐》 一部《杨文广征南》到此结束。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6:《杨怀玉征西》 作者:黄秉刚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回扩土争雄西夏国犯境巧施诓骗孟通江调兵 大宋国朝五帝英宗治平二年,西夏国再次兴兵犯境。 第277章 这西夏自打立国以来就憋着劲儿要抢大宋的地盘儿,今儿攻延安,明儿打太原,后天又跑五台山上骚扰去了,成为宋朝西部边境的大患。当年狄青挂帅统领重兵进行过一次大规模反击,也多亏了军中主力杨家将拚死力战,才压下了西夏的气焰。大宋皇帝趁机笼络,明明打了胜仗,他硬愿意赔小心装孙子,又赐姓又封爵,当然还得搭上数不尽的金银粟帛,哄着西夏军退出中土。狄青功大封王,又娶了文武双全如花似玉的西夏双阳公主为夫人,边境倒也着实安静了一阵子。可惜好景不长,而今又出漏子了。 这回西夏侵宋,和老狄家有勾连。先是杨金花争帅印,挫败狄龙、狄虎,尽管狄青大度能容,以国事为重,但在小一辈当中,狄杨两家的梁子总算是结下了,以致征南途中时有磨擦。又逢西夏国主元昊诞辰,宋仁宗恼其又在操练军马图谋扰边,不仅不派使臣,连个贺寿诏书都不给。双阳公主觉着卷了娘家面子,也没跟挂帅征南的狄青打个招呼,好在那时候出国不用护照,她撅着嘴跑到西夏给哥哥过生日去了。仁宗闻知大怒,给狄青降旨问罪,狄青又护老婆,上本辩解,说什么宋夏失和,这是国事;双阳赴夏,那叫家事。宋不贺元昊诞辰,当然有理;双阳公主去给哥哥拜寿,那也应该。他这么一硬挣,把皇上胡子都气歪了,好啊,狄青你当了平西王,又仗着你是南清宫狄娘娘的内侄,跟我这皇上也敢硬顶硬干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紧跟着你不就要谋朝造反了吗?当皇上的大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合我的心意你就是弥天大罪,他哪有工夫审情度理?道寡称孤,他就是要一意孤行。仁宗当即给二路元帅穆桂英一下了一道密旨,命她相机杀掉狄青回奏。穆桂英知道皇上的脾气,不教抗旨又不忍杀狄青。其时,狄龙、狄虎俱都亡于军中,穆元帅对这位功高爵显、子死军前、妻投外国的平西王实在下不了手。她把狄青请到僻静所在,给他看了圣旨,劝他隐道山林暂避一时,等皇上气儿消了再作道理。狄青临行,穆桂英又从军响中取五百两黄金相赠,冒着挪用大桩公款的罪名,可算是太够意思了。可是,远在西夏的双阳公主却把这当作了杀夫之仇,还有两个儿子的死,也都得算在这一本帐上。所以,双阳公主恨大宋朝,恨赵皇帝,也恨老杨家。三年前,元昊亡故,太子李谅祚登墓,娘家侄儿同情他们家的姑奶奶,更加仇视大宋。头年,有位云游僧从五台山来西夏,拜见双阳公主,呈上杨五郎的一封信,说是他收养了狄龙遗孤,保留了狄门一条根苗,又称狄王冤狱虽然宋主理亏,但也算事出有因,请双阳公主以边界内外生民为重,化解宋夏两国的兵刀争战,请她回归汴京祖孙团聚,再行光大狄家门循。双阳公主这老太太,自小就凿死铆子一条道跑到黑,看事情先入为主,她哪肯信五郎信中之言,你个八九十岁的老和尚,上哪儿找我孙子去?我孙子真到了你手里,也叫你教唆坏了,你怕我找你们老杨家报仇,编这么一篇瞎话儿向我买好,骗鬼去吧!宋夏两国的刀兵化解不开,咱们狄杨两家的血海深仇也化解不开,咱们不光这辈子没完,下辈子也完不了!她蹿弄娘家侄儿李谅祚,也就是西夏的二帝毅宗出兵。毅宗休养生息数年,已经兵精粮足,也早想侵宋,报不报狄家之仇是小事,他是想扩土争雄实现野心。当时镇守边关驻扎环州的又是杨文广,于是西夏以替狄家报灭门之仇为借口,纠合西凉、黑水、啅罗三个附庸小国,自称四国联军雄师百万,大举东侵。 驻环州守西陲的杨文广兵力不足。诸多战将随穆元帅征南唐,至今留在军中,返回的独行虎孟通江、卧街虎焦通海又没有多大辣气,能征惯战力猛刀沉的二夫人曾凤英,又跑磨盘山看她哥哥去了,在西夏大军如潮攻势之下,只好弃环州退守庆州,西夏联军腚后跟,又将庆州团团围住。杨文广实在没咒念了,才依夫人吴金定之言,派人去南唐向母亲穆桂英求救。 派谁去呢?孟通江搭话了: “当然得派我去。除了我,还有谁能突重围闯连营千里求援啊?” 焦通海不干了:“你那两下子,往后稍稍吧,论武把操你比我差多了。” “光动武把操行吗?敌兵百万,你浑身是铁能捻多少钉?动武的,也得动文的,得靠嘴皮子诓哄他们,得靠眼泪篙子软化他们,你那嘴唇厚的跟棉裤腰似的,你那眼泪比金豆还金贵,你舅舅死的时候都一滴不滴,你能行呜?” “那……论动心计诓骗人,那也轮不到你,还有老爷子呼延明呢!老爷子比你大三十多岁,不是说人老奸,马老滑,免子老了鹰难拿吗?” 这都哪儿跟哪啊! 呼延明气了个黑脸上加漆:“得了,得了,我没有孟通江那么多歪心眼儿,让他去吧!” 文广说:“卧底细作报道,守东门的啅罗国大太子鄂厉龙志大才疏,武功平平又刚愎自用,常跟主帅钢门裂较劲儿,看来有隙可乘。” 孟通江一摆手:“好,咱就走东门!” 焦通海拉住他衣襟,道:“我送你一程。我帮你打散敌军,保你闯出连营。” 孟通江拽出衣襟,说:“你歇着吧!别忘了我叫独行虎,千里独行,用不着你护送。” 当下,文广给母亲写好求援书信,又给朝廷写了告急文书,让他到南唐后请守军转递。 孟通江说:“我出去,你们赶紧关城门,不用送不必瞅,本大将自有闯营之法。” 话说老孟出了东门,坐下光板儿没毛半截尾巴的老骗马,手持光杆儿没缨大锥子一般的秃缨枪,来在敌营,挂枪下马,双手一背,冲西夏兵卒嚷道: “过来!过来个心慈手软的,把我绑上。别绑太紧了,勒断了骨头一百天也长不好!” 西夏军看这位的人马刀枪,有些不怠见。孟通江还急了: “绑上,绑上!是我自动伏绑,不介你们可造不过我。我送上门来,你们带搭不理,这么对待主顾,买卖还不赔黄了。” 一个西夏军头目过来说:“你疯疯颠颠,舞舞扎扎,倒底想干什么?” “我想见你们大太子鄂厉龙殿下。” “太子爷哪是想见就见的,你这分明是来找死尸” “大太子舍不得让我死。我有重要军情回禀。你们这帮小子谁敢给我来个三长两短,拿老婆小姨儿外搭亲生女儿来顶缸,鄂厉龙也不会干的!” 西夏兵看他溜光发滑满嘴跑舌头,说得神乎其神,还真摸不清这位什么路数,剪他二背草草捆绑,带到大帐之外。鄂厉龙听票立刻传见。 孟通江进帐,大咧咧一站,还是那句话: “我有重要军情回禀。” 鄂厉龙一看,这位惨点儿:锁子甲上锈,素罗袍净垢,皮战裙打皱,吊脚裤精瘦,顶上盔头抈抈瘪瘪,足下战靴前后张嘴儿,大耳朵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岔儿,穿的要多寒酸有多寒酸,长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鄂厉龙一撇嘴:“那一丑鬼,有何军情速速讲来!” “没这么称呼的!丑不丑反正你长什么我长什么,哪块儿也不缺零碎儿。你问军情,我报军情,可我不能绑着回话。” “给他松绑。” 小校过来去了绑绳。孟通江还有磕儿唠: “去了绑绳还算罢了,可我不能站着说话。” “看座,上茶,端点心。累不着渴不着饿不着,你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吧!” 孟通江看鄂厉龙要翻脸,忙说: “别急别急,请太子静坐压言,待我慢慢道来—” 若再配个弹弦儿的,孟通江就要唱“陶真”了。鄂厉龙怒道. “快讲正经事,再耍贫嘴,我把你敲牙割舌!” “别介别介。我知道你是啅罗太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也不问问我的尊姓大名,还得我自报家门。当年老元帅杨延昭镇守三关,部下有两员特号大将,我就是大将孟良—” “什么!” “他的重孙子。我乃独行虎孟通江是也。小五虎你知道吧?我是小五虎里压四虎独占鳌头盖了帽儿的大英难。你知道我告诉你什么军情吗?” “快讲!” “明告诉你吧,庆州守不住了。城里缺少粮草人饥马饿,再加上时疫流行,军中闹起腿肚子转筋的传染病来,明明是往前迈步,身子却往后捎,这叫心里明白腿打摽儿,闹半身不遂走路都不灵便,还得去守城,这不是扯犊子么!” “那就该快递降书顺表,割地求和,纳银赎命!” “不怪你当太子,真圣明!降书顺表杨文广写了算数吗?割地赔银杨文广他能作得了主吗?” “当然不能。那得朝廷计议皇帝降旨。” “着啊!我就是上汴梁报告军情求皇上发降书顺表的。” “这……你别是去调援兵吧?” “我们大宋朝里调不出兵马来。呼延庆远镇北边,夭波府关门儿,呼延家、老高家也都上了栅板儿,你让我上哪调兵遣将去?杨文广他是铁了心不想再打下去,才派我这铁嘴钢牙大白话专家去京里说服朝中大臣和皇帝老子。” “你……你还是有诈!” “我句句实情,诈个老六?我要诈你,还不如炸酱吃捞面呢!” “又耍贫嘴!任你说个河落海干,我也不放你过去。来呀,再把他捆起来!” “别忙别忙。 第278章 你看看我这一堆一块,押在这里没啥大用处,放了出去也掀不起大浪头。你拿我去邀功请赏,钢门裂准给你个大卷檐儿不可!” “哼,钢门裂算得什么,本太子何用向他邀功请赏!” “他可是盟军主帅,你们宗主国皇帝面前的红人儿。” “休得罗唣!本太子我行我素,他又能奈我何!” “那就好。你不受钢门裂掣肘,我求情的事儿就有望。” “钢门裂算个什么东西,焉能左右本太子行止?我不放你是看你谎言不实,与他何千?” “我早知啅罗国是礼义之邦,大太子您孝义双全,我实话实说。为公我是去说服我主认败服输,为私我回家去看我奶奶。我父母早亡,奶奶全靠我这个大孙子抚养,前些天有人捎信来,说我奶奶想孙子想得水米难咽,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水米不打牙,能熬得了多少天?我这会儿回去,怕都见不上她老一面了……呜……” 眼泪像流水不断捻儿,越抽噎声音越大,孟通江他是真哭真嚎。 鄂厉龙疑信参半,问:“你可是又在撒谎?” “谎话可以顺嘴住外冒,眼泪能说流就流得出来吗?人不伤心不落泪,想起奶奶泪成河,这还假得了。呜……” 他又哭上了。哭了一阵,瞅鄂厉龙有些感动,赶紧停住哭声,继续哀求: “大太子,你放我回京看上奶奶一眼,那可真是积了大德。我又不是配作人质的贵人,你扣住我也没啥用场。如能劝动皇上,得了降书顺表,我是从哪儿出去,打哪儿回来,一定把它交给你,由你呈给西夏王,狠劲儿扫扫钢门裂的面子。如果皇上不肯认败息兵,我就不回来了,收拾收拾炉子卖烤地瓜,陪我奶奶过两天安生日子,何苦在这外担惊受怕受这份儿洋罪呢!” 鄂厉龙思索片刻,说道:“如你所言是实,本太子可以放你出去。” 孟通江畏畏缩缩,装成替鄂厉龙着想的模样说: “就怕钢门裂知晓,如果连累了大太子,我这良心可真下不去……” 鄂厉龙听人提钢门裂,立刻就冒无名火: “不理那个匹夫!我派人送你出营,你到汴梁好好劝劝你们皇上,得了降书送我这儿来,千万别给钢门裂,我再送你五十两银子,好好孝敬你奶奶。那烤地瓜,你就别卖了。” 他拿着椎捶还真就当针了。 当下,由一位副将斯垂迪送孟通江,过了大营,斯垂迪说: “你小子一肚子弯弯绕,哄得过我家太子,可骗不了我斯垂迪。别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放你东归,实是你地位卑微留你无用,滚吧!” 孟通江拱手道:“好,好,你可真是提裤子进茅房,好个死(屎)催的!” 拨马同时,暗中摘枪在手,喊声: “宝马快出仙气!” 老验马抬后蹄往后蹦,挨近斯垂迪马头,噘屁股“吱儿—”一串儿响屁,连同粪渣儿一齐喷到老斯睑上,斯垂迪一捂鼻子,这工夫孟通江秃杆枪从左胳肢窝递过来了: “吃你爷爷一回马枪!” “噗”正扎斯垂迪肚脐眼儿上。这位真是死催的,他不刻薄孟通江,老孟也不能下这狠手。 随从军校一阵惊呼,孟通江脚磕(原文是足字旁)飞虎韂,小肚子一点铁过梁,老骗马一声长嘶腾身蹿出五丈有余,翻蹄亮掌如飞而去。别看身上光板不长毛儿,跑起来更轻快,它牙口并不老,长成这小老样儿,正为和孟通江般配。这是一匹宝马,叫凌霄肉麒麟。西夏军校别说不敢追,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孟通江直奔江宁。这时南唐早已平定,浑天侯穆桂英将善后事宜逐项处理妥贴,正待班师。得知西夏犯境庆州被围,穆元师着急,杨怀玉上火。好在将在外有充分的自主权,一边将庆州告急文书送往东京,一边整顿人马辎重挥师西进。镇京虎呼延云飞、金毛虎高英等小将都在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帐下,再加上向导独行虎孟通江和留在庆州城里的卧街虎焦通海,小五虎要扬威西疆。 大军来到庆州,还是闯东门。鄂厉龙率军出营一看,在最前边是耀武扬威的孟通江,他气得哇呀怪叫: “好你个孟通江,本太子有好生之德,放你通过连营,谁知你谎言欺人,还刺死我的大将斯垂迪。” 孟通江哈哈大笑:“有道兵不厌诈,你明知我有诈却又信了我的三千鬼画符,怨得谁来?” “怪我耳软心愚,错看了你的奸猾面貌。无论怎么说,也是我放你过营,你为何恩将仇报,杀我大将!” “斯垂迪不是我扎死的,他是让我这老骗马放屁喷粪渣儿崩死的,那真叫死(屎)催的,怨我不得!” “一派胡言!” “没胡说。不信你撒马过来试试,我这马能屁崩斯垂迪,就能屁崩你这个大太子!” 鄂厉龙气得三煞尸神暴跳,从鸟翅环得胜勾上摘下五股烈焰托天叉,要大战独行虎。 第二回龙虎相斗杨怀玉得剑拚死厮杀焦通海受伤 鄂厉龙跃马向前,孟通江嘻皮笑脸道: “本来咱俩挺有感情,我还想等你登基那天逛逛啅罗国,管正宫娘娘叫声亲大嫂呢。可你非要尝尝挨屁崩是啥滋味,我也不能不赏你险。来,往近点儿。” 马到近前,孟通江喊声: “宝贝掉腚!” 老骗马原地刮旋凤,“悠”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后蹄离地,半截尾巴往上撅,“嗞儿”一串儿响屁夹带粪渣儿喷射而出,鄂厉龙大仰身,来个铁板桥,躲过马屁。他听斯垂迪的随从军校说过马屁的厉害,心中有备,不然也得尝上这香嗞辣味儿。孟通江扭头看马屁没灵|qi|shu|wang|,鄂厉龙仰卧鞍鞒,回马枪也用不上,他喊声: “回见!” 凌霄肉麒麟蹿出圈外,回归本队。 鄂厉龙这个骂呀:“宋蛮小辈,说话谎言无实,上阵屎屁齐来,肮脏腌臜,全无人格,真让本太子不齿!有真本事的过来一个,陪你家太子爷走上几合,若都是孟通江之流,趁早儿别来丢人现限。宋军净出这等臊臭之人,活该兵败国亡!如果无人出阵,我可要冲你阵脚,驱猛虎入羊群,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先锋军中的小将们哪受得这个,呼延云飞说: “这个小白脸太子嘴好损呀,不吃屁就算你能耐不小了,得便宜卖乖,还瞪眼睛骂人!” 高英忙按下音儿:“若不,怎么说小白脸子,坏心眼子,狂傲性子,贼大胆子!” 孟通江说:“别骂,别骂。小白脸比你满脸黄毛好看。” 云飞听着有气:“哎,你怎么向着小白脸儿?” 孟通江一指杨怀玉:“你黑巴溜秋懂个啥,咱杨大哥也是小自脸儿,别当着和尚骂秃子。” 高英一摆浑铁八棱天王锤:“咱别窝里哄了,看我锤个肉饼稿赏三军!” 孟通江摘下大铁枪,说:“让给我!” 杨怀玉摆手道:“你们给我观敌了阵,看我去教训教训他!” 拍胯下玉麒麟,挺七珍八宝三尖两刃刀,来在阵前。他打量这位太子,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还真是俊品人物。只是挺胸肺大抬头,撇眦辣嘴,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那劲儿,就仿佛天王老大,他就是地王老二,他亲爹都得管他叫大哥似的。鄂厉龙叉尖一指杨怀玉,问道: “你是何人?” “我乃大宋平西军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是也。你们啅罗小国,臣服画夏,憋气受辱,折腰事人,被逼出兵,倒也情有可原。如今天兵西下,势如破竹,西夏灭国指日可待。我劝你审时度势,趁早撤兵回国,我大宋大仁大义,可以不予追究。若执迷不悟,助虐帮凶,覆巢之下,你是蛋儿破黄子散。你这个太子就别望继位登基了,登鸭子都得跐溜下来。” 鄂厉龙又气叫唤了:“哇呀呀……,你们宋营个个嘴巴头子本事,全仗大言欺人,手头没有舌头硬铮,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子。什么小五虎,全是瞎虎!那个孟通江就是你们的代表。他上阵靠马屁,难道你靠人屁不成?” 杨怀玉本想劝劝他,看着他那傲劲儿来气,才说出上面言语压他一压,没想到这小子满没把五虎兄弟放在眼里,简直看得一钱不值。杨怀玉泥人也有土性,哪能任人詈骂?他摆刀怒喝: “鄂厉龙,你太也狂妄,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五虎的真手段!” “呀呀呸!你有什么真手段,今天也难逃一死。看我杀你!” 哗楞楞(还有口字旁)一涮叉梁子,分心便刺。杨怀玉的刀两面开刃,头上三个尖儿,刀面镶七珍,刀攥(木字旁)嵌八宝,刀窄似剑,钢口好,是吴越良冶打造的一口宝刃。杨怀玉看鄂厉龙叉到胸前,一个海底捞月,刀从下面翻上来,咔嚓嚓刀尖正插叉苗子里边,两件兵刃锁在一起,不等鄂厉龙撤叉,杨怀玉一拧把,嘎吧吧三个叉尖儿全崩掉了,鄂厉龙一愣神儿,杨怀玉挥刀杆儿霸王摔鞭砸他叉梁子,喝声: “撒手!” “悠儿—”五股叉斜刺里飞上天空。飞多高您别问,反正五天五夜没落下来——挂树权巴上了。 鄂厉龙虎口震裂两膀发麻,扎撒两丁不知措,杨怀玉一探身: “待我替你脱袍卸甲!” 刀头挑勒甲扎腰皮挺大带,一绞合,连带子并着他肋下佩剑,全过来了。 第279章 杨怀玉哈哈大笑: “大太子倒也稀松平常。我不伤你,逃命去吧!” 向后一招手,宋军掩杀过来,闯过敌营,来到庆州城下。守军见孟通江真把杨少爷给调来了,赶紧落吊桥开城门。杨怀玉叩见父帅,帅虎堂摆酒庆功。 正这时,南门外又有动静。咋了?二夫人曾凤英回城,这口绣绒大刀杀得西夏军尸横遍野;马前头还有个小矬子,一跳多远一蹦多高,手中一口铁片小刀专门扎眼睛,谁能抵挡得住?后面一个老道,虽没有长家伙,手中宝剑足可护体,抽冷子他也杀人,什么慈悲为本,在战场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队人马也进了庆州。杨文广这回可有主心骨长老猪腰子了。矬子是谁呀?杨文广的大舅子、曾凤英的亲哥、磨盘山大寨主曾杰。老道是他们兄妹俩半路遇上的兴宋军师苗光义之后苗从善。用曾杰的话说,“这个杂毛儿老道用场可大了,给妹夫弄进城去胜似雄兵百万!” 众人皆大欢喜。杨怀玉见二娘、见舅舅,苗从善论起来是他师叔,全得磕头。大家也过来,各自见礼己毕,开怀畅饮。 次日,西夏大军城前挑战。庆州挂了好些天免战牌,昨儿晚上早让五虎兄弟给砸巴碎了。杨文广率军迎敌,乱箭射住阵脚,两军对峙。 鄂厉龙吃一百个豆儿不嫌腥,换了一杆叉,今儿又抢先跑阵上来了,还是骂靠马屁取胜的孟通江,又嚷着向杨怀玉讨宝剑。孟通江向元帅请战: “昨天杨先锋没伤他,他反倒忘乎所以了,待末将出阵收拾了他。老爷子,今儿您不用派阵临敌,这帮小子我们小五虎兄弟包圆儿了!” 来到阵前,孟通江一改玩笑常态,秃缨枪指点鄂厉龙,正色言道: “鄂厉龙,你别看我小馒头儿不大点儿,糟铪铬不起跪儿,你那叫狗眼不识金镶玉,拿我这茶壶当尿壶了!小五虎个个神勇,不光杨怀玉能磕飞你托天叉挑断你大皮带,孟爷爷照样能让你磕头叫好听的。今天我把马屁股塞上了,你花银子买马屁吃我还不卖了呢。你进招吧,看我用宝枪赢你!” 枪杆儿上锈枪头儿带豁口,枪尖儿发钝又没有枪缨,光秃秃大锥子似的,他还叫宝枪呢。 不待鄂厉龙动手,孟通江点他左肩: “卸肘子!” 鄂厉龙一侧身,孟通江手把一滑,枪尖又奔右边去了: “这边也是肘子!” 鄂厉龙封挡不及,只好再向右扭身,孟通江以枪代棍,抡圆了“呜!”一枪杆正扫鄂厉龙战马耳根子上,喊声: “走!” 马不是走,是飞跑。无缘无故挨这么一下狠头儿的,它毛了,呜哇乱叫,又蹿又眺,翻蹄亮掌直奔西北方向跑去。鄂厉龙狠勒僵绳毫不管用,其实,他这会儿就是拽马尾巴也白费劲。 孟通江这边还喊呢: “临阵脱逃不是好汉。鄂厉龙,有种的你给我回来!” 他回得来吗! 西夏军阵中,有人高喝: “孟通江。你这叫什么招儿?休走,看我取你性命!” 孟通江心想,你取我性命我还不走?他说道: “我们这儿屠户多,一人宰一个,也够收拾你们这些山猫野普的了!” 不着来将一眼,拨马回归本队。高英高兴了: “孟哥,你不吃独食儿,和我对撇子。这小子该让我大锤开开斋了!” 摆浑钢八棱天王锤,跃马出阵。 西夏军中出阵的是啅罗国大将铁力发。他看大太子叫惊马驮跑,不是颠死就是摔死,八成是好不了啦,这我回去怎么交待?本想生擒孟通江,没想到跑出来个脸上长黄毛的小将,手中这对锤可够号头儿,足有麦斗大小,两柄加一块儿,少说也有二百斤以上。铁力发问道: “来将通名?” “小爷我乃皇亲国戚,王室后裔,金毛虎高英是也!你是何人?” “啅罗大将铁力发!” “看锤!” 锤走悠式,泰山压顶砸将下来。铁力发没敢硬接,侧马躲过,抹刀头截胸扫来,高英迟缓一点儿,刀到近前。铁力发心说:你身子躲不开了;高英暗笑:你刀撤不回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奇*书*网^.^整*理*提*供)高英右手锤由下而上轻轻一撩,左手锤由上而下敲核桃,别看方向不一致,动作到位砸的都是正地方。“当!”大刀飞上九霄;“噗!”血水溅一地桃花开万朵,死尸栽于马下。 高英看看大锤,说:“狼多肉少,尝尝就得。留下点儿给饿汉子吧!” 拨马归队,问道:“谁还去沾沾荤腥?” 呼延云飞喊声:“可该着我去过瘾了!”挺禹王槊撒马来在当场。 西夏队中出来的也是黑大个儿,老黑对老黑,云飞挺满意,擎槊喝问: “来者为谁?” “盟军元帅钢门裂帐下大将,西夏国王御前站殿将军,黑铁塔阿不鲁是也。你是何人?” “将门之后忠良苗裔,镇京虎呼延云飞就是爷爷我。你着傢伙吧!” 抡大槊当棍使,搂头便砸。阿不鲁也不躲闪,双手擎枪举火烧天式横架铁门栓往上招架,“当!”一声震天响亮,两人都觉膀臂酸麻,看来实力相当棋逢对手。这二人马走连环插招换式,好一场恶战。 三十回合过去,二马错镫,阿不鲁反背一枪杆扫来,云飞看他马上游疑,早料到这招,槊交左手,看枪杆扫来,“嘭”的一声,死死攥住缨下部位,借劲使劲往前一带,阿不鲁在马上重心不稳,咕咚栽在马下。云飞道: “念你力猛枪沉,是条好汉,我不伤你,回归本队去吧!” 阿不鲁挣扎起来,别看摔了个发昏章第十三,还没忘了给云飞作个揖,牵马回队去了。 钢门裂连输三阵,心中着恼,将帅旗令箭交于旁人,拍烛天烈焰驹,来在前敌。 云飞一看,这位可更加够个儿,比我这大个子还高出半头去,赤发红眉火烧云的卷毛胡子,大红脸酒糟鼻子血盆大口,獠牙外露。头上荷叶帅字盔,红抹额二龙斗宝,身穿龟背大叶红云甲胄衬血色罗袍,肩头吞口兽暗藏匕首外露红焰,九吞八乍勒甲绊三叠倒挂鱼褟尾,血红中衣,红色牛皮战靴。红人红马红衣红裤,这位都红一块儿去了。手中这件兵刃也特别,鸭蛋粗细镔铁杆儿,前边一个牛脑袋还支着两个大椅角,又是锤,这玩艺儿叫精钢牛头都。 云飞刚要搭话,焦通海跑出来了: “哎,哎,呼延云飞,咱们可说好了,一人收拾一个,你把黑大个儿收拾马下边去了,这个红火炭儿是个好玩物儿,该让我过瘾了。” 钢门裂一听,什么,我是玩物儿,你还要拿我过瘾? 云飞回去,焦通海捋大铁枪自报家门: “我叫卧街虎焦通海。卧街虎,那意思就是在汴梁咱也满市街横晃,没人敢惹。不过,咱不抢男霸女,而是专门打抱不平,那些流脓冒坏水的公子王孙,遇上我非挨收拾不可。告诉你这些干啥?没用!你叫什么玩艺儿吧!” “我乃西夏大帅钢门裂,不是玩艺儿!” “我早知道你不是玩艺儿!” 钢门裂一看,我别辩解了,越辩越吃亏。抡牛头都动手,焦通海也是大力神,还真敢招架。两人轮番打铁,叮叮当当对砸了好几十下子,谁人没把谁造趴下。钢门裂心说:宋营骁将不少,我不能力敌。又一回合过去,马打照面,isuu書网趁二人贴身挨近之机,钢门裂张开大嘴,喷出一道白光射在焦通海脸上,焦通海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钢门裂急忙抹马,要回身取焦通海性命,只见宋营跑出一人,马前腾身,跃起两丈多高,飞临钢门裂头上,一刀削去盔上红缨。吓得钢门裂缩脖捂脑袋,以为吃饭的傢什搬家了呢,待他定下神来,焦通海早被杨怀玉飞马抢走。 谁有这手儿,小矬子曾杰。 杨文广鸣金撤队,钢门裂惊魂未定,也不敢恋战。 焦通海昏迷不醒,随军医师只见他脸上有几个针鼻大小的红点儿,再无异状。摸不准症状,无法下药。众人都束手无策,孟通江见难兄难弟就要分手,放声大哭。 正这时,小矬子曾杰拽着苗从善进来了。他挤到床前,对众人说: “闪开,闪开。苗老道在西疆转游好长时间,就为烂熟敌情。这杂毛道眼多,看得远,真懂得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让他看看咱焦大侄儿毛病出在啥地方。” 苗从善说:“小矬子,你别捧我,我了解了一些情况,不一定用得上。至于红伤,更一窍不通。” 大家都说:“您看看,您看看,现在咱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苗从善指着焦通海脸上红点说: “这是百毒连珠弩所伤。红点处是中了毒弩,这毒弩打百毒浸泡针鼻大小细沙,毒沙尚在肉中。” 孟通江说:“快拿锥子,把毒沙都挖出来。宁可让他落麻子,也别让他丢性命。” 老道说:“哪有那等易事,射上就中毒,毒气浸入血脉,挖毒沙只促其速死。” 孟通江又嚎上了。曾杰踢他一脚,道: “你先别开搅!有一毒必有一解,听老道说说解法。” 老道说:“百毒连珠弩是一竹筒,用时含于口中,张开嘴唇凭丹田气吹出毒沙,这要练气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 第280章 这种暗器打近不打远,用于马上,更须非凡武功。” 矬子说:“你别替他吹乎了!快说解法。” “别急,别急。这暗器出在西凉国。西凉公主孟九环得异人传授,会打连珠弩,钢门裂软硬兼施,逼迫西凉献艺献弩,孟九环无奈,才献弩给西夏。并将用法写成册页。钢门裂揣摸五载,练成这门功夫。奇qisuu.书百毒连珠弩的解药叫百草拔毒膏,将它贴于伤处,毒沙立即被拔出体外,毒气自然消解。” “哪里掏弄这解药去?” “钢门裂绝不会献出解药,只有到西凉国去寻求。” “人家能给药吗?” “十有八成是不给。” “说了半天,大嫂是娘们儿,全是废话!” 提起西凉国,杨怀玉想起阵上所得鄂厉龙肋下佩剑,一面剑身上有“西凉国宝”,另一面剑身上有“婚姻信物”等字样,他解下宝剑,递于老道。苗从善拔出一看,大喜过望: “有此宝剑,解药垂手可得!” 第三回杀牛岭小将军救人凉州城老国王认婿 老道说:“西夏国邻境有三个附庸小国,东为黑水国,南为啅罗国,西为西凉国。这三处名为国家,实则不如中原通都大邑,人不过几万,兵将够数千,地域狭小,物产穷乏,城主称王,全是妄自尊大。西夏以武力逼迫他们加入盟军攻宋,他们自知国小力薄,不敢不惟命是从。其中啅罗国王与西凉国王交情甚厚,十八年前,两国王妃皆怀六甲,两位国王指腹为婚。啅罗国王妃生一太子,就是鄂厉龙;西凉国王妃生一公主,取名孟九环。满月之时,也是订亲之日,啅罗国王以镇国紫血玉狮子为聘礼,西凉国王把国宝截玉鸳鸯剑里的雄剑作为信物,就是你得到的这把。若想盗药,苦于没有因由,今老贤侄可凭此剑冒称鄂厉龙去西凉国完婚,近身入宫相机盗药,这倒是个大好机缘。” 杨怀玉一听,先闹个脸红脖子粗。 “这……怕是不成。啅罗、西凉相距不远,两国又定下秦晋之约,焉能不相来往?西凉国王与公主,怎会没见过鄂厉龙?小侄冒名诈婚,虽为盗药,也担着丑名,如画虎不成讹传天下,我岂不无颜为人。” 老道淡淡一笑:“这内中自有缘故。鄂厉龙七岁入山学艺,辽宋战发,方奉师命出世扶保夏主加入联军,西凉国王孟达和公主孟九环即使幼时见过,鄂厉龙当时是不懂事的顽童,而今已成堂堂大汉,焉有相识之理?” “这……,就算他们辨认不出,我还是不能前去。” “这又为何?” “这……只怕他们不肯接纳。” 孟通江急了:“你别拉着长声儿‘这、这’的了!宝剑是信物,认物不认人,谁有宝剑孟九环给谁当媳妇儿!你不去,把宝剑给我,我去!解药盗来盗不来,我没把握,把媳妇娶回来给我铺床叠被烧水做饭生大胖小子,那没冒儿!” 呼延云飞一撇嘴:“你一边凉快去吧!没看看你那长相,你就真是鄂厉龙,孟九环也不会跟你。有你这样的真太子在那儿比着,她明知怀玉哥哥是假的,也宁愿以假为真!” “你黑巴溜秋,比我强不了多少,拍小白脸的马屁,又能捞着什么!” 杨文广摆手道:“不要乱开玩笑!怀玉。好在成亲是假,盗药是真,你不妨前去相机行事,得药之后,速速脱身,也就是了。” 孟通江还搅和:“光盗药,不许碰人家大姑娘!” 曾杰踢他一脚:“快闭上你那泛邪味儿的薄片嘴!怀玉,你放心大胆地前去。你锅边求食儿,我给你下边烧火,包你能近身入宫,有机会盗药。至于完婚,当然别来真格的为好;若为形势所逼,你又看上了孟姑娘,那也只好假戏真做。反正是我妹夫你爸爸他让你去的,你咋做咋有理,大着胆子造去吧!” 他这么一说,杨怀玉更不去了。大家伙儿好一通劝解,怀玉才答应下来。曾杰又和杨文广、苗从善一阵嘀咕,二人点头称善。矬子说: “怀玉,咱们立刻动身。” 呼延云飞对曾杰说:“我借光儿叫你一声舅舅,你别去和外甥争媳妇呀!” 矬子嘿嘿一笑:“俊小子说话更抗劲!告诉你,不光我去,你也得去!” “我?西凉国有多少公主,也轮不到我的名下呀?” “别净惦着娶媳妇,咱们去打仗!” “怀玉哥去完婚,咱们去打他老丈人,这不乱套了吗!” “咱们越打,他们越顺顺当当地认下姑老爷。” “有仗打,那我跟你去。” “听我的没错!” 即刻动身,不赶趟儿了。苗从善又跟小矬子曾杰计议良久,歇息一宿,次早三人吃饱喝足,精草细料喂好战马,辞别众人直奔西凉国而去。一路上,赶路捎带看景儿,估算着如果顺当,十日内得药的话焦通海就有救;如果不顺当,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过了宋朝边界,迎面是一座莽苍苍险峻高山,黑魆魆密林连片,只好缓辔而行。正行走间,忽听人马嘈杂,一片厮杀之声。 曾杰一使眼色,三人马上加鞭,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二百多男兵拦劫二十多女兵。男女混杂交锋,已有多人伤亡。杨怀玉纵马向前,呼延云飞也要纵马相跟,小矬子喊声: “慢!” “咱不向前,让怀玉哥一人儿过打仗瘾,咱可亏了!” “你真是人憨眼也不尖!你看那女兵头儿的佩剑,五彩鞣皮鞘儿,和一般的刀剑鞘儿全不一样,那叫两色两味儿,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不,两份儿,和怀玉的剑匣一模一样。八九不离十,她就是那西凉公主孟九环,咱别觉和,让怀玉一人儿去英雄救美女。” “怀哥哥若打不过那些男兵呢?” “到时候再说。” 他俩溜到林边,栓好马匹,影身树后,要坐山观虎斗。 什么男兵女兵?那二百多男的是杀牛岭的人马,是一群强盗。二十多女的,正是西凉国公主孟九环带着宫女来此行围打猎,让这些山大王反把她们当猎物给围上了。 孟九环一口绣绒刀力战四人。这四人看样子都是头脑人物,两人使板斧,两人使鬼头刀,在马上使唤短傢伙,透着吃亏,不然,孟九环早已不敌。四人以逸待劳,边打边逗。 “孟公主,你那西凉国屁大个地方,哪有咱杀牛岭一半儿大?你爹称王你叫公主,全是瞎掰。” “孟公主,若不叫你长得漂亮,咱们早就拿下西凉城,去当西凉王了。” “别呀,不当西凉王,要当西凉驸马!” “那你得管我叫爹!” “这小妞儿归我,叫爷爷我都认了!” “咱们四个不是乱起哄么,逮着小妞儿也不敢来真格的,得献给大寨主。” “瞅着大寨主入洞房上牙床,咱们干眼馋。” “瞅都不让你瞅!” 这四人儿一抬一夯,满嘴下流话,气得孟九环直哆嗦,咬牙切齿,恨不得刀刀斩尽,可是这四位也不白给,只是逗弄围困,并不欺身接招,要累倒公主活捉大姑娘。 杨怀玉喝声:“贼徒休得无礼,小爷来也。” 真是一虎入山,百兽压音。一嗓子喊得交战双方尽皆停手。二十多宫女少了喽兵围阻纠缠,忙纵马过来保护公主。四位头目一看,嘿,原来是个小白睑儿,匹马单刀只一人儿,他分明是来送死! 内中一人问道:“你跑这儿来挡横儿,也没估量一下你还有几个时辰为阳寿?” 另一人接话:“看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跟咱们打逗着玩儿,你疼是不是?心疼白心疼,眼谗肚不饱。你趁早儿滚远点儿,咱哥四个没空儿宰你。抓住这个小妞儿早些回山,怕耽误了大寨主一刻值千金的旖旎时光。大寨主有令,今天他非搂着公主当驸马不可,你可别破坏好事,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段婚。” “哈哈哈哈……” 这些人一片哄笑。 杨怀玉轻磕飞虎韂,玉麟麟腾空纵起,落在头一个搭话那人马前,两刃刀一挥,只见一道白光,将这小子斜肩带背劈于马下。 “看你再来满嘴喷粪!” 那三人大惊失色,什么屁话也不敢再讲,圈马过来围住怀玉。这么对付姑娘行,对付杨怀玉,那算是白费工夫,别说三个,就三十个也干不过这位大宋先锋。说句现代话,他们不够档次。杨怀玉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他们的后脑勺儿,马只两纵,又有两小子刀下做鬼。 剩下那一个头目,一看阴间三缺一,没法开赌,可别再把我叫去凑一张桌儿。他拨马喊声: “孩儿们,风紧扯活!” 扭头就跑。跑出一段距离,见杨怀玉没追,他停住奔马,回身问道: “小子,你留个万儿,咱好向大寨主有个交待。” “我乃先锋官杨—” 杨怀玉顿住了,我是诈亲诓药,别乱报真名实姓呀! “我姓祖名宗。” “好,你等着,祖宗—你是谁的祖宗呀!” 杨怀玉一带丝缰,这位又慌了: “别撵,别撵,你是我祖宗还不行么!” 他带着喽兵跑了。 杨怀玉没追。小矬子曾杰蹦起来,喊声: “黑小子,快上马,抄近路截住这帮小子!” “截他们干啥?” “夺过杀牛岭,咱也当两天山大王!” “你本来就是山大王么。磨盘山大寨主,抢男霸女……” “什么?” 第281章 “我说杀牛岭抢男霸女,磨盘山不干这些事儿。” “少讲废话,快追!” 这二位在山间小路纵马飞驰,追下去了。 姑娘跳下马来。杨怀玉一看,我也下马吧。他将兵刃挂在得胜勾上,也跳下玉麒麟。 姑娘过来,全不顾男女之别,拉住杨怀玉,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杨怀玉看这姑娘,容颜俊美身材颀长,青丝高绾,绛红色绢帕罩头,迎门双飞蝴蝶结,前额梳留海鬓边插海棠,天青色紧身紧袖小靠袄,水绿百褶嵌花裙、红中衣、红色小皮靴,自有一股英气媚气还揉杂着娇气,这会儿还加上满肚子委屈无处发泄的怨气。她拿怀玉愣像是在婆家受气的小媳妇儿遇上了娘家哥哥,那真叫哀宛惹人怜楚楚动人心。她拉着怀玉不撒手,怀玉也不忍往回撤,两人茶呆呆对视,都忘了如何是好。近边有位宫女看这二位发呆发傻,“噗哧”笑出声儿来。 姑娘粉脸发红,怀玉也耳根子发烧。二人慌忙各自抽回手来,姑娘这才敛衽下拜: “多谢恩公搭救之恩。” 怀玉赶紧还礼:“遇不平,路人不能袖手旁观,实不敢担搭救二字。” “敢问恩公贵姓高名?” “在下—”怀玉想,我别报杨怀玉了,他打了个顿挫,缓缓言道:“在下乃啅罗国太子鄂厉龙是也。” 宫女们听了,一阵欢呼,姑娘却似有狐疑打量怀玉。怀玉想,该问问人家了。 “敢问小姐芳名?” 这一问,姑娘满面添红彩,两腮生桃花,娇羞不语,解肋下佩剑递到怀玉面前。怀玉见这剑五彩鞣皮鞘,金什件金吞口垂桃红灯笼穗儿,外观和自己肋下那口一模一样,摁崩簧蛤蟆口,宝剑出匣,两面剑身上也各有四字,是“镇国之宝,鸿鸾凭证”。杨怀玉脸也红了,这倒不是装的是真害躁,也不是为冒牌儿害躁,是见了这姑娘心里有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儿。 “姑娘就是九环公主?” 两人儿谁也不效看谁了。宫女们挤眉弄眼,让孟九环给瞪回去了。 “请问,太子怎么单身至此?” “趁军中有暇,特来拜望老王爷。” 他没敢叫老丈人儿。 宫女们起哄:“真是来早了不如来巧了,你不打饱伙儿恶贼,驸马可就指不定是谁了。” 孟九环只好又拿眼睛往回瞪。 怀玉问:“公主因何遭遇这帮贼寇?” “杀牛岭哨聚两千多人马,打家劫舍。如今趁我西凉大军随西夏征宋,他们更不把我国放在眼里。我性喜活动,常来山下村围射雉鸡逐野兔,不想险遭奇辱……” “原来如此。” 两人又没话了。宫女们还跟着起哄: “露天地里摆不得天地桌儿,喝不成交杯盅儿,快请贵客入城吧!” “不是贵雾,是娇客,快请娇客入城!” 这么一递一句,孟九环又害羞又爱听,也不多言,只说声: “请太子上马。” “公主上马。” “请!” “请!” 两人没好意思并辔,主人前引,客人后随,二十多宫女簇拥着回城去了。扶伤者上马,死者先留人看守,待回城后再派人抬棺椁来安葬。这些杂事不必一一细表。 孟九环带杨怀玉直奔后院,老王爷孟达乐得胡子往上翘,王妃也合不拢嘴。这姑爷太招人稀罕了,武生打扮文生相,儒雅风流又威风英气,鼻子眼睛耳朵嘴,单看件件漂亮,组合到一块儿般配,咋看咋是地方。头上软包巾,正中嵌无暇美玉,鬓边红绒球突突乱颤,脑后勒绣带巧打麻花结儿,银白箭袖袍,银白中衣儿,腰勒银丝带,足下白缎子战靴。这个白衣白帽白裤白鞋的小白脸儿,还有一身好本事,把二百多山贼打得望风而逃,怎不让王爷、王妃喜上眉梢?乘龙快婿从天而降,西凉国无太子,老王爷对这半拉儿子又多了一层看顾,指着他身兼啅罗、西凉两国国王呢。当下红烛高烧华筵大摆,又谢恩又接风又待女婿,老王爷开怀畅饮,杨怀玉不能喝也得喝,席上文武官员溜沟子看眼色也陪着大口喝,个个全不知道北了。 撂下这头再谈那头,这叫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曾杰和呼延云飞两骑马抄近路赶上杀牛岭群贼,拦路堵住。小矬子跳下马来,横铁片刀喝道: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们想过路,留下贼脑!” 这帮小子一听,留下脑袋,那还过路干啥去呀!那头目见曾杰等只有二人,他又长能耐了: “小矬子,你没打听打听我们是干什么买卖的?” “你们是贼,我劫的就是贼,这叫贼吃贼,越吃越肥!” “哟嗬,你还满硬气的呀!也不怕我们带马过去,马蹄之下让你变成肉饼!” “小子,你试试?” 这小子更不听邪,一抖丝缰马往上闯,小矬子一腾身,手中刀左一杵右一杵,这匹马的两眼珠子全让他挖出来了,这马疼得唏溜溜一声怪叫,前蹄离地人立而起,把小子掀出老远,云飞马上俯身一架(奇*书*网^.^整*理*提*供),这小子脑袋碎了。群贼一看不好,纷纷拨马想跑,矬子一声高喝: “站住!” 矬老婆高声,又尖又嘎还带炸音儿,把群贼全镇住了。矬子说: “跟谁当官兵都是吃粮,跟谁当喽兵都是分赃。我们俩的能耐,你们也看到了,比你们大寨主如何?” 群贼还真佩服这二位,纷纷说道: “十八个大寨主,也不是您二位的对手!” “那好,带我们去杀牛岭,杀了你们的大寨主,我给你们当头儿,抢也比现在抢得多,分也比现在分得多。我是公道大王,绝对不独吞,抢来多少都一人一份儿,你们留着攒着,不到一年保准都够娶媳妇的。你们干不干?” “干!” “那就快带我们回杀牛岭,咱们不杀牛,专杀你们的大寨主!” 第四回设圈套二宋将攻城硬投亲一太子丧命 杀牛岭正准备办喜事,张灯结彩,还现凑起两小班鼓乐来,呜呜丢丢正吹《小寡妇上坟》,大寨主屠牛手汪二旺红袍红袄披红带花,美得坐不稳站不住,老驴拉磨绕圈儿小跑,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消遗法儿。得报外面抢亲的回营,喜滋滋迎出来,被曾杰一把揪住,铁片刀递小子肚子里去了。这小子做梦娶媳妇是娶不成了。 小矬子制住众人,开库房先给大家一人儿来十两纹银,然后宣布: “且将汪二旺的喜筵当作开张筵,大家猛吃猛喝一顿儿明早随我去打西凉国。我说过我是公道大王,攻下凉州,拉回来金银布帛,咱们堆院里扒堆儿,有了这大宗硬头货,你们愿意于,再跟我抢第二把isuu書网。愿意洗手,拿钱回家置地买房子娶媳妇孝敬老娘,那我也不拦。当然了,咱也得把公主抢回来。放心,放心,我和这位黑大个儿都不来独的,公道大王就得公道,咱让公主站山尖儿上抛彩球,谁得着彩球谁去西凉国当驸马。怎么样?” “好!” 第二天一早,杀牛岭倾巢出动来打西凉,两杆大旗葫芦金顶,红飘带红火焰白月光,一面写杀牛岭公道大王郑,一面写杀牛岭公道二王胡,这二位一个报名郑景,一个报名胡仁,连一块儿是“正经虎人”,可不正对吗! 大军到凉州城下,喽兵一通乱嚷: “抢钱娶媳妇来了!” “抢公主回山抛彩球,谁逮着谁就是西凉驸马呀!” 城上守军一看这群媳妇迷攻城,赶忙报上银安殿。老王爷孟达一奓手: “大军随西夏征大宋,城内防务空盆,关闭城门,不战。” 怀玉道:“杀牛岭一群乌合之众,人多人少都是菜货,待小侄出去,杀他个片甲不回!” 孟九环也说:“对!昨儿女儿受欺受辱,正要出这口恶气!” 当下点起一千人马,放吊桥出城,摆好阵式,两军对圆。 孟达一看,贼兵正中两骑,上坐一高一锉一黑一黄两个贼头儿,小矬子其貌不扬,黑大个儿威势吓人。他高声喝问: “尔等意欲何为?” 曾杰打马背上跳下来,拎着铁片刀来在阵前,规规矩矩冲孟达一报腕: “我不想当西凉国王,只想当下西凉驸马,也不一定我能当得上,咱把公主抢回去,让她抛彩球,这叫凭天择偶,该谁是谁!” 气得孟九环好玄没抽了,喊道: “谁出去,把这个矬子给我剁巴了!” 站殿将军韩暴催马挺枪出阵,各通姓名,矬子说: “我不管你叫韩暴还是汗包,趁早回去别讨没趣儿,我要对付的是花巴溜丢的小公主。” 韩暴哇呀怪叫,挺枪便刺,小矬子玉兔穿山,嗜!打马肚子底下钻那边儿去了。韩暴得俯身刺杀马下之人,本来就不得劲儿,加上小矬子前后左右一通乱转,害得韩暴马打抹抹人无措手足,三转两转,小矬子马后腾身,揪住马尾巴,“刷”,齐根儿给切下来了,嘻嘻一笑: “回去红烧马尾巴,这可是活肉,香!” 那马受得了吗!疼得乱尥蹶子,把韩暴摔在地下。曾杰刀尖指他鼻子: “咱们现在是对手,将来是亲戚,冲公主的面子,该着你汗包光冒汗不出血!别害怕,你给我慢慢悠悠晃晃荡荡走回本队去吧!” 西凉队中,京营大将庞英出队。小矬子不打了,转身冲呼延云飞喊: “本公道大王已显神威,公道二王,该你露两手了!” 第282章 呼延云飞催乌骓马挺禹王槊换下曾杰,三下五除二,一槊杆儿又把庞英打马下边去了,他也是那套嗑儿: “冲公主面子,我没下狠手,你给我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回归本队去吧!” 孟九环一听,这面子都留给我了,好贼小子们,刮纲绕脖子找我的便宜,看我杀你!摆绣绒刀催桃红马就要出阵,杨怀玉横马将她拦住: “公主息怒,待我替你出气!” 他马上栓着盔甲包儿,别看昨天没有披挂,今儿阵上可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全副打扮出来的。这小伙儿那英俊劲儿真叫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孟九环越看越爱着,看得自个儿直脸红。 呼延云飞喝问:“小白脸儿,你是何人?” “本太子鄂厉龙是也!” “我想当驸马,不抢太子位儿!” “本太子就是西凉国未来的驸马!” “你凭什么!” “我与公主自小指腹为婚。” “那不算!咱们让孟九环抛彩求,你也可以站在下边儿,她彩球抛谁身上谁是驸马,这才叫公平竞争!” “休得放屁!” 云飞一听,哎呀,怀玉哥哥你咋骂上了,矬舅舅做的套儿里没有骂人这条儿呀?噢,你看上这小妞儿了,看来咱要弄假成真,连解药带媳妇儿他是一块儿捞。云飞不再搭话,禹王槊迎头砸下,杨怀玉横担铁门栓往上招架,“当!”山崩地裂火星子直冒。杨怀玉心说:兄弟,你别来真的呀。云飞心想,我逗公主玩儿你骂我,我就得加点劲儿让你冒汗。二马盘旋,小哥俩战在一处。别看是假打,可都用的真功夫,刀光撒白雪槊影刮黑风,只见兵刃舞动上下翻飞,马打照面倏忽而过,那真叫杀了个天昏地暗。西凉这边儿看呆了,杀牛岭这边儿看傻了。 八十余回合过去,云飞心说:行了,我该装熊饼子了。杨怀玉银蛇昂首,刀往上挑,呼延云飞稍一愣征,刀尖挑破征袍。那真叫宝刀,乌金甲小指粗细铁绊儿愣给挑断了,云飞左肋受伤怀玉刀尖见血。云飞心说:哥哥呀,这下不轻不重够我喝一壶的了。他俯身马上连嚎带喊: “这小子厉害呀!我肚皮划开了,哎呀我妈的妈我的姥姥,哎,可疼死我了!” 声势太大,有点儿失实。可他往下一跑,杀牛岭的阵脚自然大乱。这位接着叫唤: “小子们,看看我肚肠子拖出来没有?疼啊,疼啊,我没装假,那叫真疼啊!” 矬子心说:行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再叫唤那就漏兜了。他跳上马背,铁片刀指点杨坏玉: “鄂厉龙,你敢刀伤杀牛岭二王,这个梁子算结不开了。算你能耐大,咱先不打你,你来作客,咱是坐地户,看谁能耗过谁?你不能一辈子不离凉州吧,你前脚走,咱后脚就攻城,照样儿抢粮抢钱抢媳妇,非虏这小妞儿回山里抛彩球去不可!” 杨怀玉拍马欲追,矬子喊声: “扯活!” 杀牛岭来攻城的都是骑兵,来得快走得也快,忽拉拉如凤而去,凭凉州的老弱残兵,还真撵不上人家。 回到城里,孟达还真犯大愁了。矮贼头儿说得对,鄂太子不能久在凉州,他现在是攻宋盟军大帅钢门裂手下骁将,老不回营报号,这不是故意违反军令瞪眼睛找死吗。怎么办呢?哎,我叫他们成亲。九环成了鄂家人,不能老住娘家,让鄂厉龙顺路先回啅罗国送媳妇,然后再去军前,这于情于理都说得通。我再给钢门裂写封信说明情况,事关两个盟国,钢门裂不好不给这个面子。姑娘走了,杀牛岭群贼攻凉州就没什么劲头了。对,就是这个主意。 和王妃一商量,王妃极力赞成,问公主,九环红睑娇笑低头不语,不吱声儿那就是小心眼儿里乐意。倒是假太子直拿捏。 “家父早有为小侄完婚的打算,一切结亲器物尽皆齐备。只是小侄学艺未成,恩师不准下山。出世即到前敌,戎马倥偬又哪有结缡合卺之暇?是以廷宕至今。虽有婚约,但此次前来只是拜伯父母二位大人,并未奉父王来此完婚之命,仓促成礼恐怕不妥。” 老头子一看女婿不买帐,真急了: “厉龙,你说说,我闺女好不好?” “这个……” “别这个那个哪个,你就说说她好不好?” “好。” “好,那你不想悔婚了?” “伯父哪里话来?小侄有幸忝为贵国驸马,真是梦寐难求,岂有悔婚之理。” “不悔婚就成婚。不然,九环让强盗抢了去,这大婚可就难成了。” 孟九环听得满脸通红,喊道: “父主,你说话走板儿了!” 又带着种种复杂感情瞥了怀玉一眼。怀玉一看火候到了,他闲谈中已探知连珠弩确为九环师门绝技,但九环气功不深,只能用于步战,马上对阵还用不上;至于解药,就在九环宫中。看来不成亲进不了公主寝宫,也就无法盗药,那只好敷衍,解药到手我就跑,我能保全姑娘贞操,至子玷污姑娘名声,那也无可奈何了。事难两全取其大,咱还是救人要紧啊。如此一想,他才给了活口: “小侄只是拘于俗礼而言,究竟该当如何,但凭伯父作主。” 老孟达这才高兴:“这就对了!我和你爹八拜之交,我作主的事儿他不能挑眼,你只管放心大胆倒插门儿给我当养老女婿,哈哈……” 正这时,宫门官来报: “城外来一青年,自称啅罗国太子鄂厉龙。” 孟达一愣:“什么?又来一个啅罗太子,神了!你们呆着别动,我去看看。” 他认准了冒牌太子是真货,打定主意就要这个当门婿了,再来个假的是假的,再来个真的也拿他当假的。所以,他怕九环多疑,怕女婿多心,谁也不让出去,自个儿出城,相机把这青年打发走也就完了。 九环瞅瞅怀玉:“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怀玉听话茬儿不对,冷冷说道: “公主,莫非你疑我假冒?我顶天立地,岂能作此不尴不尬之事?” 姑娘说:“为了大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时候也使歪点子。” “这个……” 姑娘不再言声,只是瞅他笑。 杨怀玉心里发毛,外面儿上却装硬棒. “既然如此,在下即刻告辞。” 姑娘还是笑。怀玉一看,我是得走了,不然盗药不成,连我这个人也得搭上。他立起身来要走,姑娘才笑着搭话: “反正我爹认定你为啅罗太子,他深信不疑,母后也深信不疑,我这做女儿的还疑你什么?” “公主不该疑。截玉鸳鸯剑成对合股,哪里有假?” “剑当然是真的。人么—当然也是真的。我疑也好,不疑也好,反正你都是真的。” 怀玉说:“公主此言让我费解。” “嗨!别解了。咱们快些出城看看,你把那假太子打跑了,成亲之后,你—假的也是真的了。” 怀玉明白,这姑娘虽对我有疑,但已心属于我,不管真假都愿跟我配对儿成双了。这么说,解药不用盗,讨也能讨来;可这姑娘粘上我,撕扯不开,我也不好办呀。 等二人出城,孟达已挨上一叉梁子了。 来者真是鄂厉龙。那日阵前,孟通江一枪杆打惊他的坐马,他坐在马上下不来又止不住,让惊马带出四十多里地去。马停下来,鄂厉龙也又累又吓趴马背上起不来了。越寻思越倒霉,让孟通江耍弄两回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杨怀玉断我腰带绞走佩剑。那剑,还连着一个据说倾城倾国的大姑娘呢。宝剑丢得起,这人我丢不起呀。日后,我该如何向人家西凉国交待呀?不行,我现在就去西凉国。看看这位姑娘究竟模样如何?如果很普通很一般很不起眼儿,宝剑丢了更好,人我也不要了。这小子没脸回前敌,他平常太傲,拿谁也不放在眼里,这回就他人丢得大,自觉面上无光,才念头一转,去了西凉国。在旅店歇了两天,今儿晚半晌才到在凉州城下。 孟达一看,城外这位比城里那位差远了,模样戮个儿气度风范,哪样也比不上头一位,咱们讲先来后到不管真假虚实了。他用手指点问道: “对面马上何人?” “啅罗王鄂海膝下长男,大太子鄂厉龙是也。” “来此何为?” “拜望贵国老王孟达,前来投亲认岳父。” “呈上信物!” “这……鸳鸯剑乃稀世奇珍,焉敢随身佩带!” “就是要你随身佩带嘛!即使平时不带,前来投亲也该佩带呀?” “这个……” “咱们认剑不认人,有剑为真无剑为假,你敢假冒啅罗太子前来诈亲,旗竿顶儿上绑鸡毛—好大胆(掸)子!” 鄂厉龙看这老头儿挺硬,也有些来火儿: “你是何人?” “什么河人海人大水鬼,你快给我远离城下,弄着鸳鸯剑再来,没剑说出大天来也不成!” 鄂厉龙一想,我说实话吧。丢人不要紧,别把这门亲事弄黄了。 “老将容我上陈下情。” “什么上情下情我全不听,我还是那句话,认剑不认人!” 他心里有底,剑在城里那位手中呢,你上哪儿掏弄去! 鄂厉龙实在忍耐不住,摘叉在手。老头一看,怎么着,要动武把操,你有叉我还有刀呢。他也把大砍刀摘下来了。二人言语不和,当场动手。鄂厉龙憋气窝火,这柄叉使飞了,老孟达还真招架不住。鄂厉龙叉挑咽喉,孟达鞍上伏身,鄂厉龙乌龙绞尾,“啪!” 第283章 叉梁正砸孟达后背上,好在着力不大,那孟达也受不了哇,他还没忘脚磕飞虎韂,战马驮他跑出圈外。随从御林军上来围住鄂厉龙,鄂厉龙疯了,连砸带挑,御林军死伤甚多。正这时,怀玉和九环赶到。 孟达伏在马上大喊:“姑爷,宰了他!” 怀玉一听,叫姑爷了?那我也该改口了。 “岳父放心,小婿为你老报一叉之仇!” 挥刀冲人圈内,喝退众御林军。鄂厉龙一看,全明白了。杨怀玉你可太损了,绞走我的宝剑,还真来骗我媳妇,这我可没想到。更可气西凉还真就吃这套!什么认剑不认人,他们分明看你长得比我漂亮。硬是丢开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啅罗大太子,偏要他那个假胃伪劣呀! “杨怀玉!” 杨怀玉一惊,随机应变跟着装傻: “杨怀玉在哪里?” “你—” 怀玉心说:你别喊了! “好小子,伤我岳父,本太子岂能饶你!你看刀接刀着刀换刀吧!” 一刀比一刀紧。鄂厉龙手忙脚乱,再顾不得说话了。怀玉想,我不能杀了他,他和孟九环早有婚约,我决不可夺人之妻,日后还要成全他们。谁知老孟达缓过这口气儿来,恨鄂厉龙恨得眼蓝,从随从手中要过雕弓,趁二马错镫之机,“嗖!”一箭射去,正中鄂厉龙颈嗓咽喉。 第五回誓以身许九环横剑生死交关怀玉动情 孟达一箭射死鄂厉龙,哈哈大笑,他痛快了。杨怀玉心中犯难,我诈亲盗药,已损九环姑娘名声,如今她未婚夫婿又因我而死,我亏欠这姑娘的可太多了。真假太子之事,她已对我有疑,但又一扑心儿全放在我心上,我如一走,只怕他……怀玉不敢再往下想。 九环瞅怀玉一眼,低声道: “父王一箭射死假太子,干净利落,作成你虽假亦真。” “你—” “玩笑玩笑。太子,望你千万别负父王深信不疑的至诚,千万别让我抱所托非人之憾。” 杨怀玉塔不上话去。 回到银安殿,赶紧找来医生给孟达治伤,有甲胃搪御,鄂厉龙下的又不是狠手,无甚大事,婚事可以照常。日子不用挑拣,百挑不如一巧,撞上哪天哪天好。次日,公主所居东跨院儿暂充驸马府,张灯结彩,一片艳红。番邦婚姻礼数倒也和中原不差多少,这是受大宋同化的缘故。娶媳妇那一套,什么拜天地拜老丈人丈母娘拜宾朋好友,陪大伙儿喝喜酒一醉方休,送走客人入洞房去享小登科之福……种种繁文缛节浪费笔墨不必细写。说书的讲究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有话也不一定都长,写不出高潮,读者不感兴趣的事儿,有话别长,越短越好。 迸入洞房,红烛照红妆,九环姑娘真是天上仙姬人世无匹,看得怀玉心中小鹿乱撞。九环倒没有小家气,挥手让宫女退下,对怀玉轻轻一笑: “太子,我到这会儿才算放心。” “怎么?” 吉礼已成,我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我的终身大事已然了却,不会再有波折,是吧?” “是……”怀玉还真没法儿向公主下保证。公主脉脉含情,希望他说出山盟海誓,怀玉也不是不会说,他是不能说,说不出口来。九环倒不显失望,也不追逼,非常洒脱地扭转话题: “太子今日劳顿,请再小饮几杯,安歇了吧。” “不急不急,缘在三生,相见恨晚,正该倾吐心曲以消此永夜。” 谈什么心曲?你解药藏哪儿了,这房中箱箱柜拒,坛坛罐罐不老少,我上哪儿翻腾去,洞房花烛,也没有翻箱倒柜这规矩呀! 九环好笑,瞅着怀玉又笑上了。 “公主,你笑些什么?” “我只听说春宵一刻千金论价,难道你们中原结婚头一宿都不睡觉,点灯熬油唠一晚上闲嗑吗?” “那倒不是。我是说,我辈超俗,就该不拘常礼。” “哎哟,你超俗,我可超不了这个俗,没看见么,我两眼皮打架,早就困倦了。来日方长,什么体己磕儿没工夫唠?人家讲百年长好,咱这也不是一夜夫妻呀!” 怀玉心说,一夜夫妻还只能是虚名儿,若不,我就更对不起你了。百年好合,我十天内不回去,那边就死人出殡了。好,咱们先喝着,我今晚儿就得把解药的藏处套出来。我和你无法同床共枕,可又不能老不睡觉,破绽早晚得漏出来。惟今之计,只有解药到手,把你灌醉,你守空房,我回宋营啊! 两人儿一递一盅,这姑娘还真能喝,怀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话找话,姑娘红云两片桃色满颊,以手支腮,只是瞅着他笑。怀玉就怕这个,九环一笑他心里就有些发毛。唠着唠着,怀玉硬把话题拉到连珠弩和拔毒膏上,姑娘还是笑,笑得怀玉也没了嗑儿,坐在那儿尴尬为难。九环见状,说道: “连珠弩你见过,你们元帅钢门裂那儿就有。你感兴趣的是百草拔毒膏,我拿给你看看。” 顺手打开床头一个大躺柜,打里面拿出个精工镂刻金镶牙角金钌铞儿的红木小匣,取钥匙捅开三簧金锁,指给怀玉: “这是膏,摊敷伤处就能拔出毒沙;这是丸,服上一丸就能消尽体内余毒。这有什么看头?你们做武将的就喜欢刀枪暗器,赶明儿我把连珠弩教会你,这解药也都给你。来,咱们喝酒。” 左一杯右一杯,不用劝,她自个儿灌自个儿,不一会儿就醉了。 怀玉看九环已不胜酒力,这酒劲儿够她一宿睁不开眼晴的了,便停杯言道: “公主,撤去残席吧。” “别让她们进来搅咱的兴头儿,搁那儿明早再说。太子……咱们安歇了吧?” 大姑娘邀小伙儿安歇,九环自然害羞,好在以酒盖脸儿,脸红没脸红,咱也看不出来了。怀玉听言,心里腾一下子大频率跳动,看姑娘两眼茶呆呆瞅定自己,似喜似哀似爱似怨,他虽能自持却也动情。姑娘冰清玉洁,一片真心情有独钟,我却只有做负心郎、狠心贼的份儿。若不是我们两国为敌,若没有鄂厉龙那段儿纠葛,我决不能薄情至此,我……我多愿意把实情全告诉你,可是,我拿不准你听了以后会是什么态度。得了,我先拿解药回去救人,这段事儿,听听苗老道的主意,也许……也许他有转圆之策。怀玉想到这,对公主说: “请公主先行安歇,我去方便一下。” “恕我无礼。我可实在挺不住了。” 姑娘没忘了锁木匣锁躺柜,又对怀玉一笑: “这钥匙从来都在我兜肚口袋里贴肉放着。” 怀玉又傻了。 待怀玉在院里磨蹭好一会儿回来,罗帐双垂,孟九环饮酒过量支持不住,已然上床。他掀开一条缝儿,见九环已宽衣解带钻了被窝儿,体香馥郁笑靥撩人,鼻息声匀睡梦香酣,怀玉心跳面热,赶紧放下帐子。虽仅三天相处,孟九环天真烂漫又聪颖知礼,再加上那副小模样儿,早引得怀玉心痒难搔,一想到姑娘在林前紧拉自己双手那楚楚依人的神态,一想鄂厉龙叫城,姑娘对我有疑却又不计真伪决计以身相许的深情,一想姑娘看自己那眼神儿,一想姑娘似已知情,又不使自己为难,谐语机锋狡笑示人的顽皮样儿……怀玉真想不顾一切以报知己。又一想,不行。这会儿弄假成真,虽也能解药到手,焦通海得救,我这害人婿、谋人妻、狠毒好色的恶名也一辈子洗不清了。不行,至少这会儿不行!我得把持住自己,再不能看这位脱衣醉卧的大姑娘了。嗐!我哪儿是看什么大姑娘呀,我要偷她身上的钥匙开柜取解药,连夜脱身。他不敢掀帐子,又不能不掀,揪开一看九环如花扮面,又赶紧撩下往回缩,就这么折腾了好几次。至于探胸摸姑娘兜肚里的钥匙,那更不敢了。 怀玉一想,得了,咱干不了这差事。大姑娘怀里掏东西,手哆哆嗦嗦伸不进去掏不出来,非把人家捅咕醒了不可。鸳鸯剑已然合璧,并排挂在墙上,他摘下雄剑,轻轻一挥,钌铞已断,赶忙拿出木匣,扯桌帷包好背在背后,将宝剑佩在肋下,又掀开帐角看了九环一眼,想到日后相思鸳梦不知有无得续之日,想到姑娘经此巨变羞见双亲难以作人,明朝不知何以自处,他泪染牙床抽泣出声,这是动了真感情了。看了多时,终于横下心来撩下喜帐,迈步欲出屋门,又走到桌前,写了几行诗句: 盗药救友断锁梁, 公主心伤我亦伤。 洞房逃婚非得已, 回营定谋团圆方。 带走宝剑证心许, 怀玉决非负情郎。 又深深留恋地环视公主寝宫一眼,这才下定决心,掉头离去。他刚一脚迈出门外,听屋内孟九环一声断喝: “杨怀玉,你给我站住!” 怀玉回头,见孟九环已蹿到屋当中,泪痕满面娇躯颤抖,鸳鸯雌剑架在玉颈之上,霎时就要香消玉殒!他赶忙纵身回来,抢过宝剑掷于地下,不管不顾抱住九环,二人紧紧搂在一起,哭在一块儿。 这么闹腾,外面守夜的宫女儿们,连侧房的近侍都跑过来了,不敢进屋,有的扒门缝,有的听窗根儿。别看九环伤情哭泣,这会儿也还是耳听八方,冲外面喝道: “鬼丫头们,不许偷看,不许偷听!” 宫女们一听,这时候了还不让看不让听,有的胆大,冲里边说: “洞房里光兴笑,不许哭。再有这个动静,我们就报告老王和王妃去了!” 又一个道:“说你们没吵嘴吧,又哭又喊;说你们吵嘴了吧,在地当央楼在一起,两人都挤扁扁了,那胳膊那小手儿,交环死扣,锈锁头砸都砸不开!” 第284章 羞得二人一齐撒手,九环笑骂道: “滚!” 宫女们跑了。 怀玉挂起罗帐,扶九环双双坐在床沿儿上。九环说: “我早知道你是杨怀玉!” “公主何以知晓,难道我有破绽?” “你那破绽多去了!密林前救我之际,贼人逃跑时要你留名,你顺口说是‘我乃先锋宫杨—’半道儿又改了名姓,叫什么‘祖宗,了。我们这儿没姓杨的先锋官。听军校讲故事,说宋军征南,小五虎扬威,先锋官叫玉面虎杨怀玉。你报了姓儿,吞了名儿|qi|shu|wang|,我就不知道你是杨怀玉了!” “当时为何不挑明?” “当时感你救命之恩,恩人就是好人,好人自然诚实,我哪能多想。” “是不是听说我叫鄂厉龙,把你高兴坏了?” “呸!鄂厉龙叫城,我一琢磨你那报名号报半截儿又改口的神态,又想到了你的兵刃。” “我的兵刃又怎样?” “我们西凉也有远近探马,谍报细作,别寻思我啥一也不知道!你的刀头和刀攥上镶嵌珍宝,这不特珠呜?只听说杨怀玉用七珍八宝三尖两刃刀,还没听说别人这么抛费,把价值连城的大个儿珍珠往杀人傢伙上放。” “我有结亲信物鸳鸯剑,你为何还要多疑?” “剑是死的,人是活的,谁知你使什么心眼儿把人家的宝剑弄到手里的,你那时就没安好心!” “冤哉枉也!” “别犯酸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怀玉从挑带绞剑一直讲到钢门烈弩伤焦通海,苗老道知西陲各国细事,才奉父命来西凉诈亲盗药。九环道: “这就是了。你们中原人多不替人着想,你诈亲走后,我还有脸作人吗?” “我是正人君子,虽不敢比鲁男子坐怀不乱,也知保人名节决不妄为!” “掀帐子看人家唾觉,一次看不够,看了好几次,你还不妄为呀!” 怀玉脸上一红,一句半句还真说不清。两人的手不觉又紧紧握在一起。半晌,怀玉说: “鄂厉龙被老王爷射死,我才猛觉实在愧对公主。在外人眼里,我已是谋人妻、杀人婿的恶人。” 公主娇嗔道:“住口,住口!听父王讲,定亲时已再三申明:西凉如去啅罗投亲,定要玉狮子为凭;啅罗如来西凉投亲,必须雌雄鸳鸯剑合股。认物不认人。剑在你手,我即你妻,你即我婿,哪里有什么谋妻杀婿呀?谁谋你妻了?谁杀我婿了?” “那鄂厉龙……” “鄂厉龙是父王杀的,与你何干。再说,他算我哪门子女婿呀,我女婿在我身边坐着呢!” 说得自个儿脸红,偎过身来将如花粉面埋进怀玉怀中去了。 怀玉还问:“公主为何钟情于我?” “你对我有数命之恩,此其一。更为主要的,鄂厉龙一来叫城,我就认定了你是假太子,你是杨怀玉!” “那你又为何弃真就假!” “什么真呀假呀,指腹为婚不算数儿!” “不算数儿,为何见我有剑,你欢欢喜喜迎我入城?” “你是救命恩人。你如是真太子,那就算数了。即使你是真太子,又来了一个杨怀玉,我也指不定选哪一个。” “此话怎讲?” “我就是要当杨家将,我就是要嫁杨怀玉么!心早已打定主意,专看你如何待我,你可倒好,认药不认人,砍坏我的金钌铞儿,背起药匣,这会儿还不放下。如果你真走了,我能活到明天?” “公主,我真心地对你,已以心相许,不信,请看留柬。” 怀玉拿桌上字条儿给九环看,九环看了,说: “不图名不图利容易,你们男人最难过的是美人关。我们相处时间虽短,但我深知你对我有情,二人独处,一女脱衣醉卧,你却能自持,这最难了,足见你品格之高,所以……呀!我……”她这才发觉,自己鹅黄兜肚猩红亵衣,没穿正经衣裳。快穿,还穿什么呀!坐怀玉怀里,拉红绫被一裹,她藏开猫猫儿了。片刻,又露出头来说: “要解药,凭救命之恩我也会给你,何必又冒充又撤谎,装又装不像,要不是我早就看上了你,八个杨怀玉也关天牢里去了。” “父王可知我是假太子!” “他还不知。我知你对我有情,成亲后你不忍抛我,也不必跑,我跟你去,送药外带治伤,行了吧?所以我怕误了成亲,没敢告诉父王和母后。” “如我方才真地拔脚一走呢?” “你敢!我颈横宝剑,你真……你不是回来了么。搂着人家不撒手,让宫女看够了西洋景儿!” 怀玉再有心眼儿也不行,早让姑娘摸透了脾气,药如果真得偷,他是准保偷不来。九环又说: “父王也不计较你是否太子,如知你是杨家之后,他更乐意当你的老丈人。” “怎么?” “我父本非西凉人氏。狄青王爷征西时,他是一员副将,交战中负伤落马,被土人救起,从此流落番邦,混上个御前侍卫。西凉老王膝下无子,偏偏看上我父,不计门第以公主相配。奇qisuu.书当然了,那老王是我姥爷,那公主是我母后。我父做了三十多年西凉国王,可他老是想中原故土,早想弃王位回中原享几天耕织之乐。如果知你是杨怀玉,保准比你是真太子还让他高兴。” “公主,没想到天从人愿,我总算得了解药,通海兄弟有救。” 公主掉脸子不高兴了:“得药救人当然是大事,你得一终身相伴的知己,这不是更大的喜事吗?” “别来气,别喊嘴,我直肠子想不全,当然是得妻大喜,通海得救也大喜,哪宗最喜呢?哎呀,我说媳妇儿,你就饶了你这拙嘴笨腮的傻女婿吧!” 两人脸儿相偎!嘻嘻对笑。怀玉说: “明天你随我回营,丑媳妇先见见老公公,老婆婆。” “我最想见的不是他们二老。” “那是谁?” “大破过天门阵的穆桂英!” “不许称名道姓,那是我奶奶!” “也是我奶奶!” “她老人家是该到庆州了,也不知前敌如今是何形势?” 前敌果然又有新的变化。 第六回呼延云飞砸死钢门裂平西元帅兵困迷羊谷 第二天,小夫妻梳洗已毕,用过早点,赶忙去拜见老王和王妃。本来讲好由公主说明原委,这会儿公主偏不吱声,急得怀玉直递眼色,九环只是笑。王妃看出来了,问道: “你们小夫妻有什么事情要讲?” 九环指着怀玉说:“驸马他有下情回禀。” 杨怀玉红着脸难以启齿。正这时,宫门官来报: “杀牛岭公道大王又率军杀到城下。” 怀玉说:“待我出城杀退贼兵。” 九环摆手说:“得了!还是我去吧,看舅舅把我带哪儿抛彩球去?” 孟达奇怪:“怎么,山贼成了你的舅舅?” 九环冲怀玉努嘴:“是驸马的高亲!” 怀玉昨晚儿已向九环完全泄底,人家不帮着遮掩,他是干着急没咒念。怀玉只好实话实说,跪倒在地,谢欺瞒之罪。 王爷王妃惊得眼珠子瞪溜圆嘴张得多大,半响说不出话来。九环把怀玉拉起来,说: “爹,我早知他是杨怀玉。他得到宝剑就是和我有缘,您不是老说认剑不认人吗?” “那鄂厉龙……” “鄂厉龙是你射死的。” “我和啅罗王的交情……” “交情再深,还能盖过姑爷和老丈人的翁婿之情吗!” 老两口一看,闺女对自个儿的小女婿打心眼儿里往外满意,万般柔清蜜意想藏也藏不住,孟达对王妃说: “闺女老埋怨指腹为婚,说这是拿女儿终身当儿戏,我对鄂厉龙也不托底,真有些后悔。这下好了,自己女婿自己挑,瞒着父母将生米做成熟饭,我们想反对也不成了。” 臊得九环藏到怀玉身后直喊娘。 王妃说:“这婚事我不反对!女儿中意,我就高兴!” 孟达说:“我也没说反对呀!我一时气恼,射死鄂厉龙,过后也深梅孟浪。又一想,这个女婿比那个强得多,管他真假,反正那个没了,咱就一扑心儿认这个吧!” 孟九环还喊娘:“娘啊,你快让父王住嘴呀!他这个那个直翻饸饹车,说不明白囫囵话,多让姑爷笑话呀!” 老太太也逗她:“什么姑爷,我们叫姑爷,你叫女婿。你女婿如果耻笑岳父,应该由你来管教他才是,为何让我来管你爹那张笨嘴呀?” 九环躲着没词儿了,怀玉也低下头来。 由怀玉出去引曾杰兵马人城。曾杰对孟达说: “亲家,我们本想叫城抢公主,然后再夜闹王府,扰你个胆颤心惊,让你不把女儿嫁出去别想安生,以相帮怀玉诈亲盗药。没想到还真有杀牛岭恶贼想抢我外甥媳妇儿,怀玉英雄救美人儿全是一片侠肝义胆,可不是作戏。我们假装攻城抢亲,是事先做好的套儿,又加上碰巧夺下杀牛岭,有喽兵助威,比两个孤身色鬼抢亲,更让你信服。今天到城下,是探探风声。怀玉事成便罢,事如不成,再烧一把火。实在盗不出药来,我们可要抓人质,硬逼着换解药了。” “抓谁做人质?” “王爷呀,王妃呀,公主呀,逮着谁是谁。” 九环说:“舅父,不用逮,我情愿去做人质。您看,抓我到哪儿去抛彩球吧?” 矬子说:“这壶水不开,你偏提拎这壶,白糟塌好茶叶。 第285章 三天没大小,算我提前闹洞房了。” 三天没大小,也没有舅舅闹洞房的呀! 九环问:“那位公道二王呢?我还没找这黑小子算帐呢!” 呼延云飞性急,前天就跑回宋营去了。当下,曾杰留下两千骠骑,别看是喽兵,还真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帮着守城那可算是生力军。又请孟达派人处理杀牛岭善后。孟达提出要弃王位回中原,曾杰作不了主,这得待征西获胜之后,由穆元帅奏请宋主定夺。 小矬子曾杰和怀玉夫妻回到庆州,方知庆州之围已解,穆元帅身先士卒去抢环州,误入迷羊谷,被困饿虎山。 怀玉前去诈亲当天,穆桂英大军冲垮庆州东门连营,啅罗国联军全线溃逃,跑回老家去了。大军入城,杨文广拜见母帅,穆桂英见苗从善在这里,大喜过望。老道在征南军中本是军师,南唐平定,苗从善辞官归隐,穆元帅不好阻拦,今天你又自己送上门来。好事,你有谋无权也是枉然,咱得让你的三韬六略发挥作用,这军师的位儿,还是你坐吧。军师,三军之师,元帅都得当贵客待承,那地位老高了。唐朝的徐茂公、宋朝的苗光义、明朝的刘伯温,这三个老道在书里、戏里,子子孙孙都是军师的角色。 穆元帅看过焦通海弩伤,即命打造铁护面铁护手,就是铁面罩铁巴掌,一点儿袒裸的地方都没有,看你连珠弩往哪儿射,只留两小窟窿露眼珠儿,哪儿射那么准呀! 休兵一日,二百套铁护面铁护手早已打造妥当,穆元帅命发给战将戴好,撤下免战牌,出城掿战。 穆桂英不出战,钢门裂也要攻城。他接到圣旨,兴庆府派了一位二路元帅,不日即到前敌。二路元帅到日,头路元帅就成了副的,钢门裂能不窝火吗?我是得胜之师,又没有兵败回国求援,你给我派个顶头上司来做什么呀!我先把庆州攻下来,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孟通江爱打头阵,一拍光饭没毛半截尾巴的老骗马,举着秃杆枪跑上阵来。西夏队中一阵喧嚷,都知道老骗马放屁崩人防不胜防,那是一绝。阿不鲁出阵,对孟通江说: “丑鬼,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换呼延云飞出阵,我和他再战二百合。” 孟通江嘻嘻一笑:“那天你让他揪下去扔地下,摔得腰折脑袋肿屁股裂成八瓣,人家不稀杀你。你作着揖跑回去的。告诉你,小五虎我为首,云飞能胜你,我就更不拿你当会下棋的高手,你就拱卒跳马出大车吧!” 敢情这位是棋迷。 阿不鲁说:“不许叫马放屁!” “不放。” “不许明着卸肘子,暗里抡枪杆儿,打马耳朵根子。” 孟通江心说,你都知道了,我再用也不好使了。他摆秃缨枪大战阿不鲁,孟通江玩笑是玩笑,论本领那也得过真传。小五虎里没白给的。阿不鲁处处留神,防着他使损招儿,一力降十会,净来实惠的;孟通江没法儿取巧,拼力气他哪儿行啊,三十回合过去,鼻洼鬓角已然见汗。二马错镫,孟通江拨马出圈,喊道: “造不过你,老孟认败了!” 阿不鲁答道:“败了,你也算条好汉,不光马会放屁,人也还硬铮。我不撵你,回归本队去吧!” 孟通江回队还吹呢:“呼延云飞那天胜了他,他不服,才又来讨战;我败给他是为了让他服我,你们听见了吧,他服我是条好汉,服我硬铮,他服了!” 大伙儿直拿鼻子嗤他。 阿不鲁还是叫呼延云飞出战,随穆元帅同来庆州的呼延云威挺枪出马: “黑大个儿,你别咋唬!我叫呼延云威,云飞是我堂哥,咱二人一个爷爷两爸爸,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对付对付你!” 两个黑大个儿你抡枪砸我,我抡枪砸你,在战场上叮当打铁,边打边唠: “你累趴下役有?” “你得比我先趴下!” “你待怎讲?” “你跟孟通江打过一阵。我今天要胜了你也不光彩,若不,咱们明天再战。” “别介,今儿就是今儿了!” 两人大战八十余回合,都累得呼呼直喘。到了儿还是呼延云威占了上凤,再往头顶上砸,阿不鲁带马躲闪,不敢接架对夹儿了。钢门裂也是猛将,喜欢实打实凿,今儿一见宋营战将铁鬼脸儿、铁护手isuu書网,知道自己的连珠弩用不上了。见阿不鲁不支,他纵马挺牛头都来在阵前,喊声: “阿不鲁,回去!” 若是别人来替换,阿不鲁肯定不干,见是元帅,他心里有气不敢说,哼了一声,催马归队。 穆桂英见这位红人红马红甲红袍,问道: “他是何人?” 苗从善说:“这就是西夏联军大帅钢门裂。” 穆桂英将令旗令箭交于文广,说: “待我出马会他!” 军师忙拦:“军中勇将无数,何劳老人家出战。” “人老刀马没老,本帅出马料也无妨!” 呼延云威这会儿还没喘匀静呢,正愁不是钢门裂的对手,穆桂英到了: “云威,回队歇息去吧!” “是,元帅!” 钢门裂一看,出阵的是位年岁在六十开外的老大太,青铜荷叶如意盔,迎顶珠花嵌大粒珍珠光芒四射,银白狐狸尾素色雉鸡翎,颈项银抹额双肩吞口兽,亮银云片甲外罩红袍,五杆护背旗八面威风,两片鱼褟尾三叠倒挂,鸦青战裙绣满白牡丹,坐下桃红马手中绣绒刀。眼角唇边留着当年绰约丰姿,慈眉善目透着逼人英气。 钢门裂喝问:“来者何人?” “大宋平西兵马大元帅穆桂英!” “啊?!” 这叫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位当年大破天门阵、横扫洪州城的女中魁首,至今还有让番邦闻之丧胆的威势。钢门裂狂傲至极,从来目中无人,听了穆桂英三字也不得不抽几口冷气。 穆桂英以刀头指点,言道。 “钢门裂,你西夏好不知趣。我大宋对你赐姓封王也算不薄,为何屡犯边界连开衅端?依我劝说,你快快收兵回去,我也不过界山边河,咱们留下一点和气,使两国百姓免受刀兵之苦!” 钢门裂心说,我倒真有点儿怕你这个老太太,撤回去能够保全面子也挺好,可是我说了不算呀!西夏皇帝不是我,是和是战那得人家说了算。就这么着,(奇*书*网^.^整*理*提*供)他还派个二路元帅来这儿撬行呢。 “不必多言,撒马来战!” “你要和我这老迈之人动手?” “若不,你换将来战!” “何用换将。” “快些撒马!” “我若撒马,焉有你的命在!” “哇呀呀呀……” 钢门裂火冒三丈,气昏了。 穆桂英这口刀可不好惹,那真是— 淅沥沥寒风扑面,冷森森恶气钻衣。 亮闪闪白光夺目,飘悠悠忽东而西。 呼拉拉劈头盖顶,咔嚓嚓断足截膝。 刀杆染万滩碧血,刀锋削千将首级。 钢门裂手忙脚乱。人家马快刀快身手快,奇招险式层出不穷,什么铁护面铁护手,那是给别人准备的,穆挂英戴那个多丢份儿,钢门裂自顾不暇,光忙活破刀招保性命,牛头都都忘了咋舞扎了,哪有放暗器的工夫,什么连珠弩,早丢姥娘家去了!转眼五十余个回合,钢门裂只觉两眼里满是大刀,左也是刀右也是刀,身前身后满是刀。他坐在马上眼睛直瞪瞪看啥啥模糊一片。哎呀,都说穆桂英会妖法邪术,有法宝,这是什么路子呀!思想一溜号,刷!被大刀削去一臂。什么妖术呀,什么法宝呀,啥也不是。穆桂英刀法猜奇,其快如风,钢门裂不光递不上夹去,且也适应不了。 左臂被削,血流如注。钢门裂踢马肚子,坐马飞奔。哪是本队,他找不着了,纵马向北而去。迎面飞来一骑,喊道: “好啊,钢门裂,我叫你脑门裂!” 搂头一傢伙,钢门裂脑浆迸流,死于马下。 谁呀?装完了公道二大王,没抢来公主,抛彩球他也不玩了,急忙忙回宋营报号的镇京虎呼延云飞。 主帅一死,西夏盟军骚动,穆桂英见是个机会,挥刀喊声: “追!” 三千铁骑冲向西夏军,孟通江、高英、呼延云飞、呼延云威相继纵马,杨文广指挥中军随后掩杀。 兵败如潮,西夏军四散奔逃,左一股右一股,向啥方向跑的都有。钢门裂自称雄师百万,打一个大折扣,十万人马倒是有余。东门啅啰国大军前天被冲散,收容回来的不到五分之一,现今围困庆州的还有七八万人马。出战的不足五万。其余守护连营看管粮台辎重。没容他们划开拐,庆州人马已到近前,这一部分全作了俘虏。阵上五万大军溃逃,黑压压一大片,追谁呀? 穆元帅下令:“追往环州!” 宋军铁骑向北追去。 西夏军步兵沿途乱钻,穆元帅不理他们,留给中军收容,她挥师直追前面大股骑兵,敌骑边跑边散,越跑越少。再往前行,投了正经道路,翻过一座山头,前面两山夹一谷,谷口狭窄,只容得两骑并进。敌骑三千余人已大部分进谷,还有那些在方才战斗中伤残的人马自相践踏挤住谷口,早让赶上的宋军尽皆俘获。 交待一句,这片连山统称饿虎山,老虎饿了那还了得?饿虎口中,万物难逃,足见山势凶险。这谷,叫迷羊谷,羊是山里土生土长的动物,在谷中也找不着家。羊、杨二字同音,按迷信说法,杨家将入谷也犯忌讳。 第286章 穆桂英勒住马头,命孟通江入谷探看,孟通江回来说入谷后是下坡,西夏军伤亡人马狼藉于地,前面烟尘弥漫,旗幡依稀可见。穆元帅下令: “我与呼延云威率一千铁骑先行,你等留待接应部队。” 她一马当先,进去了。孟通江、高英、呼延云飞等带着二百余名亲随在谷外向后张望,观看后续部队是否赶来,等了好些时候,杨文广才率中军来到谷前。 苗从善听了孟通江的报告,惊着: “穆元帅怎么忘了穷寇勿追?” “西夏逃兵在前,追又何妨。” “怕是有诈!” “顾命都来不及,谁诈谁呀!” “穆元帅军中可有向导?” “前面西夏逃兵就是向导。” “倒底军中有没有向导!” “谁知道呀!” “哎呀,不好!这狭谷根本不是通向环州之路。” “你能叫得准吗!” “当然!中军不可再进谷中,且扎下营寨,另思良策。” 正这是,就听震天价连声巨响,巨石断木大草袭子满装泥沙乱草,劈拉啪拉纷纷坠落,将谷口堵死。两边山头号炮连声,西夏军卒两队轮流作业,推下无数滚木礌石,放射如雨利镞雕翎,不容谷外宋军靠近。对面山上也已竖起帅旗,上写“西夏国讨宋二路元帅”,当中间儿斗大一个“狄”字。 杨文广等惊得目瞪口呆。 第七回苦侍女破庙生子狄门留后小英雄马跃江川泄露行藏 山上西夏军抛石放箭,扎营也扎不成,只好往回撤。杨文广哭喊挣扎,要闯入谷中救母。苗从善说: “谷口已被乱石堵死,进谷无路急有何用,且回庆州再作计较。” “母帅在谷中,人无粮,马无草,如何是好!” “吉人自有天相!” 孟通江说:“没吉人还有伤马呢,马肉比馒头好吃!” 高英也来了聪明劲儿:“战马也饿不着,偌大荒谷遍野青草,马吃了准上膘。” 杨文广干着急没咒念,也只好向后转回归庆州。 西夏军跟脚就到。庆州北门外又竖旗播,帅旗上一个“狄”字,分明中原姓氏。就算双阳公主督师,也不能打出“狄”字旗号,狄龙、狄虎故去多年,老狄家没人了,这位姓狄的二路元帅,到底是谁呢?宋营诸位,谁也参详不透。 这事儿,只有说书的知道。 上部书中,已然叙过,平西王狄青之子大太保狄龙,钟情侍女凌凌。凌凌长狄龙几岁,自小侍奉狄龙,两小无猜弄出些青梅竹马的味道。这事儿狄青夫妇一直不知,门不当户不对谁敢提起,别看双阳公主出身少数民族,她偏又顽固又保守,把门户匹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狄龙娶亲之后,凌凌仍在少夫人房中,狄龙暗吞相思泪不敢想往事,两人儿见面各低头苦水咽腹中,那是干受熬煎毫无办法。少夫人多年不育,劝狄龙纳妾,纳妾也轮不到凌凌身上,狄龙就干脆不允,他要生平不二色死守病夫人,其实内心里感情非常复杂。少夫人冰雪聪明,哪有看不出丈夫心病之理,是她苦苦哀求凌凌为狄家留条后代根芽,凌凌开初坚决不干,少夫人给侍女下了一跪,凌凌万般无奈,才算准日子,乘狄龙酒醉,和少夫人调包,偷上牙床。狄龙酒醒,深恨辱了凌凌清白,负情造孽,欠了凌凌一笔更加难还难赎的大债。恰值狄青出征,他跟老爹上前敌,离开京师逃出这难解难分的感情世界。他走了,家里的事儿闹得更大了。 凌凌胎珠暗结,开始显怀,少夫人见再难隐瞒,只好禀知婆母。双阳公主当时就青辣椒——炸了。狄王府清操自守门风正派,怎容得苟且之事,传出去那可真大大坏了名声。其实这事情非常正常,比她当年撵着狄青逼婚闹成“国际事件”差远了,可是她正为当年之事才苛求后人,不许再出“桃色新闻”,不惜造成家庭悲剧。少夫人再三苦求,请婆母以后嗣宗祧为重,双阳公主一狠心,要等凌凌分娩之后,留子杀母。少夫人善良贤淑,怎忍心终日悲苦以泪洗面的凌凌再遭此厄运,她打点银两包裹,给凌凌带去孩子长大后认祖归宗的信物——狄门传家之宝血斑玉虎坠,放凌凌逃离狄王府。 凌凌孤女无伴,又身怀六甲,哪里投奔,想来想去,只好回老家。她家在山西,父母早亡,已无亲人,回去也是无依无靠,那就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沿途颠簸,有车雇车,有脚力雇脚力,银钱眼看花尽。其实少夫人给她不少细软,她自小身在王府,不谙世情,用金宝兑换银两,十分之八被钱庄银号骗去。车马也雇不起了,只好步行。 这日正是八月中秋,凌凌来到盂县,肚腹阵阵疼痛,自知临盆在即。身上无钱,一个贫穷产妇,哪家旅店也不肯留宿。她借纸笔写下自身经历,衰叹今后生下婴儿抚育更难,写明不论是男是女,都起名狄难抚。她是怕自己有意外,想给孩子留个明白身世。 凌凌忍痛出城,走到城外一座破庙前,再也忍耐不住,跌跌撞撞进了大殿,站立不稳,满头大汗咬破双唇,待婴儿降生,她也痛昏过去。 好半天,苏醒过来,咬断脐带,竟是一个男婴。凌凌心里念佛,虽受尽千辛万苦,总算为狄家留下一条后代。稍一定神,才发觉自己卧在血泊之中,下体鲜血仍在喷涌,汩汩不止。哎呀,凌凌在王府时听说过,这是产后大出血,我命难保。她挣扎着将婴儿用早已准备下的小被包好,身世诉状和玉虎坠俱都裹在其中,强挺身躯放在供桌之上,两眼定定瞅着婴儿,她是死不蹊目! 过了多时,有一位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路过,被婴儿哭声引入庙中。小和尚抱起婴儿,取出诉状递给老和尚,老僧看罢痛泪滴淌,口中连念:“善哉!善哉!” 老和尚是谁呀?老杨家第三代英豪,看破红尘皈依佛祖五台山落发修行的五郎杨延德。虽已年过七十,却精气神旺足如在壮年。他有个徒弟主持盂县铁冠寺,老和尚想徒弟了,这才下山探看,在盂县城外巧遇此事。其实,这是因为狄难抚身上有很长的一段书,说书的才打发杨五郎来抱他去抚养。这叫无巧不成书。 铁冠寺老方丈智方长老奉师命做法事超度凌凌,就将她葬在破庙后面,待后文书狄青复出,加大土封立碑名为“恩人坟”,破庙翻修改名感恩寺。虽是一片至诚,可凌凌又得到了什么? 五郎命智方为狄难抚寻奶娘养在俗家,五岁时将他带上五台山天泉寺、夜习文日习武,一呆就是十二年。狄难抚文才一般,论起武功来,那可就盖了帽儿了。杨五郎出家,师父给他起的法名叫悟性,叫他戒嗔戒燥修养性情。秉性难移,悟性的性情没变多少,还是爆仗脾气,沾火就着,他改不了喝酒吃肉,喝醉了瞪眼睛挥老拳就免不了。可是武功,却叫他悟得超凡脱俗了,求师访友,参悟琢磨,反复实践,悟性老和尚简直已可称得天下无敌。在杨家将里,五和尚是个传奇人物,他不是法术无边,实在是武劝盖世。 狄难抚十二年里练成一对子母雷霆枪。怎么叫这个名字?两支枪一长一短,差着七寸尺寸。母枪枪杆中空,装着二十一块雷霆石,一抖枪杆,石块撞击声如雷霆。枪杆就那么粗,石块能有多大?能发出这么大响动,乘其不备足以让人吃惊落马,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双枪是用当年天门阵当央坐蠹旗的旗杆儿改铸而成;雷霆石取自吐番东部一个叫石鼓的地方,石鼓东有块一丈见方的地场,人马经过其声如鼓,老和尚雇了十名夫役,掘地三尺,才挖出这么二十一小块宝贝石头。他给狄难抚准备的坐骑,更特殊。马首虎尾狮身鹿足,左耳边有一独角,以手攀扯,马即腾空,十丈二十丈的一跳就过去。据说这是母野马和鹿相好,受到老虎“插足”,又被狮子“强占”,才生下来这么一个怪物,老和尚给它起名叫追风独角兽。那位说,有这种交配方法吗?这是老和尚说的,您若不信可以上五台山找杨五郎去问。 这日,老和尚把狄难抚找进禅房。 “祖爷爷,您找我何事?” 年岁相差悬殊,辈份也差着许多,所以老和尚没收个徒弟,让难抚管他叫祖爷爷。 “难抚,你知道你们老狄家的显赫门庭吗,你知道你的生身父母吗?” 狄难抚心说:你一天光教我练枪练马,从无一句多余的话,我哪儿知我们老狄家是坐轿的还是抬轿的呀,我问小和尚,小和尚只说我是祖爷爷从庙里拣来的,我娘生下我就死了。 “孙儿不知。” “我和你讲过平西王狄青的故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倒记得,咱和他们虽然一个姓,却是两事。人家是王爷,王府子弟有生在破庙里的吗?” 老和尚拿出凌凌当年写下的诉状,狄难抚看后痛哭失声,这才知道为什么每年八月十五日,祖爷爷总让小沙弥陪他去拜祭盂县城边破庙后一座孤坟。 老和尚又告诉他,狄、杨两家嫌隙重重,全属误会。杨金花夺帅印,那是文广兄妹少年好胜,以后在军中虽有牴牾,也是年青人意气用事,狄老王爷还是维系两家交谊处处以国事为重的。如今,你父狄龙和你二叔狄虎早已死在军中,一个战场殉国,一个受人陷害,全与杨门无涉,当年在场之人今多健在,均可为见证。只因你祖母回西夏不返,先帝才降诏命穆桂英处死你祖父狄青,穆桂英处死你祖父迫于皇命身不由己,不能算在扬家帐上。也有传说狄王爷未死,就隐身在西疆一带,不投西夏寻双阳公主是他不肯事敌国叛祖宗,这倒节义可凤。 第287章 至于当年送往京师的狄王之首,据说是穆桂英杀一死囚顶替。孰真孰假,有待我那侄儿媳自己去说清楚,如狄王尚在,自然更是一天云雾散。狄难抚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其实这些事他头一回听说,隔阂得很,不甚了了,自然难分是非。 老和尚又说:“我抚养你成人,教你武艺,并不是要化解什么狄、杨冤仇,狄、杨本无冤仇,又何用化解?如有冤仇,出家人善念为怀,我仍然会抚孤葬死,但不会将我全身武艺传你,这也是明情实理。狄青战功累累忠义垂范,如今落得王府荒废后继无人,足令系心国事之人意冷心寒。我育你成人是让你重振狄家声威,接续忠良后代香烟。现在西夏又开边衅,有一借口就是替狄家报灭门之仇,狄家遭劫事出有因,我杨家和呼延家又何尝不累遭劫难,以前我都和你讲过。我想让你下山投宋营抗西夏再建当年狄王爷那样的丰功伟业。虽然你祖母家为西夏王室,但现在两国为敌,你可千万要以国家为念呀!” 狄难抚跪倒在地,含泪说道: “祖爷爷,孙儿自幼承您训教,矢心忠义,一定以国家民族为重!” “但愿如此。切记你是投宋营杀敌救国,不是投杨家忘了狄家沉冤。” 狄难抚以头抢地:“祖爷爷为狄家留我一条后代,等同再造狄门,这是天高地厚之恩!难抚如不听教训猪狗不如,天诛地灭!” “就怕奸人挑唆。” “我自小只有祖爷爷一个亲人,谁诱我不听祖爷爷之言,定是奸邪匪类,难抚岂肯听信于他!” 老和尚觉着心里有底,狄难抚经我调教二十来年,忠孝仁义灌满双耳,他又自幼忠厚,重信义重然诺,可以放心让他下山了。 老和尚将凌凌所写诉状和玉虎坠交给狄难抚,让他好好收藏,这是认祖归宗的信物。又给侄孙杨文广修书一封,让他善待狄难抚。 次日清晨,狄难抚牵出追风独角兽,挂好双枪和盔甲包儿,祖孙洒泪而别。小和尚们全都送出寺门,一个个都抹眼泪蒿子。 难抚纵马出山,赶奔环州。这时,环州已被西夏侵占,杨文广退守庆州,难抚不知,仍走原路。马绕山环,前面大水拦路,到在白马川前。狄难抚一时高兴,舍桥不渡,右手一攀宝马的独角,这马唏溜溜一声大叫,撒欢儿似地腾空飞起,从十丈余宽的水面上跃将过去。那位说,玄点吧?不玄。这马身上聚集着狮虎鹿马四兽的精华,能过不去吗? 狄难抚纵马撒欢儿,撒出事儿来了。密林中一声忽哨,冲出四十余骑围住难抚,为首四个大个儿,个顶个儿头如麦豆肚大腰憨胳膊跟特号大海碗口那般粗细,每位手里两柄出号儿的大锤。 一人喝道: “呀呔!大路通夭,爷爷把关,小子经过,快些拿钱!” 那三位一块儿起哄: “不行,不要钱,咱们要他的马!” “对,这马一跳就过河,我们看见了。快些把马留下!” 狄难抚摘枪在手,冷笑道:“告诉尔等,不光我这马能一跃过大川,我还有更绝的呢。我手中这长枪,枪杆儿会打雷,我一抖搂手,它就响声震天,能把你的马吓毛了,你的马别说一跃,十跃八跃也跳不出三丈远,你可就准掉水里喂大老鼋!” 这位直扯缰绳,难抚笑道: “别怕,见到英雄好汉枪杆儿才响,见到你们这样的孬包熊饼子它不响。你们是干啥的?” “山大王。白马川四大天王金银铜铁八大锤,天下无敌!你想过路,快些留下战马!” “留马可以,让我和伙计商量商量。” “你的伙计在哪里!” 狄难抚手中双枪母上子下阴阳把一合,说道, “这对伙计不买帐!” “好小子,真敢照量照量。我是四爷铁天王,这对浑铁锤三百四十五斤六两七钱八厘九毫,一下把你砸成肉饼!” 抡双锤压顶就砸,难抚侧马,右手母枪一抖,枪杠儿里轰隆隆一串儿炸雷,铁天王吓得一伏身,两手都拿着家伙没法捂耳朵,咋这么大动静?他一愣神儿,难抚趁机分枪挑他两个手腕: “着枪!” 两手腕全让人家挑透龙了,两边儿见亮,通风换气省事。这两只手全废了。 难抚一招手:“你们哥仨一齐上!” “你别让枪杆儿打雷!” “不响雷你们也不行!” “到底儿响不响雷?” “不响!” “上!” 问明白了,这三位才敢下笊篱。 六柄大锤叮叮当当,这通乱凿,好像是确有万夫不敌之勇。 武艺这玩艺儿不掺假。一比划上就看出谁高谁低来了,棋逢对手能打出水平,强弱悬殊那就毫无意思。这三位力猛锤沉,都有几回合勇战,但碰上狄难抚,可就小巫见大巫了。不出二十回合,让人家打马上给挑下俩去。那位一见不好,赶紧扔锤,马上没法磕头,他只好学兔儿爷,直门儿作揖: “爷爷,您的战马我们不要了。你嫌一匹不够骑,我们这儿有,您再牵几匹去。饶过我们吧!” 狄难抚哈哈一笑,喝声: “都给我滚回林中去!” 四十余骑争先蹿入林中,林中也不敢呆,树响叶动,他们全跑了。 天近晌午,又加上刚才一战,难抚腹中饥饿。前行不远有一镇甸,村口一家挺大的饭店,门前四个红幌儿,表示这里打尖住店喂马雇车一条龙服务。难抚不懂这些,他翻身下马,栓在门前。堂倌见这位鞍韂鲜明,穿着华丽,赶紧让到楼上,抹桌子倒茶水,等着客官点菜。|qi|shu|wang|难抚外行,不点菜光喝水,一喝一壶。堂倌只好含笑往上引: @奇@“客爷,您喝足了吧?” @书@“我喝足了,马还渴着呢,去给我饮马!” @网@“早有人给您饮好了,精草细料都给您喂上了。请您点菜。” “有啥吃啥。” “啥都有,煎妙烹炸,熏蒸扒焖大锅咕嘟燉,请您吩咐下来,灶上好侍奉。” “香油炒豆腐。” “这……就这个呀!” “那就再来一个酥油炸素什锦。” 这是庙里三节五犒劳才吃的好菜,堂倌听了还撇嘴。狄难抚问: “你们还有什么?” “什么都有,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你来点荤腥吃呀!” 狄难抚一想,吃荤也行,祖爷爷下山就吃肉,我也可以吃嘛。 “好,我点一个你们做不好,做不了的高菜!” “什么?” “大碗燉牛肉!” 堂倌一听,嗨,这位真不开眼!这叫什么高菜,干脆不上数儿。 正这时,只听楼梯作响,又有一人走上楼来。 第八回夜宿逆旅有暴客阴谋行刺日踏征途逢巡骑蓄意杀人 上来这位,两半截儿衣裤,头上鹅帚燕毡帽盔儿,肩上大钱搭子看样子老沉了,压得他猫腰躬背,两眼珠子骨碌直转,透着精明。堂倌忙过去接撘涟:“哟嗬,掌柜的,奇qisuu.书您不是去城里办货吗,咋没走成?““嗨,别提了。在白马川前紫叶林边,遇上强盗了,两棒子打死了我的坐驴,非抢我钱撘子不可,我磕头作揖,怎么哀告也不行。”“那你咋把钱裕子弄回来了?''“正这时候,打江那边儿来了一位年青壮士,他的马会飞,一闪忽翅胯,马肚子底下生云,不过桥,愣从十多丈宽的江面上飞过来了。”一回头,看见了狄难抚,走到桌前一揖到地,又加一揖,竖起大拇哥。“就是这位,马会飞,枪冒亮儿,把强盗吓跑了!”又吩咐堂倌:“去!让灶上多做几样好菜,孝敬这位壮上。他救了我的钱,也救了我的命,我是钱如命,视钱如命啊!"自个儿哈哈一笑,也跑后屋去了。不一会儿,七荤八素摆了一桌子。堂倌笑着布菜:“您尝尝这鱼段儿鲜嫩不?这金钱虾饼是江南风味,很可口的。这红扒驼峰是陆珍,咱这儿的地产。这大碗燉牛肉本不该上,可您点了,我们只好特做。您尝尝,小黄牛犊子肉,圈养的,肉味儿正,不腹不柴……“左一样右一样,摆满布碟儿,嘴里让狄难抚吃,也不容空儿呀。掌柜的换了衣裳:端了一盘菜出来,说:“听说您要吃炒豆苗,这是我亲自上灶为您炒的。这可不是大豆腐,是大鱿鱼去刺儿压成向糜,搅拌着蛋青儿做的海味豆腐。你吃着可口不?''人家这么热情,狄难抚能说不可口吗?掌柜的不敢落坐,站在桌边儿陪难抚说话.“小人叫赵四,街坊管我叫找事,其实我不找事,是事儿找我。也有人管我叫找死,可别找死,找着死丢了活,老婆归别人,孩子拖油瓶,这饭馆掌柜的,也不知是谁了。”他还挺好扯。扯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人家姓氏名谁。“还没请教壮士贵姓高名?''“我叫狄难抚。”“贵姓狄,好,好!二十年前有一位狄青,铁马铜面三千子弟扫西疆,卜金钱百钱阳面儿朝天,福大命大造化大,打得西夏递降书顺表,连花不棱登的长公主都跟他跑了。您很这位狄爷可是一家?"“平西王他老人家,正是我的祖父。”“失敬,失敬!你意欲何往?''“奉师命环州投军,要在杨文广将军帐下讨个差事。”“环州已失陷夏邦,宋军撤在庆州。”在那……我就够奔庆州。”“这……壮士,:我感戴你的救命之恩才斗胆进言,不然这话我不软讲,你们狄家和杨家可是世仇啊!"“你怎知晓? 第288章 ““谁都知道。说书人都把狄、杨争斗编成故事当书说了。杨金花争帅印把狄家二位太保打个鼻青脸肿,夺了帅印送给哥哥杨文广,卷了狄家面子,结下天大梁子。以后在军中,两家明争暗斗,狄青虽居王位,也比不得杨家树大根深广有羽翼。这不,两位太保糊里糊涂死在军前,老王爷也让穆桂英给了个脖儿齐。你还要投杨文广帐下,这不是地狱无门自来投吗?"狄难抚一拍桌子,碟子碗儿嘭儿巴拉乱蹦。“你一个生意人懂得什么,脚嘴全是胡言乱语!”“是,是。小人报恩心切,口没遮拦,公子莫怪。听说您的祖母双阳公主是西夏国皇姑,西夏征宋就是要替狄家报仇,你去杨文广那儿,他能信吗?"“杨将军深明大意,国事为重,你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狄难抚与掌柜话不投机,吩咐算帐,起身要去。掌柜说:“帐不用算,您是我救命恩人,我让您掏饭钱,这不是骂我祖宗八辈吗!走您也走不了。您看外面―"外面乌云压顶,狂风利闪,一场瓢泼大雨刚下个开头。堂倌又来劲儿了:“壮士,住我们这儿。我们客舍饭铺一市,吃住都方面,保您享福。这里正房宽敞两厢干净,东西跨院儿幽静。您住下,我们给您换被褥换座垫儿,连铺板都换。出门人最怕盖脏臭被睡死人床,虱子、帆子穿串儿,老臭满床爬,咱这店里全没有这些!咱这饭里也没蒙药,半夜窗根儿底下也没有使熏香的他还想往下白话,让掌柜的踢跑了。靠窗下坐着一位壮汉,黑脸膛,方面大耳络腮胡子,头上八棱抽日壮帽,顶门斜拉茨菇叶,鬓边大红绒球,天蓝色箭袖袍,绣百蝶穿花,青缎子中衣。桌上放着佩刀和一件绛色撒银花的英雄髦。听他喊道:“伙计,领我后院投店!我要尝尝蒙药闻闻熏香。”“没有,没有!"“少要罗嗦,带路!““是,您啊。”壮汉随堂倌下楼,走到狄难抚跟前,他一抱拳:“小兄弟,夜里保重。”直不棱登,扔下这么一句话,他走了。狄难抚更不想住在这里了,无奈大雨不停,掌柜又一直在旁边陪着笑脸留客,他只好住在东跨院儿一间北房里。其实,满院儿就住他一人儿,掌柜根本没安排其它客人。狄难抚夜里睡不着,在床上翻来复去烙大饼。想不到我是这么一个出身,想不到我那苦命的娘为狄家留下后代,可她生前受尽苦难,直到死后也还名不正言不顺。还有狄、杨两家之事,他更拿不准谁是谁非。祖爷爷的话当然不能不听,他说得对,如果狄、杨真有探仇,他不会传我武艺,为杨家树一强敌。可是,饭馆掌柜所言,却是流传很广知者甚多的另一番事理。也不知杨家诸位将军为人怎样,会不会弄得我一厢情愿去遭白眼……如果我爷爷真地没死,他出来和我说说详情那有多好。可又有人说穆桂英奉密旨把他给杀了。这些消息全都两拧着,我信哪一方面呢?正思想间,忽听窗下有响动。狄难抚幼习武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睡着了都睁半只眼,何况现在根本没睡。他摸枕边兜囊,钝出一支银镖,见窗纸被需湿显出小孔,噢,真来放熏香的了。他抖手一镖,喊声:“哪里走''从床上腾身起来,撞破窗棱,落于户外。见窗外正是赵四,手里攥着小匕首,自己那镖打高了,没沾赵四身体,他是后背挨一刀,让人给捅死的。狄难抚四下撒目,见墙下一人,一身夜行衣靠,手持单刀,正是酒楼上那壮汉。狄难抚向:“壮士,这是怎么回事儿?"壮汉冷笑:“怎回事儿还用问吗?他要入室行刺,我把他给宰了。”“他为何杀我,你为何救我?"“你初出茅庐,怎知人心诡诈险恶,我说了你也不信。就此别过!“他越墙走了。狄难抚一想,我也走吧,明早儿起来,别再让人把我当做杀人犯。他牵过马匹,开跨院角门,也走人了。桌上放了五两银子,咱不赖帐。看看天将放亮,路边涌出二十多人拦住道路。狄难抚一看,这些人青绢帕罩头,青号衣青滚裤,毛蓝背心白月光里一个大个儿“宋”字。狄南抚明白了,这是宋军巡骑。“为何拦我马头?""下马接受盘查。”狄难抚心说,有了你们,就有带路的了,省得我走冤枉道儿。他下马对一头目模样的人说道:“不要误会。我名狄难抚,我祖爷爷是杨家老辈儿英雄杨五郎老爷子。”“你姓狄,五老爷子姓杨,怎么成了你为祖爷爷?''“我是狄青狄王爷之孙,是祖爷爷抚养我成人。”巡骑更怀疑,一人喊道:“老狄家奸诈,专和天波府作对,五老爷子疯了,七十多岁老头子找个狄家后代抚养,你们狄王府侯门深似海,他又上哪儿找去!''狄难抚自然不能和巡骑讲述狄门隐私,他道:“信与不信,全在尔等。快些带我去见杨文广将军,自有分晓。”“你别是混入庆州,要给番邦作内应吧!““一片胡言!”另一个头目拦道:“大家不要乱讲。上边的事儿咱们知道多少?瞎说一通小心落下不是皮肉受苦。这位小将面目忠厚不像坏人,咱们且将他带入城中听凭杨将军发落。”他又转身对狄难抚说:“这一小将,庆州是前敌,我们不得不防。杨将军有令;凡入城者,须加绑缚。”狄难抚心说,这些巡骑不是东西,他们的规矩更不是玩艺儿。他有些迟疑。那头目说;“您这穿着打扮精气神儿,也许武艺高强,我们造不过您。可是您不服绑,决对叫不开城门,见不着杨将军。”狄难抚无奈,只好双手倒背。咱们进了城门,见了杨文广将军再算这本帐!过来两个兵丁,五花大绑,将狄难抚捆了个结实。那头目一使眼色,众兵丁一拥而上,推倒狄难抚,连腿也绑上了。腿和手又连到一块儿,像绑猪那样。这有个名堂,叫作老头儿看瓜。狄难抚一愣,喝问道:“尔等意欲何为,如此绑捆我又怎么行走入城?"一个头目笑道:“你入什么城,这块儿离庆州还有好儿百里地呢。行走,你甭行走了。我们要剁掉你的两手双足,光给你留个脑袋,让你像碌踌一样,你还行走什么,你给我骨碌吧!''狄难抚一惊非小;“我们无冤无仇,尔等为何这样?"“什么有冤无冤,你少来这套!我们这是捉拿你这个西夏奸细,你当是为着拐走我媳妇那档子事,我在这儿公报私仇吗?“哪儿跟哪儿啊!狄难抚冷笑道:“你们胡乱猜疑,只能误了大事!我有五老爷子杨延德荐书在手,焉能有假!''“拿来我看''“你也配看我祖爷爷的书信!““你拿来吧!"这头目枪去兜囊,翻出书信,草草看了两眼。“这都是些什么玩艺儿?黑黢黢一片,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三把两把,扯了个粉碎。狄难抚好玄没气死,怒喝叫骂全不管用,让人家绑个结结实实,他又动弹不得。只听大家议论:“这个五和尚真是老糊涂了,抚养这么个狼崽子,这才是倒肉养老虎,虎大准吃了他这养虎的!”“养个敌仇之子,还不告诉天波府,是西夏那边儿有传言,杨将军才知道。“那头目又对狄难抚说:“杨将军老大不满他叔祖所为,据说佘老太君闻知,当时气了个痰喊。老狄家和老杨家一山难容二虎,一个槽子投不住俩叫驴,老太君传喻前敌,如发现真有个叫什么狄难抚的,谁逮着谁宰,不能留这祸根!杨将军派出十五路巡骑,就专为防你,逮着你了算咱们有财运有官运,算你命不好,你就认了吧!"狄难抚不信:“杨将军果有此令!““那错不了!杨将军和你爹狄龙是十八辈的冤家对头。狄龙死了,杨将军也没饶他。杨将军说了,这两天没空儿,等战事结束,找着狄龙墓地,把他挖出来抽三百鞭子,再扔河里喂甲鱼!''这也太过份了。“你是活路不走自来找死,怨不得别人。我们奉命差遣,身不由己,你死了有帐找老杨家算,可别化作厉鬼半夜三更吓唬我们。记住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举起钢刀往下就剁。狄难抚两眼一闭:“祖爷爷,咱们来世再见了!”咔嚓嚓啥噜噜,人头落地。咦,脑袋砍下来咋一点儿不觉疼?摸摸脖子,光光溜溜没有缝儿,往上摸,那老大一个疙瘩还在上而连着呢。睁眼一看,白个儿原装原样,学钢刀砍他那宋军头目,让人家把他脑袋给齐脖根儿切一下去了。咋回事儿?那头目举刀没砍,回头回脑四下览摸,想到了也没想到,从树上飞下一人,落到他面前,只一刀就砍下个窝瓜来。待难抚睁开眼睛,那人已将他绑绳挑开。宋卒一看,真杀呀,原先你可不是这么讲的,骑在马上的拨马而逃,在地上的连马镫都找不着了,丢一马匹靠腿脚,两丫子加一个丫子--仁(撒)丫子跑得杠烟起,也不比骑马慢多少。狄难抚跪倒谢壮汉救命之恩。壮汉悦忙将他搀起,说:“小王爷不必多礼,你我林间讲活。”怎么叫起小王爷来了,难抚愣怔着弄不明白,其实人家是冲着平西王狄青那块儿论的。二人到在林,拣树墩儿坐了,壮汉打包袱里拿出油纸包,驴肉卷大饼,又抽出酒葫芦,狄难抚不喝酒,大饼卷肉吃了三卷儿,他也真饿了。壮汉说:“小王爷,自打马越江川,我就在暗中跟着你,你的来头,你到边关的因由,我也全听明白了。小王爷,你错了。”“怎么?"“你一心报效大宋朝廷,投靠杨文广门下,怕是大未容你不得,杨家容你不得。”“此话怎讲了”“据说,杨五郎曾捎信给身在西夏的狄老王妃双阳公主,说他抚养着一个狄家后代。老王妃不信,西夏不信,哄传开来,杨家却信了。杨文广有令,军中明暗哨卡,凡遇有狄姓人经过,不管是否狄青子孙,尽皆杀戮,不准放过一人。” 第289章 “好生狠毒!"“这狠毒劲儿你还没尝够吗?昨日食宿那家酒店,乃是宋军刺探军情的眼线,掌柜赵四是宋军官员。他眼见你林中退贼,武艺高强,知道拿你不成,不拿又担违令之罪。才假意劝你勿投宋营,他是怕泄露不敢拿你的真情。可你偏又不肯,他才夜晚行刺,想杀你灭日。今日宋营巡骑听为,你己身受,你还想投奔宋军吗?''“我还是以国事为重““你以国事为重,他以恩怨为重,你如前往,岂不羊入虎口?''“我祖爷爷之话,难道错了不成?"“大错特错。老和尚姓杨,姓杨的不都和他一个想法。老和尚是好人,别人是好是坏,可就不好说了。”“杨家将该不会如此?''“不会如此?店中刺杀,路上截杀,准道你非得叫人家给杀了,作冤魂,化怨鬼,才能认清他们吗?你没听巡骑说么,佘太君都下令了,叫前敌遇见你就宰,老杨家什么人性,你还没看清吗!狄难抚,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九回懵懂受骗挂敌国帅印坦诚待人在沙场陈词 狄难抚信又不敢信,不信吧,事实俱在,密令重重,杀,老杨家真是非要把狄家灭门绝后斩草除根不可?黑店狡诈,巡骑阴毒,杨家将如此用兵,确不算什么光明正大之辈。祖爷爷善念为怀,把人都想得特别好,当然更认不清他们自家人的本来面目,好玄没把我填火坑里去。这么着,他开始相信那救他两次性命的壮汉的分析和言辞,怀疑杨家私仇为重残酷嗜杀。可他刚人花花世界,哪知道人们的花花肠子里弯弯绕多着呢,一点阅历全无的狄难抚,这个当算是上大了。壮汉是谁?西夏国大智王元挞拉,当今西夏皇帝李谅作的叔伯兄弟,双阳公主约娘家侄儿,论起来还是伙难抚的隔辈儿舅舅。这小子才真是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儿。他带着亲兵化装过境搜集情报,恰遇狄难抚飞马过江川,他相中这匹马了,派亲兵装强盗出去抢马,让狄难抚三下五除二把八大锤全收拾了,四员骁将被人家挑下三个去,那一个屁滚尿流叫爷爷求饶,他又看上这小将的一身好武艺了。我得把他收拢过来,这若跑宋朝去,我们又添了一个催命阎王。他跟到酒店,听狄难抚和酒店掌柜一通姓名,心里有底,这是我姑妈为亲孙子,我们是实在亲戚。可是狄难抚任掌柜怎么说,也是投宋不投夏,他就没敢贸然相认。这酒店不是宋军眼线倒是夏军眼线,那宋军巡骑也是他的亲兵所扮,他专门会颠倒黑白。当下,元挞拉找到赵四,问他:“狄难抚决计投宋,按咱的军命,该当如何?"“杀!"“那你就把他杀了"“我杀不了!也不敢杀。他和皇帝、和王爷您都有亲戚,别说杀,动他一根汗毛,老皇姑都得把我活嚼巴了"“放他投宋是违反军令,杀他又杀不得,你该如何?“我……我投辙了!王爷,您给我个明路,别难为我了。”“今夜你去行刺,在窗前作出响动,惊他出来,我装作救他将你打伤,让他感我恩德,我好相机劝他。”“这……您伤我可别伤得太狠。”“放心,放心,皮肉之伤,我手下有谁!"有什么准?一刀捅死了。巡骑那伙儿,他也答应只伤皮肉,假装将他们赶跑,栽赃宋军,造成难抚对大宋的恶感。可他一下手,先砍下一名亲信的脑袋来。这小子连杀两个自己人以取信狄难抚,这叫豁出孩子套白狼,豁出老婆逮和尚。元挞拉见狄难抚心里有些活动,乘机问道:“你知我是何人?"“正要领教恩公大名。”“我乃西夏皇帝御弟,大智王少元挞拉。”“啊?!"“咱们是骨肉至亲,你的祖母是伐的亲姑妈!"“你不是中原人氏”“就为我是西夏人,初见才未敢报名,也没叙亲情,怕你生疑。如今诸事为你亲见,宋军如何,杨家为人如何,不须我多置一辞。何去何从,你自己打主意吧"“这…"“你如投宋,杨家决不容你。你能回五台山天泉寺吗?"“不行,怕祖爷爷责罚于我。”“投宋不能,回山不可,你只剩一条路可走。”“什么路?"“随我去西夏!"“我是宋人,决不投西夏!''“你是汉人,但也有西夏血统,你奶奶可是西夏国皇姑!"“那我也是汉人,决不投西夏!"“不是让你投西夏,是让你去探视祖母。腿在你身上,你还可以回来么,谁又拦挡得住?"“这…还是不去为好。”“你祖母接杨五郎之信以后,日日烧香祷告,盼他所言是真。她日思夜想,连做梦都希望真有个孙儿出现在她的面前。如今我遇见你,不带你去见一见她老人家,姑妈埋怨不说,皇兄也饶不过我。”狄难抚只好跟他回到兴庆府。双阳公主见了凌凌的诉状,又见了难抚所藏血况长虎坠,深信他是狄门之后,抱着孙子失声痛哭。她深悔当初苟待凌凌,说是回东京之后,要在家庙里立牌,承认凌凌是狄家命妇。狄龙、凌凌都已死去多年,生前分飞,死居异地,论起责任来,双阳公主难逃迫害之咎,这会儿讲什么命妇不命妇,纯粹是扯哩格儿隆。但见老太太哭得眼里出血,动了真情,狄难抚也依在奶奶膝下,泣不成声。这骨血关系可真不得了,狄难抚顿觉只有前祖母才是他唯一亲人;至于抚养他的祖爷爷,虽也感恩戴德,但己放到第二位上去了。让双阳公主一讲,杨家将设计杀狄龙,借刀杀狄虎,那是千真万确有根儿有梢儿有鼻子有眼儿,边说边哭,不由难抚不信。至于狄王被杀,她说那更是千真万确。她派人去东京专门看了穆桂英送来的狄王爷人头,鼻子多高耳朵多大全对尺寸,连嘴里却颗左槽牙都一影儿不差,哪有老婆儿认不谁老头儿的?这么一来,不由狄难抚不把杨家恨得咬牙切齿。宋王降旨杀狄青,他虽也对宋朝皇帝心怀怨恨,但又认定决不能叛国投西夏。不投西夏不行。奶奶寻死觅活逼他挂二路元帅印,他只好挂上伐杨不伐宋的幌子,帮西夏抢大宋地盘儿,还说不伐宋,这不是自个扯自个儿腮帮子么!元挞拉再三向西夏皇帝夸说狄难抚宝马神枪天下无敌,是杨家将的克星。如用他征宋,又可示天下西夏是为替狄王报仇,名正言顺,并无惊夺土地的野心。这也是自欺欺人。元挞拉是二路大军的监军兼军师,掌着军中的实权,狄难抚倒成了幌子招牌。穆元帅误入迷羊谷,全是元挞拉的诡计。饿虎山迷羊谷,是通环州入西夏的一条歧路,西夏经营多年,两边山顶堆满封谷之物,宋军误入可以推坠巨石大木泥沙包封住谷口,让宋军在里边儿活活憋死。二路大军行进至此,正碰上钢门裂败兵逃来,元挞拉忙布置同行盟军黑水国太子单云龙兄妹率军上山埋伏,派人将败军引入山洞,逼迫跑在前面的四五百夏骑入谷以为诱敌之资。穆元帅认为三千敌骑俱都入谷,甚实只有几百人。元挞拉豁出这些西夏子弟,要让他们与敌军一同困死谷中,可见这小子又狡诈又狠毒。坠石封谷时,他还不知道困住了穆桂英,见杨文厂大哭大喊,众宋将又拉又扯,他方知里边有重要人物。找来钢门裂的败兵一问,原来红马大刀的老太太竟是天下闻名的穆桂英,这一网没白撒,可算是露大脸了。元挞拉好玄没乐颠了馅儿。宋营一筹莫展。除木石清谷口,非一日之功可就,又有西夏军在顶上居高临下抛石放箭不容靠近,穆元帅轻骑前驱没有辎重粮台,三千铁骑再困几天还不都饿晕了。正这时,杨怀玉夫妇和曾杰从西凉国赶回营中。孟九环投见着奶奶婆穆桂英,也没敢找黑大个儿呼廷云飞算帐,孟通江也没逗新嫂子,大家都愁眉苦脸,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杨怀玉向军师苗从善请临阵收妻之罪,苗老道也没置可否,只说了声:“容后再议。”孟九环由孟通江引着去给焦通海治伤,那真叫药到病除神仙一把抓,上药吃药里外一齐来,吸出毒沙血水由黑转红,焦通海终于清醒过来,还喝了两碗绿豆粥。孟九环再没什么事儿了,才由杨怀玉陪着去后堂拜见吴金定、曾凤英二位婆母。细作人等已探明狄难抚身份,杨文广皱眉道:“狄王光明磊落,落得逃躲难堪容身无定所,真可谓晚景凄凉,一代名将保宋功臣,下场如此,真让人心寒。天幸五爷爷保存了狄家这支血脉,足见杨狄两家同袍之谊。当年争帅印少年气盛,二龙山纷争事出有因,狄家嫌怨全在听信不实之辞,我杨家痛惜狄门调零人人为之扼腕。这狄难抚不可轻易伤他,只可告以实情晓以享理,如能劝他回心转意,狄家后继有人,这可是天大好事。”代久年湮,老王宴驾新皇登墓,陈年旧帐已无人迫究,若不怎么一换完上就大赦天下呢。穆桂英义释狄青,奉死囚人头入京交旨的故事,己经不是秘密,宋营老一辈的将领尽皆知晓,小一辈的将军也人人听说过。今天听说这个狄难抚是狄青的孙子,大家都很有感慨,外带着好奇。次日早起,西夏军讨战,杨怀玉带先锋营诸将迎战。阵势摆开,夏军元帅首当其冲,头一个横枪立马,叫宋营中姓杨的出来。众将见这狄难抚,目秀眉清鼻直口方一对元宝耳朵,细腰乍背如玉树临身,哪像叱咤疆场的领兵元帅,分明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只见他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手中双枪一长一短,枪苗子寒光夺日碗大红缨如蘸血滴朱,胯下坐骑黄褐鬃毛,长得似狮似虎似鹿似马四不像,在左耳下还长着一只独角。果然是神枪宝马无双将,儒雅风流美少年。杨怀玉见狄难抚呼喝要杨家将出马,要向姓杨的讨个公道,便欲放马。 第290章 孟通江拦住道:“慢。先出打旗的,然后才上主角,这是规炬。他不懂,咱还不懂吗?让我出去给你垫垫底儿。”他跑出去了。狄难抚见这位脸上零碎儿大小不一,身上衣辫又脏又破,老骗马秃缨枪,那真是什么人使什么家伙,心说:跑出一位这个德性的,难道他也是杨家后代不成?“请问,你是杨家哪代英雄?"怎么宋营里当下问道:孟通江马挺胸梗脖子扬眉毛,撇毗辣嘴言道:“我乃杨家第三代英雄镇守三关百战百胜的六郎杨延昭―"“什么!''“他老人家的磕头拜把子兄弟左膀右臂大将孟良―“什么!''“他的重孙子!“呸!"“先别喷香水儿,听我说完了。我不光祖辈儿威风显赫,自个儿也顶天立地英雄盖世,我乃大宋征西军先锋营大将小五虎中头一名独行虎孟通江是也!"难抚一听,这位碎嘴子,也不屑理他,喝道:“我要找杨家将理论,你来这里耍什么贫嘴,快些下去,换杨家将上来!"“噢,我连打开场锣都不配?撵我回去,回去就回去!"一拍马屁股;“宝贝转身!"老骗马一抹头,又要尬后蹄放串儿屁,狄难抚来到前敌,当然要了解敌情,早有人告诉他老骗马放屁趁机回马一枪,这是孟通江的绝招儿,赶忙抖动右手母枪,轰隆隆炸雷轰鸣,老骗马耳朵直竖鬃毛发爹,串屁没响尬蹄过高,把孟通江打马脑袋那边儿掀下去了。狄难抚以枪点指:“人不能控马,算什么战将!''孟通江揉屁股喊邪门儿,拉着老骗马回归本队,呼延云飞挺架出马,孟通江告诉他:“小心了!他那枪杆儿里会打雷!"狄难抚一见,这个黑大个儿威势魁伟有上将之风,喝间:“你是何人?"“小五虎中镇京虎呼延云飞!"“我不战他人,只和杨家将论理!,“老杨家和呼延家情同一家。”“杨怀玉为何不敢上阵?"“不是他不敢上阵,是他没有我马快,我抢先出来,他只好留下。”“你回去,换他出战“我看你是个英雄,想会会你。咱们交过手,杨怀玉自然会出来。”“我不与你战!"“别怕。杨老将军早有明令,不许我们伤你。”“这又为何?"为保你们老狄家有人接续香烟。你是千顷地一根独苗,比我们值钱。”“一片虚情假意!"“这是真心实意!别扯起来没完,你着家伙吧!”大架一抖,分心便刺,狄准抚右手长枪巧解连环往外拨架杆儿,左手短枪拨草寻蛇点云飞左肩,云飞侧身,二马错镜跑开。马打回环,两名小将战在一起。转眼三十余个回合,二人不分胜负。狄难抚不愿多费工夫,马打照面,只见他摇动母枪,炸雷轰响,云飞的乌驻马一声惊嘶,马失前蹄将云飞掀下马去。狄难抚道:“你是英雄,我鼓胜不武。请你上马回队,请杨怀玉阵前回话。”高英还要抢着往外冲,被怀玉喝住:“狄难抚口口声声向我讨战,他人再去对敌,正是示之以弱,待我出马孟通江说。“垫场戏唱完,一也该开大轴儿了!"杨怀玉连刀都没摘.照马出阵,对狄难抚一揖:“狄将军请了!"狄难抚见这位,英俊潇洒,透着无比聪明,脸上一团正气,显得那么诚实可信,他觉着挺和自己对撤子。这位不像头一位又滑又屁,也不像第二位又猛又愣,要交朋友,我得交这样的。‘兵刃在手恕难还礼。请教小将贵姓高名?"“狄将军,在下正是杨家第六代不肖男杨怀玉。”“啊?!"狄难抚仔细打量,这位杨家人面带忠厚,不像奸狡之徒啊。对了,大奸长善相,不可以貌取人。“哼,狄、杨两家仇探似海,你我今日誓不并存”“我两家本无冤仇可言。你祖父狄王爷和家祖杨宗保曾同征西夏共保三关,有同袍之谊,乃生死之交。”“那是开初,事儿都出在后头,你爸爸指使你姑姑女扮男妆,教军场打败我爸爸,还羞臊我爸爸,有这事儿吧!总而言之,杨家将阴险狡诈,没一个好人!"“我五太爷是不是好人?"“祖爷爷是得道高僧,早已脱离红尘,不算你们老杨家的人了。”“你又怎能说明我不是好人?''“你……你是好是坏我还得看看再说!"“那你义怎能断言杨家将里没一个好人了”“这……“狄难抚心说: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我能把她供出来吗?杨怀玉又道:“请狄将军亲察亲见,不可偏听一面之辞。”“什么一面之辞里我下山才几天,就多次领教了你杨家的凶残阴险!"“可有实证?"“我的亲身经历就是实证!说来话长,咱们是先打后谈,杨将军,请你摘刀放马!'' 第十回雷霆失威狄难抚败北山坡遇虎杨怀玉坠崖 杨怀玉道:“宋营二将落马,狄将军都不加伤害,诚乃仁人义士,让在下佩服。既然你执意要战,在下也只好不自量力奉陪几招。还望将军手下留情。”狄难抚见杨怀玉始终客客气气不出恶声,真有容人度量,虽认他为仇敌却也私下服膺。越认定他是仇人还越找他的优点,越是已往定了是冤家对头还越觉着人家够哥们意思,狄难抚就产生了这种逆反心理。他越看杨怀玉越恨不起来。这两人动起手来,那可真有热闹可看。但只见---刀劈如利闪,枪挑似奔星。刀绕三盘削,枪刺奔前胸。刀反手削首,枪奇刺双睛。刀快如鸽起,枪疾似鹰腾。刀丛无子遗,枪休难超生。刀横千夫靡,枪挺我独雄。这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针尖对麦芒,独头蒜碰上了朝天尖辣椒,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转眼八十余个回合。狄难抚一看,硬碰硬一时半会儿见不了输赢,时间久了我不一定照量得过他,看起来还得靠响雷呀。二马打拨回,两将迎面飞来,狄难抚贴杨怀玉坐骑玉麒麟耳根子猛见枪杆儿,只听沉雷阵阵,可是没好使。玉麒麟昂马脑袋看他一眼,像是说你这叫啥招式呀,冲我摇枪杆儿千嘛儿,那又不是拨浪鼓。它没惊没炸没停蹄,狄难抚左手枪点地晃荡着右手枪,前身正是个大开门儿,正在惊疑愣神之际,马头错过犷杨怀玉反背抹秋斩,刷里刀带着风声兢过来了,又快又猛又抓住狄难抚走神儿这个机会。躲,神仙也躲不过去了。狄难抚叫声不好,刀已至颈下,连低头的空儿都不容就到脖子边儿上了。马打盘还,狄难抚还摸脑袋呢。他没死?当然没死。脑袋如果掉了,他还摸啥呀!怎么回事儿?刀来得太快,抬刀头都不赶趟儿,那么若轻则削掉头皮和头发,给狄难抚剃度真去当五台山的小和尚;重一点就许削在眼眉上下那块地方,给狄难抚来个大揭盖儿。再抬高点儿不行吗?不行,杨怀玉反背一刀,胳膊拧着劲儿,他掌不住火候使不上力气。危急之时,杨怀玉一撒手,当哪嘟两刃刀坠地。回马相视,一个两枪交一手,一手直摸头,一个爹撒着两手没一点抓挠儿。好半天,狄难抚才缓过劲儿来回过味儿来,知道杨怀玉饶了他一命。将双枪挂在鸟翅环得胜勾上,对杨怀玉道:“沙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杨将军为何刀下容人?"杨怀玉恨声道:“谁道我留情不斩,忽而失手坠刀,算你福大命大!"这真是给狄难抚留足了面子。狄难抚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羞又疑,瞅着杨怀玉。杨怀玉笑道.“狄将军断言杨家将多凶狠阴险,这回我想再凶一回阴一回,可惜天不从人愿。如今手无寸铁,还要多谢狄将军挂枪停战之情。”说得狄难抚险红脖子粗。杨怀玉见他难堪,又道:“狄将军,你我本该是好友,不该是仇敌。”“今世怕难以如此。”“狄将军,你成见太深,不明真相。可容在下向你进言一二"“请讲。”“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易地长谈,怕监军……“敢情这位元帅怕监军元挞泣,那才是真正捏印把子的呢。怀玉道:“你我装作话不投机,我逃你迫,离开战场,另找地方讲话。”一俯身,拾起地下的三尖两刃刀,向狄难抚斜身一刀,狄难抚带马躲过,杨怀玉纵马落荒而逃。狄难抚欲待不追,又觉着不给杨怀玉这个面子,有点太对不住人家不杀之情,也有点太不够资们意思。他大喊一声:“杨怀玉,哪里走!"一抖丝缰,宝马如飞追去。元挞拉见狄难抚去迫杨怀玉,他们在战场.上嘀嘀咕咕那么老半天,杀人的坠刀,没了刀那位又不动枪,这哪里是什么真杀实砍啊,别是有什么猫儿腻吧了离得远,元挞拉又听不清,他早有疑心。又怕所料不中,狄难抚中计有了闪失。忙喊声.“追!"西夏军向二将驰马方向追去。呼廷云飞一看,你们这是撵着去打群架呀!他也喊声;“咱一也别拉下,要凑热闹“快儿去!''两军争道,沿途厮杀,谁也走不快,再加上二将所骑是两匹宝马,日行千里见日,夜走八百不明,铆劲儿撵也撵不上,何况还互相掣肘呢,片刻之间,已不见二将踪影。前边又是岔路上再加岔路,都岔出花儿去了,谁知他俩跑哪股道儿上去了。转眼之间,来在一座山下,半山腰林木丛杂,甚为隐蔽。怀玉下马,狄难抚也不好意思高半截,两人儿立在马前。难抚问道:“杨将军有何言赐教?''“不知狄将军因何对我杨家深恶痛绝?"“两家世仇,晚辈怎敢稍忘。”“二龙山之事,令尊令叔之死实与杨家无涉。”你那是一面之辞。”“你所听来的消息,不也是一而之辞吗?““这……““这事不难分晓。令祖父虽早已不主貌琳,当年征南军中狄王旧部甚多,如今俱在庆州营内,你可以从各方面去打听。 第291章 我杨家力纵通天,也遮不尽全军将士之口眼。他们多有亲见亲闻当年二龙山旧事之人,狄将军自不难察明真相。”狄难抚见杨怀玉言辞恳切面带虔诚,所言不能不信。他沉思片刻,言道:‘杨将军所言虽是,只是我又怎能有机会入宋军详查细访呢?''“今日虽无机会,总有可行之日。传闻令祖父尚在,如你得见他老人家慈颜,岂不一切水落石出。”“你不要再来骗我,家祖母已派人查实,穆元帅献上之人头,确实是我那可怜的老爷爷他老人家灼六阳魁首。”杨怀玉把他听奶奶所讲义释狄青的细情,向狄难抚详述一遍。然后又道.“家祖母盖世巾帼,敌我公认的人中彩凤将里头筹,她老人家从无半句谎言,也不可能硬给自己扣上违旨欺君之罪。定是狄老夫人弄错了。”“家祖父不现金面,是非无从分晓。”“我奶奶于隐密之处告别狄王,当是宋营知晓狄王隐居之处的唯一一人。她老人家又困在迷羊谷中,无粮草给养。狄将军可容我们清除积石,向谷中送些粮草。”“这怕监军不允。你们不必多此一举劳而无功,我一定能有办法令困守谷口之西夏军送粮入谷,决不让穆老元帅有挎腹之憾。”“多谢狄将军。”这会儿,狄难抚又信怀玉之言是实,又不愿相信奶奶所言为虚。但他觉着杨怀玉所说可信面儿大些。穆桂英是当事人,别说她从来忠义耿直不会对晚辈说谎,也没必要编造谎言,传出去还是欺君之罪。至于奶奶,狄王头颅装木笼里挂城楼子上,死人口又万难开合,谁能够看得见这断头嘴里有没有后糟牙?怕是穿凿。狄难抚又责问黑店与巡骑之事。杨怀玉言道:“赵家店实为西夏刺探情报的眼线,根本和宋军就挨不上。这事儿,你从贵军中找儿个西夏老兵,稍一追问定会清楚。至于巡骑,宋军有步哨巡骑不假,但决派术到几百里之外去。若说家父有令,老太君有令,必欲置你于死地,更是弥天大谎。五太爷能抚养你,我们又怎么会杀你?何况根本不知有你这位狄家之后,五太爷从不与天波府音信往还。家父又不是杀人成癖,怎肯为几句传言,派出多路巡骑朝天每日为一个连有无部不能坐实的影子胡折腾呢?''“这……这里是有蹊跷?"“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元挞拉跟着搅和,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说明白了。”狄难抚觉着有理。这会儿,他觉着杨怀玉比元挞拉实在多了,像奶奶教导的那样恨杨家将,怎么也提不起那狠劲儿来。老觉着阴险诡诈的不是杨家,倒是元挞位一伙。奶奶私仇蒙心不暇辫析真伪,她被娘家人骗了,又来骗我,我孝敬沮母应该,但不能跟着她跑,她是西夏人,我是宋人。这么一来,奶奶罐输给他的对杨家将的仇恨,一点一点的快要烟消云散了。又一想,不行,除非见着我爷爷,我不能全信杨怀玉,有道是人心难测么。我得慢慢把事儿全弄明白了,再定行止。两人谈到这里,告一段落。狄难抚军中诸事均不能作主,当然无法谈论是和是战,但狄难抚答应为穆桂英送粮,这是杨怀玉一大成功。再有,不管今后是否会有反复,反正解释明白了许多事情,狄难抚心已大动,对杨家的仇恨也在消释,这也该算是杨怀玉不小的胜利。杨怀玉掏出堵塞马耳的毡绒,冲狄难抚一笑。狄难抚这才明白玉麒麟为啥不怕雷霆枪,原来怀玉挑破马鞍掏出这么一大堆东西塞它耳朵里了。两人各自上马,正要下山,忽听林间狂风大作,一股腥气扑鼻而来,飞沙走石枝摇叶落,跳出一只吊睛白领大老虎来。但见它―头大耳小尾巴长,鼻翅高煽血口张,牙似利锥爪似剑,二目如灯闪囚尤。大吼一声神鬼怕,奔走带风砂石扬,当初救过汉光武,刘秀封它兽中王,“王爷”来了,百兽臣服,’得颇惊惊趴那儿甘心估愿给它当点心,其实是吓麻爪儿了。玉麒麟是宝马,它不一甘心给老虎当肉包子,四蹄猛抓挠往山上跑去。这山叫断梁山,当中是老宽一道大豁子,玉麒麟腾跃不达对岸,杨怀玉连人带马坠人山涧之中。独角兽呢,没动地方。老虎过来,和它两拿鼻子对闻,又贴身蹭屁股亲热半夭,老虎还懂礼数,对骑在上面的狄难抚拱拱爪儿,摇头摆尾慢腾腾地走了。怎么独角兽不怕虎?不怕:独角兽是狮虎鹿合姚母野马而生,老虎是它的野爸爸,它能怕老虎吗?那位说,又瞎扯了。扯圆全了不是显着既新鲜又热闹吗。狄难抚来在断崖前,向下看深不见底,崖边乱树交杂,根本看不见一点动静。正这时,林中哭叫着跑出一人,要和狄难抚拚命,一边往上闯一边喊:“你养着老虎吓唬人,把我怀玉哥吓山涧里去了,我和你没完!''狄难抚这一看清,来人是孟通江。难抚冷笑道:“老虎是兽中之王,岂是常人所能豢养的?杨将军坠崖,我也哀伤悲痛,你不要胡搅“人死了,你得抵命!这可不是胡搅。”“杨将军跃马坠崖,难断死生,只能说存亡未卜。我们要下山找寻山涧的通路,不能放着人不救,在这儿拖延时间。”“不管怎么说,老成是你们家的。你的坐骑和它亲热得很,它临走还没忘了给你作揖,这不明明是家虎么!"“哪有什么家虎!“就是有!这虎就是你藏在林里吓人吓马的。”“我来问你,你早已藏身林中,意欲何为?分明是杨怀玉让你理伏于此暗算于我,看来杨怀玉也不是光明正大之辈。”这下,孟通江更急了,坐地下仲两腿亮靴子底儿:“你来看!"两支靴底都跑掉了,脚掌让山石格木刺扎,已经血肉模糊。“你步行撵我们的奔马?''“骑马撵不上你们。”“步行就能撵上?“别忘了,我叫独行虎!,他想听悄悄话,怕骑马易被发现叫杨怀玉撵走.甘愿脚心受苦。狄难抚说:“杨将军坠崖,我俩一样伤心不必再作细缠。有你在此作证,可证杨将军坠崖实属意外,非我蓄意陷害,这倒是好事。”“我还得给你当证人,不行,不行!''“孟将军,天色已晚,你我各自回营,晓谕三军,明早来找入涧之道。”“有我们宋背人马来找就行了,你们少跟着裹乱!"狄难抚欲脱靴给孟通江,孟通江不要;“你留若吧!光脚你们西夏二路元帅丢人。我独行虎不怕脚拿破,越破我跑得越快。”临分手,孟通江还嘱咐:“别忘了给穆奶奶送粮,这可是你亲口应下的。”杨怀玉未归,宋营人人惦记,孟九环和两个婆母吴金定,曾凤英都在帅厅,孟通江报来准信,这娘儿仁一起昏倒。大家七手八脚,救醒三人。孟通江说.那山涧树木交杂,怀玉哥兴许让树权儿托住。”“托不住,拾一下也减老大力气了。”“怀玉哥福大命大造化大,归不了天!现在先别哭,明早起来一起去寻找山涧入口。找不着,咱们大伙儿一起哭。”第二天,出动人马寻涧口,转游一天,也没找着。山势参差,歧路叠出,打上边下不去,循山根儿又找不着,三转两转,都转迷腾了。元帅被困,先锋坠崖,宋军事事不顺,众人一筹莫展,连晚饭都无心开。孟通江直念秧:“怀玉哥呀,你可千万别有三长两短,若是咱们五虎剩了四虎,哥儿四个可都不想活了!再说咱新嫂子,花枝招展,如果你们连蜜月都没过完就分道扬镳,那可真叫老天无眼捧打鸳鸯呀!''孟九环这一天里,眼泪没断捻儿,让孟通江一招惹,又放声痛哭起来。曾杰扯耳朵把盂通江拽出帅厅;第二天早起,服侍孟九环的丫餐跑来报告。“孟姑娘昨儿一夜没归房,咱们少奶奶她跑了!'' 第十一回困蛟河夫妻各殉其国归途路小将夜劫军粮 宋营又撒人马去追孟九环。孟九环当然不能回转西凉,准是又去找杨怀玉,宋军沿昨日的路线再细搜一遍,还是没有入涧之路,也不见孟九环踪影。苗老道还算稳得住架式,派下探马化装成边民,继续探道,有的去断梁山,有的去迷羊谷。军中诸事,也处置得井并有条。元帅不在军中,军师自该执掌兵权,老道往杨文广身上推,杨文广因母亲被困,儿子坠崖,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早已乱了方寸,当然不一肯接这差事。何况二夫人曾凤英又闹腾上了,她哥哥小处子曾杰不知啥时候也丢了。正这时,门军来报:“城下有人叫关。”“何人何事?''“他说他是西夏军中大将,乃中原人氏,有机密面禀。”“放他入城来见。”开城门?那不行。打城墙一上边坠下一个大条筐去,这位坐筐里,上边哥儿几个晦哟嗬一攒劲儿,把他拉上来了。苗从善见来人青衣小帽,平民打扮,三十余岁年纪,五官端正,身量适中,精气旺足,二目有神,气度不同儿品,探身问道:“入城人姓名?”“小人姓石名玉。”“石玉,讲清你的来历!石玉一哈腰,打绑褪里拽出一把匕首来,帐内大惊。这小子是刺客吧?不是。只见他用手抠下刀柄上的玉.片饰件,刀柄内是个空槽,他打里面取出一个纸团来,舒展开来,竟是一弓长薄纸。这种纸以羊皮为原料制造,质地牢固韧性极好,又浸有轻油,可长年保存不怕风雨,可见造纸术在宋代确实有世界一流水平。来人呈上薄纸,老道见上面写道: 三关元帅府军机营将军石玉。身负重任隐身番境,怀忠投敌为国埋名。恐后身份不清,立此军状为证。下边有三关元帅府的关防,还有三关元帅杨宗保、范仲淹的名章。原来这位是在西夏一带隐藏了十好儿年的宋军“特务”。西夏西边儿,有一黑水国,地域广阔人民彪悍,战斗力特别强。西夏一扰边,他就跟着起哄,也是西陲一患。 第292章 为刺探情报,元帅府派石玉打入黑水属。军机营相当于情报处,石玉当年二十多岁,已是只关数得着的高级军机人员,他在宋与西夏边境如鱼得水,今天是樵夫,明天是猎人,一会儿是汉族平氏,一会儿是西夏贵族,频繁活动四下考察,对西夏走实烂热于胸,是边界的一张括地图。 在狄青征西之役中,很多地方得力于石玉为情报。 打人黑水国以前,他已军功卓著,年轻轻就荣升将军之职。 石玉在黑水,身份是流浪艺人,是教授细乐的乐师,笙管笛箫他样样精通,能调教出一个高水平的细乐班子。 黑水国国王单天雄对他们家的牛角号今皮鼓早就烦了,西夏国官廷有中原细乐,可人家居为奇货不往外传,单天雄又羡又恨又掏弄不着,寻思起来常气得五雷吼风。 石玉不光有此技艺,还打三关把各种乐器都给他偷运来了。 从此黑水国宫廷饮宴,吹打弹拉有了中原味道。 石玉学问又好,读书写字俨然儒生。 那阵儿,边获各少数民族国家学汉语汉字时髦。 汉族文化先进,少数民族国家为了发展和生存,也为了侵略扩张的需要,王室成员学汉语,几乎是必修课。 这么着,石玉又成了宫内汉语教习,单天雄本人和他儿子单云龙以及两个姑娘单玉珠、单玉玲都是石玉的学生。 一来二去,长公主单玉珠看上了这位青年教习。 感情这事情,一旦产生就无法阻遏,越是门第悬殊越来劲儿,这里边也有好奇和冒险成分在内。 石玉紧躲,单玉珠猛迫,这又怎能漏祥过近人耳目? 二公主单玉玲极力促成,大太子单云龙坚决反对,闹得单天雄也知道了。 他很中意石玉。 石玉不光多才多艺,是不可多得为人才;他又是货真价实的中原通,真正收买过来,对黑水以赞咬扩边,摆脱西夏控制也有大用。 所以,不管石玉怎么推却,他选定了单玉珠的驸马就是他了。 石玉再坚辞,就要暴露身份;如逃走,那又前功尽弃。 万般无奈,这才允婚。 那位说,怎么番邦公主专爱选汉人做驸马,杨怀玉、石玉,连西凉王孟达都起汉人驸马出身? 这有什么,汉人有当附马的,也有公主和番的,历史上这种“涉外婚姻” 多去了。 就咱们这部书中,后边还有当驸马的呢。 这种通婚有利于各民族之间的交流,当然是多比少好,说书的多编几对儿没有过余。 单玉珠爱石玉,但民族观念极重,矢忠黑水国,坚决反大宋。 石玉虽当了黑水国驸马,但他不断把有关黑水国政治、经济的各种情报送往三关,险关要隘军营粮台,都有大比例的详细地图,夫妻俩感情好,恩恩爱爱,形影难离,但各为共国,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以后,三关主帅不断更迭,石玉羁身驸马府很难远行,达又是机密联络必须要单线。 慢慢的,石玉和三关失去了联系,统属关系也弄不清了。 西夏纠集三国组成联军大举攻宋,黑水国出动主力,大太子单云龙挂帅,两个公主都有非凡武艺胜过男儿,便也随军为将。 不光附马来了,单云龙连老婆孩子都随军带上了。 石玉向苗老道报告:“饿虎山迷羊谷道路奇险。特别是迷羊谷,那是一条口袋,谷口就是口袋嘴儿,可口袋底儿一扎内外不通风。西夏军经营迷羊谷,就是想摆口袋阵困死入谷宋军,他们详细勘察,也没找到谷口之外的第二条出路。” “难道真无其它通路?,“当然不是。扎上口袋嘴儿,可口袋底儿上却有一个窟窿。”“此话怎讲?"“当年,我随牧民在此谷中牧羊,深人谷底设圈,自以为断无丢失。谁知羊只逐日减少,谷中无冈兽,出路又堵死,羊会跑到哪里?后来发现,烂泥谭后茂草遮掩着一个石洞,宽可容两马交错,竟是天然隧道,直通饿虎山西侧峰山脚,出口在山前困蛟河岸上。此路如今怕已无人知晓,黑水国军屯扎俄虎山,想要困老雄元帅,单云龙对此通口也毫不知情,故未设防。昨日我夜探困蛟河,洞在芦塘之后,洞前乱树茂草浮石积土,已难辨痕迹。难怪西夏不知。”“那我们又怎能进人?"“困蛟河是干河,不遇山洪实为山谷。洞口封堵不深,我曾掘洞引火,烟向里冒火焰向里飘,可见只是薄薄一层。我们只需百余人持挖掘器具,趁月光一个时辰即可请出通路,可由此盏各引穆元帅出谷。”对石玉的身份,不用疑虑。杨文广曾随父驻守三关,往黑水国派人卧底这事儿,他曾听说,这种藏在匕首中的身份证,他也见过。他自己就保存着一把刀柄内有凹槽以藏机密的匕首,和石玉的一模一样。这都是当年三关所制,专给细作人员藏身份证的。但苗老道还有顾虑:“我们掘土挖石清理出口,会不会引来饿虎山上驻军?"“单云龙驻军主峰,只守谷门。他认为这已万无一失,无须旁顾。困蛟河在西峰之下,与主峰相矩数十里之遥,他们不会察觉。”“可否出动大队人马,夺下困蛟河,再行清理洞口?“当然可以。只是出动大军必然引动庆州城外狄难抚的人马,单云龙也会闻风出兵,厮杀争斗,我军一时难以站稳脚根。穆元帅已困在谷中三日,怕难再持久。不如轻骑简从。或可侥幸成功。”大家权衡再三,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考虑到谷中官兵被困多口,先得送些给养。当下抽出一百精兵,带锹镬等工具,又有二十驮口,背担食粮,以石玉为向导,连夜潜往困蛟河。谁来带兵,众将官你争我抢,都要奋勇当先。杨文广向大家拱手道:“众位将军,少立这一次战功,让与在下为一母亲尽些孝道吧。”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人家老娘困在谷中,自然心急如焚想先见一面,别人又争个什么劲儿?苗老道说:“杨老将军此行干系重火,万望保重。如洞口堆积过多,一时难以凿通,要相机处理,万不可引动夏军。如此一来,穆元帅可就出谷无望了。”杨文广领命,和石玉带领一百轻骑疾进黝蛟河。人衔枚马勒口,蹄子上绑着厚毡片,二十驮口也悄无声。士兵反穿号坎不要旗号,让人看不出是哪里的队伍.马快如飞人急似火,绕过主面着转入西峰。前面走上窄路,一马单行,行速放慢。石玉马在能前,刚刚走完窄络踏上宽敞大道,忽见林间飞出一骑,马到对面,抖手一箭,石玉拾手不及,正中咽喉,翻身坠马。杨文广大惊,指挥轻骑围住来人。这人毫不畏俱,下马喝道:“石玉已死,入谷通络,只我一人知晓。你们如再逼近,我就横剑自勿!"原来是员女将。胸前狐狸尾,脑后淮鸡翎,顶盔贯甲手持雕弓立于马前。杨文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射杀石玉将军?"这女子不理睬问话、弃弓拔剑,喝道:“尔等不须知我为谁。快些退出十步之外,不然我二立即刎颈而死,让穆桂英困死谷巾尸骨无还!''杨文广只好指挥轻骑后退,但仍成圆圈。那女人俯身抱起石玉。石玉喉内作响,只有余气,双目闭合,己不能出声,那女人哭道.“驸马,你睁眼看看,你妻玉珠不光来给你送行,还要陪你同行!''石玉强睁二目,认出抱持他的是黑水国长公主、自己的结发娇妻单玉珠。他双唇翁动,似有万语千言,怎奈无力吐出一字,眼光似恨似怨似爱,好半晌才挤出一滴泪水。单玉珠哭道:“夫君,你我结璃整整十载,一双两好,鱼水和谐,抚琴送月影,棋戏伴蝉鸣,溪畔吠瓜李,花前盟来生,闺房之乐,多有甚于耐眉者。但你心在大宋,我魂留黑水,我为黑水国尽忠,你为大宋朝报效,我不欲改变你的初衷,你也难以更动我的夙志,我们是恩爱敌手夫妻对头。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十年里你知我心我知你志,但我们各行其是,互不劝谏,这才是真正的知心知己!今日,大义当前,儿女私情难以顾念,你不要怨我这狠心一箭。”石玉不住点头。看那意思,对檄妇儿将他射死,他还完全理解。单玉珠又道.“你昨夜单骑来此,爬岸凿壁,全被我窥见。你虽为黑水国附马,却是大宋朝子民,救助围军是你丹心不泯胸有祖国,这才是我的好夫君!我敬你爱你处处拿你当做榜样,你以国家大义为重,我又岂能只知夫妻之爱男女之情?你想引出宋军,我要困死宋军,我们行动上背道而驰,内心上却志同道合。成你之义、全我之忠,全在我撒手一箭!得妻如此,夫君呀,你大可瞑目''石玉这会儿虽然表示赞成,但是连点头的力量都没有了,强睁的两眼正在慢慢闭合。单玉珠哭叫道:“夫君慢走,且听我最后一言。今日之事,你引宋军出谷之志未达,我守谷之愿已遂,但我不愿以妻压夫,有违坤道。各为其国,我们生不能夫唱妇随;夫妻一体,死后却要一路同行,我已有布署,让你虽身死却得以略遂大志。我不能背国,又不能负情,生死两难,妇人难为呀!"石玉这会儿,什么都听不到了,合唇闭目,脖颈后垂,身归那世去了。周旋敌国十余年,胸怀大义,赤心不改,虽未成破谷之功,也可算顶天立地,无愧于祖宗和后代的大英雄!'单玉珠放下石玉,整顿好死者衣据,大喊一声.“夫君慢走,为妻赶你来了!宝剑一横香消玉殒,身躯倒在石玉之旁。待杨文广赶到,听单玉珠口中还念念有词.“求这位将军为我们合葬,合……”好一个刚烈女子,以身殉国,以身殉夫,尽了忠心,尽了妇道,死得也算不同寻常。至于她有什么部署可以略遂石玉之志,下边自然还要交待。有人间,遂石玉之志即损玉珠之志,这位长公主还没有硬到底呀。是的,若不玉珠死前为什么喊妇人难为呢?刚烈劲儿,人情味儿,二者都得顾到,说书的也只有这么一点儿认识水平了。 第293章 文广等人叹惋多时,命人就地创坑,将二人草草埋葬,留下记号,以待日后迁坟。查找岸上洞口,根本找不着。石土交杂的坡岸,遍长荒树杂草,没露窟窿没留眼儿,用手摸都摸不着哪儿是洞日。别说是黑天,就是响晴薄日大晌午头儿,照样不管用。闹了个乘兴而来,失意而返。抹马回头,打道回府吧。一路上杨文厂唉声叹气,亲随只好善言宽慰:“杨老将军,您要往宽了想,穆元帅虽困在谷中,身无伤损,无粮草可以用伤马充饥。再说,孟将军亲耳听见,狄难抚答应少将军,他要给穆元帅往谷中送些给粮。”“谁知是真是假?''“狄难抚长相挺厚道,答应下来的事儿不会不办。”“这么说,咱们的粮垛子没啥用场!''正说到这儿,前面林中冲出一骑,马上之人高喊道:“站住!"众人尽皆吃惊,停马观瞧,借月光看面前之人是个少年。昏暗中看不清而目五官,只见他戴壮帽,一身箭袖袍服外面披着跨马开笔。坐下马自毛似玉,顶门一络红鬃毛,似红悔映雪。这叫银羽火焰驹。手中一杆亮银枪。杨文广喝问:“尔欲何为?"少年答道:“你别着恼。咱们商量点事儿,我这是去看我爹。别看他是我爹,我们可还没见过面儿。”杨文广一听,这是唠家常嗑儿的地方吗?“这些与我何干!快说你欲何为?"“别急,树有根水有源,没头没尾你能听明自吗?我去看我爹,‘可又没带礼物,想和你老借点儿。”“我又哪有什么礼物借给你!“有啊。你把这些粮垛子给我留下,我给我爹送去,他准高兴。”大伙儿一听,好么,刚才有人说粮垛子没啥用场,这不,让小孩儿给派上用场了。杨文广怒道:“军粮怎能借你!马上少年一撇嘴;“别逗了,你们衣冠不整,旗号皆无,哪是什么军队,分明是山大王。”“不管我们是什么人,粮不能借!''“真的不借?"“真的不借!“好啊,糟老头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借,小爷我可要动抢!” 第十二回庆州城杨文广拒子饿虎山单玉玲逼亲 杨文广一听,什么,我成糟老头子了!老头儿要糟烂了,那就别端阳世之间的小酒盅了。老将军摘下金攥虎头枪,冷笑道:“小娃娃,你要欺负我这糟老头子吗?"“看你不足五十,不老不糟,那又怎样?你就是二十出头打架正当年儿,遇上小爷我,那也是饭馆里的高汤,馅饼上抹油儿,白给的货!我告诉你,这粮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反正你是非借不可!"“气死我也!"“小爷我嘴说借粮,其实有借无还,不光要粮,还要你饶上驮口,气死气不死你,那我就管不着了!"“小娃娃,乳臭未干,面对老夫,你竟改一口一个小爷!"“小爷还带着一个小字儿呢,爷爷我要你的粮驮,你是给不给吧!"“你是谁的爷爷!"“我就是你的爷爷!"杨文广胡子都气歪了,拧枪分心就刺,小将云封秦岭把枪拨开,笑道:“哈哈,老头儿,这可是你先下的家伙,你不仁,我不义,你老不正经,我就小不着调,你枪冲我扎了一下,我就得枪冲你扎十下,你没扎上我,我可要把你扎趴下!"一个金鸡乱点头,一团自光,上下左右抖出七个枪尖来,往前一递,嘴里还叨念着:“扎你顶门,捎带二目,可奔你气嗓轴来了!”虚实井下其快如凤,看得出来,确实受过高人传授名人指点,杨文广疾风撼树小遮拦封住面门。两个人乌龙摆尾怪蟒翻身黑虎出洞白鹤亮翅金鸡夺嗦长蛇吐芯,一扎眉攒二扎心,三扎梗嗓四撩阴,拨封扒打里挑外滑,两杆枪越出溜越快,马打盘旋人似欢龙,两团白光绞在一起。小孩儿一招一式交待得非常清楚,杨文广久经战阵拆招变式见景生情,不似小孩按着枪法传习往出豆卖,一个是死套子,一个是随机应变活着出招,慢慢地杨文广占了主动。老将军不愿意伤了小孩儿,不然他早挂彩了。小孩儿一看不好,老头儿枪招比我滑腾,我递不上招儿去了,我得使绝招儿。借二马错镫之机,小将一哈腰,左手抽出背上竹节钢鞭,一合把,枪鞭一手、鞭藏在枪杆之下。马打照面,小将以枪当棍泰山压项砸来,杨文广二郎担山往上招架,当啷一声,亮银枪飞了。这叫抛枪计,不磕飞也要把枪出手,才好用鞭。马至贴身,小将手中钢鞭又到了,谁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再招架已来不及,赶紧鞍上俯身,这一鞭正砸在后背之上,只打得甲叶横飞,杨文广觉着心口窝发热嗓子眼发甜,赶紧屏气往回压,虽未大口喷吐,两嘴丫已挂血线。好在他神志清醒,两腿一磕飞虎鞘,这马再不回抹落荒而去,轻骑一看,老将军受伤败退,咱们也别在这儿背风了,各抖丝缰,全都跑了。小孩儿牧童出身,圈马是行家。驮马经过训练,行动一致.郊匹挨哪匹都不带差的,骑兵将它们夹在当间儿,用不着驮夫,轻骑一跑,驮马自被冲乱,小孩儿截头马打忽哨,不一会儿就把它们归拢到一块儿了,二十驮口五千斤粮食,一点没丢。他督押着粮垛,也奔庆州而去。杨文广负伤逃回,军师苗从善和帐中诸将尽皆吃惊,吴夫人、曾夫人更是心疼得泪挂两腮。医官看过,说是内伤不重,口内流出的只是淤血,稍加调理,不出旬日定可痊愈,众人这才稍加放心。正这时,旗牌官来报:“城外有一小将前来投亲?"军师问道:“何人与他有亲?"“杨老将军。他说,他是,是―"瞅着杨文广和两位夫人,他吞吞吐吐。.杨文广腾地坐将起来,两位夫人按不住,只好左右扶持。老将军问道:“他说没说,他是我的什么人?"“说了。他是您的儿子。”“啊?!"帐中诸将,连两位夫人都瞅着杨文广,大惑不解。杨文广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可有同行之人?"“没有。一人一骑,押着二十马驮子。”“什么!”“他说是半路上劫来的,送给老将军充作军粮以为进见之礼。”“气死我也!"这小将明明是半道上劫路抢粮,给杨文广当爷爷,抛枪计鞭打杨文广吐血的那个小孩儿。杨文广气得光哆嗦说不上话来。曾凤英疑心了,好啊,杨文广,两个老婆你还不知足,这又是打哪块儿贪恋野草闲花留下的野种。她向旗牌问道:“他说没说,他的生母为谁?''“说了。他说他的生母―"“是谁!”“就是曾夫人您老人家!"“什么!”曾凤英也给弄糊涂了。吴夫人直瞅她,杨文广也莫名其妙,曾凤英急了:“姐姐,你还不知道,我不是有病,…,别说我没生过这个宝贝儿子,就算他是我所生,刚落草我也把他掐死!刚给人家当完爷爷,又来认人家当爹,这个辈可怎么论呀!"大家都说:“分明是冒认官亲!”苗从善说;“且慢!"曾凤英说:“什么且慢且快,待我出城抡大刀劈了这个小畜生!"老道说:“这小将是不是要诓开城门?”曾凤英说:“好,你是军师,能掐会算,我别出城惹了不是。一鞭之仇记下,告诉城上将他赶走,再纠缠用乱箭将他撺蛤蟆!”老道还说:者‘且慢……“曾凤英抢过话头:“赶走他!”旗牌官赶紧出去了。苗从善知道曾夫人犯性不讲理,也不再深拦,起身欲跟将出去,曾凤英又喊上了:“老道,你给我回来!你不信我杨门无此孽根,还要去留他?告诉你,我可是磨盘山女寨主出身,来了劲儿六亲不认,你出去不如我出去,我干脆还是出城劈了这小子!"苗老道笑笑,又坐那儿了。杨文广也说:“这小子怕是有诈!有没有这么个儿子,我们夫妻还不清楚?"他虽是这么说,大家还是觉着蹊跷,连吴夫人心里也划魂儿。旗牌官上城,对下面喊道:“野小子,杨老将军和曾夫人都说了,没你这个儿子!你分明是冒认官亲!”“请我爹娘城头相见。”“杨老将军让你一鞭打得下不来地儿,怎上城楼见你?”“什么”“别装糊涂了!半路截粮,你给杨老将军当爷爷,又鞭打他的后背。这会儿还有脸来认爹,有这么对待你爹的吗?”“哎呀!”“快滚远点儿!再在城下磨蹭,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曾夫人有令,要给你来个撺蛤蟆!”“我娘她---请我娘前来一见。”“曾夫人是女山大王出身,爆仗脾气,沾火就着,我们可不敢去找窝脖儿拐。你打了杨老将军,又出口不逊,她恨不得劈了你。就算你真是她的儿子,她也不会认你。快走吧,别自讨没趣了小将还欲搭言,城上弓箭手已纫扣填弦,哇哩哩,雕翎乱飞,他只好拨马后退,到在射程之外,又返马向着城楼,呆呆发愣。小将劫粮是要当见面礼,没曾想闹了这么大的阴差阳错,这后悔药可上哪儿买去!又一忽,爹娘都在气头儿上,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得了,等他们消了气我再来。我这会儿去干点儿啥呢?哎,我奶奶被困迷羊谷,好了,我去救我奶奶,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救出我奶扔来,有她老人家作主,看我爹娘还认不认我!他打定主意,冲城上喊迫:“我走了!驮马和粮食给你们留下,别忘了赶进城去,走失了怪可惜的。”敢情他还挺会过日子。这就叫少不更事,一时冲动,想到哪儿干到哪儿,既不考虑有多大把握,也不计较后果。小将打马直奔迷羊谷。迷羊谷早被木石堵死,你去了也进不去,再说,饿虎山上有留守部队,人家也不容你到跟前儿呀。小将到在饿虎山下,天近卯时,也是现在六七点钟时分。折腾了一宿,他也不嫌累,催马踏镫通往迷羊谷的小径。 第294章 正这时,忽听山头号炮连声,竖起旋旗,咕噜噜,一搂粗细的大树,横躺着滚下陡坡。这叫滚龙木,一根根用粗绳拽着,有敌骑出入,砍断绳索大木就顺陡坡儿往下滚,又粗又重还有加速度,多大的力,砸人砸马,准保成为肉饼。小将见巨木滚下,赶紧跳下马背,在马前丁宇步站稳,趁大木滚落之际,竖枪杆,斜着将枪头擂入木下,两臂一较劲,腱子肉努起老高,骨头节儿嘎巴直响,一声喝喊:“停!"生生让他把飞滚的大树卡住。小将一咬牙,两臂暴涨,脸挣得通红,枪杆往上掀,又一声喝喊:“开!”硬是将横木挑得变了方向,斜竖着滑向一边。山上一片惊呼。咕噜噜,第二根又下来了。小将照此处理,连挑四株滚龙木。挑第五根之时,嘎巴一声响亮,滚龙木被挑开,亮银枪精钢打造的枪杆,也断为两截.这小将青筋乱蹦,胸脯起伏,张口大喘气,心跳都过速了,枪杆不折,他也挑不动了。再挑,非吐血不可。小将喊声不好,没想到爹娘不认儿,奶奶救不成,活生生欢蹦乱跳的热血男儿,今日在饿虎山前化为一块肉饼。他两眼一闭,只等着送死。等了半天,没有动静,睁眼观瞧,山上再无滚龙木落下。噢,你们就这五根儿。我枪折了,你们也没辣气了。再多一根滚龙木,我命休矣!这是该着我命不当绝,也是祖宗的阴德,我本人的福分。想到这里,他腾身一个倒毛儿,珍珠倒卷帘,稳当当坐在马背之上,扔了半截枪杆儿,拍马就走。没出百步,咕咚咚,连人带马跌人陷马坑中。打盘山道上冲下一支人马。有人用挠勾将他搭出,抹肩头拢二背上了绑绳,推推搡搡,带到为首将领马前。听那将领夸道:“小将军,你好大的臂力!”小将一听,咋这么个动静?拾头观看,马上将领竟然是个姑娘。在评书里出现的姑娘,大多数都漂亮,什么柳叶眉樱桃口,鼻如悬胆牙排碎玉,这姑娘也是这模样。头上八宝莲花盔,腥红接领带巧系蝴蝶双飞结,鬓戴大红美蓉花彩凤招凰金抹额包耳护项,胸前双飘狐狸尾脑后高插雄鸡翎,五色护背旗绛红水绿鹅黄藕荷雨过天青,身上冰片锁子连环甲,水绿真丝八殷拧就绊甲绳,当胸红扑扑粉嫩嫩碗大绒球,粉红征裙绘大叶绿牡丹,鱼蹋三叠倒挂,大红中衣儿脚一小蛮靴外罩天.惹色罗袍上绣百蝶穿花。坐下桃红马,得胜勾上挂着红绸缠杆人缨花枪,笑嘻嘻瞅着被缚之人,似喜笑似嘲笑似羞笑捉摸不透,她笑在睑上心里到底儿咂么着啥滋味儿。小将一看,没劲,没想到栽在这么个丫头片子手里。他将头一底,一言不发。马前闪个亲随女兵喝道:“听见没有,我们公主夸你呢!"“小爷不用丫头夸奖!”“哟嗬,你还挺横呢。别一口一个丫头,丫头怎么了?没有丫头谁配你们小伙?”这都什么呀马上女将挥手让女兵退下,又问道:“报上你的姓名来了”“无名无姓”女将笑了:“被我拿住,嫌丢人是不是?丢人比死人好。你挑了五根滚龙木,寻思我没有第六根吗?山上滚龙木一百零八根呢。早知你是个无名无姓之辈,我不如再放一根滚龙木砸巴死你!''“谁是无名少姓之辈!你家小爷出身名门,我乃天波府杨家之后!"“你是杨怀玉?"“你就知道杨怀玉!我乃……,嗨!既然被你拿住,多说无益。是死是活,你给小爷来个痛快!”“不报真名实姓,我无法让你痛快。”“我是杨家将,可我还没有认祖归宗呢”“原来你是冒牌货!”“货真价实的杨家小少爷!丫头,女兵们称你公主,你是做得主的人,你趁早儿把我杀了!”“我偏不杀你。”“你欲何为?"“我……我就是要问问你叫啥名字!”小将一想,这可真絮烦,得了,告诉她吧!“小爷我乃威镇西蒋少令公杨文广之子杨怀兴是也!"“杨怀兴?没听说过。”小将心说:别说你没听说过,连我爹我娘还都没听说过呢!“名也告诉你了,姓也告诉你了,你该给小爷个痛快了!"“咱们和和气气说话,你别一口一个小爷行不行?”“不行!”“你非让我杀你不可?"“你快些动手。不然,我可要骂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些事情,咱们还可以商量。”“无可商量!”“我还没说啥事儿呢,你就封门儿?”“你有什么好事。"“当然有好事。”“小爷我不听!”“你要听,这会儿我也不告诉你。我说,我一开口就追间出你姓氏名谁,你却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光知道我是公主,也不追问一下我是哪国的公主了”“这些与我何干!”“你不问,我偏要告诉你!我是黑水国国王的二公主。记住了,我叫单玉玲。是我们黑水国人马守卫饿虎山,迷羊谷可归我们管。”“那又怎样?"“穆桂英不是困在里面吗,那是你什么人?"“是我的祖母。”“这不结了。放不放穆元帅,全看本公主高兴不高兴。”“你怎样才能高兴?"“头一宗,你别再自称小爷。”“这个容易。”“这第二宗……”“第二宗是什么?''“这……哎呀,我说杨怀兴,看外表你像是机灵鬼儿,透珑杯儿,其实你是个头号大傻帽儿!”“先别管我傻不傻,快说你第二个条件!"“这第二宗……我也要当杨家将!"“那怎么当?''“我要配你为妻!” 第十三回催军粮小云灵领令叙往事侬赛花尽节 单玉铃没怎么着,杨怀兴听了个大红脸。他瞅瞅姑娘,小模样长得倒满漂亮。可是除了模样,谁知道你脾气秉性人品贞德怎么样啊?就算你样样都好,我还绑着呢,被绑着应亲,这是逼的,吓的,传出去我还活不活?还没跪爹娘,先就得跪搓板儿,这我不能干!姑娘还非要口供不可:“你意下如何?倒是说话呀!”女兵们也跟着帮腔:“说话!"小将撇嘴道:“挺大个丫头,啥都明白,就是不明白啥叫羞臊!我娶媳妇儿,得爹娘点头,三媒六证,不像你似的,逮着一个就往上赖,不行!”姑娘笑了;“你不说你是杨门之后,我能给你这么大的便宜吗?"“便宜没好货!”“你说什么?"“你不是好货!”姑娘立刻变脸:“杨怀兴,你也太不识拾举了!我说的事情,应不应在你,你不该出口不逊,辱骂你家姑娘!你当我真的不敢杀你?”“要杀就杀,我又没有求你饶命!”“你还是这么硬了”“小爷跟谁也没软过!”“好,我让你一硬到底,到那边儿见了阎老五你也别软!"“贱丫头,我懒得再理你。你杀了我,我佩服你;你再说三道四,我可真要破口大骂了!”姑娘一声冷笑:“我本不想杀你,还要帮你救出穆元帅,立一殊功。谁知你不识好歹,愣拿恩人当仇人,先骂我不是好货,又称我贱丫头,你家姑娘泥人也有土性,只好成全你一死!”回头吩咐:“来呀,立即斩首,砍下脑袋给我留着当球踢,尸首抛下崖底喂山猫儿!"马上一鞭,她粉脸气个青,噘着小嘴儿走了。杨怀兴死了没有?死不了。这门亲事成没成?成了。有道是“女求男,在眼前,男求女,三千里”,这门亲事非成不可。这小将不干,说书的硬作主,也非让他答应下来不可。不过,这会腾不开工夫交待详情细节。连这小将究竟是不是杨家苗裔,为何杨文广、曾凤英都否认有这么个儿子,咱还没说出个子午酉卯来。这不是故意吊读者胃口,实在是热闹情节太多,咱们得排个轻重缓急。这会儿,先将这档子事儿撂一撂,再来一个“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狄难抚,回到营中,想起答应杨怀玉为迷羊谷宋军送粮之事,杨怀玉坠崖生死未卜,我决不能再失信于他!可是,这事儿他作不了主,监军元挞拉肯定不会答应。也是天助他成功,元挞拉要回兴庆府。一路上,他看狄难抚主意正,有职就要权,不是听凭摆弄的主儿,特别是断梁山密谈,回来只说杨怀玉坠崖,是真是假也很难分清,问他与杨怀玉可谈些什么,他还承认谈了许多事情,可就是不说,问来问去,问当一句“与军务无干”来。别让他回过味儿来,再跑老杨家那头儿去,凭他的宝马双枪,又有杨五郎自幼抚养的渊源,若真地反夏归宋,还愣没人儿对付得了他,我岂不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是我捧弄皇帝派他为帅,若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唉。不行,我得回京里去把双阳公主搬来,请她视察前敌,亲自来报狄家之仇,老太太戎马出身,不打休这个。有奶奶在这儿,孙子反夏,我就没责任了。这位老皇姑一条道儿跑到黑,恨老杨家恨得眼睛发蓝,有她牵着狄难抚,狄难抚也只好保西夏跟大宋为仇作对到底。他当然不能跟狄难抚说出心里的打算,推说刚接到兴庆府急诏,召他回京商议机要,不出五日定回前敌。他刚走,饿虎山单云龙派儿子单云灵来催军粮。黑水国军队封锁迷羊谷,是二路大军行进中遇敌情的应变决定,大军扎下就忙于战斗,根本顾不上向中军分领粮草辍重。一晃儿三夭,军中粮草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派单云灵来找粮台催粮要草。狄难抚高兴,真是想啥来啥,处处有人创造便利条件。他立即批给粮草,并写下命令,让单云龙掘开一个小通道,送一百石军粮人迷羊谷。理由是留活口,以牵制庆州宋军,如果把谷中宋军尽皆饿死,庆州人马反而没了顾忌。并要单云龙加强戒备,清理通道时,谷外要布署弧弓劲弩,绊马索陷马坑铁羡葵封锁壕,严防宋军趁机冲出谷外,送粮入谷后立即再行堵死。尽云灵押解粮草回山,派书记官交割,他没去帅帐,先到后山根下寝帐看望母亲。 第295章 单云灵之母侬赛花,是原来南天国国王侬智高之女,刀马娴熟,也是一员女将。此刻,侬赛花正在帐内闷坐,帐中绝无胭粉气息,条儿上香炉赓香正燃,桌上文房四宝成探的书籍,东墙悬挂睡狮图,怪石孤树旁一雄狮眉垂目合,面似迷惘沉沉酣睡,也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大鸟一般,它是不醒则已一醒就要有非常之举。这是侬赛花亲笔所画。云灵拜见母亲,和母亲讲了去中军催讨粮草之事,并讲了狄元帅有令给宋军开谷送粮。依赛花听了,盯视云灵,半晌无言。把单云灵盯愣了,我娘这是怎么了?这两天就常发茶发呆长吁短叹,好像有满腹心事。他问道:“娘,你呆视孩儿,莫非有何言讲?"侬赛花醒过神儿来,淡淡一笑,言道:“狄无帅之令,不过一纸虚文,你父不会遵从。”云灵一愣:“不遵军令,有违十七律五十四斩,我爹他不要命了!”“内中自有道理。四国联军当中,元挞拉最看重你父,将他视为心腹。元挞拉早有明令,一定严守谷口,防止有人救援谷中宋军,三月之后,谷中人吃马,人相食,怕也吃尽,那时开谷收尸,如有穆桂英在内,西疆战事已有七成胜算。他是怕穆桂英虎威,不然早命你爹入谷赶尽杀绝了。”“那为何元少帅、监军二令不符?"“为什么前后二令不一,为娘就猜测不透了。但你父定遵监军之令,不会理睬元帅之令。”“狄元帅虽年轻却很有主见,谋算老到,赏罚分明,言出令随,说一不二,我父如犯元帅虎威,怕他不会饶过。”“这你又不簿了。元帅是毛头小伙子,元挞拉看中了他宝马宝枪有儿合勇战,才一力保举,是借着狄、杨二家早年间的仇口,利用他对付杨家将的。实权都在监军手里。元挞拉对你父早有交待,元帅一人之令,如无监军共同签署花押,视为无效。”“父亲有所依托,不致获罪就好。”“谷内无粮,宋军就难以存活。”“娘亲为何替宋军多虑?”“这里边不是有穆元帅吗。”“那又怎样了?”“她是我的恩人!”“啊?!”云灵瞪大了眼晴,心中好生奇怪,娘是南天国公主,穆桂英身在中原,她二人怎么沾边儿挂拐有这么深的关系,这事儿从未听娘提起过呀。怪不得娘这两天心事重重,原来全为谷中困住了穆桂英!“穆桂英对娘亲有何恩德?”“她是娘和你爹的大媒。”“什么,我爹是黑水国太子,穆桂英她怎会―”“你爹不是黑水国太子!”“你―"“你爹不是单云龙!”“娘,娘你糊涂了!"“为娘并未糊涂,是你始终被我蒙在鼓里,如今时机已到,也该让你知情了!"云灵一时不知所措,脑袋“嗡”地一下子,险些昏倒。这个刺激太大了。怎么,我活了二十岁,连自个儿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姓啥都闹不清。娘啊,你瞒得我好苦,侬赛花瞅云灵真正着急上火,忙劝慰道:在云灵莫急,你且看着帐外有否杂闲人等,回来将帐门关好,听为娘对你言讲。”单云灵绕大帐转了一圈儿,不见有人窥探,他回来将帐门关好,三道门栓全插上了,还用绣墩堵门儿顶住。只见他两眼发直一眨不眨地瞅着侬赛花,这回该他茶嗬嗬盯人了。侬赛花指着墙上的睡狮图说:“云灵,这立轴是为娘为你所画。画中的睡狮那就是你呀。”“我望娘亲直言告诉孩儿详情!”“睡狮一觉二十年,如今也该觉醒发威毛竖尾称雄山林了!今日为娘告诉你详情,这就是你更换真名实姓,报效园家认祖归宗之时!”侬赛花说了哭,哭了说,太絮烦,还是让说书的挑简要处说吧。当年里呼延家与杨家合兵征南,穆桂英挂帅,云灵之父呼延兆是帐下骁将。故赛花和呼延兆也是刀马姻缘,厮打中结成的相识,依赛花三放呼延兆,呼延兆才心服口服,拜倒石榴裙下。怎奈侬赛花之父侬智高与宋为仇到底坚不允婚,侬赛花献南定关归大宋,由穆桂英为媒,明媒正娶成就了这段婚姻。呼延兆跃马枪盖天山,以身殉国,侬赛花哭了个死去活来,誓以身殉,被大家横拦竖挡,晓以大义,她才未寻短见。征南获胜,取了侬智高的降书顺表,鞭敲金镫响,大军凯旋。依赛花想到归宋后南北相隔,怕与老娘再无相见之日.她回京探母。不想被其父侬智高强留后宫,拘禁看押,不令北归。也不承认她有夫,仍视为待字闺中的公主,当然更不能让她守孀尽节。偏这时黑水国千里求亲,单云龙亲持聘礼远来南天国迎娶,他早听说侬赛花貌美,且又文武双全,一见之下更是神魂颠倒。当时赛花已然显怀,她不肯扎束故露行藏,雇得单云龙不嫌,甘心情愿媳妇过门他当爹。老母孱弱,父王侬智高又刚愎自用,不听他人一语,亲事定下,即刻迎归黑水国。侬赛花不欲使老母伤心,怀揣利刃想在路上自尽,为呼延家全名节,决不肯做再醮之妇。车出南天国,侬赛花掏出匕首,垂泪向南拱手算是别过老娘,又自语道:“将军啊将军.为妻决不负你,岂肯又嫁他人玷辱夫门,为妻这就随你于地下,你我今日又得团圆了!”将要刎颈,腹中胎儿一动。侬赛花顿改前志,扔下匕首,嚎陶大哭。她想到腹中物是呼延兆一点骨血,呼延兆埋骨南疆已成千秋烈鬼,我不能断他香烟,那又何颜相见于地下!我要忍辱负重苟且求活,生下此呱呱幼婴,并且要扶孤成立,让他回转汴梁认祖归宗,这才对得起我们夫妻一场!生下婴儿,侬赛花遵呼延兆生前所嘱,取一名云灵。单云龙不干,爷儿俩都犯云字,我不是他爹,成他大哥了。侬赛花执意不改,单云龙也没办法,根本不是我的种儿,管我叫爹就是我的便宜,名字爱叫啥就叫啥吧!单云灵自幼聪颖,臂力过人,单云龙对他作常喜爱,待如亲子。五岁上,就请教习传授武艺,云灵到十儿岁土,早已马下步下堪称晓勇,掌中一对擂鼓瓮金锤万夫不挡。侬赛花早想告他实情,想到他年纪尚幼,怕一时把握不住,反而惹事。加之嫁与单云龙虽非本愿,但过错全在老爹爹,与单云龙无涉。到黑水国后,单云龙对她恩爱有加,百倍尊重,侬赛花决心不为单云龙生儿育女,一早有志待得机会一雪双鞍之耻,单云龙也不忍催逼随其夙志。这倒弄得侬赛花下不了狠心,所以延宕至今。西夏结成四国联军侵宋,穆桂英大军移师征西,呼延家子弟有许多人皆在军前效力,侬赛花认为机缘已到,再不告知云灵真情实话,既对不住死去的丈夫,也对不住眼前的儿子。今日.云灵领令谷中送粮,侬赛花断定单云龙决不会遵令而行,才对云灵讲了这段往事。娘儿俩哭成了一对泪人。侬赛花说:“云灵,你呼延家代代英才辈比。先祖呼延丕显军前施巧计调潘洪,日得双王双俸,你堂叔呼延庆报家仇闹东京那也是轰轰烈烈。你在归宗前如能救下穆元帅,既为为娘报了私恩,也立一大功,示人以呼延家风。”“孩儿如何救得穆元帅?”“持元帅亲书军令,名正言顺,与单云龙力争,要他依令行事,开谷之日,你再相机调亲兵混杂其间,助穆元帅铁骑出谷,"“单云龙行事专断,又有元挞拉密令,不会听信孩儿之言。”“那就要你……单云龙待你不薄,抚养之恩终身难报。但国事家事,自应分明,私恩再大为小,应以大义为重,公私难以兼顾。如他拒令不遵,坚不开谷,你也只好以军令为号召,相应夺权。”“夺……,孩儿难以办到。”“睡狮开日,睥睨万夫,睡狮奋起,势扫环宇!以你之机智和力量,抓住时机,你就把那单云龙……““啊!这……”“为国事难计私恩,万不得已也只好如此。”侬赛花又用痛泪:"为娘我当日不能尽节,至有白璧之玷,难见你父于地下。今日又要对不起那单云龙。为娘实在罪孽深重呀!”云灵也哭道:“娘啊,我明自,您这全是为了孩儿,才这么含辛茹苦,饱受折磨!”“你认祖归宗,复了本姓,这是为娘此生最后一大心愿了!”“娘,我认祖归宗,也一定要你同行!你要随孩儿去东京享儿天清福,孩儿决不让您留在这里再受熬煎。”“娘也想见见宋营中的故人,特别想见见穆元帅。”她拔下头上金钗。这钗长约六寸,精钢包金,双管合股,前有尖刺,既是饰品,又是防身利物。她持钗在手,言道;“这是当年我与你父定亲之时,穆元帅亲自从她头上拔下,插在为娘头上的礼物,为娘戴了二十多年,睹物思人,真想她呀!"“孩儿定能救出穆元帅,娘亲放心。”“孩儿见到穆元帅,代为娘致意吧。”“娘”“孩儿,你已长大成人,睡狮成雄狮,风云际会,自有腾飞之日。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娘望你火器早成,先国事而后私情,切记切记!"“孩儿记下了!"“为娘也不是对那单云龙负情。为形势所通,失身丧节,但为娘心属你父一人,又岂肯再移情于他?他虽待我一厢情好,细想来也是逼我失志之人,为娘对他无情无怨。这都是老天弄人,怪不得哪个。如今你一认祖归宗,与他顿成敌国,你们的恩恩怨怨,也只有以国家民族为取舍了。”“孩儿全记下了!”“好,记住就好。云儿,你去取下墙上卷轴,待为娘给睡狮开眼,让睡狮睁开睡眼,看清前途,一跃冲天,勇往直前!"“是。”云灵去摘墙上而幅,听侬赛花叫道:“云儿,咱们来世再见了!"云灵猛然回首,见那金钗已插入侬赛花梗嗓咽喉。 第十四回大帐内绳锤磕宝剑帅案前扒靴动非刑 云灵见母亲金钗刎颈,急步跑回抱住娘亲,哭叫道:“娘,你怎忍心撒手一走,抛下苦命的孩儿不管呀!" 第296章 侬赛花面色惨白,双唇颤抖,颈下流血不止,断续言道:“你长大了。国事当前,义无反顾,为娘再苟活于世,势必要成为你的拖累。前情尽知,快去救穆元帅,大要再管为娘了!"“娘,孩儿决不离开娘亲!"“你认祖归宗,时机己到,娘再不死,有辱夫门,忍辱之志难明,反成无耻之人。我也该身归那世,告知你爹他身后有嗣,香烟得续,让他欢喜。我们也该团圆!”“你抛下孩儿,孩儿不依!"“我苟活下去,自取其辱,也陷你于两难之地。茹苦多年,今日始得昭告世人,侬赛花一片深心,青天可鉴!今日之死,促你心决意坚,随我明心夙愿。睡狮张眼,为娘放心,你有要务,耽搁不得,为娘也该走了。”猛然拔下颈上金钗,推在云灵之手;“金钗为凭,请穆元帅……帮你……认祖,…归……宗!''二目渐合,脉息已断,解脱苦派,跨鹤西行,贞烈多荣,红颜薄命,撤手人寰,会系人于地下去了!烈妇苦心抚孤子,忍辱含垢图报夫。功成尽节归去也!碧血顿化梅千之!云灵哭了个死去活来,然后,擦净娘亲尸身血迹,放置榻上,又跪拜下去,哭道:“娘亲,待孩儿办完大事,再来设灵堂祭奠娘亲!找来贴身侍女,其实他大哭大叫,侍女亲兵早在帐外,只是不敢迸来,云灵命他们守护大帐,不许泄露消息,说是他亲身去向爹爹票告下情。下人们见此巨变,早惊得日瞪日呆,哪敢违命?云灵乘马上山,进帅帐拜见.单云龙:“启察爹爹,孩儿催粮回转,粮草己交割,特来复命。”单云龙一看云灵脸色酸青,双目红肿,惊问道:“云灵,你……“云灵心说不好,我的面色一定不同平日,让单云龙看出破绽来了。单云龙心思填密,生性多疑,如我露了马脚,今日之事难成,我得善自掩盖。当下言道:“拨来粮草与元帅批单不符,孩儿又二次返**涉,一路奔波鞍马劳顿,饥渴少眠,因而面带病容倦态。”“哦……竟然劳顿如此?快些摆酒,我儿饱餐后即在为父帐中歇息,如此模样莫间后帐,你娘见了,定然心疼。”一听这话,云灵心里滴血,张忍涌上痛泪,我娘心疼,她已不在人世了!“启察爹爹,狄元帅有令。”“呈上来。”云灵递过狄难抚亲书军令,单云龙看过而露疑容,又仔细看了一遍,思想了好久,放下军令,言道:“这军令遵不得。”云灵一听,果然是打我娘的话儿来了,我得装愣征。“爹爹,不遵军令如何使得?"“狄元帅究属年幼,好为惊人之举,开谷送粮,何异养虎遗患。”“狄元帅令中言道,谷中宋军苟延残喘,可牵制庆州令其有所顾忌,此举依孩儿看来,似不为无理。”“纯然无理。狄元帅嘴上无毛,异想天开,岂不知一个穆桂英可抵千军万马,死了穆桂英,宋军无主,不战自败。我既陷虎,又怎一肯轻易放生。”“不是放她出谷,仅容她多活几日而已。”“早死早好,一日多容不得!”即使爹爹所言有理,有违军令,情同造反,爹爹不怕获罪吗?"单云龙冷笑道:“监军早知狄元帅成事不足,黄口小儿,焉有深谋,自作聪明,势必坏事,故而密谕为父,许我在军中便宜行事,令不可行,可以抗令。”“狄元帅是皇亲。”“元挞拉跟皇上更近便一些。”“狄元帅才是三军之主!"“在咱们这儿,监军管着元帅,元挞拉才是真正的一军之主。”“狄元帅刚执帅柄,急于树威,言出法随,说一不二,孩儿劝爹爹莫抨虎须。”“为父有恃无恐。”“只怕事后,元挞拉冰山难倚,不认前言,爹爹百口莫辩,成为替罪之羊。”“哼,狄家孺子,其奈我何!"“望爹爹听孩儿一言,依令行事。”“你,嗨,军中之事,你不明之处甚多,为父自有明断,不须你来多嘴!"云灵一看,单云龙已把话说绝,他是不会听令开谷的了,那我也别说废诺了,干脆乘你不备先下手为强。这都是你不进盐酱,逼我翻脸,可别怪我负情。他拾起案上将令,飞步欺身,宝剑早已,离匣,卿!一道寒光,搁单云龙脖子上了。单云龙万没想到云灵会有这一手儿,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云灵言道:“请爹爹依军令行事!”“云灵,你,你这是―"“孩儿不欲爹爹违令受死,只好以武力相谏,一点愚心,唯天可表!"单云龙左脖根儿贴着剑锋,用手护着右脖根儿,怕再来一人儿把这边也架上像伙,越捉摸越不对劲儿,爷儿俩意见相左,争个脸红脖子粗有之,没听说谁家儿子往老子脖子上触溜这种冰凉棒硬的家伙,这内中定有蹊跷。“你要为父怎样?"“请爹爹下令开谷送粮。,“好,待我集将发令。”“不行。请爹爹赏令箭,待孩儿持元帅军令自去调兵行事。”“那,我????”“孩儿斗胆,先将爹爹稍加捆绑,然后唤来亲兵,送爹爹去后帐将养。”单云龙明白了,他是要将我软禁起来,然后假惜名义,自去行事。这是要夺权啊!“单云灵―"我不是单云灵飞”“你―"“我乃呼延云灵是也!"“啊!"单云龙一听,他全知道了。不用向,准是侬赛花刘他说了详情。“云灵,你娘不该如此里”“我娘????,我娘她已金钗刺颈身死多时了里”“什么!"单云龙转身往外跑,让云灵扯脖领子又把他拎回来了。“你先发令箭。然后我找来我的亲兵,送你去后帐。”单云龙眼中落泪,说道,“云灵,我待你母子不薄,你不能反目成仇。”“正为念您抚养之恩,我才一再相劝,请您依元帅将令行事。”“执不执行狄元帅将令,这又与你何干?''“实话告诉你:我要借狄兄帅之令,趁开谷之机救出穆元帅,投奔大宋认祖归宗!"“你要背叛!"我本宋人,何言背叛二字了追嫁之责在我外公,强娶之过实在于你身上。你待我母子确实不薄,所以我娘叫我记住抚育之恩,她也不怨恨你。无情无怨,这是她临终时对我说的。”单云龙一听,这真叫强扭的瓜不甜,二十年来,她对我有怨无情,因我感化,才捞了个无情无怨。一头热单相思倒好,硬逼到手,徒惹怨恨终无好结果。云灵又道:“既已言明,你我已成敌手,只好抛开私恩,以大义为重,这叫忠孝不能两全!”单云龙冷笑道:“云灵,现在我已知晓你的居心用意,这令箭断不能给你,有狄元帅军令,无我令箭,你也调不动黑水国人马。你以国事为重,我也以国事为重。你把我杀了吧!"“我……时至今日,我仍尊你为养父。”“从前恩怨,一笔勾销!各为其国,各为其主,你就动手吧!"云灵还真下不去手。正这时,门外一片喧嚷。云灵入帐前,已布置亲兵守住寨门。父子相见,单云龙手下官兵全无戒备,帅帐院内悄无一人。这会儿,有部将察事,云灵亲兵不淮入帐,双方发生争吵。云灵闻声一愣,扭脸张望帐门,单云龙趁机一矮身,避开剑锋,右脚勾起坐墩砸向云灵。云灵闪身躲开,单云龙已蹿至墙前,摘下他的一对青铜链子锤,双手抖开,链子哗喂喂直响,左右开弓,对云灵招招下狠手,他想冲出门去。云灵兵刃不应手,他的一对擂鼓瓮金锤不在手边,那玩艺一对二百来斤怎么往身上挂呀?他横手中剑堵住帐门,单云龙抖链子锤在帐内碍手碍脚,有些耍多不开,但已将云灵遥得再难后退。云灵比划深侮不听娘亲之言,当断不断,如当付一剑将单云龙刺死,哪有这些麻烦了可是,后毁药又上哪买去?云灵横下一条心来,一死相拚,决不放单云龙出帐。好在此刻亲兵已将二部将上绑,推入院内,紧闭辕门,不然事情就更大了。云灵边打边喊:“养父,你不要逼我下狠手!"单云龙咬牙切齿:“狼崽子,你不下狠手我可下狠手,不砸死你,我难出这口恶气!"两人插招换式,转跟五十余个照面,云灵经母亡巨变,心力交瘁,渐渐不支,单云龙见有转机,更加奋勇。云灵仙人指路剑刺单云龙左肩,单云龙一侧身,右手锤海底捞月往上撩,当啷啷一声响,磕飞云灵手中宝刽,左手锤茶花盖顶,呜!当头砸下。云灵一猫滚,蹭!蹿入帅案之下,单云龙可就到了门边儿上。他正想呼喊侍卫.打旗杆吊斗上钻出个人来,一斜身,宿鸟投林,大头戟下就下来了,到在半空,啪,一扭腰,鹞子翻身双足落地,那真是轻如猿猴恰似狸猫,就跟那二两棉花团相仿,只见他又一个猫蹿儿,黑狗钻档,嘈,愣将肩膀拱入单云龙两条大腿之下,猛一长身:“你给我趴下!"生生把单云龙给拱起多高,抓他两条腿用力一甩,悠!就跟摔蛤蟆似的,把单云龙拐到地当间儿,脸朝下闹了个鼻青脸肿,那鼻子不光发青,连尖儿都擦平了!单云龙光哎哟爬不起来,此人到在近前,脚踩后腰眼。“别动!"铁片刀搁他右脖根儿上了。单云龙躲过左脖根儿的剑锋,如今右脖根儿又加刀锋,他的脖子要裂缝儿,这是确定无疑的了。来的是哪位?小挫子曾杰。杨怀玉断梁山坠崖,趁探寻通道之机,曾杰跑出宋营。他看宋营接二连三地失利,心里窝火,不行,我得单独行动。要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我上饿虎山敌营转游一圈,打听打听迷羊谷究竟有没有他路可入。这位来无影去无踪,在黑水国大营里绕处乱转,只有东西峰两位公主的插花帐他没去。昨晚儿俄了,趁厨房给单云龙准备全羊席,还让他给偷去一条羊腿。帅帐内云灵剑逼单云龙遵从军令,正赶上他转到这儿,让他听了个满耳。门外大乱之际。 第297章 他蹿上刁斗想看看动静,外边没有里边险,单云龙好玄没跑出来,他才拱倒单云龙,小铁片儿刀搁上他的脖梗子。云灵拾起宝剑,向曾杰一抱腕:“多谢相救之恩。”挫子一摆手:“别来虚的。方才我在帐外听了个囫囵半片,你是呼延家中哪辈儿上的?”“小可呼延云灵,先父封定疆侯,子不言父――"小处子说:“不言就不言吧,闹了半天你是呼延兆的儿子。”“恩公认识先父?"“同营吃粮,一锅里搅马勺,我们俩还真有点儿交情。论起来,你是侄儿小子。我说侄儿小子,这个老小子怎么处理?''“向他讨要令箭!"“老小子,快把令箭交出来,有你的好处。”单云龙也豁出去了:“要命拿去,要令箭没有!"小矬子乐了:“在你矮爷爷面前,你还敢这么豪横?告诉你,老小于,不交令箭,爷爷可要给你来个吊打非刑!”“哼,本太子忠于盟约,效力西夏,不会给宋营做事!"“好,你不怕我动刑?''“不怕!"“你知道我给你用什么刑法吗?一不打二不骂,我给你脱鞋扒抹子,拿我滚铁片儿刀如剥你的脚心,你受得了吗?”“我????受不了!"光听他一说,单云龙就吓哆嗦了,他一身痒痒肉,刀片刮脚心,笑也笑死,痒也痒死。这是货真价实的非刑。小锉子,你可有点缺德冒烟,简直都损透了!曾杰说:“知趣就好!快说,令箭不放在帅案之上,让你给藏哪个耗子窟窿里了!"“这……““交不交,不交我可动刑了”右脚在单云龙后腰上,一攒劲儿,他回头叫云灵:“来,先把战靴给他扒了!"云灵还真听话,过来就要动手。单云龙直躲,忙喊道:“我说,我说,令箭在暗室而榻上枕头底下放着呢!"帅帐是个套间儿,里边是休息室。云灵进去掐出十多根令箭来。他向曾杰道:“令箭已得,可以调兵破谷解救穆元帅了。”“这小子留着惹祸,宰了算了!"“望叔父给小侄一点报答抚养之恩的机会,放过他为是。”“放了他,不跟着裹乱吗了”“将他软禁在后帐之内,待救出穆将军,再行处置。”“那行,就这么办了。”让单云龙起来,解他的丝绦拢二臂将他捆好,外边披上大擎,让人看不出捆绑痕迹,又将一条绢帕全塞入他的口中。锉子有的是好主意。“侄儿小子,告诉你的亲兵,一边一个搀着他,袖子里两把匕首对准他左右两肋,他改半路上滋屁儿,两把刀一块儿往里捅!"单云龙听了,哪里还敢乱说乱动兮正这时,辕门外又有喧闹之声,侍卫见辕门关闭,过来查问,又和云灵的亲兵对峙。曾杰说:“不好,又有麻烦来了!” 第十五回落马涧玉麟麟性灵救主篱笆院杨怀兴清早出山 呼延云灵一瞅小锉子:“咋办?"小挫子一撇嘴:“开门!几个侍卫郡对付不了,还见什么大阵仗!”门打开,二十侍卫忽拉拉拥入院内,见单云龙在帅案前坐着,左右有云灵亲兵伏侍,云灵持令箭站在门前,喝道:“我与父帅商讨军机,你等喧嚣干扰,真乃胆大妄为!"侍卫头目不怕云灵豪横,伸着脖子向帐里观瞧,见单云龙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向他们摆摆手。这觉明白了,太子生咱们的气了,干扰商议军情,扫了人家的兴,太子不稀搭理咱们了。也是的,人家父子密谈,用咱们瞎操个什么心!他也向侍卫们发火。“在这瞎嚷的都是谁,要不要命了!懂不懂军律,晓譬军门,那叫轻军,是斩罪!太子一生气,都宰了你们!当然了,也得宰了我。走,走生一边凉凉快快看蚂蚁倒爬树去。”云灵道:“不必远离,父帅身体不适,要去后帐休息。尔等守护帐外,传鼓聚将,我有军务处置。”十名亲兵,把单云龙押后山根儿去了,他果然顺顺当当。左右肋下两把尖刀,他也不收不顺当。黑水国众将领集齐,云灵向大家介绍小锉子:“这位将军是狄元帅差来的密使搭拉苏。”众人拱手见礼,小处子直说:“别磕头,别磕头!”哪有那么不开眼给他磕头的呀!他瞅瞅云灵,心说:侄儿小子,你真会取名儿,我叫什么搭拉苏,还不如叫核桃酥呢。云灵宣读了元帅的军令,又让大家看了关防和私章,这本来就是真的,众将如何不信?云灵还直解释:“狄元帅有非常之谋,留谷中宋军牵制敌人以求全胜,比饿死他们更胜一筹!"众将虽没看出来胜一筹逊一筹,但是都懂得按军令从事。当下,调集三百轴重兵,全是棒小伙子,抡锹使镐动撬扛,清理出一条入谷通路,谷外防务,早有准备,云灵都换了他的亲信充任指挥。路开通了,小矬子说:“你在外面指挥,我进去知会穆元帅。”云灵说:“我也进去。”“别介,万一外面有谁醒了攒儿,再封上谷口,掐脖儿把咱们都憋里边儿怎么办?你在外面策应才是。”云灵点头。小矬子跃入谷中,粮驮子也缕缕行行往里运粮,他们只把粮食卸在入谷不远之处,并不深入。入谷后,是下坡路,沿途夏军亡骑已经腐臭,路旁有堆堆灰烬累累马骨,果如所料,没粮食,他们没少吃烤马肉,就差点儿烧酒了。渐行渐宽,约行三五里路,前面是一深潭,临水深崖立陡,这是口袋底儿。果然无路可走。小挫子光顾看路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我干啥来了?找寻宋军,救穆元帅出谷。可是,他们在哪儿呀?一千铁骑连同穆元帅踪影皆无。小矬子下意识地往上看,三面高崖壁立,别说人,就是猴子也很难爬得上去,出出人入全得经过口袋嘴儿。可是口袋嘴今儿才打开呀!怎么回事儿?他们都长翅膀儿打从上边儿飞出去了?曾杰百思不解,只好拨马回来。和云灵这么一学说,云灵也不信.他带上几个地理谙熟的当地向导进去,转了一圈儿带着满脸疑云回来,照样没见宋军一人一马。两人儿一合计,看样子穆元帅率军离谷了,怎么出去的,不知道,反正他们是出去了。狼叨虎咬,没这么干净的,谷中一丝痕迹没有,可见他们没在谷中遇到凶险。咱们怎么办?小矬子问.“黑水国军队有多少?''“精兵一万。”“能不能把他们带走?''“带不走。黑水军卒只遵国王号令,在军前就只听太子单云龙的。他们宁死不降!''“那就胁迫单云龙投降!''“也不行。黑水国忠于西夏,出师前,国王单天雄将他的正妃,也就是单云龙他娘,送兴庆府当人质去了。单云龙最孝,宁死也不会让他娘在西夏遭杀身之祸。”“那咋办?这么些军队不解决了,早晚是个事儿。可咱们只有两人儿,杀又杀不光,带又带不走,都把他们赶谷里去,咱们俩人儿连口都封不上。”云灵说:“我这一百多亲信如我手足,时刻相随,其余人的主意,就不用打了。要走,咱还得快走。单云龙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单玉珠,一个叫单玉玲,都有几合勇战,让她们碰上可是个麻烦。”“那咱们就回庆州吧。”云灵忽想到母亲的尸体,说到:“慢!我得将我娘带走!"“你娘不是???”“我娘已为呼延家之人,不能埋在这里。”“那也得征西凯旋之后才能移葬东京。”“我要带我娘去庆州,不能让她留在单云龙这里户两人去到后帐,允许单云龙到侬赛花寝帐向遗体告了别,单云龙真重感情,哭了个惊天动地,坚持留下侬赛花尸体。云灵说:“我已认祖归宗,我母又为此尽节而死,死后自为呼延家之人,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成何体统?"坚持要带母亲遗体去庆州。他还给单云龙磕了仁头,算是谢过抚养之恩。矬子说。“我们还得委屈你。亲兵要跟云灵走,只好把你绑床榻上,嘴还得塞满。顶多用不了一个时辰,送茶送饭的下人自会发现你。”单云龙说:“不绑,我也会放你们离去。绑上,当然你们更放心些。”矬子说;“那你就让我们放心吧!”当下,绑了单云龙,又用锦被包住依赛花遗体,驮在马匹之上,带上一百余名亲信官兵,小矬子和呼延云灵赶奔庆州。庆州城里正庆功,穆元帅马踏连营,一把火烧退十万夏军,解了庆州之围。咱还得从杨怀玉坠崖说起。杨怀玉死了吧?有说书的保佑,他能死得了吗?死了“书胆”,全书塌腰断了脊梁,故事还怎么往下发展?这会儿,咱们由杨怀玉牵连上杨怀兴的身世,还有孟九环的下落,全都交待明白了。省得读者恨说书的故弄玄虚吊胃口,不给书听。杨怀玉坠下深崖,半空里人马相离,让横生杂树搪了一下挡了一下又碰了一下,砸下来不老少树叶树枝树权巴,这可借了大劲儿了,把杨怀玉由上而下那股劲儿给缓解了不少,用现代一点的话说,是减少了加速度降低了势能,虽然挂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肉,但摔伤却轻了好几倍,若不然,直拍拍落入涧底水中,震撼心肝五脏,他非死不可,就是这样,也摔昏了,知觉全无,顺水向下游冲去。战马是四条腿儿皮厚毛长的畜生,落入水中没咋的,它划动四肢不离主人左右,马是龙种,人常说龙马精神,它的水性大,灵性更大,何况玉麟麟又是神品,它真通人性,潜入水中在杨怀玉肚皮下面左拱右拱,愣把一个没有知觉的人驮在背上。这马在中流顺水而下。也不知漂出多远去,遇上个小樵夫。樵夫十七八岁年纪,砍了好大一捆山柴顺山坡往下骨碌,小樵夫抱着脑袋在柴捆后面跟着一块儿滚,也不怕伤着,这是连干活带玩儿。到在山下,小樵夫发现前面水中有匹马,背上违驮着人儿。“曳,你比我会玩儿,把马弄水里去往下冲,骑马都不正经,横着趴马鞍子上,这叫啥姿势呀! 第298章 我跟你比比,是你的马快还是我人快互他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往柴捆上一扔,一个野马分鬃跃入水中,张二臂分水,那叫自由式,如开弓之箭,唰唰唰,追赶上去。追到跟前儿,他喊道:“喂,马鞍上趴着那位,你可真会享福呀!”人家不搭茬儿。小樵夫急了:“你怎么不理人?瞧不起我?哼,你若真有两下子,跳下马来咱俩照最照最,眺水里比一比,游一里地,我能拉下你二里!”那怎么拉呀!别说怀玉昏过去了,满清醒也不能比。他是旱鸭子,见水就发晕。小樵夫这会儿才发现,马上之人神智不清,而且身上带伤。他贴近玉麒麟,去抓缓绳,玉麒麟嘶嘶暴叫,向他提出警告,那意思是说,你别碰我,小心我踢你!小樵夫对马说开人话了:“马儿,马儿,你是好样的,宝马救主!我没坏心眼儿,是想救你们上岸,你别生气瞪眼,这可有点儿马咬吕洞宾,不识我这大真人!''战马还真听懂了,低下头去拿嘴拱他脑袋,要行西洋接吻字!。小孩儿一长身,打水里露出半截儿来,这叫踩水,是上乘功儿。他牵马前行,到在缓坡,牵马上岸,柴捆不捡,衣裳也不要了,穿过树林儿,有一孤零零篱笆院落,五间草屋倒也规整,听小孩儿喊道:“爹呀,快出来,我救了一个人!”打屋里出来个老者,六十多岁年纪,白小褂青中衣,外而老紫色葛布长袍,脚下云履,头上福寿巾,三络长髯,精神矍练。他见儿子大光身儿只一个小裤头,拉着马,马上一个武将打扮的昏迷之人。老者赶忙过去,抱起马背上之人进屋,小孩儿在树下栓了马匹,打下房弄出簸箩糙米来:“在落马涧里,水你喝足了,这会儿吃点干粮吧!”老者将怀玉放在榻上,卸下盔甲检视全身,又听心把脉,对小樵夫道:“他是从崖上坠下来的,摔得不轻,好在五脏无伤。你去把药匣拿来。”赶情老汉精通医道,杨怀玉还真赶点儿。老者给怀玉敷药灌药,好一通忙活,怀玉二目微睁,总算缓过这口气儿来。老者道:“将军刚醒,不可多言。老夫只问一句,你的相貌装束,好似宋将,是也不是?"怀玉点头。老头儿说:“好。待将军养足精神,再讲坠崖经过,此刻只须安睡。你只是皮肉伤,没碰着筋骨,内脏亦无伤,三五日即可痊愈。”叫小樵夫端来小米粥,冒红油儿的咸鸭蛋,喂怀玉吃了一碗,然后抉怀玉躺好,怀玉也实在无力说话,连恩公姓名都没问,又沉沉睡去。一直睡到傍晚儿,怀玉才完全清醒过来,忙着下床叩谢老者救命之恩,老者忙拽起他,又按在床上,徐徐问道:“还没请教将军尊姓大名!”“小可是大宋征西军穆老元帅帐下先锋官杨怀玉。”“什么!”老头儿拔了个高音儿,这一嗓子不光怀玉,连那青年都吓了一跳。“老人家,你―"“你父可是―"“家父乃西疆总兵边关大帅杨文广。”“当真!"“当然是真!”怀玉心说,假冒名姓有之,难道还有冒认亲爹的吗!老汉冲那青年叫道:“兴儿,过来!快来见过你的兄长。”那青年过来见礼:“杨家哥哥…“老汉拦住话头:“什么杨家哥哥,他是你胞兄!"“啊?!"怀玉和那青年都愣了。老者言道.“兴儿,你不姓岳,我也不是你父,你乃杨文广之子,曾氏夫人所生,与这将军是同父异母兄弟。”当年里,文广随母亲穆桂英征南,磨盘山招亲,娶了曾凤英。曾夫人随军征讨,一口大刀所向披靡。宋军中伏,被困峨峰山,恰逢曾凤英临产,在路旁林中生了一个死婴,曾凤英当即昏死过去。一位服侍的婆子不忍将孩子抛弃,抱到林中掩埋,恰这时南唐人马包围过来,亲兵忙用软榻抬着曾失人紧赶大队人马,慌乱中不暇顾及那婆子,连她骑乘的马匹也牵走了。那婆子到在林中,让树猾拙绊个趔趄,手中死婴险些脱手,她忙乱中抓住两脚,就这么一倒控一抡搭,孩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活了。他是憋着一口气,据说照屁股拍两下,就能缓过气儿来。忙乱之中,见婴儿没气儿,曾凤英又急得昏死,谁还能想到这些?婆子大喜过望,忙着出林,人马己走过去了,把她一人儿孤零零抛在旷野荒郊。孩子大光身儿,只包着临生前曾凤英从身上扯下的半幅征据,又没奶吃。战乱之中,看样子十里八里找不着村落,还不饿死?婆子急得直哭,不知两脚迈向哪方才是活路。正这时,树林深处走出一支人马,二十多人押着十匹骡驮子,前面一位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软扎巾,育缎子绑身小袄,勒绒绳十字绊,老绿色兜档滚裤,披着宝蓝色跨马服,马上长抢,肋下佩剑。他跳下马来,对婆子道:“大嫂莫怕,我们是走镖的,为躲乱兵,藏身林中,方才情景,全看见了。请问,这孩子的娘亲,就是那位女将,她是哪位?"婆子说了详情。这人大喜趁:“这孩子是杨文广之子,杨门之后,让我碰上,真是有缘。”忙让趟子手拿出干粮,婆子嚼着喂了些,孩子还真吃了,又对嘴喂了两口水。小孩儿顺顺嘴,挺满意,他睡着了。这人道:“我们和老杨家是世交,我叔叔花刀岳胜是三关名将,六郎延昭杨老将军的左膀右臂。我们这支儿落脚延安,保镖为业,我叫岳镇溪。这是往临川押送关银,不想遇到这等巧事。大嫂,我该把你送到哪里?"婆子真不知道上哪找拢曾凤英去。宋军战败,不知退往哪里,送镖银又不能耽搁,婆子只好跟镖队到临川。交割完毕,岳镇溪本想出银两让那婆子留住在临川,又不放心她一个妇人,能否将孩子送交到曾夫人手中,兵慌马乱,婆子心里也没底。就这么者,她抱着孩子,跟岳镇溪到了延安。那阵儿,战事频仍,西疆又生祸乱,镖行生意难做,岳镇溪关了镖局,专心教这孩子学文习武。孩子十岁上,婆子死了,岳镇溪看这孩子是学武的好胚子,把岳家花枪尽心传给他,为他取名岳兴,以父子相称。岳家是武术世家,花刀、花枪举世无双,岳胜那支儿使刀,岳镇溪之父岳眺这支儿使枪,特别是枪鞭合一、抛枪叮将令人防不胜防。杨文广镇守西疆,岳滇溪本想送他认父.但又怕误了扎好根基,半途而废,便迁到落马涧边结庐,要为杨家培养一员虎将,学成文武艺,再叫他认祖归宗。岳镇溪一生未娶,和孩子也真是天生的缘份。这十几年来,孩子的武艺精进,不教说万夫不挡,反正是上将队中决无逊色。今儿见了怀玉,岳镇溪才说出前情,他说道:“孩儿,你今改名杨怀兴,待你兄长伤愈,你同他认祖归宗,前敌立功去吧!”怀兴说:“爹,我那个爹有儿子,我还给你当儿子。等我去前敌立了功,打败西夏,还回这儿来跟你住一块儿。”怀玉讲了穆元帅被困迷羊谷,西夏军兵圈庆州城等事,岳镇溪劝他不要着急,两三日后就能行动如常。这会儿要走,怀玉也实在走不了。第二天一早,岳镇溪遍找怀兴不见。杨怀兴跑了。 第十六回中途路小英雄除凶救嫂芦塘前众军汉掘壁钻山 杨怀兴寻思,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哥哥伤不重,也得三天五天才能下地,身体复原能够转战沙场,还不得个十天半拉月的。我等不了,弊了这么些年,我可得早着点儿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学了一身武艺,还没跟谁真刀真枪照量过呢.我也得上前敌找人儿比划比划,看看好使不好使。这么着,第二天一早,他鞭好自己的银羽火焰驹,挂枪背鞭,怕惊动岳镇溪,早饭都没吃,揣了两馒头,坐马上边走边啃,离开落马涧。顺小路上了山坡,绕过断梁,走上通往庆州的大路。走不多远,见数十名番兵,围困住一员女将。为首番将,而如黑锅底,大坏眼,两寸多长的竖眉和倒卷勾儿连毛胡子给大脸描了个黑边儿,通天杵的鼻子血盆大口,缭牙外露,头上软胎筒子盔,当中间竖着耗牛尾,身披光板儿老羊皮,大带勒腰,坐下乌锥马,手擎钉钉狼牙棒,女将娇喘吁吁,手中刀挥舞迟顿,已然明显不支。番将见状,高兴得嗷嗷直叫,向番兵喝喊道:“闪开,闪开,不许伤了我的花榴榴花花布楞登的小娘子,躲远些不许偷瞧,我将她赶到树林儿里敦伦敦伦!"什么叫敦伦敦伦,咱们不明白,反正是无法儿翻译的那话儿。怀兴一看这小子不是好饼,纯粹一个流氓地赖大色狼,得胜钩上摘枪在手,喊道:“大老黑,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真不是玩艺儿,看小爷我来对付对付你!”带马冲人圈内,将那女子掩在马后。大老黑见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破坏他的好事,气得哇呀呀连声怪叫,抡狼牙棒左一下右一下,发疯似地狠劲儿乱砸,越发狠越打不上,越打不上他越来劲儿,连叫喊带舞扎一人儿闹腾个圆台。杨怀兴以逸待劳,掌中枪拨封扒打引逗他拚命耍活宝出洋相。打来打去,大老黑也上喘冒汗胳膊根儿发酸,大棒也有些耍不动了。马打照面,大老黑狼牙棒利闪劈空砸怀兴右肩,杨怀兴侧马拧身,狼牙棒走空,大老黑用力过猛,收束不住,身于往下侧歪,他忙着找重心好坐稳雕鞍,顾不得掩身护体,杨怀兴抖手中枪,拨草寻蛇,扑!正扎黑大个左肋上,双手合把往旁边一甩:“你给我下去!''把黑大个儿挑下马去,摔了个一佛出世,怀兴俯身又找补一枪,正摊小子脖子上:“我叫你敦伦!"他还敦伦什么,找阎老五报号去了。番兵呜嗷乱叫,纷纷拨马,霎时逃得一干二净。女将己缓过劲儿来,将刀挂在马上,正欲道谢,杨怀兴先说话了:“你快走吧! 第299章 一个女孩儿家,别绕处乱跑,若不碰上我,大老黑可就……“他拨马欲走,女将纵马将他拦住:“你救了我,也吓了我一跳,总得留下名姓,以后我有事儿好找你算帐。”杨怀兴一听,什么,赖上我了!嗨,和女子打交道真麻烦,救了她,她还要找我算帐。女将又道.“大小伙子,还没有我们女人脸儿大,救了人都不敢报名儿。”杨怀兴心说,我怕你什么呀!“你真罗嗦,狭路相逢,报名何用?''“这名儿你非报不可,不然我不让你走!”“好,你听着,我叫杨怀兴。”“你叫杨怀兴,真的吗?”“那还错得了!"“有个杨怀玉,你认识吗?”“什么话!杨怀玉,大宋征西军正印先锋宫,人称玉面虎,对吧?"“就是他。”“那不是外人,是咱的亲哥哥!"“真的吗了”“你怎么老是这句呀!真的吗,把‘吗’字儿勾了去,我哪句话都不是假的里”“那好。下马!''“为何要我下马?''“过来给我见礼!"“凭什么!''“杨怀玉不是你亲哥哥吗?"“当然!”“那你就得给我见礼!”“你―"“我是你亲嫂子"这位正是孟九环。她清早离营,找寻杨怀玉。下定决心,找不着不回去。走到这儿,遇见黑水国巡骑。那黑大个儿叫猩猩罗海,是单云龙帐下晓将,若不碰上杨怀兴,还真就不好办了。杨怀兴下马见礼。孟九环眼圈儿一红:“你哥哥他―"“我哥哥他连人带马坠下断梁山落马涧!”“你怎知晓?''“我就是知道。可怜呀,千寻深涧,马倒没摔着,人可是―"“怎么?!”“人一也没事儿!''孟九环唾他一口。怀兴讲了巧遇杨怀玉的经过。孟九环听说杨怀玉受伤,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怀兴说;“亲嫂子,你把心放肚皮里边,我哥他只是皮肉擦伤,睑蛋儿没伤着,照样漂亮。三五天就能回前敌,和你团圆。嫂子,你快带我去庆州见爹娘去!”孟九环不干,坚持要怀兴带她去看怀玉。怀兴拗不过她,也知她见不着怀玉,实在是放心不下。怀兴说:“亲嫂子,不见我哥你怕是吃啥也没味儿,干啥也没心。那好,咱们各奔前程,你奔落马涧,我奔庆州城。”九环说:“不行!我是你嫂子,你叫起来还带个亲字儿,那就得听我的!山路崎岖,岔道又多,我一人儿走丢了,你哥哥能答应你吗?你送我去!''怀兴无奈,只好拨转马头,绕山梁,下山坡,走上通往落马涧的小路。走了一半儿,怀兴说。“好嫂子,就送到这儿吧。顺小路一直走,就进谷了,水往哪流你往哪儿走,就看见涧边儿的篱笆院落,我哥哥正等着你去亲热呢。我不敢回去。一回去,怕我过去的亲爹现在的干爹不让我出来,憋到我哥哥伤好再上前敌,就把你兄弟我憋坏了!"也不等九环应允,拨马就跑,见九环没追他,才放心前行。又一想,别走老路,万一干爹撵来呢,我绕条道儿走。这么一折腾,可就晚半响了,怀兴又找野店打了个尖,耽搁了不少工夫,赶到困蛟河,已是天黑时分,碰上杨文广.怀兴劫了亲爹的粮驮,还打他老子一钢鞭。赶到庆州城下,父母都不肯认他。曾凤英认定生下的是死婴,哪曾想如今变成了欢蹦乱跳的大小伙儿?再加上正气头儿上,她恨不得亲手劈了这个伤夫的小辈。哪有心细思细想。杨文广也万没想到死婴复活,今日来叩关认父,净惦着挨这一鞭着实可恼。杨怀兴无奈,又去迷羊谷救奶奶,饿虎山下挑滚龙木落陷马坑让单玉玲逮住,逼亲不允,满嘴硬话,还带骂街的,单玉玲恼羞成怒,才要杀他。到这里,咱可把前边儿的几处伏笔都交待圆全了。单玉玲那天当值,逮住杨怀兴,走下山头,只随从二百女兵,就为着说悄悄话方便。山上看下边儿比比划划,想听见说的什么,多长的耳朵一也不够使唤。她在山头,就看上这小伙的漂亮劲儿、彪悍劲儿了。杨怀兴越横她越得意他,这就叫一见钟情。那会儿男女相悦,多为偶然邂逅,逛公园看电影增进了解墙养感情,那是现在的事儿。女兵将杨怀兴推到崖边,嘴里喊着杀呀剐呀,尸身喂山猫儿脑袋给公主当球儿踢,共实是抄小过儿把他带走了。看不见这里,只当是真杀了呢。这也是遮掩单云龙的耳目。单玉玲精明,手下的女兵们哪有不会骗人的。杨怀兴不明就理,还问呢:“为何不杀!''“谁说杀你来着?”“你们公主!''“她要杀,让她自个儿动手。我们把你给宰巴了一会儿她反悔,我们上哪儿找这个头、这个脸儿、这个鼻子这个眼儿,和你一模一样一影儿不兴差的小伙儿去!”“你们竟敢不遵将令!”“用不着你为我们瞎操心,想想你自个儿吧,我们公主论模样,论武艺,论动心眼儿,哪样比不上你,看你把她气的,都快把人家给气哭了,你也不心疼!”杨怀兴一听,嘿,萍水相逢,我心疼她也心疼不着呀:又上来一个溜缝儿。“告诉你吧,我们公主节烈冰霜,多少太子小王上门提表,她一概全踹,连正眼儿都不瞥一下。从来不苟言笑,见男人绕道走,谁敢上来搭讪,那得挨嘴巴里别当我们公主找不着驸马,见男人往上粘,剜到筐里就是菜!''一路上唠唠叨叨,把他押到插花帐,连绑绳都给他去了,告诉他:“马在外边儿喂着呢,你爱跑就跑!呆会儿我们公主更衣回来,你别再杵倔横丧,真气得她杀了你,你该多冤!不光关乎你一人儿,公主不说了么,还关乎着穆元帅呢。这可不是唬你骗你,真正肥猪拱门儿,有便宜事儿!”怀兴心想,啥便宜我也不拣。不一会儿,公主进来了.卸了盔甲,一身女儿装,更显妩媚,冲怀兴一笑:“怎么样,非让我杀了你不可?''怀兴扭头不理。他也看明白了,这公主没多大辣气,真杀我?哼,她还真舍不得。亲兵端上茶来:“小将军渴了吧?请先用茶,又敖糖又搁枣儿,喝了嘴甜说话不噎人。咱们这就给你备饭,你吃饱了喝足了,再发豪横底气也足。”公主笑着说:“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里多嘴!”女兵一抿嘴儿,走了,倒把怀兴弄得脸上通红。公主说:“将军,我们外番女子侃快,不似你们中原忸怩作态,你莫错会意,我可不是水性怀春之人,我仰慕你是杨门之后,才如此对待,不然,哼???别寻思你是小白脸儿,又有把子蛮力气,我就看上你了?我是看上你们老杨家代代英雄!”杨怀兴不接茬儿,只是瞅她,这位自称侃快脸大的姑娘,倒了儿也脸红了。公主说:“我大姐遇人不淑,明知驸马是奸细,还发狂变死爱个没完。我不干,我不要细作,我宁可嫁给敌人!''她更厉害。“大姐夫叫石玉,知道入迷羊谷的通道,我大姐相跟窥探,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她留下一张地图,又附了一张短柬,说她要尽忠心,同时尽妇道,要节义双全,为国殉夫,让我相机救穆元帅出谷,以成全附马得遂夙志。她殉因殉夫殉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姐姐性烈,作妹妹的说不听,劝不动,我无法可想。现在,知道迷羊谷密径的,只我一人儿。我说手操穆桂英生死,你当那是说着玩儿呢!"说到这儿,单玉玲哭了,越哭越委屈,抽抽搭搭言道:“我姐姐十有八成是不在人世了,遇上你,你又看不上我,瞧不起我,拧着我恼着我故意气我,我杀你又不忍心,恨你又恨不起来,我真是无路可走了!”这一哭,把怀兴心给哭软了,他面带愧疚声音也柔和多了:“适才语言冲撞,多有得罪,还请公主恕过小可才是。”他一改变态度,公主更哭大发了。“父王年老性懦,哥哥独揽大权,他刚愎自用,欠志效忠西夏,姐姐又生性刚直不肯顺变,只知以死明志,不晓时势民心。我早看出西夏侵宋,数国受扰,多少生灵涂炭,这决不是什么正义之师。我想救黑水免遭战乱,让父王不睹兵舞,又哪有回天之力?想只身及宋,救出穆元帅,随军做通事向导,立些微功,以赎哥哥黩武之罪,可我是一个女子,孤身无依,在异国异军,又怎么立足?我想托身杨家,一方面是仰慕杨家忠烈,一方面也想此身有靠,谁知你不解我心,把我看做轻浮之女。我……“把杨怀兴一也哭得眼睛发潮鼻子发酸了。怀兴说:“我虽是杨家之后,可眼下爹娘不肯认我,怕我帮不了你什么忙儿。”他讲了自己的身世和投亲的经过。单玉玲听了,破涕笑道:“儿子打老子,还给爹爹当爷爷,人家怎肯认你了”杨怀兴红脸低头,心说,你别提这些露脸事儿了,我上哪买后悔药去。玉玲道:“真的假不了,你娘知道真情之后,你不认她,她也非认你不声们我还是……“她不说了。那意思杨怀兴明白,她还是愿意给我当媳妇儿。有了这一哭,怀兴对单玉玲有了问情心,再看这位公主,咋看咋对心思。两人商定,先将亲事搁起,待救出穆元帅之后,听凭她老人家作主。就这样,天刚擦黑,单玉玲带时刻不离左右的二百亲随女兵,督押着三十大汉,各持锹锨镐镬之类工具,到在困蛟河,在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芦苇后面崖岸上,按单玉珠所绘地图找准地方,大镐一顿足刨,果然不到二尺即现空洞,搬石运木,拔草掘树,不到一个时辰,一个足可容一人乘马出入的洞口出现了。杨怀兴说。“你带兵守住洞口,我沿洞入谷,引奶奶出来。”单玉玲说;“洞口有芦苇隐蔽,不知内情绝对找不到,不用守,我和你一同入洞。”杨怀兴道;“你还是守着点儿为好。 第300章 那事儿,我会哀求奶奶答应咱们的。”单玉玲红着脸瞪了怀兴一眼,不再争了。杨怀兴骑马,十名壮汉各扛着大口袋,里面装的全是大馒头,蘸盐水的烤羊腿.点起火把,进入洞口。火把不灭,说明洞里有空气流通,也不知走了多久,到在尽头,拨开水草,见这边洞日前临干潭,四周草木丛杂,乱石堆垒,马匹已难通过。怀兴说:“喊!''十名壮汉扯着大嗓门儿喊道:“困在谷中的弟兄们,过来,送大馒头来了!''立刻,二十铁骑张弓搭箭将洞口封住。怀兴说:“你们后退,请我奶奶过来!"“谁是你奶奶了”“废话!除了穆元帅,还有谁配给我当奶奶!”穆桂英到在前面,一看洞口小将,不认识。“小娃娃,为何管本帅叫奶奶?"“你是我奶奶么!我?????一半句也说不清,您让兵丁把路清出来,我们好出洞说话。” 第十七回穆元帅趁势放火烧敌寨孟通江水路入城刺难抚 穆桂英命兵丁刈草搬石,清出路来,杨怀兴牵马出洞,众军汉也将十个大日袋背出洞外。杨怀兴讲了自己的身世,以及救怀玉,前敌认亲,爹娘不见他等事,穆桂英是老婆婆,当然记得当年儿媳妇曾凤英兵败途中产死婴的事儿,没想到而一今成了小伙儿。她道:“你的话,我当然相信。只是,要有些信物更凿实。”“奶奶,有啊。我义父岳镇溪手中,至今还保留着妈妈生我时做为垫布的半幅征裙。”“好,孙儿!"祖孙各滴欢喜泪。穆桂英摸着怀兴的头,笑道:“认父认母之事,由我作主。这么好的孙儿,就是假的,也该认下!''“奶奶,我可不是假的,实实在在是真的!”“我的真孙儿,说说怎么寻着这个出入的洞口?"“洞口不是我寻着的。外面还有一个黑水国公主放哨呢。”“黑水国与咱为敌,那公主怎会为你放哨了”“她??她要当杨家将。”“那怎么当啊?"“您怎么当的她就怎么当!。”对这事儿,穆桂英更感兴趣,逼怀兴快讲,怀兴红着脸讲了二人相见的始末。他说:‘奶奶,我们可没敢私定终身,说定了,这事儿由您作主。您说成就成,您说散就散。”“我先不说,得看见了这位大脸的公主,然后再作定夺。”杨怀兴没得谁信儿,心里忐忑,穆桂英暗笑。当下,发大馒头烤羊腿,谷中宋军三日没吃粮食,杀伤马烤马肉虽能充饥,没盐没酱也实难下咽。大馒头顺口,烤羊腿不爱吃了,只吮吸那上面的咸味儿。官兵吃饱,穆元帅命辣个人都砍研臂膊粗细木段,前面绑扎燥荻枯芦等易燃之物,然后拿到烂泥潭边山崖一下,一个黑水坑里浸泡。怀兴忙喊:“奶奶,扔水里泡湿了,点火不着,没法当火把了。”穆桂英笑道:“那不是水,是油。”哪儿来的油啊?石油。这是富矿外泄的原油。石油就是打宋代才有文字记载的,不信您可以看沈括的《梦溪笔谈》。至于是不是穆桂英首次发现,咱不敢断定。反正宋代有人发现了这玩艺儿,就得许可穆元帅使唤。一千铁骑打困蛟河崖岸洞口出谷,费了老长的时间,穆桂英借月光看单玉玲,单玉玲下马要磕头,穆桂英摆手道:“甲胃在身,免了大礼吧。不行礼,我也承认你是孙儿媳妇。”把单玉玲臊跑了。她又对怀兴道:“你哥哥西凉招附马,你又成了黑水的附马。你们都成了驸马,我征西和谁对阵呀!”怀兴更会赖,他指着玉玲道:“这不怪我,我不当附马,她咋当杨家将呀!”恨得单玉玲直瞪他,杨怀兴只是嬉嬉笑,穆桂英也笑,单玉玲一看,那我也笑吧。穆元帅命令铁骑疾进,不准出声,不准张火。天近四鼓,到在距庆州北门二十里的西夏诸国连营,灯光暗淡,刁斗无声,各营均无防备,他们咋也没想到打自己老家那边儿杀来一支人马,穆桂英传令:“点起火把,冲入敌营,见帐篷就往上扔火把,全给我点着了,烧他个片甲无存,出一出我被困谷中的闷气!"骑兵突入,霎时大火冲天,劈叭叭竹水爆响,忽拉拉棚布上天,烧得马匹乱叫,烧得粮草成灰。这叫攻其不备。西夏纠集的两路大军立脚不住,失去指挥,向环州方向逃蹿,互相践踏,死伤无数,粮草轴重,一点儿没剩。一千铁骑纵火,烧跑了西夏十多万大部队,这也是一个奇迹。狄难抚的中军也未幸免,乱军冲卷,如大水狂洪,谁也阻不住势头,他也只好跟着跑。庆州城内看见火光,忙集合队伍淮备出击,还没等哨探回来,穆桂英到了。苗从善大喜,忙迎入城中。穆元帅第一件事就是令文广夫妻认子。怀兴跪地下磕响头向父亲请罪,又哭诉以往之事。曾凤英扑过来,抱住怀兴,失声大哭,吴夫人也含泪过来相见,杨文广亦拭泪嗟叹。哭罢多时,大家才注意到陪跪在一旁的垂泪不止的单玉玲,曾夫人问道:“这姑娘是谁?''穆桂英笑道:“光顾哭了,还没见着这个没过门儿的儿媳妇。我替你们应下了这门婚事,你们也没啥可挑剔的。文广,你也过来,让玉冷拜见公婆,你们也看看这个儿媳妇漂亮不漂亮,娴静不娴静?"凭单玉玲这副小模样,大家当然只有说好的分儿。单玉玲得知单玉珠夫妻各殉其国,自不免又伤感一回,被大家劝住。晚半晌儿,曾杰带着呼延云灵到了。穆桂英见了金钗,不觉老泪横流,命在侧房为侬赛花布置灵堂,又忙着打制棺棒。怀兴夫妻过来见过舅舅,呼延云灵也和呼廷家在军中的哥们儿爷们儿相见,略带一笔,表过不提。次早,穆元帅发令,三军进逼环州府。战局瞬息万变,昨日让人围在城中。今天去围人家城池。胜收乃兵家常事,这话诚然不假。兵临环州,南门外扎下营盘。环州西夏军人马众多,单云龙带着饿虎山上的黑水国人马,也来到城内。环州是入西夏要塞,在白马川、归德川下梢汇合口,西门临水,东城外延续石头墙绪塞要道,石墙北屯驻几万人马,垛口相连敌楼相望,城上灰瓶炮子弓霍石滚木堆积如山,如铜墙铁壁堵住宋军入夏通路。次日,穆元帅城下讨战,狄难抚开南门迎敌,两军对阵。西夏军中一猛将出马,大骂小南蛮,要报杀兄之仇。宋军众将都不知这是哪篇帐。杨怀兴看他模样穿戴,连兵刃都和断梁山劫孟九环那小子相仿,他问单玉玲:“你可认得这黑大个儿是谁了”“伐哥哥手下大将猩猩罗江,他还有个哥一叫猩猩罗海,并称黑水二猛。”“他哥哥让我扎死了。这小子是叫我送他入鬼门关,好找他老哥去。”讨令出马,穆元帅允诺,杨怀兴挺枪到在阵前,笑说道:“你是猩猩罗江吧?告诉你,你哥哥是我挑死的。那也不能怪我,他哀告我送他去个地方,那地方活人去不了。”“什么所在?"“那地方大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就兴敦伦,你也去吗?"“我去―"“那是你姥娘家。除了那地方别处都不兴这个,除非是畜生!"“哇呀呀呀……““别叫唤,我这就送你上路!"三下五除二,猩猩罗江跟池哥哥走一条道儿上去了。单云龙大怒,举刀出阵,呼延云飞摆禹王粱迎上来,对杨怀兴道:“小兄弟,你不知咱这儿的规矩,上阵一人儿打一仗,轮番几过瘾。你下来,该我了。”“好,这草包让给你了!"单云龙这个气呀,我成草包了!一包不草包,他对付不过这位浑浊猛愣的镇京虎,他搂头劈三刀,云飞全给他硬碰硬塘回去了,直震得单云龙虎口冒血筋儿,又战有二十余个回合,云飞架奔前胸,单云龙海底捞月往上磕桨,呼延云飞猛抽猛进,槊顺刀杆下面又回来了,唠!正触护心镜上,他哈哈一笑:“一使劲儿,护心镜就碎了,这么个薄铁片儿能抗得住我这粗家伙钻吗!为嘛儿没使劲,咱们是亲戚,我放你一马。你州去吧,咱们算没输没底。”单云龙又羞又恼,义无可奈何,拨马回归本队。西夏阵中,又有大将请战,狄难抚摆手,将令旗令箭交于他人,亲自出马。烧连营退守环州,他憋着一肚子火儿,穆桂英,我遵嘱给你往谷中送粮,别管你用上没用上,总是顾念杨怀玉的情义,仰慕你的威名。你可倒好,跑出来不等喘匀这口气儿,就给我来个火烧连营,让我脸面丢净,没法儿向元挞拉交待。我爷爷的事儿到底是咋么个根由,他老人家是死是活,咱们暂且搁起,眼前这笔帐,那得先行算清。狄难抚和呼延云飞,倒是老相识,他马上拱手道:“呼延将军,上次响石赢你,不算数儿。今天咱们见个高低!''“好,狄将军,你也算光明正大!今天如真输于你双枪之下,我心服口服!"两人刚要交手,高英跑上阵来.“云飞,你下去,该我了!''云飞为难之:“我二人有约,今日阵上一决输赢。”“你们的约定在后,咱们的规矩可定下好几年了。一人一阵,谁也不许贪着过瘾不让位。你快点儿回去!''呼延云飞无奈,只好拨马回队。高英对狄难抚道:“狄难抚.咱们小五虎的规矩是一人儿对付一个,他已经见过一阵,该我来战你。”“你是何人?"“镇京虎高英。你们狄家跟咱是实在亲戚,我妈是你亲姑母,你爹是我亲舅舅,咱俩论起来是姑舅兄弟。这些你不知道,我也是今儿才听穆元帅说的。亲戚归亲戚,上阵还是举手不留情,我该锤你照样锤你,你那枪该往哪儿扎还往哪儿扎,你就动手吧!"高英说的全是实话。当年老王高君宝与狄青结为儿女亲家,给他儿子高增娶的是狄青之女狄玉兰,高英是狄玉兰亲生,应该管狄龙叫大舅,和狄难抚是一点儿不掺假的姑舅兄弟。 第301章 狄难抚犹豫片刻,挺枪进招,高英舞动精钢天王锤,招招上紧。狄难抚见高英是真不开面儿,铆着劲儿下狠手,他手中家伙又吃亏,得时刻防备让人家磕上,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我造不过他。没法子,我还得用老法子。马打照面,狄难托晃动母枪,雷霆炸响,高英坐马受惊,前蹄高掀,把高英颠下马去。狄难抚道:“不伤坠马之将,是我的老例,并非因我们的亲戚关系,才不伤你。表兄,你请回去吧!”呼延云灵举一对擂鼓瓮金锤出阵,狄难抚一见,这对锤比高英那对更大,再看来将,越着越而善,咦,这不是黑水国太子单云龙的儿子单云灵吗了前天还找我来催粮草,他怎么跑那头儿去了?“单云灵,你欲何为!”“小爷不是单云灵,是你们的死对头!““好个黑水国逆子,联军中的叛徒!''“哼,狄难抚,你才是大宋叛徒、狄门逆子,辅佐西夏壮害同胞,受人蒙蔽不知悔悟,你不光是叛逆,还是混蛋,棍蛋加三级大个儿的混蛋!当着二路元帅,你觉着光彩吗?那是你这个混蛋上抢盘-一愣充大个儿炸丸子!"这顿暴骂,气得狄难抚心都哆嗦。云灵母死未葬,一肚子怨气,又不能冲.单云龙发,狄难抚骂他叛徒,勾起他的怒火,才反口大骂:狄难抚怒道.“黑水国奴才,敢辱骂盟军统帅,看我杀你。"他始终把云灵看作是单云龙的儿子。云灵不再理他,抢锤就砸。狄难抚摆双枪,一巧破千钧,母枪耍花点儿,子枪进实招,长短二枪一片白光,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让人看不出个数来。二人战有五十余个回合,马打盘旋.狄难抚在错镬之机,晃动母枪,云灵战马尬赚子,云灵被掀落马下,狄难抚俯身一枪,刺入云灵胸膛,不伤落马之人的老例,他也不顾了。西夏营中,单云龙昏倒。大朱营中,呼延家众兄弟,纷纷催马,穆元帅喝道:“慢!待我战他!”催马出阵,刀头指点狄难抚:“好个狠毒的娃娃!"“杀我盟军中的败类,干你何事?”“他乃我大宋功臣呼延家苗裔!"“啊?l''“放马来战!''“你是何人!”“穆桂英!"“老人家……““放马来战!”不容他再说话,呜!大刀下来了。狄难抚也来了劲儿,穆桂英,大破天门一百单八阵,那是当年;如今人老珠黄,你还逞什么能!你有天大本领,我母枪一晃,你照样落马!”想得倒好,可穆桂英大刀翻飞,专门找他左膀左腕,宛如刀坏箍套,根本不容他左半身有多余举动,光躲刀还来不及,晃荡姆枪,哪有空儿,连想都不容他想!连打儿个回合,狄难抚均错过错橙晃枪之机,手忙脚乱,自知不敌,稍一走神,穆桂英刀走右盘,狄难抚在马上缩须藏头躲过,他刚一长身,穆桂英一个反抹,刀从左边又回来了。喇!削掉盔头,带下一络顶发,血流满面。她停刀不再进招,一声长叹:“唉!娃娃,回队去吧!你我今日收兵,明天再战!她先拨马口来了。呼延兄弟议论纷纷,暗怪穆元帅不斩狄难抚。穆桂英道:“狄难抚始终认定云灵是唯云龙之子,是黑水国叛将,不知实情,怪也难怪。鸣金收兵!''当啷喇!锣声响亮,宋军收兵。西夏也撤队回城。死了人,呼延家众将憋背劲儿报仇,苗从善做了不老少思想工作,效果不大。庆州停着母亲,军中又添了儿子的棺木,想到这母子含辛茹苦二十年,今方归根又横遭惨死,更加让人伤怀。大伙儿捉摸怎么对付狄难抚,他枪杆儿会打雷,这叫人没咒念。堵马耳朵,杨怀玉的玉麒麟行,别的马不让堵。硬堵上,它成了聋子笨笨磕磕.上阵也不好使唤呀。小矬子曾杰把孟通江拉到一边儿,说:“今晚咱俩进环州,把狄难抚那条会打雷的枪给偷来,你敢不敢?”“有何不敢!怎么才能进城?"“西门临江,咱们水里去。”“我不会蹿高蹦矮,到了城里也进不了帅府。”“有我呢!连扯带拽,保管让你进得去出不来。”“什么?"“保管让你进得去出得来。”二人绕到西门外,换水湿衣靠下水,岸贴城墙,南边儿有二尺宽的洞口,离江面约有三尺,用铁蓖子罩着,和城里脏水沟连着,是往城外泄脏水的。小锉子和孟通江两人憋得险通红,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扳弯蓖子上的铁条,两人弄一身又胜又臭的怪味儿,爬进城中。原来小矬子对城里的道路通熟,到在帅府墙外,他打百宝囊中取出飞抓百链索,抖到墙上,抓实了,让孟通江爬上去,再将链索抛到墙内,孟通江爬进院里。小挫子不用这个,一长身旱地拔葱,上去了,摘下飞抓装好,一飘身,又下来了,声息皆无。二人来到正厅西侧暗间窗外,听里面有鼾声,小锉子手指沾唾液捅破窗纸,木匠单调线往里观瞧,灯光如豆,狄难抚睡在榻上。他示意孟通江进去,孟通江摇头,怕惊醒狄难抚,曾杰拔出铁片刀递给孟通江,手指向前做刺人状,那是告诉他,进屋里你先把狄难抚捅死。 第十八回焦通海滚壕伴好友小锉子二次盗宝枪 孟通江蹑足来在门前,轻轻一推,门没闩栓,好,不必用刀拨门栓了。他进了门儿,举刀直奔狄难抚,到跟前儿,又停住了,狄难抚答应送粮,就下令送粮,还算够意思,在战场上不伤落马宋将,也是真的,死了呼延云灵,是他误认云灵为盟军叛逆,又被云灵给骂急了,只能说是误伤。我这一刀一下去,断了老狄家的后代根芽,这合适吗?穆元帅刀下留人,我一也不能刀下杀人,这回去可不好交代。想到这儿,他把刀插在背后,蹭到以前儿,想看看狄难抚睡实凿没有,谁知狄难抚猛一伸腿,正端孟通江前胸,孟通江毫无防备,给蹬了个大倒仰儿,孟通江就地十八滚,滚到门外,撒腿往墙根儿跑,嘴里忙喊:“矬子大叔,快拽我上墙!"小矬子没了。他干着急,爬不上墙去,回头一看,狄难抚正向他逼近,院里这么一闹腾,守夜的侍卫闯进二三十来。孟通江光棍几不吃眼前亏:“别动家伙,我服绑”侍卫上来,将他五花大绑,带上帅厅。狄难抚一看,认识。“你不是放马屁的孟通江吗!”“不是!是我的马放屁,不是我放马屁!"这一解释,连狄难抚都给逗乐了。“你来此何干?"“我???,我来行刺!”“可是奉穆元巾之令而来?"“不是,是我偷着来的。她要杀你,在阵前就把你杀了,何用派人行刺!"“你为何来行刺?"“我恨你!"“那你为何举刀不砍,又将刀擂到背后了”“见你躺那儿挺讨人稀罕的,我又不恨了。”像话吗!狄难抚一拍帅案:“快说实话!”“说实话就说实话,我是来偷你那会打雷的长杆枪。”,狄难抚忙回里间儿,墙角上立着的两杆枪踪影不见。狄难抚大怒,回来喝问:“你将我双枪盗往何处!”“枪不是我偷的。我们来了两人儿,趁你追我之际,他把枪盗走了。扔下我不管,他也够损德的了!''孟通江想啥说啥,恨小矬子就开骂,一句假话没有。狄难抚忙令侍卫:“追:"孟通仁一撇嘴:“你别费事了!和我同来的这位,当过山大王,是个贼头儿,百包能蹿高蹦矮.陆地飞腾,那真是横跳江河竖跳海,万丈高楼脚下踩,你这房顶墙头儿他嫌矮,施展开夜行术,鹿伏鹤行,脚尖儿打屁股蛋儿,比马还快,你上哪追去!”“他插翅难飞出环州城去!"“说你糊涂亦真就糊涂,出不去环州,那我们怎么进来的!''可说呢。狄难抚还真听话,不追就不追。回头吩咐侍卫:“将他押下去,不许委屈了他,折腾了大半宿也饿了,让厨房给他开夜饭。”孟通江一听,狄难抚待咱还真不错,那咱也就别客气了。“若知道你们这.几开夜饭,我早就来了。请问,有酒吗?"这是什么地方,他还要酒呢。次日,元挞拉搬请双阳公主回城。狄难抚连营被烧退守环州,自觉无颜,元挞拉只说了一句:“战局难测,胜败乃兵家常事。”双阳公主大讲杨门狡诈,给狄准抚讲了许多狄家受压受害的实例,其实都是些她听来的小人所进谗言,无中生有,她先信了,说得有根有梢。她说,穆桂英阵上不杀狄难抚,是想诱狄难抚做内应倒反西夏,消灭十万联军。说了哭,哭了说,哭儿子,哭老头儿,狄难抚也跟着淌眼泪,劝慰奶奶,说是这回算认清了杨家本性,决心一战,以报家仇。他又走到黑胡同里去了。双阳公主就要传令,将孟通江斩首,头颅悬挂城头,以挫宋军锐气。狄难抚不干,说孟通江入室不忍杀他,心存仁义,老太太又哭。元挞拉说。“孟通江可暂且不杀,咱留着他有用。”再说小锉子曾杰,趁狄难抚出室追赶孟通江之时,蹿窗户进屋,两杆枪连锅端,见孟通扛被绑,我救不了你.你先在这儿蹲两天吧,他上房走了。回到宋营,喊醒大伙儿,当场就要试验。拉来孟通江的老骗马,自己棉花团堵住双耳,他直咋乎:“大伙儿离远点儿,再远点儿,别叫打雷震着你们!''一晃母枪,叮当作响,老骗马不明白是啥意思,往前凑凑,曾杰又加点劲儿,老骗马还不尥蹶子,他两手攘枪使劲摇晃,老骗马不惊不炸,抬后蹄又要放屁,把曾杰吓得蹦出多远,狠狠把枪摔在地上:“白费劲几了!搭上孟通江,偷了一条假枪!”他不敢案报穆元帅,告诉给他妹妹曾凤英,让曾凤英好顿埋怨。狄难抚又来讨战,穆桂英率队出营。狄难抚要穆元帅阵前搭话。他说道:“穆元帅,昨日阵前你没下狠手,可盔落头破血流满面,也把我羞操够截,士可杀不可辱,咱们扯平,我不谢你也不恼你。 第302章 狄、杨两家老帐暂且抛开,战场之上就谈两国战事。今日不为开战,我来告知你,孟通江昨夜人帅府盗枪被擒,现囚在石城外东南角五风楼上,楼下是狂风眼,寒凉刺骨,楼上又无饭食供给,如果你们五日内救不出人来,孟通江冻也冻死,饿也饿死,请您好自为之吧!''也不容穆桂英搭话,一拱手,他拨马回头,带西夏官兵撤回去了。这叫摆出道儿来逼你非走不可。穆桂英率众将到在石城东南,果然紧贴石城有座木楼,破破烂烂摇摇晃晃,大有风吹即倒之势。四面门窗不整,楼顶缺檐少瓦,可不五面透风?楼前是壕堑,不经石城到不了楼上,石城有西夏重兵,人家也不叫上啊。宋军回营,穆元帅聚众商议破楼救人之策,苗从善说:“抢占石城一时不易办到,从城外入楼又无路径,又如何救人?曾将军盗枪丢人,给咱们留下个难题。”曾杰说.“老道,孟通江是我撺弄他入城,因而陷于敌手的,这难题我自己解决。我想法子救人,救不出人来我抵命!我是磨盘山大寨主,随军帮忙,不吃粮晌,穆元帅不以军法约束,容我暂且告辞。”谁一也劝不住,小矬子又走了。大家咋合计咋没法儿。架云梯,壕深两丈城高三丈,这么老高的梯子,造不成拿不动也架不起来。派人混入城中相应取事,可是石城沿南城墙向东延续,直连着钻云山,东城门和北城门都在石城后面,这两座门倒是白天照常开放,可绕不到城门口儿,又有什么办祛?人家关住北门阻宋军,开放南门通西塞,靠石墙阻隔,南北不通捻儿,若不怎么叫要塞呢?苗老道说:“小矬子道眼多,有可能救出人来,可咱们不能光指盼他,最好是能破楼同时破城。眼下,最好的方祛是找到内应,探马报道,黑水国屯兵贴近南门一段石城内,距五风楼最近,距环州也近,如能说服单云龙反正归宋,那可是……“他拿眼睛瞅杨怀兴,杨怀兴问道:“军师,你干嘛这么盯着我?"高英说:“你还投绕过弯儿来?连我这二愣子都明白了。军师是想让你媳妇出马去说降他哥哥。”怀兴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单云龙死心眼儿,一条道跑到黑,发誓决不叛盟背夏,单玉玲去也白去。”“你让她去试试么!”“她姐姐杀了她姐夫,你们还称赞那是忠义节烈两双全,他哥哥若把她给杀了,你们还得夸先国家后亲私,那我可???”那我可失去娇妻割断恩爱,那就活不了啦!不过,这话杨怀兴没法儿说出口。穆元帅让曾夫人叫来单玉玲,单玉玲愿意去,杨怀兴也要去,单玉玲不允;一曾夫人说:“让怀兴跟着你,相应有个照顾。别怕搭搭上俩,一个上路,一个在家里牵肠挂肚,那滋味儿比死了还难受!”敢情曾夫人有体会。说是说定了,可是怎么入石城,怎么不令西夏知晓单见单云龙,还都没想出办法来.半夜里,焦通海偷偷出营,他和孟通江最近,要舍命救老兄。黑大个儿没拎镔铁枪,肩扛条筐,里面是两床棉被,来到壕边,他用棉被缠庭周身,硬将自己塞进大条筐,侧身放躺,两手抱脑袋,愣往沟.里骨碌。沟边儿立陡,没有坡度,条筐直上直下摔下去,谁也受不了。这本是护城河,西疆少雨,水已千涸成为壕堑,下面是老厚的沙底儿,岸边野草荒藤拉拉秧横生竖长,条筐滚下过程中不断受到阻遏,减少了加速度,那落下来也把砂底砸了老大一个坑,老黑脑袋嗡地一声,昏将过去。好半天,才请醒过来,发现已在石城之上,双肩被绑。这么大响动,还不惊动城上守军,城上用绳梯放下二十人来,他们又放绳梯人壕,才发现筐里还有人,个儿大,昏迷不醒,背又背不动,放粗绳连筐捆上往上拽吧,倒了两截儿,拽上石城,焦通海还没醒呢。焦通海看这架式,明白了.“我滚潦沟,就算能再打北边儿爬上来,也还是上不了石头墙,救不了孟通江。得,又给你们送来一个!吃肉下口咬,喝血用盆接,爱咋办咋办吧!"一个头目道,“不吃肉不喝血,监军有令,逮住多少宋将都送进五风楼,饿死一拨儿,再换一拨儿。进去得守规矩,啥规矩听里边的孟通江告诉你。来,给他松绑。”松了绑绳,将他推五风楼里去了。焦通海试着往外推门,才知这门是二寸多厚的铁板,外边往里推,能推开,里边往外推,有铁门框挡着,往里拉,没拉手儿没扣手儿,连撬都撬不开,光兴进不许出。里面黑咕隆冬没窗户,用手一摸,铁笼子,外面破木板,里头粗铁条编网,出去,擂翅难逃。他顺楼梯上来,孟通江正眼着南窗发呆呢。楼上有窗,果然四面透风,寒冷无比。孟通江见上来的是焦通海,惊问道.“你怎么来了?''救你救不了,陪着坐一块儿说话唠嗦儿,省得你临死前寂寞。”“好兄弟,好傻的兄弟!出大殡也不能埋打蟠儿的呀!''“少拣便宜,打蟠儿的是儿子王小五虎不愿同生,但愿同死,这不是假话!''“他们哥儿几个呢!”“我来陪你,他们琢磨救你,这是各显其能,各尽其力。”“救我,不容易!你也出不去了。这楼外面是木板,里边是消息儿,进来出不去,爬窗户,木板缝儿里往外射毒弩竹针毒汁毒火毒砂,不是五风楼,是金木水火土俱全的五毒楼。跳楼任可摔死都不成,这楼下宽上窄,往下跳准得挨墙板,板缝里射五毒,还有倒须钩挂皮挂肉挂衣裳,死得更惨,还不如坐里边儿饿死捞个网圈尸首。这是我进来的时候,守门儿的告诉我的,他叫我老实呆着,别犯傻劲儿。”说到这儿,焦通海想起来了,他褪下中衣儿,两条小腿肚子上缠的全是大饼,足有二十来斤。“孟哥,我听说狄难抚要饿死你,特为让他们抓住我,好给你送饭。这大饼简省点儿够咱吃几天了,不知有水没有?"“进来出不去,里边儿没人管,哪儿来的水呀!"“这可够呛,渴比饿更难受!''“先吃饼吧,渴了再说。”撂下这哥儿俩,再说小锉子曾杰,半夜里脏水口入城,进了三皇庙。庙里老道刘达能也是黑道儿出身,原来是磨盘山的眼线头目,如今穿上道袍,也是障眼儿,照旧探准门路偷富济贫。曾杰来了,老道半夜摆洒,熏鱼头卤鸡翅牛键子膀蹄肉,应有尽有。曾杰间他五风楼之事,老道说的和守卒告诉给孟通江的差不多,至于如何救人,老道说:“没法儿救。这楼修得损,进去出不来,谁去救人准把自己也搭上。”“难道守卒从不入楼?''“不进去。一年进去一次,窗户台上顺跳板,楼下边石城上钉楔子竖支架儿。”“这活儿,咱们干不了。”“所以么,他们进楼都使这笨法儿,咱们又上哪儿找门道去?"小矬子眼珠儿一转:“窗户可以出入?''窗外是深沟河往东流到石城尽头,有一大洞流入钻云山清水涧。如今千旱无水,可作通路。”“明日带我探探。”“探不了。大白日跑濠潦里散步去,还不让城上守军射死。这路我走过,没错!"次日,小锉子到作坊出一百两银子定做大拇指粗细的丝绳百丈,要禁得住千斤之力。给价太高,作坊忙着买好丝线,小绳拧得又密实又匀称,小矬子让伙计送到三皇庙。晚上,小矬子二入大帅府,还是那间房,捅窗眼一看,狄难抚还睡在老地方。他心说: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今晚矬爷爷照样收拾你。他打百宝囊里掏出熏香盒子,晃火折子把熏香点着了。这玩艺儿形如仙鹤,熏香装在腹中,两翅膀是扇火的扇子,头顶上有洞,往出冒烟儿。曾杰将鹤脑袅伸人窗眼,一拽鹤尾巴,两翅膀呼扇呼扇没几下,熏香烧旺了,白烟咕嘟咕哪顺鹤脑顶儿冒人屋中,听到狄难抚打声喷嚏,曾杰收起熏香盒子,推窗入室,指点狄难抚,笑道:“小子,凭着你再鬼,今夜难伸脚,踢孟通江行,想踢矬爷爷,没门儿!上回耍我,假枪换真人,今儿爷爷我非偷你真枪不可!''他瞥一眼立在墙角的两支枪,没动。四下撒目,哪儿有第二对子母枪。小矬子将狄难抚推下床去,摸他床榻,床里侧褥子下边两道棱儿,噢,在这儿呢!他抽出两条枪来,对狄难抚言道:“小子,穆元帅一再下令不要杀你,我留你一命,你就在地上老实儿地睡吧!你中的这玩艺儿叫鸡鸣五鼓返魂香,只管用两个时辰,明儿早上你就醒了。爷爷失陪,拿你真枪走了!"小矬子回到三皇庙,捉摸这杆母枪,使劲一扳枪攥,活动,原来是子母螺旋扣儿,拧下枪攥,倒出二十多颗小石子儿来。这玩艺儿互相碰遭声如雷鸣,归我了。他用手帕包好,塞人兜囊之内。又看这子枪,子枪的枪攥也能拧下来。母枪杆粗,中空,子枪杆儿细,实心儿,毋枪内套螺旋扣,是螺母,子枪外套螺旋扣,是螺杆儿,两枪屁股对屁股,严丝合缝拧到一起,成了足有丈余长短的大号儿双尖枪。曾杰看罢多时,忽然跳起。“救孟通江,就靠这玩艺儿了!” 第十九回窗外坠绳救两兄弟乔装跃墙取环州城 小矬子有了救孟通江的法子,啥办法?啥办法也得明天晚上才用得上,到时候再说。就在这天早晨,黑水国军营来了两名信使,要见太子单云龙面呈老王单天雄的亲笔书信,单云龙见信使之一,大惊道:“你―"这信使朝上打拱。“请太子屏退左右,老王有口谕容禀。”单云龙摆手,左右退出帐外,他面沉似水,恨声言道:“背我私逃,纵敌出谷,有何脸面回来见我!”这两个信使正是单玉玲和杨怀兴,单玉玲虽是女扮男装,又岂能瞒过亲兄长之眼?其实她一进番营,许多黑水士卒就认出来了,只不过都不敢言声。 第303章 单玉玲笑道;“你怎么知道穆元帅出谷是我放出来的?"“我儿云灵掘出人谷通道,不见谷中宋军踪影,不是你放走的,又是何人?''“不是我放走穆元帅,放走穆元帅的是我姐姐和石附马。”她哭着讲了玉珠射死亲夫随之尽节之事。单云龙默然片晌,说道:“玉珠刚烈,有报国之忠,有报夫之义,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我就不是你的好妹妹了!”“哼!”“那你也可杀我报国!''“你道我不敢!''“我姐姐夫妻已死,父王要怪你护恃不力,你再杀了我,可有何睑面去见父王!”“唉,我妻我儿俱已身归那一世,玉珠夫妇又殉节赴死,你竟又叛我远去,我在军中已无一亲人了。”说着,单云龙眼里含泪,有些伤情。呼延云灵认祖归宗.单云龙心里总不认帐,还一口一个我儿。狄难抚阵上戳死云灵,他当即心疼得昏死过去。回营后,听狄难抚在帐中后悔,他说,他只当杀了黑水叛徒云灵,没想到杀的是宋朝名将呼延家之后呼延云灵。噢,我儿子你随便杀,杀了不悔?叛徒,叛徒也该由我处置,用不着你仁鼻眼儿―多出一门闲气儿。狄难抚,你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姓单的赶不上姓呼延的,我连敌人都不及?我也是一国统帅,少王爷!元挞拉!喊来,他认为这是知己,前去诉冤,谁知人家不理这个茬儿,也不吊他丧妻,也不慰他妻子,寻根刨底儿追门他穆桂英是怎么出来的,是谁领她烧的连营?你们黑水国分明知道出谷密径,可又遵元帅军令捆谷口通路,这不是玩障眼法欲盖弥彰吗?问得单云龙无言以对。在元挞拉眼里,他不再是亲信,成了主要怀疑对象。今天看到妹妹,他想到跟前再无一个亲人,孤苦零丁又无端受疑,越寻思越不是滋味。单玉玲给他介绍了杨怀兴,他只是点了点头,也不说认下这个妹夫,也不说不认这个妹夫。单玉玲把哥哥好顿劝,黑水助西夏出兵扰宋,丁壮在编妇孺把锄犁,田垅荒芜己呈灾象,再加上军需所费物资,国库已无力支付,西夏又不断催各国助铜,也坟是以武力通附庸小国进贡,闹得黑水国啼饥一号寒,败亡有日。这么舍命帮拳,哪是什么讲信义重盟约,分明是倾了国宋人民,白己还吃亏不讨好,让人家当三孙子待。这些话搁往日说,单云龙听不进去,今天正憋气窝火,听了这话,细一寻思,还真是完全在理儿。单玉玲要哥哥帮忙做内应。单云龙不肯,他说:“我可以撤盟退军,但决不幼宋。”单玉玲说:“西夏不息扰宋之心,你前脚撤盟退军,他后脚就能把黑水国给平了!你助宋即是助己!”单云龙还是不肯,最后答应可以让宋军利用他的防地,但他决不动刀动枪和西夏相抗。单玉玲知道,奇哥能做到这步,已是天大不易。她把在营中,让怀兴回去向穆元帅回宾。他们是爬钻云山绕过来的,怀兴又走老路,近百里山路爬上爬下,一天打来照,把杨怀兴累得都不知是醒是睡,一步步挨进宋营。到了晚上,天近三鼓.小矬子曾杰背着个大包袱,手持双枪,离开三皇庙,照旧钻脏水孔出了东门到在石城之下,守军注视敌方,谁也不留神北面儿老家:曾杰上了石城,等被人发观.他己到五风楼前。守军喝问:“什么人!"小矬子喊声:“破楼的!”欺身内前,劈劝扑叻,挥双枪左右开弓,一连扎躺下十来个。待弓箭手赶到,他已推楼门进去了。守军心说,反正抓住.人都往这里边放,你自己进去,我们就不用费事了。你进去出不来,又多了一个饿死鬼。各归其位,这里又安静下来,只待明日报一声,今晚儿没事了。小矬子进了楼,能没事吗!他一上楼,孟通江就嚷上了:“我管你叫矬大叔,有时也叫你矬舅舅,你是一长辈。有长辈算计晚辈的吗,把我扔这儿不管,你弄对假枪回去瞎诈唬,这是咋回事!”小矬子说:“你别嚷,我当时救不了你,跳出来是又搭上一个,所以我才走。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你回来不如不来,!咱们谁也出不去了!"“出不去我就不进来了。赔了你,大叔心疼,再把大叔自个儿也赔上,连个心疼的人也没有了。”“那咱们怎么出去?''”别忙,看咱们把应用家什停当了。”他打开包袱,取出油包儿,里边是二十个牛肉馅大包子,又取出一个尿脖,里面装满清水。“我这是给一个人准备的,没曾想里边还有个凑热闹的,你们两人分着吃,够个多半饱了。”“不够,咱这儿还有烙饼。”两人连吃带喝,一边看小矬子摆弄法宝,曾杰把短枪接成长枪,又拿出一块方铁,中间有孔,正卡住枪杆儿,两个大铁卡子一卡,方铁和窗台连在一起,枪杆平着顺出窗外,离楼窗没有一丈也有八尺,绑枪缨那地方是长绳,突噜噜放下去,到达壕底还有富余。小矬子说.“抱枪杆爬出去,抓住绳子往下滑。可别碰五风楼木板,碰上板缝里.放毒弩贵毒水儿,着上就烂,直到烂死。”孟通江说:“大叔,你觉着挺巧是不是,这么粗细的枪行儿,一头里往下坠人,正不压弯了?得了,我不下去。认可饿死也不摔死。”小矬子一笑:“侄儿小子,你别不识货。这是狄难抚的宝枪。白天里试过,坠二百多斤的大石头,它纹丝不动。这是宝贝。咱们都爬一下去。枪可就取不下来了,我真觉着可惜。”孟通江半信半疑,焦通海又来了聪明劲儿:“大叔哎,楼门在外面能推开,里面咋整也开不了,你在外面把门推开那时候,喊上一声,我俩顺门缝就钻出去了。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大侄哎,你可兵能耐,那么简单,五风楼波叫废物楼了,推开楼门只容一推一松瞬间工夫,推上马上就得撒手,稍一迟疑里面利箭穿胸。而且,进门无事,出门口翻板就犯,你就掉壕里摔成肉饼了。”俩人儿直吐舌头。矬子说:“你们俩先下去,我断后。下去往东跑,跑慢了上边缓过劲儿来,磙木擂石砸吧上,那可受不了。”还真好使,横杆挑绳儿,人刚下坠时不摇晃,快到中间儿了,绳儿才晃荡,那时早过了木楼,碰到石城上也无大碍。这枪杆儿果然好钢口,禁一个人儿打一头儿往下坠,多大的重力,它愣是直苗苗一些儿不弯。可见宋时冶炼技术有多先进,这简直抵得过现在的特种合金钢了。孟通江第一个下来,紧接着是焦通海,小矬子下楼前想放把火,又怕火一烧起来,犯了消息儿,楼外木板缝儿冒暗器伤了自己,他暗骂道:“先留着这座破楼,爷爷一早晚把它给拆巴了!"楼上往下坠人,在石城上近处死角里看不见,远处在黑夜里又看不清。后半夜了,城上守军多数冲盹儿,了哨的也上下眼皮打架,等到城上看清了喊起来,三人已跑出老远,放什么滚木擂石,正月十五贴门神―晚出半拉月去了。三人钻出洞口,进了钻云山清水涧,这才放下心来,找寻路径回转宋营。宋营里元帅军师彻夜计议,研究如何利用单云龙防地抢石城破环州。抢下环州,五风楼、六风楼,什么楼都归了咱们,不攻自破。想法倒是好想法,无奈宋军过不去壕堑,贴近不了石城。见小矬子回来,苗从善听说从涧底钻洞口可达壕底,他高兴道:“曾将军所言路径,让我想起了破城之策。”小矬子说:“老道,你好好想吧。我丢城里一人儿,救回来两个,还有赚头。功劳我不要,不落埋怨就行。破石城时候喊我,趁你们筹划破城之策这会儿工夫,我得捞觉去了。”三夜没睡好,他也真熬苦坏了。杨怀兴次日清早又爬过钻云山,回到石城,单云龙涅着鼻子听了宋营攻城之策,只是摇头,架不住妹妹硬磨,最后也只好答应。近午夜,宋营一千敢死队绕走清水涧,爬洞口进壕沟,到在南城黑水国防地,城上坠下无数条粗绳,他们爬绳索上了石城,城上已无黑水国守军,堆放着一挥揉番军服装,大伙儿忙着换好衣服,顺石城向东,从东南角突然跃上城墙,前边儿四条虎,高英、呼延云飞、孟通江、焦通海,两枪一架一对大铁锤,这一顿乱砸巴,西夏守军如何受得了。敢死队抢下城楼,放下吊桥打开南门,宋军号炮连天,大队人马呼噜冲入城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西夏万没想到驻有重兵的石城会鸦默雀动地易手给宋军。南城是防御重点,强弓劲弩投掷器物有的是,都是给下边攻打南门的宋军准备的,没想到敌军从石城跃上城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样的服装又分不清谁是谁来,稍一愣神儿就挨上家伙断气丧命,糊里糊涂丢了城池。元挞拉、狄难抚,谁也没咒念,兵败如潮,再不走就得当俘虏,他们慌慌张张退出环州。好在北门自由通行,任凭西夏官兵退走,宋军抡了高楼高墙和临街房屋做掩护,弓上弦刀出鞘只是监视并不动手,这叫网开一面,防止敌人困兽犹斗。狄难抚恨得眼睛发蓝,被卷出环州,他真想回头和穆桂英拚死一战,无奈败兵踩脚后跟,冲撞得他连布阵都不成,看半天,宋军根本没迫出城外,只是占了石城,把西夏准备的对付,南边儿宋军的滚木暗石推下来砸北城根儿夏军连营,居高制下,还不断喝喊:“西夏军兵快撤,再迟一刻,城上可要往下扔火球子了!”西夏军让穆桂英烧过一火,听见火字就害怕,夜里都不敢点灯,听城上如此喝喊,又见城内败兵人马混杂,互相践踏,把城门洞子都给挤裂了。唤,中军撤了,那元帅,一定先跑了,咱们也别等着烧,金命水命,先逃个活(火)命吧!扔下粮草轴重,帐篷当然更没人儿拆,让宋军捞了个大实惠。狄难抚傲劲上来了,不管不顾,誓与宋军血战到底,以雪兵败之耻,报丢枪之辱,至于人家能从他褥子底下抽走双枪,捎走他脑袋当然也易如反掌,他刚醒过来那阵卫想过,这会儿犯了混也不想留命之情了。 第304章 元挞拉见这场败仗给狄难抚上了满弦,虽然丢一座重镇,他倒觉着高兴。西夏军退入西夏境内,据守青冈峡,让人家兜屁股打回老窝里来。悼罗兵马早溃散回国。西凉兵马也早就蔫退了,听说老孟达射死鄂厉龙,招了大宋征西军先锋杨怀玉为骑马,现在深沟高墙而向西夏设防,盟国已成敌国。西夏大军退出环州之际,发现黑水军早己全师而退,让出石城给宋军,才招致环州失守。据言,穆桂英前次迷羊谷火烧连营,前边儿的向导竟是黑水国二公主单玉玲。元挞拉对这消息半信半疑,如今才知是实,看来视单云龙为亲信也是错误。四国联军如今剩了西夏孤家寡人老哥儿一个,狄难抚本领倒不弱,道眼也不少,可是照比穆桂英还差一截儿。元挞拉越想心里越没底,赴忙写信向兴庆府求援,又发令召悼罗再派人马。”两路人马未到,先来了一个老和尚,他是猩猩罗海、独猩罗江的师父,到前敌方知两个徒儿俱丧宋将之手,黑水大军已然回国,他投到夏营,要为徒弟报仇。这和尚叫银拔僧,手使一对儿银钱,就是鼓乐班里那钱镖儿,不过个儿大,直径二尺,边儿飞薄吹毛可断,脐眼里牵着四尺沃灼银涟,舞起来一片白光,带着链子还会拐弯儿,碰上哪儿都创一大块肉下去。他还有三十二把飞钗,是出手的暗器,一扬手能打八把,一片小飞碟儿,大罗金仙难躲。元挞拉高兴,得老和尚一人,胜似千军万马。接着,罗也有信来,说二太子鄂厉虎率三万人马已经出发,他要先灭西凉杀哥之仇,然后再来前敌助夏伐宋。鄂厉虎兵临西凉城下,任他叫骂,西凉城吊桥高扯,四门紧闭,护城河又宽又深,他到不了跟前儿。孟达早有准备,三万人马攻城,一年半载不易攻破。鄂厉虎哪有这个耐性,气得五雷吼风,干跺脚想不出辙来。攻了三天,毫无进展。这时候,来了一个老道,自称妙手神机子,是银钱僧的师弟,带着西夏监军元挞拉的书信,说是相帮鄂厉虎破西凉杀孟达。他果然是妙乎巧手,指挥啤罗军卒伐树嶄藤钉浮桥造云梯,准备强行攻城。白天备料,晚上挑灯打造,浮桥接大榫儿带插销,三段一桥,在水极易拼接,做起来难度可大,咋整咋返工,五十座浮桥一百五十段,三千人脚不沾地忙了大半夜也没造成。剩下的,二十人一个云梯,带铆儿两相拼接,也是手忙脚乱造不好,个个累得人困马乏。三更刚过,树林中号炮连声,冲出五千轻骑,长枪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借着工地上明亮的灯光抹蛤蟆。罗士兵毫无准备,连武器抓没在手边,只有引颈受戮,哭爹嚎娘,哀声一片。鄂厉虎找老道,神机子撒丫子,他早趁乱跑没影几了。鄂厉虎一看,我也跑吧,带着亲兵马上加鞭,穿林而逃。没跑出多远去,迎面三骑马阻住去路,一双青年男女在前,一人儿一口刀,后面一个老头儿,手中素白亮银枪。鄂厉虎见只有三人,他来了辣气。“就你们三千瘪人儿,还有一个上不得阵的坤角儿,也敢拦你家二太子的马头!"那青年言道:“鄂厉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名字!''“小爷我乃大宋征西军正印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是也!''“噢,抢我哥哥宝剑诈亲骗熄妇的那小子就是你呀!旁边那小妞儿准是孟九环了。哥哥死了嫂子归弟弟,这是我们悼罗的规矩。我哥哥死得好,现在孟九环是我媳妇儿了,你把她还给我!''孟九环气得粉面猩红银牙乱挫:“我叫你不说人话,看我剁巴了你!” 第二十回两军阵飞拔伤二将坠雁寺矬子动歪缠 西凉被围,孟达派快马信差去宋营求救,苗从善一笑:“我出去散散心。”他成了神机子,认认真真指挥悼罗兵卒造浮桥造云梯,这些人没干过木匠,又没有工具,咋能干好?老道要求又严,还紧催,这些兵卒手忙脚乱,一心扑在干活儿上,五千宋军冲出来他们都不知神兵从何而降。截住鄂厉虎的真是杨怀玉、孟九环,那老者是岳镇溪。鄂厉虎打西凉,穆元帅让杨怀兴回落马涧给孟九环送信。怀兴一再哀求,岳镇溪才出马赴前敌。孟九环挥刀跃马,被岳镇溪拦住:“九环,老夫多年不经阵仗,且让我松松筋骨。”马到近前,鄂厉虎间道:“你是何人?''“老夫花枪岳镇溪。”“无名之辈!"“战你不需名将,似老朽这等无名之辈足矣!”拧枪就刺,鄂厉虎竖叉杆往外封,二人战在一起。只有五个回合,岳镇溪快三枪,刺双睛带颈嗓,鄂厉虎晃脑袋仰脖儿,勉强躲过,忘了注意下边儿,让人家一枪刺大腿上,哎哟一声摔下马去。孟九环抡大刀要砍他,杨怀玉笑拦道:“看在他哥哥面上,饶他去吧!”“他哥哥有什么面子!"“他哥哥曾是你的―"孟九环狠狠瞪杨怀玉一眼,战场之上,你还有心穷逗!鄂厉虎爬起来,岳镇溪笑道:“无名之辈打了你这有名的太子,惭愧惭愧!''也不知是谁惭愧。鄂厉虎见人家无意杀他,我别等他们反性,快跑!他上马落荒而逃。半道儿上收拢败兵,三万人马剩下两万,辎重全丢光,快上青冈峡,不然明儿早晨连饭门都找不着。西凉早开了城门,迎宋军入城,苗从善也回到军中,孟达设宴款待,烤全羊吃得五千铁骑个个满嘴流油。苗从善道:“穆元帅有令,让呼延云威将军统帅这五千铁骑留下助老王爷守卫西凉。”孟达说:“多谢军师神机解围,又蒙穆元帅分兵动我守城。只是……,我有意留女儿女婿多住几日。”杨怀玉忙道;“公主正该留下,多住几日无妨。小婿我是军中先锋,已离营多日,再在西凉延宕,于理似有未合。”孟九环直拿眼睛瞪杨怀玉,对孟达言道:“父王,我还没见着祖母穆老元帅呢,也不能多留。”孟达笑对苗老道说:“女儿出嫁,如覆水不收,早把爹娘做在脑后了。”苗从善也笑道.“前敌战局紧张,军中正当用人之际,让他们早些回去也好。待平定西疆之后,让他夫妇长住,老王爷全家畅叙天伦之乐。”孟达道:“女婿军务在身,打欺西夏,别处还有征讨,蔫能长住?女婿住不下,女儿离不开丈夫,又该跟着跑了。”众人皆笑,臊得孟九环跑后宫找她母后去了。孟达留人家又住了一日,第三日清晨,苗从善、岳镇溪和杨怀玉夫妇辞别孟达,回转前敌。西夏军退守青冈峡,宋军追至距敌营十里虾蟆寨安营扎寨,两军对垒。苗从善等回营,孟九环见过祖母,穆桂英一手拉一个孙儿媳妇,咋看她仁咋像自己当年在穆柯寨上的形容,满脸是笑,左瞅右瞅,把俩孙儿媳妇的脸都瞅成了大红布。次日见阵,杨怀玉枪先出马,叫狄难抚马前搭话。狄难抚催马到在阵前,对杨怀玉道:“杨将军,你大难不死,在下为你高兴。今日阵前往事休提,我原以为穆元帅言真行正,垂范域外,今日一见,她不念我济粮之情,烧连营令我军中无颜,又两次派人行刺于我,盗走我的宝枪,凡此种种,倒让我相信赵家店贼伙与庆州城外巡骑皆宋军所为。”杨怀玉说道。“狄将军,看来误会越来越多,没有实证,多说也是无益。”“对了。你说我爷爷尚在,请穆元帅把我爷爷请来,你们再把赵家店及途中巡骑之谜给我解开,我自然心服口服。不然,狄杨两家之怨断难和解!"一摆手中双枪,又冷笑道:“杨将军,穆元帅派人盗我兵刃,如切我左膀右臂,这对双枪虽不趁手,难抚也愿以死相拚,奉陪到底!''正这时,只见西夏队中,冲山一骑垂耳花斑马,上面坐着一个和尚,黄发披肩,头上压发紫金箍月牙金光闪炼,黄虬髯倒卷,压耳毫毛三寸多长,黄布僧衣白护领,罗汉丝绦扎腰,青中衣皂靴,外面罩着大红僧袍,上面云牙海错百鹤翔天,手拿一对大号钱镣,不是来打仗倒像是来做法事。往脸上看,能把小孩儿吓哭了,大酱块子脑袋,下面带倒勾儿的兜齿大下巴,大眼珠子衬着红眼圈儿烂眼边儿,塌鼻梁翻鼻孔能一下塞进两大馒头的大嘴岔,一左一右两嘴角支出二寸多长的大黄牙,大耳朵和猪八戒那对儿差不了多少型号。听他言道:“狄元帅,且请退下。我要为两个徒儿报仇雪恨!"这位止是银钹僧。狄难抚对杨怀玉道:“你我来日再战。”他拨马走了。这头陀还不和杨怀玉对打:“我要杀那个杨怀兴,不杀你这个杨怀玉!”“你不杀我我杀你!”抡刀就剁。和尚侧马,右手铁顺刀杆儿往里滑,切他手指肚儿,左手钹“呜”奔右臂就一家伙,那真叫手疾眼快。杨怀玉竖刀杆拨开,二马错镫各自跑开。拨马回来,和尚已两钹齐交左手,一抖右手,“刷!”八口飞钹旋转着飞来,一片白光带着嘤嘤声响,杨怀玉忙用刀往外拨,挡出去一七口,一口切入臂头,锁子甲小指粗细的铁绊被切断,卡在锁骨之上,怀玉疼得五官挪位,磕飞虎饘败回本队。和尚能连发三十二口飞钹。一把扔八口,能在几秒钟内接连扔四把,让三十二口飞钹同时在天空飞舞。你就拨吧,怎么还不钻进去一两口?所以说这玩艺儿百发百中。和尚在阵前叫号儿:“谁是杨怀兴,快些给我出来!”杨怀兴拧枪出马,叫道:“和尚,你伤了我的兄长,不叫喊我也得出来。我知道你是想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了,我这就让你去找他们!"“哪里去找!''“当然是去丰都城,听说那儿今年缺少秃驴拉磨!'’银钱僧一摸头发,那意思是我不秃,杨怀兴还能看不明白,他笑道:“你觉着你不秃是不是?不秃,也得管你叫秃驴!"一抖枪,梅花七蕊,七个枪尖儿奔前胸刺来。 第305章 和尚以钹为盾,胸前一竖;真就扎不进去。和尚不放心,紧着问:“说明白了,你是不是杨怀兴!”“不是你家小爷又是哪个!”“阿弥陀佛!”盆馒头佛,肉包子佛都不行,你快些给我阴间拉磨去吧里”二人战在一起。和尚双钹有银链,他偏不挂上,短兵刃在马上吃亏,可他发飞钹方便。这和尚也不傻。战有十余个回合,和尚借二马错镫之机,反身一抖手,呜!八口飞拔奔怀兴后背飞来,怀兴听见风声,暗说不好,忙着一个大马趴,紧跟着蹬里藏身,贴在马腹右侧,稍慢一点儿,一口飞钹切断铠甲插在后背,他也负伤败回。小五虎兄弟还要出战。穆元帅摆手道.“鸣金!胜败兵家常事,待我们回去找出破敌之策,再来胜他!''这边鸣金,那边也不纠缠,各自收兵回营。不过西夏军打的是得胜鼓,连败好几回了,这下子可得威风威风。好在飞钹无毒,但怀玉兄弟伤势很重,随军郎中忙着起钹洗伤口敷红伤药,内服壮骨丹,孟九环和单玉玲的眼睛都成了桃儿,谁劝谁说她俩就是一个劲.儿的哭,曾夫人急了,喝喊一声,才把俩儿媳妇铁住。曾夫人性躁,作起狮子吼杨文广也怕。杨家将里也有惧内的。苗从善琢磨刚拔下来的飞钹,见里面儿有三个小字儿“坠雁寺”,老道问道:“诸位,谁知道坠雁寺在哪儿?”小矬子一撇嘴.“神机子应当前知三百年后知二百载,三千里地以内的事情一闭眼就了如指掌,你自称神机子,哪儿行啊!我找一个老道来,问啥他都知道,那才是真神仙!''当即派人乘快马去环州三皇庙请老道刘达能。小矬子直嘱咐:“回来把马让给老道骑,你拿腿往回腿。”苗老道说:“小矬子你真聪明。环州归咱们了,要几匹马没有?"第二天头晌,刘达能就到了。小矬子一问,他果然知道,坠雁寺在雁门关,里面住着一个和尚叫籁玄,是空门高僧,也是武林高手,铁禅杖带销簧儿,能汀九十六颗金刚丸。至于这个籁玄和银钱僧是什么关系,飞钱和坠雁寺有什么渊源,刘达能说不明白。小矬子高兴,又逗苗老道:“怎么样,这么能耐的老道都曾归我管辖,你个没能耐的老道下回少跟我扔大个儿!坠雁寺,我这就去坠雁寺!我要请出籁玄长老来会会银钱僧,让两个老和尚出来遛遛,看看谁是骡子谁是马!''孟通江要跟着,曾杰说:“你拉倒吧!来了!”别再把你丢了,你再丢了,我可找不回刘达能笑道:“我随曾将军同往。”锉子说:“谁也不行,只有咱哥俩是伴儿。”大伙儿知道,这二位过去都是飞贼,结伴同行准保万事如意。没事可以交待,千里百里只要一句套话:饥餐渴饮,夜宿朝行,到了。小矬子说:“老道,你换装?''“为何了”“和尚、老道不投缘,一见两相烦。,刘达能在估衣铺现买厂一套八成新的裤褂,外面是一件宝蓝色长衫,这一打扮还真年轻不少。二人一敲庙门,打里边出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何贵干?”“求见籁玄长老。”“祖师年岁已高,向不见外人。”“我们不是外人,是内人……我是他小舅子,不,和尚不娶媳妇儿,他是我大舅子。反正是内里那条线儿上的亲戚!"“罪过,施主言语有辱活佛,请出!"愣把他俩给推出来了。锉子说:“这和尚又祖师,又活佛,把小和尚哄得五体投地,大概是有两下子。”刘达能说:“两下子三下子,也没有你那么说话的,不分地场儿乱开玩笑。这下可好,进不了庙门,看你咋办。”小矬子上前又狠劲儿敲门,那个小和尚又出来了。“佛门乃清静之地,请二位施主不要相扰。”小矬子说:“哎,这不是庙吗?"“是啊。”“里面有佛无佛?"“有佛。”“我们烧香拜佛,你让不让?"“这……“他又一指刘达能:“你看这位,冲这么大的肚子,能没钱吗,他是见庙就舍财,要在你们庙里随喜纹银五万两,你们要不要?”吹的太大了。小和尚一撇嘴:“不要!”“小和尚不要,老和尚还要呢,你给我闪开吧!"一捅小和尚胳肢窝儿,小和尚还真有痒痒肉,笑得打转,小矬子冲刘达能一递眼色,两人进去了。小和尚又撵又喊,打禅房里出来一位老和尚,问小和尚道:“为何喧嚷?”小和尚讲了二人强行入庙之事,老和尚道:“不得无礼!二位施主,请。”把二人让进客室,小和尚喊着嘴跟在后面.正好让老和尚指使。“上茶!”曾杰说:“甭说上茶,上饭也不行!我先问问,你是不是籁玄?"“老僧名晓玄,籁玄长老正是家师。”“让他来见我们!"“家师已多年不见外人。”“不见也不行!”“二位造访,究竟为了何事?"“告诉你,你能管得了吗!"“老僧是本寺知客。”“知客,把客人支走完事儿,我们你可支不走。告诉你,我们是官面儿上的。”“佛门不染红尘,与官家无涉。”“胡说!一座庙,官府管不了是咋着?我们是征西军穆桂英元帅帐下捕盗官,来抓你们庙里住持长老籁玄。”“施主不可混开玩笑。”“哪有闲心跟你们开玩笑尸“家师犯有何罪?''“私通西夏!”“有何凭证了”曾杰掏出从怀玉肩上起下来的飞钹,往桌上一拍。“你认不认识这玩艺儿?"晓玄见飞钹,满面诧异之色,旋即镇定下来,漠然道:“老僧不识。”“你不认识它,不能吧?它可认识你!你看看,那上面有‘坠雁寺’三字,是你们庙里出产的玩艺儿!”“坠雁寺无此物件。”“那这上面为什么有你们庙的名字了”“他们愿意往上刻,我们有何办法?''“好你个铁嘴钢牙的老和尚,今天我先抓你!”上前就动手。晓玄大袖一甩,正扫曾杰腕子上,火辣辣刀扎般疼痛。矬子倒退一步,哎呀,这和尚有两下子,动起手来我不一定造得过他,我喊吧!“坠雁寺私通西夏,拒捕殴差,简直是反了天了!刘达能,你别站干岸儿看热闹,帮我先把这老和尚对付趴下,打了老徒弟乡他师父籁玄才能露面。”刘达能也拉开架式,二人在客房里,要大战晓玄僧。正这时,听外面有人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全都给我住手!” 第二十一回雁门关请高僧助战两军阵凭巧嘴欺人 打外边又走进一个老僧。这和尚可太老了,至少八十开外,脸上皱纹堆垒,苍白寿眉长有二寸,领下银髯飘摆,身躯魁伟高大,背己微驼,头戴昆卢帽,颈上一百单八烦菩提念珠,身披红缎架装,老紫色中衣,白袜僧鞋。晓玄垂手后退,老和尚冲二人道:“二位施主,老僧籁玄有礼。”曾杰听这位是籁玄,面容立刻改变,杀气全无,横劲儿顿消,满脸是笑,笑得鼻子眼睛嘴往一块儿抽抽,一揖到地撩衣要跪,老和尚伸手相拦,没碰上他,他早站直溜了,跪是装架式,借坡就下驴。这是真会作戏,那会儿要有评职称这一说,他准是国家一级演员。小矬子堆笑言道:“我们故作恶声,骚扰禅林,是激将法,不这么闹,你老能出来吗?不见真佛不烧香,他们不是真佛,开开玩笑不伤大雅。见了您的金面,总算不虚此行,长老降下什么罪责,晚辈甘愿全领。”老和尚能给小矬子降个什么罪儿?小沙弥向他学说,小矬子来抓他为的是私通西夏,至于什么大舅子、小舅子,小和尚哪敢冲籁玄学呀!小矬子报了身份名号,又讲了此来坠雁寺的缘由。老和尚拿起飞钹,连说:“罪过,罪过。飞钹是坠雁寺所造,老僧用它练专注力,心神手眼合一,后来传给徒辈,意在借功练静以长禅功,本是一种游戏,谁也没想到它会成为杀人暗器。”“那它怎么成了暗器呢?"“说来话长”银钱僧原名阿思寒,是罗国人,在坠雁寺出家,当时还是小沙弥。雁门关地处西睡,多民族聚居,僧众中少数民族很多,但谁也没有这个阿思塞心眼儿活,把师父哄得心里欢喜就多教他两手儿。他出宗是假,躲祸是真。十几岁就是小凶徒一个,牵散马抱羊羔儿逮啥偷啥,有一回哥儿四个愣把,一条活牛大腿给卸巴一下来烤上了,让失主堵住,他从后面一石头把失主砸死,才逃离悼罗流入三关。正赶上坠雁寺修塔,他打零工混饭吃,老和尚看他心灵手巧,又会逢迎善巴结,就把他留在庙里干粗活,人家念经仕跪在窗外一也念,老和尚一考问,记得还真牢实,偷着学经,偷着礼佛,比那些小和尚虔诚多了,天长日久,感动了籁玄,才为他剃度收为门下。他对学武更为上心,拳脚兵刃,在和尚群儿里都数头儿名,深受籁玄赞赏。慢慢的,老和尚发觉苗头不对。庙里习武,主要是为厂强身,和现在学校里的体育课注不多,可是阿思塞专门琢磨狠招儿,把锻练为主的武功还原为争弧斗狠致人死命的实用招术,他又聪明绝顶,常常对武功有所发展,专门研究咋在要命的地方下手。同样是练飞钹,别人飞钹满天飞舞,专注在花梢灵巧;他用飞钹劈树枝儿,指哪枝儿劈那枝儿,又练削树叶儿,把树叶儿标上一二三四五,十步之外逐次削下,已到从不虚发的地步。有一次,籁玄看见他飞钹劈雁,二拔齐发连中三雁。老和尚这才下决心将他逐出寺院,并命他不准向外人说起师父的名字,收回度牒,也不准他说及是在坠雁寺出的家。阿思塞不在乎这个,我自立门户,谁稀罕借你什么光儿?不提师父更好,我无师自通唯我独尊里他跑到黑水国,改名银钹僧,强占一座寺庙,也更名为银钹寺,大开山门,广收僧俗门徒。籁玄虽然注意他的行藏,好在他尚无大恶,也懒得和他纠缠。 第306章 今天曾杰找上门来,老和尚才不得不重提往事。矬子说:“他若不用三十多年以前从庙里偷去的飞钹,我们还真找不着老根儿了。长老,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种的歪脖树请你自己去拔了吧!"“老僧己五十多年不开杀戒!"“不开杀戒,你把他度化回来。说您私通西夏是我胡扯,弄出这么个飞钹僧来,在阵前助夏欺宋,阻止我们守卫边疆,您不能说没有一点儿责任吧!”“这确是老僧罪孽深重。但我已年过八十,收伏这个孽障,已然力不从心。”“你不是有铁禅杖―"“别说是铁禅杖,木禅杖我也抡不动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我们不忍心逼您。可是,您总得给想个办法吧?"“听说庆州城外大战钢门裂,宋军曾用铁面罩铁护手,那就是办法。”“这倒也是,老龙久在沙滩卧,一句话提醒梦中人。你们庙里造的飞饭能劈断铁甲,我们总不能躲在厚铁板里上阵吧?”“本寺存有精钢十吨,将军可用来打造防御器物。”“弄一堆废铜烂铁,大老远的运回去,太费劲儿了,还是你去去一趟为好。”“老僧实在无力征战”。“那好。我们向雁门关总兵求助,让他相帮在原地打造,再借驮口运回前敌."“如此甚好。”二人告辞出来,找酒楼足吃足喝一顿,雁门酒店饭店多为一体,让小二在后面找一清静房间,小矬子倒下就睡。刘达能睡不着,坠雁寺全显他一人儿,我连个擂话的空儿都没有,这趟雁门来的真有点儿窝心。看看将近三更,他将曾杰捅醒。小矬子揉着眼睛说:“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起的什么歪心思?”“不要胡扯。我问你,你真想弄几十匹驮日驮着铁片儿回前敌吗?"“不然,又有什么办法?''“老和尚无力降伏银钹僧是假,不愿再惹尘嚣是真。”“是吗?"“要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你我二人何不前去夜探坠雁寺!”小矬子一转辘爬起来,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二人短衣襟小打扮,捆扎紧称利落,背插单刀,出离店房,跃墙入寺。小矬子一纵身,上了大雄宝殿,四下打量,只西跨院还有灯光。到在西跨院,刘达能了哨,曾杰跺足来在窗前,听屋内两人说话。“你把事情推了比去,自己落个干净!"“我的办法可行,捐铁助军,也算尽了一份力量。不须我亲自前往,穆桂英也足以对付得了银钹僧。”“你了却前事,我却不能,非我亲身前往不可,我的这段孽缘无人能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又冰雪纷杂,纵你前往,怕也难解前嫌。”小矬子捅窗纸一看,籁玄正和另一个老和尚下棋。这个和尚年纪和籁玄相方,黑脸钢髯,挺胸迭肚,看外表可比籁玄结实多了。曾杰打量半晌,暗自点头。.籁玄抬头向窗外说道:“曾施主请迸。”“你不请,我也得进去。”他进来了。“二位尽管接着下,别因我扰了棋兴,我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决不多嘴多舌当小人。”黑脸和尚道:“墙下还有一位,何不一并屋中用茶。”小矬子一听,怎么着,你们全知道啊,那我把他也叫进来吧。二人入内坐好,籁玄道:“白日已将那事了却,二位又深夜入寺,还有何事?''曾杰说:“长老,您白日一再言你,多年不见外人,这位高僧他不是人吗?"黑脸和尚一瞪眼睛,小矬子忙道:“寺、佛、僧,空门三宝,这位大和尚不是人,是宝。下围棋黑白分明,难事,一人儿玩不了,有人陪着,这不是宝贝吗?"黑睑和尚道:“休要花言巧语,有话直说!”“大和尚,我给你讲讲前敌之事,你可愿闻?''“讲也可,不讲也可。”“那我就给你讲讲。我是给你讲,籁玄长老听一也可,不听也可。”他在这儿找补上了。黑脸和尚又不耐烦道:“少要罗嗦!"“老爷子,你辈儿大,豪横点儿又是我惹的,我受着。”“你倒是讲也不讲!”“讲,讲。话说西夏侵宋军中,却有一位汉人元帅,此人名叫狄难抚,是老王爷狄青之孙,受人挑唆,恨杨门入骨髓,可他偏又是老杨家那位在军中借命怕死逃入空门当和尚还忘不了吃肉喝酒的杨五郎抚养长大,还给了他一杆会打雷的枪,送他一匹和老虎有交情的马,抱养狼羔,已属不智,还给野狼安上两个大倚角,很怕它吃人不多杀人不狠。这狄难抚凭着雷霆枪连败宋将,刺死受尽磨难刚刚认祖归宗的呼延家后人呼延云灵,迷羊谷妄想困死穆桂英老元帅,断梁山逼杨怀玉坠入万丈深渊。”“阿!果然如此?"“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这俗家人也不打诓语。”“穆桂英还困在谷中?”“已然归营”“那狄难抚如今怎样?”“不依不饶,铁杆儿叛国附西夏,还当他的元帅据守青冈峡抗拒宋军,声言要和杨家血战到底。这不,又弄个银钹僧去,连伤怀玉兄弟,杨怀玉被劈裂锁子骨,杨怀兴后背洛个二寸长一寸多深的大口子,他抱着令旗直劲儿冷笑,看样子是解恨了。你说说,这杨五郎他想干什么,抚养狄难抚,杀害他的儿孙后代,他是姓杨还是姓狄呀。早先听说老爷子倔,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倔,他是混!''“什么!"“他都老糊涂了,胳膊肘儿往外拐,里外不分亲疏不分,前敌都闹翻天了,他还有心坐屋里下围棋,没紧没慢没筋骨囊儿,他纯粹是一个能忿事儿不能了事儿,能养祸不能息祸的老废物!''这一顿连珠炮,把黑脸和尚气成个大红脸,哇呀呀连声怪叫,一探身揪脖领子把小矬子拎起来,怒道:“好个锉子,你敢骂老僧!''“分是数落杨五郎呢,与你何干"“老僧正是杨延德!''小矬子挣脱开,扑咚,他跪下了:“爷爷饶命!”倒把杨五郎给闹愣了。“你又何必如此?''“你真是爷爷辈儿上的,我是你杂侄儿孙子杨文广的大舅子呀!”“你可认识老僧!”“不认识。”“说实话!”“认识。二十年前我们磨盘山结伙儿出动,去山西盗马,我顺路上过五台山,进过天泉寺,还偷了地呈的十好几个大西瓜,我认帐认赔还不行吗!”“既然认识老僧,又如此恶语相伤,实难饶恕!''“哎呀,老爷子,我没老没少,天生就没个正形儿,你能跟我一般见识吗?再说,除了那些不中听的词儿,我说的可全是实话。”老和尚还真没祛儿打驳回,让小矬子起来坐好,他又问道:“难抚果真如此?''“听说西夏军中还有个监军元挞泣,双阳公主老太太也在前敌,狄难抚只是个牌位儿,可是他死硬到底,这些事儿要算帐,不算在元帅帐上,又跟哪个讨钱去?"“难抚血性男儿,天良未泯,只是耳软心活,故而受骗投敌。还应好言相劝,让他归宋归宗,不可断了狄家血脉。”“良言劝不醒拧鬼呀!杨怀玉阵前不杀他,穆元帅阵前不杀他,我两次潜入环州帅府,只盗走他的双枪,也没要他的命呀!''“什么,子母雷霆枪在你手里!”“没有。我把它扔环州东南城上五风楼里了。”“哎呀,那是宝器,丢失如何得了!''“已不是宝器了,宝贝都让我倒出来了,在这儿呢。”拿出二十一块小石头儿,递给杨五郎:“全在这儿呢,我一块也没留。”杨延德接过雷霆石、好不感慨。小矬子紧叮:“老爷子,让狄难抚归宋归宗,正是穆元帅的本意。可这事儿别人办不到,只好劳您的大驾了。”五郎道:“我离开五台来在雁门,本想和籁玄分个胜负,没想到遇见你这么个扫兴的矬子!"“老爷子,你倒是去不去呀?"“去还是要去的。”籁玄说:“请你拿着我的铁禅杖,帮我了却这一尘缘。”五郎说:“何不同往?”“我已老迈。”“别装了!''籁玄哈哈一笑,嘣儿,腰板儿拔溜直,哪有什么驼背。五郎说:“这棋也下不成了。”籁玄说:“罩上。留着残局回来再下。明日早行,咱们安歇了吧。”五郎对矬子说:“你们打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留我们住一宿不行?半夜开山门,多麻烦。”“开什么山门,你们咋进来的咋出去!''籁玄只是笑,也不留客。二人越墙离庙,回到店房,没躺多大工夫,天就亮了。五郎来在宋营,这辈可大去了,连穆桂英都得管他叫五伯父,文广是侄儿孙子,至于怀玉、怀兴,都得往重孙子辈上数了。次日,两军对阵。孟通江对五郎说:“和尚祖太爷,我出去把狄难抚叫出来,你再出面逮他。你要抢先上阵,狄难抚又愧又怕,他愣不出来!你有何办法?"五郎一想也是,点头答应。孟通江催老骗马,挺没缨儿小扎枪,来到阵前喊道:“别人咋出来咋回去,我谁也不战。我有要事,专找你们元帅狄难抚阵前塔话!"狄难抚催马出阵,问道:“孟通江,你有何要事?''“嘛事儿没有。如今你的打雷枪没有了,你还有什么辣气?''“独行虎,你也太小瞧于我,我虽失去子母雳霆枪,这双枪胜你还是绰绰有余。”“泰山不是堆的,轧南芦不是勒的,罗锅儿不是挪的,你这牛皮也不是吹的。没了打雷枪,你就是龙陷沙滩虎落平川,落配的凤凰都比不上秃尾巴鸡,我跟你交锋那是欺负你,随便找一个七十七八十八老掉胡子没了牙的老棺材瓤子,你都得磕头叫祖爷爷!你信不信?''他冲宋军阵中喊道:“和尚祖太爷,该你的了!'' 第二十二回发金刚丸飞钹坠地设绊马索三将遭擒 五郎这个气呀,我都成老棺材瓤子了,那还话个什么劲儿!他步行出阵,口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难抚,是我来了!”狄难抚如在梦中,揉揉眼睛,看准了真是杨五郎,翻身下马,撩鱼榻尾跪倒在地,抱着五郎大腿放声大哭。 第307章 五郎拉他起来,叹道:“难抚,为何不听老僧的言语,闹成今日这般模样?"“祖爷爷,不是我不听您的话,是我见到的和您说的都不一样。”“啊?你有何所见?''“孩儿下山在环州郊外,误住宋军眼线酒店,险遭杀害;赴庆州途中又遇宋军巡骑,诱我受缚后言称奉杨文广将军之命,巡哨四下截杀,必欲置我死命,还以佘老太君有谕,要将狄家斩草除根。”“怎会如此?"“这些事情,全是孩儿身受,宋军确实如此!"“你所遇之事,断非宋军所为!"“不是他们所为又是哪个?祖爷爷教育孩儿忠义为重,国家大义为先,孩儿从不敢忘,如今是穆元帅烧营行刺盗枪,无所不用其极,杨文广截杀围堵,让我有国难投。西夏出兵不为扩边,实为狄家报仇雪恨,孩儿祖母双阳公主也在军中,我统兵为帅,也是实出无奈,要为狄家出一口怨气。”“狄、杨两家不该有怨。”“不该有怨,这怨可结下了。祖爷爷佛祖现世菩萨心肠,抚育孩儿长大成人为狄门留下一缕香烟,是狄家的大恩人。杨家其他人等,断非如此!"“你之所言,黑白颠倒。出山之时,我一再告诫你勿受奸人挑唆,而今果中奸计。”“双阳老人家是孩儿祖母,监军元挞拉是孩儿叔舅之辈,哪有奸人!”“如此下去,你意欲何为?''“与杨家为仇到底!穆老元帅刀下留人,于我有恩,杨怀玉光明义气为我所钦敬,情有可恕。孩儿要杀杨文广以报先父之仇。"“你能做得到吗?"“尽人力而听天命!"“这么做,你要后悔的!”“死而无悔!孩儿一身,父母所生,祖爷爷所育,身为汉人,又系名门之后,借西夏之力报仇;负国辱家,又愧对祖爷爷,罪过万死难恕。今日不敢死,是要挫挫杨家锐气稍慰祖母之心,他日事定,决心以死相谢!”“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难抚,你可要与我交手?''“孩儿绝然不敢!如和祖爷爷拳脚往还,孩儿等同禽兽。如祖爷爷以交手相逼,孩儿甘愿受死。”他跪倒在地,伸脖子扬脑袋,等着挨禅杖。杨五郎除了长叹,再无办法。正这时,银钹僧催马上来了:“狄元帅请回,待我会会老禅师。”“不得伤我祖爷爷!”五郎冷笑道。“难抚,你且归队,我替他师父了此孽缘。”狄难抚一边归队二边嘱咐:“银钹僧,别放飞钹!"银钹僧心说:非放飞钹不可!元挞拉嘱我,定要杀这了这个五和尚,陷你于不仁不义,让你无颇返回中原,老老实实给西夏当枪使唤。他对杨五郎倒挺客气:“请老禅师上马。”上啥马,他走着出来的。五郎道:“不必骑乘马匹,我步下战你。阿思塞,你虽生性狠毒嗜杀,但自出家以后尚无大恶,只是教徒助虐,受此牵缠,我劝你交出飞钹,离此是非之地,免遭浩劫!"“让小僧先行领教老禅师的非凡武功,他事容后再谈。”一俯身,哗愣嘿抖银链银钹斜刺里劈来,五郎抡禅杖磕他钹沿儿,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插招换式战在一起。战有十余个回合,五郎性起,纵身砸银钱僧头顶,银钱僧侧身躲开,趁五郎身在半空尚末落地之际,抖链子银钹直扫五郎前胸,五郎竖禅杖猛一探臂,吧!钹头正落禅杖上,一绕腕子,哗楞,紧了一扣,银钹僧往回抽钱,链子伸个笔管条直,回不来了。此时五郎早已落地站息身形,冷丁狠劲儿一抖手:“拿过来吧!"五郎天生大力,虽已年过八十,猛劲来一下,银钹僧还是受不住,他赶紧撒手,不撒手连人都过去了,就这么着,皮挽手得手面子掉层皮下去。五郎抡禅杖,悠!银钹飞出百步开外。银钹僧马出圈外,反身抖手,四把飞钹浮扇形劈向五郎,五郎端禅杖小指枢杖俩上小口,突突突,粒粒金丸飞涌而出,敢情这禅杖是连发自动步抢、金丸弹银钹,叮当当发出金属遗击声如同音乐,银钹僧连连抖手,三十二把飞钱几乎同时飞出,五郎杖端金丸连片,封锁飞钹出路,劈拉叭拉,将飞钹悉数击落地上。银钱僧飞钹抛空,链子银钹也丢了一只,没了仗,拨马就走。只见宋军阵中白光闪过,众人尚在惊愕,飞人已夺过五郎禅杖,一挥手,两粒金丸射中飞钹僧后肩两侧死穴,他这两条胳膊算是废了,除了动筷子端碗,八两以上的东西拿不动,另一只银钹他也扔了。回头一看,正是籁玄。老和尚说道:“我本不欲伤你。但又深知你手狠心毒睚眦必报,怕再给宋军添无数麻烦,只好废了你的武功,你逃命去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银拔僧恨声道:“籁玄,多年来我遵你所嘱,既未说出你是我的师尊,又没曾言讲我是在坠雁寺剃度,你为何如此对我?''“你的飞钹上刻有‘坠雁寺’三字,人家找到我的名下,我想不管也是不行。既然事泄,你再作恶,人家还会找我,只好釜底抽薪。我也怕圆寂之后,留下你这孽障再无人能降伏,贻害无穷。今你手臂自如,只是万难承重不能动武,足可自理生活。所谓种因有果,二切皆你自招,休怪老僧不念前情。阿弥陀佛,罪过呀罪过”他嘴里哪嘟嚷嚷,不再理会银钹僧,银钹僧吹了个滴溜圆,没曾想丢这么大的脸,自知回去没好果子吃,他不再回返西夏营,拨马落荒而走。籁玄冲杨五郎道:“谢谢你帮我了却这桩心事,你的事我却帮不上忙,自己做梦自己圆吧。就此别过,告辞了。他也不回宋营,扛禅杖走了。杨五郎冲他背影喊道:“别动罩子里的棋子儿,我可记得清楚,你耍赖不行!”籁玄回头一笑:“黑白之争,你从来是在下风,我何用耍赖。”“好,等我回去,咱们再见输赢!"宋夏两方,各自收兵。杨五郎长吁短叹,自恨劝不转狄难抚。穆桂英也为难,狄难抚究系狄青唯一后人,谁能忍心下狠手?西夏偏捧他当什么元帅,把争城掠地硬说成是狄、杨恩怨,是非不明,混淆视听,影响三军士气。看来只有找到狄青,这场误会才能消释。可是人海茫茫,又哪里去寻哪里去找?单玉玲找到孟九环,悄声说道:“嫂子,籁玄长老给了灵药,怀兴已近痊愈,哥哥也好多了,咱们大可放心。今晚您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哪里去散心了”“离咱这虾蟆塞五里,有片密林叫风不度,树矮枝长叶子密,一大片林子周围五里地,连一丝风儿都不透,悼罗军队忍着蚊虫咬大汗熏蒸在林子里扎营,那个欺负你的鄂厉虎也在里边摆弄臭腿丫子呢。”“你怎知晓?"“早让巡哨发现了,穆元帅说不可惊动,看他想干什么?他能干什么好事儿,无非奉了狄难抚,或是元挞拉的军令,或是夜晚劫营,或是白日奇袭,总之是想抽冷子给咱们一下子。"“那等地方,怎好前去散心!”“嫂子,你说鄂厉虎混帐,满嘴没有人话,今晚咱去报复他。”“你我二人,怎抵他上万人马?"“咱把他诓出来,到僻静地方宰了他!”“咱二人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有怀兴呢,这就是他的主意。嫂子,你去不去吧?"孟九环恨鄂厉虎攻西凉,更恨他在阵前一见自己就蜜蜂眼睛紧盯不放,还混说哥哥死了嫂子归弟弟,我成了他媳妇儿了。看那样子真是宁可兄仇不报也要抢我到手,这小子和那个猩猩罗海一样,是特号的淫徒败类!能宰了他那可真称心。不过,她有顾虑:“祖母不许惊动他,咱这么做岂不是违令不遵?''“没事儿。怀兴说了,回来把事儿全推他身上,他一人儿兜着。”孟九环心活了,没敢告诉杨怀玉,夜晚三人儿带领五十亲兵,悄悄离开虾蟆寨够奔风不度,去宰鄂厉虎。好在有哨探带路,呻罗秘营并不难找,怀兴埋伏在中途,九环、玉玲到在营前,高喊:“鄂厉虎,你出来!”营中当值官兵见只是两个少女,也没把她俩放在心上。“你们干什么?"“找鄂厉虎!”“什么事情?"“那能告诉你吗?"“你们是什么人!”“一位西凉国公主,一位黑水国公主,是他的两个姑奶奶。”“是,请姑奶奶稍待,我们即刻前去回禀。”不一会儿,营棚挪开,鄂厉虎还真出来了。虽说黑夜看不清面,但那腰身、那风姿都显出是两个绝色佳人,鄂厉虎闹懵了。“孟九环,西凉城下我被一个老头儿刺落马下,你好玄没剁了我,今晚敢人密林来在我的营前,你不怕死吗?”单玉玲一撇嘴:“鄂厉虎,你发什么豪横,认识我吗?”“不认识。”“我是黑水国二公主,你的二姑扔奶丈”“二姑奶奶―你是谁的二姑奶奶呀!"“本来我们找你有好事儿,咱们眼目前这几国,公主一大堆,像你这样有头有脸的太子可没几位了。”鄂厉虎一听,唤,她俩都看上我了。不对呀!她们都从老杨家找着小伙儿了。他冷笑一声:“休来骗我!"“跑这么老远来骗你,我们没那工夫!''“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找你有好事儿,看你对你家大姑仍奶那凶劲儿,二姑奶奶伤心,我们懒得理你!姐姐,咱们走。”“你们还走得了吗!''“我们骑的都是宝马,你撵不上!''一拨马,加鞭飞奔。鄂厉虎喊声:“岂有此理!”在后边紧追。后而的侍卫跟了几步,又停下了,太子没下令,咱别动地方,他去追两个姑娘,到在僻静所在,备不住要发生什么背人儿的事,咱们跟着,那还不挨跟脚!其实,他们要跟也跟不上,马不行。两位公主穿出密林马道,左转右拐,边跑边喊:“鄂厉虎,跟上!到前边僻静所在,告诉你好事儿!''到在怀兴埋伏的地方,五十亲兵忽拉一声各自纵马,从两翼包围,杨怀兴跃马拧枪,笑喝道:“鄂厉虎,来在这里,自有天大的好事儿,你快来听我相告! 第308章 ''鄂厉虎摘下钢叉,喝问:“何方小子,放对太子爷无礼!”“小爷杨怀兴。”“你有何好事对我相告!"“我让你记清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早死早脱生你好去赶大辈儿,这不是好事几吗?”“可恼!"“你给我快去鬼门关报号!"拧枪就刺二鄂厉虎抱叉梁拨云见日往外一封,当啷一声响亮银枪落地,鄂厉虎心说:就这么点儿气力,也敢对阵,刚要反手一叉,人家的钢鞭到脑顶儿了。怀兴这是枪里加鞭借劲儿抛枪,他的鞭主枪杆下而藏着呢,月黑头看不清,鄂厉虎吃了大亏。听见风声他知道不好,赶紧王八大趴窝,伏身在马鞍之上,咔嚓嚓甲叶横飞,这一鞭正砸在后背。鄂厉虎钢叉出手,心口发热嗓子眼儿发甜,不过心里清醒,他赶紧狠劲儿往回咽,到底儿没让这口血喷出来,卧在鞍桥拽右繮马向西边跑去。杨怀兴俯身拾起银枪,喊声:“追!"三骑马在前,五十亲兵在后,紧迫不舍。这么一绕腾,到在密林前边儿,这里是西南方向,正和宋营相对,来时是哨探领着迂迥到后营,那里防御松弛,找鄂厉虎容易。他们踏入新开出来的林间马道,距离更加靠近,前边紧跑后面紧追,忽然之间,劈嚓啪嚓,马倒人翻,埋伏在近旁的番兵过来就绑。鄂厉虎喝道:“别绑我!"番兵上去就一个嘴巴:“我他妈的偏要绑你!"“混帐!"“哎,你还敢骂人,真有种啊!"下边又一腿,好玄没把鄂厉虎踹趴下。他怒喝道:“我是太子!''“偏打你这个太子!"“我是鄂厉虎!"“鄂???,太子饶命!"番兵跪那儿了。又过来儿人,扶住鄂厉虎,一个小头目言道:“太子爷,这绊马索是你亲自指挥,埋桩拉绳,你在跟前儿,怎么还愣往上踏呀?"“废话!我的马不踏,他们能上套吗?唉哟,可摔着了我了!"连鞭伤带摔伤,这小子都快玩儿完了,还没忘了好事儿:“把这男的吊旗杆顶上,大头朝下拉上一宿,明早起来我扒他皮,以报一鞭之仇!两个小妞儿,给我拉进寝帐,今晚儿我要轮番儿追欢取乐,娶两国公主为妻!"杨怀兴的五十亲兵早已赶到,围住他们但不教贸然动手,一则怀兴、九环、玉玲都在人家手里,二则这是秘营前哨,五十番兵别看都在步下,一个个凶悍异常。鄂厉虎喝道:“你们快撤!我有好生之德,放你们逃命去吧!再在这儿围着不走,我要先宰了杨怀兴他们!”亲兵们还是不走,鄂厉虎又喊:“走不走?不走我可真要下令宰人了!男的女的一块儿宰,连媳妇儿都不要了!''他正乎呢,从密林间蹿出一人,几脚踹得鄂厉虎身边番兵东滚西爬,揪住鄂厉虎胸襟,宝剑搁在他脖颈之上。 第二十三回风不度平西王救三将红土山杨杯玉会难抚 缺 第二十四回流痛泪夫妻帐中相会嫁罪名监军后发制人 缺 第二十五回虚设空营巧破火龙车慷慨陈词义释大智王 棹罗秘营居高,虾蟆寨宋营在平地上。由林间新开的马道出来,和奔虾蟆寨的道路连接上,往下这五六里地是个步步紧的大下坡,不用说车轮滚动,滑也滑到宋营跟前儿。密林又潮又热,本不适扎营,元挞拉遇鄂厉虎驻扎在这里,是想出敌不意,哪知穆桂英早注意到了这儿。所谓火龙车,四围带铁网,内装枯芦燥荻硫磺焰硝等物,三马驾一车,赶车的是死士,愣往宋营里冲。宋军扎在虾蟆寨七八万人,营帐连片,火龙车里点起火来,马烤屁股还不疯跑?车是轻车,马是疯马,赶车的不要命,这股冲劲闯劲儿,什么样的营栅能抗得住!元挞拉想得满好,出其不意一下子烧退宋军,报庆州城外一火之仇。戏法儿灵不灵,全靠毯子蒙,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好使了,他死死瞒住狄难抚,哪曾想让狄青看出端倪。满山哼罗士兵伐树,密林中炊烟起,兔窜鹿奔鸟雀惊飞,惊动了住在山弯的狄青,他发现了林中秘营,又见营后边儿打造车辆,大轱辘矮箱板儿,四围铁丝网罩,不知作何用处,后见车网中装入引火之物,方一知这是火车。又见他们平马道直通奔宋营的道路,噢,这是给宋军送火的。他全弄明白了,又意外救了怀兴和九环抽离,就是小矬子曾杰不发现似的住处,他也会去宋营报信。鄂厉虎被孟九环姊妹骗出林中,挨了怀兴一鞭,又让狄青宝剑蹭悖子吓得屁滚尿流,回营趴了三天没起床,他严密封锁消息,不许让青冈峡中军知晓,怕受元挞拉责罚。他和哥哥正好两个性子,鄂厉龙处处拧着元帅,鄂厉虎怕元挞拉一贴老膏药。这倒好,秘营早已不秘,元挞拉却还认为机密可恃。狄青入夏营不归,众将议论纷纷,有的说狄青顾念姻亲情意,又回西夏当老驸马去了,有的说不对,狄王八成是被软禁了,也有的说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老俩口儿久别重逢,那劲头儿比青年人还足,这会儿还没说够唠够亲热够呢。小矬子坐不住,他又走了。元挞拉决定晚上行动,悼罗火龙车烧营,西夏军乘乱掩杀,要让穆桂英一败涂地,宋军片甲无回。三更时分,五百辆火龙车放下来,坡度太大,车快如飞,想拢都拢不住。到在宋营附近,车车点火,马受惊优,更加奋蹄,冲向正寨,忽陷深沟。原来正中路上掘有两丈宽的沟堑,夜里看不见,前面六七十辆火龙车填了沟壑。后而的车辆有的硬从火上冲了过去,也有的绕走四处奔向侧寨。刹时,许多宋军营帐被引着,虾蟆寨大火冲天。元挞拉亲自指挥西夏大军从四而掩杀过来,一直冲到营中,竟无一名宋军反击。这时他才省悟,烧的竟是一座空营。元挞拉心知不好,忙领兵向外撤,只听炮声连天,通往青冈峡的道路已被阻断,有人喝喊:“元挞拉,你已经丢了老窝儿,成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想回西夏那是不行了,想回姥娘家还可放你一马。小五虎兄弟全伙在此,你跑不了啦!你是横刀自杀呀,还是吃马屁让我拿宝枪往你身上捅窟窿!"阻断后路的是宋军先锋营,喊话的是独行虎孟通江。杨怀玉一摆大刀,宋军人人跃马,高英抡大锤抢在最前面儿,呼延云飞和焦通海拧枪挺架各自争先,夏军抵挡不住,又往回跑,元挞拉下令:“退往风不度悼罗秘营。”大军退往风不度。刚走近营前,又听连声炮响,营栅鹿碧内乱箭齐发,射得夏军蒙头转向,又顺马道往下跑。下边儿杨怀玉率兵掐脖儿扎口袋,秘营中冲出的宋军勾连枪双手带,勾带挂甲拽人下马,砍偡马腿马仰人翻,两边夹馅儿硬挤,夏军纷纷下马蹿入密林,杨怀玉喝道:“只要我军举火烧林,尔等皆无全尸。你们死不足惜,可惜了一片森森茂树。饶过尔等,逃命去吧!”命也不好逃。林名风不度,连风都吹不透,大树小树树棵子,密密匝匝一层挨一层,毒草扎上溃烂,毒蛇咬上倾生,十之三四死伤在林中,十之六七逃出密林,尽皆丢了马匹,一瘸一拐逃往青冈峡。啅罗人马哪儿去了?鄂厉虎站在营前马道上目送火龙车,他心里高兴,杨怀玉,你抢我哥哥的媳妇儿,杨怀兴,你兜后背给我一钢鞭,这回好,我请你们杨家哥们儿骑火龙!他正自言自语忘乎所以,打林中飞快跑出一人,一纵身上了他的马背,举钢鞭对着他的后脑勺儿.“鄂厉虎,我这一鞭下去,你的脑袋就得碎成八瓣儿,你可就太子当不成国王当不上别想再娶王妃次妃大小老婆了!"“哎,兄弟亲爹活祖宗,你可别砸!"“听我的话,不准你的侍卫靠前!"“行,行,你们都给我远远儿地站着,别射箭,你射他他砸我,我们俩都玩儿完了!”“命令你的人马从后营门撤出。”“撤……撤到哪儿去呀?"“准你回国!”鄂厉虎心说,就你一人儿,能退我两万大军?来人看出来了。“鄂厉虎,别寻思你人多,你的命可在我手里!实话告诉你,我是上回砸你的杨怀兴,不过,我不想砸你第二下。你还别以为只来了我一人儿,我征西大军已兜后路围了你的秘营,只给你留了正门儿马道,你还去宋军里偷营吗?”“去……去也去不成了。”“火龙车自己烧自己,你的驭手们也全都报销。你们去了,只能多些他乡怨鬼!”“那???那就别去了!"“你只有回国一途。你把秘营泄露给我们,放火龙车引诱元挞拉偷营被围,他早当你叛夏降宋了,能饶得了你吗?”“这,对!我有嘴说不清,只好回国了。”当下喊来传令官,“各军火速撤出秘营,士兵带回国途中五日粮食,余皆抛下,轻骑回国!"又问杨怀兴:“你能放我走吗?我回去老老实实把老王等死,好好儿当两天棹罗王,再娶几个漂亮大妞儿。说啥也不出来给西夏这帮小子当碎催了!”怀兴道:“大军撤出十里,我就放你。”“撤!快撤!"后营在林边,前营深入到林内,伐树开马道逼近宋军,自以为隐蔽,没想露者屁股,让人发现。啅罗兵马撤出,发现宋军成千上万,伏在营外,为首两员老将,一是呼延明,一是岳镇溪。啅罗军就这么窝窝囊囊撤走了。鄂厉虎还挺高兴,哥哥的仇没报了,但也没搭上我这个兄弟,若不介,我爹就更赔了。再说元挞拉,骑兵变步兵,刚刚逃到大营跟前儿,被三路大军围住。怎么回事儿?杨怀玉等将元挞拉赶入秘营,忙着改换装扮,一个个成了西夏兵将,快马赶往青冈峡,守营军以为是自己人,开栅放人,被怀玉抢了大营,夏军束手就擒。后营皇姑大帐,守卫都是元挞拉的亲信,见营中大乱,忙着点药捻儿,嗤拉嗤拉就是点不着。 第309章 埋的时候儿,小矬子影身大帐后边儿全看见了。炸药埋好,大帐外的弓箭手撤了,临走时冲帐内喊:“狄元帅,老皇姑,你们可别出来,我们在营栅外面向里看得清楚,你们要往门口儿出溜,我们可照样往里放箭。”半夜里,大伙儿都见着了,大帐西角儿土火球子咕噜噜滚入土中。一人道:“呀!那块儿冒火亮儿,是金银出世。”“什么叫金银出世?”“那块儿埋着金子银子,它们嫌太闷气了,半夜显灵,给自己找主人。”“别扯了,这里旷野荒郊,从无人居住,谁往这儿埋金银财宝!”“你老外去吧!这是官道,没有战乱之时,驮队出人,准是驮口在这儿出了事儿,也许是驮子的主人发生了意外,把金银埋在这里。”众人半信半疑。有人道:“甭管真假,挖挖看。”“对,挖出来大伙儿平分。”来了个挖地三尺,什么也没找着。挖的挖,守在栅前的,眼神儿也集中在这方向上。小矬子飞快滚过来,只几下就将埋药捻的新土挖开,拿刀剁下一节,两边不搭边儿。他楼上埋好,滚大帐里边儿去了。那火球,是矬子扔的焰硝弹,这是江湖人惯用的伎俩。狄青吓一跳,喝问:“谁!"“嘘……我是曾杰。老爷子,他们挺宽待,兵刃都在帐内,马也在院里栓着,这就好办,待会儿相机冲出去,不能老在这儿猫冬儿呀!”“院内埋有炸药。”“让它炸好了,炸死也比憋死强!”当晚听见响动,矬子喊声,“往外冲!”“小心炸药!”“没事儿,断捻了!”不用冲,守大帐的夏军早逃了。杨怀玉请出狄青祖孙,又给双阳公主见礼。狄难抚问:“元挞拉在哪里?"“即刻便到。”“待我将他挑死在马下!"“不能杀,穆元帅说留他有用。”如今围住无挞拉,居中是穆元帅,一方是小五虎兄弟.一方是狄青祖孙,元挞拉还想往回跑,后边也早让追兵给堵上了,从秘营赶来为二位老将正冲他笑呢。元挞拉一看,这算全完,拉剑就要自刎,杨怀兴探背钢鞭飞出,老小子右膊胳骨折,宝剑离手,小命儿也算保全了。穆元帅说:“大智王,我已派人替你召集残兵,剩下人马许你带回,本帅决不伤害!"“你欲何为?”“请你察明夏主,狄、杨两家同为宋之干城,本无嫌怨,你们借机生事再无借口。双阳公主回转沐梁,狄难抚已明真象,西夏所谓为狄家报仇之说自欺欺人,也该收起了。”双阳公主道:“元挞拉,你设好计诱我孙儿入套,又骗我来花前敌,本该回京向我那侄儿参你一本,于今免了吧。尔回去,面奏皇上,不要再借日狄家之事生出是非,以后两国相安,各守本土息却刀兵,那才是黎民之福!"狄难抚只是朝他瞪眼珠子,气得不知从何说起为好。杨怀兴道:“我这一飞鞭,可是为了救你,你回去对好位儿接上,还是好胳膊一条。”穆元帅道:“大智王,你收拾残部,限明日撒回庆兴府。我军歇马儿日,也退回本土.但愿西疆能有几日安静。”令旗一指,大军回转虾蟆寨,没捉元挞拉,没占青冈峡,也没收拾西夏残兵收将,大出元挞拉意外。回到宋营,狄难抚抱住五郎大哭,又对呼延兄弟磕头请罪,呼延兄弟也说不出什么。次日,杨延德回转五台山,众人送出老远,狄难抚交出枪马,请五郎带回,说他再也不见阵仗。五郎摇头道:“愿你为国逮功,为保疆土御外侮而战,枪马还是留下为好。只是―"他拧开母枪螺旋,取出二十一颗雷霆石,投入滔滔江水。“以后你要以武功赢人,倚外物虽胜不武。”这段江水,以后遇风吹则轰响如雷鸣,后人据此称为响水江。一部《杨怀玉征西》,至此结束。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7:《杨士瀚扫北》 作者:黄炳刚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001回杨士瀚奉旨扫北先锋官镇前被俘 话说太平王杨怀玉被困泥雷城,老将魏化回京搬兵。正好赶上震北侯杨士瀚夫妻到太行山平贼回来,神宗皇帝就传下圣旨,命扬士瀚挂帅扫北,去解救杨怀玉。杨士瀚的二哥杨士亮,有病刚好,听说父帅被困,大哥阵亡,也要前去为国立功,为兄报仇,就当了前部先锋。 这一天,杨士瀚与其妻陆云娘、二哥杨士亮和金刀将魏化一起做去泥雷国救援扫北大军的准备,选好了吉日良辱,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耀武扬威,向北方进发了。那真是旌旗遮日月,号角似雷鸣,杀气冲地起,愁云满天空,剑戟照山岳,马啸鬼神惊!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不止一日。在进军中,杨士亮与扬士瀚商量,他要带五百军兵一步,先到雁门关外,为大军安营扎寨做准备去。杨士瀚知道他的这位二哥脾气犟,他想干啥,你拧不过他,只好赞同。杨士亮便带领五百军兵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这一天,杨士亮这支队伍正往前走,有人说,前边就要到雁门关了。于是杨士亮下令于雁门关城外为即将到来的大军安营扎寨做准备。他们忙乎了两天,歇息了一天,仍不见大军到来,杨士亮一想,我既然是先锋官,不仅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打仗也当打头一阵才是。士瀚他们尚未到来,我不能闲着,凭我手中这条亮银枪,我何不走马先拿下雁门关。 雁门关,是铁雷把杨怀玉扫北大军困在泥雷城之后,命黑水王分兵一路夺过去的。雁门关是大宋边境的重要关口,也是想去泥雷城救援杨怀玉非拿下不可的地方。 杨士亮知道拿下雁门关即可显露头脚,又能立一大功。于是,他便带着五百军兵到雁门关下讨敌骂阵来了。 杨士亮勒马擎枪站在旗角下,有的军兵拿着蓝旗,眼望城上,晃旗喝喊:“北国的番兵哨卒你们听着,赶快报告你们的主将出来献关、投降!如若不然,我杨家的少将军就要闯进城去,杀你个孩丫不剩,鸡犬不留!” 时间不长,只听得雁门关里。“咣!咣!咣!”三声炮响,城门往两边一闪,出来一哨军兵。这哨人马在两军阵前排开了一字长蛇阵,有骑马的,也有骑骆驼的,正中显出来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一员女将!这番女也就在二十岁上下,头戴七星盔,堆鸡翎背后飘洒,胸前双摆狐狸尾,左挎弯弓,右带雕翎,还有一个兜囊,兜囊里也不知装的什么,手拿一口绣绒大刀,威风凛凛,催马往上闯!后边一群丫鬓给她观敌瞭阵。 杨士亮一看,心中不悦,暗说:我怎么这样“别扭”,头一阵就遇上一个番女,就算我把她赢了,又能算什么好汉。 可杨士亮哪知道,这番女哪是一般之人,她是黑水王的公主黑凤云。这公主坐下马、手中刀是受过高人传授、名人指点的。另外,她还会使一种叫五股亮银抓的暗器。黑水王夺取雁门关就是仰仗她夺取的。这番女在北方十八国,那是赫赫有名的女将。 今天闻报宋军于城下骂阵,黑凤云即向她爹黑水王请战,带着兵就出阵了。 这公主来到两军阵前,勒马横刀这么一看,见前边显来的这员上将,头戴银盔,面似美玉,粗眉大眼、身穿锁子连环甲,手提亮银枪,威风改凛,杀气腾腾。公主愣了,心里话,这是谁?用刀点指:“对面你是什么人?” 杨士亮在马上一笑:“你向我的名?好,我可以告你,我乃大宋扬家将的第七代子孙杨士亮是也。” “噢,你是杨士亮,不是杨士瀚?” “不错,番女!我们讨敌骂阵是叫黑水王疆场受死,一个姑娘家家的来此做甚?” “哟,怎么您瞧不起公主我,我是黑水王的姑娘,我叫黑凤云。告诉你,你们来啦,也值不得我爹爹亲自下山迎敌。我还以为你是杨士瀚呢?原来你不是。今天你听我劝,赶紧回去给杨士瀚送个信,让他来受死!如若不然,说你姑娘的刀下无眼,叫徐马前横尸!” 杨士亮一听气冲两肋:“好啊,你一个番女竟敢如此发狂,你往哪里走?看枪!” 杨士亮马往上闯,抖枪就刺!公主摆绣绒刀往外招架,挂他的亮银枪,两个人马来马往,打了几个照面,杨士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呀,好厉害!无怪乎这丫头带兵出阵。俗话说,疆场出阵每遇僧道女子者不可轻敌,着来此话是实。刚才我没把她放在眼里,真乃短见。这番女的刀法确实不一般。今天我要胜她怕不是那么容易。若输给她,可太丢人啦!想到这,心一横,这条枪连三并四的紧扎猛刺。黑凤云这口刀上下翻飞,破他亮银枪的招。在几个照面之后,黑凤云在马上微微一笑,心想:这南朝的上将,老杨家的人,原来不过如此。我有心要他的命,看来,杀死他不如把他走马活擒,到我爹面前去请功,那才叫好。想到这,一绷马,马往上闯,照定杨士亮迎面就是两刀,杨士亮往外招架,把这两刀架过去啦!哪知这姑娘乘二马相错之时,刀交左手一探腕就把杨士亮的绊甲绦抓住了!往上一抬脚,她穿着四指宽的牛皮靴子,照着杨士亮马的后胯“当”地踹了一脚,脚往外踹,手抓住绊甲绦往回里拽,猛力喝喊:“呀——杨士亮阿,你给我过来吧!”杨士亮哎呀一声,在马上再想挣扎就不行啦。说时迟,那时快,杨士亮被黑凤云走马活擒过去。她把杨士亮横在马鞍鞒上,绣绒刀在脖颈上一晃:“你不要动!你动我就宰了你。”杨士亮把眼一闭等死呐。人家姑娘一蜇马回到了本队,“扑通”一声把杨士亮扔在了地上:“来人啊,把他给我捆上!” 第310章 这时,杨士亮手下的军兵都吓坏了:“不好啦!少将军让人给抓去了!”一阵喧嚷,军兵们大败而回。 姑娘在马上微微一笑:“你家公主放你们回去,你们告诉杨士瀚让他明天趁早服输认罪。不然,杀进你们的营盘,别说公主刀不留情。三军收兵!”人家拿住杨士亮不打了,回城啦! 杨士亮的军兵正在忙乱败退之时,后边杨士瀚一行大队人马赶到了。稍事安顿,杨士瀚升座中军大帐,先锋营中的一个头目,把杨士亮如何被拿之事,如实察报。杨士瀚一听“呀”的一声,心说,怪不得北国兵伐中原,原来他们竟有这样出奇的女将!我二哥杨士亮的一条枪也是神出鬼没,怎么几个照面就让人给拿了去?不由火往上撞:“来啊,给我带马拿锤,待我出阵去会会这个番女!” 陆云娘在旁一瞧,忙说:“将军,不用着急,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我去战她,让她把二哥乖乖地放回。” 杨士瀚想了想,说:“那好,云娘啊,疆场出阵,你可要多加小心。” “小事一端,将军望安!”陆云娘到外边挑选了五百军兵,咣!咣!咣!三声炮响,陆云娘带兵出阵,直奔城外讨敌骂阵,让黑凤云出来受死。 黑凤云闻报,带领女兵出城迎敌。来到阵前一看,对方也是一员女将,只见这女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外套大红袍飞龙彩凤,身背后背有五口小飞剑,胸前佩带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黑凤云心想,看来这员女将定是中原女中之魁,那老杨家男、女都是著名的上将。今天我跟她弧场见面,得多加小心。想到这,马到近前,用刀点指:“你是什么人?” 陆云娘在马上一听气冲两肋,也用刀点指:“北国的番女,你问我,告诉你,我乃大宋神宗皇帝的干女儿,震北侯杨士瀚的夫人,官拜月阳侯,名叫陆云娘的是也。你如知道我的厉害,就赶紧下马服绑,我还能留下你的性命。听说你把我家二哥杨士亮走马活擒过去了,你趁早献出来,然后再献关投降,这是你们的万幸!不然,我的这口刀要踏平雁门_关,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黑凤云听到这,抿嘴一笑:“噢,你是陆云娘啊,我一早听说过,陆全忠是你爹,你倒反辕营,跟杨士瀚结为夫妻。杨士瀚跟陆全忠仇深如海,你不念父女之情,忘却了父女之义,一心跟着杨士瀚。你这个贱婢,还敢在你家公主面前抖威,真正是不知羞耻,不自量力。你趁早回去,我黑凤云不杀无名之辈,你把杨士瀚叫来,计我与他分高低。” 陆云娘听到这,柳眉倒竖,银牙紧咬,怒喝:“番女!你哪知我陆云娘是怎么回事。我跟陆全忠有杀父害母之仇,我双亲之仇怎能不报?休走看刀!” 陆云娘撒马往上闯,抡刀就劈。黑凤云往外招架,两个木杀在一处。双方的战鼓猛响,二马盘旋直转。那陆云娘的刀法乃是跟灵芝道姑所学,可谓玄妙。《杨士瀚出世》那部书有过交待,陆全忠、陆云彪都曾败在她的刀下。今天跟黑凤云交战,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不见胜负,打了个平手。陆云娘打着打着心里直犯合计,是怎么回事?怎么黑凤云的刀招跟我的刀招一模一样,好像跟一个人学来的似的,看来这番女的刀法是受过名人的传教,怪不得杨士亮被她擒获。怎么办?嗯,真杀实砍我赢不了她,我得用我的小飞剑打她。想到这,马往旁一转身,就把背后的两支小飞剑打出,只见两道白光“刷!刷!”直奔黑凤云射来。对此,黑凤云早有提防,因为她知道陆云娘背后带有暗器,所以都被她躲过去了。陆云娘一见急啦,手腕一套胸前的红龙套锁,就往外打!这红龙套锁是陆云娘的绝招,可以说是她百发百中的暗器。这要打出去,谁中无疑。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正西边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慢下绝手,看贫道来也!” 这一喝喊,陆云娘胸前的红龙套锁就没有打,黑凤云的一马往回一撤,两个人同时顺声音一瞧,见由西边飞也似地跑来个出家的道姑!这道姑面目苍老,皱纹堆垒,头带杨木道冠,身穿青色道服,下穿马履云鞋,背插一口宝剑,手拿风尘尾,行走如飞,那真叫快!把两员女将都吓了一大跳,心里话,这身法怎么这样快! 陆云娘再一瞧,哎呀一声,这不是当年传教我武艺的老师吗:“前边您是老师吗?” 黑凤云也看清了,“哎呀师父扩您这是从哪儿来?” “无量佛!善哉!善哉!”灵芝道姑说,“怎么你们两个孽障,相互打起来了?” 陆云娘一愣:“啊!老师!弟子铠甲在身不便叩头,我在马上给您问安。怎么,您认识这个番女?” 黑凤云也愣了:“师父我不能下马给您问安,在这有礼了。怎么,您认识陆云娘?” 陆云娘和黑凤云都暗自纳闷:怎么我的师父也是她的师父? 对。她俩是亲师兄弟。不过,灵芝道姑传授陆云娘本领时,还没收黑凤云为徒弟呢。后来灵芝道姑在北国教黑凤云武艺时,这事,灵芝道姑也没和黑凤云说过,所以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弟。这灵芝道姑和黑水国的国王是朋友。黑水王虽然是北国的王,但他很愿意结交中原人。有一年,灵芝道始云游黑水国,黑水主便请灵芝道姑留在黑水国教他女儿黑凤云武艺。灵芝道姑见黑凤云是棵好苗子,也就答应了。老道姑把黑凤云教成之后,又回中原了。老道姑今天怎么赶到这儿来了?因为近来灵芝道姑听说陆云娘跟杨士瀚一同带兵扫北,不知怎么,她心里犯开了嘀咕,我那徒弟黑凤云和她父亲黑水王,威镇北国,北国人所皆知,如果黑水国与泥雷国合兵一起反宋,那黑水王可对不起我,我得下山访察访察。她来到北国的交界一访,还真是那么回事。黑水王已进兵得了雁门关。早知这样,当初我不该教黑凤云的武艺。怎么办?嗯,去看看,见机行事吧。就这样,老道姑来到雁门关,一看双方正在交战,她回身就躲在附近一棵又粗又高的大白杨树后面,老道姑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眼力还挺好,一看,哎呀,双方交战的这不是陆云娘和黑凤云是谁,好啊,果然她俩打起来啦!这两个人的武艺都是我教的,都是我喜爱的徒儿,可一个是中原人,一个是北国人,按说两国相争,各为共主,这也怨不得她俩。但我收凤云为门徒之时,我再三和他们父子讲过,我教黑凤云武艺,教是教,但学成之后,不许她依仗武功而高侵犯中原或欺压百姓。他们当时满口答应,怎么时过境迁就不守前言了。哎!也怨我。老道姑一边寻思一边观看,看着看着,见陆云娘小飞剑打空了,要使红龙套锁,心里暗想,黑凤的武艺虽然不错,但她不懂红龙套锁的招术,这若被套上,勒不死也勒得半死不拉活的。一别看她是北国人,也生她的气,但毕竟是我的徒儿,这在疆场上有个好歹,我的心也疼的慌啊!想到这,才二声喝喊,急忙从树后走出,跟她俩见了面。 老道姑把她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和她来雁门关的目的如此这般一一说明。 陆云娘一听:“噢,原来如此,师父,那黑凤云夺取了雁门关,又把杨士亮拿迸城去,您看该怎么办?” 老道姑念了一声:“无量佛,这问题该由你师妹黑凤云来答复!” 黑凤云闻听,柳眉一皱,说:“师父,这事真是让徒儿一言难尽。自从离开您以后,弟子按照您的话,在我爹面前尽心行孝,保我黑水国。别说,自从我学艺回来以后,别的国还真不敢来欺压我们,我们黑水国在北国也算是个上等强国。谁如道,近年来泥雷国王一再要出尸兵侵犯大宋,说是当年穆桂英、杨六郎把北国,包括我们黑水国杀得狼狈不堪,使我们沦为给宋朝纳贡之国,这谁能甘心呢?泥雷国王要报当日祖宗之恨,他一号召,北方十八国也就响应,合兵一起反宋了。铁雷让我爹为先锋队。在铁雷把杨怀玉大军困在泥雷城后,即分兵一路,让我爹兵取雁门关,弟子再三劝告我爹不要如此,我爹不听,说国家之仇怎能不报。弟子无奈只好跟爹爹征南来了。雁门关一战,弟子得了全胜,我爹本想继续往南进发,不想宋朝的援军到了,那杨士亮让我走马活捉了过来。刚才与这位女将又战,想不到我俩还是师兄弟,你老人家看怎么办吧?依徒儿之见,您跟我进雁门关,您把您的想法跟我爹好好说说,我看他一定能听您的话。您和我一起进城吧。” 老道姑听罢,心中暗说,我怎能跟她先去见黑水王?我不能一错再错。我当先去看看杨士瀚他们,看看他们有何想法,然后再说。不过黑凤云不管怎样是我的徒儿,今天我不能对她怎样。俗语说,僧家无儿传弟子,道家无子度门生,人老喜子女,师父爱徒弟,师徒如父子嘛。可我跟她现在不能再多说什么,说了也没用。嗯:“黑凤云啊,为师今天不能跟你进城,你马上回去,把为师的意思告诉黑水王,让他也想想,看看怎么做才是。另外,杨士亮被你们拿住了,你们可不要慢待于他,杨士亮没有危险还好说,如果有一点差错,那你就太对不起为师我啦。孩子,你回城吧。我先到宋营,然后到雁门关。” 黑凤云一听,知道老师生气啦,不去也不能勉强,只好说:“好吧,老师!弟子照您的话去做。”瞅了一眼陆云娘,心里话,也就是师父来啦,不然我今天非让你好看不可。别看师兄弟,你那两下子,我看你还真不行。 陆云娘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没说话,但从眼钟中可以看出,她一点也不示弱。 第311章 老道姑一看她俩谁也没和谁搭言,便说:“黑凤云,你要走,这是你师姐,你也不说一声?” 黑凤云无法,只好在马上施礼:“给师姐问安!” 陆云娘也只好还礼:“师妹,你按师父的话去做吧。不然可没有您的好处。” 黑凤云心里话:用不着你说,可还是点了点头。当即传令牧兵,回城去了。 陆云娘也传令收兵,陪着自己的老师回奔辕营,见杨士瀚来了。 第002回震北侯喜迎道长黑水王怕见旧交 陆云娘陪着灵芝道姑来到营门外边,让老师先等一等,她到里边去送个讯。灵芝道姑点了点头。陆云娘即进营奔大帐而来。 大帐里杨士瀚、魏化等人正在担心陆云娘能否得胜之时,只听见外边“呛啷啷”甲叶子素响,陆云娘一掀帘走进大帐。 杨士瀚一见,满面带笑,让坐,问道:“云娘,疆场出阵如何?” 陆云娘落座,说:“我与黑凤云交手打了个棋逢对手,这姑娘能耐真高,我连打了两只小飞剑,都被她躲过去了。我一看,正要用红龙套索打她之时,没想到,我师父灵芝道姑来了!一声喝喊,让我别打。见面一说,才知道这黑凤云不是外人,是我的师妹,我俩是一师之徒。知道后,当然谁都不好意思再打啦,那黑凤云收兵回城了。我也收兵了。我师父乃是在世的高人。如果我们营中有我老师帮忙,那收复雁门关,去泥雷国解救父帅和慈云殿下,向北国讨降书,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我师父已经让我请来啦,现在营外等候。” 杨士瀚、魏化等人一听,个个欢喜。魏化说:“这位高人来助我军,这是大宋之福。”杨士瀚忙下令:“来呀,全军列队,鼓乐相迎!” 灵芝道姑在营门外等着,忽听“咣!咣!咣!”三声炮响,营门大开,军兵夹道排列,陆云娘撒马跑来,远远的就喊道:“师父,您看杨士瀚将军、魏化老将军接您来了!”再一看,好嘛,众将都出来了。为首的二人明盔亮甲,肋下都带着宝剑,不用问年轻的是杨士瀚,年老的是魏化。老道姑还没等往前走,杨士瀚、魏化滚鞍下马,来到切近。 杨士瀚虎背躬身深施一礼:“道长光临,真乃军民之幸!国家之幸!士瀚特来相迎!” 魏化也躬身施礼。 老道姑念了声:“无量佛!”然后说:“贫道有何德能之处,敢烦二位前来迎接。” 杨士瀚面带笑色,说:“请道长到营中叙谈吧。” 有人带马过来,请道姑上马。众将前呼后拥,把道姑迎进营门。到辕门外各自下了马,陪着道姑走进大帐。 与大帐内各自落座,有人献茶。道姑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贫道此来是为请罪而来。我教了黑凤云这么个徒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贫道深感有愧于国家。” 魏化带着笑色说:“道长,您老人家不要客套,黑凤云虽然是您的徒弟,刚才云娘已经讲过,那是因为您与黑水王当年有过交情,黑水王让他女儿拜在您的门下为徒,也是为了保卫他们的黑水国。这次他们兴兵反叛大宋,只是泥雷国王的鼓吹,与道长毫无关系,您不要在意。” “是啊!”杨士瀚说:“此事怎能怪罪道长。来呀,赶紧为道长准备饭菜!” 老道长说:“我可吃素啊。” 杨士瀚说:“好,赶紧准备素斋。” 功夫不大,素菜和饭摆上。杨士瀚、陆云娘、魏化陪着灵芝道姑,一边吃饭,一边叙谈。 杨士瀚说:“道长!您看黑凤云把我二哥杨士亮生擒活捉过去,我们当怎样去营救他?当怎样去夺取雁门关?望道长多多赐教!” 灵芝道姑想了想,说:“依贫道看,令兄虽然被俘,但他们不会伤害他,刚才我已对黑凤云叮嘱,让她好好照看杨士亮。至于收复雁门关,这你交给贫道吧。贫道凭过去与黑水王的交情,先去说说看,看看能否把黑水往说服?黑水王能听,当然好,如果不听,那就用贫道手中的宝剑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无论怎样,贫道当尽力为之。” 杨士瀚点点头:“那有劳道长了。不知您何时前去雁门关?” 老道姑看了看,天色也晚了,便道:“嗯,事不宜迟,现在我就走。”说着,站起来一拱手:“贫道告辞了!” 杨士瀚说:“天黑了,明天再去也不迟。” “不,今个晚上我就去见黑水王。万一等到明天杨士亮有个好歹可就悔之晚矣。” “那,您老人家腰带多少兵将?” “我呀,一个人也不带,就我自己去。” 大伙一听,心想,这老道姑可真有两下子。 杨士瀚看了一眼陆云娘,见她点头。便说:“那好,您老人家可要多加小心” “料也无妨!”灵芝道姑说着,起身就走。又说了一声:“无量佛!”“刷—”一个跟头一道身影就到了营帐门口那儿。 大伙一看,哎呀,真快!都站起身来往外相送,走到辕门外,再一看,道姑拧身蹿上帐房,帐房上边有个尖,道姑脚踏帐房尖,抱了抱腕:“啊,再见!”一回身,“噌!噌!噌!”再看,老道姑已踪影皆无! 灵芝道姑运用夜行术的功夫除了辕门直奔雁门关而来。脚下那个快,飞也相似,不大功夫,来到雁门关的城外。雁门关坐落在山上。老道姑以哈腰几步蹿到山根底下,往山上瞧了瞧,刚想奔山道走,突然,城头上有人喝喊: “站住!干什么的?” 灵芝道姑顺着声音一瞧,见是北国放哨的军兵,便站住身形,说:“啊,请你们给传报一声,就说有个叫灵芝道姑的要拜见你们的黑水王。” “噢,那你等一等。”传讯的番兵转身走啦。 这时,黑水王正在帅堂闷坐,烦躁不安。为什么?因为黑凤云回来后,把灵芝道姑来到两军阵前,对他们反宋夺取雁门关大为不满的情形,以及让他们赶紧献关投降,释放杨士亮的要求,都说了。黑水王听罢,心里不由“格登”一下,哎呀,她怎么赶来了!这样我以何面目见她?想当年,她传教我女儿武艺,有言在先,不许我女儿武艺学成欺压别国,特别是不能反宋,我全答应了。可现在泥雷国王邀我一同反宋,由于我和左天顺自幼即有携手的交情,碍于情面难以拒绝,加上我们跟中原也有仇恨,就一同兵伐中原了。这,我与道姑见面后,该怎么说呢?唉!真是问心有愧啊!再则,一旦道姑翻了脸,凭她的武功,这雁门关怎能保得住?……黑水王思前想后,连晚饭都没吃好,正愁眉不展之时,忽然,有军兵报告: “王爷,有一位叫灵芝道姑的,要拜见您。” 黑水王一听,心想,哎呀,来得可真够快!这见了面,我说什么呢?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嗯,有啦……看了看这位番兵,悄声低语:“你去和那位道姑这样说……”那番兵“喳”的一声转身走啦。 黑水王又传令,让军兵严加把守,别让这个道姑闯进城来。 传讯的番兵回到城头之上,喝喊:“我们王爷没在雁门关,到泥雷过去了,你改日再来吧!” 灵芝道姑一听,明白了:啊!你是不想见我,想支我走,这可不行。想到这,道姑念了一声:“无量佛!你们王爷不见我,我要进城去见我的徒儿黑凤云,这总该可以吧。” “那你明天来吧。”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进城。” “你不行又能怎样?我们没有命令是不能放你进来的。” 灵芝道姑一寻思也是,军兵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放人的。看来,再说也不顶用。干脆,明着进不去,暗里进吧。想到这,抬头又看了看,见城头上那么多番兵,一个挨着一个,弓上肩,刀出鞘,灰瓶、滚木、礌石不老少,显然,从这里是进不去的,得找个合适的地方。于是她说了声:“不放我进去也罢,看贫道走也。” 灵芝道姑一转身,“噌!噌!噌!”几步蹿出去很远,钻进一片乱草蓬篙之中,城上番兵看不见,都以为她走啦。哪知道,这道姑转来转去,找到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城墙根底下,施展她高超的轻功,往上一纵身,又一纵身,“噌!噌!噌!”贴着城墙,竟跨上了城头。然后一个鹞子翻身,两脚轻轻地落在了城内。 道姑看了看四周,急抖身形,窜上房顶,脚踏瓦檐,“嗖!嗖!嗖!”奔城的中心而来。远远的看见前边有一个百尺高杆,杆上挂有一盏灯笼。啊,这时帅府。道姑找到了目标,脚步加快,转眼间就来到帅府。一纵身,蹿上院墙,在墙头上,往四外一看,哎呀!这帅府可真大。心里话,黑水王能在哪间房里呢?刚才我求见你,你不见,现在神不知鬼不觉我来到了你的帅府。嗯,我叫你不见也得见。他一瞧前边有个跨院,院里灯光照得瓦亮! 道姑纵身形奔这跨院来了。来到院中,再一看,这院里有三间书房,书房里灯明腊亮!灵芝道姑心想,黑水王能不能在这书房里呢?待我亲探一番。想着,来到窗户根底下站住,用小手指头轻轻叩了一下窗棂纸,往里一看,只见一位头戴番王盔,身穿锁子甲,面似黑锅底,颏下残髯飘洒,肋下佩戴宝剑的人,正在桌前端坐。道姑笑了,这不是黑水王是谁?嗯,你不想见我,我可是找上门来了,看你怎么办吧?想到这,在外边拍了拍窗户:“无量佛!善哉善哉!里便是黑水王,王驾千岁吗?贫道特此前来拜望!” 黑水王一听,吓得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她不是走了吗? 第312章 怎么不但没走,反而来到我的院里了,说什么前来拜望,哪有三更半夜拜望的?这纯属戏弄孤家。 “外边你是什么人?” “无量天尊,王驾千岁,怎么你连贫道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我是灵芝……” “灵芝道姑?”黑水王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帘板往上一挑,灵芝道姑进来了。 “善哉!善哉!王爷你好!” 黑水王脸都吓变色啦!赶紧站起身来:“哎呦,是道长!请坐,请坐!” 灵芝道姑在旁边坐下:“王爷你也请坐。” 黑水王战战兢兢,也在对面坐下:“道长你怎么黑夜之间来到帅府,不知有何急事?” 灵芝道姑一阵冷笑:“王爷啊,这你可是明知故问。我来问你,当年我叫你女儿武艺之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难道这些你都忘了不成?” “这,没有忘。你说你叫我女儿武艺,教是教,学成之后,可不须跟中原打仗。” “那王爷,你怎么说的?” “我全答应了。” “着啊,你全答应了,为什么,你有带兵反宋,夺取雁门关?你是个王爷,说话岂能不算数。你女儿是我的徒弟,你们这样做,这样宋朝知道了,能放过我吗?还不得找我算帐,把我的庙给拆了?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我了把话说明。我不要求别的,要求你马上退兵,把杨士亮赶紧放出来。(奇*书*网^.^整*理*提*供)你呀,你回你的黑水国,别管泥雷国和宋朝之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个,”黑水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长啊,虽然当年我是那样说过,但我们黑水国毕竟是十八国联盟成员之一,泥雷国王左天顺和我从娃娃时就是好朋友,他要求我与他们合兵反宋,我哪能不来呢?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刚才道长说怕宋朝知道我女儿是你的徒弟,要怪罪于你,这不要紧,我看你就别回中原,到我们黑水国去吧。我保证你到了那儿,一切都会随心如意。至于你的要求,道长啊,你我虽然有交情,但这是国家大事,实在难以从命。” 灵芝道姑一听,气得火往上撞:“黑水王,我再说一遍,你马上把杨士亮献出来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可别说贫道和你绝交!” 黑水王哇呀呀暴叫:“绝交?哪有能怎样?” “好啊!黑水王!你忘却当年的诺言,这就叫背信弃义!”灵芝道姑说着站起身来,一伸手从背后“呛啷啷”亮出了宝剑。 黑水王知道道姑厉害,不是道姑的对手,转身往外就跑。道姑怎能放过他,随之追了出来。 这时,黑水王也亮出了宝剑,两个人在当院就厮杀起来。“来人啊!有人行刺本王!快来人!”黑水王边打边喊。这一喊,“呼啦”一下子,有三十几名番兵番将,各提兵刃跑来。有的喊:“捉刺客!”有的问:“刺客在哪儿?”一看黑水王和灵芝道姑正在打着哩。这帮人往上一闯,就把灵芝道姑围了起来。 黑水王断喝:“给我抓活的,别让她跑啦!” 灵芝道姑一看,心想,人都奔我扑来,我又不能杀生害命,我干吃亏,不能跟他们恋战。她脚下一使劲,往上一纵身,“嗖”的一声,蹿到房上了。这帮番兵番将一看,哎呀!这个人真快,他怎么会飞啊?只见“嗖!嗖!嗖!”番兵番将们眼巴巴瞅着这道姑奔正北飞走啦! 灵芝道姑在房顶上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越过几个院落,往下一看,见前边有两个北国打扮得丫鬟挑着灯笼,正本后院来,她一抖身轻轻落了下来。这两个丫鬟下了一大跳,忙问: “你是什么人?” “别怕,我是你们公主的师父,特来找她。她现在在哪儿?” “啊,你问我们的公主?”这两个丫鬟看了看道姑,迟疑了一下:“我们公主正和王妃在堂楼吃酒呢。” “王妃!”灵芝道姑一听,笑了:“怎么王妃也来这了!”她感到王妃在这儿,这事情好办了。 为什么?因为当年灵芝道姑救过王妃的命。当年灵芝道姑于黑水国云游,在庙中挂单之时,正遇上王妃娘娘患重病,派人来庙求神问药。灵芝道姑闻听,主动到她宫院中,为她医病,不久王妃的病就好了。从此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所以道姑闻听她在这儿,挺高兴。心想,王妃对中原颇有感情,她的祖父母都是中原人,她会将中原的话,深明大义,五经四书全读过。今天我跟她把事情讲明,王妃肯定会帮忙。想到这,便满面带笑得说到:“好,有劳你俩去禀告一声娘娘,就说有个叫灵芝道姑的,要拜见她。” “噢,那当然可以。”两个丫鬟头前带路,道姑后边跟着,直奔堂楼而来。 却说王妃娘娘和黑凤云,刚才练了两趟武功,回到堂楼后吃了点心,正在闲谈黑凤云白天在两军阵前与陆云娘交手,灵芝道姑赶来之事。两个丫鬟进来禀告说: “娘娘,楼下来了一个道姑要拜见您。” “哎呀,这个道长真的来啦!”王妃娘娘连说:“有请!有请!” 丫鬟走出屋门,眼望楼下一喊:“有请道长!” 灵芝道姑迈步上楼,一步一步来到堂屋。 王妃娘娘一看,哎呀,道姑还是当年的穿着打扮,虽然分别几年,仍然精神不见当年,两眼炯炯有神,背后插着宝剑:“哎呀!道长,您来了!”边说边施礼,让坐。 黑凤云给师父跪倒叩头。 灵芝道姑搀扶徒儿,说了声:“罢了。”然后落坐。丫鬟献上茶。 灵芝道姑说:“一别几年,娘娘身体可好?” “好!好啊!”娘娘回忆地说:“想当年若不是您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我早不在阳世了。您给我治病的大恩,还有教我女儿武功的恩德,我是终生难忘。说真的,我们很想念您,常常提起您。想不到今日您来了,太好了!您就多住些日子,咱们好好叙谈叙谈吧。” 灵芝道姑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娘娘,当年之事,算不了什么,您不要挂在心上。我这次来,是这么回事——”她就把在两军阵前和刚才跟王爷见面,王爷如何翻脸,不念当年之义说了一遍。并说:“王爷让人拿我,我不能杀生害命,故闯出他们的围杀,来找黑凤云,不曾想在这与娘娘相遇,望娘娘鼎力相助,劝劝王爷,信守我教黑凤云武艺时的诺言,不欺压别国,不反中原。现在你们要赶快退出雁门关,放回杨士亮,反戈一击,归顺中原,这样对你们会有好处的。不然的话,等明天杨士瀚一来攻城,娘娘您想想,那杨士瀚的双锤大概您也有了耳闻,是无人可敌的。洪飞龙怎么样?不是败在他的锤下了吗?我倒不是贬低你们,你们要想跟他打,那可是差得太远啦!到那时再想归顺、逃命,恐怕就晚啦!虽说你们北方十八国兵多将广,八宝将军铁雷厉害,但杨士瀚一到,你们肯定要败的溃不成军,狼狈逃窜。到头来还得投降,递顺表,可那损失就大啦。何苦呢?人当有自知之明,望娘娘三思。” 王妃娘娘一听,还真往心里去了。忙说:“哟!道长,您说这番话,我全明白,是这么回事。可王爷的脾气暴躁,您知道,那是拧的出奇,若是让他投降,恐怕他至死也不能投降。我们娘儿俩说了也不算,您看怎么办好呢?” “嗯。”道姑想了想,觉得这王妃娘娘不是推辞之意,是真心话。便说:“这样吧,你们娘儿俩先设法把杨士亮解救出来,然后一归顺,我看这王爷不降也得降,因为他不能离开娘娘你和女儿。退一步说,他真的怎么也不降,那你们娘儿俩降了,也有好处。我想杨士瀚会对黑水国锤下留情的。这我可以担保。” “不过,”王妃娘娘看了看黑凤云,仍有顾虑地说,“道长啊!如果我们娘儿俩投降啦,有一桩事我很担心。” “噢,什么事?娘娘你只管说与贫道。” “我担心的是,我们娘儿俩投降了,造反雁门关,把杨士亮解救了,可杨士亮得救后,要翻脸不饶我们,怎么办啊?” “无量佛,杨士亮怎么会恩将仇报呢!不会的!不会的!” “哎呀道长,您不知道,杨士亮被俘以后,王爷曾询问过几次问他来了多少兵?进兵的内情如何?杨士亮是守口如瓶,一字不答。王爷一怒之间,让人用皮鞭拷打杨士亮,把他打的皮开肉绽,他能不恨在心头吗?如果他一旦得救,要报此仇,加罪于我们,那时我们娘儿俩怎么办?那可是叫天天不理,呼地地不应啊!” 灵芝道姑一听这事也是。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到时候,万一杨士亮一瞪眼珠子,非要报仇不可,还真不好办。嗯,这事,娘娘提得有道理。怎么办呢?人家咬住这个事,我也没法答复啊。说担保不会出事,不行。如果沾包呢?这个包我也担当不起啊!|qi|shu|wang|道姑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心里话,我就得这么办。于是,满面带笑,说道:“娘娘,这你放心,我有个办法。” 第003回王妃知恩欲归顺士亮得令愿应亲 王妃娘娘问灵芝道姑,杨士亮一旦获释,有何办法可使他不记前仇,不进行报复。 灵芝道姑沉思了一会儿,笑说:“王妃啊,我来向你,凤云这孩子可曾招了驸马?” 凤云公主在旁边一听,这脸“刷”地一下全红啦!心想:我师父干嘛问这个? 王妃听到这,心里话:啊,你问凤云有没有婆家,这是什么意思? 第313章 怎么扯到这儿来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真不好说。不过道姑不会有恶意。于是也一笑:“道长啊,您向这个,您不是外人,我踉您说,我的女儿,您的徒弟,论她的模样、身段、武功、文才,哪一样都够得上好中之好,优中之优!要招驸马的话,那应该说有的是。但我们老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当然得挑挑选选。咳!可能挑的严了点,细了点,加上我们北国门当户对、有才有貌的小伙子又这么少,这不到现在也没碰上一个合适的。不瞒您说,还没有订亲。” “好,那好!既然尚未订亲,王妃娘娘,你看我给我徒儿,你家公主,提门亲事怎么样?” “啊!你提的是哪一家?此人是谁?” “我提的不是别人,就是杨士亮啊,你看如何?” “这个,”王妃看了一眼黑凤云,说:“杨士亮,人家是中原大国杨家将的子孙,与我的女儿成亲能愿意吗?” “嗯,我看差不多。我在宋营中曾问起过杨土亮有没有成亲?杨士瀚说,他二哥杨士亮比他大两岁,但尚未成亲。我看这就有可能。如果娘娘能解救杨士亮,定下这门亲事,归顺大宋,我敢担保你们全家无优。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王妃娘娘看了看黑凤云。 黑凤云低着脑袋,心想,我师父想的可真够周到。我着杨士亮这个人五官相貌端正,仪表堂堂,这门亲事如能定下来,我与他倒也般配。但我怎么好意思表示呢。妈妈啊,你倒是说话呀,这公主心里还真着急啦。 王妃娘娘见自己的女儿低头不语,脸蛋儿排红,看样子挺高兴,没有一点反感。知道女儿愿意。于是说:“道长!这门亲事,如果真能定下来,我们娘儿俩豁出来了,一定造反雁门关,千方百计让王爷归顺大宋。不过这亲事能行吗?” 一个番官走了过来:“哎呀,是公主来了,您有什么事?” “我奉王妃娘娘之命,上这儿来取那个杨士亮。我娘今个晚上要审间他,你们赶紧把他交给我,由我把他带去。” 看守的番官一听,怎敢不应,忙说:“是。”不一会儿,把杨士亮推了出来。 杨士亮自从被擒以后,黑水王审问过他两次,不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气得黑水王让人用皮鞭子抽他,用棍子打他。这样,他更不回答,并怒斥黑水王。黑水王真狠,把他打得混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恨自己这条银枪还没有练到家,怎么竟败在一个番邦丫头之手,而且被人家走马活擒过来。真窝火啊里眼下只有盼士瀚他们来营救我了,不知他们到了没有?咳!他正在唉声叹气,思前想后之时,有人进来推推操操,把他推到了跨院的门口。 杨士亮借着灯光一看,一边站着两个丫鬟,一边站着一个女将,仔细一看,哎呀,这不是拿住我的那个黑凤云吗?她来干什么?于是双眉一皱,喝道:“你们这帮人,把你家杨将军推在这儿千什么?要杀,你们就开刀。要吃肉,你们就张口。不要在我这儿再想找到什么便宜户 黑凤云一听,心里话:杨士亮还真是个男子汉!“哟,丫鬟,推他走。”然后悄声告诉看守的番官:“娘娘审问完,我就把他送回来,这事不许声张出去。” “是。” “走!”丫鬓推操着杨士亮,一直来到楼上的堂屋里。 杨士亮被推进堂屋里,在那儿一站,拧眉睁眼,只见正中坐着一位北国娘娘打扮的女子,旁边还坐看一个出家的道姑。心里话,怎么你们也要审问我? 黑凤云说:“师父,妈,我把他带来了!” 道姑站起身来,看了看杨士亮,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杨将军受惊了。贫道晚来一步,望不要见怪。” 杨士亮愣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没弄明白,也不便开口说什么,呆呆地瞅着道姑。 道姑念了一声“无量佛!”又说:“我是特意来救你的。”说着走上前去把杨士亮的绑绳解开。又搬了一把椅子,让杨士亮落坐。 杨士亮虽仍然迷惑不解,但从道姑说话的声音、语气听出她是中原人。看样子又不象有什么恶意。心想,你让我坐,我就坐。邃说:“请向道长,你是什么人?为何给我松绑?” 灵芝道姑面带笑色,说:“我是灵芝道姑,出家在雪山。大溉我的名字你也许听说过,我有一个徒弟,叫陆云娘,你认识吧?” “陆云娘?当然我知道,那是六帝神宗的干闺女、干公主,是杨士瀚的夫人,我的弟媳。但不知你此来是何用意呢?” “啊,杨将军,我来到雁门关的时候,正赶上陆云娘和黑凤云在两军阵前打仗,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徒弟,她俩过去不知道,我一说开了,他俩各自收兵,不打啦。今晚我奉杨士瀚将军之命进城,一则为救你,二则说服黑水王归顺大宋,夺回雁门关。杨将军你受委屈啦,贫道当面向你请罪。” 杨士亮听到这,满心欢喜:“哎哟,道长互如此说来,你可以救我逃命!那可太好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办起来也难啊!公主虽是我的徒弟,但雁门关的北国军兵,兵勇将强,贫道又不能杀生害命,杨将军你又带着伤,即使我保你逃命,恐怕也走不出去,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那怎么办?”杨士亮间。 “贫道刚才跟这位王纪娘娘商量过,要想解救杨将军并夺取雁门关,如果你能……”道姑欲说又没往下说。 杨士亮急不可耐,忙向:“我怎么样?” “这,贫道有一句话,说出来不知杨将军意下如何?” “哎——道长说嘛。” “我说。我说出来,杨将军你要答应了,我看救你的命、夺雁门关,扫北得降书,都不成向题。如果,你不答应,不但全办不到,恐怕你我都难逃出雁门关!” “既然如此,道长说吧!” “我说出来,杨将军你能答应?” “这,这得看是什么事?当应则一定应。” “好。贫道有意与你为媒作保。想请杨将军娶黑凤云公主为妻。你们两个订下亲,这就是两国订下了儿女亲事,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别的不就都好解决了吗?” 杨士亮听罢,低头不语。心想,这道姑真是冒失,你知道我订没订过亲,就给我提亲。不过她还真蒙对了,我尚未定亲。在京城有那么多给我提亲的,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要求的两个条件太严:其一,许配我的小姐,必须文武双全;其二,人要长得漂亮。可是大多数官宦人家的姑娘几乎都是只懂文,不能武。即使有的会点武也不佳。所以我知道现在也没订亲。今天这道姑提的黑凤云,哎呀,这姑娘的武功可真比我强。在两军阵前几个回合就把我活捉了过来。这事…… 道姑见他不吱声,又说:“杨将军,事要三思啊!黑凤云这公主可是天下难找的,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文武全才,如果你答应了这门亲,可是杨将军之福,也为中原添了一员难得的上将。如果杨将军不应,于你、于我、于中原都不利啊!” 杨士亮听了,一想也是。便说:“好,既然道长如此说来,我可以应亲,但事先必须得到援军的统帅杨士瀚的允许,不然,我要违犯军令落了临阵收妻的罪名,恐怕也难得安生。与其如此,就不如死在这里,也算我为国尽忠。道长,您看怎么办吧?” 道长闻听,言之在理,一想再往下说,也无济于事,便说:“好,如果有杨士瀚将军的将令,你就可以应亲,那一言为定。”说完,看了看黑凤云:“先把杨士亮绑上。”又转身对杨士亮说:“杨将军,您还得受点委屈。” 丫鬟进前把杨士亮绑上,由黑凤云和两个丫鬟又把杨士亮送回跨院中的空房。 黑凤云回来后就问:“师父,下一步怎么办?” 灵芝道姑笑着说:“这亲事算成了。不过,你明天需要如此这般……” 黑凤云听罢,说:“好。”心想,哎呀,我这公主找个驸马还这么难啊! 第二天,天刚发亮,前边帅堂上鼓声咚咚咚。公主不知发生何事,急奔帅堂而来。 怎么回事? 昨天三更半夜,灵芝道姑闯进黑水王的书房,两个人说一说,准行,这是好事,一举数得,士瀚一定会赞同。 “真那样,你放心,雁门关回归大宋我也包了。不过,如果万一杨将军摇头,不同意,那你可别怨妹妹不讲同师之情,就各为其主了。” 陆云娘一听笑了:“师妹你放心,这事我是有九成加一成,十成的把握。想不到以后你就是我的嫂嫂了。好啊,回去我就让士瀚将军发应定亲的令箭,请你带给杨士亮。” “嗯,那现在咱俩怎么办呢?是不是得假杀一阵?” “对,咱俩假杀一阵,我就佯装败阵回去,你在外边继续逃敌骂阵,做出要闯营的架势,等我把令箭拿来,摄给你,你即可回城了。” “好。” “不过,师妹,这事你可要特别注意,不能让番兵番将看出假来。如果让人识破,那就麻烦了。” “呦,姐姐,你放心,就这么办。” 这姐俩合计好了之后,陆云娘一瞪眼:“好啊,黑凤云,你是我手下的败将,还敢来抖威。我看你是不想活啦!休走,看刀!”一晃刀就奔黑凤云杀来。黑凤云摆刀往外一磕,喊了一嗓子:“陆云娘,你休要逞能,昨天我没要你的命,是便宜了你,今天我可不能饶你!”姐俩撒马杀到一处。 这两个人打起来和真的一样,刀法是跟一个人学的。 第314章 这一个一变招那个就知道。这样打下去,即使打上三天五天也难分胜败。他俩这样假杀假战,也就在二十来个照面。陆云娘在马上断喝:“黑凤云,你刀法骁勇,我战你不过,看我败阵走也。”说着拨马就跑。 黑凤云在马上微微一笑:“好!陆云娘!本公主放你逃命,你回营见到杨士瀚让他赶紧投降!不然,我杀进营去,杀你个人仰马翻,尸横遍地。”她两手托着刀,连喊带骂,吵闹不止。 陆云娘回到营盘,辕门外下了马,进大帐来见杨士瀚。杨士瀚已经闻报陆云娘于两军阵前被打败,正在担心之时,陆云娘走进大帐,杨士瀚忙问会战的情况。陆云娘看了看左右,说:“将军!我有要事相告,是不是请众将暂且告退?” 杨士瀚一听,袍袖一挥,众将退下。 陆云娘看了看,就剩下杨士瀚和维化了,才说:“刚才我师妹跟我见面,说是我师父让她来转告,雁门关可得,二哥杨士亮可救,不过得要二哥与黑凤云订亲。与二哥一谈,二哥怕临阵收妻,军法不容。说没有你杨士瀚的令箭,他不能答应。这次黑凤云前来,即使来说明此事,请杨将军定夺。” 维化一旁听了,满心欢悦,说:“这灵芝道姑真乃高人也。这一来,不但雁门关垂手可得,杨士亮得救,而且,我方有可多一员难得的女将。这对泥雷国解围和讨降书,也是大大有利的。士瀚啊!士亮这亲事当订。当写令箭让黑凤云带回。” 杨士瀚想了想点头,立即写好将令,让陆云娘缠在令箭的箭杆上。 陆云娘带好令箭,转身走出大帐,搬鞍上马,二次来到阵前,一勒马,用刀点指,断喝:“黑凤云,刚才我跟你打,一时间,我打了败仗,你不收兵还在讨敌骂阵,说什么要踏破我们的连营,我看你也太狂妄了。哼,看我再会会你,看你到底有多大能为?”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撒马又打在一处。打着打着,二马一错蹬的时候,陆云娘说:“妹妹,我跟杨将军说了,他答应了。我把令箭缠在令箭之上了,我射你一箭,你把箭杆抓住就行了。” 黑凤云一笑,就在二马一错蹬之时,她说:“姐姐,今夜你带兵在城外等候,我们在城里保着杨士亮往外杀,你听见一乱,即可攻城,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下子就妥啦!” 两个人边打边把计策订好了。陆云娘虚晃一招,往下便败。黑凤云后边催马就追。陆云娘摘下弓来,拿出箭,拧了拧“诛红”,一回头“噔”的就是一箭。刚才劝说好啦,黑凤云已有准备,往旁边一躲,一伸手就把箭杆就抓住了。一看上边真捆着点东西,顺手把箭插入箭壶之内,大声喝道:“陆云娘,今日放你逃命,让你多活一天,明天本公主定要踏平你的连营,杀你个片甲不留!”回头看了看:“来啊,鸣金收兵!”一拨马,往回走啦! 黑凤云带着人马得胜回城,到帅府大厅来向黑水王报功。 黑水王一见,哈哈大笑,连说:“好!好!凤云,你真是无敌之将,把中原的陆云娘战败了两次!好,我给你记大功一次。”然后喝喊:“犒赏三军,给我女儿庆功!” @奇@“啊,爹爹,明天疆场再战,我定要踏破他们的连营!” @书@黑水王点了点头。公主转身退出大厅,回后院楼上见母亲去了。 @网@黑凤云得胜回城,王妃娘娘和灵芝道姑已经听人说了。正在盼她快来之时,黑凤云一挑帘板进来了。二位老人一看黑凤云脸上带笑,就知道大功成矣。 黑凤云把情况再一说,娘娘和道姑也面带笑容,说:“好,就按约定的行事。” 等到定更时分,黑凤云便带领手下人把杨士亮带到这堂屋,给他解开了绑绳。灵芝道姑对他说:“少将军,黑凤云已经把杨士瀚将军的将令取来,请接令。” 黑凤云把将令拿过来,杨士亮记过展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 杨士亮与黑凤云公主定亲一事,当应允。此乃天作之合,于各方皆利,不可失此良机。切切。 杨士瀚 下边还有杨士瀚的画押。杨士亮乐了。嗯这是他亲笔写的。一伸手,把将令掖在衣兜中,说:“道长,既然如此,这门亲事我就应下了。” “好。”道姑说,“那咱们快点走吧!” 黑凤云说:“云娘师姐让我们天一黑带兵在城外等候。” “嗯。”道姑说,“那你们就赶快准备准备吧。” 王妃娘娘也是一员马上武将,叫丫鬟取来盔甲,披挂好了。一看别人也无啥再准备的了,便说:“那咱们走吧!” 几个人下了楼,蹬上了马,叫丫鬟把后门打开。从后门出来,绕过帅府,“嗒嗒嗒嗒”,催马就奔南门去了。 第004回十字街伏兵四起雁门关里外夹攻 雁门关和别的城不一样,只有两个城门,不是四个城门,一个是北门,一个是南门。王妃娘娘一行催马奔南门而来。不曾想,刚到十字街口,可了不得啦,前边一声断喝:“呔!你们站住!”“呼啦”一下子伏兵四起,灯笼火把,亚塞火龙一样出现在大街的各个路口!再一看,这伙军兵当中显出一匹花斑豹,马鞍上端坐一员番将,头戴七星额,身穿索子甲,手拿一条托天叉,面似蓝靛,留着一缕红胡须,杀气腾腾,气势汹汹,断喝:“你们别走啦!你们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王妃娘娘等人一听,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儿有如此之多的伏兵。灵芝道姑问:“这是谁?”王妃娘娘看了看说:“这是黑水国的兵马元帅,叫耶律汗,此人力大叉沉,是北国的一员著名上将。奇怪?他怎么会来此埋伏?” 娘娘哪里知道,人家早有防备。 原来白天黑凤云与陆云娘于两军阵前较量之时,被人看出了可疑之处——陆云娘箭射黑凤云,黑凤云伸手接住箭,然后把箭放到了箭壶之中。这一点有人报告了耶律汗。耶律汗有禀报了黑水王。黑水王开始不信。后来耶律汗说公主的师父灵芝道姑创进城中,迄今不知去向,两国交兵不能不防,万一有何意外,气不延误大事。黑水王说,那好,你就晓喻军兵多加小心便了。这耶律汗不愧是北国著名的都督,当时传下将令,严密监护帅府,并于夜晚在十字街口埋伏了五百军兵。 王妃娘娘说:“道长,士亮,你们稍候,待我前去会会他。”一绷坐骑,两手托着刀,来到耶律汗跟前。 耶律汗在马鞍上一抱腕:“这不是王妃娘娘吗?您三更半夜往哪儿去?” 王妃娘娘微微一笑:“你要问,我实话告诉你,你看见后边马上坐着的那位没有?那是杨士良将军。我要把他送出城,去见杨士瀚报功。” “啊!”耶律汗说:“王妃您,您这是怎么了?莫非你要倒反雁门关,去投降吗?” 王妃笑了:“耶律汗,我投降不投降用不着你来评说!你是黑水国的都督,我是王妃娘娘,你怎能干预我的事?你赶紧给我闪开道路,不然,别说我得刀下无情。” “王妃娘娘,此言差矣。”耶律汗不软不硬地说:“黑水王有旨,今夜任何人出城没有他的令箭,一律不准,您还是回去吧。” “好啊,耶律汗!你敢在我的面前抖威,你不让道,我看你这是让死催的,看刀!”王妃绷马抡刀奔耶律汗劈来。 耶律汗没办法,只好摆叉往外招架,两个人打在一处。马来马往,打了五六个照面,王妃娘娘哪是嘟嘟的对手,打着打着,刀法就有点乱了。后边杨士亮两手托着亮银枪回头眼望灵芝道姑说:“道长,我看王妃娘娘胜不了他,待我去会会这个耶律汗。”说着,催马就要往上闯。 黑凤云在旁边一见,心里话,你怎么好去比试?说:“呦,杨将军你浑身带着伤怎能去打!请您给我观敌了阵,待我去会会他” 杨士亮一听,把马带住,只好依她。 黑凤云绷马往上闯,喊了一声:“娘啊,您回来,看我教训教训他!” 王妃娘娘虚晃一招,马往回一带,退了下来。 黑凤云马到切近,跟耶律汗二马相对,用刀一指:“耶律汗!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与王妃娘娘动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耶律汗一看,心里话,嗯,这事可能就出在你的身上。说道:“公主,今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老实告诉你,我们投降大宋了。” “啊?此话当真?” “这话岂能随意说出,你看后边那个杨将军,那是我的驸马!今天我要送驸马出城。” “送驸马?好啊!你身为公主可真不知道羞耻!现在你赶紧把杨士亮绑上,送到老王爷那儿去请罪还则罢了,不然的话,你们可是自走绝路,悔之莫及!” “好啦,你放不放我出城,要看的脖子能不能硬过我的刀子。” 公主说着摆刀就劈,耶律汗托叉往外招架,马来马往,有时几个照面,耶律汗虽然厉害,可不是黑凤云的对手,打着打着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耶律汗不敢再打啦,虚晃一叉,马往后带,一声令下: “军兵们,快!给我往上闯!拿活的!” 军兵们“呼啦”一下子往上就闯。接着“咣咣咣”三声炮响,好吗,雁门关五万军兵铺天盖地全出动啦,齐奔十字街而来。几个人再想走,没法走喽,让军兵团团围住了。不过这几个人毫无惧色,各摆兵刃往外冲杀!杨士亮一抖亮银枪,叭!叭!叭!往外抵挡兵刃! 第315章 黑凤云一口刀上下翻飞保着杨士亮,嘁哩喀喳真下死手。王妃牙关紧咬,抡开了刀,心里话:不能手软,要杀出去。跟随的丫环们也都各持兵刃拼杀,那真是杀声震天,一片混战。只见北国的番兵一个个人头直滚,血溅满地。 这时候,埋伏在城外的宋营军兵,听见城里乱啦,带队的陆云娘令箭传下:“军兵们!快掌起灯笼火把给我攻城。”刹那间,城下千盏灯笼,万支火把,一下子全亮了。亮得如同白昼一样。杀啊!上啊!这喊声直冲夜空,震的满天星星都直颤动。 哪知道,北国的大都督耶律汗早有准备,城上边的番兵把灰瓶、炮子、药箭、滚雷、石块往下直打,那宋营的军兵怎能靠近城门?冲了几次退回来几次。陆云娘急得直跺脚,这可坏啦,攻不进城,杨士亮他们若有个好歹怎么办?想到这,又紧传令箭,让军兵们再往上冲。 与此同时,城里边杨士亮、王妃、黑凤云这帮人让人家围住啦,越往外杀人越多,要想闯出去可太难啦。杨士亮往四外一看,想找道姑问问怎么办,可连影子也没看到。哎呀,这道姑上哪去啦?怎么丢下我们不管啦。再杀一会儿,我们几个还不都得完了。这番兵也太多了。灵芝道姑你在哪里?快来救命啊!黑凤云施展她的刀术保着杨士亮,保着王妃娘娘。杀着杀着也觉得要坏,怎么人越杀越多,师父还不见啦。心里犯开了嘀咕。 那黑水国的都督耶律汗在与王妃娘娘一交手的时候就派人给黑水王送了讯,请黑水王快到十字街口来。黑水王来后,耶律汗如此如彼得把王妃、公主倒反雁门关救出杨士亮的情况,作了汇报。黑水王一听,气得胡子都撅起来啦。连说:“反啦!反啦!都督,你不要有顾虑,快快把他们都给我拿住,死的活的都行。” 就在这时,突然在黑水王的马前,有人大喊一声:“无量佛,善哉!善哉!王驾千岁,你多有受惊啊!贫道这厢有礼了。” 黑水王一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哎呀呀,怎么灵芝道姑又来了。 原来灵芝道姑刚才一看围上的人如此之多,她想,我一个出家人不能杀生害命,人家又要杀害于你,这怎么办呢?于是她手持宝剑,抵挡了一阵,但以不杀伤人为前提。趁军兵一乱,抽了个空子,“嗖”的一声,窜到房上,找了个僻静之处,把身形隐住,就在那里“卖呆”,观战了。看着看着,她都有点不敢睁眼睛啦。怎么?死的人太多了。可围杀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几个人想闯出去,可不容易。时间一长,非有危险不可。再一看,黑水王正和耶律汗在那儿比比划划。她忽生一计,拧身往下一落,那个身子太快了,飘身落到王爷的马前,眼望黑水王单打稽首:“怎么,王冶您还在生气?” 黑水王看了看道姑,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灵芝道姑说:“我不上这儿来怎么办?我劝说你,你不听,还让人拿我,我不找我的徒儿,又能躲在哪儿去?” “我问你,”黑水王说,“我的女儿,倒反雁门关,是不是你主使的?” 道姑一笑:“对,你真猜对了。那时我让他们反的。实话告诉你,现在松君兵临城下,里应外合,雁门关即可收复。你只有和王妃、公主一样归顺大宋,方有你的好处。如若不然,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望你三思。” 黑水王一听哇呀呀暴叫:“你这个坏事的杂毛老道,孤王今天跟你拼了。”说着,马往上闯,摆到就劈。 灵芝道姑往旁边一闪,把刀让了过去,手擎宝剑,还是劝说:“王爷,你投降吧。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你不降,那倒霉的可是你。” 王爷一甩手刀又奔道姑劈来。道姑往旁又一躲闪。王爷的刀“刷刷刷”连着往下劈。但他无论怎样劈,劈得怎样快,连道姑的影儿都劈不上。后来又团团打转往下劈。道姑围着他转了几圈,心想不给他来上一手恐怕不行。于是把眉头一皱,断喝:“无量佛,贫道不恭了!”摆宝剑奔番王就刺。黑水王托刀往旁一掠宝剑,道姑顺势一贴番王的身行,一伸手把番王的脚脖子就抓住了,一较劲,喊了一声:“你给我下来!”一抖手。这黑水王在马上可坐不住了,哎呀一声,身子一拧,“扑通”掉下马来。道姑把宝剑压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别动,你要动的话,我就切下你的脑袋!”黑水王一看,这回可完啦,眼睛一闭,引颈受死。可道姑的宝剑没往下压,没杀。 黑水国的番兵番将吓得不知所措,全乱啦。 王妃一看,断喝:“军兵们,不要乱,有我王妃在此,听我的,你们赶紧往后退,不然,王爷可就活不了啦。” 军兵们闻听,不再骚动,心里话,看王妃娘娘怎么安排吧。 王妃娘娘和公主一带马来到黑水王近前,苦苦解劝王爷投降。 杨士亮把城门已经打开,外边的宋军像潮水一般涌进城来。 黑水王一看,大事去矣!这时,杨士瀚、魏化也赶来劝他投降。他自知不投降也不行啦,便说:“好吧,我投降。” 杨士瀚等人听了,很高兴,谁也没责怪黑水王,而是对他以礼相待。黑水王心里有愧,颇受感动,当即传下旨意,黑水国的军兵不准与宋军再战,回营听令! 然后,黑水王陪着杨士瀚等人来到帅府。落座之后,杨士瀚面带笑色,说:“王爷,这回我二哥杨士亮和公主凤云定了亲,我们宋朝和黑水国就是亲戚啦。下一步,我们要去泥雷城解围,尚望王爷协力相助。” 黑水王听到这,面有为难之色:“这,这事,不瞒你说,我把雁门关献给你们,说起来还是有情可原的。但要我帮助你们扫北打泥雷国,这我对部下难以启齿啊!再说,我是十八国联盟成员之一,我不能出尔反尔,打自己的盟国兄弟啊。我,我能帮助你们什么呢?我可以告诉你们,去泥雷城解围应当注意的两件事。那就是你们得有办法对付北方十八国兵马元帅铁雷的那匹宝马——金眼五花裘。那宝马可是厉害,这马头有两个肉疙瘩,只要照它肉疙瘩上一拍,这匹马就咴咴暴叫,如龙吟虎啸,别的马一听见这叫声,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卧底不起了。要想解围、扫北,必须能有办法制服这匹马。这是一。再一点,你们知道泥雷城的四外被北国按下了十二道连营,二十万大军为了个水泄不通。那城内可缺乏粮草啊,时间一长,恐怕难以支撑。至于如何设法营救他们,就看你们的喽!我,我只能带我的全军,兵回黑水国。别的,恕我难以相助。” 杨士瀚一听,行啦,只要他不反宋,也就削弱了泥雷国的力量,适可而止吧。又看了一眼魏化,见魏化点了一下头,于是说:“那好,就依王爷所言。” 黑水王马上传旨意:“来人啊,晓喻全军,立即撤出雁门关,回归黑水国。”又对杨士瀚说:“待亮方战事平定之后,我黑水王必把我的女儿送到中原,决不食言。” 杨士瀚点头:“好。既如此,我们既不挽留了。” 黑水王诚心邀请灵芝道姑一起去黑水国。道姑笑笑点头答应。随即践行道别,不表。 杨士瀚等人送行回来,即到大厅议事,作了如下安排:出榜安民,筹足粮草,并派人闯营报号,与杨元帅约定信号,来个里外夹攻,要一举解围。 第005回云娘闯营战强敌铁雷拦路显奇能 书街上文。杨士瀚要派人闯营报号,谁去呢?杨士瀚思量了再三,最后选定了陆云娘。怎么让一员女将闯营?这不奇怪。因为杨士亮伤势尚未痊愈,杨士瀚、魏化要筹备粮草,统帅大军,陆云娘虽然是女的,但她是灵芝道姑的门徒,汴梁城救过驾,暗器小飞剑、红龙套索在身,一口绣龙刀厉害无比,要闯营,估量不会有何危险。加上陆云娘自己也要求去闯营,所以就决定让她去了。 第二天,陆云娘满身披挂,策马有雁门关出来,两脚踏镫,桃红马飞也相似向着番营奔去。她想:这回我闯营,要在千军万马之中通过,黑水王说北国兵马元帅铁雷十分厉害,如果遇上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愿上天保佑我取胜……想着想着,不觉来到泥雷国军营的营门切近。“吁~”云娘一勒马,向城上喝道:“北国的番兵,你们赶紧禀报你们的都督得知,就说月阳侯路云娘叫他营门大敞,迎接我过营。如有怠慢,别说我杀进你营,刀不留情。” 北国的军兵一看,哪里来的这么个小媳妇,长得还挺漂亮,听这口气,月阳侯这个官还不小呢。有人说:“好,你等着。”往里边去禀报了。 镇守这连营的都督名叫葛利黑,是铁雷手下的一员猛将,听说有人骂阵,就带兵前来迎战。“咚咚咚”放炮三声,五百军兵压住了阵脚,他在马上两手合刀这么一看,乐啦!怎么?骂阵的是个女的。这小子乐得不知所以了,马往前奔,跟陆云娘的马一对头,嬉皮笑脸地:“我说这位娘子,你是什么人?你一个人敢闯连营,难道不想活啦?” 陆云娘见番将手中托着一口大刀,面目狰狞古怪,黑白花哨脸,两只三角眼死盯盯得看着她,不由厌恶的问:“你是镇守连营的都督?赶紧让你家月阳侯过营!” “不错,我是镇守这个连营的都督,我叫葛利黑。哦,小娘子,你想过营?你是月阳侯,杨士瀚的夫人,杨家的女将,叫陆云娘!好!好!不过,你想闯营报号,别说是你,就是全身都是铁打的七尺男儿,恐怕也难以穿过我的营区。 第316章 你们杨家虽说正南战北露过脸,但你们来到泥雷国,全军被围了,这是你们自找的葬身之地。怎么你也要和他们一起丧命?何苦呢,我看你长得倒挺俊,听我的话,跟我进营,咱们俩拜堂成亲,你给我当个夫人,岂不很好。不然,我可要送你去见阎王。” 陆云娘听罢,柳眉倒竖,气得脸色都变了,喝道:“你这个无耻的番奴!你敢在你家月阳侯面前胡言乱语,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休走,看刀!”摆刀奔葛利黑就劈。 番将见陆云娘本他看来,托刀往外招架,两个人打在一处。马来马往,打了两个照面,陆云娘想,我不能跟他纠缠,得速战速决,于是刷刷刷就来了个一马死刀。番将把三刀架过去了,第四刀就躲不开啦。好快的刀!由打番将的脑瓜门劈到屁股唇,一刀两半,这“两块”都督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番兵们一看,啊!这个小媳妇可真厉害!转身往回就跑。 陆云娘撒马紧追,抡开刀亚塞切瓜削菜一样“嘁哩喀喳”连声索响,北国的番兵一个个人头滚地尸体遍野。陆云娘坐下的这匹桃红马,连蹬带咬,恰似一条欢腾的龙,在千军万马之中,如果无人之境。转眼间闯到二道连营,连营的都督过来拦截她,也就在一两个照面,即被陆云娘刀劈马下。赶来到三道营,三道营的都督拦挡也被刀劈马下。真不愧是灵芝道姑的徒弟。过一道番营杀一个都督,一连闯过几道连营,那真是杀声阵耳,震动了所有的番营。陆云娘越杀越勇,越杀越狠,闯到中营之时,突然,“咣咣咣”三声炮响,番兵往两旁一闪,从前边飞跑来一匹坐骑,只见马鞍上端坐一员都督,一声断喝: “站住!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南蛮女将!真正起死我也。你杀伤我营这么多兵将,本都督怎能饶你,你快快保伤名来受死!” 陆云娘勒马托刀一看,见此人头戴番王盔,身穿锁子甲,胸前飘洒狐狸尾,背后两根雉鸡翎,足蹬牛皮靴,脸上青蓝紫绛,亚塞花瓜皮一样,两道粗眉毛,一对大眼睛,颌下扎里扎撒的红胡须,手提禹王劈天槊,胯下一匹宝马金眼五花裘,威风凛凛,精神饱满。陆云娘不由一惊,莫非此人便是铁雷?喝问:“前边你是什么人?” “我乃八宝将军铁雷是也。” 他怎么叫八宝将军呢?这是因为铁雷有八个宝:一是头上的宝盔,二是身上的宝甲,三是手中的禹王劈天槊,四是宝弓,五是宝弓专用的雕翎箭,六是宝剑,七是镶有宝珠的绿纱鱼皮鞘,八是坐下宝马——金眼五花裘。前文交待过,这宝马可是万金难买,价值连城。铁雷不仅握有八宝,力大无比,槊招高超,而且文韬以不一般。中原的兵书战策无一不通。可谓文武双全。也正因为如此,他有爱将之癖,遇上英雄好汉,便有喜爱之心。今天看到闯营的是单人匹马,而且是女的,虽然说伤了他不少番兵,他很气愤,但在心中也隐隐有一股敬仰之情。暗想如果我北国有这样的女将,何愁大宋不灭。他有叮问了一句:“你快快保上名来!” 陆云娘报过名姓。铁雷不由暗自赞叹:真不愧是杨门女将,艺高人胆大。 铁雷点点头:“我说月阳侯,你马踏连营想去泥雷城报号,联系如何解围,难道你就不怕死?我实话告诉你,泥雷城内眼看就要缺粮短草!昨日,杨怀玉先后派了两个人,往外闯营,想去雁门关搬兵,搬你的丈夫杨士瀚,可一个也没闯过去,都死在了我的手下。难道你往里闯就能过去吗?” 陆云娘听了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啊!有两个闯营的死在了你的手下?” 铁雷微微一笑:“怎么,你不信?莫非本帅唬你不成?那两个人,一个是你的大伯子杨士奎,一个是杨怀玉的盟兄弟老将呼延云飞!” 陆云娘闻听,这心“咯噔”一下,怎么杨士奎、呼延王爷死在了他的手下!不由自主,怒喝道: “铁雷,你休在逞能,血债要用血来还,你若不闪开,你拿命来!”说着,马往上闯,“力劈华山”,刀奔铁雷劈来。 铁雷不敢怠慢,忙用劈天宝槊往外一架,姑娘扳刀,铁雷又一架,陆云娘刀头往里一进,顺水推舟,拦腰解玉带,奔腰就下来啦。铁雷在马鞍上,倒仰铁板鞒,刀躲过去了。这两匹马就转到了一起。陆云娘这个刀抡开了,一个不跟他碰,另外不让铁雷还手,心里话:他一还手我就够呛。“刷!刷!刷!”一刀进似一刀往下劈,八宝将军全看明白了,阿,这是不让我还手。两个人打了由五六个照面,铁雷抡起槊要还招,云娘心想坏啦,他要一还手,他的那个槊招恐怕我抵不了。怎么办?嗯,我何不用暗器打他,想到这,“刷!刷!刷!”连这就是三刀,铁雷刚往外一挂,云娘大喊一声:“铁雷,今天月阳侯刀下留情,放你这条狗命,我有要事在身,你家夫人走也。”一带坐马,往下便跑。就在这时,她刀交左手,一伸右手把背上的小飞剑拿出,往后一瞄,见铁雷催马追来,陆云娘一甩手,一道寒光直奔铁雷打来,“着打!”谁知铁雷早有准备,一侧身躲过去了。接着又打出三口小飞剑,也全被铁雷躲开了。陆云娘忙又把红龙套索打出去,没想到,让人家挂住了。把红线一带给勒折了,陆云娘抖手扔了套索,拨马要跑。铁雷照他的马头上的肉疙瘩一拍,坏了,这一拍,马疼得要命,咴咴暴叫,可不得了,陆云娘的马“扑通”一声就趴在地下了。真怪,云娘怎么带这马也不起来。铁雷的马“噔噔噔噔”往上一闯,摆槊就要打,但有未往下打,停在头顶之上,断喝:“陆云娘,你愿意死还是愿意活?我爱惜你是个女中之魁,你要愿意活,就乖乖的投降,我留你一命。不然,我立即给你一槊,管教你命丧归西天。” 陆云娘此时眼睛一闭,只等死啦。 就在这时,北国的番兵一阵大乱,打西南边飞跑来一匹马,马上的人喝喊:“呔,住手!不许伤人,看某家来也。” 铁雷闻声,不知是什么人喊的,扭头观看。 陆云娘趁此机会,一带桃红马,马“腾”的一下跳起来,一声呼啸,便撒开蹄子奔来人跑去。 陆云娘在马上一瞧,愣了。只见来的人,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坐下一匹白龙马,由于闯联营,身上让血全染红染透了。此人手中托着一对锤,正往这边闯,好似虎踏羊群一般。哎呦,天呀,这真是万幸。这不是我丈夫杨士瀚吗?他怎么也来了?刚想张嘴叫夫君,哪知道,这个人在马上喊了一声:“你们闪开了!”陆云娘一听,这声音怎么又不像杨士瀚?呦,差不点交错了。真玄!别的叫错了还行,把丈夫认错了,这多叫人笑话。这个人不是杨士瀚,可看他的穿戴和手中的双锤,冷眼一看,还真跟杨士瀚差不多。 此人催马抡锤奔陆云娘而来。 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何闯营,从哪儿来?下边还有交待。先说他闯进营来,见前边有一片厮杀之声,就奔这边来了。 他从远处看见一个番将,正要举兵刃打被战下马来的败将。他摸不清是谁和谁打。不过,她知道与番兵、番将厮杀的一定是中原人,故大喊了一声。来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中原人,而且是女将。不由暗暗夸赞,这女将,真乃英雄也。他马到切近,双锤一并,冲陆云娘抱了抱腕:“对面马上这员女将,你是中原人吗?” 陆云娘点了点头:“呦,不错,我是宋朝人。” “请问这位女将贵姓大名?” “我乃月阳侯路云娘是也。” “哦,原来是杨士瀚的夫人。我今天解救来迟,望您多多担待!我说,怎么只您一个人来闯营啊?” “这位将军,我奉杨士瀚将军之命闯营去泥雷城报号,联系如何解围,没想到闯到中营,遇上了泥雷城的八宝将军铁雷。此人十分厉害,尤其是他那匹宝马。你看,他追上来了。” “好啊!我找的就是铁雷。我找了他这么多日子,今天总算碰上了。月阳侯,你不是闯营报号么?你闯你的,你不用管我,看我先把铁雷的脑袋切下来,然后我提着他的脑袋去泥雷城与你再会。” 陆云娘听了,一想,我也不能丢下他在这儿。我一个人走啊,假若他有个好歹怎么办?想到这,说道:“将军,你会战铁雷,我给你观敌了阵,等把铁雷战败了,咱们一同闯过去。” “好,待我会会他。” 陆云娘刚想问他姓甚名谁之时,铁雷催马来到了。 这员小将一带马,与铁雷的马打了个对面,断喝:“呔!你就是北国番将铁雷吗?” 铁雷心中一动,哎呀!可了不得了!看来的这员小将八成是杨士瀚。我虽然没见过他,可他那穿戴打扮,手中的双锤,洪飞龙跟我都说过。如果是他,这可是冤家路窄。别看洪飞龙败在你杨士瀚的手下,今天碰上我,这就是你的末日到了。我今天收拾了他,可以说我们既可以长驱直入中原了。嗯,好。定神把这小将又看了看,说:“不错,我是八宝将军铁雷。你是何人?莫非你是杨士瀚吗?” 这个人在马上哈哈一阵大笑:“铁雷,我告诉你,杀你用不着杨士瀚,有我这对双锤就足以砸掉你的脑袋,扫平你们北国。你问小太爷是谁?说出来恐怕要吓破你的苦胆。你听着——” 第006回文豹剑伤五花裘铁雷怒追银锤将 铁雷问酷似杨士瀚的小将是谁。这位小将说:“你听着,我乃大宋朝镇国主曹凯的三儿子,人称银锤太保,曹文豹的是也。” 第317章 当年,镇国王曹凯和他大儿子曹文龙、二儿子曹文虎曾经会战过洪飞龙。在会战中,曹文龙、曹文虎都死在了洪飞龙的手下。那镇国王曹凯,要不是叫杨士瀚把他救了,差点也死在洪飞龙的槊下。那次会战,曹文豹没有来。因为曹文豹是曹凯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他的武功受过高人的传授,锤招不凡,但他脾气不好,他爹怕他去了惹麻烦,会坏事,就把他留在驻地长沙了。当曹凯老爷子从汴梁回来,说文龙、文虎已被番贼洪飞龙打死之时,曹文豹气的立即就要到北国找洪飞龙去报仇。曹凯哪能准许他轻举妄动,便没让他去。霄文豹没钻,只好等待时机。 也真不幸,曹凯由于连憋气带想两个儿子,回来不久即身染重病,与世长辞了。这时,正好杨怀玉带领大军扫北,曹文豹一看再也耐不住了,就拜别母亲,离开老家,单人四马追赶杨家将来了。一路上,曹文豹催马猛跑,生怕晚到一步,功劳让杨士瀚独得。他想,我与番贼洪飞龙有不共戴天的害父杀兄之仇!我一定要亲自砸碎番贼的脑袋不可。我老曹家也是大宋朝的开国之臣,比老杨家也差不了多少。可老杨家越来越露脸,还不是因为他们多次为国立功。这回我要走在杨士瀚的前面,马踏十八国,为父兄报仇,讨来降书,为国立一大功才是。他越想越觉着自己应当有所作为,恨不得立刻即到阵前杀个痛快。他马不停蹄往前赶,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边睡雁门关。 曹文豹来到城门前,“吁”一勒马,见城门紧闭,便向城门楼上的军兵自报了名姓和来意,让军兵往里禀报,放他过关。 这时候,杨士瀚己不在雁门关,到距离不太远的地方去催粮草了。军兵进来向魏化禀报。说下边有个叫曹文豹的要过关。魏化一听,哎呀,杨士瀚将军不在,临走时特意告诉我,要紧把雁门关,无皇上的旨意和正式公文,概不许过关。这事……嗯,我先去看看再说。 魏化上马来到城门外,一看,不由一愣,哎呀,这小将怎么和杨士瀚长的差不多。便问了一下情况。曹文豹如实说明。说到最后,求魏化放他过关之时,魏化眉头一皱,说:“没有皇上的旨意和公文,我们是不能放你过关的。” “怎么,你不放我过去?”曹文豹急了:“我可告诉你,你别不吃敬洒吃罚酒,好说好商量你不干,可别说我曹文豹的一对瓮花亮银锤不答应。”呦喝,魏化一听,这火就上来了:“你小子说话口气可不小,不答应你,你又能怎样?” “我拿锤揍你!” 曹文豹说着,马往上闯,“当当当!”就是盖马三锤。金刀将魏化托刀一架“仓啷啷……”这三锤震得他脑袋“嗡嗡嗡”直响。哇呀呀,好厉害!这小子是二号杨士瀚。马往前头一蹿,曹文豹双锤一晃。前一把锤,后一把锤,就奔金刀将打来,金刀将磕没法磕,躲没法躲,前后都有锤.把个魏化吓得大叫一声:“哎呀不好!”“咕咚”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曹文豹一看,心里话:你落了马,我不管你了。一声喝城:“三军们,闪开了!谁要拦我,我这锤打死可白打。”一撒坐马,直奔城门闯去。 三军们拦他,往上闯!曹文豹抡圆了锤,叮当叮当,把刀枪磕得满天乱飞,马奔城门而来。前边的军兵一看,哎呀妈呀,快关城门,“吮当”把门关上了。刚上上一道穿带,曹文豹的马到了:“开门!开门啊!”这像伙真急眼了,“咣!”就是一锤,这一下子把个雁门关的门栓震折了,“吱……”一声,门往两旁一闪,门开了。曹文豹一撒坐马,进南门,出北门,穿城而过。 金刀将魏化翻身起来上了马,一看,曹文豹闯过去了。心想:怎么办?是听之任之,还是去追?没想到,我在这小子手下丢了人,让他给拨拉到马下,真窝火。怨我,一时没加小心。其实,我要加上小心,这小子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可现在让他得了便宜,闯过去了。杨士瀚回来了,我怎么交待呢了不行,我得追他,决不能让他得逞。想到这,让旁边一个军兵的头目转告杨士亮说,他去追曹文豹了。说完,一徽马,追下去了。 再说曹文豹,闯过雁门关,马不停蹄,猛劲儿往前膝,不觉跑出去几十里地,回头看看后边没人追,这才稍放慢了点,一看天色已晚。他找了个住宿的地方,睡了一宿。第二夭,夭刚放亮,又驰马跑了十几里地,才到了番兵的连营。他想,这回好了,我要马踏连营,如能遇上洪飞龙或者铁雷,一定与他们大故一场,取下他们的首级,为父兄报仇雪恨,为国为民立功。他闯进营来,看到番兵尸体横侧竖卧,嗯,看来这里已经有人闯过营,这是谁呢?当然他无从所知。但听的见前边有喊杀声。他两腿一磕飞虎韂,马跑如飞,直奔疆场!一声断喝,在铁雷一走神之间,陆云娘趁机带马,这马一跃而起,冲向曹文豹。陆云娘与曹文豹一说情况,曹文豹这才过来跟铁雷见了面。铁雷向他叫何名。开始他没打算报名,后来铁雷又间他:你是杨士瀚吗?他一想,我不能冒人家之名,于是他报了真名实姓。 书接前言。铁雷一听他不是杨士瀚,这才放了点心,说:“好啊!你这个曹文豹,年纪轻轻的,单人匹马来闯营,我看你是活腻烦了。”曹文豹说:“铁雷!别的话你不用说,你家三太保今天是取你的脑袋来的,看锤!”马往上一闯,“吮吮吮”就是盖马三锤。 铁雷哪敢怠慢,忙横槊,“咣咣咣”全架出去了。架是架出去了,可这三锤把个铁雷震得眼冒金花,哇呀呀暴叫!心里暗说,这个白脸娃娃虽然不是杨士瀚,可他的力量真不小,也算得.是一员猛将。嗯,我不能紧着跟他打,想到这,奔曹文约一连就是三槊。“咣!”第一槊,奔他的顶架打来,被锤架出去了。“咣!”第二槊奔他的胸前砸来,也被锤架出去了。“咣!”第三槊,奔他后背打来,曹文豹在马上一看,哎呀我的妈呀!这小子可真快啊!双锤往背后一挡,这一槊可了不得啦,震得他眼头子直发黑,心窝子直发热,在马上怎么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掉下马来。 铁雷一看,把马圈回来,撒马抡槊就要打死曹文豹。陆云娘远远的看着,心“格噔!”一下,哎呀,坏了!这小将的命要丧在铁雷的槊下,过去救他,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曹文豹一见,心想,这我可完了,爹爹的仇也报不了喽。哎呀,我就这样死去,真冤啊!他往上一起身,肋下的宝剑碰了他一下,他一想有了,干脆,出其不意,给他来上一剑就得了。一看铁雷的马正好快到了,他一伸手,“呛嘟”,把宝剑亮出,一抖手,“去你娘的吧!”“悠……”宝剑甩了出去,说来也巧,也是曹文豹命不该绝,还没等铁雷看清是什么玩艺儿的时候,“喀嚓”一声,宝剑正扎在金眼五花裘的前腿上,这马疼的刁蹶子直蹦高,但怎么疼,怎么蹦高也不叫唤。这马非动那个肉疙疸才叫唤,只见这马蹦了几蹦一拨头,“嗒嗒嗒嗒”往回就跑,铁雷怎么带马也勒不住。就在这时,曹文豹翻身站起,一看自己的马还是那么站着,他提双锤纵身上了马,回头喊了一嗓子:“铁雷,你小子不要跑,今天你小爷爷放你这条命,不迫你啦,咱们改日再见。” 听,这小将多会说话,人家马受伤了,带不住马了,他说人家跑啦。曹文豹一踅坐骑,“嗒咯嗒嗒”便奔陆云娘跑去。边跑边喊:“月阳侯,快走!”两个人抡开兵刃往北就闯。铁雷好容易把马带住,骂了声,好不知死的小子,真够损的了,胆敢打伤我的马,看我怎样收拾你。一望,见他两己经走了,气得咬牙切齿,哇呀呀暴叫。哼,好啊,我看你们往哪里逃?我要叫你们闯出我的手掌心去,我铁雷也就不叫八宝将军了。“来人啊!赶紧给我的马上药。” 有人给他的马上药。铁雷的马伤的不重。上药之后,铁雷一撒坐骑,直奔正北追去。一边追一边喊:“你们趁早回来,你们跑不了。”银锤太保曹文豹和陆云娘远远的听见后边马蹄翻飞哇呀呀怪叫的声音,回头一瞧,哎呀,可了不得了。曹文豹说:“云娘夫人,你看铁雷追来了。咱们可得快马加鞭,跑慢了,要让他追上,看来咱俩也不是他的对手。” 陆云娘点头。两个人紧催坐骑,往头里跑。铁雷的马在后边紧追不放。这一撒马,跑出去了十几里地,眼看着铁雷要追上,难以脱逃了,就在这时,见前边有一片绿叶茂密的树林子,突然,从树林里传来一声:“呔!你们别走啦,我正想找你曹文豹算帐,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儿碰上了。” 两个人定神一瞧,从树林子里蹿出来一匹红鬃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头上有盔,身上有甲,手中托着一口懒龙刀,一脸杀气。曹文豹一眼看出来了,哎呀,这不是雁门关把关的那个老头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不错,此人正是金刀将魏化。魏化不是追曹文豹来了码?他追着追着跑岔了道,追到这片树林子里,忽然听见快马飞奔的声音,他带马一看,过来两匹马,马上的人,他都认次,心里话,曹文豹怎么和陆云娘跑到一块儿来了。他由打树林子里托刀出来,瞪着两只眼睛,用刀点指:“曹文豹,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陆云娘问曹文豹:“老将军魏化认识你?”曹文豹说:“你不知道,我过雁门关时,说什么他也不让我过。后来让我一马三锤把他给震下马来了,才闯过关来。” 第318章 陆云娘点头,说:“噢,怪不得老将军对你这样。”还没等陆云娘上前搭话,金刀将魏化绷马往上闯,奔曹文豹抡刀便劈。 曹文豹马往旁一闪,喝喊:“月阳侯,你看这老头要幸我。”陆云娘进前拦住:“老将军!先不要动怒,自家人何必大动干戈?”金刀将打了个咳声:“云娘!你怎么才闯到这儿?”陆云娘把闯营的前情说了一遍,接着说:“老将军,您不要生气了,曹文豹把闯雁门关之事和我说了,虽然说他有过错,打了您,但他把我救了,也算有功,您就给他来个将功折罪吧。” 曹文豹在马上直抱腕,说:“老将军,我错了。眼下大敌当前,您就别怪罪我了,您看,后边番将追上来了。您把怪我的精气神,用在会战番将身上,把他宰了,不是比把我宰了强得多。”陆云娘在旁边也一再讲情。魏化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好!你们俩走你们的。把后边这番将交给我。” 陆云娘说:“后边来的是号称八宝将军的铁雷。”魏化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嗯,这小子是不好惹,不过不管怎样,我得会会他。”说着话,一带坐骑托着刀把铁雷挡住。 铁雷一看,这个老将十分威风,用槊点指:“你是什么人?”“金刀将魏化是也。” 铁雷一听:“好哇,金刀将魏化。你敢和我来较量,你这分呢是让死催的,可怨不得我,休走,看槊。” 金刀将一看,铁雷抡槊奔他打来,两臂一晃,二百四十斤重的獭龙刀,“当”的一声,把这槊架是架出去了,“嗒嗒嗒”,这老头的马被震得跑出去老远。哎呀,这小子比曹文豹的劲儿还大。他马踅回来,摆刀劈去,可不敢跟槊碰了,依仗巧妙的招数,“刷刷刷”跟铁雷打。魏化虽然刀法纯熟,刀招好,但跟铁雷比,可差得不少。几个照面之后,魏化的脑门上就冒汗了。哎呀,不好,我怎么竟遇上能耐待高的英雄。再打,我非把命丧在这儿不可。不行,三十六招,走为上策。他虚晃一招,喊了一声:“云娘,你们赶紧快跑!”他带马败下去了。 可陆云娘、曹文豹一撒马朝另一个方向跑下去了。 铁雷一看,这三个人分成了两路,我追谁呢?嗯,我得追使银锤的这小子,这小子太缺德了,把我的马给打伤了。对,就这样。他一绷马,舍弃了魏化,追曹文豹、陆云娘来了。 曹文豹一看,说:“月阳侯,这么的吧,咱俩也别在一块儿跑啦,你往那边跑,我往这边跑,看铁雷怎么追?他追你,我就跑了。他追我,你就跑了。咱俩要在一块儿跑,恐怕谁也活不了。不管怎样,咱们能有一个闯过去,就好。” 陆云娘一看,也没办法啦,也只好如此了。便说:“好,就依你所言,我奔西北跑,你奔东北跑。”曹文豹说;“行,就这样。”他俩跑着跑着就分开了。 铁雷在后边气的哇呀呀暴叫。心里话:无论曹文豹你小子怎么跑,我也不能放过你。他催马奔曹文豹追来。曹文豹同头一看,好嘛,这小子认准了我啦,我算完了。紧催坐骑拼命往前跑。铁雷在后边拼死地追。 曹文豹见人家的马比他的马快,眼瞧着要追上了。他一想;别走大道了,走小山道,有树林子可以躲一躲,藏一藏,兴许甩掉他。对,就是这个主意。他一踅坐骑走上了小山道,走不太远,一看前边真有一片杂木丛生的树林子,他带马刚想钻进去躲一下,isuu書网也是该着,往里一闯,这马正踏上绊腿锁。马绳一绷,马蹄子被锁住了。只听得“扑通”一声,马趴下了。紧接着“扑通”一声,曹文豹也从马上掉一下来了。嗯,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曹文豹弄清楚之时,从两边乱草蓬篙之中“噌噌噌”蹿出来十儿个人,拿着钩竿一子“叭叭叭!”把他就按住了:“好小子,你放往这儿来,你真是找死!” 第007回银锤将冒名士瀚金棍将蒙骗铁雷 曹文豹掉下马来,被从乱草蓬篙之中蹿出来的十几个人逮住了,心想:哎呀,今天我真倒霉。问了一声:“你们是千什么的?” “少费话里”这一帮人,“叭!叭!叭!”把他的头盔打掉,一拽他的绊甲绦,甲叶子“刷啦”一声也散了,拧着他的肩头,就把他捆上了。 曹文豹细一着,这帮人头戴扎巾,穿着靠坎,胸前的白玉花下有个喽字。心想,哎呀,这帮人是山寨的唉罗兵。这,吉凶祸福可就难以预料啦。 一个喽兵说:“这小子是个上将的打扮,这几天风声这样紧,咱们得禀报寨主,请寨主发落。” “对对对!”这帮人推推操臻,一直把他推到聚义厅。“当啷!当啷!”有人鸣钟,诸寨主升座,有事禁报。 这青龙寨的寨主在后边和一位二十上下岁的朋友,推杯换盏,正谈得兴致勃勃之时,猛听见前边钟声鸣响,就站起来了。这寨主面似姜黄,颏下短短须髯。他冲着朋岁抱了抱腕,说:“您略等片刻,我到前边去着看。回来咱们再喝,失陪喽。”说完,这寨主就奔聚义厅而来。 他来到聚义厅,升了正座,问道:“刚才鸣钟,出了什么事?” “禀告寨主,”喽兵进前报告,“我们在山下抓住一个人,这小子有盔有甲还有一双锤,大概是要闯咱们的山,误中了绊马锁,让我们给捆起来了。请您发落。” 寨主听到这,捻须髯,哼了一声:“好啊,有人敢闯我青龙寨,真是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竟有这徉不知深浅好歹的人。这分明是来送死,来啊,把他推上来。” “是。”喽兵把曹文豹推到聚义厅中。 两旁人断喝:“跪下!上边是寨上爷,快跪下磕头。”曹文豹闻听,暗想,我是国家的少王,今天我被你们拿住了,要我跪下磕头,我要依从,这不是把我祖宗的名誉都丢尽啦。想到这:“哼!你们这帮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们的寨主,是什么东西?能担得住我老人家一拜吗?今天我不慎被你们拿住,要杀要留,任凭你们。但要我屈服于你们,那是梦想。”说完,眼珠子一瞪,毫无惧色。 寨主心里话,你不跪下也罢。“啪”一拍桌案,“我来问你,你为何要闯我的山?你敢报名吗?” 曹文豹一看寨主也是一派英雄气概,如不报名显得好似怕他,但要报了名姓,又怕丢了老曹家的面子,这怎么办呢?忽然想起马踏连营之时,人们都说我是杨士瀚,大概我和杨士瀚长的差不多,今个我啊,就报名充充杨士瀚,看看能不能震住他。眼睛一瞪,说:“山贼:你问我的名字,好,你不怕吓破你的苦胆,我就告诉你。我乃马踏汴梁小校场,锤镇洪飞龙,官拜震北侯的杨士瀚是也。我看你也是中原人,你赶快给我松绑认罪还则罢了,不然的话,你把我杀了,将来你家有灭门之罪。” 寨主在上边一听,微微一笑:“啊!你是杨士瀚?" “对,一点不错,正是我。” “好嘛,我要杀的就是杨士瀚。这真叫飞蛾投火,自来送死。休怪我公道大寨主无情。来啊,把这小子推到外边给我乱刃分尸!” 曹文豹听了,一咧嘴,哎呀,没想到,冒充一下杨士瀚倒麻烦了。这小子和杨士瀚有这么大的仇?再要改嘴也改不回来啦。这回可完了。 两旁的喽兵过来,刚要往外推曹文豹,只听见厅堂后边传来一声:“慢,等一等。” 寨主回头一瞧,见从后边走过来一个扎巾箭袖,一身软靠,肋下佩带宝剑的年青英雄。谁啊?就是刚才在后寨与寨主对酒叙谈的那个人。这个人见前寨钟声一响,寨主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种好奇的心理支使他随后也来了。他在后边偷听到寨主要杀曹文豹时,这才出来。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杨士瀚。杨士瀚怎么来到青龙寨了?前文交待过,杨七瀚为了去给杨怀玉的扫北大军解围,做到心中有数,陆云娘闯营一走,他即换上便装,出来打探、观察。没想到走到青龙寨山下,正遇上青龙寨的寨主打猎回来。这两个人一见面,谈起来,好嘛,杨士瀚正是这寨主多年想找、想见的恩人。于是,这寨主把杨士瀚请到了山上。。 这寨主是谁呢?为什么说杨士瀚有恩于他呢? 这寨少名叫张创祖,手使一条熟金棍,力气大,棍招高张,人称金棍将。原来张明祖的爹爹张天寿于清风镇当庄主之时,有一天乐安群王慈云太子,被改扮成山贼的叛逆陆全忠追杀至清风镇,张天寿挺身相救,不幸被叛逆劈死,是杨士瀚把陆全忠战败,救了慈云,救了张天寿的全家大小。那时张明祖正好在外边投名师访高人,闯荡江湖,没在家中。等池回到家中,听说这一切,一方面痛恨陆全忠,恨不得立即杀掉陆全忠为父报仇,一方面感激杨士瀚,想找杨士瀚报恩。后来他与手下那帮磕头的绿林英雄在青龙寨落草为王,准备寻找机会去报仇。近来他听说北国兴兵夺了雁门关,大宋要兵讨北国,他就按兵未动,等待时机。不曾想,今夭与恩人杨士瀚不期而遇了。他把杨士瀚请到山上,问明了来意,就把他知道的情况,一一跟杨士瀚说了,并说:“去泥雷城解围,重要的是想法战胜铁雷和备足粮草。八宝铁雷那匹金眼五花裘可谓一绝,想不出办法制服这匹马,那必败无疑。另外,大军被围城内,缺粮短草,时间一长,恐怕难以支撑。” 杨士瀚问:“那怎么办?" 金棍将说:“我这山上人不多,有几百人,但是我撒下绿林帖,传绿林箭,把我那帮朋友全找来,把粮草全集中在一块,想法闯营送粮草,我和你们一同去,我们想办法战胜铁雷。” 第319章 杨士瀚一想,也只好如此,等一等他。 杨士瀚是昨天来到这山上的,今天遇上了这柱事——。 金棍将一着,杨士瀚来了,心想:如果是前两天,这小子冒充杨士瀚,还真兴许让他给蒙住了。可是今天,哈!杨士瀚就在这儿呐。好,我非宰了你不可。 杨士瀚在后边拱手抱腕:“兄长,不知为何要杀此人?” “咳!贤弟,刚才这个人要闯我们的山,被我们抓住了。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杨士瀚。你说气人不气人?就冲他这一点,我今天非杀池不可。” “兄长,请勿着急。”杨士瀚晃头,说:“待我过去问个究竟,看看他为何报杨士瀚之名,看来其中必有缘故。吵说着,杨士瀚转身走到曹文豹面前站住,上下看了看,看这个人长的漂亮,五官相貌端正,有一股英俊劲儿,心里不由很爱借他,于是,问道:“朋友,你是叫杨士瀚吗?”曹文豹抬头一瞧,见前边站着的这个人,面似美玉,两眼闪着疑惑之光,死劲盯着他。他想改口说实话,可改不过来了:“啊,是啊,我是杨士瀚。” 杨士瀚笑了:“朋友,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拿阁下这样的英雄而冒充别人,这不可耻吗?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曹文豹一惊:“啊!我,我不是杨士瀚,你怎么知道的?” 杨士瀚哈哈大笑:“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就是杨士瀚啊!虽说同名同姓的也有,但锤镇洪飞龙的可就是一个杨士瀚,你说你是不是冒杨士瀚之名在这里唬人啊?” “这,”曹文豹愣了,上下一打量,“啊,朋友,你真是-杨士瀚?” “对,一点不错。” 曹文豹这睑“刷”一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心里话:“长这么大头一次干这种丢人的事,哎呀,叫人家当面指鼻子给揭穿了。真倒霉。便说:“啊!你真是杨士瀚!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士瀚啊,你救命,提起我曹文豹来,你大概不知道,可提起我爹镇国王曹凯你能知道。在汴梁城会战洪飞龙时,你还救过我爹的命呢。你是我们曹家的救命恩人。我爹在世之时,常告诉我们,要我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杨士瀚一听,哎呀,原来是镇国王之后。他眼望张明祖袍了抱腕:“大哥!这是咱们自己人,可不能杀,” 张明祖在旁边也听见他俩的谈话啦,见杨士瀚这样说,便说;“哎呀,原来是曹王爷的后代。少王爷,这多危险,你要报你的名,我哪能难为你啊!”说着过来把他的绑绳解开,让座。 曹文豹抱腕谢坐。 杨士瀚说:“文豹,你怎么会来到青龙寨?” 曹文豹长叹一声:“士瀚啊,我可没想到在这遇到你,这是不幸中之幸啊!”接着,他就把他如何闯关,如何闯营而遇见陆云娘,陆云娘如何对他说的,他又如何在铁雷手下打了败仗,误到此山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 杨士瀚听罢气坏了,手指北方拨口大骂:“铁雷啊铁雷,我们中原跟你有何仇恨,如此围困我扫北大军,并把我大哥和呼延王爷打死。我跟你绝不善罢干休!不报此仇井为人也。来啊,给我带马抬锤,待我去找铁雷算帐。”说完奇qisuu.书,眼泪刷刷刷直往下掉。 金棍将张明祖把眼睛也立起来啦:“哎呀,原来如此,士瀚!你先消消火,这个仇咱们定然要报。不过,对付铁宁可不能莽撞行事,要慎重计议,看看怎样才能踏翻他的连营,怎样才能取胜才是。” 就在他们合计之时,哄兵进来报告:“启察寨主,山下来了一人,自称是北国八宝元帅铁雷。他说有个手使银锤的、跑到这山来啦,让寨主山下答话。” 杨士瀚一听,“登楞”就站起来啦:“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找来全不费工夫,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来人啊,给我带马。” 曹文豹忙说:“对,把我的双锤也拿来!" 这两个人说着就往外走。 “慢走,你俩等一等。”金棍将说;“士瀚啊,那铁雷可是野马川老喇嘛的高徒,晓勇无比,力量又大,集祛又高,你想没想过你凭什么战胜他呢?” 杨士瀚说:“我依仗我的擂鼓瓮金锤,师父教我的盖马三锤难道战不过他?" “咳!”金棍将说;“别说你盖马三锤,就是盖马六锤,恐怕也不行。别觉着你战胜过洪飞龙,没打过败仗,可今天你战铁雷,兄弟,那可不一样。” “大哥!”杨士瀚说,“莫非我的擂鼓瓮金锤不是他的对手?” 金棍将说:“论你的功夫,论你的力量,你要跟他打,可能得胜。但是你知道,铁雷一号称八宝将军,他有八宝在身,特别是他的坐下宝马——金眼五花裘,那马一叫唤,别的马听了就卧地不起:你有天大的能耐,你的马趴在那儿了,你还怎么和他打,这不是白去送命吗?” 曹文豹接着说:“对,对,是那么回事,那小子的马,一叫唤,可真够厉害。” “那怎么办呢?”杨士瀚眉头紧皱,“大哥,莫非铁雷来了,我们贪生怕死,躲在山上,不去与他交战?那岂不是让人耻笑,有负皇上之重托。” “哎,话不是这样说。”张明祖说,“将在谋,不在勇,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还非要和他打不可,岂不是傻子。” “大哥!”杨士瀚说,“那依您之见呢?” 金棍将说:“这么着吧,你俩先在山上等着,我先下山见见他,这铁雷,不瞒你们说,我们俩是磕头弟兄,有八拜之交。当年我们在北国闯荡之时,耳闻老喇嘛功夫担高,曾去拜见过。那叶铁雷正在山上跟他师父学艺,我们俩相识了。别看铁雷是北国人,但对中原的武术、中原的文化,非常喜爱,他会说一口中原话,他对我也非常尊重,所以,我们俩结拜磕了头。分手后,我就在这占山为王了。后来他当了元帅,知道我在这儿占山,曾找过我好几次,要我投降北国,在他手下听用。可我是中原人,我祖上也是开国的上将,我绝不能背叛大宋投降外国,多大的交情也大不过这个道理,所以,让我拒绝了。有一次,铁雷说,你不保我们,如果以后我们和中原发生战争,你怎么办?我说,我坐山观虎斗——扒桥望水流,恪守中立,谁也不帮。我和我的几百名喽兵在这开山种地,自食其力,与世无争。铁雷说,好,一言为定。咱俩是硫头弟兄,如果你不管两国之事,你就在青龙寨这儿安心呆下去。不会有谁收来招忧你们。就这样,我在这山上呆得挺太平,当然这是山下铁雷的关照,不然,我在这是站不住脚的。现在他来了,正好,我下山去见铁雷,把他诓上山来,然后,你们想法拿他,可千万别让他跑了,别看我们是磕头弟兄,但我不能忘却我是大宋的臣子。” 杨士瀚说:“好,既这样,就按兄长所言行事。我们在山上等着。” 金棍将到外边上了马,一群喽兵跟随他直奔山下而来。 再说那铁雷,刚才由于追曹文豹,迫到这山下,人不见了,一看这是青龙寨,心里话,哎呀,我大哥在这占山为王,我当问问他,曹文豹这小子,是跑了,还是被他给拿住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跑掉。于是,铁雷让喽兵禀报金棍将来见他。铁雷在山下候等,忽见寨门一敞,走下一队人马,正中显出来的正是金棍将。 金棍将在马上,一抱腕:“前边是十八国兵马元帅铁雷将军吗?这是哪一阵香风把贵人刮到此地。贤弟,愚兄马上有礼了。” 铁雷把劈天宝架挂在得胜钩上,拱手还礼:“大哥!好久未见,别来无恙,小弟应该下马给您叩头,但铠甲在身,请兄莫怪。” 金棍将一摆手,笑说:“你太客气了,不知贤弟此来有何见教?” 铁雷说:“哎,大哥!这中原人可真厉害,有个叫曹文豹的,马踏连营,用宝剑伤了我的马,差一点要了那宝马的命。我追他,追到这儿,这小子不见了,我特此来见兄长,不知你们是否见到一个使银锤的小将?” 金棍将一笑:“贤弟,我这山,喽兵布置的是雁过拔毛,谁想从我们山下路过,我们不放行,那是甭想过去。我没听到说过,刚才谁要过我的青龙寨。” 铁雳眉头一皱,说,“这就怪了。” 金棍将面带笑色,说:“怎么,贤弟,你有点不相信。不过他真要跑进我的山里,你放心,那他是自投罗网,没法逃出去。你我磕头弟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贤弟既然来了,就先请到山上吃杯酒叙谈叙谈吧。与此同时,我让喽兵在四下好好查看查看,他若真来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拿住的。走,上山吧。” 金棍将心想,只要你跟我上山,到山上一下马,进了聚义厅,杨士瀚、曹文豹出其不意,给你来个四锤一齐围杀,看你铁雷往哪儿逃。想到这,在马上一抱腕,说道:“贤弟,请上山吧。” 铁雷在马上一听,嗯,哥俩多日未见,今日到山上谈谈心,再让人查看一下曹文豹,对。他刚想带马跟金棍将上山,突然又一想,日头已经偏西,时候不早了,我上得山去免不了要饮酒叙谈,时间恐怕要长,杨家将足智多谋,这中间,连营那边要出点事,离着这儿又远,(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赶不回去,怎么办?那岂不后悔晚矣。铁雷这个人确实不简单,想到这,点了点头,说:“兄弟,且慢!按理说,我应该上山,哥俩好好叙谈叙谈,可是我有大事在身,现在天色已晚,不能上山。 第320章 这么的吧,你让人帮我查看查看,如把那人抓住,送到我的营去,我一定重重奖赏你们,有劳你们了。小弟告辞。” 金棍将一看,坏啦,这小子要跑,忙说:“贤弟啊,你可不能走,一定要上山。” 铁雷抱了抱腕;“兄弟,我走啦!改日再来拜山。”一撒坐马,离开青龙寨,奔连营而去。 金棍将一想,哎呀,这小子真是属鱿鱼的,溜滑,跑了!有心追赶,又不敢。看来铁雷是命不该绝。你小子走就走了吧,这就叫乘兴而来,丧气而归。喊了一声:“收兵回山!”他带着曦兵返回山寨。 金棍将在寨门前下了马,步入大厅,见到杨士瀚、曹文豹,说:“此计未成啊。” “怎么?”杨士瀚间,“铁雷识破了?” 金棍将说:“不,刚才我与铁雷说的一派假话,他都信了。他知道我素日不撒谎,跟他挺好。不过他说天晚了,不上山了,因为正在战时,他不能夜不归营,嘱咐我多留意一下,就回营去了,” “哎呀,”杨上瀚说,“怎么让这小子跑啦!不行,咱们得.追。” “拉倒吧。’金棍将说,”今日不行还有明日,这不是着急之事。” 杨士瀚跺足捶胸:“哎呀大哥,这一来恐怕要耽误大事啊!” “不,“金棍将说,“这不是耽误大事,是要成全大事。你要追他,准会坏事,不能凭感清用事。”说着,冲外边说了一句:“来啊,摆酒菜。” 不大工夫,有人摆上酒菜。 三个人边吃酒边合计。 杨士瀚说:“时间不能再拖,明天我一定去闯营,会会铁雷。” 金棍将说。“你闯营找他,我还是那句话,你胜不过他,这,实际情况如此。不说别的,就说他那匹马,你有办法制服吗?一见面,那是干吃亏。” “大哥,那依你之见呢?”杨士瀚问。 金棍将沉吟一会儿,说:“嗯,英雄背后有英雄,好汉背.后有好汉,我们儿个人战不过铁雷,不能说都打不威他。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战胜他,如果达个人肯帮忙,铁雷那是笼中之鸟。” “谁?”汤士瀚忙问。 “不过,”金棍将说,“这个人肯定不能帮忙。” “为什么?”曹文豹问。 金棍将说:“铁需是喇嘛佛传教的武功,那老喇嘛佛有两小徒弟,除铁雷之外,还有一个是铁雷的妹妹叫铁金环。这铁金环跟铁雷一块跟喇嘛佛学艺。哑嘛佛有两个绝手的宝物。一个是金眼五花裘,在铁雷下山之时,给铁雷了。另外,还有一个是烈焰蟠,在铁金环下山之时,给铁金环了。这烈焰播,着起来是个很小的旗.但在两军阵前,把小旗刷啦一甩,那威力可了不得。这旗子是老嘛喇练就的,里边右两颖宝殊,这两颗宁珠光华一现,存只尺之内,睁不开眼晴。另外小旗一抖,里边的药,见风就若,立时一片烈焰,金光冲夭。就是灭大的英雄也难逃脱烈焰娇的法力。它发出来的烈焰,叫你只能闭眼等着受烧、受打、受死。铁金环仗着烈焰播威镇西爵国。铁雷的爹是西番国的国主。这老王爷脾气特别耿直,你别若十八国联盟,他是共中之一,但和好战的一些国家都不对眼。十八国联篮进犯中原,他是出人出粮行,让他们父女随营参战不行。所以,这老工爷和铁金环紧守他们的西番国,没有在连营之中。如果我们能把铁金环的护身之宝——烈焰蟠得来,那疆场战铁雷就准能取胜。不过想得此物并非易事,难啊!” 杨士瀚听到这,眉头一皱:“那,除此之外,还有无其它办法?” 金棍将谈:“据我所知,大概只有烈焰蟠能战胜铁雷,别的,我就无计可施了。” 杨士瀚说:“既然如此,也只有光想法盗取此宝了,可惜前敌如此紧张,小弟不能离身,兄长你看怎么办呢?” 曹文豹说:“待我前去如何?” 金棍将晃头:“不行,你去恐怕难以到手。要想得到此宝,我有一计可行。” 杨士瀚、曹文豹不由同声问道:“兄长,有何良计,请您快讲。” 第008回震北侯箭射怪鸟大弯王计擒英杰 杨士瀚、曹文豹让金棍将张明祖快讲出有何良策可得烈拍蟠,张明祖略加思索,说:“要想得到烈焰播,说实在的是很难。不过愚兄为报答士瀚救我全家之恩,我愿去西番国走上一趟。你们知道,我和铁雷是磕头弟兄。西番国王是铁雷的爹。从前铁雷把我跟他爹和他妹妹铁金环公主都引见过,老王对我很不见外。这是我去夺取烈焰播的有利条件,我们当利用。另外,曹文豹赶紧回到雁门关,把大军带来,高挑士瀚你的旗号,兵伐北国的连营。文豹不是爱装杨士瀚吗?这回就再装一次,但是只许在番营的外边安营扎寨,虚张声势,不跟他们打。士瀚你呢,就在山上等着我,我呢,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必定回来。我没回来之前,或者,我没得到烈焰嚼,你都不许出动。” 说到这儿,金棍将正严厉色,又说,“咱们弟兄可是不错,千万记住我的话,如果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莽撞行事,那可要凶多吉少。”杨士瀚理解金棍将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吧,仁兄如此嘱咐,我杨士瀚遵命就是。”金棍将说:“好,我马上动身。” 曹文豹也说:“那我马上回雁门关。” 两个人收拾妥当,辞别杨士瀚。金棍将带手下几个喽兵奔西番国去了。曹文豹奔雁门关而去。 且说曹文豹到雁门关见了杨上亮,这时魏化也回来了。他俩正在里边为杨士瀚几天未归着急呢。曹文豹来了,如此如彼,一说明,魏化、杨士亮觉得张明祖的计策很好。第二天,他们即按计高挑杨士瀚的大旗,带领三万大军奔番营而来。等到了番营外边,安下营盘,但不出阵。 铁雷在营中闻报,杨士瀚带兵来了,即带着队伍到宋营讨敌骂阵。可是宋营高挂免战牌。在古时候,两国打仗有这么一个规矩,只要对方一挂免战牌,就应该回去,暂时先不讨阵。铁雷只好拨马回营,并传令所属连营加紧防备,准备与杨上瀚决一死战。 再说杨士瀚,从张明祖、曹文豹离开青龙寨以后,他在山上等着,着急上火的,差不多脑袋都要急裂了。他想,金棍将此去能不能把烈焰蟠得来呢?如果得不到手,怎么办?那铁雷的金眼五花裘,真是出奇之宝。看来我杨士瀚与他交手是难以取胜,只能等金棍将回来再说了。等了两三天也未见回来。等啊等啊,三天、四天、五天过去了,仍不见回来。到第六天,杨士瀚可等不住了,心中暗想:看来张大哥此番去西番国可能凶多吉少啊。不然怎么去了五、六天还没有回来?若真有个好歹为话,铁雷啊铁雷,我跟你绝不能善罢干休。哎呀,我不能再等啦,我当去找铁雷战上一战,能赢便赢,不能赢就算死在他的手下,也落个为降服敌寇光荣献身的美名。我不能贪生怕死,在这儿傻等着。想到这,杨士瀚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肋下佩带青钢宝剑,让喽兵在外边带过他的马来,然后对喽兵说:“我下山走啦,等你们寨主回来,请告诉他,这几天把我等的如坐针毡一祥,我不能再等啦,我要去会战铁雷,与池分个高低上下。” 喽兵一看,也不敢拦,只能说:“好嘛,你老人家可要小心。” 杨士瀚上了马,双脚踹镫,离了青龙寨,穿山岭,过山林,恨不得一步来到番营前跟铁雷交手。他绷马向前飞跑,越想快越心急,越心急越想快,不觉走出去好长一段路。突然心中一动,哎呀,常言道,心慌了失计,马急了乱蹄,我心急似火要到番营前找铁雷叫阵,这条道对不对啊?来时,我的马走开了,那是日行一千,夜走八百,这时候不小啦,怎么还没有看到番营?这是什么地方呢?撒目观看,尽是山峦、树木、乱草、蓬篙,连人影也不见,哎呀,是不是走错了道,他正在疑惑之际,忽然由打半空中传来一声怪叫,这怪叫声就象野狼嗷嗷啤叫,听了令人混身发麻,脊梁骨都冒凉风。杨士瀚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是什么玩艺儿?抬头往上一看,又一声怪叫。哎呀,这个怪叫的玩艺儿,长的大约有四、五十斤重,那个毛长的乱糟槽的,你说它像鹞鹰吧,颜色又不是,头像个人脑袋,嘴一咧一咧,咧的像血瓢一样,两只闪光的怪限清叽哩咕噜在转,看见杨士瀚,不知为什么在半天空直打旋,看那意思是想下来吃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怎么鸟还想吃人呢?这是什么鸟? 杨士瀚忽然想起跟他师父司马林学艺时,他师父讲过有一种出在昆仑的哭丧鸟,专门爱喝人的脑子。这鸟要遇上、看上谁,那人准跑不了。一点不错,少哭丧鸟。哎呀,怎么此地有这种鸟呢?只见这鸟在上空转悠,打旋儿,忽然“嘎”一声怪叫,直冲杨士瀚扑来!杨士瀚往旁边一踅马,这鸟又飞起来了。杨士瀚心中暗想,这鸟说不定伤害了多少人命呐,我不能放过它。想至这,把双锤拴在得胜钩上,摘下弓,抽出箭,搂了搂诛红,纫扣搭弦,“噔”就是一箭,说时迟,那时快,离弦的箭,直冲上空,射中了哭丧鸟的翅膀,疼的这鸟嘎嘎直叫,但没射死。这哭丧鸟大概是头一回吃这样的亏,这人脑子是喝不上啦,逃命吧,这鸟展翅摇翎奔西北飞去。杨士瀚一见,哎呀糟性,这哭丧鸟拐走了我的雕翎箭,这如何使得,为大将者,宁害全身,不失寸铁,我会铁雷一旦要用上箭,如果因为短一支箭,得不了胜,甚至丧了命,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第321章 好恶禽,拐去我的箭,我怎能容你,他两脚一踹镫,“嗒嗒嗒嗒”在后边追起来了。 这哭丧鸟在半空歪歪裂裂往北飞,飞了不太远,“嘎嘎”又叫了两声,好象得救了似的。 杨士瀚撒马追着迫着,见前边显出一座城池,城头上,大旗飘摆,有军兵把守。再看,城门紧关,吊桥在上面悬着,那哭丧鸟一打旋,飞进城里去了。咦,这鸟好似到家了,这是什么城? 这座城叫金锁关,是大弯国的地方。大弯国在北方十八国中是著名的国家之一。镇守金锁关的是个老都督叫车门多尔亮。这老都督是火弯国的一员上将,机智、勇放。是他在昆仑山一带花了不少金银财宝,“掏换”来的这一只哭丧鸟。车门多尔亮想把这鸟训练好,作为打仗时用来伤害对方的一种赔器。他每天都亲自喂这鸟,训练这鸟,让这鸟去叼他所指的人或野兽,叼住之后,喝那人或野兽的脑子。他训练的虽然尚未十分成功,但也差不多了。近来,他每天把哭丧鸟放出去,让鸟到城外去自找目标,喝人或野兽的脑子。 今天放出这鸟同来的晚啦,老都督心中正在惦念之间,哭丧鸟“嘎嘎”飞回来了。这鸟往架子上一蹿.一抖翅膀,鲜红的血珠往下滴嗒。老都督“哎呀”一声,心想:“这,这是怎么回事?”过来一瞧,翅膀上插着一支雕翎箭,这箭射的挺重。老都督把箭拔下来,见箭上刻有三个字:司马林。司马林?司马林是谁?是哪儿的?老都督正在纳闷几,这鸟“嘎嘎”又叫起来,大概挺疼,老都督听了心里世挺疼得慌。 这时,杨士瀚来到城外,见城上的大旗上写着“大弯国”三个字,咦,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于是用锤点指;“大弯国的军兵,你们听着,你们赶紧把刚飞进城里的那个怪禽给我送出来,那怪乌身上有我的一支雕翎箭,你们赶快连鸟带箭献出来,是你们的万幸,如若不然,我闯进城去,别说我锤下无情。” 大弯国的军兵闻听喝喊,一看这人是中原的上将,忙到帅堂察报都督车门多尔亮。 老都督闻报,不由一惊,心想:这南朝的上将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了?去泥雷城解围也走不到我们这里啊。我们大弯国也没碍你何事,你伤了我的哭丧鸟,还如此猖狂无理,本都督岂能饶你。想到这里,便喊道;“给我带马抬刀,待我会一会他。” 军兵外边带马过来,老都督扳鞍上马,带五百军兵,马到城外,跟杨士瀚二马相对,问了一声,“你是何人,如此嚣张?” 杨士瀚一看,来将面似墨黑,领下残髯,胯下马,手托大刀,精神饱满,是一员上将,就问道:“你是镇关的上将码?”老都督点头:“不错,正是。” 杨士瀚说:“刚才那只怪鸟,带着我的一支雕翎箭飞入城中,我跟你们大弯国无仇无恨,请你们把我的箭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就闯进城去。” 老都督闻听,说:“你这个南蛮小将,大弯国又没惹着你,你为何伤害我的哭丧鸟,我没找你算帐,你倒堵着城门来要你的箭,休走,看刀!”撒马抢刀奔杨士瀚劈来。 杨士瀚心中暗想:虽说你大弯国尚未与中原直接交战,但也是北方十八国联盟之一。我找铁雷误到此地,这就是你们遭劫在数,休怨我无礼。他把马往上一闯,见来将的刀劈下来了,一点没急,等着刀快到脑瓜门啦,一晃锤“当”的一声,与刀碰上了,把老都督震得两膀发麻,这刀“悠……”的一下出手了。 老都督一踅坐骑,拨马便跑,喝喊:“军兵们赶紧往上围,别让他跑啦。”军兵们想围杀士瀚,那怎么可能,谁上去谁丧命,谁:还教敢上。 杨士瀚一声断喝:“前边的老贼,不还我雕翎箭,我绝不饶你。”一撒坐骑,杀开一条血路,直奔车门郭尔亮追来。 车门多尔亮撒马跑进城来,回头一看,哎哟,我的妈呀,这南蛮小将可真历害,都追进金锁关来了。老都督带马猛劲住里跑,杨上瀚紧追不舍。杨士瀚要追索雕翎箭。老都督跑近帅府,回头一看,杨士瀚追来了,老都督马也没下,绷坐骑,直奔北门跑去,杨士瀚后边紧追。老都督跑出北门弃关而逃。 哪曾想,杨士瀚仍穷追不舍,老都督心里话,哎呀,这小子跟我镖上了,这是天上飞来的祸,这小子是哪儿来的呢?怎么有如此大的本领。看来我跑到哪儿,他也得追,怎了么办?我得给我的哭丧鸟报仇,别看我上了年纪,不是他的对手,可我可去禀告我们的少王爷,叫我们的少王爷来拿他。谅他不是我们少王爷的对手。对,我去大弯城。 老都督撒坐骑奔大弯国国都而来。大弯城跪离金锁关不太远。不多时,车门多尔亮就跑到了。在大弯城门外,把马带住,喘吁吁地,叫把守城门的军兵到里边去通报。 这时,杨士瀚也马到切近,断喝:“番贼!你跑不了啦吧,快把雕翎箭还我。” 老都督在马上一声冷笑,从箭壶里抽出杨士瀚那支雕翎箭。说:“雕翎箭在我这是不假,不过你伤了我的哭丧鸟,打死打伤了我这么多人,又把我赶到这里,我岂能还给你。你如果是英雄,就在这略等片刻,待我进去禀告我们的王爷,让我们的王爷跟你较量一番。你若赢了,没有二话,这箭就物归原主。你若输了,别说要箭,恐怕连你的脑袋也要留在这儿。” 杨士瀚哈哈大笑:“好,你既这样说,你赶紧让你们的主子出来投降,送死。出来一早,还可,出来晚,我要踏平你们的大弯国。” “好好,你等一会儿。”老都督叫开城门带马进了大弯国的都城。杨士瀚勒马提双锤在城门外等着。 老都督绷坐骑来到银安殿前,下了马,正盔正甲,迈步走进银安殿两旁的钟鼓楼,擂鼓掩钟请王爷登殿。 钟鼓声一响,大弯国的国王子在后宫听见了,忙整衣来到银安殿。这国王,年纪不大,二十上下岁,头戴番王盔,身穿番王连环甲,双插雉鸡翎,胸前飘洒狐狸尾,面似美玉,长的英俊。他升座正位,一捻后边雉鸡翎,问道:“刚才擂鼓撞钟,是为何事?” 老都督进前跪倒:“哎呀,王驾千岁!可了不得啦,我也不知道,咱们大弯国怎么把南朝大宋得罪了,南朝来了一员小将,要踏平咱们大弯国。这小将真厉害,我跟他动手,没有儿个照而就败了。我跑他就追,这小子走马闯进金锁关,还不放松,一直追到大弯城外,他说让我给您送信,叫您趁早到城外递降书顺表,并说去早了是便宜,如果晚了,他就要打进城来,别说人,就连鸡犬也不留。” “啊!”大弯王说,“好啊,他有多大能耐,竟敢这样大言欺人,我跟南朝无冤无仇,虽说我们也是十八国联盟之一,可铁雷请我两次去出阵,我都婉言拒绝了。没想到,这南朝小将竞带兵想夺取我的大弯国,真是欺人太甚。老都督,你刚才所言,可是属实了” “属实,属实,我怎能撒谎。”“来了多少人?”“就是一个人!” “哎呀,真真气死我也。这南朝也忒傲慢了,一点也没把我的大弯国放在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上将,竞敢一个人来,就算他是铁打的金钢、金铸的罗汉,我也要砸扁了他。来啊,给我带马抬棍,待我会会这毛将。” 外边有人给国王带过马来。也有人把他的兵器抬了过来。这兵器是一条棍。这棍可不一般,一个大疙疸连一个大疙疸,一共有十八个大疙疸,每一个大疙疸都溜圆铮亮,闪闪发光,上边有鼻子也有眼,人们称它为十八节罗汉棍。那形状真像猪脑袋。这是大弯国镇国的一条宝棍。这宝棍有二百来斤重,是大弯国多少代以前传下来的兵器,由于谁也拿不动,不能用,一直在兵库器里放着。少王爷的武艺是他妈传授给他的。当他把所学武艺全练熟了之后,觉着什么兵器都轻,管理兵器的都督想起这压在兵器库里的十八节罗汉宝棍,就让人抬出来了。少王爷一见,伸手一试量,不轻不重正合适。他两手抡开,舞了一趟棍,观看的文武群臣和他的妈妈都不由地大吃一惊:哎呀,这少王爷真是神力。打那以后,这金棍就成为少王爷的兵器了。他妈妈下苦心教他棍法。大弯国的国王,以前就是他妈,他长大了,女王把王位让给了他。他在北方十八国中那是赫赫有名。他的罗汉棍,没人敢惹。今天听说南朝小将如此欺人,他怎能忍受?大弯王到外边上了马,带着老都督及手下的军兵来到城外。他一看杨士瀚:亮银盔,亮银甲,坐下鳌头狮子雪花豹,手提一双擂鼓瓮金锤,好不威风! 杨士瀚见来者岁数不大,两手提棍,相貌堂堂,打扮不一般,便知这是大弯国的国王,于是说:“来者,可是大弯王?"“不错,正是我。”他用棍一指,“你是什么人?真乃大胆,闯我金锁关,又来夺我大弯城,我跟你们南朝并无仇恨,你不该如此无礼,快快报名受死。” 杨士瀚心中暗想,不能跟他罗嗦,我把雕翎箭要回来,赶紧找铁雷是正事。想到这,马往上闯,“咣!咣!咣!”就来了个盖马三锤,那大弯王两手托棍往上招架,把三锤都架出去了!杨士瀚一瞧这小子劲不小。大弯王也暗暗挑大姆指,无怪乎这小子要踏平我的大弯国,看来他的能耐还真不错。大弯王把马踅回来抡棍就打,这回大弯王跟他打,就不叫劲啦,依仗棍的巧妙招数破杨士瀚的锤招。这两个人打了二十几个照面,杀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弯王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呀,不好! 第322章 再战下去,恐怕我要败在他的手下,那他闯进城去,我大弯城还有个好,不踏的七零八落才怪。我,我丢不起这个人啊!怎么办了嗯,有了,我当如此。他两手擎棍,一声断喝:“南朝小将,尔果然武艺超群,本王战你不过,看我走也。”他一您马,贴着城墙往正东就跑。 杨士瀚一看,你跑啦,你跑到哪儿去,我也得把你抓住,既然打上了,你就甭想找便宜:“番贼你走不了!”带马紧追。大弯王往前走出去不太远,前边有一个山坡。往上一带坐骑,蹿上山去,在山坡上把马又览将回来:“小子你到这儿来,咱俩再大战上一百个回合,看看谁行谁不行。” 杨士瀚见番王在那儿带住马了,他把马一带,想叫马也蹿上山坡。这马的两只前蹄子刚一落地,坏啦,中了计了:“咔察”一声,“悠……”往下一沉,“扑通!”连人带马坠落陷阱之内。 常言道,在两军阵前打仗,时时刻刻不敢大意。杨士瀚由于从来也没栽过跟头,养成了他眼空四海、目中无人的弱点,故今天来到大弯城,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这陷阱当然原来不是给杨士瀚准备的,是以防大弯国与其它国家打仗时用的。这陷阱底下连泥带水有四、五尺深。杨士瀚在阱下怎样带马一也上不来了。 大弯王心中暗想,我有心要你的命,这好办,只要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就会射死你。但我俩见面交手,他没报名也没问我的名,我得问个明白,也让他死的心服口服。想到这,他喊了一声:“来人呀,赶快拿钩杆把落下的人马拉上来。” 两旁军兵把钩杆拿来,“叭叭叭”,好几十钩杆升到陷阱,杨士瀚的双锤往外拨打,那哪能拨开呀,马在底下动不了啦,“叭叭叭”几十根钩杆就把杨士瀚的绊甲绦全钩住了,柱上一拽,把杨士瀚就拽上来了。军兵按住杨士瀚,把盔给他打掉了,甲给他卸了,拧二背,把个震北侯上了绑。接着把马一也从陷阱里弄一了出来。 大弯王说:“好!把这南蛮小将带到银安殿,本王要亲自审问。”“是!”军兵们把杨士瀚带走了。 大弯王带马进城,到午朝门外,下了马,升座银安殿,一让人把杨士瀚推了上来。杨士瀚面带怒气,站而不跪。 大弯主一拍桌案,断喝:“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孤家不杀无名之辈,看你的武艺乃是一员上将,你报上名来,或许有你的好处。” 杨士瀚心想,我生在中原,看来要死在北国。虽然我活不了啦,可是不能把老杨家的名声丢了。想到这,把眼睛一瞪:“呀呸!你我较量,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耍了诡计,我一时不慎,踏入陷阱被拿,你这算什么能耐?不是我说大话,要真杀真砍,你比小爷爷我可差远啦。今天既然被你拿住,你要杀开刀好啦。你问我的名字,那是妄想!你赶紧动手,不然,别说我出口不逊。” 大弯王一听,唔喝,这小子还挺横,好,既如此,你就休怨孤家了。他大喝:“来啊!把这小蛮子推到午朝门外,放炮三声,开刀问斩!” “喳!”两旁人上来连推带操把杨士瀚就带走啦。 第009回杨士瀚报名得救黑水王应援出兵 军兵把杨士瀚推搡到午朝门外,立好桩撅,把杨士瀚绑在桩撅之上。不一会儿,“咚”的一声,放了一炮,又过了一会儿,“咚”的一声,第二炮响了。再放一炮,也就是第三炮,人头就得落地了。古时候,抓住带兵的上将,要斩杀之前先放三声炮。这三声,一是压压敌人的凶气,二是显显自己的成风,只见刀斧手站在杨士瀚旁边,就等第三声炮响便要开刀啦。 就在这时,忽然从大街那边来了一队军兵,前边有人牵着狗,架着鹰,后边有人抬着漳抱野鹿,中间显出一匹枣红马,马上端坐一员女将,看样子是巡围狩猎刚回来。女将一进大弯城就听人说午朝门外要杀人,所以她急三火四地催坐马奔杀场就来了。她想,我儿自从登极坐殿以来,可以说是心黑手狠,对违犯国法军令者,一个不饶,但处死的也不多,怎么今天要杀人?这人犯了什么罪?这人是谁?想到这,便对跟随的军兵说:“快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军兵走后,不大一会儿回来说:“皇太后,今天这事,看样子闹得挺凶,杀场上要杀之人,听说是马踏金锁关的一员宋朝小将,您快去看看吧。” “恩,哀家当去看看。”说着,撒马直奔法场而去。 这女将是谁啊?非是别人,乃是大弯国的皇太后,大弯国王的母亲,上一代的大弯国王。后来儿子长大了,她退了位,让儿子当了国王。但有关国家大事,大弯王不明白的,还都找她来领教。 老娘娘来到法场,下了马,进前一看,见被绑之人低头不语,便对旁边的人说:“让他抬起头来,就说哀家来啦,要问问他为什么来闯大弯国?如果说明白了,袁家有可能解救他的性命,他若不说或者不说真话,那他就甭想活了。” 旁边有人过来一推杨士瀚:“你这个南蛮小将,真乃万幸,老娘娘来了!老娘娘可最慈善,她要问问你为何要闯大弯国?你照实说,说好了,兴许能保住你的性命。” 这时候,杨士瀚感到自己死定了,没有得生的希望了。他不由地想起被困的父亲杨怀玉和慈云殿下,想起闯营报号的妻子陆云娘,想起去调烈焰幡的金棍将,唉!我真有负于皇上的委托和信任啊!他眼睛一闭,只等死啦。忽然听见有人对他讲话,他才睁开眼睛往对面瞧了瞧,见一员女将,肋下佩带宝剑,身上带着弓箭,怎么这个人是什么老娘娘吗? 这位老娘娘一看杨士瀚的五官相貌,不由“呀”的一声,暗说,哎呀,我怎么看着他这么眼熟,这两只黑亮的眼睛,这略带微笑的嘴角,太像他了。看到这,老娘娘心里一酸,眼泪掉下来了。老娘娘走向前,问道:“被绑的这员小将!你姓甚名谁?为何来闯大弯国啊?” 杨士瀚闻听,心里话,我跟你说了又有何用?于是说:“既然我被你们拿住,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如此多嘴。” 老娘娘说:“我们没冤没仇,你为何闯大弯国?怎么没节兵就你一个人?你是谁了叫什么名?” 杨士瀚不语。老娘娘又问,杨士瀚仍不回答。” “啊!原来你是个无名之辈!”老娘娘有点急了,但又耐心地说:“小将军,你说出你的名,也许我能解救你,把你放了。这大弯国的国王是我的儿子,我说的话,他不敢不听。如果你的罪特别大,不得不杀,我也可以给你买口棺材,立上一块碑,你们宋朝的家属知道后,早晚能把你的尸首运同家去。如果你不报名,这样把你杀了,把你扔到乱尸冈子,狼叼狗拽,恐怕这个尸首也保留不了,你们家也无从所知,我看你死了也不能安心。我一片好意来问你,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出,你的名字。” 杨士瀚一想,倒是这么回事。不管怎徉,我要报出名,死了,能有个碑,将来我们家里人可以知道我死在这儿了。想到这儿,才说:“好,番邦女子,我告诉你,提起我的名来,在中原、在你们北国,不知道的也不多,我姓杨,名士瀚,乃天波杨府太平王杨怀玉之子,官拜虎威将军,震北侯。我这次带兵扫北,去解救我父帅和慈云殿下。不料想,我今天出走遇上一只哭丧鸟,这鸟要伤我,我箭射了它,这鸟把我的雕翎箭带走啦,我为了追回雕翎箭,误走金锁关,我和老都督口角起来。我要我的雕翎箭,他不给,我们把话说差歪了,打起来之后,他战我不过,他跑我追,追到你们这儿,不曾想我掉人你们的陷坑,被你们拿住。这是一派真情实话,要杀要剐,任凭你们。” 老娘娘听罢,眼泪像珍珠一样,一串串往下落,眼望着杨士瀚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可完全属实?” 杨士瀚心里话,奇怪这老娘娘怎么悲切切地直流眼泪?于是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岂能假报姓名。” 老娘娘打了个唉声:“没想到你是杨士瀚!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你能到大弯国来。你们大宋朝无论是谁,就是你爹爹杨怀玉或者皇上上这儿来,也别想活着回去。可你杨士瀚来了,这就另当别论了。”说罢,一转身奔银安殿而来。 银安殿里,大弯王正在气愤愤地等待三声炮响斩杀南朝小将之时,不曾想老娘娘来了。他赶紧离开正座,进前跪倒,给老娘娘向安。老娘娘忙把大弯王搀起。各自落座。 大弯王说:“娘啊,咱大弯国出了一件大事,有南朝的一员小将闯进金锁关,又来到大弯城,幸亏孩儿把他拿住了,现在绑在法场,正准备杀他,您看这样处理如何?” “孩子,这个人不能杀了你赶紧下令松绑,把他放同来。” “娘啊,您不是说过,南朝的将兵,无论是谁,来到大弯国,就得把他杀了,给您报仇出气吗?” “孩子,你知道这个南朝小将是谁吗?” “他没报名,问他他也没说,不过看样子不是寻常之辈。怎么,您知道他是谁?” “嗯。刚才我问过他。他是杨怀玉的儿子,叫杨士瀚!” “哎呀,娘啊,他既然是老杨家的后代,那不更应该杀掉他吗?怎么您让我把他放回来呢?” “这杨士瀚为娘说不能杀,就是不能杀。孩子,别的你不要多向,赶紧让人把他放回殿来,还要摆酒席好好招待于他。” 大弯王一听愣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第323章 但这位老娘娘家规很严,老人说话算数,大弯王又是个孝子,只能按母命行事:“来啊,把被绑的那员南朝小将带回来。” “喳。”有人把杨士瀚带回银安殿。大弯王过去亲自给杨士瀚松绑。 杨士瀚愣了,心里话,我打他们那么多人,他宰了我,按说也便宜,可为什么大弯王又亲自为我松绑呢?令人费解。便向:“你这是何意?” 大弯王微微一笑:“你叫杨士瀚,对不对?你真是福分不浅啊}我娘见了你的面,间出你的名姓,不叫我杀你。本来我娘说过,你们宋朝的那帮上将官员,谁到这里也甭想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唯独你,我娘不但不让杀你,还要我好好招待于你。还不快快谢谢我娘。” 杨士瀚一听,虽然摸不清这老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人家救了你,只好进身躬虎背施礼:“老娘娘!我这里有礼了。多谢您饶命之情。” 老娘娘眼含泪珠:“士瀚啊,幸亏我回来的旱,要晚回来一步,你就完啦。来啊,赶紧准备酒菜,先让士瀚吃饭。”大弯王没法,只得让人在银安殿摆上酒菜,请杨士瀚入座食用。 杨士瀚坐在那儿,心里话,让我吃我就吃,不吃白不吃,吃饱了,不管怎样不会落个饿死鬼。干是,他甩开腮帮子,这一顿吃,把肚子吃得鼓鼓的,才撂下筷子。然后眼望老娘娘抱了抱腕:“老娘娘,您看怎么办吧?” 老娘娘说:“你吃饱了喝足了?我问你,这以后你还想上哪儿去?” 杨士瀚说:“我原木是想找铁雷分个高低,以便解泥雷城之围,不想我不认路。误走大弯国。当然,我从这走后,还是要到北国连营去找铁雷的。” “可是铁雷这个人武艺高强,是喇嘛爷的门下。他有一匹宝马金眼五花裘,厉害无比,一叫唤,百兽皆要跌跳倒,全得趴下,你知道吗?你有办法对付这马吗?” “啊,老娘娘!铁雷的武艺高强我知道,他的马厉害无比我也知道,但我不能贪生怕死,眼看着我父帅和慈云殿下被困于泥雷城,我杨士瀚不能不去。即使我去了,一准不是铁雷的对手,那我死在疆场,也是为国阵亡。” 老娘娘说:“只知道死,不想办法去战胜对方,那叫什么英雄。” 杨士瀚一听,话里有话,忙说:“你老人家言之有理,但我当怎样才能制服他的马而战胜他呢?我,我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真愁煞人也。” 老娘娘皱了一下眉头,心里话,这事我要不管,杨士瀚去了,准死无疑。可我要管,铁雷是北国兵马元帅,我们大弯国虽然没出兵,也是于八国联盟之一,这怎么个管法?老娘娘反复思考,暗暗叫了声铁雷啊铁雷,今天我遇见了杨士瀚,可对不起你了,这事我得管。于是说道.“杨士瀚啊,既然你有如此决心,想去会战铁雷,那哀家助你一劈之力。” 杨士瀚一听,躬身施礼:“老娘娘,莫非您能破铁雷的金眼五花裘?” 老娘娘点点头:“孩子,他的宝马在别人面前势不可挡,但在哀家面前,那马就如同儿童游戏之物,哪里还能逞凶。” “哎呀,老娘娘,既然您能帮忙,那跟我一同去得啦。”“那可不行,我是北国人,又是十八国联盟之一,我帮你忙,但不能跟你去。” “那老娘娘您怎么个帮法呢?”杨士瀚问。“你略等片刻。”老娘娘说完,奔后宫去了。 时间不大,老娘娘提了个小包裹回来了:“士瀚啊,你把这个小包裹带上。你何时见到铁雷,在打仗之前,打开包裹,内有一封书信和用具,你按书信所言行事,就能制服他的马。但你没见到铁雷,先不用看,看也无用。” 杨士瀚半信半疑。又一想,这老娘娘也不能说假话,就把这小包接过来围在腰上了。 “士瀚啊,按理你既然来了,应该在大弯城多住几天,不过刚才我看你挺着急,哀家就不留你了。愿你这次闯营报号,马到成功。”老娘娘说完,回头看了看大弯王:“儿啊,你去送他出城。”说着,泪如雨下,回后宫去了。 杨士瀚再想与老娘娘多说几句也不行了。心里话,这老娘娘为何对我如此了刚才我想问,没等问,她走啦。嗯.以后能有机会。 大弯王在旁边面带笑色,说:“杨士瀚,你可真便宜啦。呐,你的雕翎箭,给你,物归原主。快走吧。” 杨士瀚接过箭放在箭壶之中。顶盔贯甲,来到银安殿外,大弯王亲自相送,二人跨马前行。大弯王一直送到西门外,并指明了去铁雷连营的通路。最后说:“杨士瀚,我不远送了,咱们再见吧。” 杨士瀚抱腕当胸:“哎呀,大弯王!我误闯大弯国,你们拿住了我,不仅不杀,老娘娘反而帮助我,这天高地厚的恩情,我会终身感激不尽的。刚才我也没顾得问你们母子的姓名,请您告诉我吧,我听在耳中,记在心中,将来必当报此思情。” “不用啦,刚才我娘特意嘱咐我不让我说出名姓,你到别处也别提到过大弯国之事。你走吧,咱们后会有期。”大弯王一拨马“嗒嗒嗒喀”回城去了。 杨士瀚目送大弯王走啦,心中不胜欢喜。嗯,你不报名就不报吧,等把铁雷战胜之后,你大弯国的母子,我会打听出来的。想到这,一绷坐骑,奔铁雷的番营而去,不表。 却说被围困在泥雷城的杨怀玉他们,在此之前闯营,死了呼延云飞和杨士奎,魏化进京搬兵至今也未见回音。虽说铁雷人马扎住不攻了,只是围困,但日期一长,缺粮短草,军需官受不了啦,接二连三来向杨怀玉告急,请元帅快想办法。杨怀玉无奈,只好下令,宰马为食,暂度燃眉之急。马队里的马一匹一匹被宰,剩下的越来越少了。慈云殿下见此倩景,建议杨怀玉把他上绑,送交铁雷,认输投降,以便保全全军的性命。那杨怀玉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劝告慈云一定要坚持下去,等待杨士瀚的到来。 就在这慈云、杨怀玉处境十分艰难之时,忽然外边有人报告:“启禀元帅、慈云殿下,北门外的番营忽然一阵大乱,闯过来许多军将,高挑黑水国的大旗,正奔泥雷城而来。”杨怀玉、慈云一听,心中纳闷儿,莫非黑水国改变了主意也来围剿我们?不,不能。一定是看我们救兵未到,缺粮短草,营救我们来了。“走,快去看看!” 杨怀玉、慈云殿下带着众将,登上城头,往下一看,只见无数的兵将高挑黑水国的大旗,鱼贯而行。在队伍前边飞跑来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一员女将,手托绣龙大刀,来到吊桥切近。慈云一见喊了一声:“你是月阳侯云娘御妹吗?” “正是。”陆云娘在马上抬头一着,哎呀,慈云殿下、父帅及众将都上了城啦。她马上躬身施礼:“与慈云殿下、父帅向安!” 慈云问道:“啊,月阳侯!你怎么和黑水国的军兵一起来了?杨士瀚呢?” 陆云娘就把她与杨士瀚、魏化,杨士亮一行如何收复雁门关,杨士亮妇何与黑水王的女儿黑凤云结亲,她如何奉命闯营所遇到的一切,一一说了一遍。 前文交待过,陆云娘与曹文豹闯营被铁雷追赶的分两股道跑了。铁雷追赶曹文豹到了青龙寨。那陆云娘从另一股道撤马一跑,跑出去七八十里路,不曾想跑到了黑水国。书不烦叙。陆云娘来到黑水国,见到黑水王、灵芝道姑、黑凤云,就把来闯营所遭遇的和泥需城被围的紧急情况全说了,并请求黑水王进兵泥雷城,解救杨怀玉、慈云他们。 黑水王起初不答应,后来公主黑风云跪在她爹爹面前,苦苦哀隶,并说她爹爹如再袖手旁观,她就不活了。这样,黑水王碍于女儿的哀求,硬是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便找理由说,即使我们出兵,不也是白费吗?又有谁能战胜那铁雷?公主一看姓爹心话动了,忙说她师父灵芝道姑如何厉害,谅那铁雷不是对手,那灵芝道姑在一旁也劝告他应当出兵,解救慈云他们。黑水王一想,嗯,本来我就不赞成泥雷王的所作所为,我与中原的关系又一直不错,再说自己的女儿已经和杨士亮订亲,两国有亲戚关系,不能眼看着慈云殿下和扫北大军活活被困死。于是下了决心,带领大军前往泥雷解围。黑凤云和陆云娘姐妹俩开道,黑水王与他手下的都督、灵芝道姑保着粮台,高挑黑水国大旗,马路连营,一直闯到城下。 陆云娘说明了情况。这时,黑凤云、黑水王、灵芝道姑也全来到了切近,在马上躬身施礼。元帅杨怀玉下令打开城门,欢迎人马进城。 就在这个时候,可了不得啦!后边炮声素响,挂旗招展,由打北国的连营中蹿出来一哨番兵,为首的上将,并非别人,正是八宝将军铁雷。 原来黑水王闯营来泥雷城之时,八宝将军正带领手下人马在各处查营,发现了杨怀玉的人马扎在南营的外围,但不出动,高挂免战牌。铁雷真恨不得一下子把杨怀玉打翻在地,讨敌骂阵几次,对方均不理,也只好等待出战。这一天,他忽然闻报黑水王的大军闯连营,保粮台,兵奔泥雷城来啦,把他气得哇呀呀暴叫:“黑水王啊黑水王,想不到你竟敢闯连营给被围困的杨怀玉来送粮,你真是个吃里扒外的扳徒,本帅岂能容你。”于是,铁雷便带领手下的人马从后边就追来了。 黑水国来的人马正在入城,人马进城的也就是刚到一半的光景,黑水王在马上一见,铁雷后边追来啦,冲自己的女儿黑凤云说:“怎么办吧?铁雷来了,咱们这帮人谁能是他的对手呢?” 第324章 黑凤云抿嘴一笑:“爹爹请放宽心,待我来会会他。”黑水王点点头:“你可要多加小心!”黑凤云一踅坐马,催马来到阵前,跟铁雷见了面。 铁雷一见来的女将他认识,便用槊点指:“黑凤云,你给我回去,本帅不跟你这女流之辈对话。我要跟你爹算这笔叛卖之帐。让他赶紧前来受死!不然,我的劈天宝槊,对你,对你们所有的人绝不留情。” 黑凤云微微一笑:“我看你也不要目中无人,本公主今天就是要会会你的劈天宝槊!休走,看刀!”抡刀便砍。 第010回碍情面铁雷放行得妙招士瀚挫敌 黑凤云摆刀奔铁雷砍来,铁雷抡槊往外招架,两个人打了起来。一个是刀法玄妙,一个是槊招高超,两个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又打了几个回合,公主汗下来了,有点不行啦。 公主暗想要坏,看样子今天我要栽在这里。铁雷啊,你家公主豁着这条命跟你拼啦。想到这,公主又奋力拼杀。 黑水王在后边瞧得清楚,见自己的女儿,刀法散啦,马蹄子走步也乱啦,忙问两旁众将;“哪一位都督前去替公主战上一阵了?” 两旁都督,面面相觑,谁也没答话。停了一会儿,有人喝喊:“王驾千岁,待贫道前往换回我的徒儿。”谁啊了是灵芝道姑。 这道姑,实在不想出阵打仗,但一看再不出来,自己的徒儿就有生命之险啦。所以,这才出阵。她是一员步将,骑马打仗不得劲儿,从马上蹿下来,“呛嘟哪’从肋下抽出宝剑,一纵身,便奔阵前而去。 “道长你要多加小心!”黑水王喊了一声。 “无量佛!善哉!善哉!徒儿你赶紧回来,让为师会会这位铁雷将军。”道姑边走边说。 黑凤云在危难之时,听见后边有人喊她,偷眼一瞧,见是自己的师父来了,真像拨开乌云见了晴天,马上虚晃一韶,金莲踹蹬,踅马便败。 铁雷横槊刚要追杀,一看前边蹿来一个道姑,这道姑越来越近。待来到近前,再看,脑袋“嗡”的一声,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铁雷忙把劈天宝槊在马鞍鞒上一横,拱手抱腕:“对面来者可是灵芝道姑?” “无量佛!”灵芝道姑点了点头,“正是贫道!铁雷元帅,想不到今日你我两军阵前相见。” 怎么,他俩早就认识?对,铁雷是喇嘛佛的门徒。而灵芝道姑经常云游四方,拜访世外高人。灵芝道姑当年曾拜访过野马川喇嘛庙的老喇嘛,和老喇嘛相处不错。 那期问,铁雷正好跟老喇嘛学艺。灵芝道姑不仅见过铁雷,而且老嘛喇还让道姑指点过铁雷。有时道姑也真告诉铁雷这拳怎么打,这兵器怎么练。不想分手多年,今天在两军阵前相遇了。 铁雷不敢小看道姑。他面带笑色,问道:“好多年没见到你老人家了。怎么今年来到了北国而没到野马川去呢?我师父常常叨念您。怎么您和黑水国的军兵在一起,莫非您保了黑水王?作了什么官不成?” 灵芝道姑闻听,微然一笑:“无量佛!贫道乃出家之人,岂能如此。这次我到北国是为看我徒弟而来。我徒弟即是刚才与你交手的那位公主。由于我的徒弟着不上你的作法,所以,他们出兵来解围送粮。他们邀请我来,我不得已也就来了。我徒弟黑风云年幼无知过来跟你较量,她不是你的对手,黑水国的上将又没人敢过来跟你较量,贫道不过来怎么能行。不过我不是来跟你会战,我来跟你见面,一是不让你伤害我的徒弟,二是请求你暂且退兵,让黑水国的人马进得城去,如此而已。至千你们改日再打,贪道就不管啦。不知铁雷将军能否答应?” 铁雷一笑:“老人家,按理说我该遵命马上退兵。但是,刚才我出营的时候,泥雷王当着众将还嘱咐我要活擒黑水王呢。我已夸下海口,卖下狠言,这一阵一定拿下黑水王并从严惩处,不曾想,你老人家来了。假如我不跟您交手,不捉拿黑水王,那我回去也难以交待。老前辈,您看您是不是暂且回去,让别人跟我较量一番。不然,我跟你老人家交手,一是我不敢,二是我也对不起我师父,以后我师父问起我来,我以小反大,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尚望你老人家体谅我的苦衷。” 灵芝道姑是个讲究忠义的人,一听铁雷所言,心里还真有点恨怨起自己来了。哎,我真不该跟他们来。不过,既热来了,又不能不管,于是说:“你说的话倒对,可黑水国的上将没人敢过来跟你汀,如有人敢来,早就来跟你较量啦。贫道过来这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你要赏我这个脸,你现在立即退兵,不要追赶他们的人马。” 铁雷面带为难之色,说:“道姑啊,你让我这样退兵,恕我难以遵命。我刚才说了,因为我不打就退兵,不好向泥雷王左天顺交待。这样吧,您和我过过手,我在您面前领教几招,您的宝剑宰了我也好,您伤了我也好,我再败兵回去,就可以有话好说了。不然,我不打就退兵,子脸无光啊。” 道姑说:“哎呀,铁雷里你可把我难死啦!我怎能下毒手伤害于你。” 铁雷一听道姑所言,心里还真有点热乎乎的,想了想,悦:“老前辈,今天我要不给您个面子,看来您也难以回去。这样吧,就让黑水国的兵马先进城去,我不阻拦。但请老前辈回去跟黑水王,慈云,杨怀玉说明,让他们前来出阵。如果不出阵,可别说我今天要发动全营人马平灭他们!到时,您再帮助他们与我们相打,老前辈,那我可就不恭啦。那谁生谁死就难说了。您看这样做,怎么样?” 灵芝道姑听罢,只能说:“好吧!既然这祥,你的人马立即退回,让黑水国的人马进城,以后的事再说。我见到慈云他们,一定让人跟你较量。” 铁雷说:“好。不过他们要不出阵,我有言在先,可要调炮攻城。”说完,马往后退。老道姑一抖身回来啦,与黑水王说明情况。 黑水王听了觉得还算不错,不管怎样,铁雷的人马没闯进队伍里,这是万幸。随即下令要兵马迸城。慈云殿下、杨怀玉等人把黑水王、灵芝道姑一行迎接到帅堂。把黑水王带来的粮台分给了各营,各营的军兵一片欢喜。 帅堂之内,杨怀玉等人与黑水王相互谈论这一阵子各自的情况,不表。 且说铁雷的人马在外边扎营,等的时间不短啦,仍不见城里有人出阵,铁雷便让三军讨敌骂阵,告诉杨怀玉,今天跟往日不同,再挂免战牌也不好使,一定让杨怀玉出城受死,让他们派将前来迎战,如仍不出阵,我北国的大军即排饱攻城,打进泥雷城,让他们全不得好死。 三军们按着铁雷说的在外边一骂阵。有人跑进帅堂禀报了杨怀玉。 杨怀玉闻报,知道人家也急眼啦。怎么办?派谁去?谁敢和铁雷较量呢?回头看了看灵芝道姑,意思是问她能否出阵? 灵芝道姑哪能看不出来,便把刚才与铁雷对阵之事说明,并说:“杨元帅,我可不能出阵啦,再出阵我的老脸可没地方搁了。” 杨怀玉点头:“既是道长不能出阵,来啊,给我带马,待我出阵。” “杨兄啊,”慈云说,“你是人家手下的败将,你再出阵去跟他打,不是白送性命吗!” 杨怀玉说;“可我们不出阵,人家要开炮攻城,作为武将,岂能怕死,眼巴巴地看着人家用炮轰城。我要跟他最后一战,即使死在阵前,也是为国尽忠。给我带马!” 大家劝阻杨怀玉,不让他冒这个险。杨怀玉不听,正要往外走,这时,蓝旗官进来报告:“启禀大帅,我们见到西门外有一员小将闯营报号,千军万马之中横冲直撞,杀将过来,他说他是杨士瀚,要见元帅。”杨怀玉一听:“啊!怎么杨士瀚来啦!” 众将“哇”的一声:“哎呀,这回会战铁雷可行啦!” 慈云说:“啊连怀玉兄,待咱们城头一观,看看是否是士瀚?” 杨怀玉点头,说:“好。快带马!”军兵外边把马带来,杨怀玉等人各自上了坐骑,即奔西邝而来。 到了西门上了城头,往城下一看,见护城河吊桥前显出一员小将,勒马提锤,正在往四外撒目。这人脸上、身上净是血啦,乍看还真有些辨别不清是谁了。但临近一瞧,毕竟还是看得出来,“啊,果真是杨士瀚!”杨怀玉、慈云等人别提有多高兴啦! 那位说了,怎么杨士瀚浑身上下竟是血呢?这不难理解。他从大弯国往泥雷城这边闯营,一路上与番兵血战了一场又一场,整整杀了半天光景,才闯进营来,那还不哪儿都是血。 杨士瀚来到城门下,在马上定神一瞧,见慈云殿下,他父亲和众将正在边看他边说边指划他呢。他赶紧下马,把双锤挂在得胜钩上,于护城河吊桥前跪下:“殿下在上,父帅在上,士瀚给您叩头!” 慈云忙说:“士瀚平身。”杨怀玉又恨又喜。恨的是杨士瀚来的晚了些,喜的是正在无人会战铁雷的节骨眼上,他来了。说:“小冤家快快起来。来人啊,赶紧把城门打开,让他进城。” 杨怀玉说完,便和慈云等人一同走下城头。杨士瀚也进了城门。这时,蓝旗官又赶来报告:“启享大帅,铁雷外边骂阵,说我们再不出阵就要放炮攻城!请从速定夺!” 杨怀玉吩咐:“再探再报。”蓝旗官走了。杨士瀚间道:“父帅!铁雷为何如此骂阵?”杨怀玉把刚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杨士瀚听罢,眉头紧皱,说:“父帅! 第325章 铁雷如此疯狂,疆场骂阵,请您给我一支将令,孩儿愿去会他!” 杨怀玉心里话,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可你马踏连营,弄的浑身是血,打了那么长的时间也够累的了,那铁雷不是一般之人,你要马上出阵有个好歹的话,大宋就全完收。杨怀玉确实担心,子是说:“士瀚啊,你马踏连营,身体乏累。你若出阵去战铁雷,徜要有个好歹的诺,怎么办?还是歇息歇息再说。” “啊,爹爹,你老人家请放宽心,孩儿出阵一定活擒铁雷。”杨士瀚非要去不可。杨怀玉一看儿子如此坚决,另外也真没有人敢去会战铁雷,只好说:“孩子,你诚心出阵的话,可要多加小心。” 杨士瀚一听就要上马前去。慈云说:“你人困马乏的,等一等。来人啊,给他预备战饭,先吃得饱饱的,把马也喂好,然后再出阵也不为晚。”又晓谕军兵:“去告诉铁雷一声,就说今天我们一定出阵,让他略等片刻。” 杨士瀚一想也对,便跟随大家回到营中。肚子吃饱了,马也喂好了,该出阵了。大弯国的老娘娘告诉过他,在与铁雷交战之前,要把赠给他的小包打开,包里有一封信,如按照信上所说的行事,就必能战胜铁雷。对呀!是该当看看。想到这,杨士瀚便转身出来,把小包打开,果然里边有一信和两样东西。他折开信从头到尾一着,喜得他欣开限笑,心里话,哎呀,大弯国这位老娘娘,真是高人。今天我有这一招,铁雷啊,我让你难逃我手。随后把这封信又揣在自己的锦囊之内,按照这封信所写的去准备好啦。二番回来:“父帅,我马上出阵” 杨怀玉心里话,你这一战,胜败如何,关系到我们全军的命运啊!说了声:“孩子,你可耍多加小心。” 杨士瀚点点头:“请你老人家放心,孩儿要在两军阵前追取铁雷的人头!”说完,转身走啦。 “咣!咣!咣!”炮响三声,城门大敞。杨士瀚跨马提锤带五百军兵,出城门直奔毅场而来。 与此同时,慈云、杨怀玉与众将均来到城楼之上。 慈云对杨怀玉说:“杨兄啊,士瀚这一阵,要能取胜,那就好啦。如果士瀚在疆场上有个好歹的话,我想我也别等铁雷攻城,把宝剑亮出来,一抹勃子得啦。那就万事告休喽。” 杨怀玉晃了晃头,虽没随声附和,但心中何尝没这样想过。 实际上两旁众将也全拿好主意啦,杨士瀚要在疆场打了败仗,那就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乐意死的就死,不乐意死的也活不了。 黑水王在一旁,看这气氛、架势,心里话,好啊,真够巧的了,这最后的一场死战,让我赶上了,看吧。 这时候,铁雷已经等好长时间了,让人再三骂阵,正在骂阵之时,听见城里炮响,知道有人出阵了。他想:哈,还真有人敢出阵。我寻思没人敢出阵了,我们一再骂阵,最后慈云没办法,就得出来递降书、顺表。哼!你们这帮人都是我手下败将,这不是白来送死吗?他勒马提槊,正在张望呢。只见由城里出来一队军兵,二龙出水排开了阵势,门旗压住了阵脚。正中央飞跑来一匹马,远看马上这个人,挥身上下穿的红糊糊的,越走越近。看出来了,这身甲胃是全让血染红啦!咦,这员二十岁上下的小将,我怎么不认识,看他催战马,手中托着一对明晃晃的锤,威风凛凛,不是一般之辈。铁雷用槊点指:“来将通名。” 杨士瀚在马上大喊一声:“对面你可是铁雷?我乃震北侯杨士瀚是也。” 铁雷一听,这脑袋“嗡”的一声,哎呀,我跟他们打了那么多次,怎么杨士瀚才出来呢?忙又向了一声:“怎么,你是杨士瀚?” “不错,是我。”“啊,杨士瀚!我来问你,为什么今天你才出阵?”“嗯,可以告诉你,我是刚刚闯营来到泥雷城的。” “啊!”铁雷刚才虽然闻报有人闯营,但做梦也没想到是杨上瀚:“啊,杨士瀚!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啦。前则你战败了洪飞龙,你的英名在我北国早已传扬。不想你今天出阵跟我见面,杨士瀚,我爱惜你是英雄,我不想跟你打,我劝你马上扔下双锤跪在我的马前,我保证容你不死。你投降北国,我保举你高官得坐。不然,可没有你好处。你别觉得你在汴梁露了脸,今天这里可不是汴梁城。何去何从,望你三思。” 杨士瀚听罢气得虎牙“咔吱咔吱”紧错,喝道:“铁雷,休要胡说!我杨士瀚要早日来此,尔等早己断送狗命了。我晚来一步,宋营死了两员上将,我哥哥杨士奎和呼延王爷死在你的手里。尔今你又步步紧逼,想困死我扫北大军,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你拿命来!” 杨士瀚抡双锤奔铁雷打来,铁雷用槊招架,两个人二马盘旋,打在一起。双方面战鼓紧催,两匹马亚赛旋风一样,死战疆场。开始,铁雷未下绝手,想看看杨士瀚的锤法怎样?打了几个照面之后,铁雷暗暗挑大拇哥,心想。不怪乎这小子威震中原,看来名不虚传,这双锤果然不错。杨士瀚呢,也暗夸铁雷。两个人的力量差不了多少,两个人的武艺招法也不差上下。这二人都是名人传授的能耐,一个是喇嘛佛传教的,一个是金锤罗汉碧空传教的。两人力战了四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此前,杨士瀚在汴梁与敌将洪飞龙较量过,最后战败了洪飞龙,使的招是落马分鬃锤。可今天,这绝手的锤招也让铁雷给架过去了。杨士瀚一看可糟啦。我绝手的锤招都没把他打上,这小子可真够扎手的。那铁雷见杨士瀚的锤招如此玄妙,他的槊招也不能把杨士瀚怎样,不由眉头一皱,心想,得啦,我真杀实砍赢不了他,干脆用我的宝马金眼五花裘赢他吧。本来一般人跟铁雷交手,铁雷是不用这一招的,只用劈天宝架也就够了,但他赢不了杨士瀚,只好用这一招,也就是照他马的脑门上的那肉瘤子一打,马咴咴一暴叫,别人的马听见就得趴下,那他就可以拿人了。想到这,铁雷一踅坐马,劈天宝塑的塑招就变了。 杨怀玉在城头上观阵,看到铁雷的槊招变了,他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完啦!我作士瀚的性命休矣。怎么回事?因为他突然想起他与铁雷交战之时,铁雷都是如此变招,随后那金眼五花裘一声嚎叫,他的马就就地趴下,吃了个大亏,险些丧命。刚才杨士瀚出阵之时,大家光想到杨士瀚的双锤和力量与铁雷的宝架和力量相北,不相上下,胜败在两可之间,没把这马放在心上,现在一看,不好办了,想传令叫杨上瀚回来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杨士瀚受难了。 只见铁雷的马往旁边一冲,把槊换到左手,腾出右手,二马一错错,那个拳头照金眼五花裘顶门的肉瘤子“当”就是一下子,这肉瘤子被打上了,疼的那马,银鬃一立咴咴嚎叫,铁雷跟着喝喊:“呔!杨士瀚,看你还往哪儿跑!”他以为他的马一叫,杨士瀚的马就趴下了。可哪知道杨士瀚的鳌头狮子雪花豹没有趴下,铁雷纳闷儿,怎么杨士瀚的马不怕我的马叫唤呢?哎呀,真正怪哉,“当!当!”又照他马的肉瘤子打了两拳,这马又咴咴嚎叫了两声,杨士瀚的马依然没趴下。 铁雷愣啦,咦!这是怎么回事?我出世以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在城头上观敌的这帮人也愣啦,咦!铁雷的马一叫唤,别人的马都趴下,怎么杨士瀚的马就不怕呢?铁雷感觉奇怪,“吁”把马带住,断喝:“杨士瀚你先住手!” 杨士瀚把马也带住。“怎么,铁雷,你甘拜下风了?”铁雷说:“哎——杨士瀚!我俩打了个平手,我岂能甘拜下风?” 杨士瀚说:“你不甘拜下风,喊我住手这是为何?”铁雷说:“我问你,我的宝马良驹,只要一声暴叫,别的马听见都趴下,为何你的马就不跳下呢?” 杨士瀚笑啦:“铁雷啊,你的马别说叫唤,就是嗷,我的马也不会趴下。” 铁雷气得哇呀呀怪叫:“杨士瀚你真乃可恼!”“当!当!"又揍了两下马脑袋,马又咴咴叫唤! 杨士瀚的马纹丝不动,仍在那儿站着。铁雷一看,说:“杨士瀚!今天咱俩一定要分个高低上下,但我得问问,你的马听见我的马叫唤,为何不趴下?” 杨士瀚微微一笑,心里暗暗称赞大弯国的老娘娘。嗯,多亏这皇太后信里教给我的办法,不然今天我非败阵不可。但这办法岂能告诉你铁雷!只见他眉头一皱,说:“我告诉你,我的这匹宝马叫鳌头狮子雪花豹,是马中之王,什么马都怕我这匹马。你的马叫唤,别人的马害怕,我的马一点也不怕。你问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 铁雷一听气得哇呀呀怪叫,抡槊又打,杨士瀚用锤招架,他俩由打晌午一直打到太阳偏西,铁雷没再打马的肉瘤子,打也没有用,凭真功夫与杨士瀚相打。天快黑啦,也未分出胜负。真个是棋逢对手。 这时,杨士瀚一想,不能跟他打了,这小子是老喇嘛的徒弟,出手的玩艺挺多,天黑啦,我跟他再打,倘若一时失慎,吃点亏,后侮就晚啦。想到这,用锤点指:“铁雷你先住乎!"“怎么,你认输啦?”铁雷问。 “认输?真是白日做梦!”杨士瀚说,“铁雷啊,你着天色晚了,再打可够碍眼的了。这么的吧,今天不算你赢,也不算我赢,咱们改日白天再战!这也就是说,你今日命不该绝,让你多活几日。你家千岁爷去也。”说着话,一拨坐骑,带马回城而去。 第326章 铁雷一看,正好,他也不愿意再打啦,肚子饿啦,马也饿啦,再打吃亏怎么办?这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泊,他就势也就收兵了。 杨士瀚带马一进城,杨怀玉、慈云、陆云娘、孟通江、焦通海,连黑水王都称赞不绝,都乐得不知说什么好啦!大家来到帅堂之内,各自落了座。慈云这多天一直没笑过,老是愁眉不展的。今天可好,乐的他嘴都合不上了。 杨怀玉传令犒赏三军,一则给杨士瀚庆功,二则给黑水王、灵芝道姑、陆云娘、黑凤云接风!这回城里行啦,黑水王带来的军需粮草很多,有吃有喝,全城的兵将都乐啦! 工夫不大,帅堂之内摆上了酒菜,众人一一入座,边吃边喝边唠。席间慈云殿下提出了一个大家心中一直纳闷儿的问题:“士瀚啊,我们与铁雷交战过数次,谁的马听见铁雷的马叫唤,都吓得屁滚尿流,就地趴下。你爹爹上次与他会战,那马即是这样。可你的马怎么不怕呢?” 大家也都七言八语,问是怎么回事?杨士瀚听罢,噗哧一声笑了:“这马是这么回事……” 第011回议太后番王知情论九环怀玉愧羞 慈云殿下和众将向杨士瀚,为什么铁雷的马叫唤,别人的马趴下,而他的马不趴下? 杨士瀚面带笑色,答道:“这,我限你们一说就明白了,铁雷的马一叫唤,别的马不是听见那叫声才趴下的吗?那我不让我的马听见那叫声,不就可以了吗。” “嗯,言之在理。”慈云点头,又句:“可怎样让马听不见那叫声呢?” 杨士瀚说:“说来也简单。我临上阵之前,把两个铃铛掖在马的耳朵里啦,外边又用两个软皮套套住了马的耳朵,这样,打起仗来,我的马光听见铃铛“当啷当啷”的声音啦,别的马怎样叫唤,也难以听见。当然也就不能吓趴下啦。” 两旁众将赞叹不止。有的说:“哈,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有的说:“哎呀,说起来简单,但能想出这一招来,可不简单。”有的说:“是啊,士瀚真是高才,想的可真叫周到。” 杨士瀚连说:“哪里哪里!这招可不是我想的。”杨怀玉间:“那这办法是谁想的?” 杨士瀚就把从雁门关到青龙寨,如何遇上张明祖,又如何下山遇上哭丧鸟,误走大弯国,被拿又得救,老太后赠他一个小包裹,告诉这包里有信和两样小东西,与铁雷交战劝,要他按信所说行事,等等,说了一遍。并说:“出阵前,我就按照老太后的嘱咐,打开包裹,拆开信,很据信中所说,给马的耳朵上了铃铛,上了软皮套,这一招,刚才大家看见了,还真顶用。这是那位老太后献的策。若不是这位老太后,恐怕我今天也早丧命啦。” 慈云闻听,说道:“这太后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士瀚啊,你可知道老太后叫何名?” 杨士瀚说:“我问过她几次,她都没说名姓。而且我一问她,不知为何她还掉了眼泪。” “噢!这是为何呢?”慈云眉头一皱,说:“如果此人能保我大宋,跟北国较量,那可真是左膀右臂。”回头看了看黑水王,意思是你们都是北方十八国联盟的成员,一定相互了解。 黑水王一见,心领神会,便说:“殿下,你想知道这太后的情况,我告诉您。据我所知,大弯国的皇太后,也即是前任的大弯王,名叫孟九环,她原是西北大苑国的公主。年轻时,与中原的一位有名的上将结为夫妻,后遭遗弃。她无脸再在大苑国居留,|qi|shu|wang|就来到了她外祖父为王的大弯国。她外祖父膝下无儿,过世较早,就把王位让给了这位文武双全的外孙女孟九环。孟九环的儿子长大了,她又把王位让给了她儿子,就是现在名叫孟彪的大弯王。这位孟九环在北国没有一个不赞成的。她胸怀大志,足智多谋,坐下一匹马,手中一口宝刀。这宝刀叫三宝钨金刀,削铁如泥,断石如土。她儿子孟彪也是勇无可挡。” 大家听着,暗想,哎呀,这太后叫孟九环,莫非是她!杨怀玉坐在那儿,低头不语。面色一红一白的,好像无地自容似的。 慈云不由也愣啦:“哎,杨兄!这个孟九环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杨怀玉连头也没抬。 孟通江、焦通海在旁边说:“殿下,你可记得征西之时,我们曾会战过大苑国一个叫孟九环的?” “啊!记得,记得!”慈云殿下又看了一眼杨怀玉,说,‘哎呀,杨兄,我记得孟九环与你…… 杨怀玉羞愧地低着头。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当年杨怀玉带兵征西与大苑国作战之时,大苑王孟达不是杨怀玉的对手,但其女儿孟九环那口宝刀把杨怀玉杀得狼狈不堪,三次被打下马来。不过九环没有杀他,因为她爱惜杨怀玉是名门上将,让他投降,杨怀玉至死不降。在第三次把杨怀玉打下马来之时,孟九环的宝刀压在他的脖颈之上,对他说:“你再不降,我就杀死你!” 在这十分危急之时,多亏孟九环的师父红莲道姑把他救了,还为他俩为煤作保,让他俩结了亲。嫁夫随夫,自此之后,孟九环跟着杨怀玉平西,直到胜利。在即将凯旋回朝的前几天,杨怀玉高兴得多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大概是酒劲掀动的吧,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自言自语地都倒了出来:“唉!虽说我平西打了胜仗,可惜这中间,我曾被孟九环打败过三次,最后,还与她成了亲,她成了我的媳妇,真是让人懊恼。她是一个番邦女子,中原人知道了必然耻笑于我,我的脸往哪儿搁啊!我怎能带她回朝昵?” 孟九环在旁边一听,气的脸都变色了,手指杨怀玉怒喝道:“杨怀玉!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好不知耻!我是番邦女子怎么样?这次你来征西,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能得胜吗?我对大宋是有功之人,理该受到尊重,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感到与番邦女子结亲不光彩!现在你大功告成,来这一套,可你早干什么去啦?俗语说,强扭的瓜不甜,行啦,你既然认为与番邦女子结亲丢人,我也不勉强于你,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到这,孟九环一堵气转身走啦。 杨怀玉心里话,你爱走就走你的吧。第二天杨怀玉也没去找。这就是杨怀玉的不是了。过了两天,杨怀玉就接旨回朝了,这么多年了,杨怀玉一不想打听,二也早把此事扔到脖子后头去啦。没曾想,杨士瀚于大弯国遇见约那位太后,竟是多年前杨怀玉抛弃的孟九环! 杨怀玉闻听黑水王所说,自知有愧,心中难受,低着头,一言没发。慈云殿下问他,他不能不回答了,这也是他的良心发现。他说:“哎呀,千岁!提起孟九环来,我真正对不起她。当年我酒后无德,伤了她的自尊心,她一怒之间,离我而去。之后,我没再找她,也没再与她通信。这是我遗弃人家,这事怨我,怪我,都是我不好啊!” 慈云点了点头:“杨兄啊,看来这事确是你的不是。九环当年征西乃有功之臣,你不该歧视人家,说她是什么番邦女子,更不该抛弃了她。如果不抛弃她,现在在我们营中,这次扫北能有这样困难吗?兴许降书早就到手啦。你这一念之差,给大宋朝造成多大损失。” 孟通江在旁边插言:“是啊,这元帅办事怎能这样丧良心。”焦通侮也说:“这么好的嫂夫人,说扔了就扔了,这也真够缺德的了。” 杨怀玉瞅了他俩一眼,可没敢说啥。心里话,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谁叫我办错事了呢。慈云一看,行啦,够杨怀玉受的啦。冲诸位使个眼色,大家也不言语啦。 慈云说:“从孟九环能帮助士瀚来看,孟九环对中原、对怀玉还是有感情的。她毕竞与怀玉夫妻一场,那孟彪是她所生,也就是说是杨门的后代。我看,让孟九环助我们一臂之力,战胜铁雷是完全可能的。” 黑水王在一旁说:“我知道孟九环这个人,到大弯国之后,始终没有招咐马。他儿子今年已经十九岁啦,孩子的爹是谁?谁也不知道。我们北方十八园都有来往,我曾问过孟彪,孟彪也说他不知道他爹是谁?因为他娘从未和他说过。想不到,原来是杨元帅!这就好了。我想孟彪一旦知道此事,一定很高兴。那孟彪手使一条十八节罗汉棍,勇猛无比,乃是北国的一员著名上将。如果孟九环答应出兵,战胜铁雷,讨降书,我看是没有问题的。” 灵芝道姑也说:“对,如果孟九环肯帮忙出兵,那攻打泥雷国准能获取全胜。”慈云问:“道姑,您着该怎么办呢?” 道姑说:“依贫道之见,殿下和元帅各写一封书信,一是对当年之事,向她陪礼道歉;二是请她帮忙,兵取铜台山。铜合山乃北方十八国联军的总粮台所在地。听说陆全忠、洪飞龙均在那里把守,让孟九环卡断他的后路,占领铜台山。与此同时,我们于前方跟铁雷作战,给他来个前后方一齐攻,那铁雷既要顾前,又要顾后,加上孟九环的一口宝刀和士瀚的一双擂鼓翁金锤,铁雷必受其苦。” 慈云一听,这主意可行,便问:“怀玉兄,你看如何?”杨怀玉说:“嗯,就依道姑所言行事吧。”两个人随即各写了一封赔礼、求助的书信。 慈云问:“怀玉兄,你看这书信谁送去合适呢?”杨怀玉看了看众将,还没回答。杨士瀚在一旁对慈云说.“殿下!小将愿往!” 慈云一想,嗯,士瀚去确实合适。 第327章 一则他道路熟,二则他和孟九环好说话。但明天铁雷来讨敌骂阵怎么办呢?于是说:“你去当然合适,不过明天谁来迎战铁雷呢?” 灵芝道姑在一旁说:“殿下!无访,让他去好啦。明天铁雷不骂阵便罢,如骂阵,贫道自有办法。” 慈云一看:“那好。士瀚!你就准备明天闯营去请孟九环吧。” 这时,旁边有一个人过来说:“哎,殿下!我哥哥一个人去,道上太孤单啦,要出点事怎么办?常言道,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让我和他一起去吧。我也好先看到孟九环。”这人是谁啊?花猛熊。 杨士瀚一看,心想,有个伴儿也好。便说:“殿下!就让猛熊跟我去吧。” 慈云点了点头:“好,猛熊!你就跟士瀚去吧,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没事。”花猛熊说,“有我跟他去管保没事。如果孟九环不帮忙,我还可以劝说劝说她哩,我这嘴可不是白长的。”慈云点头,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清晨,杨士瀚带上书信和花猛熊,拜别了慈云、元帅和众将,直奔番营而来。 那包围泥雷城的十二道番营,昨天虽说有的被踏翻了,但完了事人家又把帐房营门安上了,自然是围得水泄不通。杨士瀚、花猛熊要去大弯国,必然要闯营血战不可。 他俩一阵飞跑,来到西城外的番营切近,见前边有一名番将带着军兵在阻拦,杨士瀚就要过来跟这番将交手,花猛熊是步将,没骑马,纵身过来,悦:“表哥!你别动,把这小子让给我,让我来收拾他。上次我跟铁雷打,几个照面就不行啦,这次我得过过瘾,拿这小子出口气。”说着话,往上一闯,抡双锤跟番将见了面。 番将一看,这家伙像个大蛤膜似的,摆刀就劈!花猛熊连蹿带蹦,一对锭铁压油锤,抡得嗡嗡直响!也就在六、七个照面,番将就被花猛熊的锤打的脑浆进裂,死于马下。 番兵一看头儿死啦,那谁还敢战,撒腿便往后跑。 花猛熊抡双锤在后边追赶,杨士瀚也催马杀将过来,兄弟二人杀进连营!杨士瀚一报名,吓得番将们往两旁直闪。这哥俩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如人无人之境,过一道营,打一道营。待闯过连营,天已晌午。可倒好,这哥俩全身上下全是血啦。 “哎呀,这回我可解了气啦!”花猛熊说,“老哥!还往哪儿走?”“随我来。”杨士瀚撤马直奔大弯国的方向而去。 花猛熊是飞毛腿,在后边紧追,边追还边嘟嚷:“快点里快点!你的马太慢啦!”杨士瀚说:“这马够快的啦!你怎么这样着急?” “快什么!再不快点,我的脚可要把马腿给踢折啦!”“你别踢马腿啊!”这哥俩边走边闯腾,一直跑到日头偏西,也没到大弯国,只好找了个客店住下。 第二天,把道打听明白啦,接着又跑。“猛熊啊,快到啦!一撒马就差不多啦。”“哎呀,再快点!我真着急,快点到大弯国得啦!” 他俩往头里走,离大弯城不太远啦。前边闪出一片碧绿的树林子,走到树林子切近,就听见里面有咴儿咴儿马的叫唤声。花猛熊说:“老哥!等一等,你听见没有?我看这马叫唤声不是北国的番兵,就是落草为寇的山贼在里边,咱得加点小心,不然要吃亏。我进去瞧瞧,怎么样?” 杨士瀚把马带住,看了看:“那好,老弟,你可要当心。” “没事,你放心吧!”花猛熊提着双锤就走迸树林子里啦。他在树林子里,东看看,西瞧瞧,见不远处有一匹马,这马又咴儿咴儿叫唤起来,咦!怎么,光有马没有人?他猛然往上一瞧,哎呀,我的妈呀!怎么回事?他见到树上有人上吊啦!看样子,这人上吊的时间还不大,手脚还在刨蹬。穿着一身甲胄,旁边扔着一顶盔,看打扮不是中原人,是北国人。心里话!嗯,你小子上哪儿玩不好,单到这儿上吊玩儿。回头看了一眼杨士瀚,说:“老哥!你快来看看这小子练的是什么功夫?” 杨士瀚一听,怎么还有练功夫的,忙下马,拉着坐骑进了树林子。“哎呀,这哪是练什么功夫?”“那他是干什么?”“哎呀,是上吊寻死!” 杨士瀚说着,三步两步走过来,把上吊人的两条腿抱住,往上一擎,这个人就掉下来啦。然后把他轻轻放在地上,给他的两条腿盘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前胸,捶了捶他的后背,这个人哎呀一声,一张嘴,一口痰吐在尘埃,缓过来啦! “哎呀,我活不了啦,我是死了吧!”这个人以为他死了。杨士瀚一瞧这个人,咦,怎么有点眼熟啊,就像在哪几见过似的:“喂!这位,你为何在此上吊啊?你是谁?” 这个人闻听问话,一瞧,见杨士瀚扎巾剑袖,一身软靠,肋下带着宝剑,旁边有马,马上挂着一对擂鼓瓮金锤,“登”地一下站起来啦。他上一眼下一眼,把杨士瀚看了好几眼,说:“是你把我救下来的?” “是啊!”杨士瀚说,“连蝼蚁都贪生,何况人?我看阁下是一员上将,怎么在此寻死上吊啊?另外,我怎么看着你面熟啊,不知阁下贵姓高名?” 这个人说:“你这个中原人,先别问我,我先问问你,我也看着你眼熟,你贵姓啊?”“我姓杨。”“哎呀,你是杨士瀚吧?”“不错,我是叫杨士瀚。你,怎么认识我?” 这个人一听,没错,是杨士瀚!过来一把抓住杨士瀚放声大哭:“哎呀,震北侯!真想不到能遇见你,我不是做梦吧!你这是从哪儿来?” “说了半天,你是谁啊?”这个人边哭边说:“士瀚将军救命。”然后报了名姓。这个人是谁啊? 前文书里不是交待过杨士瀚箭射哭丧鸟误走金锁关吗,这个人就是镇守金锁关那个老都督车门多尔亮!要不杨士瀚怎么看着眼熟呢。但只和他打过一仗,加上他现在这个狼狈样,所以没认出他来。 现在一听,认出来了,嗯,是他!“噢,你是车门多尔亮,你怎么落到这般光景?” 车门多尔亮一边哭着一边把他所遭遇的和要死的缘由说了一遍。 杨土瀚听罢,说道:“哎呀,原来如此!” 第012回上吊得救道实情住店惹事遇知己 杨士瀚听罢车门多尔亮的叙说,震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大弯王孟彪,按照他娘孟九环的嘱咐送走了杨士瀚,回到宫殿,就把憋在心中不解之事向他娘说了。 “娘!杨士瀚打死了那么多人,我们把他抓住了,你不仅不给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反而让我把他送出城去,放他走了。我不明白,您为何对他如此之好?” 孟九环心中一酸,两眼含泪,说:“啊!孩子,你知道杨士瀚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啊!怎么和我有关系?这我可不知道。”“你跟他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你的兄长啊!” 孟彪一听愣啦:“哎呀,娘啊!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您也不告诉我。这么说,我也姓杨?” “不错,你姓杨。”孟九环眼泪刷刷地下来了,说:“你爹就是那杨怀玉!”“杨怀玉!”孟彪半信半疑地问:“娘!您说的,这是真的,还是玩笑?” “孩子!这种事岂能取笑。”孟九环就把当年之事,如此如彼,全说啦。并说:“孩子,我和你爹翻脸分手之后,我无脸再在大苑国呆了,就来到大弯国你姥爷这里。那时为娘身怀六甲,才三个多月,我是在这大弯国生的你,你一生下来,我就让你姓姥姥家的姓了。你姥爷去世后,我就做了大弯王。你长大了,我又把王位让给了你。虽然说我恨杨怀玉。但杨士瀚是花玉梅所生,比你大两岁,这个我知道。 花玉梅与我不错,如果杨士瀚有个好歹的话,我对不起花玉梅啊!所以,我把他放了。不过,有杨怀玉在,不许你去认杨士瀚为兄,更不许去认杨怀玉为父。等将来杨怀玉这个老东西死了之后,再与杨士瀚相认。你的名字叫士鹏,这是当年杨怀玉给你起的名。孩子,我把这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隐情跟你说了,这你总可以明白了吧。” 孟彪听罢,既难受又高兴。多年结在心里的疙疸总算解开了。这且不表。 且说,事过几天之后,孟九环与孟彪娘儿俩正在宫中叙家常之时,有人进来报告:“启禀太后、大王,西番王铁漠汗带领公主前来拜见。” “噢,知道了。”孟九环心想,他们来干什么呢?孟彪也纳闷儿,西番王和公主亲自来访,一定有事,但是什么事呢了也猜不着。 孟九环与孟彪娘儿俩只好出外迎接,把西番王铁漠汗和其女儿铁金娥接到宫中,摆酒设宴招待。 席间,还没等谈上几句,西番王一摔酒杯,忽啦一下子,他带来的两旁随从往上闯来!孟九环与孟彪一点防备一也没有,因为他们认为西番国既和他们是邻国,又是盟国,怎能有意外之事。哪知道人家可早有戒心。因为大弯国虽然说属于十八国成员之一,但是对中原作战却不出兵这一点,早有看法,也一早派来奸细暗地监视他们了。孟九环放了杨士瀚,细作即报告了西番王。所以,西番王带领人马问罪来了。 西番王一摔酒杯,随从一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孟九环和孟彪想要动手已经来不及了。人家用准备好的钩杆子一下子就搭住了孟九环娘儿俩,那他俩还怎么动手。人家接昔七手八脚地把他们娘儿俩绑上了。 西番王怒喝:“孟九环!你私通南朝,要出卖北国,败坏十八国联盟之规,放走了杨士瀚,罪大滔夭! 第328章 本王岂能坐视不管。哼!把他俩带下去押监收狱!”另外传令,血洗大弯国。这老家伙真狠,一声令下,那大弯国宫里的官员几乎全被杀了。整个大弯国被西番国吞并了。 镇守金锁关的老都督车门多尔亮闻讯后,即带兵马前来救应。他在城外一骂阵,铁金娥出城迎战。两个人没打上几个照面,这公主不愿花时间跟他打,从背后就把烈焰幡拿出来啦!往外一甩,“唿……”就是一片火,把个车门多尔亮烧得满脸燎泡,isuu書网胡须被燎啦,雉鸡翎也被燎啦,他不敢再打啦,拨马便跑!跑着跑着,听人说金锁关也让人家给占领啦!车门多尔亮一想完啦,我的哭丧鸟让人射啦,我就知道要倒霉,果然我家王爷出现这样的事。行啦,我也别活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跑到这树林子里就上吊了。 事有凑巧,正好让杨士瀚和花猛熊碰上了,并把他救了。车门多尔亮一边哭一边说:“哎呀,震北侯!完啦,大弯国让人家吞井啦!老娘娘、王子都让人家给逮走了,听说被带到西番国去了。” 杨士瀚听罢,脑袋“轰”的一声,差一点晕倒在地。花猛熊气得直蹦高:“哎呀,这小子真他妈的不是玩艺儿,我不能饶他!” 杨士瀚定了定神,问车门多尔亮:“老都督,你看怎么办?”“我,我也没办法啊,你看我让人家给烧的这个样!” “不要紧,”杨士瀚说,“咱们三个人追上去,要把西番王捉住,救回我娘和我兄弟。小小西番,区区弹丸之地,竞如此逞凶,我看这是西番人在作死。” 车门多尔亮说:“哎呀,那公主的烈焰幡可真厉害。” 杨士瀚说:“那公主的烈焰幡虽说厉害,可我这双锤也不是白给的啊!这样吧,我们三个人先追追看,能救人则救,如真救不了,顶多同我娘和我兄弟一起死在西番也就是了。” 花猛熊说:“对,烈焰幡能怎么样?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厉害,咱比他们还厉害。” 车门多尔亮一听,也不敢小瞧他俩,便说:“好吧,那我领你们去。”他把盔找来戴上,把马拉过来,稳了稳鞍鞒,然后跨上马与杨士瀚、花猛熊三个人直奔西番而去。 从大弯到西番有一百来里地,但车门多尔亮是本地人,道熟,加上他们营救孟九环和孟彪的心切,杨士瀚、车门多尔亮撒马如飞,花猛熊甩开飞毛腿紧紧跟随。三个人追呀,追呀,没有追上西番王一行。时间不太大,就望得见西番的都城了。 这时,车门多尔亮、杨士瀚的马放慢了些,花猛熊也随着慢了些。 车门多尔亮转头着了看杨士瀚,说:“快到啦!我还是那句话。这西番国我最怕的就是那公主的烈焰幡。” 杨士瀚听了也没言语。心里暗想:看来这烈焰幡是很厉害,难以对付。前则于青龙寨张明祖兄也是这样说,而且他已前来盗取烈焰幡,并说盗得烈焰幡,才能战胜铁雷。他出来这么多天了,也没有个信,也不知道他是否得手了? 说话间,他们三个人已经看到西番的城上旗幡飘洒,有军兵紧把城门。杨士瀚提双锤就想往头里闯。 车门多尔亮忙说:“杨将军,你先不要往里闯,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人困马乏,肚子也饿啦,咱们就三个人,硬往里闯,我看不行。”杨士瀚问:“那怎么办呢?” “我看,”车门多尔亮皱了一下眉头说,“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吃点饭,然后打听一下城里城外的情况,然后再定是打啊还是怎么的?咱们这次来,不是说得挺明白吗,不是夺取西番,而是营救孟九环娘儿俩。”“对啊。” “既然这样,”车门多尔亮说,“东边那个山沟里有一个庄子叫野牛川,村庄很大,里边有不少中原人,咱们就先到那儿住店、吃饭,然后打听西番的情况,看情况行事。你看,怎么样?”杨士瀚点头,说:“好!” 他们三个人就奔野牛川而来。走了不远,就进入一个山口,他们沿着山道前行,只见两边的峰峦连绵不断,直伸向远方。走了有两三里地吧,远远望去,嗬!前边显出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有重重茅屋,有幢幢瓦房,也有像朵朵莲花似的蒙古包,这就是野牛川。 车门多尔亮一指:“嗯,到了。” 他们进了野牛川,见一座红砖到顶中原式的房子,门两旁写着:“进门俱是客,到此即为家。”横匾上写着;“会友店”三个斗大的金字。杨士瀚看罢说:“好啦,就住在这儿吧。” 花猛熊在店门外城了一声。“喂,里边有人吗?我们住店。” “来了!来了!”由打店房里出来一个跑堂的,也就是二十几岁,穿戴打扮很利索,是个中原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见杨士瀚虽然没穿铠甲,那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双锤,旁边还挂着一支亮银枪。后边那个像蛤蟆崽子似的花猛熊手上也提着一对铁疙疸。旁边还有一个盔明甲亮的北国都督。跑堂的不敢小看,忙招呼:“啊,您住店啊!快往里请。”说着把他们的马接了过去。 三个人进客店,被安置在一个房间里。跑堂的给他们端来了茶酒饭菜。杨士瀚问道:“店家兄弟,你是中原人吧?”“嗯,我是中原人。不过我是在北国长大的,现在和北国人也没啥不一样啦。客爷,听您说话口音也是中原大国之人,怎么上这儿来了?近来南北又打起来了,雁门关和各个关口把的都挺紧,您能来到西番,真不容易啊!” 杨士瀚说:“我是贩马的客商,想在北边买点好马带回中原卖。所以,一路上也没有谁难为我们,阻拦我们。” “啊,您是来买马的?”跑堂的说,“买马也走不了啊!”“为什么?” “这你还不知道?”跑堂的说,“中原的杨家将在泥雷城已被北国大都督铁雷的几十万兵马围困了不少天啦!这里的西番王也经常带兵马在城外巡查,好紧啊,你能走得了吗?特别你是中原人,他们要盘问起来,盯上你,那是一点不留情。刚才我听说西番王把大弯国都给平啦!” “那太弯国的王子呢?” “都给抓来了!”跑堂的说,“看样子十有九死。我说客爷,酒菜要凉了,您吃您的,少管闲事。您看见没有,这儿写着哪。”他指了指墙上的大宇“闲谈莫论国事”。杨士瀚还想问,跑堂的转身走了。 三个人吃罢这顿饭,又喝了点茶,一看天色也不早啦,就躺到坑上睡下了。 杨士瀚和多尔亮躺在那儿,虽然合上了眼,但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花猛熊以为他俩睡着了,起身往外就走。杨士瀚向:“你干什么去?”“我,我到外边去解手,肚子不大得劲。”“可别瞎走动,完了就回来。”“好好,我就回来。”说着,花猛熊转身从屋.里走出。 由于刚才酒喝得多了些,走到院中,晚风一吹,他觉得晕乎乎地,但心中好似敞亮多了。他信步向跨院走来,想找个地方解解手。他走到跨院的角门这,就听见跨院里有人说话:“好啊,你这功夫练得比那几天可强多啦。来来来,我再教你一招。”“好!我是得多练几招,不然,我还得挨揍!” 花猛熊心想,这是谁在练功,我得看看。他用手一推,角门开了。只见一片灯笼、火把把院里照得挺亮,院里头,有一个摆着十八般武器的兵刃架子,旁边一张桌子,桌上有茶壶,茶碗。桌上两边站着十几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有两个个头挺高的在前边站着。一个手拿花抢的说,咱俩还是练练对打吧!”另外一个使单刀的说,“好好,你还使那招。”这两个人往前一进,就比划上了。 过去练武的人说,在十八般兵刃当中,枪长,刀短,一个最得手,一个最巧妙,这叫“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两种兵刃各有所长,就看谁的功夫强了。 这两个人打了十几个照面,桌子两边站着的那些小伙子直叫好:“好啊!好啊!真好啊!” 花猛熊一听,鼻子都气歪啦!就这两下子,狗屁不是,还他妈叫好!他越看越有气。其实,好与不好与他有何关系?不行,这个人看到不公的事就爱管。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喊了一嗓子:“好,好不要脸!” 这还得了,院里那些小伙子一听,喝问:“谁?是谁在这偷看我们练功?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你是谁?” 花猛熊闻听人家喊他,怎么办?有心抽身回去,看样子这几个小子也不能答应,再说,偷偷溜走啦,也丢人。大丈夫敢做敢当,随即答道:“小子们,别吵吵,刚才是我喊的。”说着沈走进了跨院。 使枪的人一瞧,嚯:这家伙跟个蛤蟆似的,身量不高,肚子挺大,大嘴巴子都裂到腮帮子那儿了,两只眼睛鼓鼓的,绿粉粉的脸,赤手空李,没拿兵刃。心里话。这小子他妈的怎么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那个手使单刀的人说:“刚才喊倒好的。就是你?”“是啊。”“你为什么喊倒好?” “你这两下子不怎么样狈。我告诉你,我徒孙子的功夫都比你强。” 这几个人一听可气坏啦:“好啊!你小子想找我们的便宜。”呼啦一下子把花猛熊围上了。 有的人纵身过来举拳向花猛熊打来,花猛熊往旁边一躲,伸手把那人的胳膊抓住啦,往回一带,口里说:“小子,给我趴下吧!”“扑通”一声,把这小子摔了个嘴啃泥!又有的人过来照他踢了一脚,他一抬手把脚脖子就擎住了,一抖手,扔出去五尺多远,弄了个屁股蹲儿! 第329章 这十几个小伙子一齐上手围着他打,花猛熊不慌不忙,直把他们打得鸡飞狗跳墙,是王八驮瓜——滚的滚,爬的爬。花猛熊喝道:“小子们,动手打仗,你们不行!谁还敢来比划?” 哎呀,我的妈,这小子可真不好惹。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瞅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他俩在这打着,那跨院东北角上,内层院的三价间上房里,有两个人正在闲谈。这二人,一个面似锅底,一个脸色腊黄,都在三十上下岁。就听那个黑脸的说:“大哥,现在天大乱了,不仅南北交兵,而且北国之间也打上了,听说西番国把大弯国给平了,真是风云莫测。” 黄脸的说:“贤弟啊,看来我这事要想办成,更难啦。”“嗐!大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那事,要弄不好,会把自己的命搭上的。”黄脸的摇摇头,不以为然。 黑脸的侧耳听了听:“哎,跨院里好像有人吵吵,我去看看。”说罢,转身奔跨院而来。此时止赶上花猛熊在叫号,谁也不敢跟他交手。黑脸的这个人问道:“哎!你们吵吵什么?” 那几个人闻听,好像见到救星相似,有的说:“哎呀,师父来了。”有的说:“这回行啦!师父来啦,看这蛤蟆小子还敢咋唬不敢?”有的说:“师父,你来得正好!这小子把我们全揍啦!” 黑脸的听罢,火往上撞,手指花猛熊问道:“朋友!是你刚才把他们全打啦?”花猛熊说:“对,是我揍的。这帮小子不服劲嘛。” 黑脸的一阵冷笑:“朋友,你看你长的这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丑徉儿,竟敢跑在我的店里打我的徒弟。我问你,你从哪儿来?通个名,报个姓。” 花猛熊说:“你问我姓,我告诉你,我姓干!”“姓干,你叫什么名?”“我叫干老。” “啊,干老?好他妈小子,我问你姓名,你还找我便宜。休走!”抡拳就打! 花猛熊连忙还手,跟黑脸的这个人扰打了起来。花猛熊身子挺快,拳法也不错,但跟露头露脸的英雄相比,他的拳法就不行了。因为他的拳法功夫不深。跟黑脸的打了十几个照面,这个人看出来啦,这小子花拳打的挺快,但拳招不怎么样。黑脸的这个人上边来了个播花盖顶,双拳一晃花猛熊的眼,底下“叭叭叭”来了个勾挂连环腿,奔下三路踹他,花猛熊往上一蹿,没蹿利索,让人家一脚就踢在那儿,“扑通”就趴一下了。 只见那个黑脸的一个箭步蹿到兵刃架子旁,伸手抓起一条棍,这条棍是五金打造的,叫五金盘蛇棍,是这个人使用的兵刃。他见花猛熊躺下了,操起这条棍,喝道:“你拿命来!”抡棍奔花猛熊就打。花猛熊就地一滚站了起来:“小子,你提着稼伙,我空着手呢,你打我,那可不行。”人家哪听这个,“嗡嗡嗡”盘蛇棍往下直打,花猛熊躲躲闪闪,眼瞧着就要躲不开啦。花猛熊大喊:“完啦,我要活不了啦,救人啊!这小子真要打死我。”这条棍一点不留情,仍然往下打。看样子是成心要打死他。 就在这时,角门“咣啷”一声开啦,有人喝喊:“朋友,你住手,手下留情!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下毒手?你不要打了。” 黑脸人闻听,把棍一收,回头看了看,见来人扎巾箭袖,蓝带刹腰,肋下佩带宝剑,面似美玉,二十上下岁,一派英雄气概!唔喝,这是谁?花猛熊一看:“哎呀,表哥来啦!” 谁呀?杨士瀚。杨士瀚在屋里躺着,知道花猛熊解手去啦,可过了不少时间也没见回来。怎么回事?到西番来,该办的事还没办,可别先惹什么漏子了。想到这,他带上师父司马林给他的那口青钢宝剑,由打屋里走到院中。正是夜静更深的时候,有一点声音都能传得很远。他忽然听见花猛熊在那边喊什么要死。哎呀!不好,我兄弟跟谁打起来啦。他顺着声音来到跨院一瞧,那黑脸的手使一条盘蛇棍,正要下毒手,要要花猛熊的命。于是他才喊了一声,蹿进了跨院。 黑脸人眼望着杨士瀚,问:“朋友,你千什么?”杨士瀚看了看花猛熊。花猛熊走过来说:“表哥啊,这小子要打死我。”杨士瀚带着笑色,冲黑脸人说:“这是我的表弟。他跟你有什么仇,你要打死他?” “他是你的表弟啊,可真不是个东西。刚才他把我的这几个徒弟都打啦。打了不说,还胡说八道。我来了,跟我也说不好听的,说他是我干老。你说我能饶得了他吗?”杨士瀚便问花猛熊:“表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练功,功夫太差,可他们还互相棒臭脚叫好,我说不好,他们急了,大伙打我,我能让吗?就把他们揍了。这小子过迂来,问我的名,我能报名吗?我说我叫干老,这小子不干啦,非要打死我不可。多亏表哥你来了,不然,我这小命还真玄哪!” 杨士瀚冲他瞪了一眼:“你呀,你真多事。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又对黑脸人说,“我说这位朋友,我这表弟混拙猛愣,不懂事,刚才多有冒犯,我这里给你们倍礼了。你们大家看在我的面上,高抬贵手,饶过他吧,我一定好好管他。” 黑脸人说:“哼!说的倒好,就凭你这么一说,就算啦,哪有那样便宜的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别看我是店掌柜的,不是我说大话,在野牛川这地方,可以说上自西番国下,下至西番百姓,那一个扮我都很尊重,谁也不能像你表弟那样放肆!你表弟打了我的徒弟,还骂了我,就这样拉倒了,传扬出去,我的脸往哪搁?那我还怎能在此呆得下去。朋友,我栽跟头也得栽个值当,你不是说你要代你表弟陪不是吗?这样吧,你请过来,我陪你走上两趟,我看看你的功夫怎么样?你如能胜过我,我丢人也值了;你要胜不过我,不是我的对手,没有别的说的,明天夭一亮,你们两个人在野牛川,从东到西,走个来回,边走边说:你们在会友店打人骂人不对,给全村人陪礼道歉,这个事就算位倒。不然的话,你就别管,我还是和你表弟算帐,非揍死他不可。” 杨士瀚一听,好啊!碰上碴子啦。怎么办?嗯,还是好言相劝为是。于是面带笑色,说道:“啊!朋友,谁都会做错事的,还是对人宽厚一点好,你让我们到街上向全野牛川的人陪礼道歉,这未免过分了。在这兵慌马乱的日子里,恐怕对朋友你也不利。俗语说,两个山到不了一块儿,两个人能到一块儿,等打仗完了,年头太平了,我们哥俩一定来叩拜。你看如何?” 这个店掌柜的摆了摆头:“那不行。” 杨士瀚也是二十上下岁的年轻人,火头也挺大,怎么劝说,说好听的也不行,也就急了。他把脸往下一沉,心里话,我越怕惹事越有事,可事出了怕也无用。便说:“朋友,我的好话都说尽了,如果你要不听,非要和我比试比试,那我就领教领教。” “好啊,小子!”店掌柜的抡起盘蛇棍,奔杨士瀚就打来。 杨士瀚往旁躲闪,不愿意动手打,但店掌柜的这条盘蛇棍“嗡嗡嗡”,接连着往下打。杨士瀚边躲闪边说好话,这黑脸掌柜的却充耳不闻,仍然打。杨士瀚一想,不还手是不行啦拉,嗯,只能如此。只听见“呛哪”一声,他把肋下的宝剑亮了出来,“刷”一道闪电相似的剑光,把这掌柜的吓了一跳,哎呀,这宝剑可真亮。 杨士瀚说:“朋友,你再要动手,我可要不恭了。”店掌柜的说:“休再多嘴,看棍!” 两个人一个使棍,一个使剑,各显其能。杨士瀚的剑法是跟司马林学的,那剑法神出鬼没,一招快似一招,店掌柜的跟他打了几个照面,这鼻洼鬓角的汗就下来啦。掌柜的心里话。哎呀,这小子可真不好惹,又打了两个照面,眼看着店掌柜的就不行了。只听见有人喝喊:“呔!你们两个人住手,别打啦!看我来也。” 杨士瀚闻听,一宝剑虚晃一招,蹿出圈外,那掌柜的也蹿出圈外,两个人顺着声音一瞧,杨士瀚一愣,哎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他。 喊话的人是谁?就是刚才在屋里与店掌柜的说话的那位黄脸的。此人刚想叫杨士瀚,但杨士瀚不知这帮人是何许人,怕来人叫出自己的名来,便把宝剑还入鞘内,不等他叫出自己姓名来,就一纵身来到这个人近前,“扑通”给这个人跪下了,说道:“哎呀哥哥,你,你好!”士瀚边说边冲这个人直使眼色。 这个人心里明白啦,哦,这是不让我叫你的名字。他伸手来搀杨士瀚:“兄弟,真没想到你来到了这里,赶紧起来。”一摆手,叫那黑脸掌柜的:“你过来。” 黑脸掌柜的也愣啦!心里话,他怎么认识我大哥:“啊哥哥,你认识他?” 黄脸的这个人一笑:“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想不到你俩在这打上了。我出来的还真是时候,我要再晚一会儿,你俩还不定谁受伤呢?” 店掌柜的说:“大哥,他是谁?”“哎,先不要问,到后边我再给你们引见。”黄脸的那个人看了看那帮学武练功夫的说:“你们练你们的功吧,没事啦。来的这两个人都不是外人,是自己人。这姚叫不打不相识。” 这帮人一听,好,今天这个揍算白挨啦! 走,咱们到后院去谈吧。”这个黄脸的人冲杨士瀚、花猛熊、店掌柜的说。几个人来到后院上房,各自落座。 那个黄脸的问道;“士瀚贤弟,你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 第330章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杨士瀚说:“大哥,不满你说,我这次是专为解救大弯国孟九环娘儿俩而来。大哥!前则您我于青龙寨分手,您到西番国来盗烈焰幡,不知得手没有?您怎么住在这里?” 那位说了,这人莫非是前文书交待过的青龙寨寨主张明祖?对,正是他。 张明祖一听杨士瀚问他盗取烈焰幡的情况,不由地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 第013回鄂里司贪酒泄密杨士瀚卖剑入宫 张明祖见杨士瀚向起**烈焰幡的情况,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天与你分手下山之后,我即奔西番来了。我跟你说过,那铁雷跟我是八拜之交,当然西番王是我盟叔,那公主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原以为靠这种关系,取得烈焰幡是不难的。不曾想,西番王和公主见我来了,虽然热情接待,但说当前正在两国交兵,我不宜在此逗留,让我从速回山,等到南北战事平息之后,再来好好聚聚。如果眼下住在这里,一旦其他国王知道,恐怕有所不便。我一看,人家这样说了,我只能说,既这样,我在这盘桓几天就走。你猜西番王说了什么?” “说什么?他答应了?”杨瀚士问。 “唉!答应了倒好了。西番王说我是中原人,住下来别人要多心的,还是快走为好。你说,我怎能留下来。再要留下来,那就让人家多心了。我只好告辞。这就是说,我这次到西番国来不但没盗出烈焰幡,还碰了个软钉子。可我又不甘心,也没脸这样回去见你们。就到这会友店找我的磕头弟兄店掌柜的来了。店掌柜的是我的好友,名叫马海,过去他在中原之时,因为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伤了人命,官家拿他,他逃到了北国,在这儿开了个客店。我来找他,是想求他想个办法,把烈焰幡盗出来,回去好见你。哎呀,可没想到,今天贤弟你赶到这儿了。这真叫奇逢巧遇!” 杨士瀚听罢,一声一长叹:“大哥啊,那天你走后,我等了好几天,不见你回来,我也就下山走了……”他把别后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说:“这次我到西番国是特为解救大弯国的太后——我娘孟九坏和大弯王孟彪的。真太巧啦,大概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在这店里竞与兄长相会啦。奇qisuu.书我看,明天,我到西番国找那个铁金娥公主,依仗我全身的木领,会一会她。如能取胜,我一定要把烈焰幡得到手,还要把孟九环娘儿俩解救出来。如我不能得胜,大哥,我转托你啦,要想办法去泥雷城解救我爹和慈云殿下,小弟死在九泉之卜,也忘不了哥哥的恩情。”又眼望马海抱了抱腕:“刚才我大哥说了,我知道你也是中原的一位好汉,马兄长,虽然我们初次见面,刚刚和识,但你我都与张明祖兄是好友,那我们也就是朋友,希望你能帮助张兄,解救泥雷城被困的兵将。”说到这,杨士瀚的眼圈都红啦。心想,我与铁金娥交手,真杀实砍我不怕,但那烈焰幡,真是无法可敌,我这回豁出来了。 钦棍将马海听罢,摆了摆手:“啊,士瀚兄弟,你想到西番国去找那个公主分个高低,这可使不得,到那去可是飞蛾投火啊!明知人家烈焰幡厉害,无法可破,还非硬去不可,那不是自送死吗?” 杨士瀚说:“是啊,可我娘被拿救不了,泥雷城被困解不了围,我又不是这个丫头的对手,那该怎么办呢?” 马海说:“士瀚兄弟,兵书上不是说,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吗?依我看,去拼命不是个办法,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我们当想个主意,既能把烈焰幡得到手;又能把人救了才是。” 杨士瀚说:“不知马兄有何上策?” 马海说:“这要靠咱们共同来想。常言道:一人不可,二人智,三人出个小见识。我想咱们先要把怎样进城,怎样见到公主,怎样**烈焰幡,一样一样,好好想想,还是能想出办祛来的。” 杨士瀚、张明祖点了点头。 马海让人把酒菜摆上,几个人推杯换盏,边喝酒,边想招,一直到第二天一旱上,他们醉醺醺、闷悠悠地还在喝。这时,“啪”一挑帘,前边跑堂的伙计跑了进来:“掌柜的,你看怎么办吧?” “什么事?你如此谎张?”马海问。 “哎呀,那个番奴又来了,又要好酒,又要好菜,你说不给他上吧,这个稼伙不好惹,你说搭理他吧,他又挑骨头又挑刺的,真憋气!掌柜的,你,你说怎么办吧。” “我到外边去看一看。”马海站起来,说:“你们喝你们的,我去去就来。”杨士瀚问:“外边是怎么回事?” “唉!”马海说:“你不知道,在西番国,野牛川是个大庄子,会友店又是个大店,所以南来北往的客商全愿意住在我这儿,买卖还算兴隆。北国的重要官员、都督和一般百姓都好,可就是有一帮小官常来欺负咱中原人。一股的我也不计较,不过有几个不要脸的家伙,老来白吃白喝,以为咱们忍耐是怕他们。这不跑堂的伙计说,那个西番王府的一个叫鄂里司的王官又来了。这小子太不像话啦,昨天一天就来了两趟,吃的满嘴冒油,喝的紫茄子色,完了,一抹嘴巴也不给钱,拔腿就走。这不,今天又来了。这就叫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我出去看看,不能任他横行。”“哎,马兄,”杨士瀚说,“对这样的人,还是恭而敬之,敬而远之为好。” “说的对。”马海说,“不过今天他来的也好,我可以打听一下孟九环娘儿俩被拿后的情况。这小子是王府的官,兴许都能知道。” “那太好啦。”杨士瀚说:“望马兄要多注意,问得详细一点。”“好,好,你放心吧。”马海说完,转身往外走啦。 马海走到院子时,就听到前边柜房里传来吵吵八火的声音,说的是半明不白的中原话:“你们这帮人怎么不明白,王官老爷在你们这儿喝酒是给你们装门面,是给你们脸上贴金啊!哈哈,快点把你们珍贵的菜给我端来,我最爱吃中原的菜。”又听见伙计说:“可你是西番国的官,老上我们这儿白吃白喝,不给钱,那谁搭得起啊!”“哎,本‘八不冬’(官)钱倒是有,不过没带来,你们先记帐吧。”伙计不敢说不行,也没说行。这时,铁棍将马海一挑帘进来啦。 “啊,对面是王官鄂里司吗?”鄂里司一着,见是掌柜的来了,说话声音也小啦,他知道这掌柜的不好惹,说道:“马掌柜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王官老爷肯到我这店吃点、喝点,这是赏脸。”马海冲店伙计们膘了一眼,说,“你们这帮人真不知好歹,今后咱们用王爷的地方多啦,快点告诉厨师检好的来八个菜,再来一壶好酒,我陪王官老爷喝几盅。” “嗯,马掌柜的是好样的。”鄂里司说。跑堂的一听,不乐意也不行啊,只能照办。不一会儿,端上来八个菜和一壶酒。 马海提壶给鄂里司斟酒:“来,来,请多喝几盅。”鄂卫司拿起酒盅,“吱——”一口,酒下肚啦;“啊,好酒!这酒真不错。” 这小子又吃又喝。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马海一看行啦,便说:“啊,王官老爷,听说咱们西番国前几天把大弯国给平啦,并把大弯同的王子和太后都抓来啦,这可是真的?” 鄂里司听到这,笑啦,酒喝的也差不多啦,托着酒杯晃晃悠悠池,说:“嗯,你说的一点不错。我们西番国的公主,那真是大能人,她的烈焰幡可以说打遍天下无人可敌!孟九坏娘儿俩与中原有勾搭,咱西番国怎能容让,哎,没怎么费劲儿,一举就把这娘儿俩拿住啦。我看,非剐了他们不可。” “怎么,杀了?”“还没有,王爷不让。在监牢里押着呢。”“那怎么不杀呢?” “王爷说先不杀,等三天后,把西番国各路都督全找来,再在十字街上杀他俩。这叫袅首示众。” “哦!那你这几天怎么不在王府侍奉王爷,老上城外溜达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怕王爷见怪?” “见怪?”鄂里司笑了,“我是奉公主之命出来的,谁能见怪!”“哦,那你出来干什么?” “你知道公主是一员马上上将,特别喜爱兵刃,公主有一把大刀,有宝贝一样的烈焰幡,这次又把孟九环的三宝铃金刀得到手啦,可她还嫌不够,总想再有一口宝剑,好多人在城中为她淘换,也没有淘换到公主满意的剑。于是公主让我到城外各处兵刃铺子走走看看,寻摸寻摸,真若有好剑,花多少钱都可以。另外如有名师,现打造也行。这事,也役限我日期,我每天出来到各处溜达溜达,游游逛逛,嘿,真挺好。” “啊!原来如此,如不怕花钱,买把好宝剑,我看还是不难的。”“嗯,只要有好宝剑,咱公主是肯花大钱的。”“哦,你这个差事真不错。来,喝!” 马海直劲儿给鄂里司斟酒。这小子喝来喝去,嘴也歪啦,眼也邪啦,说话舌头也短啦。到后来,他把酒盅拿起来都找不到嘴啦!“我,我的嘴在哪儿?”“嘴,嘴在你脑袋上呗”。 “对啊,嘴在脑袋上。”这小子把酒往脑袋门子上一倒,酒顺着头脸往下直淌。马海一看,假惺惺地说:“哎呀,酒没啦,再给您烫~壶。” “哎,不喝啦,我要回去啦。”鄂里司说着,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就往外走。“哎,王官老爷,你慢走,想喝酒你就来。” “好啦,好啦,你放心,我能来!” 第331章 这小子摇摇晃晃地由打店里出来,上了马,信马由缰,就出了野牛川。没想到刚出了庄子,就听见前边有人喊:“卖宝剑啊,卖宝剑!”这小子心里话,哎,今天可真走运,不但白喝了一烦好酒,还碰上了卖宝剑的。他把马带住,往道边上一看,见站着一个人,头戴纱巾,身穿剑袖,二十上下岁,面似美玉,两手托着一口宝剑,在那东瞧西看,正喊:“卖宝剑喽!” 他忙招手:“卖宝剑的,你过来,过来。”这个人托着宝剑走了过来。这个人可不是一般卖剑的。 刚才不是交待过鄂里司跟店掌柜的喝酒,喝得胡说八道,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吗。他把孟九环娘儿俩的情况和他奉命买宝剑的事都倒出来了。铁棍将马海把他送走后,回到后边跟杨士瀚几个人就说了。张明祖一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好!士瀚,这可是一个能混进城去杀公主、盗烈焰幡的好机会。” 杨士瀚问:“此话怎讲?”张明祖瞅着杨士瀚,笑笑没言语。 杨士瀚一瞧明白了:“嗯,对,他要买宝剑,我就装卖剑的,把我的宝剑卖给他,我再说几句咬住他的话,他一定要把我带进城去。我能进了城就好办啦,你们在城外听我的回音行事。这一招如可行,烈焰幡到手可就有望了。” 马海一听:“那咱们说办就办。士瀚贤弟,鄂里司刚走,你从那个岔道过去,在庄子外的道边上等他,准能截住他。” 杨士瀚点头,便忙从后门走出,奔岔道一溜小跑,来到庄子外装作卖剑的,等鄂里司上套。果然,工夫不大,这小子来了。两人一搭上话,杨上瀚托剑走了过来。鄂里司向:“你是哪儿的?怎么跑到这儿来卖剑?” 杨士瀚长叹了一声:“唉,我是中原幽州的人,是一个买卖马匹的客商。日前在野牛川买了一沟马,想赶到中原去卖,可是正逢两国交兵,我的一沟马全让匪徒给抢走了。我孤身一人,想回家回不去,因为腰里没有路费,得糊口,眼看就要身受其苦,现在我别无长物,只有这么一口宝剑了,没有办法,只好把它卖掉糊口。可宝剑一般老百姓不买,只能卖给会武的和作官为宦的人。我看您来啦,带着腰刀,是位王官的打扮,所以,我喊了两声卖宝剑。您想买吗?” “啊,你把宝剑拿来,我瞧瞧。”杨士瀚把宝剑递了过去。 鄂里司把宝剑接过来一看:绿鳖鱼皮稍,银吞口,金雁翅,装绣讲究,不由地说了声:“嗯,看外表就是把好剑。”他一按绷簧,“咔巴”,“呛啷啷……”宝剑一亮,寒光耀人双目,把这小子吓了一跳:“好宝剑!”他翻过来调过去,好一顿端详,见剑匹子上铸有“青钢剑”三个字,哎呀,这是一件宝物,听人传说,青钢剑削铁如泥,万金难买,这人怎么会有?“我说,卖剑的,这宝剑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啊,这宝剑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你,你叫什么名?” “这个……”杨士瀚一愣,这我也不能报真名实姓啊,叫什么好呢?鄂里司见杨士瀚没回答,又说了一声:“哎,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呢?” “啊,你问我叫什么名?”杨士瀚忙中生计,“我.我叫岳立功。” “岳立功!这个名不错。我说,岳立功,你知道这宝剑叫什么剑吗?” “哈,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口剑,我焉能不知道。它叫青钢剑!削铁如泥,利刃双锋!” “对,那如此好剑,你卖了不心疼吗?”“没法子,我没吃没喝,腰里分文没有,不卖不行啊。”“那你这口剑,我听听,你要多少钱?”“我的这口剑,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鄂里司脑袋摇得像个拨楞鼓似的,“这,这可买不起。我知道,价值十二连城灼东西,只有御玺,宝剑再好,也不能这样贵!” 杨士瀚说:“哎,不能这样说,这口剑也是价俏十二连城,不过我不能那样卖,你说的对,那样卖,谁能买得起。” 鄂里司说:“那你要多少钱?”“不多,”杨士瀚一伸手:“我要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要说值也真值,不过,这价码太高啦,我鄂里司作不了主。因为我不是给自己买剑,是为公主买剑。这样吧,我领你进城去见公主,你当面和她说价,如果她愿意买,你就卖给她,如果她不愿意买,那就拉倒。你看如何?”杨士瀚故作悠态地说:“啊,王官老爷,你让我进城去见公主,我着就算了吧。你可以回去禀报公主一声,如果他乐意买这宝剑,你再回来找我嘛,不想买,就算作罢。我另卖他人。” 鄂里司忙说:“哎,那不行。这口剑卖给别人怪可惜的。我说岳立功,你跟我进城去一趟得啦,这口剑买成买不成,我还把你送回来。” 杨士瀚一再表示不想去,其实心里想去。不过为了不让鄂里司起疑心,不得不装装相,鄂里司哪能看透这一点,还坚持让他进城见公主。杨士瀚暗想,好,让我跟铁金娥见面,我就用这宝剑要她的命,然后得取烈焰幡,再解救孟九环母子,你小子等着哭去吧。想到这,说:“好吧,王官老爷要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还真是卖东西不容易啊!”口里这样说,实际上他恨不得一步迈进城去才乐呢。 鄂里司说:“好,好,跟我走。”鄂里司骑马在前边行,杨士瀚步行,在后边跟着;不多时,来到城门这儿。 守门的军兵一看是王官,都认识:“嗯,王官老爷您回来啦。”“嗯,回来啦。”“您后边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了”“后边这个你甭管。” “王爷可有旨?最近生人没有令箭,一般不准出入。您把这人带进城去,可不好。” “哎,有事找我,你们再敢多嘴,我可要割你们的鼻子啦。”这帮番兵不敢言语啦。 鄂里司看了看杨士瀚:“走!你跟我走没事,谁也不敢阻拦。”杨士瀚心中暗笑,点了点头,说:“我既然跟你来啦,就听你的,那就走吧。” 鄂里司带马把杨士瀚领进西番城。他俩没奔银安殿的前门,来到王府的后门。鄂里司下了马,从后门进去,他俩又来到后宫。 宫门外旁边有一个梆子,鄂里司一敲梆子,“梆梆”就见里边走出来一个宫女。“谁啊?”“是我。”“啊,你有什么事?” “哎,宫女,清你禀报公主一声,就提鄂里司给公主淘换来一把好宝剑,请公主看看中意不?” “那你等一等。”宫女转身进里边去了。这时候,公主铁金娥正坐在后院凉亭里,寻思近来发生的一些事。 她想,她的哥哥铁雷带兵围困在泥雷城的杨家将,这日子一长,杨怀玉、慈云不降就得全军覆灭。没想到在我们为后方,竟出现了大弯国孟九环娘儿俩勾串南朝之事,多亏我们有所发现,出其不意,我们把孟九环娘儿俩拿住了,把大弯国也平了。不然的话,大弯国在我后方一动手,我哥哥就得首尾难顾,这战局说不定是另外一种样子呢。总算拔掉了这肉中之刺。爹爹说三日之后要把孟九环娘儿俩于十字街上杀掉。然后,我们爷俩带兵到泥雷城去帮助我哥哥捉拿杨怀玉和慈云。听说杨怀玉手下有个锤马非常饶勇的上将,叫杨士瀚,战胜洪飞龙的就是他。不知我哥哥是不是他的对手?虽然说我哥哥铁雷厉害无比,可为汁么,到现在也没有把杨家将降服。不是我夸句海口,如果我到了前敌,凭我的这身武艺和烈焰幡,加上最近我得的刀,要活擒杨怀玉,战败杨士瀚,不说易如反掌,也差不了多少。到那时,我铁金娥,不仅扬名天下,而且还加官受爵。嗯,好!公主越想越高兴。她一高兴,就把前几天从孟九环手中得来的刀提起,在凉亨里耍舞起来。那真是刀走如飞光闪闪,一招一式不等闲。 就在这时,宫女由外边进来了:“启禀公主!"公主把刀停住,回头看了看:“什么事啊?” “公主!”宫女说,“刚才梆子响啦,我到外边一看,敲梆子的是鄂里司。”公主一愣:“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给您物色到一口好宝剑,想向向您要不要?他把卖剑的也领来了。” 公主一听,“好宝剑!”心里话,真是好宝剑,多少钱也得买。顺手把刀放在一边,坐下,说:“嗯,你到外边告诉鄂里司,让他把宝剑拿来,我看一看,再说买不买。” “好吧。”宫女来到宫门!“哎,公上说啦,让你把宝剑拿进去看一看,再说买不买。” “那好,我去见见公主。”鄂里司说着,冲杨士瀚看了看:“我说,你的宝剑拿来吧。”杨士瀚只好把宝剑递给鄂里司。 鄂里司拿着宝剑往里走,一直来到凉亭,“扑咚,一声跪下,口称:“公主啊,我把宝剑拿来了,请您过目。” 宫女把宝剑接过来,又交给了公主。这铁金娥一看剑,这口宝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哎呀,只看这剑里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宝剑,一按绷簧,“咔嚓”一声,宝剑亮出,“刷”一道寒光,闪亮闪亮,呀!再看宝剑上刻着“青钢剑”三个字,公主一伸手让指甲盖掐了一下剑刃,这剑刃“当——”一响,真如龙吟虎啸一般。公主连说数声。“好剑!好宝剑!” 鄂里司一看,行啦,看中啦! 公主心里话,别看我是北国人,可中原的五经四书我全念过。中原的兵家传说也听过不少,确实听说过有一口著名的青钢剑。不过,奇怪,怎么会落到此地。于是问道:“鄂里司,这口宝剑是哪里来的? 第332章 谁卖的?” “公主啊,我在外边给您淘换宝剑可不是一天了,到今天才遇上这么一口好剑。是我刚才在回城的路上,遇见一个正在喊叫卖剑的中原人,我一眼就看出这剑,不是一般之剑,是一口难得的好剑。虽然他要价很高,要五千两银子,但我想到如此好剑,好不容易遇上,买与不买当由您来定夺才是。所以我没撒手,把这卖剑的就带进宫来了。” 公主听罢,眉头一皱,心中暗想:这口宝剑乃是无价之宝,这中原人为何要把它卖掉?为何在南北交战之际来到此地卖剑?看来这个人来意非同一般,十成占八成是南朝的扦细!嗯,我要如此这般。想到这,说:“鄂里司!你去把那个卖剑的带到凉亭这儿来,待公主我与他当面议价。” 第014回公主看中卖剑郎番王不招中原婿 鄂里司遵公主之令转身走下凉亭,奔后门见到杨士瀚,说:“卖剑的,公主叫你进去呐。看样子,公主看上了你的这口剑,你小子算走了财运,要发啦!哎,你小子发了财,可别忘了分给我点喝酒的钱。” 杨士瀚心里话,去见公主正合心意,连说:“好好,那就走吧。”鄂里司领着杨士瀚一直来到后院的凉亭。 铁金峨在凉亭上,两眼正住这边盯着哪。只见来人一身练武的打扮:头上扎巾,身穿软靠,英姿勃勃。此人快走近凉亭时,脑袋低下了,好似有点腼腆。姑娘看罢,不由暗说:“嗯,这小伙长的还真够样儿。” 杨士瀚来到凉亭前边,心想,凭我堂堂的震北侯,见了铁金娥,还得施礼叩拜,真叫人受不了。又一想,为解救老娘,解救兄弟,盗得烈焰幡,没法子,眼下只能忍气吞声。想到这,叠双膝就跪下了,口称:“公主!小民给您叩头!” 公主在上边点了点头,手拿着那青钢宝剑说:“下边来的这个卖剑的人,你抬起头来。” 杨士瀚说。在公主啊,小民在你面前怎敢抬头。”公主说:“咱家不怪,你抬头说话。”杨上瀚这才仰面,起身站在一旁。 公主定睛再看,愣了,呀,这个卖剑的不但个头身量适称,而且面似美玉,白中透粉,粉中透亮,两道剑眉,斜擂入鬓,两只眼睛,大而有神,炯炯放光,鼻似悬胆,唇若涂朱,真是一个十足英俊的小伙子。公主暗自赞赏,不由想起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怎么回事? 原来公主从师学艺回来之后,西番王非常喜欢她。因为她不仅武功高超,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宝幡。这西番国可以说更加无人敢惹啦。但有一个心事,其父也很操心,那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大了,当寻夫找主。王爷把这事跟满朝群臣一说,有人说镇东大都督拖得里之子拖烈不错,可招他为驸马。拖烈其人,要论文武才能,在西番国是屈指可数的,但其相貌实在难看,紫不溜丢的脸蛋子,满脸疙疸,三角斜楞眼,大嘴岔子。另外,他还爱喝大酒,说话粗鲁,眼珠子一瞪,六亲不认。西番王看上丁拖烈的文武才能,就把有人提媒之事跟公主说了。公主当时就哭啦,因为公主看见过拖烈,也听说过拖烈的为人,哭得很伤心,并说其父要答应这门亲事,她就远走高飞,出家当尼姑去。西番王一看也未勉强,这事就这样放下了。 今天公主见到卖剑的一表人材,心想,如能把这卖剑的招为驸马,那有多好啊!想到这儿,她就暗自祷告起来:老天啊,我许个愿,如真能让我与这卖剑的成亲,结为伉俪,我一定翻盖庙宇,塑换尊身。公主思前想后,两眼发直,直劲儿发愣,也役有往下再问什么。旁边的人都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传事的宫峨说:“哎公主!人家卖剑的在那听你的话呢,这剑你倒是买不买啊?” “买!买!”公主如梦方醒,这才问;“实剑的,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你是中原人,为何来到西番国卖剑呢?” 杨士瀚施礼,答道:“公主,我姓岳,叫岳立功!老家住在离幽州八里的一个庄村,因贩卖骡马来到北国野牛川。我买了一沟马,想赶回中原去卖,不想两国一交兵,遇到一伙强盗,把我的马全抢走啦!我被困在塞北,想回家回不去啦。眼下各个关口都把得挺紧,有卡子,不许随便来往,没有办法,我在这蹲了不少天啦。路费花光啦,还欠店家不少房钱,逼得我实在无法可想,我才想把我家祖传的这口宝剑卖掉。正好我遇上了这位王官,他说公主要买宝剑,于是我就随这位王官来了。不知公主看过这宝剑是否喜欢?要喜欢,小民便把这口剑卖给您。” “噢,这剑要卖多少钱?”“我这剑,要五千两纹银!” “五千两银子!怎么如此之贵啊?一般的剑也就是几两银子,你要的是否太多了?” “公主!你有所不知,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口剑。这剑可以削金断玉,能旱斩熊象,水断蛟龙。大将如有此剑,那就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我卖五千两银子,这是把我逼得实在无路可走啦,再有一线之路,我还真舍不得卖呢。”“那好,既然如此,五千两银子我买啦。我买可是买,我想你既然有如此好剑,一定会舞剑,希望你能练一趟,露两手。” “啊,公主!您知道,能做买卖的人,全会武,不会式是不敢来的。说实话,我在家倒是练过武,不过武艺不高,此宝剑是我应手的兵刃,您既然让我练一练,那我只好从命了。” “嗯,凉亭前边有兵刃架子,你愿意用什么家伙都可以,不过你最好还是舞剑,我要看看你的剑法怎么样?假若你的功夫出众,我不但买你的剑,明天我还告诉我爹,封你个官,让你在西番国为臣。你看如河?” “啊,公主既如此厚待小民,小民感激不尽,那我就在您面前献丑啦!”“好,你练吧。”公主递宝剑过来。 杨士瀚接过宝剑,“呛啷”一声,拔剑起舞。那真是有点有崩,有截有挑,有刺有扎,寒光闪烁,剑如飞凤!杨士瀚边耍边想,看这公主背后背的那玩艺儿准是烈焰幡,如果我反上一剑把她刺死,就可以得取烈焰幡,还可以得取那口三宝钨金刀,然后再去救我娘和我兄弟。可又一想,不行,这太危险啦,如果弄不好,会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或许在此丧生送命,那谁来救我娘和我兄弟。还是别莽撞,要先想办祛,取得他们的信任,见机而为为是。什么办法呢?嗯,我得拿出我的好剑招,让这丫头挑大拇指,禀告其父,留下我,封我官,等到第三天,这里的情况我也熟了,他们要杀我娘和我兄弟,那我再行事,这就有把握了。对,就这么干。想到这儿,杨士瀚就把跟他师父学的八仙剑耍了起来。 民间传说不是有个醉八仙吗?这八仙剑即是按照八仙醉酒的姿态编就的一种剑法。别看像醉了酒一样,腿脚直打晃,像站不住似的,其实,那脚步往哪儿迈,那手伸到什么地方,都是有固定招式的,外行人一着,就觉着这是喝醉了,内行人,这公主一看,心里暗说:唔喝,好剑法!我跟我师父喇嘛佛学能耐的时候,有一次,师父特地跟我说,中原有个剑法叫八仙剑,很玄妙!我师父到中原去,想把这剑术学来,结果无人传授,只观察到一点皮毛,弄了个一知半解,告诉我,以后遇见会这剑法的人,一定不要错过,把它学到手。看来这卖剑的耍的这剑功就是八仙剑。我说什么也不能失掉如此好的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学学。 杨士瀚耍完八仙剑,过来见公主,说:“公主啊,刚才我在您面前丢丑啦,我的宝剑耍得很不像样子,望你多多指教。” 公主满面带着笑色:“我说岳立功,你刚才耍的叫什么剑法啊?”“公主您不要取笑,您是喇嘛佛的高徒,怎么还来考问小人。” “我问你,你舞的是下什么剑法,咱家真是不知道,岂能对你明知故问。”“哎呀,公主,您真不知道,我告诉您,刚才我练的是八仙剑,也称醉八仙。” “啊,醉八仙,八仙剑,很有名啊!这剑法你是跟谁学的?你可知道这剑法的来历?”“我是跟我爹学的武艺。我只知道这剑法叫八仙剑。它的来历嘛,这,我说不上来。”“那八仙剑的剑法有几套?” “一共有三套:天盘术、中盘术、地盘术。刚才我练的是第三套地盘术。” “嗯。”公主心想这个人不简单。又间:“不知你马上的兵刃功夫如何?”杨士瀚见这公主问得津津有味,心里话,这丫头叫我唬住啦。既这样,我就顺水推舟往下来:“啊,公主!小民跟我爹学的武艺,马上步下十八般武器,可以说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公主说:“好。那你耍两趟马上的一长兵刃如何?”“行啊。”杨士瀚走到兵刃架子那儿,提起一口大刀耍了一趟,把刀放下,又耍了一趟枪。 公主在凉亭上瞧着,心里话:哎呀,这个枪法真叫玄妙!杨士瀚走过来,施礼,说:“公主见笑了。” “哎,你的抢法确实不错。”公主又问:“听说你们中原,古代出了不少用兵的名人,什么孙武子,什么姜子牙,什么黄石公,等等,不知他们的用兵之道,留传下来没有?” 杨士瀚一听,明白这是在考他,笑说:“啊,公主您所问的这几个人的用兵之道都记载在他们的著作里。孙武子留有‘孙子十三篇’,姜子牙有‘六韬’,黄石公有‘三略’。”书不烦叙。公主问,杨士瀚答,可以说,问一答十。公主问着问着,心里忧喜交加,为什么? 第333章 她想:爹呀,你怎么不招一个像这样的人为驸马啊!可这样的人,西番国没有,北方十八国大概也难找。唉!这卖剑的,他是中原人,我有意,他能同意吗?爹能同意吗?群臣能同意吗?不过,也不能轻易放过这天赐的良缘。嗯,我何不如此这般。想到这,面带笑色,说:“这么的吧,这口宝剑你暂且带上不买啦,因为你也是文武双全练武的,宝剑如同你的命根子一样,这我理解。你是被环境所迫,无奈才卖这口剑的,咱家要买,岂不是夺了他人心爱之物,不能如此。我要禀报我爹加封你,从今以后,你就在西番国为官,不要走啦。” 杨士瀚心里话,我乐不得的如此,好待机行事。点了点头,说:“多谢公主。” 公主说:“天色已晚啦,你别回去啦,今晚你就住在凉亭之上,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切,你就在这过一夜吧。”公主的意思是,天晚了,让他到别处去住,怕第二天不好找他。另外,让他到外边去住,万一出了什么偏差,那后悔就晚啦。像这样好的将才,上哪儿去找?失掉了实在可惜,所以,她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随后公主又看了一眼鄂里司,说:“这宝剑买与不买,没你的事了。你为此事操了不少心,赏你五两银子,你下去吧。” 鄂里司听罢直眨白眼,心里话,行啦,赏五两银子,够喝酒的啦。嗯,看样子,这小白脸要有好事。他谢过公主,就走啦。 公主带着两个宫娥,也离开了凉亭,但没奔寝宫,而是奔后宫拜见老皇姑来了。 老皇姑是谁?乃西番三铁漠汗的亲姐姐,叫青云皇姑。因为前些年老驸马为国尽忠,疆场阵亡,老皇姑无儿无女,便移居在后宫。铁漠汗是从小跟姐姐长起来的,所以对姐姐有如对妈妈一样尊敬,他把后宫就作为青云皇姑的养老宫了。 老皇姑正在宫里歇息。忽然宫女进来禀报,说,公主来了!老皇姑挺高兴。一想,金娥好几天没来了,今天这么晚才来,可能有事?忙说:“快叫她进来。 宫女传话。铁金娥见了姑妈深深施礼:“姑妈您好。”“孩子,旁边坐下。”铁金娥落座。丫环献过茶来。 老皇姑间:“两三天没来,今日这么晚来,有事吗?” 公主没瞒着,就把她前几天如何跟她爹把大弯国平了,如何把孟九环娘儿俩抓来,得到一口三宝钨金刀,又如何想买到一口宝剑,鄂里司如何遇上一个卖剑的,等等,如此这般都通通说了。并说:“明天我就跟我爹去说,让我爹封他官,作我们西番国的武将。这样,西番国就更没人敢惹啦。” 老皇姑说:“不过,此人是中原人,现在两国相争,你可要加小心啊。”“姑妈,你放心。他说,他是幽州人,幽州与咱北国边境相邻,这个人姓岳,叫岳立功,我盘问他几次,看来,他真是贩马的客商,不会有何差错。” “那就好。明天你跟你爹说说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看是可以封他官,让他为西番国做事的。” “姑妈,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说。”“什么事?” “姑妈,有事我是不瞒您的。前则我爹要给我招一驸马,您知道是谁?是长的像丑八怪似的那个拖烈。”“拖烈全拖烈是谁?” “就是那镇东大都督拖得里之子。爹说拖烈长的虽然不怎么样,但武艺高,能执掌江山。哼,这样的人我是宁死也不能同意。为此事,我哭鼻子啦,后来爹看我态度很坚决,也就放下了。姑妈,您最疼我,您一定希望我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现在我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看见这卖剑的,就从心眼里喜欢上他了。如果我能与此人成亲,招此人为附马,那我们可是前生有缘啊。这件事,我跟姑妈您说了,您一定要想法成全侄女我,跟我爹好好说说,让他同意。” 老皇姑听罢,心里话,哎呀,这个卖剑的小伙怎么如此之好,我的小金娥一见到他,看这意思,连魂都让他勾去了。她又问道:“孩子,这个人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吗?”“是啊,一点不错。” “嗯,姑妈我去看一看,如果姑妈看中了,你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公主一听,立即笑容满面:“好姑妈,您真是我的好姑妈!您太懂得女儿的心理了。”“嗐,姑妈是过来人了,怎能不明白这些。”老皇姑说着拄着拐杖往外走,金娥在后面跟着,几个人奔凉亭而来。到了凉亭,老皇姑对公主说:“咱们不要惊动他,我从门缝悄悄看他一眼即可。”说着把门稍稍推开了一点,一瞧,正赶上杨士瀚吃喝完啦,在孤灯之下落坐看书呐。老皇姑看了看,不由暗说,哎呀,真好!怪不得我侄女看上了,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回头看了看公主:“走,咱们回去吧。” 回到后宫。公主问:“姑妈,您看这人如何?”皇姑说:“我看这人行,行可是行,恐怕跟你爹说,你爹准不能同意。” “我爹为什么不同意?”“因为这个人的底细无人知晓。他又是中原人,说是卖马的客商,万一是奸细,怎么办?”“哎哟姑妈,那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呢?” 铁金娥苦苦哀求老皇姑,老皇姑无奈,只好说:“我去跟你爹说说看。” “姑妈,这事,孩儿可全靠您啦。”“好啦,姑妈一定想法成全你们,你放心吧。”“多谢姑妈,那我走啦,您歇息吧。”说完回寝宫去了。 第二天,公主来找杨士瀚,要跟士瀚学昨天练的那套八仙剑,杨士瀚有心不教,可又一想,在这呆了一天,什么也没得着,烈焰幡在哪儿也不知道,孟九环和孟彪被押在哪个监狱也无从知晓,如果不教,公主一生气,恐怕要办的事全化为泡影。没有办法,不愿意教也得装模作样地教一点。于是杨士瀚手持青钢剑,在凉享前,连说带比划地向公主传教八仙剑的剑法,这且不表。 单说老皇姑在养老宫中,打发宫女请来了他的弟弟西番王,把公主要招卖剑人为附马之事如此这般一说,西番王闻听,眉头紧皱,说:“哎呀,姐姐!这丫头想招这个人为驸马可不行,您想,这个卖剑的再好,可他是中原人。在这两国交战之际,不能不慎重啊!您告诉这丫头死了这份心,等以后一定给他选个中意的。” 老皇姑听到这也不好再多讲什么了。 西番王刚要告辞回奔银安殿,外边有人进来报告:“启禀王爷,大弯国的车门多尔亮带着几个人在城外讨敌骂阵,叫王爷把孟九环,孟彪赶紧送出城去,并要赔礼认罪。不然,要杀迸城来,一个不留!” 西番王铁漠汗一听,气得哇呀呀暴叫:“好啊,小小的多尔亮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胆敢如此造次,我看他这是活够啦!来啊,给我带马,待本王活擒此贼。”‘喳。” 一声令下,西番王的手下众将挑选了五百军兵,跟随西番王来到两军阵前。西番主一看,前边只有几个人,为首的是大都督车门多尔亮,后边的几个人,有一个没骑马,提着双锤,长的跟大蛤蟆似的,前后左右“登登”乱蹦。另外两个使棍的在马上耀武扬威。西番王仔细再看,见这两个使棍的脸上抹的也不知是什么玩艺儿,蓝一道,黑一道,红一道,白一道,涂得乱七八糟,跟开杂货铺相似。不由暗说,这几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又一想,管他是谁呢。即传下箭令,叫大都督黑里丘上前会战。 且说来的这几个人是谁啊?不是别人,王是金棍将张明祖、铁棍将马海,还有花猛熊。他们于会友店听说杨士瀚进了城,可过了一夜尚不见回来,也没有信来。几个人犯开了合计,就定了一条计策,假装讨敌骂阵,攻城救孟九环,就此看看杨士瀚怎样了?顺便助他一阵。就这样,金棍将、铁棍将两个人把脸全染上了五颜六色,衣裳也换啦,就跟车门多尔亮来讨敌骂阵了。 那大都督黑里丘得令出阵,即撒马来到阵前,手托狼牙棒,喝喊:“哪个敢过来受死!”金棍将一马当先,跟黑里丘见了面。黑里丘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金棍将说:“问我啊,我是你祖宗,你们赶紧把孟九环母子放出来,不然我要踏平你西番国。” 黑里丘一听,摆棒就打。张明祖用棍招架,两个人没打几个照面,黑里丘就让金棍将打得抱按吐血,大败而归。 书不烦叙。西番国的番将过来四个,都在金棍将手下打了败仗,西番王一看,使金棍的这小子,怎么如此厉害?这条棍怎么如此眼熟呢?这脸看不出来,这个棍我着得出来,大概这个人是张明祖。哎呀,前则我把他赶出城去,还真对了,不然,叫他卧底,还不知吃多大亏呢。这小子棍法骁勇,打败了我这么多上将,我过去跟他打,恐怕也是白费。怎么办?嗯,叫我女儿铁金娥来拿他为是。于是他立即下旨让人去叫公主,速来会战。 有人奉命前去传令。公主接旨后,对杨士瀚说:“岳立功啊,你看我跟你学这八仙剑正在起劲的时侯,城外来了几个反贼,我爹叫我去捉拿他们,请你略等片刻,我去去即回,咱家失陪啦!” 杨士瀚闻听一惊,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我来时张明祖大哥定的计策,叫我混进城来劫法场,搭救孟九环母子,盗取烈焰幡,听我的音信,怎么车门多尔亮率领他们攻城来了,这是为何?又一想,公主要一出阵,她的三宝钨金刀加上烈焰幡,这几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啊,怎么办?杨士瀚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我当如此这般…… 第015回 杨士瀚逢场作戏铁金娥一厢情愿 杨士瀚见公主要出阵,一想,这公主有钨金刀和烈焰幡,张明祖几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第334章 怎么办?无论如何,我不能听之任之,让他们吃亏。嗯,有啦,我当如此,于是,叫了声:“公主啊,假如我是个西番国的官员,不是我夸海口,别说来了几个人,就算来了千军万马,在我这儿也不在话下。可叹我是个贩马的客商,不能出阵,不能为西番国立功。公主啊,你出阵与他们较量,可要多加小心。” 公主铁金娥闻听,心中一动,怎么这个卖剑人岳立功还真有要立功的意思。嗯,何不让他出阵,一来给他个机会,为西番国出力;二来让我爹也认识认识相看相看他,说不定,在两军阵前,他真的战败了那几个人,立了功,我爹一喜欢,背不住,封他官,兴许同意招他为附马哩。想到这。问道:“你真想上阵为西番国出力吗?” 杨士瀚点了点头。“好。”公主说,“你如果当着我爹的面,真把那几个反叛战败,立了大功,我爹封你大官是没有问题的。” “既如此,请公主多帮忙啦。”“可你上马打仗有兵刃吗?”“我没有。”“那你在马上惯使什么兵刃?”“公主啊,我惯使一口大刀。” “好,咱家把三宝钨金刀借给你。”说着又对宫娥说:“来啊,快去马号把我那匹白龙驹牵来,让这位卖剑的英雄用。”宫娥称是,去牵马啦。 公主说:“岳立功,我把刀借给你,马借给你,两军阵前可就看你的啦!不过,你也别紧张,能胜则胜,不能得胜,有咱家给你帮忙,你放心去吧。”杨士瀚说:“小民仅遵公主之命。”这时,有人禀告,马已备好。 这白龙驹,是公主心爱的一匹马。塞北讲究骑烈马,尤其公主是马上的一员上将,更是爱骑上乘的烈马,她上阵经常骑一匹桃红马,有时也骑这匹白龙驹。今天她让杨士瀚骑这匹自龙驹,可见她的心思。 公主和杨上瀚来到外边,纫镫扳鞍上马,带着手下宫娥来到城门切近,城门开啦,他俩一直来到西番王近前。番王一看女儿来了,再看女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扎巾箭袖,坐下骑着公主的白龙驹,双手托着公主的三宝钨金刀,不由愣了:“女儿!” “啊,父王。”“我来问你,你后边那个人,他是何人?” “哟,父王!后边跟着我的那个人是卖剑的,他叫岳立功。父王,您看他带的那口宝剑可太好啦!而且他的剑招也非常好,我把他领到宫中,想跟他学学八仙剑。正赶上今天大弯国有人攻打我城,他想为西番国立个功,所以女儿把他带到此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岳立功!过来见见我爹,这就是西番王。” 杨士瀚注目一瞧,见番王面似丹金,两道朱砂眉,颜下一部红胡须,倒有几分威严,心中暗说,铁雷是他的儿子,我们宋营众将,在铁雷手下打了不少败仗,我大哥杨士奎和呼延云飞王爷均死在铁雷的手下,我跟铁雷,跟西番国有害兄之仇,有害国之恨,今天我跟这老东西见了面,真恨不得立即把他宰啦,以解我心头之恨!可是为了解救孟九环娘儿俩,为盗烈焰幡,我就不能鲁莽行事,不然,将一事无成。想买这儿,杨士瀚只好在马上抱了抱腕,深深施了一礼:“王驾千岁,在两军阵前,恕我难行大礼。我是个贩马的客商,在野牛川买了一沟马,被强盗抢走,困在北国,我的钱全花光了,无奈,只好卖自己随身带的宝剑,公主想买剑,见我以后,想周全、提拔我,适逢大弯国来人要踏平西番国,我想出点力,立点功,望王爷千岁允许小民出阵。” 王爷一沐听,全明白啦。因为老皇姑跟他提过,想招此人为驸马。西番王仔细一看,哎呀,还别说,这小伙子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谁看见也得喜欢,怪不得我女儿看中他了。不过他是个中原人,我皇姐跟我说时,我没有答应。那怎能答应呢?两国正在交兵之时,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能仅凭他一面之词就相信吗?可现在他来到疆场出阵,如真能忠心保我西番,确实是卖马的,我女儿又如此对他多情,嗯,招驸马之事,当再合计合计。于是,石爷在马上点了点头:“岳立功!”“小民在。”王爷一叫岳立功这一名字,就觉得挺吉利,忙说:“好吧,你想跟他们较量较量,可要多加小心王如果你能立功,我必定要封你高宫!” 杨士瀚点头:“多谢王爷!”说完,一摆三宝钨金刀,两脚一踹镫,催马来到两军阵前,跟金棍将见了面。杨士瀚一看,前边马上这个人,虽然脸上涂了五颇六色,领下须髯都染红了,但这个人的马,这个人的棍,他认识,他知道这是张明祖。忙用刀点指:“你是什么人?” 金棍将一见,凡里高兴,知道杨士瀚没有什么危险。用棍点指,便说:“你要问我,我告诉你,我乃大弯国的聂都督,至于名字嘛,你不要多向。我来向你,你叫何名?” 杨士瀚一听,心里话:这张大哥,装得可真像!好吧,咱们就装起来看吧。脸一绷,说:“你问我的姓名,这可以告诉你,我叫岳立功!” “岳立功?”张明祖心里话,你可真能起名,他大喊一声:“你撒马来,让我会你一阵。” 这两个人前两句话说得声音挺大,之后,声音就压低啦。杨士瀚悦:“你是不是张明祖大哥啊?” “是啊。士瀚!你走了以后,我们很挂念你。不知你情况如何?孟九环娘儿俩怎么样?你快讲讲。” 杨士瀚就把进到城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并说,“铁金嫩这丫头看上了我的宝剑和我的剑招,看来己经上了圈套。但我娘和我兄弟被押的监牢在哪儿,我还没有打听出来。今夭你们来了,正好,我们假杀一阵,之后,你们几个人大败,快逃!让我获胜立功,以便我同到城里取得西番王的信任和重托,这样,西番王必然要封我宫,我着事情就好办了。如何办,到时我想法给你们送信,你们在店房里等着。大哥,你看如何?” 金棍将一听,觉得挺好。随即大喊一声:“好啊,岳立劝!可这个功你立不了了!休走,看棍!” 金棍将举棍奔杨士瀚打来,杨士瀚用刀往外招架,两个人打在一处,打了几个照面,杨士瀚反背一刀背,金棍将把棍往后一搪,“当啷”一声,金棍将假装震的在马上栽了两栽,喊了一声:“好啊,我战你不过,败阵走也!”圈马就跑下去了。 杨士瀚托刀断喝:“你们哪个还敢来?” 花猛熊纵身走了过来,冲杨士瀚一笑,“嚯,今天你这刀耍得不赖,还真有两下子,我说,表……”他刚想叫表哥,只见杨士瀚冲他直瞪眼睛,他立即把话收了回来,大声喊道:“好小子!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休走,看锤!” 花猛熊往上一纵身,蹿起来一丈多高,抡起镇铁压油锤奔杨士瀚打来,杨士瀚两手托刀“当”的一声,三宝钨金刀的刀背碰上了镇铁压油锤。别看花猛熊心眼少,可在关键时候,心眼比谁也不差,他故意双臂一松劲,让表哥露脸,让这一刀把人带锤磕出去两丈多远!花猛熊一个跟头往那儿一站,冲杨士瀚一毗牙:“好小子里真厉害!我战你不过,看我走也。”拎着双锤,悠悠地跑啦! 杨士瀚心里很高兴,知道花猛熊成心让他抖威。接着铁棍将马海摆棍过来,跟杨士瀚打了几个照面,也拨马败下。后边车门多尔亮就不能上了。金棍将喊了一嗓子!“弟兄们,西番的这小子实在厉害!赶紧逃命!”喊完,拨马便跑。 杨士瀚往后边看了看,见西番王传下旨意,让番兵赶紧追赶。不准他们跑掉!杨士瀚绷马往下就追!西番的众将也在后边紧追! 张明祖这几个人早有准备,见西番兵将一追来,他们一阵快跑,就钻进了山林之中。杨士瀚扎扎乎乎,和西番兵将追着追着,连个人影也不见啦。见张明祖一行人进到山里去了,公主一想,别追啦,再追,如果岳立功有个好歹怎么办?眼望着他爹西番王说:“爹爹撤吧,再追,中了埋伏可不好。”西番王一看也是,点头,传令:“鸣金收兵。” 鸣金锣一响,西番兵将收兵回城啦。杨士瀚骑马头里走,公主带马赶上,满脸带笑,说:“岳立功,今天你可真立功了!” 杨士瀚也带笑,说:“这都是借助公上之力取得的,若不是公主借给我刀,借给我马,我如何能有如此之功。” 公主说:“哟,你何必客气,这是你的武艺高强啊。”西番王在一旁哈哈大笑:“啊!一岳立功!我女儿说你武艺出众,刚才一见,果然不错。好!好!你跟我回银安段,本王要封你官做。”西番国的众将稀里糊涂也没看出其中有何反常之处,随声附和地说:“这个人真是好刀法,真乃上将之才!” 这帮人跟着西番王来到银安殿。西番王升座中央,众将官分列两旁。西番王说:“岳立功,作战有功,本王封他为御前大都督!” 杨士瀚一听忙进前跪倒:“多附王爷栽培!”番王一笑,说:“好,好,赶紧平身!” 公主走过来,说:“父王,刚才打仗之前,岳立功正在教我八仙剑的剑招,我只学了一点,还没有学到手,我请父王暂且让他住在宫里,以便教女儿八仙剑的剑术,等到教完之后,再让他出宫为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西番王点点头;“嗯,可以。你安排吧。”说罢便回后宫去了。 再说公主让人把岳立功安排在跨院的一所寝宫之后,即到养老宫皇姑的居处,把刚才发生的书与她姑妈说了一遍。并说:“岳立功这个人文武双全,如果能让他长久为西番国效力,那西番国可就如同铜墙铁壁,谁也难以侵犯。 第335章 姑妈,我上次托您跟我爹说的那事,我看您再去提提,兴许现在我爹考虑到这一点,说不定能够答应。” “既如此,那姑妈再去跟你爹说说看。”说完,即让宫娥去把西番王请来,让公主躲到里边。 不大功夫,西番王来了。施礼问安后,向道:“不知姐姐找我来有什么事?” 老皇姑就把公主夸赞岳立功的话说了一遍。又说:“我着金娥这孩子是看上了岳立功,我看招这样人为附马也是天配良缘!岳立功在两军阵前能连胜数将,若有他为你的左膀右臂,那咱西番国岂不万无一失。虽说他是中原人,让我来看,你对他好,他也一定会忠于西番国。前些年不是有不少这样例子吗?再说,像这样的上将,咱们不想法拢络住,将来他回了中原,恐怕也是后患。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西番工听罢,两眼发直,心悬两意,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在屋里一看,见他爹半天没言语,就走出来了:“爹啊,我姑妈刚才所说,有理有据,有板有眼,句句是实。您看女儿与这个岳立功成亲不是挺般配吗?如果您坚持不肯招他为附马,非要把女儿许配给拖烈或者像拖烈差不多的人,女儿至死不从。你要不答应此事,女儿就回山找我师父去,永不回家。”说着,跪到前边,两眼含泪,哀求他爹答应此事。 西番王一见自己的孩子如此任性,加上皇姑也如此说,那哪能不动心?想了想拖烈跟岳立功相比,是差得太多啦。难怪女儿如此恳求。嗯,也只能这样:“孩子,你不要如此,快起来,起来!为父不愿意这门亲事,主要因为他是中原人,可今天在两军阵前,当着众将的面,他立了如此大功,谈这事还是有本钱的。好吧,这个事,为父一口答应也不好,我立即升殿与文武群臣合计合计。如群臣均乐意,为父即点头,成全你们俩,招他为附马,如果群臣不愿意,女儿啊,那就以后再说。” “好吧。”公主说,“那您就跟他们说,他们乐意,当然好,如不乐意,我就回山投师,再不回来了。” 西番王点了点头:“行。孩子,你就在后宫等候吧。”说完转身住外走。西番王传令擂鼓鸣钟,升座银安殿。 群臣闻听钟鼓齐鸣,心里话,怎么刚刚退殿又要升殿,出了什么事,如此火急?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来到银安殿,站立两边。 西番主当中落了座,眼望两边群臣说:“现在我请大家来不是为别的事,是专为我女儿招驸马的事,与各位商量商量。你们都知道,我女儿不仅相貌美,而且文武双全,要找般配的驸马确实不好找。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月下老人早把线绳给拴上啦!前天,来了个卖剑的岳立功,就是今天在两军阵前打败大弯国那几个人的小伙子。这个人武功如何,大家都看见了,我看这个人文武双全,五官相貌长的也挺出众,孤家有意招他为驸马,不知各位卿家意下如何?” 两边群臣听罢,下边就嘀咕开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没看着打仗时公主把刀把马都借给他啦。”“看来王爷跟咱们说是商量,其实早就同意定了亲啦,不过这样做是给大家一个面子。能说啥,只能说好!”于是这个说:“王爷说的对,这真是天作之合!”那个说:“嗯,若有这么一个驸马,真是西番国之幸。那谁还敢惹,我看吞灭大宋也不成向题。”王爷捻着须髯微微直笑:“嗯,大多数人都同意,看来我的这个附马可以定下来了。” “慢!”旁边有人喝喊:“王爷且慢!”大家顺着声音一看,非是别人,正是镇东大都督拖得里。 “啊,都督!”西番王说,“你有何话要说?” 拖得里气得脸煞白,一看两旁文武百官又都说奉承话,眼看着王爷就要下旨招岳立功为咐马,憋在心里的这口气,实在压不住了,不吐出来,会要气死的。于是他喊了一声:“王爷!这个岳立功在两军阵前立了功,这是谁都看见了的。但,为此王爷就要招他为驸马,依老臣来看,这不合适啊!”“怎么不合适?”王爷问。 拖得里说:“前则王爷您跟我说过,将来要招我儿为附马,怎能变卦呢?王爷您是金口玉言,话说出来当驷马难追。另外,今天我儿不在,如果他在京城,要出阵的活,来的那几个人,捆成了把,也不是我儿的对手。可以说,岳立功立的这个功是捡来的。另外,岳立功是中原人,能和咱一条心吗?王爷把公主许配给他,将来有了意外,可要后悔莫及啊。望王爷再思。” 王爷听罢,脸往下一沉,心里话,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长的那个德行,真是子孙娘娘抱兔子,不像个孩子样。但这话不好说,只好说:“岳立功虽说是中原人,可他忠心保我西番国,那有何妨。” 拖得里一看,这王爷要翻脸,心想,如果他翻脸一瞪眼珠子,我怎么有理也不行啊,怎么办?嗯,有啦:“王爷,老臣有一个解决驸马问题的主张,不知该不该讲?”“讲。”西番王说。 拖得里微然一笑,说:“王爷,您以前说过,您选驸马要武艺高强,能耐出众,并且是忠心保卫西番国江山之人。我非常赞同您的主张。我看是不是这样,您把我儿调回来,让他与岳立功比比武,看看他俩谁的能耐大,如果岳立功的能耐不如我儿,败在我儿的手下啦,招谁为驸马,望王爷再思。” 西番王听到这,一看拖得里睑都变了色,心想:这老东西真不知道进退,我如立即驳了他,一点面子不给他也不大好。他不是提出来让岳立功与他儿子拖烈比武吗?这也好,看看他俩到底谁的武艺高,如果岳立功得胜,我看你还说什么,如果岳立功不能取胜,拖烈能耐大,招附马之事,就是我乐意,我女儿也不乐意啊。哼,那就是再说再议了。想到这,说:“好吧,大都督,既要如此,那明天就叫你儿回来于银安殿和岳立功比个高低上下。” 拖得里点头,谢过王爷。西番王袍袖一掸,退殿回宫去了。西番王回到后宫见了老皇姑、铁金娥,把刚才之事一一全说了。 公主听罢,银牙紧咬,恨透了拖得里,心中暗说:你这个老东西,竟跟着捣乱。好啦,你不是明天比武吗,如果岳立功胜了,那啥话也不说,算拉倒。如果胜不了,亨,你家公主可不能袖手旁观,我拿出烈焰幡来,非把你这个兔患子烧成灰炭不可。想了想说:“父王就这样吧。” 西番王点头,转身回寝宫去了。公主来到跨院书斋,见了杨士瀚,把要招他为附马的事如此这般全说了。 杨士瀚闻听,一笑说:“既然有的都督不愿意招我为驸马,我看那就算了。” 公主说:“那可不行,我跟我爹、我姑妈都说好啦。再说你是傻子是怎么的?我从未听说过这驸马爷还有让的。你知道,招上驸马,意味着什么?什么官宦,什么荣华富贵,就都不在话下了。再说,咱家的终身大事,既已许于你,怎能容人干涉和破坏。” 杨士瀚说:“如果我与拖烈较量,不能得胜怎么办?”公主说:“这你放心,如果你真战不过他的话,我会帮忙!” 杨士瀚点了点头,心中暗叫:拖烈啊,这也是你的命运不济,我若不来解救我娘孟九环和我兄弟孟彪是不会来到这里的。这就是该着你小子倒霉,没走好运。他俩在这议论明天与拖烈比武,应当如何如何,不表。 再说拖得里回到都督府,即派人给拖烈送信,让他立即回城。去的地方距离两番城也就是四十里地时间不大多,拖烈回城见到他爹,拖得里把情况和他一说,这小子一听,就炸啦!气得哇呀呀暴叫!因为这一来使他大失所望。原来他爹跟他说过,王爷有意招他为驸马,这小子美的不知如何是好啦,每在都收拾的利利整整,心想,娶这么个漂亮媳妇,又是附马,那多好啊,闹的他睡觉都睡不好。没想到眼着着公主要到手啦,突如其来,来了个岳立功,要顶他的位置,他恨不得一刀一刀把岳立功拉了才解恨。又一想,他爹爹出的主意,明天于银安殿跟岳立功比武,来决定招谁为驸马,看来还有缓,还有希望,这个驸马还是他的。想到这,说:“爹,您放心,明天我一定要这小子的命,这驸马还得归我。” 拖得里点头:“但愿如此。不过,这个岳立功可不是好惹的,你可要多多注意。”“爹爹放心。” 第二天,天光大亮,拖烈跟他爹拖得里两个人来到银安殿。一看西番王早就来了,文武群臣分列两旁。拖得里进前施礼,王爷问拖烈来了没有,拖烈也进前见驾。 王爷一看,这拖烈长的也忒难看了。别说公主看不上,谁看见也觉着不舒服。这小子身高一七一尺开外,膀大腰圆,紫不溜丢的一张脸,满脸竞是大疙疸,两道三角眉,一对猪眼睛,秤驼鼻子,翻卷嘴,大嘴岔子,一咧嘴到耳根台那儿,四个獠牙生在唇外,就差没长胡子,要长胡子,真跟狐鬼差不多。王爷看罢,说:“拖烈!让你和岳立功比武,你愿意吗? 拖烈答道:“愿意。”“好。”王爷说,“既这样,就看你的功夫如何了。来呀,快去叫岳立功前来比武。”“是。”有人到后边叫杨上瀚去了。 这时,公主正在叮嘱杨士瀚哩。“你千万不要大意。拖烈这小子心毒手狠,可要多加小心。”“料也无妨。” 话刚落音,外边来人说王爷有旨,让岳立功速去银安殿比武。杨士瀚辞别公主,转身走啦。 第336章 可这公主放心不下,随即到养老宫来见老皇姑,一见面,说:“姑妈,要比武啦,咱娘儿俩去看看吧。岳立功要得胜,那没有说的,如若是败了,有个好歹的话,那我也下活啦。”皇姑劝她别这样,随即同她一起来到银安殿,在西番王的后边,让人搭了个座,皇姑坐在那儿,公主站在皇姑旁边。 这时,岳立功和拖烈两个人,都站在殿前。只听王爷说:“今日为何叫你俩比武,你俩都听清楚了。现在你俩看看怎么个比法?” 第016回 违心争做驸马爷施计闯过洞房夜 番王问杨士瀚和拖烈比武怎么个比法。杨士瀚看了看拖烈,拖烈向上施礼:“王爷!我看我俩先比比力量。”“怎么比呢?”番王问。 拖烈说:“王爷!银安殿前边有两口大铁狮子,我着谁能把这狮子举起来,谁就为胜,反之为败,这是第一阵。第二阵要比比拳招。第三阵要比比剑法。您看如何?” 王爷点头,说:“好吧。”可是,心里却暗说:这两个东西分量如此之重,在塞北三川六寨九沟十八国之中能举起来的,除了铁雷之外,我看还真没有。拖烈这是自找丢丑。这岳立劝恐怕也难立功了。不过拖烈说三阵分胜败。如果头一阵都不行,也就等于不分胜败,得看那两阵。嗯,让他们举举看吧。 书中暗表:拖烈这小子既提出比武头一阵要举铁狮子,他焉能不掂量掂量自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其中是有不为人所知的内情的。原来,这小子早存有一鸣惊人的想法。有一次,他听铁雷说,银安殿前的铁狮子,除铁雷以外谁也举不起来。从此,他暗下了心,非要练得把铁狮子举起来不可,就秘密地打了一对与殿前狮子分量差不多的狮子,在都督府内,没事就跟狮子玩命,练啊,练啊,想练好了与铁雷比个上下,露上一手。没想到今天他把这绝手的玩艺儿用来与岳立功争高低了。 皇姑、公主在后边看着都为岳立功担心,怕他举不起来铁狮子。王爷一看,说:“既如此,那头一阵兢开始吧。” 拖烈看了着杨士瀚,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撕碎了才解恨!但在此时此地不能如此撒野,心中这口气又压不下去,便哇呀呀暴叫:“呔,岳立功!你看见那狮子没有?是你先举还是我先举?”杨士瀚说:“都督,还是你先举吧。” “好!我先举。”拖烈说着话,走过去,走近狮子,略一哈腰就把左边那个狮子的腿抓住了,那狮子下边还有一大块铁的“墩儿”,这小子力气可真不小,抓着一个狮子腿,身形往后一撇,大喊一声:“你给我起来!”一叫劲,一放膀子,这铁狮子。“悠——”,真举起来了!举着这个铁狮子在银安殿转了三圈,然后把铁狮子放回了原处。他往旁一闪,洋洋得意,看着杨士瀚:“岳立功!你能行吗?” 杨士瀚点了点头:“都督,我行与不行也得试验一下。”说着一个箭步蹿到狮子切近,两手抓住狮子腿,猛力一晃身,“悠——”,铁狮子也起来了。 两旁观看的文武群巨,鼓掌叫好,大家纷纷议论,“这岳立功的力量可真不小!” 王爷捻着胡须喜笑,公主乐的不知道说啥好了:“岳立功真乃英雄也。” 杨士瀚举着狮子在银安殿上正转了三圈,又倒转了三圈,最后把狮子交到一只手上,轻轻放到原处。 两旁观看的人,齐声喝彩!都看到岳立功比拖烈多转了三圈,最后是一只手把狮子放回原处的,显然比拖烈强。 杨士瀚带着笑眼望着王爷,施礼道:“王爷!我在您面前丢丑啦!”王爷点了点头,看了看拖烈。 拖烈一见,恼羞成怒,喝道:“好他妈小子,岳立功!你的力气比我强,看拳!”抡拳便打! 杨士瀚往旁边一躲,将拖烈的拳躲了过去。拖烈一拳一拳照着杨士瀚的致命处猛打!杨士瀚闪展腾挪往外躲闪拖烈的拳,拖烈想一下子把杨士瀚打死,杨士瀚心里话,这小子拳招还真不错,不怪这小子扬捧!杨士瀚是见招打招,见式打式,只见拖烈的双拳围着杨士瀚直转,杨士瀚跟他打,就像闹着玩相似。打着打着,拖烈的鼻洼鬓角汗珠子下来啦!拖烈一看坏啦,这小子的拳招比我强,时间再一长,我非不行不可!行啦,趁着未分胜负,别和他比划啦,想到这,虚晃一招,往外一纵:“姓岳的,你先等一等!” 杨士瀚一听:“怎么,你甘拜下风啦?” 拖烈说:“你休要胡言!咱俩打了个平手,我的拳赢不了你,你的拳可也赢不了我。这样打下去,打上一天两天,恐怕也难分胜败,咱俩别比拳啦,比比宝剑,看看剑法谁高谁低?怎么样?” 杨士瀚心里话,你这是自找倒霉,拳不行比剑,比剑你更得吃亏。于是说:“好,比剑就比剑!”拖得里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想,我儿的剑法我是知道的,那在北国就得数第一名。今天我儿心眼还挺多,自知拳不行了,要比剑,这很好。想到这,喊了一声:“儿啊,你可要多加小!” 拖烈自以为比剑心里有底,准能把岳立功宰啦!回过头,眼望着番王,施礼道:“王爷,刚才这两阵,岳立功举狮子,看来比我略胜一筹,不过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转六圈,其实八圈、十圈我也能转,怨我一时大意,让他占了上风。这回比武跟比拳不一样,比武这玩艺儿是当场不相让,举手不留情,刚才拳打脚踢,碰一下也不会怎样。比剑就不同了,宝剑有刃,如果谁把谁伤了,就许有性命之优。王爷,您说怎么办?” “这个,”王爷说:“你说怎么办?”拖烈说:“依我之见,我俩比剑,当立下军令抉,宰了白宰,伤了白伤,这样好分胜败。不然的话,不敢下手,难分高低。” 王爷听罢,见杨士瀚毫不在乎的样子,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王爷让人把笔墨拿来,两个人“刷刷刷”把军令状写好,又都按上了指印。 有人把军令状呈给王爷,王爷看罢,说。“你俩为了争夺驸马比武,可无冤无仇,要剑下留情,多加小心。”拖烈咬了咬牙没言语。杨士瀚在旁边点了点头。 之后,拖烈叫人把他的宝剑取了来。杨士瀚把上下衣着收拾利索,一看人家有了宝剑,自己没带来,心想,这怎么办?就在杨士瀚发愣之际,番王后边的公主看在眼中,小声对宫娥说:“你把这口宝剑给岳立功送去。”说着把佩带的那口青钢剑摘了下来。 这青钢剑是杨士瀚临来银安殿时,交给公主的,因为上银安殿来一般人不准带兵刃,所以这剑交给公主了。 宫娥接过公主交给他的剑.来到杨士瀚跟前,说:“呐.这是公主让我送给你的。”杨士瀚接过剑来,一按绷簧,“仓啷啷”,宝剑出鞘,寒光闪闪,光华耀眼! 王爷一看,点了点头。因为他听公主说过,这宝剑就是青钢剑,不由心中暗说:拖烈啊!今儿个你小子可够戗。这两个人刚想动手,上边一旁落座的老皇姑过来啦,眼望着他俩喝喊:“你们俩等一等。”王爷问:“皇姐你有何事?” 皇姑说:“我看这样吧,你传一道旨意,晓谕他俩,这一阵谁胜谁就为驸马。恰好今天是吉月良辰,战胜者即可马上与公主完婚,你看如何?”王爷一想:哎呀,我皇姐怎么出这个主意呢? 其实这主意是公主跟老皇姑说的,公主知道岳立功拿的这青钢剑准能战败拖烈。这样她与岳立功成了亲就得啦,省得夜长梦多,说不定又有啥变化。 王爷又一想,心里明白了,便说:“那好,就依皇姐所言行事。”然后,又说:“岳立功、拖烈你俩都听见了,今天你俩谁得胜,我就招谁为驸马,并马上与公主完婚。”两个人点头称是。 拖烈恨不得一剑刺死岳立功,好与公主成婚。他说:“岳立功!你认输吧,不然我叫你剑下见血。” “杨士瀚手捧宝剑,带着笑色说:“拖烈都督,你我无冤无仇,只是王爷有旨,为争驸马而比武,你是西番的都督,我是外来人,尚请都督剑下容让几分,我当感激不尽。” 拖烈一毗牙:“呀呀呸!别的可让,争驸马有让的吗?休走,看剑!”拖烈手执宝剑奔杨士瀚心口刺来。 杨士瀚往旁边一跨,用剑一进招,这两个人就杀在一起了。这拖烈的剑法还真不错,什么白蛇吐芯,什么蛟龙摆尾,什么磨盘式,翻髯剑,刷刷刷!一剑快似一剑。打了有十几个回合,杨士瀚手提宝剑,躲躲闪闪,一直没下绝招。大家都为他俩提心吊胆。公主在上边心里着急,岳立功你怎么不下毒手呀?把他宰了不就得了吗?观看的人也很着急,他俩战了二十个来回尚未分胜负。 杨士瀚一看,心里话:看来我不下绝手的话,我的大事难成。再打下去,就算我能胜,招为驸马,也恐怕众人不服,那我要救人怕是救不了。再说,征服北国,将来这小子也是一个对手,不如趁今天和他较量,当着西番王和各位都督的面,我把他宰了,结果他的性命,也是除去大宋一害!想到这,一咬牙,宝剑的剑招就变啦!反臂一晃手,剑奔他的面门点来,一连点了三剑,拖烈用宝剑一锁他的腕子,可杨士瀚往下一退步,一拉架势,露了个空招!拖烈一看他露了个空招,双手捧宝剑奔杨士瀚的腰就扎来,杨士瀚往旁一纵身,这小子刚要撤剑,再看岳立功啊,往上一纵,身子起来啦!他宝剑一点,没点上,悠——蹿起来了! 第337章 啊!他抬头往上再看,哪知道杨士瀚一个鹤子翻身,身子起来啦,这一手是八仙剑里最末尾的一套剑招,叫翻身剑也叫翻花剑!往上一甩手,拖烈再想躲,就来不及了!宝剑撤不回来了,闪身也闪不开啦,这小子哎呀一声,把眼睛一闭,口说:“好厉害,我命休矣!”杨士瀚心里话,你小子这句话,还真说对啦。青钢剑一砍,猛听“咔嚓”一声,这个拖烈拦肩带背,上半截跟下半截分了家啦!“扑通”死尸往外一倒,鲜血迸流里杨士瀚一拧身,蹿出圈外,顺手一晃宝剑,心里话:谁叫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你该死。老都督拖得里一看,哎呀一声,紧走快跑来到近前,抱住死尸放声大哭:“儿啊,你死的好苦!”看了看西番王:“王爷,你给我儿报仇!” 西番王脸往下一沉:“拖得里,你真乃无知,刚才你儿跟岳立功立下了生死军令状,现在他死拉,给他报仇,如果换个个,岳立功不幸被杀,怎么办呢?也要孤家给他报仇吗?他们比的是死剑,这有军令状为凭,老都督不要无理了,赶紧把死尸带回家去,把他好好的掩埋吧。” 拖得里一听也没话说啦,抱着自己的儿子号啕大哭!哭了几声之后,叫人把尸首搭起来,哭着走啦。西番王看了一看老皇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老皇姑说:在刚才你传的旨意,就得照旨行事。” 两旁的群臣谁不捧这个场。大伙一齐跪下施礼:“王爷刚才说的明白,谁得胜,公主即和谁完婚,今日良辰好,就周济他们鸾凤和鸣吧!” 王爷一看也只能如此,当下传旨,请喇嘛僧快来奉经升香,让岳立功和公主完婚。 工夫不大,喇嘛僧来了,奉经升香。公主跟士瀚双双下拜,拜夭地,拜王爷,拜皇姑,群臣过来施礼道喜,真是一片欢乐。接着番王设宴招待群臣,喝喜洒,一直闹腾到傍晚。不表。 却说杨士瀚,怎么也没想到为解救孟九环、孟彪和盗取烈焰幡要违心地招亲,当驸马。虽然说这是无可奈何,被逼到此步。但以后的处境如何应付呢?他真犯了愁。可表面上还得装着高兴,真是有苦难言。入洞房啦,他更是不知所措,低着头想心事,想如何对付公主,想怎样才能得手救人得宝。铁金娥哪知道他的心事,一会儿给他倒酒,一会儿给他夹菜,让他喝,让他吃,那真是满心欢喜。 但士瀚冷冰冰地,不言不语。公主不由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便用话引逗士瀚说:“驸马,你我新婚得配,这真可以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如果你不到此卖剑,你我别说成亲,恐怕连面也见不到哩,你说是不?” “噢、噢!”杨士瀚听在耳里,不能不回答:“公主说的对。”“啊,驸马,这桩婚事你满意吗?”“嗯——,我,我满意。”“你对咱家有何看法?”“嗯,挺好。”“挺好?啊驸马,天己不早,我们上床歇息吧。” 杨士瀚听到这,心里一动,借着灯光一瞧,见公主面似桃花,微微甜笑,妩媚动人,心里话:嗯,长得挺美,可你要我上床安歇,这怎么办?你虽然长得美,可我无心与你招亲,岂能沾染于你。想我杨士瀚出世以来,光明磊落,战功赫赫,名扬四海,如果我贪此一时不义之乐,恐怕我杨家后代的英名要付之流水,变成骂名千秋!我,我说什么也不能上公主这个床!可我不上床,公主一定要起疑心,那盗取烈焰幡也难得手,怎么办呢?他眉头紧皱,忽然心生一计,嗯,有了,眼望公主施礼:“是啊,天已不早,公主你请上床安歇吧。” “哟驸马,你怎么不上床啊?”“公主!我有件事倩,要跟你说明,望公主要多多担待。” “哟驸马,有话请讲,何必客套,你要说什么事啊?”“公主:不瞒你说,是这么回事……”“哎——什么事啊,你何必吞吞吐吐,有话快讲。” “是这么回事。我在家的时候,我父得了一场病,我到处请名医,南寺烧香,北庙还愿,我爹爹病仍不见轻,最后我在药王庙跪倒祷告,我许了一个愿——”杨士瀚看了看公主。公主正在倾听,见他役再往下说,急不可待,让他说下去。“你许的什么愿?” “我许的是:如果药王爷保佑我爹的病转好,我娶妻之时,三日不与我妻同房!不曾想,我许这个愿以后,不几天,我爹的病真全好了。今天我要与公主同床共枕,我岂不是有负神灵了吗。公主啊,戏耍神佛,是要遭天谴雷劈的,所以,我刚才犹豫不决。现在我实言相告了,望公主多多谅解。” 公主听罢,心中非常不悦,觉得太出人意外了,许愿哪有许这个愿的?真倒霉,怎么摊上这样的事。若说不信这个邪,非叫他上床吧,万一神佛怪罪,他有个好歹,他爹有个好歹,那我得受一辈子瞒怨。行啦,不就是三天嘛,想到这儿,笑着点了点头:“附马!既然如此,那我就失陪啦。”说完,公主上床睡觉啦。 杨士瀚面对孤灯,坐在桌前看书,直到天明。第二天一早朝,王爷在银安殿升座。各路都督前来道喜。按说,今天已是抓来孟九环的第三天,该于干字街上处决她母子二人啦,但这一天是公主驸马大喜之日,不利杀人,故王爷又下了一道令:延缓三天再处决孟九环母子。 正这时,杨士潮来到了银安殿给王爷向安。之后,问道:“父王,咱们国家还有什么意外之事吗?要处决谁?现在我被招为驸马,总觉得有愧,因为我身无寸功而得此厚待,实在于心不安。小婿不才,愿意讨令为国立功。” 王爷点了点头,手捻须髯,笑说:“贤婿,没有别的事,就是大弯国被咱们给平啦。按理,今日要杀孟九环娘俩,可现在是你们新婚喜庆的日子,我已下令让他们再活三夭。别的事没有。至于前敌上,你大舅哥铁雷已把杨家将包围困住,相信用不了多少天就会获取全胜。” 杨士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父王,那孟九环三天以后再杀,这三天可要多加小心。前两天,不是来了好几个大弯国的兵将,要夺城救取孟九环吗?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安排呢?可不能大意。” 番王点头:“嗯,说的对。不过只延缓三天,谅也无妨。”杨士瀚关心似地说:“还是格外注一点好。这两个人现在被押在哪儿?地方可否牢靠?” 西番王说:“现在在南监押着呐。”杨士瀚说:“噢,你老人家可要派大将把守才是。”番王说:“那是当然。” 杨士瀚说:“父王千岁,如有事,可给小婿下旨意,我一定替您为西番解忧。”番王一听,这姑爷还真不错:“好,有事,我一定找你。” 书不烦叙,杨士瀚问明了孟九环母子被押的地点,挺高兴。 杨士瀚回宫之后,心想,我怎样才能到南监去解救这娘儿俩呢?看来我自己去救不行,要想救人得幡,必须同时双管齐下。如果错过时间,恐怕必有一失。杨士瀚在屋里急得切团打转,想来想去,想出一个主意,嗯,有啦,我需要如此这般。 第017回为救人愿当监斩欲盗宝灌醉公主 杨士瀚违心地与公主铁金娥成亲,一晃三天了。是日,西番王于银安殿召集群臣,宣布明天于十字街上斩杀孟九环娘儿俩。杨士瀚在旁边闻听此旨,心里话,明天就要斩杀我娘和我兄弟啦,假若救不了他们,盗不出烈焰幡,那大宋就得失败,杀兄之仇也就不能报,杨家将的美名也就一落千丈了。嗯,是时候了,我需要这般如此。 想到这,他进前施礼:“啊,父王!明天要斩杀大弯国的孟九环和孟彪,儿臣愿在您的面前领旨,做监斩官。以便让我,这初来乍到西番的我,立上一功!不知可否?” 国王哈哈大笑;“好啊!驸马皇儿愿为我江山挑重担,做监斩官,当然可以。”又一想,让他一个人做监斩,似嫌孤单一些,当再派一名:“啊。拖得里都督,你协助岳立功附马做副监斩吧。” 拖得里一听非常气愤,心里话,我儿子拖烈让岳立功给宰了,现在番王你又让我做他的副手,这也太不公道了。心里越发怨恨岳立功!哼!我看这小子不像个好东西,他跟我有害子之仇,夺去本来属于我儿的公主,一旦在我得手之时,我一定给我儿报仇,非杀死他不可。但拖得里此时不敢违背旨意,只能说:“老巨领旨。” 杨士瀚眼望着拖得里,笑说:“老都督,明天你我一同监斩大弯国的国王,此乃一桩大事,望多指点。” 拖得里只好点头。因为人家是正监斩宫,他是副的,怎么憋气也得听人家的。西番王把此事安排好了,退殿不表。 杨士瀚回到后官,公主正在演武厅练宝剑哪。公主一见驸马回来了,满面带笑,让驸马落坐,问了一声:“啊,驸马!今天上殿有什么事吗了” 杨士瀚就把明大要斩杀孟九环娘儿俩,他如何领旨为监斩官,拖得里为副监斩官之事,说了一遍。 公主闻听抿嘴笑啦:“好,你这个驸马爷真是我爹的左膀右臂。” 杨士瀚说:“公主啊,你跟父王把大弯国给平啦,孟九环、孟彪被你们拿住了。我听说这娘儿俩武艺高强,拿他们是不容易的,那你们是怎么拿住他们的呢?” 公主得意地一笑:“驸马,这两个人确实不好惹。孟九环胸有大略,文武全很出众。她手中的宝刀,就是我借给你使的那口宝刀,那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而且她的刀法还很高,儿子孟彪力气很大,使一条十八节罗汉棍,他的棍招在北国来说,没人可比,那是出类拔萃的棍将! 第338章 我和我爹要光靠打,能不能拿住他们,能不能把大弯国平了,还两说着。那一天,我们得到来自于大弯国奸细的报告,说孟九环放走了一个宋将叫杨士瀚的,这怎么能容许!我们出其不意,突然去拜见他们,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军兵一哄而上,就把他们拿住了。如果不是这样,想拿住他们,那就不这么容易了。” 杨士瀚说:“你刚才说孟彪这个人棍法厉害,手使十八节罗汉棍,我不知道这棍为何叫罗汉棍?” 公主说:“他这条棍有十八节,每一节有一个大疙疸,也就是有十八个大疙疸,一节一节的就像佛头一样,所以叫罗汉棍。” 杨士瀚说:“噢,这条棍现在在哪儿?公主能拿来让我开开眼界吗吗?”公主说:“行,这容易。这条棍谁也使不动,现在在宝库里放着理,你要看,让宫娥找人把它抬来也就是了。” 不一会儿,有两个人把罗汉棍抬到演武厅。杨士瀚走近一看,连声喝彩:“好棍!好棍!”公主说:“好棍是好棍,不过太重,谁也拿不动!” 杨士瀚说:“我试一试。”一伸手把罗汉棍拿起来了。前文交待过,杨士瀚和孟彪的力气仿上仿下,差不多,所以棍虽重,杨士瀚拿这条棍并不太费劲。他耍了两趟,那棍招真是神出鬼没! 公主看着,心里格外高兴!哎呀,我的驸马真是个将才,十八般兵刃样样都会,这个棍耍的有多好啊!问了声:“你使这条棍怎么样?”杨士瀚说:“嗯,我使这条棍不轻不重正应手。” “那好。”公主说,“正好你没有兵刃,这条棍就给你用吧。另外孟彪的马,还有那套盔甲全归你得啦。那马在马棚里栓着,那盔甲在宝库里放着。这样吧……”公主冲宫娥说,“你快去让人把那盔甲给驸马拿来,把那匹马也给驸马牵来。””是。”宫娥转身走啦。不大工夫,有人把盔甲搭了来,把马也牵了来。杨士瀚的个头和孟彪差不多。顶上盔,穿上甲,在公主的眼里更加英俊了。杨士瀚试了试盔甲,复又脱下,即把盔甲搁在演武厅了。跟公主说:“公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什么事?”公主问。 “啊,公主!”杨士瀚说,“明天于十字街上处决孟九环和孟彪,我担心的是西番城内是不是有大弯国的细作?如有,他们一定不能闻而不管,必有所为。我想他们一定会和前两天来骂阵的车门多尔亮那几个人勾连一起,采取什么行动。待别是今晚一定得当心!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这个监斩官可担当不起啊!公主,你看是不是让人把孟九环和孟彪押到演武厅来,一是使孟九环的余党无从下手,二是明天出斩,从演武厅推到十字街也是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再由我亲自押送,如此就不会有何意外。当然也不一定就有事,但有备无患啊,你说是不?” 公主一听暗挑大姆哥,心里话:嘿,我的这个驸马不但武艺高超,而且很有韬略,真是难得的良才!“嗯,驸马高明,就依驸马之见行事吧。” 杨士瀚暗说:高明?哼,明天你就知道我是高明还是不高明啦。 “好公主,既如此,卑职就按公主指示去做啦。”杨士瀚传将令,晓谕副监斩拖得里,赶紧把孟九环、孟彪送到宫院。 拖得里接到令箭,心里话,这驸马是怎么回事?把两个罪犯带到宫院里,明天从宫院里再推出去斩,哎呀,恐怕其中有何说道吧。不过自己是副监斩,人家是正职,再说又是驸马,不能违背。只好带人去监狱中把孟九环、孟彪提出来,让军兵把他俩推上车去,送到王府的宫外。 拖得里让人进去察报附马。驸马得知孟九环、孟彪已经带到,对报事者说:“把孟九环、孟彪推到演武厅,监斩官要审问他们。拖得里都督可以回府歇.息,准备明天法场护守,休得迟误。” 报事者回到宫外跟拖得里一说,拖得里心里话,哼,你岳立功这样整,看你能得什么好处?一转身回府去了。有人推推搡搡把孟九环、孟彪推操到演武厅门口。 孟九环此时满腹的恨!恨谁?恨自己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竟把杨士瀚放了。不过,他是杨家的后代,虽说当年我与杨怀玉断绝了情义,但对其子女怎能见死不救呢?可万没想到中了西番铁漠汗的计策,大弯国让他们绘平了,我与彪儿被拿,看来我与彪儿括不了啦|qi|shu|wang|!现在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是何用意呢?莫非说要处决我们。唉!士瀚这孩子眼下不知在哪儿?我与彪儿为了解救士瀚而死,也可以说是为大宋的江山断送了性命。我对得起老杨家,对得起大宋的君王,死也瞑目了。 孟九环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只见孟彪被五花大绑,也在看她,不由眼泪吧哒吧哒往下直掉。孟彪见自己的母亲很伤心,便说:“娘啊,想不到我也是杨门的后代,可借老天不从人愿,全家没有团圆。这次西番的铁漠汗和铁金娥出人不意把咱们拿住,这也是咱一时粗心大意所致,虽说我们要死在他们的刀下,但我哥哥士瀚既知道我们忠于天朝,等到我爹爹得胜还朝,一定会报请大宋君王,封我们为为国捐躯的烈忠。娘,您不要伤心流泪啦,我们死,也是死得其所啊!” 孟九环心里难受,但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临危不俱,心也就略微平静了些。 这时,宫娥进来了说,“启禀骑马,孟九环、孟彪已经带到。”“嗯。”杨士瀚说,“把他们押进来。” 有人把孟九环、孟彪推了进来。宫娥说:“哎,你俩赶紧跪倒叩见驸马和公主。” 孟九环,孟彪抬头一瞧,见桌案后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铁金娥,另外一个混身上上穿戴一身便服,四开气的袍子,上绣海水来潮,腰扎硬带,下边穿着牛皮靴子,头上戴着束发金冠,肋下带着宝剑,不用问,这人是驸马。可细一瞧,愣了,咦,怪哉!这不是杨士瀚吗?孟九环,孟彪愣啦!杨士瀚一看,明白啦,这娘儿俩看出是我了,没等这娘儿俩说话,杨士瀚一拍桌案: “孟九环、孟彪里你们两个人真是胆大包天,来到演武厅,有驸马、公主在此,怎么还不跪下!”又大喊一声;“跪下!”杨士瀚一瞪眼,两道眉毛都立起来了,胆儿小的恐怕连魂都得吓飞啦,那真有一股神威!孟九环、孟彪一看,心里话,怎么不是杨士瀚?嗯,人长得一样的也有。如果是杨士瀚,怎能对我们如此说话。再说杨士瀚也绝不能到西番来,而且还是个驸马。看来,这肯定不是他。于是在前边立而不跪,断喝:“西番的番狗,你家大弯国的太后、大弯国的国王跟你们有什么仇恨,你们如此对待我们?我们以为与你们都是十八国联盟的成员,关系不错,没有提防你们,你们就钻了这么一个空子,出人不意之时,埋下军兵,夺我大弯城,把我们抓住,这不是英雄所为,实乃小人鼠辈之流所干的勾当!若是英雄、君子,你要与我们为敌,当递战表,在疆场上分高低上下才是。现在你们既然不讲信义,别的话就不要讲了,杀剐存留任凭你们。不过你们要知道,将来必定有人为我们报仇雪恨。你们难脱公道。 杨士瀚心里话:我娘还真是女中魁首,看这样一点不怕,嗯,好样的。他说:“我来问你,孟九环!你为何要放走杨士瀚?你和大宋朝有何瓜葛?你跟杨家有何关联?你是十八国的联致成员之一,你不跟十八国共讨大宋,却放走了他们的上将?你说你是不是背叛了盟国,投降了杨家?” 孟九环一阵冷笑:“你要向,我实言相告,杨怀玉那是我的丈失,杨士瀚那是我儿,这个孟彪也是杨家的后代,叫杨士鹏。当日十八国联盟邀请我讨灭大宋,我无法推脱,但我口头答应了,却没去兵。我想,我来个坐山观虎斗,两边之事,我哪边也不插手。没想到杨士瀚误走大弯国,我娘儿俩见了面,我能不放他走吗?可我放了他,并没造反十八国,想不到你们竟生歹心恶意,设计把我们娘儿俩抓住。刚才我说了,你们要杀就杀,别的你就不用问了。” 铁金娥在一旁憋不住了,说:“孟九环,大弯国的太后,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你若好言好说,兴许有你的好处,你这样说,是死路一条。” 孟九环低头不语。杨士瀚说:“看来,你们这是求死不求生。来人啊,把他们就押在演武厅,要严加看守,明天即监杀他俩。”有人过来把孟九环娘儿俩绑在了演武厅的明柱子上。杨士瀚让人看守,同公主就回奔寝宫去了。 回到寝宫,落坐后,公主说:“我真没想到,孟九环是老杨家之人,明天把她杀了,也就是给老杨家挫挫锐气,这功劳,驸马你是稳拿把攒啦。”杨士瀚一笑:“此乃公主之功也。” 公主说:“嗐,我的功还不就是你的功。”一瞧宫娥,“来呀,摆酒菜,待咱家给骑马爷先庆贺一番。” 宫娥把酒菜摆上来。两个人对面落坐,公主亲自给驸马斟酒,夹菜。两个人边喝酒边谈论起来。他们谈论中原的上将谁如何如何,也谈论铁雷于泥雷城兵困杨怀玉的情况。越说公主越洋洋得意,说:“驸马,大宋南朝这回算完啦,非亡国不可。” “公主啊,”杨士瀚说,“段听说杨家将中有个震北侯杨士瀚,把洪飞龙打得望影而逃,乃是一员万将难敌之人,如果他要跟尊兄十八国大帅见面较量,铁雷能有把握赢他吗?” “哎,你别看洪飞龙败在杨士瀚的锤下,可我哥哥不同,他有八宝在身,无人可敌,杨士瀚怎么能行?” 第339章 “公主,话可不能这样说。想那杨家将南征北战,平东灭西都是马到成功,虽说大帅铁雷八宝在身,但也未必就一定能敌得了杨士瀚!” “看你说的,我哥哥如果真不是杨士瀚的对手,不是还有咱家我嘛,我可以帮他的忙。” “你?如果八宝将军不行,公主你有什么能耐可以战胜杨士瀚?” 公主微微一笑:“我不出头便罢,我要一出头,那杨士瀚就是三头六臂也难脱我手。不是说大话,我要去会战,准比我哥哥强。”“哎呀,此言差矣!”杨士瀚笑说,”公主怎能比铁.雷强呢?” “哎——”铁金娥说,“我跟别人不讲,因为你是驸马,我可以和你说,我和我哥哥都是野马川老喇嘛佛传教的武艺。我哥哥八宝在身,宝马、宝槊,宝盔、宝甲……,别看他厉害,可我师父偏爱我、疼我,给了我一件宝物叫烈焰幡,在两军阵前,愿意打我打,不愿意打假装一败阵,“刷啦”一抖烈焰幡,一股烈火往外啧吐,不把敌人烧死也烧他个焦头烂额!那取敌人的首级如探囊取物,我哥哥就怕我的烈焰幡。当然,除我,他是没有再怕的人。”杨士瀚点点失。“公主啊,我可没想到你有这样护身的一宝,不知这个宝幡在哪儿?能否让我开开眼,瞧一瞧?” “嗯,行。这是你,别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看。”说着话,公主把描金箱打开,从里边把烈焰幡就拿出来啦。幡,也统称作旗,其实幡是幡,旗是旗,三角的为旗,四格的为幡。这烈焰幡用一个软皮套装着,一解扣软皮套的口子开啦,拿出一看,烈焰幡卷着哩。公主把它打开,再一看,这幡上绣着飞龙彩凤,金线锁,银线纳,真是飞针走线!上边有一个尖是旗顶,旗顶上有两颗宝珠,“刷”的一晃,这珠子放光闪眼!旗面上鼓鼓囊囊有个兜,旗杆上有梅花空洞眼。 杨士瀚就问:“公主!这两颗珠子是怎么回事?” 公主说:“这两颗珠子一晃,‘刷刷’一放光,就闪花了敌人的眼睛,在他一发楞之际,你一刀就可以要他的命。另外,一按绷簧,叭一甩,从旗杆里就可以打出一个火砂,这火砂碰到哪儿哪儿就着火!这个火,越扑拉还着的越旺!你拿水浇还浇不灭。这种火砂是我师父自己配的,即使把它打在水里,连水波上都会冒出三尺高的火苗,打在人的身上,你想那还不把人烧死。等烧得什么也没有了,这火才能灭。这是万金难买护身之宝啊!” 杨士瀚点了点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怪不得我大哥张明祖跟我说,平定北国,会战铁雷,非这东西不可,看来一点不错。我杨士瀚一马双锤,名扬四海,如果我再得取这烈焰幡,那就是锦上添花,而平国讨降书,当是指日可待。想到这,说:“公主啊,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要把它保存好,中原有的是高人,倘若落在杨家手中,那就糟了。” “嗯,说的是。这烈焰幡是十八国的命根子,我会保存好的。”说着,公主把烈焰幡卷了卷,搁在软皮套里。然后扰把它放在象牙宋的里边,枕头底下了。两个人又推杯换盏,喝起酒来。杨士瀚连说带笑,很高兴。公主也很高兴。喝来喝去,由于杨士瀚的酒量大,公主的酒量不如杨士瀚,三灌两灌把公主给灌醉了。 公主说话舌头都短啦:“我说驸,驸马,你还喝吗?早点,旱点歇息吧。” 杨士瀚一看,行啦!今天我把她灌醉了,可谓大功告成一半。又端起一杯酒,说:“公主,来!再把这杯酒干了。” 公主接过酒杯,眯盽着眼睛往下喝,杨上瀚提着酒壶,一个劲地给公主往里倒。公上这酒可过了瘾啦,酒像长流水一样,喝来喝去也嘴不完。 公主睁眼一瞧:“哟,驸马,这是怎么回事?”杨士瀚说:“今天你我都高兴,酒可要喝足啊,你还喝不?” “我不喝了。”“既然公主不喝了,上床吧。”杨士瀚搀扶着公主上了床。公主迷迷糊糊躺下了。 杨士瀚让人把餐桌撤了,把门关上,面对孤灯,坐在一边反复地思考。怎么办呢?着来今夜我要不解救这娘儿俩,到明天就难下手啦!明天铁金娥要用烈焰幡对付我,我的这条命恐怕也要丧生在这里。今晚亏得把这丫头灌醉了,行啦,是救我娘孟九环和我兄弟士鹏的时候了。另外,前敌还在等着我,事不宜迟,要赶紧行动。 杨士瀚拿定了主意,轻轻来到象牙床前,只见公主呼呼地睡呢。一伸手从枕头底下把烈焰播拿出来,揣在怀里喽。又见孟九环的三宝钨金刀也在旁边放着,一伸手把宝刀也拿过来了。杨士瀚看了着公主在那儿躺着,刀一举要杀她,可一想,哎呀,我来到西番多亏这位公主,别看她是番邦女子,这公主与一般人不同,她对我杨士瀚这么好,又不是下流之辈,我跟她无冤无仇,虽然铁雷把我哥哥打死啦,可这姑娘对我如此钟情,假若我把她杀了,要了她的命,良心王有傀啊!也罢,今夭我留她这条命。想到这,这刀晃了一晃,没下手,一转身,迈步由寝宫走出,提刀直奔演武厅而来。 杨士瀚来到演武厅的门口,见有四个看守的番兵在这正喝酒呢。那个鄂里司是这四个人的头头,喝的跟醉茄子似的:“今天咱们哥几个多喝点,这娘儿俩明天就完啦!来!喝!”“别喝啦,听,来人啦!”这四个人把刀都提起来啦!“谁了什么人?” “驸马。”杨士瀚说。”啊,驸马爷!”鄂里司说,“怎么驸马爷还没睡觉?有事吗?” “啊,孟九环娘儿俩在这押着,事关重大,我看看你们在这看守有没有事?可别出事,倘若有点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驸马爷,请放心,不会出什么事。”“嗯,没事就好。你们几个人都过来,让我看看,明天我见到王爷美言几句,提拔提拨你们。” 这四个小子低着脑袋往前走:“驸马爷,我,鄂里司,您认识。”几个人走到杨士瀚的近前。 “噢,鄂里司!认识,你们几个人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杨士瀚把刀往前一晃,“剧——”“刷——”四个人的脑袋“嘁里嘟噜”全掉了,尸体也栽倒了。 杨士瀚一提刀走进演武厅,要救孟九环和孟彪。 第018回闯城刀杀拖得里迎战义放西番王 杨士瀚手提宝刀走进演武厅,里边漆黑,谁也看不见谁。杨士瀚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间:“老娘,你老人家在哪里?孩儿杨士瀚救您逃命来了。” 孟九环娘儿俩在木桩上绑着,正在思前想后,猛听见有人说话,而且听着好耳熟,不由一愣,孟九环问;“你是什么人?” “老娘,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杨士瀚。”“士瀚,你,你怎么到的这?” “娘,我到西番国是特为解救你们而来。详情以后再说,先跟我逃出城去为是。”说着,杨士瀚走过来,把娘儿俩的绑绳用刀给挑开了。“娘啊,您随我来。” 孟九环娘儿俩也就不能再多问了。杨士瀚找到那条十八节罗汉棍交给了杨士鹏。 “走吧。”孟九环娘儿俩跟着杨士瀚往外走。孟九环由于这几天被押在监狱,不吃不喝,心里难过,身体不爽,乍一出来,可就支持不住,浑身身发抖,走不了啦。杨士瀚一看,忙说:“娘啊:我背着您走,咱们得赶快逃命!” “不行!”杨士鹏说:“得我背着,这次往外打,我浑身无力,全靠哥哥你保全我娘儿俩出城了。” 杨士瀚也就不推脱收。杨士鹏背起孟九环,手提罗汉棍,紧跟着杨士瀚,娘儿仨一直奔跨院马号来了。北国人最讲究骑好马,拿马就当命根子似的,所以王爷、公主的马号都设在宫里头。杨士瀚进宫已有好几天,这情况都知道。来到马号,杨士瀚手起刀落把看马官就宰了。牵出两匹好马,一匹是那天打仗骑过的那匹公主的白龙驹,杨士瀚骑,一匹是西番王的花番豹,由杨士鹏背着孟九环骑。这哥俩拉着马从后院的门就出来啦。 后门外边有番兵把守,一见有人出来,“问什么人?”杨士瀚摆刀就劈,“嘁哧喀察”宰了好几个。哥俩上了马,杨士瀚头前带路:“士鹏啊,咱们奔南门!”说着绷坐骑奔南门就来了。 眼瞧着离南门不太远啦,只见前边“镗镗镗”锣声响亮,一片灯笼火把,亮子明松,照得明光大亮,两杆门旗空中飘洒,旗下有四五百手持刀枪的军兵,当中显出来一匹马,马上端坐一员都督。这都督头戴七星额,身穿大叶子锁甲,面似瓦灰,两手托一条三叶斜肩叉奇qisuu.书,在那儿一横,杀气腾腾。杨士瀚定神一瞧,哎呀,坏了,怎么拖得里来了?怎么办?杨士瀚眼望杨士鹏说:“我先去会他一阵,能得胜,要了他的命,我们就逃出城去,万一闯不出去,那就没有别的说的,咱们娘仨就得丧生此地。” 孟九环在杨士鹏的背后闻听此言,心中难受,说:“士瀚啊,你可要多加小心!” “嗯,我会战胜他的,您放心。”杨士瀚双脚一磕镫,绷马抡刀直奔拖得里杀来。 拖得里是西番著名的上将,这家伙不但有勇而且很有计谋。杨士瀚在西番王面前讨旨做监斩官,番王又让他拖得里为副监斩官,对此,他一方面怨恨番王偏爱驸马,另一方面认为这驸马心怀鬼胎,残杀拖烈,一定还有什么贪图,但这种想法只能憋在心里,不敢明言。晚上驸马又让他把孟九环娘儿俩送进宫中,他越发感到不对劲。 第340章 心想,看着吧,今个晚上不定要出什么事呢,我得多加小心,一旦出现意外,孟九环娘儿俩逃走了,那西番国就算完。俗语说,猛虎归山必要伤人,当然,这事不一定会出现,但十成占八成,今晚要出事。 我去报告王爷,王爷眼下也不全听,怎么办泥?嗯,我何不如此防备一下……于是他就秘密地传下将令,今夜四座城门要紧闭,严加看守,城门上要准备灰瓶、炮子、弓箭……,弓箭手要随时听令,不得怠慢。拖得里估计,如出事,孟九环娘儿俩要跑,非走南门不可,因此他才带领一哨军兵在南门这儿埋伏。等到半夜,刚要歇气儿,有人来报,说在王府后边出来两匹马奔南门来了,拖得里一听,心里话,行啦,还真叫我给猜着啦。哼!岳立功这小子,还不知道是谁呢?哪有叫这个名的?这回你露馅啦,我要给我儿报仇雪恨,叫你插翅难逃,于是他传令掌起灯笼,点起火把,带手下军兵,上马摇叉,迎了出来。 他在马上远远一看,果然来了两匹马,前边银鬃马上坐着的那个人是驸马,后边那匹马上是大弯国的国王,国王孟彪还背着一个人,不用说,准是孟九环。说时迟,那时快,这两匹马快到近前了,把拖得里气得肺叶子都要炸了,只见他咬牙切齿,用叉点指:“呔!对面骑马的,你可是驸马?”杨士瀚马到切近,双手提刀,微微一笑,“不错,正是我。大都督你深夜不在府中,到此为何?” “驸马!两国相争,前敌正在紧急之时,咱西番国事事都应注意。本帅前来看看护城的军兵,让他们严加守城,以防意外。不知驸马上哪儿去?后边马上是谁?” “嗯,我告诉你,后边马上的人是大弯国的国王孟彪,背着的是皇娘孟九环。”“驸马,你这是何意?” “我呀,我想把他们娘儿俩放出城去,让他们逃命。”“驸马,你这样做不是要叛反西番吗?” “拖得里,我实话告诉你,我上西番来,就是为救他们母一而来的,谈不上什么叛反不叛反。”“那附马,莫非你是奸细?” “这样说也行,大概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你不是岳立功吗?”“哈哈,那是我的假名。”“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杨士瀚是也。” 拖得里一听吓得脑袋嗡的一声,差不点把魂都吓飞了。“啊!杨士瀚就是你!” “对,一点不错。”杨士瀚把他的来历,简单说了一下,并说:“我杀了你儿,不过那时候我不这么办不行。你怨恨也罢,我现在要救他俩逃走,奔泥雷国去拿八宝将军铁雷,今天你要知道好歹,趁早闪开道路,城门大开,这是你的便宜。如若不然,你看我手中的这口刀,虽然我的双锤不在,我有这口三宝钨金刀,大概对付你,不会太费劲,不过我把你儿杀了,再把你杀了,显得你家少千岁心太狠啦,我良言相劝,你识相些,赶快放我们出城,免得一死。” 拖得里气的浑身直抖:“呀呀呸,你休走,看叉!”拖得里马往上闯,摆叉就刺。杨士瀚往旁一踅马,用宝刀往外一挂,两个人打在一处。也就在五、六个照面,杨士瀚“力劈华山”,刀奔拖得里的脑袭就劈下来了,拖得里“横担铁门栓”,双手把叉一架,这小子也蒙登了,忘了杨士瀚拿的是削铁如泥的三宝钨金刀,只听见“喀嚓”一声,这一下子把拖得里的叉梁就给劈折了。这宝刀真叫快!叉粱折了,宝刀往下的力量没停,刀落在这家伙的脑瓜门上,只一声“喀嚓”连人带马,分为两半,“叭、叭!”死尸落地,马也趴在那儿了。后边番兵一见都督都死了。一场大乱。杨士瀚提刀,杀向城门。杨士鹏在后边催马紧跟,把番兵杀的四散奔逃,杨士瀚马到城门,猛用力,刀劈城门,“喀嚓”城门被劈开啦,上边三道锁,两道轮栓,全给砍落啦。把城门打开,把吊桥的绳子割断,吊桥“咣”的一声落下去了。杨士瀚、杨士鹏这才带马闯出西番城。 闯出西番城,孟九环、孟彪长出了一口气:“哎呀!这真像鸟儿出笼一样,又可以自由地飞了!”杨士鹏说:“士瀚哥哥咱们上哪儿去?”“跟我来!”催马奔野牛川而来。 书不烦叙。杨士瀚带着杨士鹏娘儿俩来到会友店,见到张明祖、铁棍将马海,把救人之事,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并说:“这地方咱们不能再呆下去,得赶快走,不然,等到天亮,西番国的兵马一追来,那就麻烦了。” “对。”张明祖说:“说走就得快走,我向店里的伙计们交待一下,好在伙计们都是中原人,老想回中原回不去,这回好了,箭在弦上,形势所迫,大伙儿一块走吧。不但回中原,还要为国立功。” 张明祖把实情跟大伙一说,大伙知道不走也不行啦,立即各自准备起来。铁棍将有家眷,不少伙计也有家眷,都得带走,不然,留下的一个也活不了。不大工夫,大伙收拾停当,杨士瀚也换了自己的银盔银甲。拿来擂鼓瓮金锤。牵来宝马——鳌头狮子雪花豹,大伙把车辆套好了,把值钱的东西放在车上,破桌子,破椅子也不要了,把店门上上了锁,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都急急忙忙出了庄村,往正南逃下去了。 想不到刚走出不多远,就听见后边人喊马奎。杀声震耳,这帮人一听不好,追兵来了!杨士瀚勒马回头一瞧,见远处尘土飞扬,杀气冲天!都问杨士瀚怎么办?杨士瀚说:“你们大伙在头里走,我在这等着,看看是谁?我截杀他们一阵!”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大伙说。“你们甭管,你们走你们的。”张明祖,马海、花猛熊、车门多尔亮都不走。都想在这儿等着。杨士瀚脸往下一沉,说:“不行,诸位仁兄,我叫你们走,你们就快走,不要多讲了。” 为什么?因为杨士瀚不知后边来的是谁?心想,一量不能得胜,人家的兵马要围上,这帮人有个好歹怎么办?故坚持让大家快走。 张明沮一看,说;“兄弟,那你可要多往意!”又冲大伙说:“各位,我们听士瀚兄弟的话,大家快走吧。这帮人只好保着车辆奔正南逃命而去。杨士瀚踅回坐马,候等追兵。 时间不太大,那些人马追过来了。追来的人是谁呢?来者非是别人,正是西番国的国王铁漠汗。因为杨士瀚他们杀出城门之后,有人到银安殿擂鼓撞钟请王爷登殿军番王不知何事,赶忙登殿一问,知道是孟九环娘儿俩被人救走了。而且令他震惊的是,救孟九环娘儿俩的是驸马。驸马不仅把这娘儿俩带出城去了,还把大都督拖得里一刀砍成两半。番王听后脑子里像打了个霹雷一徉,气得他哇呀呀暴叫,立即点了五百骑兵,带手下官员上马就追下来了。迫着追着,有人来报告说,这帮人奔野牛川去了。番王带人马就又奔野牛川追去,追到野牛川,一打听,知道他们跟会友店的一帮人是一伙的,全跑了。 番王又带领人马紧紧住下追赶,这是一队骑兵,那马跑的飞快,像一团旋风,踏的土飞尘扬。追着追着,番下见前边道上有一匹马,马上一员小将,手提双锤正在等着呢.这时天已大亮,看的清楚。越来越近,再着,啊,这不是驸马岳立功是谁?哎呀,这才明白,这小子叫岳立功,这可真的立了功。唉!我这就叫有眼不识人啊,番下非常懊悔,怨恨自己。马到切近、断喝:“好啊,岳立功,你竞做出这等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士瀚手提双锤,坐在鞍鞒上,微微一笑:“啊,王驾千岁,带兵相送,实在感谢。常言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王爷请回去吧。我在你西番的这几天,承蒙你如此热情招待,往后我一定找机会报答你。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来报嘛。不要再送了。” 番王气的咬牙切齿,间道:“你到底是谁?快快报上名来!”“我呀,乃大宋震北侯杨士瀚是也。” 铁漠汗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呀,原来他是杨士瀚:“你杨士瀚为何一个人来到我西番国?” 杨士瀚没瞒着,就把来西番国救人盗幡之事和他说了。并说:“现在烈焰幡到了我手,孟九环娘儿俩也被我救了,行啦,接着我要去泥雷国会战铁雷,打开我扫北大军被困的局面,并为我哥哥报仇雪恨。我这是实言相告,你识趣的话,赶紧回去.别再追啦。” 西番王听罢,骂了一声:“呸,想不到老杨家有你这么一个畜生,本来两国相争,疆场上拼死拼活乃是兵家常事,但你不该骗取驸马,败坏我的女儿。” “你住嘴!”杨士瀚说,“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我来西番国是为了救人,为了得到宝幡,为保大宋江山,虽然我跟公主表面上完婚了,但我杨士瀚并没有沾染公主,这你可以回去询问公主。”并简略地把在洞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番王一听,点头:“德,如果这样,你还不失为英雄,不过这件事,你知道,我女儿知道,别人谁能知道?这对孤家来说,岂不一样是贻笑大方!士瀚啊,这样吧,你不是要带着孟九环娘儿俩逃走吗?我看就让他们自己逃命去吧,我不追他们,你也不要送他们,你跟我回西番国,我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夫人,咱不管南朝北国怎样开兵打仗,只要你在西番国,是我的驸马,就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到铁雷带人马把南朝平灭之后,我们十八国都能分到胜利的果实。到时,我让你在西番国为王,这是孤家真情实意,肺腑之言。我想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挽回我的名誉,成全我的女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341章 假若你不听,不同意,孤家就是豁出我西番全国兵力,也要与你决一死斗。” 杨士瀚摆了摆头:“王爷你不要再讲了,我杨士瀚生在南朝,长在大宋国,我是杨家的后代,怎能背叛国家,投降尔等,这你是妄想,我是不能这样做的。”西番王含着泪再三解劝,让杨士瀚留下,杨士瀚说什么也不肯,最后番王无奈:“小冤家,小奴才,你既然如此,你拿命来。” 西番王说着绷马往上闯,抡刀就劈。杨士瀚连躲三刀,没还手,因为这几天西番王对他确实不错,不忍心跟他动手。但番王可真急啦,一刀跟着一刀,往致命处砍。杨士瀚边躲闪边说:“王爷千岁,你真要和我拼命,恕我不恭,我可要还手了,可别埋怨我锤下无情。”番王哪里听这些,仍然刀刀带风往下杀,杨士瀚抡锤往上一架,“当嘟”一声碰到番王的刀上,这刀悠——的一下从他的手中飞出,成了飞刀啦! 杨士瀚双锤奔前胸一点,番王躲不开了,两脚一离镬,一翻身,“咕咚”从马上掉了下来。杨士瀚一踅马,往上一抬擂鼓瓮金锤,铁模汗一看,完啦,心想,这锤砸下来,还不得把我砸个脑浆迸裂!他把眼晴一闭,只等死啦。哪知道,杨士瀚这锤没往下打,大喝一声:“西番王,今天我杨士瀚不要你的命,因为这几天你待我不错,我不能无仁无义。今天我不杀你,王爷你逃命去吧。不过,你回去以后,可不许再与大宋为敌,你当与南朝议和、友好,这是你的万幸,不然的话,你将自食恶果。另外,你告诉铁金娥公主,我为战胜北国,会战铁雷,暂借烈焰幡一用,等我得胜之后,我将会原物奉还。告辞了,你我改日再会。”说罢用脚一点镜,拨回坐马,“嗒嗒嗒嗒”追赶车辆去了。 番将们过来把番王扶起,番王手拉着马,看着杨士瀚的去向,又跺脚又捶胸,连喊:“完啦!完啦!真正恨死孤家也。”又一想,还算便宜,没有丧命。哼,真没想到我中了这这小冤家的计策。好吧,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我要把你抓住,不碎尸万段,非为人也。想到这,喊了一声:“收兵!”他不敢追啦,知道再追,没个好。因为真杀实砍,战不过杨士瀚,而且烈焰幡也让杨士瀚拿去了,再追赶那是白去送命。西番王只好忍气吞声带兵马回城去找铁金娥公主了。按下不表。 单说杨士瀚,撒马追赶张明祖一行人,一阵飞跑,不多时就追上了。这帮人正在提心吊胆惦着他,见他来了,都问他与追兵打的怎么样?杨士瀚就把刚才的情况说了。 花猛熊闻听,面带怒气,说:“表哥,你把这老小子幸了不就得了吗?”杨士瀚瞪了他一眼:“你少说话。” “不说就不说!”花猛熊虽然这样说,但仍在嘟嘟嚷嚷,说杨士瀚办的不对。可金棍将、铁棍将、孟九环他们都非常赞同杨士瀚的作法。 孟九环问道:“士瀚啊,咱们上哪儿去?现在我的大弯国兵马业已散了,关城也让西番国占了。看来要想收复大弯国也不是一举即成的事。这样吧,要不我跟你先到泥雷再作商量?” 实际上,孟九环并不乐意去泥雷。因为她知道杨怀玉在那儿,见着他怎么办?有什么话好说呢?如果不去吧,硬要回大弯国,也不好意思这样说。所以,先用话试探一下杨士瀚,看看杨士瀚是什么意思。假若杨士瀚说先把大弯国夺回来再说,那正合她的心意,如果杨士瀚说先奔泥雷,也只能跟着去了。 杨士瀚一听,孟九环的话,再看她的表情,早己明白她的心意,但迫于形势,不能顺从她真正的心意,便说:“娘啊,按理说,孩儿应该同你老人家一起把大弯国收复回来,再去泥雷,但现在泥雷城情况十分紧急,眼看着我父率领的大军要在铁雷手下全军覆没!前则我跟铁雷交手,亏得你老人家赠给我的那个小包裹,我按照那里边所指点的去做,才和他打了个平手,看来我赢铁雷也许不大容易,你老人家如不跟我同去,怕困在泥雷的慈云殿下和我爹都难以脱险。这次我到大弯国来找您,是奉慈云殿下和我爹的指示来的,我这里有他们的书信。”说着把书信拿出,递给孟九环,“您请着吧。” 孟九环把书信看罢,心想,杨怀玉一再认错,慈云殿下诚意哀告我去救援他们,这不去也说不过去。回头看了看杨士鹏。杨士鹏明白娘的心意,而自己也早就愿意去了,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爹呢。在一旁忙说:“娘,先去泥雷会战铁雷,解救慈云殿下,解救我爹,解救被困的大军为是。” 孟九环听儿子这样说,连连点头:“那好,就这徉。”杨士瀚乐了,大伙儿也都乐了。 杨士瀚与张明祖一合计,认为不能直接闯营去泥雷。因为那样,这同行的家属中不会武的妇女和孩子一定要遭殃。另外,前文书交待过,他们去大弯、西番之前,曾定计,让曹文豹率大军打着杨士瀚的旗号,于雁门关以北,在番营的外围扎下营盘,虚张声势,按兵不打,让铁雷摸不清是怎么回事,以待他们盗来烈焰幡,再行事。所以,他俩决定先去宋营曹文豹那里,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然后再闯营,战铁留,讨降书。 杨士瀚把这决定和大伙儿一说,这帮人都认为言之有理。于是他们即直奔宋营而来。 第019回破重围两军会师历艰辛夫妻重逢 话说杨士瀚一行来到宋营与曹文豹、魏化等人见了面,相互叙谈别后几天的情况。傍晚,曹文豹吸宴款待他们,席间,孟九环说:“慈云殿下他们被困的日子不少了,我们应当马上行动,去闯营报号,去会战铁雷。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对!对!”大伙均表示赞同。 杨士瀚说:“这回闯营,我们当一阵踏翻他的营盘,拿住铁雷。”曹文豹说:“现在我们兵合一处了,将官这么多,我看当有一名临时元帅来调兵选将,以利闯营,会战。”“嗯,对!对!” 大伙一致推举孟九环为临时元帅。孟九环一再推脱,但推脱不开,最后只好说:“好,大家既然如此爱戴我,叫我当临时元帅,那明天我就要下令了。” 大家全都乐啦,挺高兴。一是上将多了,并有了临时元帅,二是杨士瀚又盗来了烈焰幡,都认为这回准能战败铁雷,会师于泥雷。大家一边谈论,一边畅饮…… 书不烦叙。到了第二天,孟九环升座大帐,满身披挂,头上盔,身上甲,外套行军红袍,怀抱令箭,众将左右排班站立。孟九环眼望众将: “各位将军.大家知道,吃王俸,报王恩,现在慈云殿下、兵马元帅太平王和一干众将在泥雷被困,内缺粮草、外无兵救,一晃多日,现在各位将军要听从我的箭令,无论是谁,违抗者,定按军规处理,轻则罚,重则斩!” 大家一听,这临时元帅还真厉害。齐声答应:“愿听元帅传令!”孟九环把令箭拿起来,喝减:“金刀将魏化可在?”魏化旁边施礼:“在。”“我令你调动宋营全部人马,拔营起寨!”“得令!” 孟九环又把有二支令箭拿起:“金棍将张明祖、铁棍将马海和杨士鹏,令你们保护粮台车,闯营时粮台车如有差错,拿你们治罪!”“遵令!”几个人接了令箭。 最后,孟九环又拿起一支令箭,往两旁看了看:“各位将军,今天闯营,必须先要有人带着我的书信,去见慈云殿下和太平王,看看哪一位愿领我的令箭去开路下书?”两旁众将一看,别的全指定,唯独这个不指定?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闯营不是好事,也不是好办的事,所以孟九环没有点将,想看看谁能自愿去。 这时,杨士瀚转身过来:“娘!您把这支令箭给我吧?我愿意闯营下书。”孟九环点了点头,心里话,这闯营开路别说还就得士瀚;“士瀚啊,你闯营开路下书,可要多加小心。”“嗯。”其实杨上瀚拿着闯营不当回事,出来进去好几次啦:“娘,闯营对孩儿来说,如同取笑一般,请您尽放宽心。” “那好。”孟九环当即把书信写好,连同令箭一并交给了杨士瀚。杨士瀚接过书信、令箭,吩咐人给他带马。外边有人把他的宝马——鳌头狮子雪花豹牵了来。 杨士瀚辞别孟九环和众将,到外边纫错上马,提双锤,离开宋营直奔番营而去。杨士瀚撒马如飞,不多时,来到番营外边,别的没说,就是讨敌骂阵。 把守番营头道门的都督闻迅,即带兵出营与杨士瀚见了面。杨士瀚没容分说,一锤就把这都督揍在那儿了。番兵住下一败,杨士瀚催坐骑杀进营盘,抡开双锤,亚赛雨打树叶相似,坐下马咴咴直叫,如生龙活虎一般,闯过一道营又一道营,那真是如到无人之境! 这时有番兵报告了铁雷,说,杨士瀚闯营眼看要到中营啦。 铁雷一听,气的哇呀呀怪叫,心想,杨士瀚这个小冤家,前则跟我定为一阵分胜败,不分胜败不罢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多日子没出阵,今天要闯营,哼!他大喊一声:“来啊,给我带马,我会会他。” 铁雷刚想出阵,在一旁的契丹双龙王萧奎熊说:“怎么,杨士瀚来闯营?大帅,你让与本王吧,待我会会他。” 为何双龙王萧奎熊抢着要去会战杨士瀚呢?因为前一阵子,他带领他的两个儿子,萧金郎、萧银郎攻取泥雷城,连攻几次,也没有攻下。太平王高悬免战牌,用灰瓶、炮子、弩弓药箭,紧护城门,他们受伤的人很多。后来铁雷下令不让他们攻啦,他感到挺窝囊。 第342章 今天一听杨士瀚闯营来了,他一想,止好,当着铁雷的面我要把杨士瀚杀了,这可就露睑增光了。所以,他要讨令出阵去战杨士瀚。铁雷说:“你可要多多留神,杨士瀚可不是一般之辈。”双龙王哈哈大笑:“请元帅放心。来人啊,外边给我带马!”双龙王走出大帐,挑选了三千军兵,带上他两个儿子,直奔中营而来。 杨士瀚刚到中营,只听见三声炮响,一看前边显出来三匹坐马,高挑大旗,旗上写着“契丹双龙王”。嗯,原来是契丹的双龙王,契丹在十八国中可是比较强的国,怎么碰上他了,这我可得小心。于是把马往前一闯,isuu書网托双锤喝道:“你是双龙王?赶紧闪开道路,让我过营还则罢了,不然,我的双锤无眼,可要让你马前横尸!” 双龙王哈哈大笑:“你这个乳毛未干的杨士瀚,胆敢在本王面前抖威,我看你是飞娥投火,自来送死,休走看枪!” 这双龙王手使一条双龙枪,这条枪前边有一个枪尖,后边有一个枪尖,在十八国之内,要说使枪的,他是首屈一指。双龙王双手颤枪奔杨士瀚就扎来,杨士瀚托锤往外招架,二人马来马往,在中营较量开来,打了有十几个回合,虽然杨士瀚双锤厉害,锤招玄妙,可双龙王的这条枪,前后两边都有枪尖,前边能扎人,后边也能扎人,而且手法灵便,“叭、叭、叭”抖开,上下飞腾,亚赛鸡头啄食一样,以巧妙的招术来破杨士瀚的双锤。杨士瀚打着打着,心想,无怪乎双龙王名扬北国,看来真是名不虚传。我讨来将令要马踏连营,想不到遇上他,还真不好对付,这过不去中营,岂不耽误大事。怎么办?嗯,有了。杨士瀚忽然想起在西番国盗的那个烈焰幡,在后边背着呢。 心里话:本来这烈焰幡是给铁雷准备的,今天铁雷要来了,打他烧他正合适,可借铁雷还没见来,那我就先拿你双龙王试试这烈焰幡好使还是不好使吧。于是他微微收锤奔双龙王打来,双龙王托抢往外拨,扬士瀚双锤交在左手,右手把背后的烈焰幡抽出来啦,一晃手,大喊一声:“双龙王,你休走!”“刷!”这手一按崩簧往外一甩,可了不得啦,那烈焰幡往外直打砂子,这砂子甩到哪儿,哪儿着火,双龙王一点准备没有,一见,啊!一愣神,甩到他身上的砂子,当时,“呼”这火就着起来了!双龙王哎呀一声,这是什么玩艺儿?火!这火把他的衬甲袍燎着了,把下巴底下的胡子燎着了,把眉毛也燎着了!着得“吱啦、吱啦”直响,真是把他浇得焦头烂额。双龙王哪还敢再打,拨马便败,败回到本队人马之中。 旁边番兵喊道;“王爷你下马,快下马吧!不然就把你烧死啦!”双龙王从马上一跃,跳下马来,就地一打滚,才把火给压灭了。 杨士瀚远远的看着这个乐!随手把烈焰幡又插在背后。大声喊道.“哎,双龙王,你趁早闪开道路,不然,我还烧你!” 双龙王上了马,暗说,这怎么办?有心放他过营,铁雷向我,我将以何言答对!不然,我再跟他打,过去我还得挨烧,怎么办呢?嗯,有啦,哼,我看你杨士瀚有多大本事?他往四外看了看,大喊一声:“军兵们赶快给我住上围:”并传令正南边所有的番兵全部出动。 这一来,可了不得啦,四面八方的番兵像潮水一样涌来,把个杨士瀚团团困在当中。杨士瀚抡开双锤往外闯,可番兵里三层外三层越来越多。双龙王摆下了一个阵,这阵叫四门兜底阵,就是在当中立起一个百尺高竿,上面有一个吊斗,吊斗里有一员番将,这番将拿着五杆不同颇色的小旗,有红的、有黄的、有蓝的、有白的、有黑的五种颜色的小旗,显示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被围在当中的人,你往哪边闯,吊车上的番将居高临下,都看得清请楚楚。如果你往东边闯,人家就晃小蓝旗,你往西边闯,人家就晃小白旗,你往南边闯,人家就晃小黑旗,你往北边闯,人家就晃小红旗,如果你在当间儿,人家就晃小黄旗,你往哪边闯,哪边番兵就无边无沿,铺天盖地,人山人海,人是越来越多。杨士瀚由打清晨闯到中午也没闯出去,累得力尽筋疲。哎呀,不好,看来我杨士瀚这次闯营要命丧此地。 这时,双龙王骑马站在高岗之上一看杨士瀚就要支持不住啦,不由哈哈大笑……他让军兵们呐喊,叫杨士瀚扔锤服绑。军兵们即七嘴八舌嚷嚷起来:“杨士瀚你投降吧!不然管叫你乱刃分尸。” 杨士瀚闻听,心里话,叫我投降,这不是说梦话吗。不过,怎么我就闯不出去呢了忽然想起跟碧空长老学艺时,师父说过,打仗有时要用排云布阵之法。他抬头一看,见中间立了一个百尺高杆,杆头上吊斗里有一番将拿着小旗正晃呢。对啦,他们用的是四门兜底阵,怪不得我闯不出去呢,想到这,一绷马,闯奔中间百尺高杆切近,“当哪”一锤,即把立杆打折了?高杆一折,吊车上的番将这乐子可大啦“嗒——”脑袋瓜朝下就掉下来了。 番将一咬牙,我算完啦。那可不完啦,“叭”的一声,把番将摔的是脑浆迸裂!这一下子可了不得啦,这四门兜底阵的阵心,阵眼一被摧毁,小旗没有了,这四外的军兵也甭看这里的小旗了。俗话说旗倒兵败,顿时,番兵“哗——”就乱了。 杨士瀚抡开双锤,闯出重围,闯出连营。一看,好嘛,杀了半天,出是出来了,可跑在番营的南边,又回来了。怎么办?拨马再回去?肚子可饿啦,也太累啦,立即回去怕是够戗,我得找个地方填填肚子,歇一会儿再说。按下不表。 再说孟九环他们,从杨士瀚走后,时间不太大,临时元帅孟九环即传下令箭,援营起霎。 孟九环与杨士鹏、张明祖、马海、魏化、花猛熊、曹文豹一干众将带着五万大军,保着粮台浩浩荡荡直奔番营而来。 孟九环心想,士瀚在前边可能闯过营去,估计该已见到杨怀玉、慈云殿下,把我的书信献上了。他们知道我来了,必定城门大敞,都来迎接于我,杨怀玉啊杨怀玉,当年你我分手之时,你所说的话,你所办之事,真像刀子一样刺透我的肺腑,太令人伤心了。虽说你在信中对你过去的罪错有所认识,不过,是真认识还是碍于战争的情说,不得已如此说说而已呢?这回你我见了面,嗯,就能看出来了。孟九环带着人马边想边走。当闯进番营之时,孟九环手执宝刀,取敌将的首级亚赛盘中取果一般。番将拦她,她“刷”地一劈,番将一架,换了别人,刀就得撤回来,可孟九环的刀就不撤,因为她的刀是宝刀,削铁如泥,切今断玉,“咔”这一下子,把对方的兵刃砍断了不说,连人带马都劈做两半了。就这样,所向无敌,直闯到泥雷城下。 孟九环勒马回头一看,北国的番营全给踏翻了。这时候,孟九环冲魏化说了一声:“魏老将军,您去叫城禀报慈云殿下和太平王吧。” “好。”魏化带马来到城楼,眼望城楼喊道:“军兵们,请快报告慈云殿下和元帅得知,就说我魏化把救兵已经搬来!”“是,您略等片刻。”报事的军兵往里边传报。 杨怀玉、慈云殿下一听,魏化搬兵回来了,非常高兴。但杨怀玉又一想,原来定规的是闯营报号之前,要有人先来送信,怎么没派人先来送信,突然大队人马兵临城下呢?这是何故?想到这,杨怀玉对报事者说:“嗯,传令,让魏化进城来见,三军在城外候等。”“是。”报事者回到城门就如实传达了。 孟九环、魏化等人愣了。魏化心想,怎么只叫我一个人进去?莫非杨士瀚闯营送信出事了,人没来到?一也不能啊?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好让孟九环等人在城外等着,魏化单人匹马进城来见元帅。 魏化在辕门外下了马,直到大厅,参见太平不、慧云股下。杨怀玉一见魏化,便问:“老将军,前则你马踏连营前去搬兵,前去搬杨士瀚来,一晃这么多天,怎么样?救兵都来了吗?为何不提前让人给本帅送信呢?” 魏化闻听更愣了:“啊元帅:这次来闯营带兵的是大弯国的孟九环,那士瀚奉九环之命前来送信,不是进城了吗?”杨怀玉一晃头:“没见着。” 魏化一想可坏啦,士瀚怎么还没来?看来凶多吉少,哎呀,这事只能等一会儿再说,先处理眼前的吧。于是说:“现在孟九环率领三军在城外等候,你当出城迎接为是。” 杨怀玉心里话,当年我有负于人家,虽然写信认错啦,现在人来了,我当然要接她迸城。回头看了看慈云殿下,慈云点头。杨怀玉令箭传下:“各位将军,准备出城,迎接孟九环一行。”孟通江、焦通海、陆云娘一千众将欢天喜地,连同黑水国的国王,左右陪着慈云殿下、杨怀玉一同奔城门而来。城门打开,大家从城里出来,杨怀玉在马上定神往对面一瞧,好嘛,前边兵是兵山,将是将海,锦旗招展,两杆大旗压住阵脚,正中间一杆绣花皂罗旗,旗上写着“孟九环”三个大字,旗角下,显出一员女将,头戴七星盔,身穿艾叶甲,坐下桃红马,鸟翅环上挂着一口刀,英姿威武,周围众将如狼似虎。嗯,虽说分手多年,杨怀玉一眼就认出来了。哎呀,这不是九环是谁?杨怀玉激动得这心啼澎直跳。 慈云殿下,孟通江、焦通海、花玉梅等人都认出来了,哎呀,这多年未看见孟九环,虽说与从前比,显得老了,但她的精神,那马前的威风,仍然不减当年。 第343章 都笑眯眯地望着她。 孟九环见从城里出来那么多人,当中骑着银鬃马的那个人,头戴三叉帅盔,身穿大叶亮银甲,面似美玉,须下长髯,怀布兵符将令,嗯,这就是那个狠心贼杨怀玉,当年征西之时,还是个光嘴巴的小伙,今天已年近半百,往事真像过眼云烟哪。 这时,魏化一带马,跑前一步喊道,“九坏元帅,赶紧下马,慈云殿下驾到。”孟九环翻身下了马,众将“哗——”从马上都下来了。 慈云殿下一马当先喝喊:“王嫂!想不到你能来此地解救孤家、解救宋军,真乃国家之幸也。我迎接来迟,请勿见怪。”孟九环跪倒施礼:“臣妾番邦女子孟九环救援来迟,望千岁海涵。” 慈云下了马,近前躬背还礼:“王嫂,平身!”回头看了看杨怀玉:“王嫂啊,你看我王兄亲自迎接于你。” 孟九环看了看杨怀玉,杨怀玉近前扫地一跪:“公主,我军今日被困,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之时,你念当年之情,特来解围,我代表全军向你致谢。想我当年所作之事,有愧于天下,真是追悔莫及,尚望公主恕罪!”说到这,杨怀玉眼泪下来了,这就是良心的发现哪。 孟九环只好还礼:“王驾千岁,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孟九环回头把杨士鹏叫过来:“士鹏,这是你爹!”杨士鹏近前跪倒施礼,叫了一声:“爹!” 杨怀玉一看,士鹏都长这么大了,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想当年孟九环身怀六甲,怀着士鹏的时候,我与他们就分手了。我记得与九环分手前曾谈论过这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名字?我给这孩子起了个士鹏的名字。士鹏嘛,就是杨家的后代如同大鹏展翅一股,越飞越高,想不到转眼间,士鹏果真长大成人,仪表非凡。嗯,不愧是我杨家的后代。想到这,搀起杨士鹏:“啊,孩子,你也来了。” “爹!”杨士鹏说:“您不知道,我在大弯国做国王,都知道我叫孟彪,谁也不知道我是杨家的后代,说句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娘从来没跟我说过。若不是我士瀚哥哥误走大弯国,恐怕我娘还不能说。爹!今天总算和您见面了。” 杨怀玉一听杨士鹏所言,心里话,我这儿子不错,还当了大弯国王,虽然说现在大弯城失落了,嗯,会收复回来的。“儿啊,以前的事,这都是爹的不是。先不谈这些了。大家请进城吧。” 孟九环点头,看了看众将,传令:“魏化老将军和曹文豹,你二人可暂带领咱们五万人马,于城外安营下寨,待命。”魏化、曹文豹领命扎寨不表。 单说孟九环和其他众将,跟随杨怀玉、慈云殿下进城来到了帅堂,各自落座。孟九环又问:“怎么士瀚没有闯营来送信?”杨怀玉摇了摇头:“没见着。” “这么说,莫非士瀚闯营出了什么事?”孟九环又一想,士瀚锤法出众,而且还带着烈焰幡,能有什么事呢?但到现在没见着,看来必有缘故。 慈云在一旁也说:“士瀚既然比大队人马早来的,怎么还没到呢?”孟九环说:“请千岁殿下放心,我看士瀚不会有何意外。”慈云点头,说:“没有意外就好。”随即传旨:“稿赏三军!” 再说北国的铁雷大军,一连让杨士瀚、让孟九环的大队人马闯营踏得人仰马翻,不成为包围圈啦,泥雷国已经围不住啦。番营的人马都撤到北方来了,那铁雷闻报众将接二连三败北,营盘让人家给踏翻啦,孟九环又带兵来了,气得哇呀呀暴叫,对众将说:“哼!别看他们如此折腾,这回我豁出全部人马也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不把他们消灭在泥雷,我也就无脸见国王左天顺和十八同的百姓。” 就在这时,西番王铁漠汗派人给铁雷送来一封信,铁雷打开信,见信上写着杨士瀚如何到的西番,如何把烈焰幡盗走,如何骗取信任招为驸马,并救走了孟九环,铁金峨又如何一气之下出走,到异地深山寺庙出家去了。信中望铁雷在两军阵前多加小心,要拿住杨士瀚为他全家报仇。铁雷看着看着又气又急,眼泪都下来了。 铁雷那神态,旁边的各国国王着见,便问:“怎么回事?”铁需把信中所言,说了一遍,之后,说:“自跟南朝相争,这是最后一次较量,谁胜谁败,看谁讨来谁的降书,就在此一阵。我看趁他们人马刚到泥雷,人困马乏之际,咱给它来一个猛攻狠杀,踏翻泥雷,活捉慈云,活捉杨怀玉,活捉杨士瀚,让他们有来无回!” 各国的国王都说:“有大帅这条劈天宝槊和宝马——金限五花裘,那南朝兵将一定不是你的对手。这一点我们放心。” “各位国王!这次兴兵进犯中原。全由我铁雷的鼓动而引起的,这中间,各国伤兵损将不少,其罪责当记在我的头上。这一阵,我誓把他们彻底打垮,乘胜南下,实现咱们的宏愿。”铁雷说完这番话,随即传令,准备拔营起寨,与南朝决一死战。 铁雷顶盔贯甲,收拾利落,有人于外边已给他备好了马。他带领二十万大军和各国番王就出营了。这二十万大军虽然名义上说是十八国联军,实际上大弯国、黑水国己经站在他们相反的方面,只是十六国了。 铁雷率领这支十六国大军,倾巢出动,来到泥雷城外,门旗压住了阵脚,让人讨敌骂阵,让孟九环、杨士瀚疆场受死,不然,就让慈云、杨怀玉递降书。宋兵到里边报告元帅杨怀玉,杨怀玉和慈云殿下一商量,当即击鼓升堂,众将来到大厅,排列两旁,杨怀玉坐在上边(奇*书*网^.^整*理*提*供),看了看大家,说: “铁雷眼下全军出动,要与我们决一胜负,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一死相拼,打赢这一仗,方可转危为安,转败为胜。” 这时,孟九环在旁边施礼,口称:“大帅!铁雷今天来讨敌骂阵,来者不善,我以为需如此……” 第020回决胜负铁雷败北讨降书番王归顺 杨怀玉闻听孟九环说的有道理,便说:“还是夫人足智多谋,就依你的主见。”说完,当即下令: “平南王高英,呼延豹听令,命你二人点齐五百人马于西城门内候等,如果于两军阵前,铁雷败了,你们由西城门杀出,不许铁雷跑掉。”“遵令。” “魏化,石英、魏春听令,命你三人带一千人马于南城门内做准备,待铁雷一败,由打南边往前包围,不让十六国王子跑掉。”“是。”这儿个人得令而去。 杨怀玉对众将说:“各位将军,养兵千口,用兵一时,我们扫北以来,虽然夺了几座城池,但伤兵损将不少,后又被人家围困于泥雷,亏得黑水王援助我们才支持到今天,我们搬来的救兵也已来到,现在铁雷将十六国联军倾巢出动,可以说这是他们和我们分胜败比高低的关键一战,望大家全力以赴,打赢这一仗,那我们就能取得降书。反之,我们的命运可是不堪设想。” 慈云殿下接着说道:“各位王兄、御弟,刚才元帅说得明白,这一仗至关重要,现在我宣布,谁要能把铁雷拿住,或者要了他的命,就在功劳簿上记谁一大功,并加封官爵!”两旁众将一听这句话,各个面呈喜色,相互议论。 这时候孟九环说:“今天出阵的上将请注意,现在要发给你们每个人两个铃档,两个软皮套,把铃档塞在马的耳朵里,把软皮套套在马的耳朵里。这是专破铁雷的宝马——金眼五花裘的妙法。大家不是都吃过金眼五花裘的亏吗?这马一叫唤,别的马听见就趴下,现在用铃档和软皮套把马的耳朵一堵上,就不伯了。” 众将闻听,可真从心里往外乐,因为和铁雷交手打仗,就怕他的宝马叫唤,现在有了这玩艺儿,就不怕铁雷的宝马了。有人把孟九环早已准备好的铃档、软皮套发下。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元帅传令,放炮出城! “咣!咣!咣!”在三声炮响中,杨怀玉率领众将、军兵过了吊桥,扎住队伍,勒马抬头一看,呀!倒吸了一口冷气,见北国今天出阵与往日不同,一杆大旗迎风飘扬,将似将山,兵似兵海,十六国的国王那雉鸡翎像高梁穗一样,刷刷刷直晃!正中间就是征南大帅八宝铁雷,铁雷头戴千云盔,身穿太岁甲,雉鸡翎背后飘洒,胸前吊挂狐狸尾,勒马托架正在等着呢。 铁雷一看宋军出来的将官与往日不同,左首队伍压住阵脚的一员大将,头戴亮银盔,身穿锁子甲,手中一对梅花亮银锤,不问可知这就是前则马踏连营的曹文豹。下首压住阵脚的是金棍将张明祖。正中央高挑八卦帅字大旗,旗下边显出三匹马,马上端坐的人全认识。上首身穿王服的是慈云,中间那个人是元帅杨怀玉,下首那个人是女将,大弯国灼孟九环。再一看左右众将各提兵刃雄纠纠、气昂昂的,生龙活虎相似。铁雷着罢,两脚一踹蹬,绷马直到阵前,用槊点指,呐之喊连声:“太平王杨怀玉!你听着,你们来到泥雷,我们之间只打了一阵,以后我们再怎样讨敌骂阵,你们也不敢出来交战,免战牌高悬。想不到今天你们有了冲天的胆量,敢带兵来迎战,好啊,杨怀玉,来来来,你是过来受死,还是递降书,拿顺表?二者任你挑选。还有,你儿子杨士瀚最近大闹西番国,这笔帐今天也一定要清算。你们谁先来受死吧?赶快出来!” 杨怀玉一听,这让谁去呢?他正在考虑,还没下令之时,银锤将曹文豹在一旁耐不住了:“元帅,待我会他。”杨怀玉点头。 银锤将曹文豹一声断喝:“铁雷不要抖威,看我擒你!” 第344章 一撒马过来了。 银锤将曹文豹上回跟铁雷交过手,他怕的是铁雷的马,今天他马耳朵里装有铃档,软皮套套在了马的耳朵上,这铁雷的马再叫唤也不起作用了。论真功夫他又不比铁雷差,他心中有底。加上慈云殿下说谁拿住或要了铁雷的命,谁的功劳就最大,他跟北国又有害兄害父之仇,所以他抢先上阵了。铁雷一见曹文豹提双锤撒马过来了,喝道:“曹文豹!你是我手下的败将,你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和我较量?” 曹文豹笑了:“铁雷!上次我败给你,主要是你的马厉害,论力量,论招数,你家三太保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抖什么威,看锤!”曹文豹抡锤打来,铁雷摆槊往外招架,两个人打在一处。双方助威的战鼓“咚咚咚咚”像暴豆相似,北国那边还吹起牛角“呜鸣”真响。那真是杀声震天! 两个人打了六、七个照面,银锤将就不行啦。这武功,自己觉得不含糊,但一较真,那曹文豹比铁雷差的太多了!打着打着,鼻洼鬓角都是汗了。 金棍将一见,撒马过来,喊道:“曹贤弟,你退下,为兄张明祖来也。”曹文豹闻听虚晃一招,带马退下。 铁雷一看张明祖过来了,心里话,虽说我俩是盟兄弟,可我倒霉就倒在你身上啦。若不是你,杨士瀚也不会诈西番,招驸马,盗烈焰幡啊!我不能轻饶你。 “张明祖!你来得好。看槊!”铁雷抡槊就奔金棍将张明祖打来!“当当当”一连三槊,张明祖的熟金棍就驾不住了。 铁棍将马海催马过来,只打了一个照面也即败回。杨士鹏过来,抡起十八节罗汉棍与铁雷较量了二十个照面,也败下来。书不烦叙,几员上将全败下来了。 铁雷在马上哈哈大笑:“杨怀玉!你的手下怎么尽是无能之辈。如果还是这样的,就不要来了,要来,来上将。” 杨怀玉一看众将面面相觑,没人敢答话,谁也不敢下场啦。心想,这回完啦,只有我去与他拼个死活了。但上次较量,我领教过人家的功夫,我也是不如人家,照样要败。哎呀,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孟九环在旁边叫了一声:“大帅,待我会会他。”大伙一瞧,都觉得孟九环的宝刀十分厉害,要和铁雷较量,有可能得胜。 杨怀玉叮嘱孟九环要多加小心。孟九环点头,刚想撒马出阵,忽然间,番营的东南角上一阵大乱,冲出来一匹银龙马,像离弦的箭一样来到阵前!大家一瞧:“啊,是杨士瀚!”两边兵将都为之一震! 杨士瀚勒马,刚想与铁雷搭话,孟九环:“喊:“士瀚,你回来!”三军们也大声喝喊!杨士瀚不知怎么回事,只好踅马回来,来见大家。 杨士瀚来到跟前,孟九环问:“士瀚,你怎么才来?”杨士瀚没立即回答所问,首先于马上施礼,向父帅、向慈云殿下请罪。然后才把为何来迟一一说明。 杨怀玉点了点头:“士瀚啊,这也难为你啦!鉴于你在营中被困,死中求生,现在从轻处理,只记大过一次。”看看,说是从轻处理,还要记大过一次。这杨怀玉治军真够严厉了。 杨士瀚说.“谢元帅之宽恕。请您给我观敌,待我会战铁雷。” 孟九环说:“慢,你去会战铁雷,要如此如此……”又让人检查了一下杨士瀚的宝马——鳌头饰子雪花豹耳朵上套的软皮套。然后说:“士瀚啊,你去吧!祝你马到成功。” 杨士瀚一带马,马跑如飞来战铁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铁雷一见杨上瀚气的哇呀呀暴叫:“杨士瀚!你到西番国,盗走了烈焰幡不算,还骗了找的妹妹铁金娥,你罪该万死!今天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快快撒马来受死。” “铁雷啊,你和泥雷国王左天顺痴心妄想,要扩张国土。前则,派洪飞龙到我中原汴梁下战书比武,欲素取我河东黄嵬七百里土地,结果洪飞龙被我双锤战败,你们背信弃义,假递降书顺表,作为缓兵之计。不多天,你们又联合了北方大小十八国,聚集了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大举进兵中原。另外,我哥哥死在你们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到西番国,不过是为盗取烈焰幡,制服于你而已。关于铁金娥之事,那你不要多想,我杨士瀚没有沾染她一根头发!今夭,你我会战,我大宋岂能任尔等逞狂!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休走,着锤!”杨士瀚撒马枪锤就打。 铁雷见杨士瀚双锤打来,忙托宝槊往外招架,两个人马来马往,打在一起。打了七,八个照面,那真是针尖对麦芒,力量、功夫都不差上下。铁雷见杨士瀚的鳌头狮子雪花豹的马耳朵全套上了,想用宝马金眼五花裘赢他是不行了。可杨士瀚想赢铁雷也不容易。打着打着,杨士瀚想起烈焰幡来了,行啦,前则战败双龙王就是用的它,今天更该用它了。本来我历尽艰险从西番盗来这烈焰幡就是为了战败铁雷用的,想到这,杨士瀚把右手的锤交到了左手,右手一抬“刷”把烈焰幡抽出来,回手一甩,里边的火砂就甩出来了,铁雷想躲也躲不开啦,砂子一沾身上,这火,“呼”就起来了。火在身上烧,谁能受的了。铁需哎呀一声,暗说里这烈焰幡是我师父送给我家的,我们没用它,反倒让人家用在我的身上了,真是造孽!他踅马就想跑。杨士瀚一见绷马就追。后边张明祖、杨士鹏、海、曹文豹、花猛熊都看见了。他们也都听慈云殿下说过,把铁雷拿住或杀掉,谁的功劳就最大。这怎能让他跑掉追!这几员上将直奔铁需追来。铁雷身上的火,越着越旺,见众将各提兵刃把他围在当中,暗叫:夭啊,天啊,我命休矣! 人到这时,一种反省自己所为的心情,会油然而生。唉!由于我力主十八国联合进犯中原,才使北国不得安生,才使役落到这个地步。我对不起十八国的国王和百姓,也对不起我的三代祖宗啊!铁雷一咬呀,从肋下亮出明晃晃的宝剑,只听见“咔嚓”一声,拦腰截断,死尸“扑通”落下马来。 众将齐往前奔!跑在最前边的是银锤将曹文豹,看来他早就有所准备,马往前闯,来了个镫里藏身,亮出宝剑,“咔嚓”一声,把铁雷的脑袭砍了下来。铁雷的脑袋归他了。 杨士瀚一笑:“哈哈,文豹,这你可立下了大功。”银锤将长出了一口气:“嗯,这我总算报了家分国恨!”这时,北国十六路番王:山梅王,络亭王、刹金王、仪真王、契丹王、大丹王、牛头王、西番王、泥雷王等就想带兵往上冲杀!没等他们过来时,魏化、石英、魏春由打左翼统率军马冲杀过来,平南王高英、呼延豹带着大军自右路抄来。杨士瀚,张明祖、杨士鹏、马海、花猛熊等和杨怀玉的大军由正面往前冲杀!那真是人喊马嘶,战鼓咚咚,杀声震天! 十六国的国王一看,完啦,这时泥雷王、大力鹰王、双龙王传下令简,“撤!”带兵往一下便败。兵败如山倒,北国的番兵乱了套啦。 杨怀玉一声号令:“追!”大军如潮!众将跟着元帅往下紧追番兵,一直追到铜台山。 杨士瀚勒马擎双锤,于铜台山前堵着山门讨敌骂阵,让番兵赶紧进山报告泥雷王:第一要递降书、拿顺表,马前认罪。第二把陆全忠、韩容、陆云彪赶紧绑出来,要给死去的凌王殿下报仇雪恨。 这两件事务必办到,否则我们即要踏平铜台山,荡平你们十六国。军兵往里传报。泥雷王问陆全忠、韩容老道、陆云彪以及众将怎么办? 这几个人气的哇呀呀暴叫,都要与杨士瀚拼个你死我活。泥雷王让大鹰力王、双龙王和这几个人出阵。 一出山口,陆云彪撒马与杨士瀚就打了起来。陆云彪是杨士瀚的手下败将,几个照而,陆云彪就支持不住了。老道韩容赶紧过来接应他的徒儿,与杨士瀚交手。杨士瀚一见韩容,二话没说,回手一抖烈焰幡.把个老道三络胡须烧得“吱啦吱啦”直响。当年,在清风寨外杨士瀚差不点死在这老道的剑下,今天可解恨啦。杨士瀚在老道蒙头转向之时,催马一锤,把个韩容打的万朵桃花开。大力鹰王过来较量,也叫杨士瀚锤震马下。 书不烦叙,在这山口,杨士瀚一连战败七名番王、番将,后边的泥雷王一看,这回算完啦,铜台山也保不住了,跟其他国王一商量,也都认为别无出路,只有投降、归顺一条路。 泥雷王传令,让人到前边喊了一声:“杨将军,请稍候。泥雷王和其他番王马上即把降书、顺表呈上,前来认罪。” 不一会儿,以泥雷王为首的番王、番将,走出山口,把陆全忠,陆云彪上绑推了出来,“呼啦”一下李皆跪在杨士瀚的马前,低头认罪!泥雷王把降书、顺表双手递上。 杨士瀚一看,用锤点指:“泥雷王!冲你的所作所为,真该要你的命。本来洪飞龙败了,你们就应当识时务,守信义,可是你与铁雷野心勃勃,自不最力,闹到今天,嘿嘿,旗倒兵散,损兵折将,溃不成军,无路可走,你才不得不如此。这也好,你暂且起来回山,把大旗都给我撂倒,我去禀明我家元帅和慈云殿下,然后再议” 杨士瀚带马转回,来见元帅和慈云殿下,把泥雷王递交的降书、顺表呈上,杨怀玉、慈云和一千众将,皆大欢喜! 杨怀玉等均表示,“我大宋向以恩德待人,不能治人于死。既然他们投降、归顺,当保留他们的性命。” 杨怀玉随即传令。“好,既然他们投降我杨家将,保证今后再不骚扰边境,并向我大宋赔礼、进贡,那就接受他们的是非曲直表是了。” 第345章 杨士瀚得令后,通知了泥雷王。泥雷王连声承诺。随后派人进贡了无数珍宝和牛羊。慈云、杨怀玉写折木连夜送京报捷,并下令摆酒宴搞赏三军。 三天过后,皇上传下旨意:让杨怀玉和众将保慈云回朝受赏。杨士瀚官封震北公,让他和陆云娘于雁门关坐镇保边疆,以防北国再图不轨。这正是: 士瀚扫北显神通,战败番将立奇功。 碧血丹心安天下,杨家代代留美名。 一部《杨士瀚扫北》到此结束。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8:《杨金豹下山》 作者:黄炳刚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001回天波府太君庆寿后花园殿下行凶 我国北宋哲宗年间。一天,汴京无佞天波府府门之外,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人来轿往,车水马龙。原来这一天乃是杨府老祖宗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寿辰。别看佘太君如此高寿,可她还是耳聪目明,腿脚灵便。这一天她老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带领她的儿媳、孙媳一干寡妇准备接待来宾。 为什么是一干寡妇呢?原来杨家为了保卫大宋江山,一应男将俱都为国牺牲。 当年佘太君百岁挂帅,十二寡妇征西,是杨门三代女将:佘太君带着八个儿媳和三个孙媳。如今天被杨府,是五代寡妇孤女了。佘太君的八个儿媳,只剩下了一个大刀王怀女——王兰英,这辈人还有八姐、九妹二人,她们也都百岁开外了。以下还有孙媳浑天侯穆桂英;重孙媳、杨文广之妻吴金定;玄孙媳、杨怀玉之卖隆淑贞等人。再下一辈杨世瀚也死在边关,他妻子陆云娘如今不知下落。 闲话少叙,且说佘太君带领儿媳、孙媳、重孙媳们,督促家人、仆妇,布置寿堂,整顿客室。准备接待来宾。老杨家在朝中一百多年,亲朋好友无其带数,尤其宋朝历代天子都要倚重老杨家,天子既然看得重,臣子自然要巴结逢迎。天时尚没到中午,天波杨府门前早已是车马盈门,小轿、大轿不断。来宾坐满了天波府内的正殿、偏房,内外大厅,那真是座无虚席。来宾中有的高淡阔沦,有的慢言细语。佘太君正陪着老一辈的王爷、大臣们说话,忽然门房跑着进来回禀:“启票老太君!老寿星!东宫太子殿下带同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前来拜寿,已到门前!” 佘太君一听,心里老大个乐意。但是,碍于情面,不得不说:“请!说我出迎!” 太子殿下,本是皇储,是皇帝的接班人,佘太君为什么听说他来老大不乐意呢?原来这个太子名叫赵佶,现年已经二十多岁。他长得枣核脑袋两头尖,两只小眍媵眼儿,一对扫帚眉,小塌塌鼻子,一张大鲇鱼嘴。别看他长相不济,却以贪酒好色臭名昭著。他还没有当皇帝呢,不但早已三宫六院齐备,而且还到处寻花问柳。世界上从来就是这样:有势力的人只要有所爱好,便会有一帮人专门投其所好,为其出谋划策,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好能得个一官半职。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就是这么一个人。他长得尖嘴猴腮,肚子里的坏水一串一串的。他自从当了翰林院大学士之后,就极力巴结东宫太子赵佶,谋得了一个太子待读的官衔。所谓侍读,实际是给太子赵佶当老师,教他读书。其实刘恒不光教赵佶读书,更多的还是教赵佶做坏事,帮赵佶寻花问柳,抢男霸女。两个人凑在一起,无端生出许多事来。 且说这一天,刘恒来到东宫,会见太子赵佶。见面参拜完毕,赵佶还挺尊敬刘恒,忙说:“老师少礼,一旁坐下。” 刘恒落座之后,笑眯眯地说:“这几天我没有来,可为您办了一件好事。” 赵佶忙问:“什么好事?” 刘恒说:“这事我说了出来,保您心花怒放!” 赵佶说:“快说吧,不要卖关子啦!什么事能让小王我心花怒放?” “殿下,您最喜好的是什么?” “莫非你又为小王我访得美人不成?” 刘恒一听,拍手打掌,连说:“殿下真是聪明绝顶,一猜便着。殿下!我为您访得的这位美人,那真是天下难找.地上难寻的绝代佳人!” 赵佶说:“得了吧!你又在哄骗小王!” “不、不、不!小人怎敢哄骗殿下,不信,您看!”刘恒说看把手里拿着的一卷画轴打开,只见画上画的真是一位绝美的少女。赵佶一看,两只小呕瞪眼直勾勾地盯着画面,一眨不眨。看着看着,从他那大鲒鱼嘴角里边流出了哈喇子,耷拉下来多长,他也没有觉得。 刘恒一见,心说,哼哼!瞧这份德行,嘴里却说:“殿下!还合您的心意吗?” 赵佶边看边说:“嗯!不错,不错!这是谁家的小姐呀?快去给我叫来。” 刘恒说:“殿下,这可叫不来。您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 赵佶说:“管他谁家的哪,就是太岁爷头上的土,小王也敢去动动!谁家的小妞能侍候我小王,还不是她祖上有德。” 刘恒脸上似笑不笑地说:“殿下!这一家可不好惹!” 赵佶说:“谁家有这么大胆子,敢和小王我抗争。说,是谁家?” 刘恒说:“殿下!您可知道在咱们汴京有个无佞天波府吗?这个姑娘就是佘太君的八世孙女,秉今公杨世翰的女儿,名叫杨彩风。殿下,老杨家的姑娘,您能随便叫来吗?” 赵佶一听是老杨家的姑娘,他还真惹不起。他知道大宋朝的江山,一多半都是老杨家给保下来的;为保宋朝的江山,老杨家的男人全部战死在疆场。如今要让他家的姑娘来陪自己玩乐,人家要不愿意,倘若闹将起来,让父王知道了,自己肯定得落个不是。所以他支支吾吾地没了主竟。最后他问:“老师!杨世瀚已经死在边关,他怎么又跑山一个女儿来,你不是拿小王开心吧?” 刘恒一听,知道这个候补小皇上不敢招惹老杨家,要缩回去,就想,我不能让他打退党鼓,忙说,“殿下,卑职怎敢拿您开心!关于杨世翰的儿女,您也许不太清楚,您听卑职一说就明白了。” 赵佶说:“你说!你说!” 刘恒说:“秉令公杨世翰他的夫人名叫陆云娘,善用飞剑,也是一名能征惯战的女英雄。她给杨世翰生了一女一子。他的女儿杨彩风自幼就跟随各位奶奶、老奶奶们在汴京天波府。陆云娘和儿子杨金豹随杨世翰坐镇雁门关。听说那一年陆云娘带领三岁的儿子杨金豹到泰安还愿降香,半道遇见了强盗,以后这母子就没了信息,也不知死活。所以现在只有她的女儿杨彩风,就是画上的这位美人。姑娘在天波府内和她的祖母、老祖母们一起生活。杨家的老少寡妇,个个都是武艺出众的人物,这位杨彩风姑娘,不光学会了一身的武艺,而且文才也很出众,是个文武全才。殿下!您要是有这么一位娘娘,不光是得到了一位美人等您登基坐殿之后,她还可以帮您保卫江山。” 赵佶听了,又兴高采烈起来。说:“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刘恒说:“殿下!您先别太高兴了。您倒是乐意了,人家老杨家是不是乐意还不知道呢!” 赵佶说:“怎么?你是说老杨家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结亲?” 刘恒说:“那例不是。殿下,您想啊,老杨家那么多寡妇,就守着这么一位姑娘,还有不宝贵的。殿下如今虽然还没有登基坐殿,可您三宫六院都有了,再选就只能选嫔妃了。人家老杨家的姑娘给您当一名嫔妃,能乐意吗?” 赵佶听了,不禁“嘻”了一声,说:“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一样。姑娘长得再漂亮,难到我手,也是枉然!” 刘恒见赵洁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一笑说:“殿下,不要泄气。有道是事在人为。多难办的事,我刘恒给您出个主意,保您能够办成。” 赵佶听了,把主子的身分也忘了,忙拱手给刘恒作揖说:“谢谢老师!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刘恒说:“主意倒有一个,只是胆量大一点才能办到,胆子小可就办个成了。” 赵佶说:“我怕什么?朝廷之中,除了我父皇之外,就数我最大了,我怕看何来?” 赵佶着急,催刘恒快说。刘恒就说:“明天乃是天波杨府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寿辰,届时朝内百宫大概都要去送礼祝寿。殿下不妨也备一份厚礼送去。这样您先讨得佘太君的欢心,然后在开席吃酒之前,设法到杨府后花因内。杨彩风是年轻姑娘,佘老太思断不会让她到前厅来的。所以你到后花园,准能找到她。见面之后,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如果能让这个小美人,跪在你面前讨封,她本人愿意了,她那些寡妇奶奶、老奶奶、祖奶奶再说不行,恐怕也已经晚了。这一步你定了之后,再找您的父皇出面,那不就万无一失了?” 刘恒这是一相情愿的打算,赵佶色迷心窍,听了这话,也只往好的方面想,不往坏的方面去打算了。他对刘恒说:“老师!你真是个智多星,肚子里有的是主意。我将来登基坐殿,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刘恒心想:这个未来的小皇上还不知道老杨家的厉害,明天他这一去就是捅马蜂窝。老杨家的姑娘不可能跪下向他讨封,那时老杨家这一群寡妇还不把赵佶这个小皇上给揍扁了才怪呢。 第346章 老杨家和宋朝天子一翻脸,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不管你老杨家有多厉害,也斗不过宋朝天子。老杨家一倒台,在朝中我就无所畏惧了。反过来,赵佶成功了,他也要大大感激我。刘恒洋洋自得,左右逢源。当时二人商定第二天共同去天波府给佘太君拜寿。 赵佶把东官太子府里最宝贵的四样东西拿了山来,准备了一副抬盒。抬盒共四层,每层放一件宝贵礼品。第一层放的是一件整玉雕刻,一尺来高的寿星老儿;第二层放的是一支一尺多高的红珊瑚;第三层放的是一只赤金铸造的金蟾;第四层放的是一颗象挂元大小的珍珠。这四色礼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第二天,刘恒来到太子府,赵佶已经打扮就绪,穿上了太子的宫服。就见他头戴太子束发冠,身穿龙袍,腰系玉带,肋下佩带宝剑。刘恒免不了又是一番恭维夸赞。他们命两名王宫抬了礼盒,太子骑马,刘恒坐轿,来到了天波府门前。 且说佘太君把赵佶、刘恒迎进府内,刘恒命王官把礼盒抬到大厅之内。赵佶急忙上前把礼单恭恭敬敬地送到余太君面前。说:“今天是太君您老人家的寿辰,小王略备薄礼,来给太君祝寿,望太君笑纳” 佘太君接了过来,顺手递给管家杨福。说:“多谢殿下费心!殿下请坐。”管家忙给赵佶、刘恒打阻并把赵佶送来的四色寿礼从礼盒中取出,放在礼桌之上陈列。来宾都来观看,赞不绝口。 佘太君原以为是一般的寿礼,就没有注意,现在听大家交口称赞,这才上前观看。见是这么重的一份厚札,不禁心中暗自思量,这其中必有缘故。忙说:“殿下送给老身这么贵重的礼物,老身实不敢当,还望殿下原礼收回!”赵佶一听,心说:我送重礼有我的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摆不到桌面上去。佘太君一说叫他原礼收回,他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还是刘恒这小子能说会道。他见赵佶答不上来了,忙说: “老太君!殿下一向敬重太君,他常和我说,大宋江山,多亏天波杨府的历代英雄英勇保国,才得有今天。今天老太君一百五十岁大寿,他送这么一点寿礼,那是应该的。” 赵佶接茬忙说:“对!对!这是应该的。区区薄礼,还望老太君不要嫌少,收下才是。” 刘恒又在—旁紧敲边鼓,同时,贺客中也有想拍太子马屁的人,都帮腔说:“老太君就收下吧!” 这么一来,佘太君不收,反倒不好了。心想暂且收下,看他有什么下文再说。于是说:“承蒙殿下原赐,老身就傀领了。” 且说今天来给佘太君祝寿的人甚多,有平南王高捷、汝南王郑顺、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东台御史司马朴、西台御史欧阳同等人,差不多朝中大小官员全都来了。太子赵佶一进大厅,所有的贺客全都站起来见礼。那些王爷都是为宋朝江山建过功勋之人,他们都深知太子赵佶的为人,心他不太看得起。但是,碍于情面,也都勉强见过了礼。 这时,东台御史司马朴对佘太君说:“老寿星,时候已经不早,请太君上座,我们好给您老人家拜寿。” 佘太君忙说:“各位来到老身的府下,老身就万分感谢丁,要说拜寿,老身可万万担待不起!” 西台御史欧阳同也说:“老太君!您老人家就不要客气了,论年纪您都够做我们祖母、老祖宗的辈分了,我们大家给您磕个头还不应该吗?” 这时杨府各个辈分的寡妇也都过来,有王兰英、穆桂英、吴金定、隆淑贞等人上前齐说:“老祖宗,请您上座,让儿媳、孙媳、重孙媳、玄孙媳们给您老人家磕头拜寿!望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八姐、九妹扶佘太君坐下,命外边鼓乐天“动乐!”然后先里后外,那些寡妇站成一排磕下头去。佘太君笑容满面,边笑边说:“免了吧!免了吧!” 家里人俱都拜过之后,赵佶和各位王爷在前,其他大小官员在后,也都磕下头去。本来太子赵佶按身分用不着磕头,但是他怀有私心,想要人家八世孙女,就讨好老太君,所以也跪了下去。佘太君忙从椅上站返还了半礼。 拜寿已毕,太君吩咐:“摆签!” 当时按官阶大小,有在大厅的,有在偏屋的,俱都入席。筵席丰盛已极。有山中走兽云中雁,草地牛羊海里鲜,那真是肉山酒海。众贺客俱都落座之后,佘太君站起来冲大家说:“今天承蒙太子殿下和各位王爷、大人前来为老身祝寿,老身不胜感激,只团我的府下俱都是女眷,给大家敬酒不便,还望大家不要客气,多喝几杯。” 大家齐声说:“谢老太君!” 寿堂之上马上就热闹起来。有互相敬酒的,有猜拳行令的,有聊天打唠的,不一而足。这时刘恒隔着桌子给赵佶使了一个眼色,赵佶会意,瞅大家都自顾自的,下人也忙着端洒送菜无人注意,就从座席上溜了出来,走出寿堂,顺着甬路,溜溜达达,直奔后跳。 没多时就进入了杨府的后花园。他边走边东瞅西望。只见这个花园方圆有数亩之大,园内假山真水,水旁建有水阁凉亭。当时正是九月,花园内菊花盛开,五额六色,十分壮观。但他无心观看景致,只想尽快找到他要见的美人。他刚刚绕过假山,忽然看见演武厅前边有两个年轻女子正在练武,就急忙躲在一株树后,定腈观瞧。只见正在舞剑的女子是个小姐的打扮,绢帕包头,软银箍勒顶,身穿一身软靠,腰系硬带,脚穿八步彩鞋。她手持宝剑,只舞得白光缭绕,彩虹飘摇,蹿蹦跳跃好象莺飞燕舞。再看她旁边,站着一个丫鬟,头上梳着抓髻,脑后抱着一条大辫子,上身穿石榴红绑身小袄袄,外套四喜包绒大坎肩;水红的兜档滚裤,脚上也穿一双八步彩鞋;肋下悬剑。再看旁边有刀枪架子,架子上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铲槊棒棍、锏锤戈矛鞭,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赵佶躲在树后,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练剑的姑娘,觉得她和刘恒画上的姑娘容貌相同,而且比画上的姑娘还美十倍。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舞剑的姑娘还真是杨彩风。 今天杨家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杨彩风为什么有工夫在后花园舞剑呢?原来佘太君知道今天满朝文武都来祝寿,免不了会良莠不齐。彩风年轻貌美,到前边诸多不便,所以太君吩咐彩风不许到前厅去。杨彩风是个听话的孩子,老祖奶奶吩咐了,她自然依从。所以今天杨府前边热闹非凡,后边却清静得很,整个后花园除杨彩风和一名丫鬟以外,再无他人。 她们主仆二人在绣楼之上坐得烦闷,就到后花园演武厅前练武解闷。先由丫鬟春红练了一趟拳,然后由彩风舞剑。 赵佶在大树后边偷看了半天,见彩凤一张粉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两道细眉,一双大眼,元宝耳朵,笔直的鼻子,樱桃小口。姿势矫健,动作优美。赵佶看到忘情比不禁冲口而出:“啊呀!我的美卜儿,我可找到你啦!” 赵佶这一嗓子,惊得彩风停止了舞剑,一个收式,跳到一边。丫鬟春红“噌”拽出宝剑,蹿到彩风前边,怒问:“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到杨府后花园里撒野?” 赵佶哪里听过这个。他是太子殿下,走到哪里人家都是恭恭敬敬,磕头迎接。来到杨府,一个丫鬟竟敢如此和他说话,心中甚为不乐。本待训斥一番,义怕得罪了彩风小姐。于是忙冲彩风—拱手,说:“小姐请了!难道小姐不认识小王不成?” 杨彩风看他头戴束发冠,金龙盘绕,身穿龙袍,腰系玉带。看他这一身打扮,彩风心中明白几分。当下却摇了摇头说:“请恕小女子眼拙,不知道尊驾是谁,尊驾可能是为家祖祝寿而来,怎么不在前厅入席,跑到后花回来却是为何?” 赵佶被问得张口结舌:“我……我……来……”来于什么呢?他不好出口。后来他一想:我把脸一抹,说就说吧,如果不说,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啦。忙说;“彩凤小姐,某家乃是当朝东宫太子赵佶。久闻小姐芳名,无缘识面。今日真是天作之合,让小王在后花园得见金面,真是三生有幸!” 杨彩风早巳听说太子赵佶品质恶劣,寻花问柳成性,知道他此来不怀好意,于是正颜厉色地说:“太子殿下,请你速速回到前厅。不然的话,休怪小女无礼!” 赵佶一听,说:“哟嗬!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呢!我的小美人儿?不要如此无情。你可知道,小王日后登基坐殿,那时就是皇上。美人儿!你快跪下讨封吧!小王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封你一宫妃子,你可就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说者他就迈步向前,伸手要拉杨彩风。小青红护主心切,把宝剑一横,挡在赵佶面前。 封建时代的皇子王孙,除去读书之外,也请武师教授武术。赵佶也曾练过武艺,虽然他让酒色把身体淘空了,但是一些招数他是会的。春红把宝剑在他面前一横,他走行门,绕过步,用手一拨春红的右肘,就绕到了春红身后。 春红一看自己没行挡住达个自称小王的无赖,忙说:“小姐留神!” 其实不用春红说,彩凤早就留神了。只是彩风心细,她既知道了赵佶是当今皇上的太子,倘若用剑把他伤了,恐怕太君老祖也担持不起,所以她把宝剑插入梢内,在后边严阵以待。 且说赵佶绕道了春红,一个箭步蹿到彩凤而前,伸手去拉彩凤的手。 第347章 他哪知道彩风小咀岂能由他调戏,见他伸手过来,忙向旁边一闪,躲了开去。 赵佶执迷不悟,他见人家闪开了,还以为是害臊呢!忙说:“美人儿!不要害燥,快快过来和小王亲热亲热!” 彩凤一听此言,气得粉面通红,又正颜厉色地说:“赵佶!你放尊重一些,快快离开此地,倘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佶嘻皮笑脸地说:“我的小美人儿,咱们俩谁跟谁,用不着客气快过来吧。”说着又伸手上前来抓彩凤的手。 杨彩凤本想打他一顿,教训教训他,但想起他是皇王太子,这可不是好打的,不如躲开他算了。想到这里,又一闪身,躲开赵佶,冲丫头春红说:“春红!我们走!” 赵佶一听,心说:走?往哪儿走,小王今天就是冲你来的。你定了,小王不是自来一趟吗?因为赵佶也会武艺,他趁彩凤一转身的工夫,一个箭久蹿到彩风身后,伸出两手就是一抱。那意思是想把杨彩风抱在怀里。 杨彩凤刚一转久听见后边风声,知道是赵佶扑了过来,她往右边一上步,一闪身,赵倍就扑了一个空。彩凤一转身,看见赵佶那份德性,登时气得抡圆了胳膊,“啪”一个大嘴巴子,直打得赵佶在地上转了两个圈才站住。疼得他用手捂住半边脸,说:“好哇!杨彩凤!你敢打皇王太子,你简直是反了。去!你跟小王进宫见驾去!”说着又上前要用手相拉。 这时杨彩凤扭头一看,丫头春红不知何时跑走了,花园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心想:我赶快跑回绣楼,关上楼门,不再理他。要不然,在这里,我把他打坏了,皇上要降罪;不打他我要吃亏。想到这里,就往绣楼飞跑。 赵佶忙说:“美人儿!别跑呀!”说着撒腿就迫。看看就要追上,杨彩凤往旁边一闪,上边用手一晃,下边一个扫堂腿,赵佶没有防备,“扑通”!一个狗吃屎,摔倒地上,彩凤转身又跑。 赵佶从地上爬起来,边追边说:“好呀!你打我一个嘴巴,摔我一个跟头,我都给你记着帐呢。等我抓住你,和你一块算帐!”看看又要追上,杨彩凤心想:我得给他一点厉害,把他打发走。他着,转身一腿,又把赵佶绊例在地,杨彩凤抽出宝剑,往赵佶脸上一晃,说:“赵佶,你竞如此无耻下流!你将来接续皇位,登基坐殿,也是一个昏王,要我们老杨家的姑娘做你的王妃,你趁早死了这颗心。不然的话,我就和你拼了!”说着把宝剑平着在赵佶脸上一蹭,把赵佶吓得连连告饶,说:“小姐?小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把剑收起!” 杨彩凤把剑插入鞘内,说:“好!我饶你这一回。你快起来到前院去!” 赵佶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杨彩凤不敢杀他,就藉拍打身上的尘土的当儿,趁杨彩凤不注意,猛地往前一蹿,又朝杨彩凤扑去。 杨彩凤早已留意,见他扑来,一闪身一甩手,“啪!”这一个大嘴巴子,把赵佶打得满嘴流血。 赵佶边捂脸,边撒赖,说:“你就打吧!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打,我越要你当王妃!” 杨彩凤一想,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赶快躲开他吧。想着转身又跑起来。 赵佶说:“好啊!你打完了就跑,那可不行!”说着又追起来。 就在这个时间,忽听前院一阵大乱,又听“登登登”一阵脚步声响,从花园角门跑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一边跑,一边喊:“彩凤呀!不要害伯.祖奶奶我来也!” 杨彩凤一听,马上把心放在肚里,不再害怕了。为什么?她知道她的这位奶奶一来,就给她作主了。皇王太子再无赖,这位奶奶也能把他制住。 赵佶停下来扭头一看,就见来的这位老太太,长得可够吓人的。只见她身高过丈,肩宽三停,膀大腰圆,大手大脚。往面上一看,面似蓝靛,朱砂眉大眼珠,大嘴岔,大板牙。这是一位老太太,没长胡了,如果长上胡子,那就和瘟神一样了。要知来者是谁?下回分解。 第002回制造假相抢原告不分皂白问斩刑 且说赵佶正在追赶杨彩凤,忽然从花园角门跑进来一位貌加凶神的老太太。此人非是旁人,乃是六郎杨延昭之妻王兰英。杨延昭共有两房夫人,长房夫人柴郡主,次房夫人王兰英。想当年这位王兰英坐下一匹马,手中一口锯齿门扇刀,曾帮助杨延昭在疆场上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当时皇上加封她为镇朝侯。 这位六奶奶王兰英长相如凶神,脾气很暴躁,为人都是极为正派,她见不得邪魔歪道。坏人坏事让她碰上,她可不管是谁,你就是皇子王孙也绝不容情。她本来在前院为佘太君祝寿,怎么到后花回来的呢? 原来是丫环春红见太子赵佶对彩凤小姐无礼,本待帮小姐和这个无赖殿下打斗。历来一想;小姐的本事大,吃不了赵佶的亏,不如赶快到前院去给太君报信,来了结这番纠缠。 春红跑到前院大厅,高声大晚“老太君呀!可不好了。太子殿下赵佶跑到后花园,要对彩凤小姐无礼,老太君!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吧!”她这一嗓子不要紧,大厅里可就开了锅了。有说的,有骂的,有窃窃私议的。别人还在其次,特别是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哇呀暴叫,把他的双锤一掂,说:“这个无耻之徒,竟敢跑到这里要无赖,你们在这里等候.待我去教训教训他!”说着抡起大锤就耍往后边跑。 其余的王爷、侯爷都和老杨家有交情。呼延豹这一带头,“忽啦”站起来一大片,都要到后花园去。 佘太君活了一百多岁,处理事情经验丰富,她心想:如果让这些王爷、侯爷到了后花园,和赵佶动起手来,还能有他的命在?打死皇太子,皇上当能善罢甘休。老杨家世代忠良,岂不因此落个不忠之名。所以她马上站起身来,大声说:“各位王爷!候爷!各位大人!请你们稍安勿躁,不要走出大厅。舍下的事情,还是让老身作主处理吧,请大家继续吃酒。待老身前去看来。” 大伙一看,不好违背老太君的意愿,只好又重新入座。佘太君见场面已经稳住,就说:“媳妇们!搀我到后花园去。” 老太君这里还没有动身呢,王兰英早已出了大厅,往后花园跑去。 且说王兰英跑进后花园,正好看见赵佶在后边紧追杨彩凤。这才大喊一武“彩凤别伯,祖奶奶我来也!”这时赵佶已经看见王兰英。他当然认识,也知道这位老奶奶的脾气。他当时吓得不敢再追,站在那理发呆。王兰英跑到他跟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尖,一顿大骂:“赵佶!你这叫什么太子?你怎么能做这样不要脸的勾当?” 赵佶一时被吓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才反过劲儿来。心想:我是太子,我怕你何来?于是就硬起来,想把这位老奶奶给唬回去。说:“什么叫不要脸?天下是我们家的,我是皇王太子,我要怎么着,谁敢说一个不字。” 王兰英哪能让他唬住,说:“什么?你是皇王太子?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皇王太子!”说著一拳就把赵佶打翻在地。 赵佶没有吃过这个亏,他故意在地上打滚耍赖。 王兰英说:“你给我起来!” 赵佶还想耍赖,王兰英过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赵佶害怕再被踢,连忙从地上爬起。 王兰英又说:“你是皇王太子,你要怎么着,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我今天就要杀杀你的威风!”说者又是一拳把赵佶打翻在地。 赵佶害怕她踢,急忙爬起。王兰英过来问一句,打一拳。别看王兰英脾气暴躁,可她心眼并不少。她打赵佶绝不住脸上打,也不打坏他的胳膊腿。她专门照他皮糙肉厚的地方打。让他只感觉疼,不落痕迹。就这样直打得赵佶跪地求饶,她才歇手。 王兰英刚刚歇手,佘太君带着一群寡妇就赶到了花园。 赵佶一看,杨家女将,老老少少一大群,俱都怒目而视。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攥着拳头。他想:我的妈呀!这些老奶奶、小奶奶,一人一拳,我这条小命儿就玩儿完了。想着忙到佘太君面前施礼,说:“老太君!您老人家快管管您的儿媳妇吧!她把小王快打死了!” 佘太君说:“赵佶!王兰英为什么订你?” 赵佶说:“这……这……谁知道她为什么打我?” 佘太君比“赵佶啊!你是咱们的大宋朝未来的皇上,你将来应该当一位有道的明君,才能够保住江山万代相传。就你这样还没有登基坐殿呢,就行为不正,作恶多端。将来大宋的江山,岂不要断送在你手?今天是老身的寿涎之日,文武百官都来祝寿,你竟敢在这样的j日子里isuu書网,到我杨家干这种无耻勾当。如果不是老身劝住众位贺客,他们都要来和你理论。赵佶啊!希望你能改恶从善,以江山为重!” 赵佶为势所迫,只是点头称是! 佘太君说“媳妇们把路让开,让他逃命去吧。’ 这的赵佶如获大赦,撤腿往前院就跑。 佘太君说:“站住!” 赵佶一听,吓坏了。忙给佘太君跪下说:“太君饶命!” 佘太君说:“前院大厅文武百官,早已气炸了肺,如果见你出去,一人一拳也把你打扁了。媳妇们,打开后花园便门,放他去吧!” 赵佶闻听,急忙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从花园便门出去,跑回了太子府。 赵佶回到府内,只见刘恒正在张罗,要让太子府的王宫们到天波府去迎接太子。 第348章 原来,刘恒在春红到大厅禀告太君,群臣大哗时,他恐怕大伙找他的麻烦,趁乱溜出了天波府。 且说刘恒跟随赵佶来到书房,赵佶往椅子上一坐,马上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大声“啊哟!” 刘恒见状忙问:“殿下!您怎么啦?” 赵佶瞪了他一眼,说:“都是你,让我去挨了一顿臭揍,还问我怎么啦!” 刘恒忙陪小心,说:“真对不起,必都小的不好。是那个彩凤姑娘打的吗?” 赵佶说:“彩风姑娘长得象天仙一样,让她打两下子,我不在乎,就是再打狠点,我也情愿挨她的。是这么回事儿,我和彩凤姑娘正在后花园里闹着玩儿,她在前边跑,我在后边追,眼看要追上了,们偏来个女凶神王兰英,她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一顿拳打脚跟。你看,把我的屁股都踢肿了。” 刘恒忙安慰说:“是吗?这一回殿下可吃亏了。您放心,咱们不能让她白接,您到皇上驾前告她去。” 赵佶忙摆手说:“她倒吧!你这不是让我去挨骂吗?父皇最反对我去找美人儿,我去了不光告不倒人家,我还得挨一顿骂。” 刘恒说:“殿下,我给您出个主意,这一状一准能告赢。” 赵佶说“怎么告法?” 刘恒说:“这个合法就叫抢原告。如果等到明天早朗,佘太君上殿奏明皇上,那时您恐怕不光挨骂,还要降罪。为今之计,咱们得抢在佘太君前边。咱们成了原告,明天早朝佘太君再谈什么,皇上也不信了。” 赵佶说:“那敢情好。这个原告怎么个抢法?” 刘恒说:“皇上这时正在后宫休息,你是太子,可以进宫而圣。” 赵佶说:“我见着父皇怎么说,就说我想要杨彩凤做妃子—…” 刘恒没等赵佶把话说完,就说:“那怎么能行!那不等于你自己去告自己吗?” 赵佶说“那你看该怎么说?” 刘恒说:“你千万不能透露一点杨彩凤的事儿。你得这么、这么、这么说。”说着刘恒教给了赵佶一篇谎话。 赵佶转身正想进宫,刘桓说:“你先等等。你就这样进宫.万岁爷要问你:王兰英打你啦?” 赵佶说“打啦?” 刘恒说:“你的伤在哪儿呢2” 赵佶说:“这个…在屁股上。” 刘恒说:“在屁股上,你能在万岁爷面前脱裤子吗?别说万岁爷不信,就算信了,也激不起万岁爷的怒气来。” 赵佶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恒说、“我有办法,就怕殿下您不乐意!” 赵佶说:“我乐意,你说吧!” 刘恒说:“咱们得在外表造点伤,血漓忽拉的,让万岁爷一看就动心。” 赵佶论说:“怎么造伤?” 刘恒说:“您站稳了,让我再打—顿。” 赵佶急道:“你来打我?” 刘恒忙说:“殿下!您可要想明白,虽然是我打您,您可要想着这是那个母夜叉王兰英打的。” 赵佶说:“哎,我知道啦!不过,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刘恒说:“手下留情?那哪儿行啊!不狠就流不出血来,没有血万岁爷就不信,万岁爷不信,老杨家就不倒;老杨家不倒,杨彩风就到不了你手。你说我是狠点还是轻点。” 赵佶忙说:“狠点!狠点!” 刘恒论“狠点?这可是您说的。您站好了。这是王兰英在订您。”说着,他操起桌上的砚台,举起手臂,照赵佶额角上打了下去。就这一砚台下去,把赵佶脑袋上打了一个扁窿,鲜血“哗”就流了半边脸。 刘恒忙说:“快!用手捂住伤口,往后宫快跑。” 且说哲宗皇帝在后宫,见到儿子赵佶满头满脸鲜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忙问:“皇儿!这是为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赵佶说:“是天波府的王兰英!” 哲宗听了,大为惊诧,忙问:“王兰英为何要打你?” 赵佶说:“今天本是杨府余太君的一百五十岁生日,孩儿前去祝寿,佘太君把孩儿让进一间书房,备酒筵招待,本来挺好。不料镇朝侯王兰英进来,态度傲慢,根本不把我这个殿下放在眼里,还说咱大宋的江山,全靠他杨家才得坐稳。孩儿听了,气愤不过,辩了几句,她就大为恼火,后来又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还给咱们太祖、太宗皇上,编排了很多谣言。” 哲宗皇帝已经有点恼火了,问:“什么谣言?” 赵佶说:“孩儿不敢说,伯父皇气坏身体。” 哲宗恼怒道:“照实说来。” 赵佶忙说:“是!是!”赵佶就把刘恒教他的一番言语说了出来。 俗话说:“把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刘恒教给赵佶酌这番话,正是说王兰英揭了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和他的弟弟赵二舍赵匡义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用来激起哲宗皇帝的气愤,好让他仇恨杨家。 宋朝开图皇帝赵匡胤和他弟弟赵匡义有什么丑事呢!活得从头说起。 原来陈桥兵变之后,赵匡胤黄袍加身当了十六年皇帝,他怕别人篡位,就杀害了郑恩等开国功臣。 赵匡胤坑害别人,企图保住他的皇位以传之万代。他哪知道,就在他病得要死的时候,他的二弟赵二舍赵匡义,到他病床前,把别人支使开去,把他害死,继承了他的皇位。后来京戏里有一出戏叫《贺后骂殿》,说的就是赵匡胤的贺皇后在金殿辱骂赵匡义,骂他抢夺了她儿子的里位的故事。 所有这些事低都是宋朝皇帝不可告人的丑事。当时,赵佶说镇朝侯王兰英用前边叙述的那些丑事,辱骂了太祖、太宗先皇。最后说:“就因为儿臣和王兰英分辩了几句,就遭到王兰英的毒打,你看,头上打了一个大窟窿。当时,佘太君拉也拉不住。请父皇为儿作主!” 赵佶没有把佘太君告进去,他是想留点退步,将来要扬彩风为妃时,佘太君不致拦阻。 且说哲宗皇帝听了赵佶选一番鬼话,又见他血流满面,他知道王兰英虽是女流,却生就—副莽撞脾气,不由他不信以为真。于是心中怒火冲天,暗说:玉兰英啊王兰英!你竞如此大胆。不只打了皇王太子,竟然还敢辱骂太祖、太宗。我若不杀你,岂不让朝中群臣小瞧我宋朝天子!想到这里,就对赵佶说:“皇儿速找太医去医伤奇qisuu.书。明日早朝,父里自有主张。” 且说天波杨府佘太君在朝数十年,对宋朝历代天子的习性,甚为熟悉。她知道太子赵佶回去,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有刘恒在一夯挑拨,皇上可能明天就会发难,所以佘太君一夜也没有睡好觉。 到了第二天清早,各个辈分的寡妇都到佘太君房中请安。 余太君说:“媳妇们!你们快伙通知外面,给我备轿。我要上殿面君,把昨天之事向圣上言明,免得圣上听了一面之词,产生误会。” 准知道众媳妇刚刚答应一声,还没有到外面去呢,外边管家杨武进来禀报:“禀老太君!外边有皇上圣旨下,请太君接旨!”佘太君听了,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众寡妇也都一愣。都感到圣旨来的突然,凶多吉少。 . 佘太君对众媳妇说:“大家不必惊慌,外边准备香案,待老身接旨!” 佘太君在众媳妇簇拥之下,来到外边大厅。传旨太监高举圣旨,说:“圣旨下!佘太君接旨!” 佘太君带头,众媳妇一齐下跪聆听圣旨。传旨太监高声说道:“圣上有旨,宣天波府镇朝侯王兰英速速随旨上殿,不得延误!钦此。” 佘太君一听,就为隧是为打太子赵伯的事。但是,也不能违抗圣旨,遂对王兰英说:“兰英,到金殿之上,只可讲理,不可动蛮,勿耍有毁我杨家忠君保国的清名。” 要依王兰英的脾气,到金殿之上,非闹他个人仰马翻不可。如今听婆婆一说,只好憋着一口气,勉强答应。 佘太君看着王兰英随传旨太监走了以后,甚不放心,害怕王兰英上得金殿,会有不测。于是,马上命人侍候,换上诰命服装,准备上殿面君,陈说情况。正要传唤备轿,忽见前院管家杨武又匆匆跑来回禀:“回禀老太君!外面御林军已把杨府包围,圣上第二道旨意下。” 佘太君和众寡妇一听,俱都感到愤怒和惊慌,佘太君想:看来这次王兰英是完了。王兰英这一生为朝廷东挡西杀,曾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皇上竟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降罪于她,恐怕她性命难保了。 这时众寡妇一个个摩拳擦掌,吵嚷着要上朝去找昏君辩理。佘太君虽然气愤,却还镇静。一摆手,众寡妇马上肃静下来。 佘太君说:“媳妇们不要吵嚷,随我接旨。” 这时传旨太监站在大厅之上,宣称:“圣旨下!佘太君跪!”佘太君和众寡妇跪下听旨。传旨太监宣读圣旨说:“圣旨命天波杨府在今天之内,上自太君,下至家将,不奉旨意,不得擅自出府。倘不遵守,按抗旨论处。钦此!”传旨太监传旨毕,即行离开天波杨府,回殿交旨去了。 佘太君本要上殿面君,去和皇上辩理,搭救王兰英,现在圣旨不推杨府人等离府,这就是说把搭救玉兰英的路堵死了。这可怎么办? 佘太君带领众寡妇,来到天波杨府门楼之上,向外观看。只见御林军备持刀枪剑戟,把天波杨府围了个水泄不道。如果强行出府,势必要和御林军打将起来,那样就不光是抗旨不遵,而成了图谋不轨,反抗朝廷,要担当造反的罪名。 第349章 佘太君左思右想,徒唤奈何。杨家束手无策,暂且不表。 且说王兰英被带上金殿,三跪九叩之后,哲宋皇帝在上面一拍御案,大声怒喝:“王兰英你胆敢辱骂先帝,诽谤朝廷,形同造反,来呀!” 站殿的御林军答应一声:“在!” 王兰英往上跪爬半步,说了一声:“万岁爷容奏!” 哲完皇帝竞不容分说,命令御林军:“把王兰英绑赴午门,等候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御林军答应一声:“是!”“忽啦”一声上来把王兰英绑了起来。 按说这几个御林军要捆绑王兰英,可没有那么容易。只因王兰英来时,佘太君曾经嘱咐,不可动蛮,她这才没有反抗。同时,她也想到老太君一定会上殿面君,代她讲理。她哪知道圣上再降圣旨,御林军已经包围了天波府,佘太君无法上殿来呢? 且说御林军绑了王兰英,推推搡搡把她弄到午朝门外,绑在行刑桩上,等候斩首。 金殿之上,哲宗皇帝问文武百官:“众位贤卿,哪一位愿作监斩官?”殿上无人答腔。哲宗皇帝连问三声。忽有一人应声而出,高声说:“臣有本上奏!” 哲宗抬头观看,见是左殿将军朗全忠。魏全忠本是宋朝大将魏化的后代,他家和杨家也是世代相交的老友。魏金忠三跪九叩之后,说:“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一言,愿达天听。” 哲宗皇帝知道他要讲情,就故意堵他的嘴巴,说:“魏爱卿!你可愿领旨去做监斩?” 魏全忠说:“主公!微臣不敢去作监斩,愿为王兰英求情!王兰英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关于她辱驾先帝,诽谤朝廷之事,尚希我主容其辩解,倘若是实,也希明日大朝之时,将其交六部议处,以服人心。还请我主三思!” 哲宗皇帝想:倘若容她辩解,势必把先帝那些丑事,拿在金殿之上传说,于朝廷脸面更加有碍。倘若交六部议处,这满朝文此绝大部分都和杨家有些瓜葛,那样,王兰英恐怕就杀不了啦。想到这里哲宗把惊堂木一拍说:“魏全忠住口!王兰英犯下欺君辱主之罪,难道孤家就杀她不得吗!求情之事,不用再提。”说着把圣旨往下一扔,说:“魏全忠接旨!” 魏全忠无奈,只好说:“臣在!” 哲宗说:“命你速到午门以外,等候午时三刻,监斩王兰英!不得有误!” 魏全忠只好叩头接旨下殿。来到午朝门外监斩棚里,坐下之后,命人把王兰英带来。 王兰英被带到之后,魏全忠忙下座施礼,说:“候爷!我和天波府乃是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由我来监斩侯爷!我在金殿之上,也曾为侯爷讲情,谁知皇上竞然不准,硬逼我来监斩。现在,没有别的,侯爷有何言语,请告诉我,以后一定代为转告。” 王兰英说:“将军高义,小妇人来世当报。魏将军!我杨府可有人上殿面君?” 魏全忠说:“噌!候爷您不如道,皇上派御林军把杨府包围,并传旨不被杨府人等出入,所以杨府无人上殿!” 王兰英听了此话,知道自己这条性命再无可救了。“哈”了一声,说:“此乃我杨家尽忠报国的下场。皇上说我辱骂先皇,诽谤朝廷,纯系无稽之谈,实是太子赵佶到杨府后花园调戏我那孙女杨彩风,我们打了赵佶,才意下这杀身之祸。事到如今,我就是有天大的冤枉,也无从申诉了。魏将军!你只管奉旨行事,小妇人绝不怨你。”说完一转身,不等御林军推搡“登登登”出了监斩棚。 这时,法场已为御林军包围起来,周围还聚着人山人海。老杨家在京城之内,谁人不如,何人不晓?谁都知道老杨家乃是一门忠良,如今竟然要杀镇朝侯王兰英,不少人都在暗自议论,为王兰英不平。可是大家徒自不平,谁也救不了王兰英。 看看时到中午,就听报时大炮“咚”响了一声,眼看再响两声大炮,王兰英就要人头落地,就在这时,大街之上,奔来了一匹快马,马上骑着一位彪形大汉,打马如飞,直奔午门法场而来。 且说这匹马高八尺,长丈二,头长角,肚生鳞。左边有日,右边有月,日行一千,夜走八百,鞍鞯俱全,乃是一匹青鬃马。 马上端坐这位大汉,看年纪不到二十岁,身高足有一丈,虎背熊腰,肚大腰圆。面似锅底,两道粗眉,斜插入鬃。一双大眼,闪闪放光。头戴扎巾,身穿箭袖,肋下挎着宝剑。在马鞍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条浑铁点钢枪。 就见这个小伙子骑在马上,边跑边喊:“闲杂人等,快快闪开,快马过来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忽拉”往两边一闪,都用惊疑的眼光看着他。心里都在疑问:“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马上这个小伙子是谁?他不是别人,乃是天波杨府总管杨福的儿子杨开胜。杨开胜今年一十七岁,他和杨世瀚的儿子杨金豹正是同岁。杨开胜从小就生得虎头虎脑,天生的力大无穷。比他大的孩子都没有他的力气大,谁也不敢惹他。他从小在天波府内,和杨金豹一起玩耍。后来,杨金豹和他母亲一起去雁门关再无消息。六奶奶王兰英每当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孙子杨金豹,所以特别喜欢他。往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武艺。在杨府之内,他和王兰英特别亲近。两个月前,杨开胜奉太君之命,带着几名家将,到山后火塘寨老杨家坟地去扫墓添土。事情办完之后,杨开胜挂着佘老太君的寿诞之日,想紧着赶回来,给老太君磕头拜寿。谁知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天。当他和家将赶回到天波府时,看见大批御林军包围着杨府。不如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御林军中有杨开胜一个相好朋友,偷偷告诉他:“杨六奶奶王兰英,被皇上绑处午门法场,午时三刻就要砍头了!” 杨开胜一听,“哇呀”一声暴叫,扭头跨上战马,扬鞭催马就往午门跑来。他边跑边想:天波府被御林军包围着,没有人能出来搭救六奶奶,六奶奶的一条性命可就全仗我杨开胜来救了。我赶到法场,豁着性命不要,也得把六奶奶救出法场。 且说大炮响过一声之后,杨开胜催马来到了午门法场他本想冲进去,见人就杀。又一想:不对!我倘若见人就杀,刽子手便知是来劲法场,要是一刀先把六奶奶杀了,我岂不就白劫法场了吗?我还是先礼后兵吧! 你别看杨开胜这个愣小子,他还真是粗中有细。他想到这里,来到御林军前,大声说道:“呔!你们听着,快快叫你们的监斩官出来见我。” 御林军一看这个小伙子好象半截黑塔一般,心想: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凶呀?问,“你是干什么的?找我们监斩官干什么?” 杨开胜说:“少罗嗦!快快通禀,不然我一枪扎你个透明窟窿。” 御林军一看这个架势,不敢怠慢,忙说:“好!好!我给你通禀,你在这里少待!” 时间不大,左殿将军魏全忠骑马来到法场入口处,抬头观看,认识:乃是杨府家将杨开胜。只见他骑在马上,手托大枪,威风凛凛。魏全忠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心中暗自盘算;我这里正愁没有办法搭救王兰英呢!杨开胜到这里来,肯定是要抢劫法场。我不如和他明打暗助,让他把王兰英救走了吧!想到这里,假装和杨开胜互不相识,上前用大刀一指,说:“来人莫非想劫法场?休走,看刀!”说着向杨开胜送了一个眼色。 杨开胜认识魏全忠,但他没有看出魏全忠的眼色,还以为魏全忠真要和他打呢。心想这个人真坏。就说:“你小爷爷就是要劫法场,你敢把我怎么样?”说着架开了魏全忠的大刀,挺枪向魏全忠当胸扎来。 二人战了三个回合。魏全忠心想:不能拖延时间,迟则生变。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杨开胜趁机挺枪扎去,把魏全忠大腿扎破,鲜血直流。魏全忠一拨马头,撒马败了下去。杨开胜随后就追。 魏全忠一看,心说:这个楞小子真是个混人。就故意把马放慢,等杨开胜追到切近,小声说:“傻小子!你不去救人,紧着追我于什么?”杨开胜这才醒悟,敢情魏伯伯是好人呀。忙小声说:“多谢!”然后磨转马头,杀散御林军,赶跑刽子手,来到王兰英身边,翻身下马,叫了一声:“六奶奶!我救您来啦!”王兰英声息全无。杨开胜仔细一看,不好!王兰英昏迷不醒,要知死活,下回分解。 第003回劫法场兰英逃命降罪责大君辞朝 且说杨开胜来到王兰英身旁,看见王兰英已经昏迷不醒。王兰英也已经一百来岁,她被绑在刑桩之上,烈日蒸晒,心中气苦,被折磨得昏迷过去。杨开胜以为王兰英已经死了,吓得哭叫起来: “六奶奶!六奶奶!你死得好苦呀!我一定替你报仇!” 杨开胜边哭叫,边推王兰英。其实王兰英只是昏迷了过去,被他这一叫一推,缓解过来,看见杨开胜站在身边,忙说:“孩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开胜一看,大喜,忙说:“六奶奶!我已经劫了法场,咱们快走。”说着就拔出宝剑,挑断绑绳。 王兰英说:“孩子!京城之中,到处是护京军队,咱们逃不出去,再把你的性命搭上,怎么值得?你快一个人逃命去吧!” 杨开胜不由分说,把王兰英背在背上,又用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然后翻身上马,冲出法场。 且说魏全忠大腿流血,又故意弄得盔歪甲斜,骑马来到午门,下得马来,一瘸一拐,上了金殿,跪下叩头:“我主万岁! 第350章 可了不得了!臣奉旨正在法场监斩王兰英,眼看三声炮响.就要开刀,忽然来了一匹快马,马上一个黑脸大汉,手使挥铁点钢枪,‘来劫法场。微臣和他战在一起,无奈来人武艺高强,没有三合,臣就被他大枪扎伤。御林军和刽子手也被他杀散。还请陛下速速派人前去保护法场。” 哲宗皇帝一听,就知道魏全忠是有意要放王兰英,就问:“罪犯王兰英现在如何?” 魏全忠论“微臣战败时,王兰英尚被绑在法场,现在如何就不知道了。” 哲宗想要降罪魏全忠,可是他战败带伤,又没有证据说人是他放的,倘若降罪,恐怕群臣不服。只好说“起过一边,下去裹伤去吧!” 魏全忠叩头谢恩,下殿去了。 哲宗往左右一看,看见右殿将军刘化。心想:刘化和老杨家过去不睦,派他去追赶王兰英,或不致再把她放走。于是叫了一声:“右殿将军刘化听旨!” 刘化急忙上前跪倒,说:“臣刘化在此!” 哲宗说:“朕命你带领御林军,火速追赶劫法场之人,把钦犯王兰英逮回!” 刘化听了,心中犯难:刚才听魏全忠说劫法场的黑脸大汉本领高强,再加上王兰英是女中豪杰,自己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可是圣上有旨,又不敢不遵。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声:“臣领旨!” 哲宗说:“火速下殿去追赶逃犯!” 刘化跪地不起,说:“臣尚有一事,请圣上裁夺!” 哲宗不耐烦地说:“快讲!” 刘化说:“请圣上下旨,准臣调动护京大军,封闭四门,免得王兰英逃出城去!” “ 哲宗说:“准你调动护京大军,火速下殿前去追赶。” 刘化领旨,出了午门,一方面命人去护京大帅衙门调兵,一方面带领御林军追赶杨开胜、王兰英。 且说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骑在马上,正在急急忙忙往前奔跑,就听后边追兵一片声喊。时间不大,追兵就把他们追上了。刘化胆怯,不敢上前接战,就命军兵上前包围。这么一来,杨开胜跑起来就容易多了。 杨开胜双手托枪,催马往外突围。军兵们挨着死、碰着亡,不大工夫,就让他杀出一条血路,闯出重围。 刘化一看,这可不行。要让他们跑了,我回去怎么交旨。于是,一方面命军兵在后紧追,一方面紧催战马,赶上杨开胜,和他战在一起。开始几个回合,由于刘化心怯,杨开胜又是拼命,所以打了个平手。但是,杨开胜赶路回来,没有休息就去救人,身上又背着一百多斤,厮杀了半天,已经精疲力竭,怎么能战胜刘化。 刘化和杨开胜战了几个回合以后,感到杨开胜也不过如此,去了怯意,越杀越勇。 杨开胜心想:我可不能恋战,逃出城去为要。于是猛扎一枪,刘化向后一闪,杨开胜藉机会磨转马头就跑。刘化拍马紧迫。 杨开胜打打跑跑,看看来到西城门内,很快就可以跑出城去,后边刘化又已追上,缠住他猛打。 杨开胜这时已经力不从心,身上三处带伤。刘化的大槊带着风声,直在杨开胜的前后左右飞舞。杨开胜心想:六奶奶!我是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救您不出去了。 正在杨开胜迭遇险情的时候,从旁边一条大街,转出来三匹战马,马上有三员老将。杨开胜一看,长叹—声:“噌!这一回我和六奶奶的性命休矣!” 来的这三员老将,俱都顶盔贯甲,年纪都在五十多岁。头前这一位头戴乌金盔、身穿乌金甲,面似锅底,两手托一对人面乌金锤;后面那两员老将,每人手托一秆大枪。从这三人的穿戴来看,都是王爷的身分。头一个是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第二个是汝南王郑顺,第三个是平南王高捷。这三位王爷都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这老哥仨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原来这老哥仨都爱喝一怀,三个人轮流作东,经常聚会。这一天都在忠孝王府聚会,忽听家将来报,说:“朝廷要杀镇朝侯王兰英,让天波杨府杨开胜劫法场救了出来,现在皇上派兵追捕,听说城门都关了。”这老哥儿仨一听,马上放下酒杯,略一商量,就各自披挂整齐,骑战马出了王府,命人打探,说杨开胜和追兵正在西门以内厮杀。所以这老哥儿仨催战马就来了。 呼延豹的战马跑在前边,他边打马边喊:“钦犯往哪里跑,俺呼延豹来也!” 这时杨开胜打马在前边跑,后边刘化看看追上,举起他的大槊,一槊打下。就在这千钧—发之际,呼延豹战马跑到,他边喊:“钦犯往哪里跑!”一边让过杨开胜的战马,举双锤架住了刘化的大槊。 刘化一看是忠孝王呼延豹,心中有点害怕,他刚耍问呼延豹是怎么回班?呼延豹却抢在头里说话了:“刘化!你为什么把皇上的钦犯放走?却用大槊来打本王?” 刘化一听,吓了一跳,忙说:“呼延王爷!您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 呼延豹说:“怎么?你还想抵赖吗?” 没等刘化说话,郑顺和高捷在后边说了:“他抵赖不了,是他把钦犯放走了。呼延王爷上前一拦,刘化就用大槊打呼延王爷!” 呼延豹说:“高贤弟!他放了钦犯,咱们不能放,你快前去追赶,别让他逃出西门。” 高捷一听就会意了,这是比我把他们送出西门,就说:“对!他放咱追,不能让他逃出西门。”说着一拍马追杨开胜去了。 这里呼延豹和郑顺拦住刘化,故意和他纠缠。呼延豹说:“刘化!你放了钦犯我不管。你打我一槊,我可不能让你。” 刘化忙说:“找的王爷!我哪敢打你,我是打杨开胜。” 呼延豹说:“这就不对了,你的大槊明明是往我头上打来,怎么说是打杨开胜呢?多子郑王爷在旁边看见了,要不然我还不冤枉死啊!” 郑顺说:“对呀!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追杨开胜,把大槊往呼延王爷头上打;多亏呼延王爷本领高强,要不然早让你一槊打死了。” 刘化说:“啊呀!我冤枉呀!” 呼延豹说:“你可真鬼头,你打了人还喊冤枉!” 按下他们在这里纠缠不表。 且说高捷恐怕杨开胜出不了西门,所以打马急追。看看来到西门,前边不远就是杨开胜。他这里心中正在盘算,西门肯定已经关闭,我怎么才能把城门赚开,把杨开胜放走?忽然看见在西门洞里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手提一把大刀,在那里把守。这员大将不是别人,乃是镇京大帅魏良臣,朗良臣原在杨世翰的部下为将。他能做到镇京大帅也是杨家的保举。高捷当然知道这些。他看见魏良臣在这里把守,知道王兰英和杨开胜已能逃出京城,就把心放宽了。 原来镇京大帅魏良臣在帅府接到刘化部下的传言,听说是杨开胜劫法场,救了王兰英,他就知道杨开胜得走西门逃走。于是传令部署各城门关闭,然后他飞马来到西门。把守西门的将官要关闭西城门,魏良臣说:“不用关城,有本帅在此,还怕捉拿不住逃犯?”守城将官自然不敢违抗。 且说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飞马来到西城门。他看前边有魏大帅拦截,后边有高王爷追赴,心说:这一回可逃不了啦。他拍马来到魏大帅马前,托枪冲魏大帅扎去。魏良臣向旁边一闪,虚晃一刀,说:“大胆杨开胜,不许出城。”杨开胜本想:来到西门,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城去,等他看见魏良臣虚晃一刀,并没有真正拦他,于是打马向前冲,竟然出了西门。 魏良臣和高捷在后边追出城来,虚声高喊:“饮犯往哪里逃,快决下马就缚!”制造声势。这一位大帅,一位王爷,等于把杨开胜护送出城。他们眼看杨开胜纵马如飞,跑得远了,这才回城。魏大帅说道.“逃犯已经跑远,追赶不上了。高王爷!你说对不对!” 高捷忙说:“一点不错!我们追赶不及,竟让他们逃走了。” 魏大帅吩咐:“关闭城门,没有本帅将令,谁也不许出城。”守门将士齐声答应:“是!”魏良臣巡察四门去了不提。 且说高捷打马回来,看见呼延豹和郑顺还在和刘化纠缠,就说:“禀呼延王爷!我追赶到西门,和魏大帅一起前堵后追,谁知杨开胜拼命死战,终于让他冲出城去了。” 呼延豹一听,已经放心,遂说:“刘化!这一回你遂了心愿了。你把杨开胜放跑,抗旨不理。我和你上殿面君。” 三位王爷,一位将军,吵吵嚷嚷回到午门。这时哲宗等待抓回王兰英,还没有退朝。这一群人上得金殿,刘化急忙上前跪倒,口称“万岁!” 哲宗问:“刘将军!可曾把王兰英和劫法场的罪犯抓获?” 刘化跪爬半步说:“启奏万岁,王兰英和劫法场的罪犯逃走了。” 哲宗说:“如何逃走的?” 刘化刚要启奏,呼延豹跪倒说:“启奏万岁!是刘化放走的。” 刘化听了,叩头如捣蒜,说:“万岁爷!微臣冤枉!” 呼延豹说:“你有什么冤枉?我主万岁!今天,郑顺、高捷和我在我家里聚会,忽然家将来报,说皇上钦犯逃跑。我们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就披挂骑马出来,正遇见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逃跑。我上前拦阻,谁知刘化不追逃犯,却举起大槊朝我打来,要不是我的手快,举锤架开,我早已在他槊下作鬼了。郑顺、高捷在旁全都看见了。” 郑顺、高捷忙上前跪倒:“我主万岁1忠孝王说的没错,我们二人是见证!” 第351章 刘化一听,更害怕了,忙又跪爬半步,直叫:“万岁饶命!” 哲宋皇帝心里也明白,刘化和老杨家不睦,他决不会把杨开胜和王兰英放走。但是刘化拿不出证人哲宗也知呼延豹和郑顺、高捷三个人,亲密无间,但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刘化竟然无法反驳。哲宗无奈,只好说:“呼延豹、郑顺、高捷三位王兄,你们下殿去叫”呼延豹说:“万岁爷!我们帮万岁爷捉拿逃犯,有功没有?”哲宗只好敷衍说:“有功!有功!”呼延豹还要再说,郑顺忙在后边拉他的衣襟,呼延豹明白言多必失,于是和郑顺、高捷三人跪倒谢恩,下殿而去。 哲宗又对刘化说:“你也下殿去吧!”刘化知道不再对他追究,也忙谢思而去。 哲宗考虑:王兰英污辱先皇、殴打太子该杀。如今她就是被人劫了法场,逃出京城,也不能就此罢休。于是,传旨命刑部拟定文书,广传天下各府州县,命他们拘捕钦犯王兰英和抢劫法场罪犯杨开胜。 考虑天波杨府出了如此逆事,也不能轻易放过。但杨家八代都对朝廷有功,也不能处分过重。最后哲宗传旨:罚天波府众寡妇太太三年不得领俸银。同时,命人将先皇御赐“无佞天波府”的大牌匾暂且摘去,待抓获王兰英,明正典刑之后,再把牌匾挂上。 圣旨传到天波府,佘老太君和众寡妇接旨之后,俱都感到不平。明明是皇王太子跑到杨府来肆意胡闹,天子却只字不提,而王兰英反倒落了个污辱先皇的罪名,还要斩首。若不是杨开胜舍命把她救走,如今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现在没有斩了王兰英,反倒怪罪起天波府的众寡妇,每人罚俸三年。这还不算,还要摘去先皇御赐“无佞天波府”的牌匾。皇上竟然如此不讲道理,众寡妇一个个七嘴八舌,都要上殿面君去讲理。 余太君把手一摆,说了一声:“媳妇们!大家不要烦躁不安,各自回房歇息。一切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众寡妇听了,不敢多言,当即各自散去。 且说这几天来,佘太君把自己关在房内,茶不思,饭不想,坐不稳,立不安,她把老杨家保宋以来的前前后后,风风雨雨,颠过来倒过去地想了三天,最后下了决心,把几辈寡妇叫到上房她的居室,非常严肃地说:“媳妇们!咱们来自山南海北,归到老杨家来。跟随老杨家,为宋朝天子东挡西杀,南征北讨,保得大宋朝天下太平。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男将们,有的战死疆场,有的亡在边关,到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一干寡妇。虽然如此,我们仍然是忠心耿耿,从无怨言。不科我们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本来是我们有理,却变成我们有罪。如今不光王兰英逃亡在外,性命朝不保夕,而且还摘掉我们多少爷们用性命换来的“无佞天波府”的先皇御赐牌匾。我反复思考了三天三夜,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众寡妇道:“老祖用您就说吧,走什么路我们全都跟着。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绝不后退。” 佘太君说:“媳妇们!这条路并不是让你们去厮杀,这条路乃是辞朝,保住全忠全孝之路。” 众寡妇急问:“老太君!怎么个全忠全孝呢?” 太君说:“看起来咱们老杨家的全盛时期已经过去。当今皇上今天听信馋言,不顾老杨家对朝廷的汗马功劳,要杀王兰英,明天就可能听信馋言要杀老杨家另外的人。现在急流勇退,咱们老杨家还能保住忠于朝廷的名声。辞朝乃是全忠。” “这一次辞朝之后,咱们全家老少均回西宁老家。咱们叶落归根,到西宁守住老杨家的祖坟,迫念老杨家祖先的风范,以后再设法把山后火塘寨的坟墓都迂回西宁,咱们慎终追远,时刻不忘老杨家的祖圳。这就是全孝。媳妇们,你们想想我说的对吗?” 众寡妇一片声说:“对!老祖宗想得周到,我们愿跟随老祖宗一起回西宁。” 佘太君说:“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咱们就先作准备,然后在适当时候,再行辞朝。” 众媳妇们说:“悉听名祖宗调度!” 佘太君说:“既然如此,穆桂英,你过来!” 穆桂英忙到前边,问,“太君有何吩咐,孙媳自当照办。” 佘太君说:“咱们要回西宁,须得有人去打前站。第一,须得事先把吃住安排妥贴,要不然,我们回去,免不了会手忙脚乱,惹人耻笑; “第二,咱们西宁的祖坟,虽然每年都派人回去修缮、添土,但是这一次是我们全家回去,到得西宁后,必须祭祖,所以也得安排妥贴。 “桂英,命你带排风,再领五十名家将去打前站,把上述两件事情办好。你可能办到?” 穆桂英忙说:“老祖宗放心,孙媳一定办妥。” 佘太君说:“桂英!排风!你们把这两件事办老之后,就到陕西凤翔府等侯我们,在那里也把全家的食住安排好。” 穆桂英和杨排风齐声答应:“是!” 当天,杨排风亲自挑选了五十名既老成、又能干的家将,整顿好了行装。第二天五更即饱餐早饭,拜别佘太君和众长辈,出了杨府。 穆挂英和杨排风在府门之外上了战马。她们临行之前,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波府的门楼,眼里含着一股热泪,心中存着一片惜别之情。 天波府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感念杨继业老令公父子为保大宋建立的功勋而修建的,虽不如皇宫大内雄伟壮观,却也修建得楼台亭阁,应有尽有。穆桂英和杨排风都在这府内住过数十年。现在要舍此他去,依依惜别之情甚浓。 穆桂英和杨排风带着五十名家将去了之后,佘太君就在修写辞王表章,然后上朝里给了哲宗皇帝。 哲宗皇市接了佘太君的辞工表章,看过之后,知道糸太君要辞王他去,乃是因为王兰英的事情,心情不畅。他想,不要看你杨门只剩下了女将,可我也不能放你们走。有你杨家在朝,可以给我支撑半边天下。于是就把表章留下不发,也不表示态度,就象没有那回事儿一样。 佘太君第一道辞王表章上去,等了几天,没有消息,于是又写了第二道辞王表。哲宗仍然没有表态。佘太君又写了第三道辞王表章。等了几天,仍然没有下文。 佘太君一连上了三道辞王表章,天子都没有表态,太君想:看那意思不愿意放我老杨家离开朝廷,还有一点君臣之义。虽然如此,我也不能继续留在朝内。伴君如伴虎,没准儿什么时候,你又听别人一面之词,我老杨家可受不了。你不放我走,我也要去。 这一天正是三月十四,到了晚上,佘太君把全家老少都叫到上房,告诉众寡妇说:“媳妇们!明天乃是三月十五,天子和满朝文武要到太庙给本朝历代天子的龙牌上香。我要到太庙,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在历代天子龙牌之前,坚决辞朝。天子无奈,一定会应允。柴郡主、张金定、李翠屏,你们今天晚上全家都要动毛收拾细软之物,装好车辆。然后把你们各自的官服叠好,摆正,上附各人的姓名,连同金印,俱都送到二堂。等到明天五更,你们就带领车辆,出西门到十里长亭等候我。我到太庙辞朝之后,即去和你们会合出发。” 这些寡妇太太们听了老太君的话,知道是太君狠了心,非走不可啦,于是全都回到自己房中,收拾细软衣物和金银财宝。车辆不够,又派人到外边雇用。这—晚上全府的上下人等,俱都没有睡觉,装好车辆。 等到三月十五天明之后,在杨府门前大小车辆有一百多辆,小轿有三十多顶,还有家将们骑的马匹,摆出去足有一里多地。 余太君命令张金定和八姐、九妹:“你们带领全家人等,出发到十里长亭等待。” 张金定等答应出发不提。 且说佘太君乘轿来到午门,下轿之后,由两名丫环搀扶;杨彩风下马,跟在佘太君身后保护,上了金殿。 这时,金殿之上,哲宗皇帝升坐宝座。满朝文武,侍立两旁。 佘太君急忙上前施礼,并说:“佘赛花参见我皇万岁!万万岁!” 哲宗皇帝忙说:“太君平身,一旁赐座。”太君说:“谢座!” 这时,哲宗皇帝看着佘太君感到诧异。他想:佘太君以前上朝,仅都是穿戴凤冠霞帔。她穿的袍服名叫万寿袍,乃前皇所赐,她手拿的龙头拐杖,也是前皇所赠。她手持龙头拐杖上殿,可以见皇上不跪。今天太君却改了打扮,只见她雪白的头发绾成发髻,黄续子包头,身穿一般的百寿袍,也就是说今天太君穿的乃是便服。再看在太君的左边那名丫环,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右边那么丫环,代太君拿着龙头拐杖。往太君身后观看,站着一名小姐,—身短打扮。 哲宗虽然感到诧异,但由于要到太庙去进香,就没有细问,说:“太君!今天乃是参拜太庙之日,太君偌大年纪,还想着去参拜先皇灵位,有劳了!” 太君忙站起问答:“参拜太庙,乃臣应该应分。” 哲宗说:“好!大家俱已到齐,我们就起身吧!” 当时的太庙,修在宫内御花园中,皇上下殿上了车辇,其余文武百官俱都步行,时间不大就到了太庙。进到大殿之中,只见正中,供奉着先皇的灵牌,第一位就是太祖赵匡胤,第二位乃是太宗赵匡义,第三位是真宗赵恒,下边乃是四帝、五帝、六帝,六个牌位。哲宗皇帝首先进香,其次是各家王爷、侯爷,再其次才是五府六部的官员,俱各进香参拜完毕。 第352章 佘太君站在大殿正中想起了往事,不禁百感交集,珠泪盈眶。她想:当年赵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登基坐殿,建立了大宋。后来河东刘三造反,宋朝无人可敌,三道旨意,把我杨家请进汴梁。当时金刀杨令公杨继业带着七郎八虎八个儿子,平定了河东,二下南唐;大辽又和大宋作对,杨六郎镇三关,杨宗保征西,杨文广征南,十二女将征西,杨怀玉扫北,杨世瀚锤镇里维国。我老杨家世代保宋,创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但是,我老杨家,代代都被奸臣陷害,如今杨府只剩下众位女将,却又太子出来和杨府作冰才落得发皇榜海捕王兰英,罚年俸摘除御赐匾。想到伤心处,老太君不由得泪流满面。口个不说,心中默念:先皇啊,先皇!非是老臣我保国不到底,实乃是事不得已,我才来辞别先皇之灵,上表辞王,还望先皇在天有灵,不要苛责老臣。想到这里,太君擦干眼泪,转过身来,面冲哲宗跪倒,口称:“我皇万岁!老臣我有本章上奏。” 哲宗更感诧异,忙说:“太君,今天乃是太庙进香,老太君有本,还是回到金殿再说吧!” 余太君跪地不起,从袖口中拿出一份表章,双手捧上, 说:“还望万岁恩施格外,一览老臣的表章。” 哲宗无奈,只好把表章打开观看,原来是第四道辞王表。哲宗览毕,说:“老太君!你乃我宋朝开国老臣,年轻之际,南征北战,铠甲披在身,南北扫烟尘,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如今您老人家上了年纪,应该在京城亨荣华,受富贵,想不到您却要辞朝回归故里。朕已接到您三道辞王表,我都末准。这是第四道道王表了,朕我是依然不能允准呀!老太君,现在为先皇灵位进香已毕,您还是回府休息去吧!” 佘太君听哲宗如此言语,心说:我今天是去意已决,岂是你几句话可以打发走的?大君在天子面前,跪而不起。说:“我主万岁!非是老田我固执辞朝,实在是我杨府现在但剩女将,而且全都老弱不堪。一旦朝廷有事,老杨家已是无能为力。如再赖在京城,吃拿朝廷俸银,已是无功受禄,老身全家寝食不安。还求主公恩准,放老臣全家去吧!” 哲宗皇帝已从太君话中听出不满,但是,他也考虑;倘若真准太君辞朝,诚恐;第一,在京城引起骚动。因为京城呼、杨、郑、高四家,俱是开国元勋,一向荣辱与共.朕前要杀王兰英,继之摘掉无佞天波府的牌匾,现在再准其辞朝,恐怕呼、郑、高三家不满;第二,倘若朝廷一旦有事,杨府虽都是年迈寡妇,却仍然成名素著,是朝廷的依赖。所以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准太君辞朝。 佘太君心想,我是去意已决,全家都己离去,如今皇上执意不准辞朝,这可怎么办?难道还能把全家人等再从十里长亭招回来不成。佘太君急火上攻,她已是百余岁人,一口气上不来,就感到脑袋一昏使向后晕倒。两名丫环和杨彩风急忙在后扶住,让太君坐在地上,轻轻呼叫捶揉。 满朝文武官员看见太君晕倒,俱都围过来观看,呼唤。 哲宗皇上一看,也感到心中难过。忙跪在太君面前,口中不住念叨:“老太君!你看这是怎么说的,你们杨家为朝廷屡立战功,朕实乃舍不得你们离去呀!想不到老太君竞然如此想不开,急得昏了过去。这便如何是好?” 要知佘太君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第004回太君全家离汴梁兰英主仆陷潼关 且说余太君辞朝不准,一时急火攻心,竞然昏晕过去。 哲宗皇帝感到过意不去,上前探视,说:“老太君你这是何苦呢?你们杨家历代在朝,忠君为国,曾立边无数功劳。如今你辞朝要去,朕怎能舍得?惊不批准,本是一片好心。唉!想不到老太君竟然如此想不开,急得晕了过去。朕要早知你能如此,也就准你辞朝了。” 你说巧不巧,正赶上哲宗说这句话时,偏巧佘太君苏醒过来。她听哲宗说:“朕也就批准了!”急忙从地上爬起立跪倒在地说:“谢主隆恩!” 哲宗皇帝一听:“这……” 佘太君一看,皇上要往回拉,忙说:“我主万岁!君无戏言!还望我主话符前言!” 哲宗听了,知道无法挽回了,只好说:“既然如此,朕批准你辞朝就是!不过,请太君回府,择日朕当亲去你府,为你全家饯行。还望太君在京城再盘桓数日。” 佘太君想:“我呀!拉倒吧!有道是夜长梦多。再说,我全家已出城在十里长亭等侯,我岂能再等你饯行。忙说:“万岁爷!既然已批准老臣辞朝,老臣就不再等了。不瞒我主说,我已命全家动身,现在十里长亭等候老臣出发。” 哲宗再三挽留。 太君说:“主公!老臣去意已决。现在天波府门已经封闭,二堂之上摆有我家各辈人等的宫袍履带和黄金宫印,还请我主派人前去启封,收取。”说著,太君又从丫环手中接过包袱和龙头拐杖,论“万岁!这是老臣的官服、侯印和龙头拐杖,请万岁爷收回。” 太君说完之后,跪地给皇上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扶着丫环就往外走,杨彩凤紧随身后。 哲宗皇帝忙吩咐随身太监,速于午门外御河桥旁备酒。皇上亲手给太君斟了三杯御酒,以示饯行。众文武均和太君道别。饯行己毕,太君上轿,彩风上马,出西门直奔十里长亭和全家会合去了。 哲宗皇帝也吩咐散朝,起驾回宫。众文武俱都黯然神伤不提。 . 且说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和右殿将军刘化本是叔伯兄弟。他们的祖先乃是河东刘王。大宋初期,河东刘王造反,赵匡胤旨命杨家将征灭。因而刘家后代牢记这桩仇恨。刘恒给赵佶出主意到杨家调戏杨彩风,就是存心离间大宋朝廷和杨家的关系。如今他们见杨家全家离京要回西宁,十分高兴。刘恒把刘化找到他的府里,兄第二人坐在密室里谈论。 刘恒说:“兄弟,不是哥哥我夸海口,是我赂施小计,就让大宋朝廷和杨家发生嫌隙。佘太君辞朝,带领全家回西宁,大宋天子就等于失去了左膀有臂,没有了依靠,这对我们将来起事有很大好处。不过,让老杨家平安回到西宁便宜了他们。” 刘化说:“依哥哥的意见,该当如何?” 刘恒说:“杨家女将今番回归西宁,一定心灰意懒,倘若我们派一得力能手,在途中出其不意,截杀杨家女将,定能得手。这样,一来防杨家东山再起,二来也报了杨家平定河东之仇。” 刘化说:“哥哥高见,兄弟舍下正好有两个护院之人,人称姚家二猛,哥哥叫姚天栋,弟弟叫姚天震。他们乃是兄弟我的心腹之人。我命他们二人带领家将五十名,俱都乔装改扮,随后追杀杨家女将,你看如何?。” 刘恒说:“好,你告诉他们二人,一定要见机行事。战暗杀均可。但不管得手与否,均不许泄露真情。” 刘化说:“我知道了。” 刘恒又说:“还有,除派姚家二猛追杀之外,还安派人到磨盘山、麒麟峪通知刘文灿和李龙、李虎,要他们在杨家通过时截杀。总之,务必杀掉杨家全家。” 刘化说:“好,谨遵哥哥之众请你放心。你就等着看那个老婆子的人头吧!” 不说这兄弟二人暗布阴谋。且说佘太君的大轿在前,丫环的小轿紧队杨彩凤骑马押后,不多时出西门来到十里长亭,和柴郡主、张金定、李翠屏、八姐、九妹等人会合在一起。佘太君把皇上批被辞朝的经过说了一道,然后全家启程。一百多辆大车,三十多乘大轿、小轿、一齐起动。家将们骑马前后卫护,(奇*书*网^.^整*理*提*供)杨彩凤骑战马来回游动。彩凤知道,她的那些祖奶奶、老奶奶、奶奶们惧都年纪高迈,只有自己年轻,身负保护全家之责。尤其是殿下赵佶在我杨家吃了亏,皇上要斩老奶奶王兰英,又被杨开胜劫法场救走。他的谋士刘恒必然从中使坏,看来这途中一定不会平安无事。所以她时时不敢有一点松懈。 这一天,车马大队来到洛阳地界。五色将晚,行到一个大镇甸叫吉祥镇。这个镇甸约有五六百户人家。镇中一条大街,街上商号饭馆、旅店应有尽有。在大街中间有一座高升客店,这座店房前后三进院套,并有专门存放车马轿的地方。彩凤看这里不坏,忙命家将前去联系住宿。店房掌柜一看,这么多人,这么多车马轿,能做一笔不小的买卖,忙命人动员别的旅客往一块归并,给杨家腾出来两进院子。大家忙乱一阵之后,车、马、轿、人俱都安排妥当。 彩凤心细,把家将的首领叫在一起,吩咐他们把载有细软的车辆集合在一起,并轮流派人值班看守,不得疏忽。家将首领一一答应,自去安排不提。 且说杨彩凤主动承担起路途中的一切事务,有不明白之处,就向八姐、九妹请教。这三位老少姑奶奶都是热心肠。她们招呼着给各房的太太、老太太、奶奶、老奶奶们开过饭店,|qi|shu|wang|大家俱都安静下来,那时候都是点油灯,晚上没事都要早睡。就在大家准备上床睡觉之际,忽听店房门外一阵大乱,“叭叭叭”店门被打得山响。 彩凤听了,不知店外来的是什么人,她马上抽剑在手,推屋门,要往外走。八姐、九抹刚才睡着了,这时突然惊醒,忙问,“彩凤,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彩凤说:“店外有人高声叫门,听着来人不在少数。 第353章 不知是什么人?我到角门去看看。” 这时店家已经都睡了,忽听如此叫门,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都穿衣起来。掌柜的跑到门边,向外问道:“外边什么人叫门,你们是干什么的?” 就听门外人蛮横地说:“快开门,干什么的,你开开门就知道了。” 掌柜的一所,只好把门打开,往外一看,把掌柜的吓了一跳。就见门外站着好几十名军兵打扮的人。为首的一人冲掌柜的怒喝:“你们干什么啦,我们叫了半天的门,你们才开?” 掌柜的连忙作揖打恭地说:“老爷,我们都睡觉了,听见叫门,就赶快起来了。” 为首的军兵说:“告诉你,我们是潼关来的。我们潼关的副元帅带着五百军兵从边关到汴京去办公。行到此处,天色已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快给腾出几间房子来。” 掌柜的忙说:“啊呀,我的老爷,小人的店房里都住满了,没有房子。” 那为首的军兵把眼一瞪:“胡说,我们是给皇上办事的,你敢说没有房子?没有房子让别人给腾一腾!” 这时众军兵也帮虎吃食,咋咋唬唬地说:“他妈的,快点腾,慢了,小心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掌柜的说:“啊呀!我的爷!别说小店已经住满了人,就是不住人,您们五百军兵老爷也住不下呀!” 为首的军兵说:“好啦!这么办吧,你给腾出三间房,够我们副元帅和官老爷住就行。我们其余的弟兄在外边搭帐篷住。” 掌柜的一看,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答应下来,然后去给那批己住下的客人磕头作揖,求他们往一块并一并,好歹给这帮人腾出三间房来。 掌柜的忙过来说:“军爷!给您腾了三间上房,请副元帅进屋休息吧!” 为首的军兵忙派人去请副元帅和偏副众将。 杨彩凤在角门处把经过都听明白了。她知道镇守潼关的副元帅不是一般的将官。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处在河南到陕西的咽喉要道,地势险要,一边临山,一边临黄河,只有一条道路从关内通过,别无他路可通。今天这潼关的副元帅还带着五百军兵,深更半夜来到这里;他们要于什么?杨彩凤这里正想哪,忽听马蹄一片声响,原来是潼关的副元帅和他的偏将副将官都骑马来到店外。 “吁一”战马停住,众人下了战马。杨彩凤在角门里向外一看,就见为首的这个副元帅浑身上下穿了一身便服,头强大叶将巾,脑后一朵簪缨飘洒,肋下挂一把腰刀。往脸上看,他面似银粉,两道粗眉,一双环眼,颌下短短的须髯。旁边马童给他拉着马,马上挂着头盔甲胄的包裹,得胜钩上悬着一把三停大刀。在他身后,跟着偏将、副将有六、七个。 这个副元帅是谁?他到汴京干什么?原来潼关有两位大元帅,一正—副,乃是亲兄弟二人,哥哥飞刀将郭大朋是正元帅;弟弟金刀将郭金朋是副元帅。这兄弟二人使用两口大刀,威震一方。他们和刘恒、刘化互通声气,也和磨盘山,麒麟峪谋叛的大王有瓜葛,都有图谋不轨的打算。 这一天,他们接到朝廷刑部传下文书,说皇上钦犯王兰英和抢劫法场犯人杨开胜逃出京城,并把王兰英和杨开胜的长相描绘清楚。要各地关备注意逮捕。 郭大朋兄弟同时还收到刘恒从汴京来的信,说:太子殿下特别关心这两名犯人。尤其是那个叫王兰英的,过去曾在西歧国住过,现在逃出京城,很可能要回西歧。潼关是到西歧必由之路,你们一定要注意,拿获以后,火速押送京城云云。 郭家兄弟这些天来,除经常亲自在关门检查过往行人以外,还晓渝手下人等注意检查,不得玩忽职守,放过逃犯。 且说那一天,忠孝王呼延豹故意和刘化纠缠,并暗示平南王高捷把扬开胜送出西门。也多亏镇京大帅魏良臣和杨家有旧,故意把他们放出城来。 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骑着战马跑出西门以后,不走大道,专走山村小路。这一天,来到一处山村之外,看看前后无人,勒住战马,下马把六奶奶王兰英从脊背上卸了下来。王兰英虽然武艺高强,但一来她已上了年纪,二来又折磨了这么半天,她从杨开胜背上下来以后,就倚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杨开胜说:“六奶奶!您老人家饿了吧!这里前后左右无人来往,您老人家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到左近农家去讨些饭来,咱娘儿俩吃饱了好赶路。” 玉兰英说:“孩子!你千万小心了!不要让人家看出破绽。” 杨开胜说:“六奶奶放心!孩儿自然晓得!” 时间不大,杨开胜拿回来几个馍,一壶开水,两只饭碗。娘儿俩都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之后,娘俩才商量到哪里去避难。 杨开胜说:“六奶奶!我刚从山后火塘寨老家回来。干脆,咱娘儿俩到火塘寨去吧!” 王兰英说:“孩子!恐怕不行。火塘寨是老杨家的老家,谁都知道,官兵能不去那里搜捕吗?” 杨开胜说:“六奶奶,您说到哪儿去好呢?” 王兰英说:“这样吧,我过去在西歧为王,现在那里还有亲戚,不如咱们二人到那里去吧!” 二人商定以后,又由杨开胜到附近老乡家里去用身上的衣服,换来了两身农家衣服·又用王兰英头上的首饰换来一匹骡子。二人改装之后,尽量白天休息,晚上行路。走了好多天,才走到潼关。 王兰英知道潼关乃是重要关卡,要过潼关实在不易。他们在潼关城外呆了很久,都没有机会进城。正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从大道上来了两辆大车,一辆装了一车于草,一辆装了一车粮袋。这两辆车都是重裁。潼关城卡建在山上,要进城乃是上坡道,大车行走特别费劲。 王兰英见此情景,灵机一动,忙对杨开胜耳语了几句。杨开胜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原来王兰英让他去和车老板说,可以把一马一骡借给他们拉帮套。车老板当然欢迎。车上有现成的帮套,把一马一骡套了上去,这时杨开胜告诉车老板说:“让我这位老奶奶坐到干草车上去吧!” 车老板自然不好反对。王兰英练过武艺,她踩着杨开胜的肩膀,借劲往上一跳,就上到干草上幼往草上一躺,下边根本看不见,剩下杨开胜一个人就好办了,他假装是跟车的,车前车后,张张罗罗,就这样混进了撞关城内。 进得城来,地势已见平坦,杨开胜扶着王兰英下了车,把一马一骡卸了套,送粮草的车各自去了。 王兰英和杨开胜很容易就进了潼关城,于是就放松了警惕。他们找了个小饭馆,一来吃饭,二来想等到快闭关门时趁着忙乱,混出关去。这想法本来很好,谁知道杨开胜小伙犯了酒瘾,要了二斤酒,王兰英也爱喝,这娘儿俩可就喝起来了。这一喝酒不要紧,可就惹出大祸来了。 酒入愁肠,容易醉人。这娘儿俩虽未大醉,却因喝了酒后,迷迷糊糊,说话就失了分寸。 杨开胜说:“六奶奶!赵佶那小子竟敢招惹咱们杨家,简直是不要脸。六奶奶,您真揍他了?” 这位六奶奶王兰英,一听提到打赵佶那一段,不顾仍有招致杀头之患,一时兴起,把当时的情形,连说带比划,讲了一通。这娘儿俩说得可真热闹。 事有凑巧,这个饭铺有个跑堂的刘二,他姐夫在潼关大帅郭大朋手下当一名马夫,和刘二说过要捉拿逃犯杨开胜、王兰英这件事。还说这两名罪犯都是天波杨府的。所以刘二一边侍候杨开胜、王兰英喝酒,一边听他们谈论,不料听见他们这一番说话,于是,肯定了他们就是皇上要抓的那两名逃犯。就偷偷出去,给他姐夫送了个信。他姐夫又到大帅府告了密。于是,郭大朋、郭全朋兄弟二人,带着数百名官兵,把这个小饭馆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果杨开胜和王兰英没有喝酒,尚可及早发现可疑情况,立刻逃走。但是,他们喝得迷迷糊糊,等到官兵包围了小饭铺,郭大朋和郭金朋进到里边,他们才感到不对。这时官兵人多势众,官兵用挠钩把他们二人拉倒,捆绑起来。拥拥揉揉,送到了帅府。 郭大朋坐在帅位上,郭金朋坐在侧座。郭大朋吩咐升堂,喝喊一声:“带钦犯!”军兵便把杨开胜和王兰英拥到帅堂之上。王兰英这时的心情很颓丧。她想我这是命该如此,本应当死在午门法场,如今多活了几天,也算是赚的。所以她是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杨开胜却不如此,他在大堂之上破口大骂。郭大朋见无法审问,他想:既是抓到了犯人,审不审都是一样。于是,命令:“暂且押入死囚牢中!派重兵看守。”又吩咐:“这夜打造两辆囚车,明日押解进京。” 郭大朋本要亲自押解,后来考虑到潼关乃重要关口,倘若有何闪失,吃罪不理。这才命其弟副帅郭金朋带五百军兵,押解着囚车,从潼关出发到汴京去。 也是事有凑巧,偏偏和杨家众寡妇奶奶住在同一座店房。 且说郭金朋带着偏副众将,进了店房,店家点首哈腰,上前迎接。 郭金朋问:“店家!你们店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店家忙各“回元帅爷的话,这前院住的都是来往客商,做小买卖的。” 郭金朋又问:“还有哪?” 店家忙说:“还有就是后边两进院子里,包给了一家搬家的人居住。” 郭金朋一听,感到奇怪,问:“他们有多少人,竟然要包两进院的房间?” 第354章 店家说:“人是不少,大概能有二百多口。” 郭金朋心中犯疑:什么人家搬家,竟然有这么多人?他当然不会想到是杨家女将要回西宁。所以并没有深问。 郭金朋带着他的偏副众将都进了上房,吩咐伙房准备酒席。然后又命军兵,“把两辆囚车赶到店房院里,派人轮班看守。 时间不大,就听一路车轮声响,由两匹马拉着两辆囚车进了店房,停在当院。围着囚车的有一哨军兵,备拿刀枪站岗。 杨彩凤在角门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住思量:一般的罪犯,都是由解差解送,这两名罪犯,不光打入了囚车,而且还由副元帅带五百名官兵护送,看来定是重要罪犯。不知他们犯了何罪。因为天黑,离得又远,看不清两个囚犯的面貌。她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六奶奶和杨开胜,所以认为和自己无关。正想回屋去休息,就在这时,前面那辆囚车的罪犯说了话。那声音,就好象打了一个霹雳。 “呔!当兵的,给爷爷拿饭来!” 杨彩凤本来要回房去,听这个囚犯一嚷,感到声音特别耳熟:这不是杨开胜吗?于是,杨彩凤又站了下来,要听一个究竟。 那个囚犯嚷过之后,看守的军兵,一阵斥骂。杨开胜当然并不惧怕,和他们对骂起来。 这时从上房出来一名副将,说:“副帅吩咐,给两名囚犯打饭。”守卫囚车的官兵才停止叫骂,不多时送来饭菜。 古时的囚车是一个大笼子,囚犯的身子完全装在笼子里,只露一个脑袋在外边。所以,囚犯自己无法吃饭,须得军兵喂吃。杨开胜年轻小伙,心里无啥牵挂,喂他的军兵稍慢一点,他就骂声不绝。而王兰英年纪大了,英勇一生,现在反落了这么一个结果.心中不免难过,食难下咽。喂她的军兵直说:“你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杨开胜听了,边吃还边劝说:“六奶奶,快吃吧!天火的事也得吃饭。” 杨彩凤在角门里听了,心中难过。耍依她的性子,恨不得过去把军兵杀散,把囚车打烂,把六奶奶救出来。但是,想一想,那样做不行,屋里还有潼关的元帅和将官;再说全家都在后院,救了往哪跑?我不如回去和两位老姑奶奶商量商量再说。 杨彩凤转身回到房内,八姐、九妹两位老姑奶奶正坐着打更,见杨彩凤回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忙问:“彩风!你这是怎么啦。” 杨彩凤忙把前院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两位老姑奶奶听。 八姐、九妹听了彩凤说的情况,干着急,没有办法。后来,还是杨彩凤想出一个主意。 彩凤说:“二位老姑奶奶!这么办吧!您老二位回头劝说老太君,想个什么办法把全家留住,在这吉祥镇店房里多住一天,千万别说杨开胜和王兰英被获遭擒,打入囚车押赴汴京,免得惊了老人家。” 八姐说,“这好办!可是光瞒住老太君,又怎么救他们二人呢?”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别着急呀,救他们二人的事交给我。” 九妹说:“你一个姑娘家,又怎么救他们呢?”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忘了我会这个。”说着把她的绣龙大刀一掂:“待一会我女扮男装,在天不亮的时候,赶在官军前边,从后门出去,到来路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他们押解囚车过来,我出来把郭金朋一刀砍死,把押解的军兵杀散,把六奶奶和杨开胜救出来。” 八姐、九妹说:“那行吗?郭金朋的本领也不弱呀!” 彩凤说:“他再高的武艺,侄孙女也要叫他刀下作鬼。”这个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八姐说:“好!就算你能把郭金朋打败,救出了六奶奶和杨开胜,以后怎么办呢?他们是钦犯,现在各处都有刑部文书捉拿他们,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 彩凤说:“瞎!现在先不去想那么多。要知道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可就要被押解到汴京,那就没有命了!那时再想救也救不了啦!” 八姐况“傻孩子!单丝不成线,孤树不成林。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怎么能行?”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老人家想想,六奶奶让皇上问斩刑,还不是因为我么?如今我看着她要被解到京城,我能安心吗?老姑奶奶!您就别拦我了,我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八姐、九妹也想跟着一块去,又怕奈太君查问起来,不好交待,只好对彩凤千叮咛、万嘱咐,又帮她化装成一他武生公子模样,拂晓时,暗暗打开后门,把她的坐骑拉了出去。杨彩凤别过八姐、九妹上了坐骑出发不提。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和他的偏将、副将众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杨家女将住在一家店房之内。他们叫了一桌酒席,在屋内连吃带喝,闹了半夜,喝得迷迷糊糊。第二天早起,郭金朋把他手下的偏、副将都叫了起来,简单吃了早饭,便由五百军兵,前呼后拥,押解着两辆囚车上路了。 郭金朋派副将、他的妻侄王玉在前,带着一百人开路,吩咐他说:“前面若有何动静,马上给后边打招呼。”其余四百军兵,分在回车前后,并由其余蹶将、副将带队,郭金朋在后边押队。 他们的队伍离开吉祥镇,往东进发。郭金朋常常进京,知道再往前走二十余里,必经一座山,这山名叫独龙岭,岭里三十多里荒僻没有人家。过去经常有一些山贼草寇出没,截道、抢劫行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今天他带着五百军兵,又有他郭金朋副元帅压队,估计不会有事。虽然如此,他仍是催马赶到前边,吩咐开道的王玉,命他多加小心留意。 王玉二十多岁,初出茅庐,满不在乎地说:“姑夫!您就放心吧!别说没有毛贼出现,就是出来个三十、二十的毛贼,不够侄儿一个人收拾的。再说,姑夫您的大名在这一带谁不知道?小小的毛贼听说咱爷们押队,缩头还怕缩得慢呢,他敢出来找不自在?!” 郭金朋让他妻侄一通吹捧,也有点晕乎啦,说:“对呀!好小子!咱爷们在这条道上来回走了多少回,从来没有出过错儿。不过,小子!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押的可是钦犯。平安到京,升宫发财,要出了差错,可就要掉脑袋,明白吗,你在前边给我留点神!” 王玉说:“好嘛!姑夫!没错儿,您就瞧好的!” 且说王玉带着一百军兵,工夫不大就来到了独龙山口。王玉口说不怕,心里也有点打怵。他为了壮胆,大声吆喝:“弟兄们!这就是独龙山口,山里常有毛贼出没,你们不要害怕,有咱们大帅郭金朋老爷押队,毛贼不敢出来!”一百军兵也为了壮胆,故意齐声大喝:“知道了!”王玉又命众军兵弓上弦、刀出鞘,时时留心,步步注意。说话间他们进山已经走了五、六里地,平安无害。 王玉一方面心里高兴,一方面又为了壮胆,就高声唱起了小调:“十八岁那个姐姐呢,长得怎么那么俏……”刚刚唱了一句,就看见前边草丛中一阵乱动,蹿出来一只獐子,这只獐子跑得飞快,直冲着王玉冲来,王玉高兴说:“獐子,快射箭!” 谁知后边的军兵箭还没有射出来呢,那只獐子“扑通”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王玉飞马来到跟前,翻身下马,说:“今天该王老爷我走运,老天爷给我送上门来一只獐子。”他走过去弯腰一看:呀,这哪是老天爷送来的,就见獐子肋部中了一箭,只露箭杆,所以这只獐子跑了一会就死了。 王玉心说;这是有人在这里行围打猎呀,不知道这打猎的是什么人,可不要是那话儿来了。又一想:管他呢,平白无故我拣一只獐子,总算我走运。呆会打尖时,把这只獐子剥了皮,肉可以烧烤,皮可以卖钱,尤其是,獐子肚脐里有麝香,乃是名贵的药材。isuu書网嗯!这活该我王玉发一个不大不小的财。 想到这里,就命手下的军兵:“过来两个人,把这只獐子给我抬上走!” 军兵里有专门爱拍马屁的,跑过来二人,过去用绳子把獐子的四条腿往一块一绑,砍了一根木根,往中间一插说了声“起!”两个人就要往起抬这只獐子。就在这时,忽听前边树林之中有人高声喝喊:“呔!你们把獐子给我放下!”话没落音,从树林中飞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女将,后跟一伙丫环,过来把王玉这一队军兵拦住。 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005回截囚车夫妻苦战请帮手母女相逢 且说从草丛中跑出一只獐子,倒在大道上死去。王玉下马过去一看,乃是中箭而亡。王玉拔出獐子身上的箭一看,只见箭杆上到着几个小字:“箭无虚发”。王玉心说:这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他刚命令手下军兵把獐子抬起要走,这队前边树林里有人喝喊:“呔!你们给我站住!”随后,从树林里冲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王玉抬头一看,立刻两眼发直,楞在那里。为什么?原来王玉这个家伙乃是个好色之徒,从树林里出来的正是一位美貌的少妇。 这个少妇也就二十来岁,头上藏双凤金盔,身上披锁子连环甲,左边弯弓,肋下带雕翎箭,背后有两根雉鸡翔颤微微摇摆不定,身下骑一匹挑红马,双手托一口绣龙大刀,只见她面似桃花,眉似新月,两只杏核眼,一对元宝耳,鼻似悬胆,唇若丹朱,美如天仙。所以王玉一见,就两眼发呆,神志不清。口中不住念念有词:“哎呀! 第355章 我王玉真是祖上有德,让我在这深山之中遇见了神仙。家花、野花,我见过无数,却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 这位少妇今天带着几名丫环和十几名仆人出来行围打猎,射着了一只獐子,獐子带箭而逃,少妇撒马紧追,丫环和仆人也在后边紧跑。 来到树林边沿,少妇见一军官带着一队官兵,军官手中拿着自己的雕翎箭,军兵拍起獐子要走。这个少妇拍马向前,向王玉施了一礼:“将军请了!” 王玉还礼不迭,忙说:“姑娘请了!” . 少妇说:“这只獐子乃是我射死的。现在既然是你们拣着了,我就不要了。不过,我的雕翎箭必须还我。” 王玉听少妇说话,声音娇媚,浑身都感酥软,忙说:“啊!你说这支雕翎箭是你的?” 少妇论“不错,还望将军赐还!” 王玉故意把箭往外一送,少妇去接,他又抽了回来,奸笑一声,意存挑逗地说:“姑娘,慢着,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氏?说话怎么那么好听?你不光说话好听,你人长得还美!” 少妇只气得柳眉倒立,二日圆翻,本待发作,又一想:他是军官,能忍且忍了吧!只好回答说:“将军!小妇人就是本山之人。” 王玉是得寸进尺,见这个美妇和他答话,就故意攀谈:“请问姑娘,今年贵庚?有了婆家了吗?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你就跟我走吧!我保你跟着我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我的美人儿!你跟我走吧!” 那个少妇本就是忍着气和他答话,现在他竟然说出如此无礼之言,少妇气得浑身发抖,用手一指,说:“你真乃满口胡说,我问你是从何而来?你即为朝廷军官,就该懂得礼义,你却为何出言无礼?” 王玉心说: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我带着一百来人,难道还能怕你个丫头不成?于是嬉皮笑脸地说:“我的美人儿!你问我吗?我告诉你,我乃潼关副元帅金刀将郭金朋手下的副将,我姓王,名叫王玉。我们带着五百军兵,押送囚车要往汴京。我告诉你,这囚车里可是两名皇上钦点的要犯,乃是天波楼的王兰英和她的家将杨开胜。我们这次把他们押进京城,皇上定给我们加官进爵,那时候咱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小娘子,你跟了我去,还能有你的亏吃吗?” 王玉只顾自己说得高兴,竟然把押送的钦犯是谁都说了出来。他这一说可不要紧,就见那个少妇“啊”的一声,脸色突变,就昕她自言自语地说:“我以为押解的是谁呢?原来是杨家六奶奶呀!这可真是该着,今天让我碰上了!”说着话一抬手,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了她的绣龙大刀,说了一声:“王玉!狗奴才!你休要在我面前卖狗皮膏药,我问你,你不是押解囚车吗?” 王玉不知其意,忙说:“对呀,不错!” 少妇说:“今天姑奶奶的雕翎箭不要了!” 王玉说:“不要正好,留给我当作纪念!” 少妇说:“好!你也留给我一样东西当作纪念!” 王玉这小子还以为这个少妇对他有了情意呢,忙说:“好!好!美人儿!你要什么?在下都可奉送!” 少妇说:“好!我要你的脑袋!你拿来吧!”说着话把绣龙大刀一举,迎面劈下。 王玉连忙把马一带,躲过了绣龙大刀,说:“美人儿, 你这是何意?” 少妇说:“何意?告诉你,王玉!你火速把囚车里的犯人王兰英和杨开胜给我放了!要说一个不字,我先要了你的狗命,再杀你们的副帅郭金朋!” 王玉一听说,“哎,说了半天,你是要截囚车呀?!我的小美人儿,瞧不出你竟有如此大胆!告诉你,就凭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媳妇,竟敢前来截囚车,你不是送死吗?快不要胡说八道啦,还是跟着我王玉去享福吧!” 这个少妇说:“你真是个死不要脸的家伙,休走,看刀!”说着话往前一催战马,绣龙大刀斜肩带背又劈了下来。 王玉一看,这是真砍实杀,不敢大意,随手把那根雕翎箭扔了,一边拨马躲刀,一边随手摘下他的犬枪,拨打大刀。两个人二马一错,就杀在一处。这时,王玉带的一百军兵,自动排成阵势,站在王玉身后。少妇带的丫鬟和仆人也自动排成一行,站在少妇身后。 且说郭金朋在后边押着囚车,正行之际,忽听前边有了喊杀之声,不多时,就见一个军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郭金朋面前,单腿一跪:“回禀副帅,前边有人要截囚车。” 郭金朋听了,吓了一跳,忙问:“有多少人?” 军兵说:“一个小媳妇!”。郭金朋一听就稳住了心神,说:“岂有此理,一个小媳妇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起过一边。” 报信的军兵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起来站在一边。郭金朋并没有把小媳妇放在眼里,催促军兵押着囚车继续前进。 且说王玉和少妇二人刀来枪去,马来马往,打了个不可开交,一时也分不出胜负。跟随少妇来打猎的仆人中有一个年岁稍大的,是个头头,心中盘算:时间长了,万一少夫人战败,别说截不了囚车,敷不了人,恐怕连少夫人的性命也要保不住,就和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丫鬟说:“你们在这里给少夫人观阵,我回庄去报信,免得少夫人吃亏。”丫鬟点头答应。那个男仆撒腿就往回跑。 且说从这里往西北顺着山路走个七、八里地,有一片村庄,庄子不大。庄内有一个大户人家,前后有三进院落,仆人回到庄内,心想:老庄主不在庄内,我得去禀报姑老爷。想着就直奔后花园演武厅去。 姑老爷这时正在后花园演武厅之内练武,只见他头戴武生公子巾,身穿月白色武生公子氅,长得面似美玉,粗眉大眼。一表人才。那名报信的仆人,匆匆忙忙跑进花厅,气喘吁吁地禀报:“姑老爷!可了不得了!” 这位姑老爷一愣,忙问:“何事惊慌?” 报信的仆人忙把少姑奶奶行围打猎,遇见潼关副帅押解囚车,车内是杨家六奶奶王兰英和家将杨开胜,现在少姑奶奶要截囚车,正和潼关副将王玉大战之事说了一遍。 这位姑老爷听了,哪敢怠慢,急忙吩咐一声:“准备盔甲,带马抬叉。”他披挂整齐,翻身上马,出了庄园,直奔厮杀之处跑来。 且说少妇人此时正和王玉杀得难解难分。这位姑老爷身穿亮银盔甲,手使亮银钢叉,骑坐银鬃战马奔驰而来,他边跑边喊:“娘子!闪过一边,待俺来擒拿于他!” 那位少妇正在酣战之际,忽见自己的丈夫驰来,心中暗自欢喜,他来的正是时候,倘若不来,恐怕自己今天难胜这个军官。于是,虚晃一招,拨马跳开,对这位姑老爷说:“相公!他是押解六奶奶的军官,你要注意,别让他跑了。” 姑老爷说:“放心吧!他跑不了!”说着话一催战马,让过少妇,迎住王玉。 王玉勒马挺枪一看,见一个漂亮小伙迎在面前,心说。啊!这个就是那小媳妇的丈夫。怨不得她不愿意跟我,原来她的丈夫比我漂亮得多。嗯!我把你杀了,你再漂亮也不顶事了,那时我再抢这个小媳妇不迟。想着就说:“呔,来将听着,刚才那个小媳妇声言要截囚车,莫非你也是来截囚车的不成?” 那位姑老爷,用手一指,说:“王玉呀王玉,你们俱是忘思负义之辈!天波府无佞杨家,辈辈为保大宋出力报效,男将俱都战死疆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杨家剩下数辈寡妇,天子误信谗言,要杀王兰英,多亏她的家将杨开胜救出,但凡有心之人,都应该协助他们逃跑。而今你们竟然把他主仆二人拿获,要解往汴京,领功受赏,你们不觉得亏心吗?希望你们昕我良言相劝,把囚车放下,回归你的潼关,如若不然,你来瞧。”他一抖他的亮银叉,说:“我叫你叉下作鬼!” 王玉哪能听他的,哈哈一笑说:“尔要凭几句空话,就想把囚车截去,真正是痴心妄想!小辈!你休走,看枪!” 王玉一抖大枪,冲那位姑老爷扎来。那位姑老爷一摆亮银钢叉,把大枪架开。二马鼎桓,杀在一起。 两个人打了有六七个照面,那位姑老爷想:这次押解囚车的主将乃是潼关副帅郭金朋,我不能和这个王玉纠缠过久,必须和他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就对王玉用了一招一马三叉;头一叉奔他的而门,第二叉奔他的前心,这两叉都被王玉架开,待到第三叉时,二马一错镫,那位姑老爷把叉杆抡圆了冲王玉背上打来,王玉这时再想闪躲已经来不乃了,只听“叭”的一声,整个叉杆斜肩带背,把王玉打了个骨断筋折,栽下马来,一命呜呼!官军见主将已死,只吓得逃命如飞,纷纷跑来向郭金朋报告。 这时郭金朋正押解着因车缓缓前进,心想等王玉把截囚车的打败了,好保着囚车过去。如今王玉被人家打死,他只好吩咐手下的偏副将,注意保护囚车,自己拍马向前,来战截囚车之人。 且说那位姑老爷正立马当道,等候郭金朋来战。见郭金朋头戴黄金盔,身穿锁子甲,面色姜黄,两道剑眉,一双圆眼,颇见精神。坐下黄膘马,两手托一口金背砍山刀,身背后四杆护背旗,迎风飘展。那位姑老爷一看便知就是郭金朋。他想:今天要想截下囚车,就必须战败这个金刀将郭金朋。 郭金朋过来用刀一指,说:“你这个山贼野寇,快快报名受死!” 那位姑老爷哈哈一笑,心说:我要截囚车,能够报名吗? 第356章 就说:“郭金朋!你真是个糊涂元帅,你不想一想,我要截因车,能够把姓名告诉你吗?你看见了吧,刚才你手下的副将王玉,让我一叉送他去见了阎王:你要眼气,不用着急,我也给你一叉,还能追得上他!” 郭金朋说:“小娃娃!你乳毛未褪,也敢在本帅面前发狂!休走!看刀!”说着话就提马向前,摆刀用一招“力劈华山”,冲银袍小将劈下。 银袍小将举叉相迎,两个人各撒坐骑打在一起。战过五六个回合之后,郭金朋对这个银袍小将的武艺纯熟甚感惊讶。但是郭金朋经验丰富,一口大刀,上下翻飞,时间一长,银袍小将就渐渐不支。就见他浑身冒汗,动作迟缓。而郭金朋的大刀却越使越快。又战了四五个回合,银袍小将动作稍慢,郭金朋一刀把他的盔缨削去,银袍小将拨马就跑,郭金朋撒马就追。马首衔马尾,眼看就要追上。就在这万分危险之际,从旁边树林之中,跑出一匹战马,马上又是一员小将,高喊:“郭金朋不要逞强,看体家小爷来也!”说着话,让过了银袍小将的坐骑,大刀一摆,拦在了郭金朋的面前。 金刀将郭金朋见一小将拦在马前,急忙把马一带,马就直立起来,郭金朋却稳坐于马上。 郭金朋勒住战马,观看来将,心中感到奇怪。嗯!今天怎么遇见的都是漂亮小伙?就见这员小将年纪不到二十岁,浑身上下没穿铠甲,着一身软靠,头戴武生巾,绒穗垂在两边,身上勒十字绊,腰系丝鸾壮带,两手托着一口大刀。往脸上看,就见他面似敷粉,两道新月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倍显精神。|奇+_+书*_*网|看这人不象一个男人,倒象一名女子。郭金朋暗想:刚才那名使银叉的小将就够漂亮的了,这一位比那一位还漂亮。 郭金朋看罢多时,开口问道:“来将通名,你是何人?竟敢截劫囚车,真乃大胆,休走!看刀!” 这员小将也把大刀一摆,接架相还,两个人就战在一起。那个使银叉的小伙和他的小媳妇勒住战马,一旁观战。 来的这个小伙,不是旁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杨彩风。 杨彩凤早起从吉祥镇客店,女扮男装出来以后,就直奔这个独龙山而来。她进了山口,沿着山路,找了一个险要的隐身之处,等待着金刀将郭金朋押解的囚车到来。 前边那位少妇和王玉的争斗以及后来银袍小将战死王玉,叉战郭金朋的情景,她都看在了眼里。她想:既然有人要截囚车,自己就不必定要出头,看看银袍小将被郭金朋战败,她才出来救了银袍小将,截住了郭金朋。 杨彩凤的武艺乃是杨门众女将所教,有这么多的名将指点,所以她的绣龙大刀刀招奇妙。她和郭金朋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心想:我别和他拖时间了。要速战速决。想到这里,二马相交,杨彩凤一刀砍下,郭金朋用大刀一挡,二马一错,杨彩凤说:“金刀将不要追赶,小爷我去了!”其实,杨彩凤并未战败,此乃诱敌之计。郭金朋也明明看出她是诱敌,本不应该追赶,哪知他偏偏傲性特大,他感到我乃威镇潼关多少年的大帅,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跑了,太也丢人了,所以他一撒马就追了过来。杨彩凤马在前边跑,刀却在后边拖着,此名为拖刀计。鄣金朋撒马赶到,看看追上,用大刀照杨彩凤脑后劈来。杨彩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在前边跑着,眼角向后扫着,知道郭金朋大刀劈来。她的大刀在后边拖着呢,就见她左手一抬,右手一压,大刀往郭金朋的大刀上一挡,把郭金朋的大刀挡开,然后顺势用刀攥的攥尖,往郭金朋的大腿上扎来。这时,郭金朋的战马正往前冲,无法闪躲,“咔嚓”一声,刀攘的攥尖就扎进了郭金朋左边大腿,只疼得他大叫一声:“啊哟!疼死我也!”然后一拨马头,败了下去。在他后边押解囚车的偏副将和五百军兵,看着主将战败,于是后队变前队,一片声喊,就跑了起来。 且说杨彩凤战败郭金朋,就撒马追赶起来,她边追边冲银袍小将那小俩口喊:“喂!朋友!快来追赶囚车!救杨六奶奶!”那个银袍小将和那位少妇,也撒马追来。 古时作战,兵是将之威,将是兵之胆。主将败了,当兵的就丧了胆。这五百官军押着囚车,跟在郭金朋后边飞跑。杨彩凤和银袍小将夫妻追上官兵,就是一顿砍杀。官兵边战边跑,死伤惨重。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把囚车扔下。跑了一阵,天色将晚,郭金朋把官军引进一个山口。 杨彩凤和银袍小将夫妻撒马就要追进山口,忽听后边人喊马叫:“喂——站住!不要再往前追了!” 杨彩凤听见后边喊声,勒住战马,往后观看。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只见灯笼火把一片。灯光照处,有两位老者,年纪都在五十多岁,那银袍小将对杨彩凤说:“咱们别追了,我爹和我岳父来了。”说着夫妻早已跑到两位老人身边,下马跪倒施礼。杨彩凤只好也把马圈回,来到老人身旁,下马站在那里观看。同时心想:这截囚车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办得了的,如今这银袍小将既然要截囚车,就说明他们和我杨家有一定的关系。现在两位老英雄来了,我不如求他们帮助,和我同心协力,把六奶奶和杨开胜救下。想到这里,刚要上前答话,就见那位黄脸的老者满脸怒色对银袍小将说:“小冤家!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追赶郭金朋,追到这个山口,还想往里闯,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们老哥儿俩到外边去访几位朋友,临走时没告诉你们吗?要你们在家不可惹事,有事要给我们老哥儿俩送信,想不到你们竟然出来要截囚车,就你们那点本事,要战郭金朋,不是去送死吗?真乃可气!” 杨彩凤在一旁听了,不禁心里一翻个:怎么?他竟埋怨说不该截囚车,难道他不同意截囚车吗? 这时,又听白脸老者说:“你们年轻好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老哥儿俩送信?我们要在这里,能让郭金朋跑了吗?如今让他们跑进了独龙寨,杨六奶奶还得多受几天罪。” 杨彩凤听到这里,心才放在肚里,知道这两位老者不是不赞成截囚车,而是责备两个孩子把事情办糟了。 这时又听那个黄脸老者说:“好啦,郭金朋他跑不了,他押的囚车也过不了咱们这一关。走吧!咱们先回家去再说。” 这时银袍小将忙上前躬身说:“爹爹!不是我们逞能要截囚车,是这么回事。”说着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爹爹!多亏那位英雄替孩儿挡住了郭金朋,救了孩儿的性命。” 那个黄脸老者忙说:“啊呀!你的那位救命恩人在哪里,你怎么不早说呢?快快请来相见。” 这时杨彩凤忙走上前来,给两位老者见礼,说:“参见两位老伯。” 二位老者忙说:“快快免礼。请问公子贵姓高名,何以来到我们这山野之地?承蒙公子高义,救了小儿性命,实在感谢!” 杨彩凤一听,询问自己姓名,不免犯了合计:如果直说真名,第一,自己是女扮男装;第二,传了出去,于太君不利。急切问忙说:“晚生陆金豹,路过此地,遇到这位兄长和郭金朋争斗,郭金朋赶尽杀绝,晚生出于义愤,才出来相救。” 杨彩凤用了母姓,弟名,那两位老者信以为真,没有再行深问。杨彩凤心说:你问完了我,我也得问问你们呀,说:“请问两位老伯贵姓高名,这位兄长和这位大姐不知为何要截囚车,还请相告。” 两个老者说:“舍下就在前边不远,请公子到舍下一叙如何?” 杨彩风看看已经天晚,囚车又没有截下,自不能就回店房,只好答应前往。 两位老者连同银袍小将夫妻和杨彩凤一起,回到村庄。两位老者备酒招待杨彩凤和约来的帮手,其中有一位四十余岁的道姑,单独一桌。两位老者对她执礼甚恭。她似乎对杨彩凤很是注意。在酒席筵前,两位老者把他们的来历尽数告诉给杨彩凤。 原来那位黄脸老者名叫陈平,外号金棍将。白脸老者名叫石槐,二人乃是结义兄弟。他们率都是山西人,自幼同村居住,两人侠肝义胆,爱好抱打不平,俱都练就了一身武艺。只因杀死了当地的土豪恶霸,逃亡在外。后来聚集了三、五百人,在卧虎山占山为王,只杀贪官恶霸,不伤过路客商,对附近居民更是经常救济,因而势派越来越大,发展到一千多人。当地官府奈何他们不得。那一年,北方黑水国给宋王天子进贡,路过卧虎山下,这一伙人将宋王天子的贡物——珍珠汗衫抢劫过来。黑水国进贡使臣跑进汴京,向宋主天子哭诉了经过。于是,宋王天子下旨派了边关大帅太平王杨世瀚进兵卧虎山。杨世瀚老元帅一对梅花亮银锤,无人能敌,他们二人俱被擒获。当时他们都认为必然是一死,绝无幸免。谁知杨老元帅在卧虎山左近打听得他们平时只有义举,没有劣迹。所以杨老元帅只把黑水国的贡物珍珠汗衫取去,把他们暗地放了,并告诉他们要远走高飞,不可再占山为王。 他们当时叩首感谢杨元帅饶命之恩,立即就把山寨焚毁,解散喽兵,带着家小,来到这独龙山,落户安家。 他们在这里安家之后,对待周围百姓,仍是济困扶危,仗义疏财,当地的百姓都很推崇他们,把他们住的村庄叫作二友庄。 陈平、石槐对太平王杨世瀚的活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总想有机会能够报恩。 第357章 他们对于汴京的事情经常探听,了解详细。前些时候,天波府佘太君祝寿,赵佶大闹后花园,王兰英痛打太子赵佶,刘恒暗地出坏主意,皇上要斩王兰英,杨开胜抢劫法场,刑部行文海捕王兰英和杨开胜等,这些情况他们俱已尽知。 前几天他们又听说:太君辞朝,全家回西宁,所以到潼关打探消息。不料探听到潼关犬帅府抓获了王兰英和杨开胜,并决定由副帅金刀将郭金朋带兵押解囚车进京。老哥俩坐立不安,议定寻机搭救。 陈平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那位银袍小将,名叫陈志坚,石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石金玉。这老哥俩作主,让这陈志坚和石金玉拜堂成亲,言明一子两不绝,小俩口生第一个儿子姓陈,生第二个儿子姓石。 陈平,石槐打听到潼关副帅郭金朋要押解王兰英和杨开胜进京伏法,他们决心要在独龙岭截囚车,救王兰英和杨开胜的性命。这老哥儿俩这几天每天都出门去约朋友,请求帮助他们抢劫囚车。他们走时曾嘱咐孩子们遇事给他们送信。所以郭金朋带囚车逃进独龙寨去,他们埋怨不已。 扬彩凤听陈平、石槐介绍了他们全家的情况以后,对他们很信任,她想:截囚车救人之事,本来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办得了的。如今吉人天相,我遇见帮手,自然很好。 陈平把自己的情况介绍完毕,自然也要问问杨彩凤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了独龙山来? 杨彩凤前边已经报了自己名叫陆金豹,一时不好改口,便顺水推舟说:自己和杨家乃是亲戚,有事从此路过,偶然遇见陈公子和郭金朋打仗,战败,才出来救了公子。如今听说是要截囚车,搭救杨家六奶奶和杨开胜,自己既和杨家是亲戚,自然要留下来共同出力。 当下,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陈平请杨彩凤到书房安歇,其余朋友,也都作了安排。 因为去独龙岭,必须经过二友庄,别无他路。所以大家只准备第二天争杀,不怕他夜间偷偷过山。 且说陈平把杨彩凤引到书房,道了安歇,即行自去。杨彩凤因为是女扮男装,只能穿着衣服,坐在那里打盹。正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听有人轻轻敲门:“答答答”。杨彩凤立刻惊醒,忙问:“何人敲门?”门外一个女人声音答:“我,陆公子!你打开门,我有话说。” 杨彩凤听这声音不象有什么恶意,于是把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坐席吃饭时,单独一席的那位老道姑。杨彩凤不知她有何事,只好让座说:“师傅请坐。探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二人坐下之后,道姑说:“不知公子是何处人氏,能否见告?” 杨彩凤没有思想准备,一时编不上来,只好说:“小生是汴京人氏。” 道姑说:“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认识?” 彩凤说:“不知打听何人?” 道姑说。“陆云娘!” 彩凤一听道姑提出自己母亲之名,不知何意,忙问:“你…你是何人!怎么认识陆……陆云娘?” 道姑说:“你先不要问我是何人,你先说陆云娘是你的什么人?” 彩凤说:“她、她、她乃是我的亲生母亲!唉!只可惜我母在我五,六岁时,即行失踪,到现在踪影皆无。”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道姑听了,有些犹疑,说:“这位公子,你说什么?在你五,六岁时,你母亲失踪了?” 彩凤说:“正是!” 道姑连连打量彩风,说:“不对呀,难道是我认错了?公子!你的名字是叫金豹吗?” 彩凤报了弟弟的名,不好改口,只好说:“不错,我名叫金豹。” 道姑说,“你究竟姓陆,还是姓杨?” 彩凤说:“这……这……师傅,你是何意?” 道姑又问:“你身上可有一支玉镯?” 彩凤莫名其妙,说:“什么玉镯?小生不知。” 道姑更加犹疑地说:“难道我真的认错了?孩子,你不是我在十余年以前失散的杨金豹吗?” 杨彩凤这一下明白了,忙说:“你…-·你……难道你是我多年失踪的妈妈吗?妈妈呀!”说着扑跪在道姑膝前。 道姑说:“孩子!体先不要啼哭,我来问你,难道你不是杨金豹吗?” 彩凤说:“妈妈!我不是金豹兄弟,我是女扮男装的彩凤呀!” 道姑听了,也抱着彩凤,掉下泪来。说:“我的闺女!我就是你的亲娘陆云娘啊!这些年来,可把我闺女苦坏了!” 彩凤说:“蚂!这十几年你到哪里去了?咱们全家都在想你呀!妈!您怎幺出家当了道姑啦?” 道姑说:“唉!一言难尽,都是为娘不好!” 究竟是怎么同事?下回分解。 第006回道姑当年失爱子庄主今日救恩人 且说在二友庄陈家的书房之内,女扮男装的杨彩凤和失散多年的母亲相认,母女抱头痛哭。 这位道姑本是太平王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夫人,那么,她怎么成了道姑,来到这里的呢?说起来,这话可就长了。 这位道姑,俗家名叫陆云娘,嫁与大帅太平王杨世瀚为妻。这一对夫妇本是举案齐眉,和睦幸福。他们膝下生得一女一男。女儿名叫杨彩凤,原与父母一起在雁门关生活。彩凤三岁时,陆云娘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杨金豹。这时住在汴京的佘太君恐怕陆云娘照顾两个孩子吃力,就派专人到雁门关把彩凤接进京去,由众位奶奶,老奶奶们抚养,并教她学文练武。 那一年,杨金豹刚刚三岁。只因当年陆云娘在怀杨金豹之时,曾经许愿,倘若生一个儿子,就到泰安东岳庙降香。如今杨金豹已经三岁,这个心愿还没有了,所以她和丈夫杨世瀚商量,要到泰安去还愿。杨世瀚也很同意,并告诉陆云娘,还愿之后,就近到汴京去省视老祖母、祖母们,让她们看看杨金豹,见一见杨家又一代人。 当时,陆云娘带着儿子金豹和贴身丫鬟梅娟还有十几名家将,以及各种祭品从雁门关动身,往泰安进发。这一天,他们离开了山西境界,进入了山东。再有两天,就可以到泰安了。谁知就在这时,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 这一天,陆云娘一行人途经一座山,山名叫黑熊山。山上,有一个占山为王的寨主名叫赛黑熊阎五。这个人长的五大三粗,行动笨拙。但是,他的力气奇大,真和一头黑熊差不多。他在这里落草,喽罗兵也有两千人。这个赛黑熊阎五有点混头混脑,所以在他手下有好几个专门帮他出坏主意为非作歹的“军师”。 这一天,他手下的喽兵向他禀报:“有一个小媳妇,长得俊俏非凡,带着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小孩,后边跟着十来个男人,从黑熊山林通过。看样子带的细软和银两不少。” 赛黑熊阎五问他的军师们:“这桩买卖做不做?” 他的军师们都是拍他的马屁,看他的脸色行事的人。有一个小子说。“大王!您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押寨夫人,今天机会凑巧,漂亮小媳妇送上门来,下去把她抢上山来,和大王成亲,岂不是好?” 赛黑熊一听,大为高兴,忙说:“好!好!孩子们,随本大王下山去抢媳妇,抢上山来给你们喜酒喝。”于是乎大头目,小头目一大堆,点了一千喽兵下了山。为了抢一个小媳妇,千吗动这么大干戈,原来是这位赛黑熊爱热闹,不管“买卖”大小,他都爱显他的威风,这是一;其次是要给大王去抢押寨夫人,喽罗们都抢着要去。 且说陆云娘一行人来到黑熊山,还没有进山,陆云娘就看出这里地势险恶,恐怕山上有强盗,她勒住马头,对身后的丫鬟梅娟和家将们说:“这座山上恐怕要有占山为王的强人,你们都要注意了!” 梅娟和家将们齐声答应:“是!” 他们走进山口以后,没有多久,来到一处两边俱是山林之处,忽听一棒锣响,从两边树林之中拥出来千名喽兵。为首的那一个傻大黑粗的家伙,就是赛黑熊阎五。他骑在一匹大黑马上,双手拿着两柄板斧,挡在陆云娘的马前,说。“哈哈!小娘子!小美人儿!你不要走啦,到家啦!来来来,随我上山,咱们拜堂成亲,我让你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尽的山珍海妹。” 陆云娘哪听过这个!就听她一声娇斥:“胆大强人,敢到姑奶奶面前胡作非为!”说着话,从马鞍鞒上摘下她的绣龙大刀,一声高喊。“休走!看刀!”大刀一举。冲赛黑熊迎头劈下。 赛黑熊忙举斧相迎,还说,“哟嗬!小娘子还有两下子!”他哪知陆云娘乃是一位女中豪杰,马上步下的本领,俱在他赛黑熊之上。 两个人马来马往,战了几个回合。陆云娘心想。我不能和他多战,要把这个强盗头子战败,把众强盗镇住,要他们不敢胡为才行。于是在二马相错之际,把在背后插着的小宝剑拔在手中,一拨马头,“嗖”一声,宝剑直冲赛黑熊咽喉飞去。 赛黑熊大吃一惊,忙往旁边一甩头,这支小宝剑,“噗哧”一声,扎进赛黑熊的左肩。赛黑熊“啊呀”一声,伸手把小宝剑拔了出来扔在地下,他的左肩头,马上鲜血染红了铠甲。 赛黑熊疼得“哇呀呀”暴叫,他把手一摆,高喊:“孩子们!给我齐上,把这个小娘们给我抓上山去!” 一千名喽兵,“呜噢”一声,各举刀枪,齐向陆云娘、梅娟和家将们杀去。 这时,陆云娘在马上,抡起她的大刀,象砍瓜切菜一般,喽兵们挨着死,碰着亡。 第358章 梅娟把三岁的小主人杨金豹绑在自己胸前,骑在马上,摆起一杆花枪,也是又挑又扎,和陆云娘前后呼应。那十几名家将,虽然也会武艺,但是在这乱军之中,只有自己招架之功,没有保护主人之力。这才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但凭陆云娘有多么英勇善战,在乱军之中厮杀,时问一长,也累得她气喘吁吁。何况儿子在梅娟身上,她就更是挂心,还须照顾他们。杀到后来,看看这喽罗兵并无退意,陆云娘心想:这么厮杀,不是办法。于是示意梅娟,二人配合着往山外突围。 且说陆云娘在前,梅娟带着杨金豹在后,二人往山口突围。陆云娘好容易突出山口,回头一看,梅娟没有跟上。于是她重新杀入重围,又去接应她。杀出了山口,两匹战马向前跑了一阵,听听后面追兵远了,陆云娘对梅娟说: “梅娟,看来今天咱们是遇上了劲敌,那些喽兵恐怕还要追来。咱们娘们倘若再要被围,恐怕就再难出来了。这么办吧!梅娟,趁那喽兵还没有追来,你带着小公子金豹,火速到前边二十里地处,那有一个香云庵,在那里等我。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可以全力杀敌。等我把那个山大王打败之后,马上到香云庵去找你。” 丫鬟梅娟答应说。“是!” 陆云娘又再三嘱咐:“梅娟呀!小公子是老杨家的独根独苗,你知道咱老杨家现在是千顷地一棵苗,万万不能让公子有失。” 梅娟说:“奴才知道。” 陆云娘说:“好!快去。不要让喽兵看见。” 梅娟打马,刚刚要走,陆云娘又把她叫住。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玉镯,说:“梅娟!这只玉镯名叫玲珑玉镯。给你一只,我戴一只,万一我战死了,你就拿这只玉镯到汴京去找老太君,说明情况,把公子交给老太君。” 梅娟边流泪,边答应。 提起这只玉镯,可不是一般的玉镯,它乃是杨家的传家之宝。这还是十几年以前的事啦: 当年北国派使臣洪飞龙出使宋朝,在京城驻节。不料洪飞龙怀有不可告人的祸心,和当朝的几个奸臣勾结,探知不少信息。他趁皇上神宗到相国寺降香之际,竟然单马独枪,要刺杀神宗皇上。洪飞龙把神宗皇帝赵顼追到观音庵时,正赶上太平王杨世瀚的夫人陆云娘从观音庵烧香出来。陆云娘本是武将,她出门时,从来都是跨马带剑。她上前用剑打败洪飞龙。洪飞龙带伤跑回了北国。 陆云娘救驾有功,神宗皇上内宫召见,封她为月明侯,并认作义女。还赐给她一副玲珑玉镯,并命当时的能工巧匠在玉镯上雕劐了“月明侯”三个字。这副玉镯就由陆云娘戴在手上。 现在她遭逢危险,不知是否能够生还,所以就摘下一只玉镯交给了丫鬟梅娟,让她把三岁的杨金豹抱走,到前边香云庵中等侯。 梅娟来到陆云娘身边,请陆云娘看了看她的儿子杨金豹,然后策马飞奔而去。这时陆云娘再往后看,赛黑熊已驱赶着他的喽兵,象一群饿狼一样跑了过来,把陆云娘围在了当中。 陆云娘在喽兵群中,东砍西杀,虽然杀得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但是,仍然杀不退这些喽兵。时间久了,陆云娘有点力气不佳。她相度形势,心想:我不能再这么拼杀了,这样杀来杀去,待我精疲力尽之际,必然让这些乱军抓去,那时恐怕再想活命,已经不能了。现在我必须擒贼擒王。我冲杀到那个赛黑熊阎五马前,专门找他厮杀。只要把他擒住或一刀杀了,众喽兵没了领头的,自然会惊慌逃散。 陆云娘主意已定,就四处观望,找到了赛黑熊的位置,冲他杀去。 赛黑熊正在得意洋洋,做着拜堂成亲的好梦,没有留神,陆云娘已经杀到他的马前。等他发觉以后,按转马头,就要逃跑。陆云娘岂能再容他逃走,在他马后,打出一把小宝剑,“嗖、叭”,小宝剑扎进了赛黑熊的后心,登时死尸摔下马来。 众喽兵一看大王死了,谁也不再恋战,扔下手中的武器,霎时间四下跑散。 陆云娘心中惦记着儿子杨金豹,急忙打马往香云庵跑去。哪知跑到切近一看,香云庵已经被喽兵焚毁。问附近老乡,都说曾见有一位丫鬟,和喽兵打仗。有人说那个丫鬟让贼兵抓去了,有人说丫鬟在庵中被烧死了,至于孩子,有的说让一个老道领走了,也有的说可能烧死在庵里了。 陆云娘听了这话,把大刀往马鞍鞒上一挂,跳下马来,就往火海里扑。这时有救火的妇女忙把她拉住,直等老乡把火救灭,陆云娘跑进火场查看,结果什么也看不出来。陆云娘失魂落魄,直围着火场转了三天三夜。是后完全失望。但在失望之中,她希望真有个老道把孩子领走了。就这一点渺茫的希望,支撑着她没有自杀。但是,把儿子丢了,把老杨家千顷地的独苗苗给丢了,她既不愿回雁门关去见丈夫杨世瀚,又不能回汴京去见余太君。好在她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卖了当生话费,到处游逛,希望遇见带走杨金豹的那个老道。就这样,她漫无目标地在外边游逛不提。 且说独龙山二友庄的庄主金棍将陈平和石槐二人,带领着儿女还有庄兵十数人,架着鹰、牵着狗,到山里行围打猎。他们撤下围场之后,只惊动得獐狍野鹿,东冲西撞,纷纷逃命。他们正在兴高采烈之际,突然间,“哞”一声,一只跳涧猛虎闯了出来,直奔陈平。陈平骑在马上,他想凭武艺来拼斗猛虎,可是,他骑的战马可受不了,“咴”一声凄然的长叫,吓得浑身颤抖,四腿酸软。陈平一看不好,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仅凭手中的大棍,和猛虎斗在一起。 陈平虽然并不害怕,却也不如平时沉着,大棍挥舞起来,不但打不着虎,有几次都差点让猛虎扑着。其余的人想上去帮手,也都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帮才好。就在陈平气喘吁吁,让老虎扑得毫无办法之际,忽然从树林中飞出一只小宝剑。这一剑打得真准,直插进那只猛虎的左眼。猛虎暴怒,扔下陈平,掉头朝树林中搜寻,还未等猛虎瞅见目标,一只小宝剑又飞了出来。这一剑,直插入老虎的大嘴之中。老虎猛摇了几次头,那意思想把宝剑甩掉,可那宝剑深深戳入它的咽喉之中。陈平看见了,过去举棍就打,猛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死了。 就在这时,从树林里出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就见她绢帕包头,一身短打。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口绣龙大刀,身背后背着一个软皮套,皮套内插着三口小宝剑,和刚才打猛虎的小宝剑一模一样。往她脸上观看,只见她素净脸,未施脂粉,落落大方,看来乃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看她眉眼之间,好象有多大难心之事,愁锁眉尖。 陈平看过,急忙上前道谢,深施一礼,说:“多谢这位大嫂出手援救,不然在下恐怕要命丧虎口。” 那位妇女连忙还礼,说:“些许小事,何须挂齿!”说着话她从马上下来,走到死虎近前,伸手把两口小宝剑拔下,用柴草擦拭干净,然后插入背后皮套之内,上马就要走去。 陈平忙上前说:“在下敢问这位大嫂贵姓高名,仙乡何处?救命之恩,容后当报。” 那位妇女并未报名,只说:“些许小事,何足言报!小妇人眼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石槐和他们的一对儿女也都过来,齐声向那妇人道谢,并说:“眼下天色不早,这山野之地,没有旅店供游人歇足,不如请到我们舍下去暂住一宵,明日再走,不知意下如何!” 那位妇人见他们说得至诚,于是就和他们一齐回到二友庄。 说到这里,大家当然已经知道这位会打小宝剑的妇人就是陆云娘了。 陆云娘自从到泰安降香,丢失儿子杨金豹之后,这几年来,一直无脸回去见丈夫和奶奶,婆婆。她在外边到处游逛,专拣深山高岭之处走动,希望能够碰到那位带走儿子的老道。但是走了这么几年,音信俱无。她想。老道带走儿子的话,可能是当地老乡安慰自己编造出来的,说不定儿子已经在那个香云庵中烧死了。所以如今她几乎万念俱灰了。当时她随陈平等人回到二友庄。当下陈平和石槐商量。让石金玉拜在这位打虎女英雄的名下学武。 陆云娘本待不允,后来考虑,自己已经到处找了数年,儿子杏无音信,不如就在此地安顿下来,再慢慢打听儿子的下落。另外,她看石金玉这个姑娘还是个学武的材料,所以就答应下来。 石金玉是个伶俐姑娘,马上给陆云娘跪下叩头,口称:“师傅在上,弟子石金玉给您行礼了。” 陆云娘甚为高兴,急忙把她扶起,然后对陈平,石槐两位老人说:“这么办吧!我已经看破红尘,能否在你们庄子旁边,给我修造一所简单的道庵,我住在那里,一来可以每天教令爱武艺,二来我也可以带发修行。” 陈平和石槐听说,自然无有不允,他们马上兴工,在二友庄西边二里之处,找了一个山环,盖起了三间草屋,并用乱石垒了院墙。陆云娘就搬了过去。 陆云娘不愿让人知道自已的身世,所以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姓氏。如今有了道庵,便给道庵起了个名子叫青云庵,自己叫青云道姑。从此独龙山方圆左近都知道有一位青云道姑。 且说陈平,石槐要劫囚车,搭救王兰英和杨开胜,请了不少朋友来帮忙,其中也请了青云道姑。青云道姑本来不想参加进来,听说为救六奶奶王兰英,同时也听说:“太君辞朝,要回西宁,她才有点动心,心说:我把杨家接续香烟的独苗苗丢失,现在如能把王兰英救了出来,和她一起去见太君老祖,一来脸上可以好看一点,二来我也可以和她们一起回西宁去,也算一个完满的归宿。 第359章 在当天晚上酒席筵前,陈平给大家介绍杨彩凤时,说:“这位小将乃是陆金豹。” 青云道姑一听陆金豹,就特别注意。为什么?她想天下竟有和我的儿子同名之人。可惜他不姓杨,而是姓陆。忽然,她灵机一动:他虽然不姓杨,可为什么和我一姓呢?莫非真是我那丢失多年的儿子到了吗?于是。她守着山珍海昧,却不下咽,而是目不转睛地瞅着杨彩风。她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感到是自己的儿子,长得有些和自己相象,一会儿又觉得那小将似乎比儿子大上几岁。她就这么思来想去,一直等到终席。她知道陈平把杨彩凤安排到书房,考虑再三,这才夜探书房,母女相认。前回书已经叙述过了。 陆云娘母女相认虽是喜事,但终因没有找到丢失的儿子,心中不安。 母女一别十数年,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陆云娘把自己从雁门关到泰安去进香还愿,途中遇见赛黑熊抢劫,以及如何令丫鬟抱着金豹逃命,如何杀死赛黑熊,如何丢失杨金豹,以及自已无脸回雁门关和汴京,自己在外飘流十余载,到处寻访杨金豹没有着落的情况告诉了杨彩凤。 杨彩凤也把自己跟奶奶,老奶奶们学艺,太子赵佶如何无礼,六奶奶如何打赵佶,哲宗皇帝如何不问青红皂白,要杀六奶奶,杨开胜如何劫法场等等情况,告诉了陆云娘。这娘儿俩整整一夜,说一阵,笑一阵、哭一阵。这真是酸甜苦辣,五昧俱全。 后来娘儿俩商量,劫囚车,救下了六奶奶和杨开胜之后,怎么办?劫囚车不是一件小事,报到哲宗皇上那里,肯定要派兵点将,彻底追究。那时,让六奶奶、杨开胜和太君西行,被官军查了出来,老杨家数世忠君之名,就将毁于一旦:倘若不让六奶奶和太君同行,她老人家知道了也绝不忍心。所以母女俩商量来,商量去,都认为劫下囚车,不能和余太君一家人一同西行。 后来还是陆云娘深谋远虑,说:“彩凤!明儿天亮之后,你还是独自赶同吉祥镇去,随老太君一家,马上起身西行。这里的事由为娘处理。” 彩凤说:“妈妈l您怎么办呢?” 陆云娘说:“明天把囚车劫下之后,马上给你六奶奶改扮男装,杨开胜也要另行改装。还有这里二友庄的陈平和石槐二位员外在这里也住不下去了。如果他们愿意,就和我们同行,一起随后奔赴西宁。恐怕只有这么做了。” 杨彩凤虽然不想走,但母亲说得有理,她又怕在吉祥镇的奶奶们不放心,只好答应,天亮先走了。 且说陆云娘母女二人一夜未睡,第二天,天刚发亮,杨彩凤就告别母亲,到前院又和陈平、石槐讲明:自己在吉祥镇有要事待办。这里的事情有青云道姑一人就可以办到了。 且说杨彩凤走后不久,二友庄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金刀将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率领一千喽兵和官军,押着两辆囚车。出独龙山口,奔二友庄而来。 陈平命人敲钟,把全庄的庄丁和他们约来的朋友,都集合到二友庄西门之外。陈平站在高处,冲大伙一拱手,说:“兄弟们!今天潼关副帅金刀将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合了炉,也就是官兵和贼兵合起手来,要害无佞天波府老杨家的寡妇太太王兰英。王兰英为什么得罪,江湖上已经传遍,我就不多说了。现在,除去我和石槐老弟受过杨家大恩以外,在其位的还有不少受过老杨家恩惠。就算没有直接受过恩惠的,也都佩服老杨家历代都是赤胆忠心的保国良将。现在王兰英被打入囚车,要从我们二友庄通过,押解进京去治罪。我们哥儿俩作主,邀请了各位朋友和众位乡亲要把囚车抢劫过来,搭救六奶奶王兰英和老杨家的家将杨开胜。不过我要把话说明,咱们抢劫囚车,不管成与不成,将来都是掉头之罪。我和石槐老弟并不强求,愿意的留下来,不愿意的可以躲开。” 这时大伙异口同声地说:“愿意!庄主您就吩咐吧。” 陈平冲大伙一作揖,说:“我替老杨家谢谢大家!现在请大家在庄门前排成一字长蛇阵,到时候听我号令行事。” 这时陈平,石槐、陈志坚和石金玉都顶盔贯甲,罩袍柬带,骑在马上,等候厮杀。青云道姑却仍是道家装束,只是在背后佩上了软皮套,套内装着她的五把小宝剑。手拿拂尘,骑在马上,闭目养神。 按下二友庄这里严阵以待不说。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原是磕头兄弟。郭大朋兄弟俩和刘恒、刘化兄弟都与磨盘山刘文灿勾结谋反,他们为了积聚势力,就暗中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磕头拜了把子。所以昨天郭金朋被杨彩凤打败时,他命他手下的五百官兵,保着囚车,跑到了独龙寨。宇文泰当时拍着胸脯保他明天通过独龙山。 第二天,东方发白,独龙寨内就分派停当,五百名官军押着囚车,五百名喽兵跟随郭金朋和宇文泰披挂整齐,出了独龙寨的山口,直朝二友庄而来。门旗开处郭金朋和宇文泰立马旗下。 来到庄外,见二友庄早已严阵以待,于是他命令。摆下阵势。 二友庄陈平为主将。石槐说:“兄长!还是为弟先去会他一阵,你看如何?”陈平说:“兄弟要小心在意!” 石槐拍马来到阵前,高声喝喊:“潼关郭金朋听着,把囚车留下,便放你们过去!" 郭金朋听了,放马过来,说。“石槐老儿,你竟敢抢劫钦犯囚车,难道你们要反叛朝廷不成?” 石槐说:“休要废话,看镗。”说着话,石槐催马举镗,照郭金朋当头砸下。 郭金朋举刀相迎,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郭金朋一个不小心,头盔让石槐的镗翅刮下,把郭金朋吓出一身冷汗,拔马逃回本阵。 字文泰见郭金朋败下阵来,提马出阵,因为他和二友庄的陈平、石槐俱都相识,所以来到阵前,二人也不答话,就战在一起。 字文泰乃是隋朝宇文化及的后代。他的武艺乃是家学渊源。一对大镗使得风雨不透。而且还有三支飞镖,百发百中。 石槐虽然也使镗,但在宇文泰面前,就显出笨拙来了。二人以镗对镗,打了十来个回合,宇文泰拨马就走,对石槐说:“老石槐,你敢追我吗?” 过去练武之人,最要脸面。石槐如不理他,自己拨马回阵,也就没事了。可他偏不愿丢这个脸面,说:“迫追何妨!”说着拍马就追了上去。 其实,石槐也明白宇文泰让自己追他,是要乘机使飞镖来打自己,所以他特别注意。 宇文泰在前,听见后边的战马跑到切近,手里早已扣好一支飞镖。他突然一扭头,一抖手,说了一声:“看镖!” 石槐边追,边注意宇文泰的动作,见他扭头、抖手,知道他要打镖,急忙在马上向旁边一闪身。谁知宇文泰并没有把飞镖打出来。等石槐回过身,这时才把镖打出。石槐闪身时,见没有镖打来,就知道上当了,所以又急忙回身。但是已经晚了。这支镖本是打他的咽喉,还多了他一回身,扣往了右肩之上。 石槐“啊呀”一声,拨马就往本阵败去, 宇文泰哈哈大笑,说:“老石槐!不要慌张,本大王不会赶尽杀绝!” 陈平听了,甚为恼怒,催马就要出阵。旁边青云道姑把拂尘一摆,说了一声:“陈庄主!让贫道前去会他!” 陈平忙一拱手,说:“恩人,有劳了!” 青云道姑拂尘一摆,战马出阵。宇文泰一看,出来一位道姑,四十多岁年纪,风度娴雅,拂尘摆动,好象她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甚觉奇怪,忙问: “这位道姑,难道你要会战本大王不成?” 青云道姑微微一笑,说:“宇文泰!本道姑才疏学浅,武艺平庸,不敢说是会战,只是向大王请教一二。” 宇文泰一听,就知道这个道姑不是平庸之辈。忙说:“但不知道长上下怎么称呼?” 青云道姑说:“小道乃青云庵的青云是也!” 宇文泰一下明白过来,早就听说有一个道姑,曾经打虎救了陈平父子之命,可能就是这个青云道姑。忙说。“请道长手下留情!” 青云道姑把拂尘往颈后一插,然后很悠闲地从得胜钩上摘下了绣龙大刀,说了一声:“宇文大王!请放马过来进招!” 宇文泰一想:她不愿意先进招,表示她有身分,我可不能相让,还是先下手为强。想罢,一催战马,说了一声:“有僭了!”抡镗就打。 青云道姑知道他的力大,把马一拨,躲过来镗,然后举刀相还,二人战在一处。 两个人马来马往,战了十几个回台。宇文泰想:我还是用镖胜她罢。瞅个机会,拨马就走。 青云道姑乃是打暗器的好手,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他刚才用诈术打了石槐一镖,青云道姑看得明白,早已防范在心。 且说宇文泰在前边早已把剩下的两支飞镖扣在手里。青云道姑在后边也把她的三支小宝剑从背后拔了出来。 宇文泰在前边听到后边战马来到切近,这一回他没有使用诈术,只想用两支连环飞镖打中青云道姑,所以一扭脸一抖手,两支飞镖,一前一后,朝青云道姑的咽喉和前心飞来。 青云道姑也是一抖手,先是两支小宝剑飞向两支飞镖,“扑、扑”两响,把两支飞镖打落,然后又一抖手,第三支小宝剑向宇文泰后心飞去。 宇文泰打完两支飞镖之后,听见后边两声响动,扭头一看,见青云道姑的第三支小宝剑已经飞到后心,吓得他魂飞魄散,忙拼命向旁边一扭腰,小宝剑插进他的左肋。 第360章 疼得他“啊哟”一声,拨马就跑。郭金朋见他没有回本阵来,只好下令退军。一千官军和喽兵,护着囚车,又退向独龙寨山口。准备第三天再行抢劫囚车。究竟能否成功,且看下回分解。 第007回设伏兵主仆得救见玉镯母子团圆 且说青云道姑陆云娘用飞宝剑战败了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宇文泰落荒而逃。本想可以劫得囚车,谁知潼关副帅郭金朋富有经验,他率领喽兵和官军,押着囚车缓缓退回独龙寨的山口。囚车依然没有劫下。 陈平,石槐带领二友庄的庄兵,回到庄内。虽然没有劫下因车,却是打了胜仗,所以命厨下备办酒筵,为青云道姑和大家庆功。 这一天晚间,陈平、石槐特请青云道姑等人商议第三天如何对敌事宜。青云道姑陆云娘和陈平,石槐等人,总结了头两次虽然打了胜仗,却没有劫下囚车的经验。 青云道姑陆云娘胸中富有韬略,她说:“除非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方能把囚车劫下。”众人一听,俱都拍手叫好。陈平依照陆云娘所言,准备第三天迎敌不提。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率领喽兵和官兵押着囚车又回到独龙寨。宇文泰也已逃回寨中。他们由于两天都没有过了二友庄,都有点垂头丧气。正在他们无可奈何之际,山下喽兵到聚义厅来禀报:“报大帅和大王!山下有一个老道求见!” 宇文泰问:“老道?从哪儿来的?” 喽兵说:“我问过,他说从陕西麒麟峪,奉李龙、李虎二位大王之命,来见宇文大王!” 宇文泰和郭金朋一听,知道不是外人。为什么,只因为朝廷中的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和站殿右将军刘化以及潼关的大帅郭大朋、副帅郭金朋还有独龙寨主宇文泰这些人,都和陕西麒麟峪李龙、李虎等人串通一气,阴谋反叛大宋朝廷。这李龙,李虎乃是过一帮叛匪的头目。他们隐在麒麟峪山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集聚势力,等待时机,以求一逞。 在他们这一帮人中,有三个老道,号称三灵老道。有刘紫灵、王紫灵、黄紫灵。这三个老道俱都武艺高强,他们不但和大宋朝有刻骨的仇恨,同时和老杨家也有仇。据说这三个老道乃是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时,主持天门阵的老道阎容的徒侄。 这一次,到独龙寨来的便是刘紫灵。他奉李龙、李虎差派,来找宇文泰联系造反事宜。所以当时宇文泰一听,马上传令,摆队相迎,把刘紫灵迎进山寨。这个刘紫灵老道,长得凶猛异常,只见他头上绾着发髻,黑漆面孔,一脸横肉,两道扫帚眉,一对三角眼,一张血盆大口,颔下一部须髯,扎里扎煞。说话撤着大嘴,把谁都不看在眼里。他们见面寒喧之后,刘紫灵把李龙、李虎给宇文泰的信递了过去, 宇文泰看罢书信,吩咐一声摆酒。酒席筵间,刘紫灵问:“郭副帅不在潼关执公,来到这独龙山有何贵干?” 郭金朋说:“道长有所不知。翰林院大学士刘恒略施小计,让当今天子下旨要斩天波杨府的王兰英。谁知杨家有个不怕死的家将杨开胜劫了法场,逃出汴京。也是活该他们倒霉。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主仆二人混进了潼关,送到了咱弟兄的手里。咱弟兄把这一主一仆拿下,打入囚车,要解进京城。听说现在天波杨府佘太君已经辞朝离京,要回西宁。如果宋朝天子再把王兰英一杀,老杨家非反大宋不可。那时岂不是对咱们大大的有利?” 刘紫灵说:“这是真的?那为什么却在这里?” 郭金朋说:“唉!只因山中有个二友庄,是过山必经之路。二友庄的陈平,石槐两个庄主可能和老杨家有旧,他们要抢劫囚车,和他们打了两次仗,俱都让他们占了便宜,所以还没有过去。” 刘紫灵说。“二友庄有什么厉害之人,为什么让他们占了便宜?” 宇文泰说:“有个青云道姑武艺超群,使一把绣龙大刀。会打五把小宝剑。今天我吃了她的大亏。明天如何能过这二友庄,我们这里还没有主意。” 刘紫灵听了,把大嘴一撇,说:“我当有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是个道姑,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要紧,明天看我的!” 宇文泰和郭金朋都知道这个老道的确有点本领,听他如此说,都很高兴。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又整队出发,仍然把囚车押在中间,来到了二友庄前。双方列队之后,二友庄旗门开处,青云道姑骑马出到阵前,高声喝喊:“呔!宇文泰!你乃本道姑手下败将,快快把囚车放下,本道姑饶你不死!倘若不然,率道姑马踏你的营盘,杀你个人仰马翻!” 宇文泰本待出马,刘紫灵忙说:“宇文寨主且慢!侍老道我出去会会这个道姑。” 宇文泰说:“道爷小心了!" 刘紫灵说:“你们就等着押囚车过庄吧!”说完,拍马出阵,来到青云道姑近前,在马上一打稽首,说:“道友请了!” 青云道姑陆云娘看对方出来一个老道,不禁一愣,心说;这个老道是从哪里来的?不免问道:“道友,不知道号如何称呼?” 刘紫灵又把大嘴一撇,说:“青云道姑!体出家不久,我不怪你。我问你,江湖上有个三灵道长你可知晓?” 青云道姑说:“恕贫道知识浅薄,不知道三灵道长是个什么东西?” - 刘紫灵说:“什么?三灵道长不是东西。”他话一出口,知道自己说错了,忙更改说:“谁说不是东西?瞎!三灵遭长乃是道号,带灵字的三位道长。” 青云道姑说:“噢,这么说道友你是一灵了!” 刘紫灵说:“不敢,本道乃是刘紫灵!青云道友!你既已经出家,就不应该再管俗家之事,还为什么要来帮助二友庄,抢劫囚车,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青云道姑说:“道长既如此说,难道你这个老道没有出家?你又为什么来管此俗家之事?” 刘紫灵一时无言以对,“这……好,你不听我良言相劝,休走,看铲!”这个刘紫灵使的乃是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他左手铲向前一晃,乃是虚招,右手铲照直向青云道姑哽嗓咽喉铲来。 青云道姑陆云娘经的多,见的广,实战经验颇为丰富,自然知道这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的厉害。这种武器,前边一张圆圆的颇象荷叶的铁铲,转圈俱都开刃,甚为锋利,’荷叶后边安着一个铁把。刘紫灵一手一把荷叶铲,上下飞舞,一片白光缭绕,陆云娘也舞起她的绣龙大刀,和刘紫灵战在一起。 这时双方士兵俱都擂鼓助威,喝喊吼叫,一片杀声。陆云娘刀法奇妙,刘紫灵铲技纯熟。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只杀得难解难分。又杀了十几个回合,陆云娘已经香汗淋漓,后力不加。她想:看来这个刘紫灵的武艺在我之上,倘若今天我战不胜他,不只囚车抢劫不下,恐怕这二友庄的男女老幼,俱都要死在官兵和喽兵之手。嗯!我不能和他力战,待我用飞宝剑赢他。想到这里。虚晃一招,拨马就走,回头说: “刘紫灵,本道姑战你不过,待我用飞宝剑取你首级。” 刘紫灵本想不追,听陆云娘说“用飞宝剑取你首级,”这就不能不追了,倘若不追,岂不让人说是怕她的飞宝剑了。他能舍命也不舍脸。所以他一拍马,随后追去。 其实这个刘紫灵也的确有两下子,尤其他所使的荷叶铲,面积很大,善于接挡暗器。陆云娘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她驱马在前边跑,一方面用耳朵听着后边马跑的声音,一方面从背后拔下三把小宝剑。听得后边马跑至切近,一扭身,三把小宝剑同时出手,分打刘紫灵三处要害。一把直打左目,一把直取咽喉,一把直奔心窝。陆云娘的飞宝剑向来是百发百中,她想这三把宝剑有一把打中,就够他刘紫灵受的。谁知她发出小宝剑后,只听后边“当,当、当”三声脆响,她扭头一看,三把小宝剑都让刘紫灵用他的荷叶双铲挡住,掉在地上。 陆云娘一看自己最拿手的飞剑没有奏效,只好一摆绣龙大刀,又和刘紫灵战在一起。 这一次和刚才可就不同了,两马穿梭,又打了十几个照面。陆云娘鬓角鼻洼见汗,马蹄也乱了,刀花也散了。渐渐地,陆云娘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二友庄庄主陈平、石槐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青云道姑这要一败,贼兵、官兵杀进二友庄,那时不光囚车劫不了,全庄男女老少,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陈平这里着急无奈,暂且不提。单说就在战场西北不远处,有一座小树林,林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老道在看热闹。 这个小老道头绾着日月双抓髻,身穿一领鹅黄色小道袍,道袍上绣着阴阳八卦图,腰里系黄绒丝绦,下边穿瓦楞云鞋。往脸上看,小脸蛋自里透红,两道细长眉,一双俊日,悬胆鼻子,朱红嘴唇。这个小老道长得可真漂亮、精神。他手里提着一只药篮子,背后背着一张弓。在他旁边站着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这匹马乃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马上鞍鞯、嚼环俱全。在马鞍鞯得胜钩上挂着一条方天画戟。 刀枪剑戟,戟乃是主要兵器。戟又分单耳戟和双耳戟。他这一条戟在戟尖两边有两个月牙,所以这条戟有个名叫双龙戟。这条戟乃是这个小老道的师父传给他的一条宝戟,戟尖可以钻袍透铠。 这个小老道在这里一方面采药,一方面放马。二友庄前一开始布阵打仗,他在树林里就看起了热闹。 第361章 当然,这个小老道是有倾向性的。他虽然还不知道双方因何打仗,但他早就听说二友庄的庄主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他当然希望二友庄方面打胜。另外,官兵平日欺压良善,他对官兵也没有好感。又何况他看见官兵和独龙寨的寨主宇文泰在一起,就更希望他们打败仗了。可是二友庄方面出阵的道姑打不过独龙寨方面出阵的老道。看看道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个小老道出于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心意,当时一偏腿认镫扳鞍,跳上马去,伸手摘下他的双龙画戟,拍马冲出树林直奔战场。边跑他还边喊:“呔,那位道姑不要惊慌,看俺来也。” 这时,刘紫灵左一铲,右一铲,正攻得青云道姑陆云娘手忙心乱,眼看刘紫灵左手短把荷叶铲一晃,右手荷叶铲照直冲青云道姑哽嗓咽喉铲来,青云道姑这时措手不及,已无力抵挡,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忽然从横里跑来了这个小老道,方天画戟兜底往上一挑刘紫灵的荷叶铲,“当啷啷”一声响亮,把刘紫灵的荷叶大铲挑了开去。 这时青云道姑本来无法招架,豁着一死,突然跑来这个小老道救了她的性命,说了一声:“小道友,感谢了!”拨转马头,要回本阵。突然,她看见这个小老道右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和自己的玲珑玉镯一模一样。看见玉镯,想起了丢失的儿子杨金豹,不由得忘记了回归本阵,竟然停马看着那个小老道,发起呆来。心想,我的金豹要是活着,该和这个小老道一般大了。为什么这个小老道也有一只玲珑玉镯,莫非他就是我的孩儿吗?她这里发呆乱想不提。 那边刘紫灵看看就要得胜,突然从旁边杀出一个小老道来,不由得怒气大发,一晃他的短把荷叶铲,说:“哪里跑出来你这个野道童,竟敢在道爷我面前撒野!你干什么要搭救这个道姑,难道她是你妈不成?”刘紫灵这是骂人的话。因为出家的道士、道姑,都是不能结婚的,他说青云道姑是小老道的妈,一句活把两个人都骂了,骂青云道姑不守清规,生了孩子,也骂小老道是野种。 小老道年纪太轻,解不开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生气。他把手里的双龙画戟一抖,说:“你这位道爷好没道理,你为什么不帮好人,却替坏人打仗,是何道理?” 刘紫灵说:“小道童儿,你不在观里侍候你的师父,跑到这里管闲事,你管得起吗?” 小老道说:“管不起也要管。我问你,你姓氏名谁?” 刘紫灵哈哈一笑,说:“你问我是谁?我说出来吓你一跳!你好好听着,麒麟峪有三灵老道你可知道?本道爷就是三灵老道之首刘紫灵!” 小老道听说他是刘紫灵,不禁怒火中烧!为什么?因为他曾经听他师父说过,这三灵老道不光平日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而且在麒麟峪和李龙,李虎,勾结一气,独霸一方,阴谋造反。所以他怒气冲冲地说。 “刘紫灵,你是三灵老道之首?” 刘紫灵说:“不错,你要是害怕,赶快躲过一边,不要耽误我打仗。” 小老道说:“你不是要打仗吗?这一回你不用和那一位道姑打了,小道爷我会会你这个恶道人,你看我的方天画戟!”说着,拍马挺戟,冲刘紫灵扎来。 这一回把刘紫灵吓了一跳,急忙把马往旁边一带,躲过小老道的大戟,骂道: “你这个小老道,怎么反倒和我打起来了?” 小老道说:“对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恶道,休走,看戟!”说着,一领战马,又一戟冲刘紫灵扎来。 刘紫灵岂能把这个小道童放在眼里;他一带战马,又躲过大戟,说“小道童!你真真不知好歹l今天我刘紫灵先宰了你这个小老道,再杀那个青云道姑。”说着举铲接架相还,两个人二马盘旋就杀在一起。 旁边的青云道姑陆云娘看见这个小道童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这个小道童就特别关心。她看见这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战在一起,害怕这个小道童有失,就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然后把剩下的两只小宝剑拿在手中,只等小道童有了危险,就把小宝剑打出。 其实她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那边小道士和刘紫灵杀在一起,他把一杆双龙方天画戟舞弄起来,那真是得心应手,戟招奇妙,直杀得刘紫灵左闪右躲,应接不暇。双方打了也就是十来个照面,就见小老道双手一抖方天画戟,双龙戟头就好象金鸡乱点头一般,一马四戟,刘紫灵连躲带挡,躲过了三戟,第四戟就冲他的小腹扎来,刘紫灵使劲往旁边一躲,把小腹倒是躲过去了,却让戟头旁边的戟耳,划破了刘紫灵大腿,“嘎喳”一声,鲜血进流,刘紫灵疼得“啊呀”一声,拨马就走。 小老道一看,心说:这个作恶多端的老道要跑。不能让他跑!他把方天画戟往马鞍鞒上一挂,顺手摘弓搭箭,“嗖,嗖”两箭,头一箭射中刘紫灵的头巾,把他吓了个失魂落魄,第二箭又射中他的左肩。这个刘紫灵再也不吹牛了,撒马落荒而逃。 潼关副帅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一看不好,马上传令,后队变前队,保着囚车,往回败退。 青云遭姑陆云娘想盘问一下小道童,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丢失的儿子,就冲二友庄庄主陈平高喊:“快快追赶!按计行事!”陈平、石槐带领庄兵,杀声一片,追赶下去。 青云道姑见二友庄的庄兵已经追去,这才回头要和小道童说话,岂知这个小道士已经策马跑走了。青云道姑拍马就追,边追边喊:“小道友慢走,我有话问你!” 小道童因为师父曾经教训,不许他在外边多管闲事,所以想赶快回去,免得师父知道了责罚自己。他见青云道姑追来,害怕她追上自己,就非暴露自己和刘紫灵打仗的事不可,所以就跑得更快了。他在前边跑,青云道姑在后边紧迫不舍。 小道童策马跑进一条小沟之内,青云道姑陆云娘也打马追随进山,再找小道童已踪迹不见。 青云道姑寻找儿子心切。她为丢了儿子,遍访十五年没有音讯,现在好容易得到一点线索,不管是与不是,她也不能就此罢手。所以她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战马,边走边找,走了一二里地,就见在山坡之上,有一处道观。道观周围,古树参天。道观大门之上悬挂一块大匾,上书“玉虚宫。”她一见玉虚宫三个大字,马上想了起来,她在青云庵中,曾经云游独龙山,到过这里。这条山沟叫卧虎沟。在这玉虚宫中有一位出家的道长叫李伯然。她云游时曾到观中拜见过这位李伯然道长,知道他也是一位文武双全之才。莫非这个小道童就是他的徒弟?想到这里,她把马拴在旁边树上,来到观外,轻轻拍打观门。 观门打开,有一个小道童出来,问:“道长!您有什么事?” 青云道姑说:“烦劳禀报伯然道长,就说青云庵青云道姑求见!” 工夫不大,李伯然从里边出来,见面各打稽首。李伯然说:“青云道友,今天如何得闲,快请到观内!” 青云道姑说:“有些许小事,来向伯然道长请教!” 李伯然忙把青云道姑让进鹤轩,道童献上茶来。二人略加寒喧,青云道姑就实话实说,把二友庄和潼关副帅郭金朋、独龙寨主宇文泰打仗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就说到今天刘紫灵帮潼关官兵和独龙寨出头和自己打仗,自己战败,有一道童出来相救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然后说:“请问伯然道长可认识这位小道友?” 李伯然说:“这位小道童有多少岁数?” 青云道姑说:“也就是十七、八岁。” 李伯然说:“可是骑了一匹自马,手使一条方天画戟?” 青云道姑道:“正是!” 李伯然说:“这个小道童,不错,是在我的观里。可是,他并非我观的道童,他乃是我叔叔的关门弟子。” 青云道姑说:“请问令叔的大名,他在何处出家?” 李伯然说:“家叔所居之处,离此甚远,他在海东敖来国九顶铁砂山八宝灵光洞。家叔的眉毛甚长,因而得了个外号叫长眉道长。他姓李名叫李长庚。我的叔叔领着他这个关门小徒弟到处游山逛景,一个多月之前,来到我的观里暂住。我叔叔文武双全,他把一身本领俱都传给了他这个关门小徒弟。” 青云道姑说:“既然如此,我希望能见一见令叔长眉道长。” 李伯然说:“好i请道友稍待,我到后边禀知家叔。只因家叔脾气孤僻,倘若他不愿相见,还望道友莫怪!”说着李伯然就到后边去了。工夫不大,他以后边出来说:“青云道友,家叔有请!” 青云道姑随李伯然来到后院鹤轩,只见室内坐着一位老道,须发眉毛皆成白色,长寿眉足有二寸来长。面似三秋满月,目如深夜朗星。身穿银灰色道服,道袍上绣着阴阳八卦,看起来犹如仙人一般。 青云道姑急忙上前,边打稽首边说:“参见长眉道长!” 李长庚急忙站起还札,说:“还礼,还礼!青云道长请坐!” 二人落座之后,李长庚问:“青云道长,不知要见贫道,有何贵干!” 青云道姑说:“刚才令徒救了小道一条性命,小道一来道谢,二来想打听一件事情。”说着,便把二友庄前之事讲了一遍。 李长庚说:“我那个小徒弟顽皮得很,他能见义勇为,为青云道长出一点力,这是应为之事,请道长不要挂在心上。” 青云道姑说:“小道还有一事不明,要在长眉道长面前请教。” 第362章 李长庚说:“何言请教,但说不妨!” 青云道姑说:“小道看见令徒手上戴着一只玲珑玉镯。不知此镯是一双呢,还是一只?玉镯的来处能否见告?令徒的姓名也望告知。” 李长庚一听,知道出言有因,忙问:“青云道长!你刚才说小徒手上戴的乃是玲珑玉镯,不知你何以知道其名?” 青云道姑说:“道长,实不相瞒,这玲珑玉镯乃是我家传世之宝,此镯本为一副,我这里尚有一只。”说着从手上摘下来玲珑玉镯,递给李长庚看。 李长庚忙接过来仔细端详,当真和他徒弟手上戴的一只一模一样。于是问道: “青云道长,此镯既是一对,又是你家传世之宝,何以竟然丢失一只?” 青云道姑一想,我既然要认儿子,只好实话实说吧!于是把自己名叫陆云娘,乃是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妻室,此副玉镯乃是自己救驾,皇上所赐,又把奉丈夫之命到泰安还愿,路遇黑熊山大王抢劫,自己激战,寡不敌众,所以托丫鬟梅娟带幼子杨金豹到香云庵去相候。当时给了丫鬟梅娟一只玲珑玉镯,嘱咐她说:倘若自己有何不测,命她以玉镯为凭,到天波杨府把孩子交给佘太君。这孩子实乃老杨家的千顷地一棵苗,宝贵得很。谁知自己好不容易把贼兵杀退,找到香云庵时,香云庵已为贼兵焚毁。我在周围向老百姓打听,其说不一。有说丫鬟和孩子都烧死了,有说丫鬟死了,孩子被一位道爷带走了。自己把老杨家独一无二的幼子丢失,无脸回边关去见丈夫,也无脸回汴京去见老太君,这才在外边历尽山山岭岭,寻找丢失的幼子。后来蒙二友庄庄主相留,这才在青云庵中带发修行,成了道姑。 青云道姑陆云娘边泣边诉,把过去的经历讲了一遍。李长庚听了之后,也甚受感动。但他还有些不放心,问:“青云道友!你丢失的孩子,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青云道姑忙说,“有,有!我刚才忘记说了。我那儿子左手心里,有一块红记,形同梅花。” 李长庚说:“这就对了,不瞒你说,我那个小徒,正是由于他左手中的红记,我才给他取名红梅童。” “记得十五年前,我途经泰安香云庵时,正赶上一群贼兵围打一个丫鬟,丫鬟抱着一个小孩。这时丫鬟已被打成重伤,她逃进香云庵中。那些贼兵就把香云庵点着,要把她和孩子烧死·是我爱管闲事,就过去把匪徒打散,冲进庵中。 这时丫鬟已经鸯奄一息,连话也说不出。我进去时,她只指了指孩子,并把这只玉镯交了给我。当时大火已经烧旺,我无法久待,本想连丫鬟一并救出,但见她已经死去。我只好带着孩子,冲出香云庵。问周围老百姓时,谁也不知道孩子的来历,我这才把孩子带回我的住地,东海九顶铁砂山八宝灵光洞中,把他养大。” 书中代表:这个九顶铁砂山,就在现在的辽宁省本溪境内,当地如今还有许多杨金豹的传说。 李长庚接着说:“红梅童这个孩子很聪明。我让他昼习文、夜演武,把我所会的文武艺业,俱都传授给他。” “另外,红梅童在一个水帘洞中降妖,收了一匹野马,就是他现在骑的那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一匹宝马良驹。 “我见他得了宝马,又把我们灵光洞的一件镇洞之宝。双龙戟给了他,还教给他一百单八套戟法。今年这孩子已经十八岁了,他的文武艺业已经学成,所以我才领他下山云游,想找一找他的亲生父母,好让他认祖归宗。 “我们辗转来到这里,这个道观里的李伯然乃是我的侄子。想不到机缘凑巧,你们母子能得团圆。” 说到这里,李长庚命李伯然:“去把你师弟红梅童找来!” 工夫不大,李伯然带着那个小道童进到鹤轩。小道童还以为自己在外边管了闲事,师父要责打自己,所以来的很不情愿。进门看见自己救的那位老道姑在座,就更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急忙跪在师父面前,说:“徒儿在外边不该管闲事,请师父责罚。” 李长庚说:“红梅童,起来,把你手上的玉镯摘下来给我。” 红梅童不知何故。急忙站起,把玉镯摘下交给师父。李长庚拿起和陆云娘那一只一比,丝毫不差,忙说:“红梅童,快快上前见过,这位道姑乃是你的生身之母。” 红梅童有点不信,可又不能不听师父之话,只好上前跪倒,叫了一声:“妈妈!” 陆云娘上前抱起红梅童,边哭边说:“儿啊,你让为娘找的好苦啊!”说着简单地把红梅童丢失的经过说给他听。李长庚也把自己如何救他的情况说了一遍。杨金豹这才恢复了原名。李长庚说:“青云道姑,这我就把令郎交还给你吧!你们母子都该还俗,恢复本来面目。” 青云道姑千恩万谢,并让杨金豹谢过师父救命养育和教导之恩。 李长庚说:“好啦!二友庄那边的战斗如何了?救六奶奶王兰英要紧,你们母子这就去吧!” 陆云娘和杨金豹也惦记六奶奶王兰英之事,别过李长庚、李伯然叔侄,策马回到二友庄。他们刚到庄外,就听见独龙寨方向,喊杀连天。陆云娘和杨金豹没有进庄,拍马就奔喊杀之处驰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青云道姑和二友庄庄主陈平,接受前两次让贼人押囚车跑掉的经验。这一次在天亮之前,早就派陈志坚夫妻带五百庄兵和一些武术较高的朋友,在半道凭险埋伏,以便堵截,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云娘和杨金豹听见的杀声.就是敌军中了埋伏,双方正在厮杀。陆云娘拍马横刀,叫了一声:“金豹,快去救你六奶奶去!” 陆云娘、杨金豹策马来到厮杀疆场,双方正在混战,囚车被一帮贼官兵团团围住。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正与刘紫灵、宇文泰,郭金朋厮打在一起。 陆云娘、杨金豹一来,加入战团,形势马上改变。刘紫灵看见战胜自己的小老道来了,虚晃一铲,撒马就跑,宇文泰看见青云道姑,也有点胆寒,再加上刘紫灵已经逃走,他便一拨马头,也往独龙寨败去。剩下郭金朋,如何抵挡得住?但他是官兵副帅,倘若败走,皇帝要杀他的脑袋,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支撑。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这边有几个都是武术高手。没有多久,郭金朋右膀中了陆云娘一刀,鲜血直流。郭金朋想:看来这次囚车非要被抢不可,我不如先把王兰英和杨开胜杀了,带着他们的首级逃走,将来也好向万岁爷交待。想到这里,他一拨马,虚晃一刀,策马奔囚车跑去。要知王兰英,杨开胜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第008回二友庄主改装避祸杨家众妇被围潼关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肩膀被陆云娘大刀砍伤。他眼看一败涂地,囚车要丢,所以想趁大家混乱之际,飞马往囚车前去杀王兰英和杨开胜。陆云娘战斗验经丰富,她见韩金朋虽然中伤,却不落荒逃走,而是奔囚车跑去,就知道他的用意。于是从背后拔出她的小宝剑,高喊:“郭金朋休要撒野,看我的飞剑到了!” 郭金朋刚刚跑到贼兵官兵包围囚车处,忽听身后金刃劈风之声来到,急忙往旁边一领马头,想躲过陆云娘的飞剑。他哪知道陆云娘打出飞剑之时,往右偏了一尺,郭金朋往右一拨马头,飞剑正好歪打正着打在他的左肋。这位副元帅也顾不得去杀王兰英了,不得不落荒而逃。剩下的喽兵,官兵,虽然人多,二友庄的庄主陈平、石槐,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陈志坚、石金玉,骑战马冲入敌兵群中,一阵砍杀,喽兵和官兵发一声喊,俱都逃命去了。两辆囚车扔在了当地。 陆云娘和杨金豹这时也已赶到,大家一顿刀斧,把囚车劈开,将六奶奶王兰英和杨开胜救了出来。 陆云娘首先上前给六奶奶跪下磕头。六奶奶乃是她的老奶奶婆。但是时隔十多年,陆云娘又是道家打扮,王兰英未能相识,说:“这位道长,不要客气。” 陆云娘站起来后,说:“老奶奶,您不认识我了?我乃世瀚之妻陆云娘。” 王兰英听了,急忙上前抱住,说:“云娘,是你!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想得我们好苦!” 陆云娘说:“提起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详细向您禀报。金豹!过来,见过六祖奶奶!” 杨金豹急忙翻身下马,跪下给王兰英磕头。王兰英拉住杨金豹的手,左看右看,问:“你怎么也是道家打扮?你师父是谁?” 杨金豹说:“我师父名叫长眉道长李长庚!” 这时无暇多问,二友庄的两位庄主和小俩口都上前见过。杨开胜也给陆云娘等人施过礼。陈平说:“青云道长,你领六奶奶等人先回二友庄去,我和石槐兄弟去把独龙寨烧毁,免得以后又有贼人在那里落草。”又命陈志坚小俩口先厨庄去,接待王兰英等人。陈平吩咐完毕,和石槐去烧毁独龙寨不提。 且说陆云娘陪同王兰英等人回到二友庄,石金玉忙请六奶奶到她房中休息。陆云娘在旁陪伴。 杨开胜另由陈志坚、杨金豹陪同,安顿下来。 陆云娘这才把她还愿丢子之事,向王兰英诉说明白。又说自己无脸回雁门关和汴梁去,在外边游逛了十几年,到处寻找杨金豹。好在,天可怜见,就在今天见到金豹,母子才得团圆。只是世瀚已在雁门关病故.夫妻未得相见,实乃憾事。说着又把长眉道长怎么救走金豹,怎么传他武艺,怎么领他下山,(奇*书*网^.^整*理*提*供)希图凭他带的一只玲珑玉镯,寻找到亲人。 第363章 这真是无巧不巧,她又把今天金豹在战场上救了自己,自己跟踪金豹,得见长眉道长,母子相认的事又说了一遍。王兰英听了,也为这悲欢离合动容。这真是:说到悲时,两个人共同流泪;说到欢时,两个人又共同高兴。同时,两个人又都为杨金豹遇到名师,学得一身文武艺业,万分高兴。 第二天,陈平、石槐把王兰英,陆云娘请了出来,共同商量今后怎么办?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一致认为:二友庄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郭金朋押送囚车,让二友庄的人给抢劫了去,他肯定要回去向他兄长郭大朋说明白,二人必然奏报朝廷。朝廷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必然要派大兵前来攻打二友庄。那时二友庄必然为大军所毁。所以二友庄的人,必须马上改装埋名,逃往他乡,免受大军荼毒。 商量到后来,决定陆云娘带同杨金豹前去吉祥镇,会见佘太君。由于陆云娘母子十几年没有音讯,现在母子团圆,杨金豹又已学成文武艺,会见了老太君,大家一定非常高兴。只是会见时,不要提及抢劫囚车之事,免得朝廷查问,把老太君陷入为难境地。 其余之人,俱都改装更名,离开二友庄,尾随佘太君全家之后,回归西宁。 大家商定之后,陆云娘和杨金豹俱都脱去道装,改着便服。杨开胜和杨金豹从小在一起玩要,后来分开,这次重见,两个人非常要好。别看一个黑,一个白,一个粗,一个细,两个人在一起谈论武艺和各种事情,非常投机。现在陆云娘和杨金豹要到吉祥镇去,他们刚刚相见,就要分手,真是难解难分。后来杨开胜提出来要和陆云娘母子一起到吉祥镇去,大家拦阻,杨开胜就再没有提起。 陆云娘和杨金豹动身之后,陈平,石魄两家改装成官府人家,到西边凤翔府去上任。王兰英女扮男装,她天生男相,扮起来特别象,假作是镖行保镖人员。他们在陆云娘母子动身后不久,收拾了家中细软,把家人俱都遣散,让庄丁也都到外边去躲避一时,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二友庄这么一个大庄村,眨眼之间就走了个空。 且说陈平等人有的坐车,有的骑马。王兰英乃武将出身,又扮作保镖人员,自然骑马。他们为杨开胜鞴了一匹马,也让他扮作保镖人员。但是,等到出发之时,再找杨开胜,却是踪迹皆无,把陈平急得在二友庄里里外外寻找。王兰英把杨开胜从小看大的,知道他的脾性,告诉陈平说:“陈庄主,不要找了,他一定是偷偷地追赶金豹去了。” 陈平听了,觉得有理,也就不再寻找,就带着车马,离开了二友庄,缓缓向西进发不提。 且说陆云娘母子已经还俗,穿了俗家衣服。陆云娘是妇女打扮,杨金豹穿了陈志坚的衣服,两个人都另有一个铠甲包,准备打仗时穿用。他们离独龙山口,往西进发,走了二,三十里地,来到了张家镇。镇中央有个酒楼叫张家酒楼。母子二人一商量,就上了洒楼,打算吃了午饭再走。 陆云娘母子刚刚上了张家洒楼,后边就来了一个象煤炭似的黑脸大汉。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开胜。他从二友庄偷偷跑了出来,要追赶陆云娘和杨金豹。他虽然追上了,却没有上前相见。他是害怕陆云娘把他撵回去,所以就老远地在后边跟着。来到张家镇张家酒楼,陆云娘母子下马把马拴在门前,进了酒楼。杨开胜跟着就到了,他也下马,把马捡在门前,要进酒楼,但又想我别让金豹他们看见,这门前有洒楼搭的棚子,我就在这棚子里找个座头,吃喝点得了。 杨开胜在酒楼门前棚子里坐下之后,跑堂的过来摆下吃碟,问他要吃什么? 杨开胜先是逃难,后是坐囚车,很久没有大吃大喝了,所以就要酒要肉,大吃大喝起来。 杨开胜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黑大个,比杨开胜还黑,比杨开胜还高大。他来到酒楼门前,也下马把马拴在门前,进门上楼,挨着陆云娘和杨金豹的一副座头,坐了下来。呼喊:“跑堂的,过来!” 跑堂的赶快过来,把桌子抹了抹,说:“客爷,您吃什么饭?喝什么酒?” 黑大个把眼珠子一瞪,说:“什么快吃什么,我有事,吃完饭还要赶路。” 跑堂的说:“您要快,那就吃现成的。” 黑大个说:“什么现成的?” 跑堂的说:“有蒸好的包子。” 黑大个说:“好,就吃包子。” 跑堂的说:“大爷!您要多少?” 黑大个说:“多少?吃饱了算。另外,再来一坛子好酒,五斤熟牛肉。” 跑堂的一听,心说:这可真是个大肚汉。工夫不大,跑堂的给他端来一大笼屉包子,足有六十多个。又给他捧来一坛子酒,两大盘子熟牛内。 黑大个拿起坛子,往大碗里倒了一碗酒,两口就喝干了。抓起熟牛肉,填到嘴里,大吃大嚼起来。吃着喝着,嫌不过瘾,于是两手捧起了酒坛子,“咚、咚、咚”,一口气喝了半坛子。眨眼问一坛子酒,五斤熟牛肉,吃喝完了。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推,端过来笼屉,就开始吃包子。左右开弓,一手一只包子,两口一个,一会的工夫,一笼屉包子就让他消灭了。这个黑大个一抹嘴,说了一声:“将就了吧,还得赶路。要没事再吃他一笼屉。” 杨金豹在旁边看着,心说:这个人可真能吃。他这一顿,我一天也吃不完。 这时,又听那位黑大个说:“跑堂的,你们这里的包子真不错,下次还到你们这里吃。”说完,拿起他的小包袱,迈腿就要走。 路堂的一看,心说;这位爷吃完就走,也不问问价钱。忙说:“客爷,您先等会走吧!” 黑大个说:“干什么?” 跑堂的说:“您吃饱了,喝足了!钱还投给怎么就要走呀?” 黑大个说:“啊哟,你看我这个记性,吃饱喝足,怎么就忘了给钱呢,跑堂的,多少钱?” 跑堂的说:“一两二钱银子。” 黑大个说:“不贵!不贵!给你二两银子,不用找了,那八饯给小费了!” 跑堂的说:“那好呀,我先谢谢啦!” 黑大个把手伸封腰里去掏银子,谁知道他的大手伸到腰里就不伸出来啦。为什么?他腰里分文皆无。 跑堂的看出有点异样,说:“客爷!您把银子赏下来吧!” 黑大个只好把手甩了甩,说:“跑堂的,真对不起,我出门慌速,忘记了带钱。这样吧,你先给我记到帐上,过三两天我准来还帐。” 跑堂的说:“天阴下雨你不知道,腰里有钱没钱,你不知道?你这不是骗吃骗喝吗?不行,今天没有钱,你就别想走!” 他们这里一吵嚷,掌柜的,管帐的,还有别的跑堂的,过来六七个,把黑大个就围在了当中。 黑大个一看,说:“怎么着,要打架呀?好!好!大爷我就爱打架。”说着从桌旁操起了他带的一根铁棍,往当地一站。 这时,杨金豹站了起来,说:“这位大哥息怒,众位掌柜的也请散一散。这位大哥一时忘了带钱也是常情。这样吧!他该付多少钱,在下替他付了吧!” 掌柜的当然不愿意惹事,听说有人代付饭钱,自然求之不得,忙冲杨金豹一拱手,说:“这位客爷解囊相助,那敢情好。”他冲跑堂的、管帐的说:“散开!散开,待会请这位爷台一块付帐,” 那个黑大个并不是成心白吃,他有点憨傻,杨金豹替他解了围,他不会客气,只说:“嘿嘿,小兄弟你真好,下回咱们还在一起吃饭。” 杨金豹自然不和他一般见识,忙向他拱拱手说:“这位大哥有事快赶路吧j” 黑大个说:“你给钱,我可走了。” 杨金豹说:“请吧!” 黑大个拿着小包袱,扛着镔铁棍,下楼出了张家酒楼大门。他本要去牵自己的马,一扭脸却瞧见了杨金豹的大白马,他很识马的好坏,说:“我去搬救兵,越快越好。这匹大白马比我的马快,我借这马骑一骑吧!”他也不同这马是谁的,人家借不借给他,过去就解大白马的缰绳。 杨开胜在门前棚子里吃喝,黑大个的行动,他自然看在了眼里,忙说:“呔!那个黑大个,你干什么?” 黑大个说:“嘿嘿!借马骑骑。” 杨开胜也不是个善茬,从棚子里边出来,过来一推黑大个:“借马?你跟谁说了?” 黑大个说:“怎么?借马还得和人说?我有事,耽误了大事你负责?” 杨开胜说:“你这不是借马,是偷马!赶快给我滚开!” 黑大个说:“你这个黑小子不讲理。我是借马,谁偷马啦!”说着就要去解缰绳。 杨开胜的个子比黑大个矮,就往上一蹦,伸拳就打,说:“好小子,看拳!” 黑大个往旁边一闪身,说:“黑小子!你还想动手打架!来来来。爷爷就爱打架!”说着也是一拳冲杨开胜打来。 杨开胜说:“巧啦!你爱打架,爷爷更爱打架。”杨开胜在杨府学的武艺,自然要比这个黑大个高明,他往旁边一躲,甩手一叼黑大个的手腕子,往前一带,脚下一腿,就把黑大个绊倒,然后一抬脚,踏在黑大个身上,伸拳就打。 那个黑大个皮糙肉厚,打几拳满不在乎。他在地下躺着,直嚷:“喂,黑哥们,别打了,你把我打坏了不要紧,可就耽误了佘太君的大事了!” 杨开胜一听佘太君三个字,举起来的大拳头停在半空,问:“你说什么?” 第364章 黑大个说:“咱们可说明白,我可不怕你打,我是怕耽误了佘太君……”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他爹不让他说,于是:“嘿嘿!俺爹不让我说。” 杨开胜抬起了脚:说:“哥儿们!起来!你说说是怎么同事?” 黑大个说:“俺爹不让说,怎么办?” 杨开胜说:“你说吧,我不告诉你爹。” 黑大个不善言词,颠三倒四,说了半天,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杨彩凤女扮男装去截囚车,八姐、九妹撒了个谎,骗得佘太君在吉祥镇又住了一天。当天晚上,杨彩凤没有回来,八姐、九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吉祥镇客店之中,提心吊胆,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以后,杨彩凤骑马回来,把详细情况告诉了八姐、九妹。八姐、九妹听说陆云娘在独龙山里,她们母女已经相会,都甚为高兴。但现在这个消息还不能告诉佘太君,因为杨彩凤回来时,囚车还没有截下,王兰英还没有救出来。现在杨彩凤既然回来,就想禀明太君,全家启程。谁知就在刚要动身之际,突然来了五百官兵把店包围,一员大将要见佘太君。这员大将不是别人,乃是潼关大帅郭大朋。 其实郭大朋还不知道他弟弟郭金朋押解囚车,在独龙山被阻,他到这里来是由于另外原因。 前文书表过;京师汴梁的刘恒和刘化派了刘化家的两个护院教师姚天栋和姚天震,带了五十名家将,在佘太君全家离朝之后,暗地追杀老太君。他们到了吉祥镇后,知道杨家众寡妇本领高强,没有敢下手。后来姚天栋、姚天震这哥儿俩一合计,说:“咱们不要逞能,还是借刀杀人的好。” 怎么借刀?这哥儿俩更坏,他们没有动手,却连夜赶封潼关,给潼关大帅郭大朋送了个信。这郭大朋和老杨家有仇,现在听说太君辞朝,要回西宁,就想趁火打劫。当时点了五百军兵,赶到吉祥镇,命军兵先把店房包围,然后郭大朋进到店房之内,拜见佘太君。他甜言蜜语,说老太君德高望重,如今辞朝回家,路过潼关,特来恭请太君全家到潼关住上几天,歇歇乏,然后再动身出关。 佘太君不知道其中藏有阴谋,她一来见郭大朋说得殷切,二来回西宁,潼关是必由之路,顺便到潼关休息一两天也无不可,所以就答应了。 郭大朋把杨家全家迎进潼关,把她们安排到金亭馆驿居住。依着郭大朋的主意,当天晚上就要兵围金亭馆驿,杀害太君全家。 潼关有个文官刺史张廷璧,和郭大朋相交甚厚,郭大朋勾结朝臣,图谋不轨的事也不瞒他。但这个张廷壁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杨家辈辈忠良,而且对他祖上有恩,所以他对郭大朋要杀害杨家,很不赞成。但,他是文官,没有兵权,也不会武艺,怎么办呢?后来,他想了一个主意,对郭大朋说:“大帅!对老杨家今天可不能动手。” 郭大朋说:“为什么?” 张廷璧说:“您忘了,磨盘山刘文灿大王前者来信说:就在这三两天内要到潼关来见大帅,说有要事相商,不如等刘文灿大王到来,听听他的意见,那时再杀。这样,刘文灿大王见大帅看得重他,将来对大帅必有好处。” 郭大朋一听,连说:“好主意!好主意!”所以,当天晚上就没有动手,而派出军兵,暗地把金亭馆驿监视起来。 张廷璧见缓兵之计,已经奏效,回家之后,忙把他的儿子张桐叫来。他儿子今年二十来岁,长得黑如煤炭,五大三粗,有一把子力气,也曾经请师学过一些武艺,人送外号叫跳涧虎。他憨头憨脑。他来到张廷璧面前,说: “爹,叫我有啥事?” 张廷璧说:“孩子!现在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你去办。” 张桐说:“啥事?” 张廷壁说:“咱朝有个杨家将你知道吗?” 张桐说:“知道!” 张廷璧说:“杨家将有个佘太君你知道吗?” 张桐说:“知道!” 张廷璧说:“现在佘太君一家让郭大朋骗到潼关,郭大朋要杀她们全家!” 张桐说:“那我去把郭大朋杀了吧!” 张廷璧说:“不许你胡说。现在让你马上起身到天景关去找你叔叔张廷显,告诉他这件事,叫他马上带兵到潼关解救佘太君全家。你听明白没有?” 张桐说:“听明白了!” 张廷璧说:“这话可不能告诉别人,一定见到你叔叔再说。” 张桐说:“我知道!” 原来张廷壁的弟弟张廷显是天景关的大帅,他使一条镔铁枪,武艺高强。他原来也在杨家将手下当过将官,所以张廷壁让儿子去找他。 谁知道这个憨头憨脑的张桐,净顾快啦,出门时忘了带钱,所以才闹出这场笑话。 杨开胜和张桐正在说话,在楼上吃饭的陆云娘和杨金豹已经发觉。杨金豹下楼,看见杨开胜,位问:“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杨开胜说:“公子爷!咱们俩从小在一块,以前是你丢了,投处找你;现在你回来啦,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所以,我就偷着来了。” 正在他们说话,忽然来了一大批马匹车辆。原来是王兰英、陈平、石槐和他们的儿女带看细软之物,弃家躲难,来到这里。陈志坚眼尖,老远就看见杨开胜和一个黑大个打架、说话。等他们来到张家酒楼门前,各自下马,陈平上前和杨金豹、杨开胜相见,问清情由,一想:这可不是小事,须当很好地计议一番。于是和杨金豹说:“你去把令堂请下楼来,咱们商量如何处理。” 陆云娘下楼,大家相见之后,商量好暂且住在张家酒楼兼营的客店之中,再行商量对策。 这时黑大个张桐有点纳闷,不知这一帮人是干什么的?忙问杨开胜:“黑哥儿们!你们是千什么的?” 杨开胜用手一指陆云娘,说:“你看见了吗?这位是已故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夫人陆云娘。”又用手一指杨金豹,说:“这是她的公子杨金豹。他是佘太君的重孙子。还有帮位女扮男装的就是六奶奶王兰英。” 张桐一昕,高兴得蹦起多高,说:“黑哥儿们!这一回咱们还打对啦,要不打还和你们错过了。我告诉你,我爹可说了,潼关大帅郭大朋要杀害佘太君一家,体们可得快点去,晚了可就赶不及了!” 这天他们住下之后,陈平把那个黑大个张桐叫来,说:“这位兄弟!你不是要到天景关去请你叔叔吗?” 张桐说:“是呀!” 陈平说:“兄弟!我们这些人马就到潼关去,只恐怕我们不是郭大朋的对手,所以你还得去送你的信,请你叔叔赶快发兵到潼关来。你看怎么样?” 张桐说:“哎!那我马上就去。” 张桐走后,杨金豹说,“六奶奶!妈妈!陈叔!石叔!我看咱们别在这里住了,赶快到潼关去救我奶奶和老奶奶她们吧!” 陆云娘说:“孩子!不要性急,这可需要慎重!你想:现在太君和你那些奶奶们全家都在郭大朋手里,倘若一个处理不当,她们全有性命之忧。” “再者说:郭大朋,不光武艺高强,他手下还有一帮雄兵强将,而且潼关自古以来,就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入的险要关口。何况这个郭大朋还和磨盘山大王刘文灿、麒麟峪的李龙、李虎都有勾结。现在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就要攻进潼关,恐怕不太容易。就是攻进去,谁能保证郭大朋不狗急跳墙,对佘太君全家下毒手。” 陈平,石槐一听,知道陆云娘说的不假,也都有点挠头,不知如何才好。 这时,扬开胜暗暗一拉杨金豹的衣服,扭头走出室外。杨金豹知道他有话要说,就随后跟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无人之处,金豹说:“开胜!你叫我干什么?” 杨开胜说:“公子爷!真投有想到,刚把六奶奶和我救了出来,又出现了这等大事,你说咱们怎么办?” 杨金豹说:“我一时也没有主意,还是听六奶奶和我娘还有陈平庄主他们安排吧!” 杨开胜说:“公子爷!这个事儿要让我说呀,好办!潼关大帅郭大朋算个啥,他手下的那些个将官,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别看我杨开胜在杨府是个家将,可从小跟六奶奶练的武艺·这一条枪一匹马,我在潼关能杀他个三进三出!公子爷!我知道你比我的本事更大,这件事我要不告诉你,我怕我进潼关救了太君之后,你埋怨我没有叫你。所以把你招呼出来,告诉你一下。怎么样?公子爷,您去不去?你要和我一起去,那就更手拿把掐了。” 杨金豹也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刚刚随师父下山,学了武艺也总是想露一露。听杨开胜这么一说,自然就动了心。说:“好!开胜!你说的有理。我和你一起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到屋里去告诉我妈,好叫她们别操心。” 杨开胜急忙伸手拉住了杨金豹说:“你等等吧,我的公子爷!这件事只能咱们自己偷着去,你要告诉月明侯她老人家,那你就别想去啦。公子爷!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我自己去!” 杨金豹一听,说:“什么?我害怕,我怕什么?走,我和你一块去。” 两个人偷偷地拿出铠甲包,又到槽头牵了各自的坐骑,来到店房门外,披挂整齐各自上了战马,直奔潼关而去。 潼关大帅郭大朋既把佘太君一家诓骗到潼关,当然就防守谨严,诚恐有杨家的人混入关中搭救杨家。所以潼关城头之上,旗幡招展,兵器明亮;潼关城门紧闭,吊桥高高吊起。 第365章 杨开胜和杨金豹老远就看见城头上严阵以待的情景,他们离城还有二十来里地时,天色就黑了下来。 扬金豹乘马边跑边说:“开胜!天黑了,咱们怎么办?” 杨开胜说:“是呀!天黑了,咱们又进不了关,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一宿,明天天亮以后,咱们就到关外叫阵!” 杨金豹说:“好!依你!” 二人向四周一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村庄,两个人撒马就奔这个村庄而来。等他们来到庄里一看,这里既无商家买卖,也无客店饭馆;家家关门闭户,连个灯亮也没有。 杨金豹埋怨杨开胜说:“都是你,要来打潼关,这倒好,这里连个店房也没有,咱们到哪去吃饭、睡觉。不吃饭睡觉,明天能打仗吗?” 杨开胜说:“这好办。没有店房,咱们找个老百姓家去借宿,明天走时给他些银两不就行了吗?” 杨金豹说:“好!也只好如此了!” 两个人乘马来到村子东头,忽然发现这里有一片大宅院而且门前修有门楼,看这一家至少是个小康之家。 扬开胜说:“这可找到地方了。这一家房子不坏,咱们借宿,他们不能拒绝。” 二人下马之后,杨开胜上前轻轻拍门:“里边有人吗?开门!”他叫了几声,里边无人答话。杨开胜使劲拍了几下门,这一回就听有个人问话,声音显着凄惨。 “谁呀!等着。” 说着话,“咯啷”大门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农人。只见他头绾发髻,身穿黑色布衣,满脸愁容。他见站在门外的两个年轻人,都骑着战马,带着兵器,忙问:“二位将爷,你们要干什么?” 杨开胜忙说:“老丈!我们二人乃是走路的,错过了宿头,想在老丈家下借宿一晚,房金照付,不知可否?” 老者看了看他们俩,打了个“唉”声,说:“二位爷台!老汉虽非富有,也颇小康,行人借宿,本是常有之事,只是今天却难以从命,还望二位莫要见怪,请到别家去吧!” 杨开胜嘻嘻一笑,说:“老丈!你看天色已晚,今天你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别处我们是不去了。” 老者仍然推辞。杨开胜说:“这样吧!你不留我们住,留我们吃顿饭这总可以吧!吃完我们就走。” 老者被杨开胜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把他们让进家来,在院中把马拴好,又把他们让进上房。落座之后,老者说:“唉!要是往日,二位上门,我家有厨师可以备酒炒菜。今天家里无人,只有粗茶淡饭。请二位包涵。” 杨开胜说:“老丈不要客气,有饭吃就行啊!” 工夫不大,老者端来了家常便饭。二人饥不择食,端起碗就吃起来。 杨开胜吃着饭,抬头一看,见那个老者坐在一旁,眼泪“扑答、扑答”往下直掉。 杨开胜放下碗筷,说:“老丈,您老怎么啦?我们不会白吃,临走把饭钱给您留下。您就别哭了!” 老者说:“唉!我哪能为这一点家常便饭流泪。你们二位只管多吃,临走也不要留钱。” 杨金豹说:“那您为什么流泪呢?” 老者说:“唉!二位总算和老汉有缘。你们这会来,还可以请你们吃一顿家常便饭,如果你们待会儿再来,恐怕连人也找不到了。” 杨开胜说:“此话从何说起?” 老者说:“唉!我们家短工、长工、婆子、丫鬟也有十来口人,现在我都把他们打发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我的老伴,还有一个女儿。我在后屋备下了三份毒药酒,待会儿我们就要同饮毒酒,一并归阴。你们二位吃完饭就赶快走吧,不要受了连累。” 杨开胜说:“我们不吃了,可也不能走。我们得同一问你们为什么要喝毒药酒。” 要知为何,下回分解。 第009回扮新娘巧进大帅府还本相机遇有情人 杨开胜问道:“老人家!你们一家三口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喝毒药酒?” 老者说:“瞎!老汉是事不得已呀!” 杨金豹说:“老人家!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我们也许能够给你帮点忙也未可知。” 老者说:“好i好!二位乃是好心人。你们听我把这件事的始末根由讲说一遍。” 原来这个庄子名叫周家铺,这位老者名叫周德兴。他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个殷实的农户。周德兴老汉忠厚老实,家里除去老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月仙。这个周月仙长得有几分姿色,前几天,一次在街上货郎担上买绒线,正赶上潼关大帅郭大朋的儿子郭录,带着几名家将从这里路过。郭录本是个好色之徒,他看见周月仙的美貌,馋涎欲滴,就上前风言风语地调戏。周月仙吓得跑回家去,正向母亲叙说这件事时,郭录竟派他的一名家将头子找周德兴来提亲。 这个郭录平日依仗他父亲的权势,在这关里关外,胡作非为,臭名昭著。这一带的老百姓没有不怕他的,也没有不骂他的。他派家将李能到周德兴家提亲。 李能说:“老头!你女儿嫁给我们少帅,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周德兴说;“这位管家!我那小女八字不好,是个穷命,在您来提亲之前,已经和别人家定过了亲。”其实,就是没有和别人家定过亲,周德兴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这个郭录三十来岁,已经娶了好几房老婆。他喜新厌旧,不高兴时就任意打骂老婆,把女儿嫁给他等于把女儿推向火坑。 周德兴不答应婚事,家将李能拍桌子瞪眼,最后强行扔下一个五十两的元宝,说:“老头,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五十两银子是定婚的定礼。后天早晨我们少帅就来娶亲,你们要准备好。”说完一甩手走了。 周德兴对扬开胜和杨金豹说:“二位大兄弟!这门亲事倘若允了,就把我女儿推向了火坑,倘若不允,我们全家也活不成。所以我才把长工、短工都打发了,免得让人家受牵连。这不,明天早起,他就要来娶亲,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要喝毒酒而亡。”杨开胜听了,大为气恼,把郭大朋和郭录大骂一顿。杨金豹说:“开胜,你先不要生气,咱们商量一下,想个办法救他们全家一救。” 周德兴听了,连忙作揖打躬地感谢,说:“那敢情好,二位大兄弟要能相救,我们全家感恩不尽。” 杨开胜说:“老人家!这是我家公子爷,我是他们家的家将。你去告诉你的老伴和女儿,叫她们不要再发愁,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周德兴听了,喜出望外,忙到后院去绘老伴和女儿送信。这里杨开胜对杨金豹说:“公子爷!你看怎么办?”杨金豹说:“咱们正愁没有办法进潼关呢!有这个机会,那可是太好啦!” 杨开胜不解,忙问:“怎么个好法?” 杨金豹说:“这么办。明天郭录来娶亲时,由我假扮新娘,上轿随他进城。你可以假扮新娘的哥哥,也跟进城。咱们到了关里,想法和太君取得联系,作为内应,另外,在花轿起程后,让周德兴一家三口逃跑,到他们亲戚家去躲避一时,顺便请他们到张家镇给六奶奶和我母亲送个信,约定后无,请他们设法进关。这样里应外合,一举可以破关,那时就可以和太君会台,一同而去。 杨开胜说:“这可太好了。明天发轿时,我骑你的大白马进关。到了帅府后,我在洞房外边接应你。你还要随身带上你的男装,瞅机会改装,到外边和我会合。”杨金豹说:“好,就这么办。”这时周德兴又端出几盘炒菜,还有两壶酒,请杨开胜和杨金豹喝。依着杨金豹就不喝了,可杨开胜见酒怎舍得不喝。他只央告杨金豹说:“公子爷,喝吧!这位老人家拿出来了,怎么再让人家收回。来来来!老人家,你也坐下,咱们一块喝一盅。” 杨金豹没有办法,只好由他。三人坐下,边喝边说,杨金豹就把刚才商定的假扮新娘,替他女儿出嫁的办法告诉了周德兴,周德兴甚为感激。 一切商量妥当之后,杨金豹修书一封,交周德兴届时到张家镇张家酒楼送与陆云娘。杨金豹又到周德兴女儿房中,请一位大娘帮助杨金豹梳妆打扮。杨金豹本来长得很英俊,这时装扮起来,那真是比周德兴女儿还要俊俏。穿上女儿装,除去两只大脚之外,看不出一点破绽。杨金豹心思灵巧,他把裙子放得拖地,把两只大脚盖上,他再故意学着女人,扭上几步,那真是活脱一个大姑娘。周德兴又给杨开胜借来衣服,把他装扮成一个乡下青年。 杨开胜骑杨金豹的大白马,他的马和二人的兵器也将设法带进关去。杨金豹为了到时便于改装,就把自已的一套男服,包了一个包袱,系在女装之内。 一切均准备停当之后,已经东方发白。这时,从潼关来的大道上,一阵鼓乐喧天,跟着使看见郭录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后边跟着他的家将打手一大堆,还有一乘四人小鞒,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周家庄,来到周德兴门前。 周德兴、杨开胜急忙跑出大门迎接。周德兴把杨开胜介绍给郭录说:“这位是我的侄子,是我女儿的本家哥哥,叫周胜。郭录大大咧咧地给大舅哥行了个礼。 杨开胜和周德兴把郭录请到上房,备酒招待。郭录见周德兴很同意这门亲事,心里也很高兴,就和周德兴、扬开胜吹嘘开了:“老泰山! 第366章 大舅哥,不是我说句大话!你们和我攀了亲,那你们就擎好吧!老泰山!从今往后,您就是这个村的老大,谁要是敢不听您的话,您就和我说一声,我管教他家破人亡。” “大舅哥!赶明个你也别种地了,到关上去,我给你安排一个差事,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不了一年半载,你就能买个三十亩,五十亩地。” 郭录边喝边吹,周德兴和杨开胜又劝又捧。郭录喝得迷迷糊糊。这时。郭录带来的人也都酒足饭饱,家将李能过来问:“公子爷,起轿吧?新娘都打扮好了。” 郭录说:“好,起轿!” 假新娘扬金豹蒙着盖头扭扭捏捏出了房门,上了花鞒。郭录上了他的高头大马,杨开胜也上了杨金豹的大白马,他原来骑的马和二人的兵器,借给家人们用。乐队吹吹打打,这一队娶亲的队伍直奔潼关东门而去。 这时,潼关东门关闭,帛桥高高挂起。官兵奉大帅郭大朋之命,平时关门只在中午开两个时辰,对出入关的人员实行严查。 当然,少帅娶亲,把守关门的怎敢拦阻,没有等郭录叫门,高高吊起的吊桥,“哗愣愣”放了下来,关门大开,杨金豹和杨开胜就这样进了潼关。 迎亲花轿抬到大帅府内,新娘下了花轿,先到新房,等待吉时和新郎拜天地。郭录在外边招待来宾。 杨金豹想:“夜长梦多,我赶早不敢晚。他把在新房里瞧热闹的都哄了出去,屋门一关,就开始换装。工夫不大,一个新媳妇就变成了一个年轻英俊、潇洒倜傥的公子哥儿。他打开屋门,刚要迈步往外走,就见一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满脸含笑,边走边说:“我来看看新嫂子有多漂亮!” 这个女子行走如风,突然看见从新房里走出一位漂亮公子,不禁愣在那里。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郭大朋的女儿,郭录的妹妹,名叫郭彩云。她从小就习文演武,五经四书、兵书战策,俱都学过,马上步下的武艺,更是娴熟无比。你别看她和郭录是一母所生,古语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她和郭录的脾性可不一样。这个姑娘既正直又烈性,她对她爹和她哥哥的所作所为,俱都看不惯。她听说她哥哥又娶了个嫂子,心里就很不赞成。因为郭录年纪不大,已经娶了好几房老婆了。她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看看这个嫂子是怎么娶来的,如果是强迫娶来,她就要帮新来的嫂子一把,哪知道来到新房门口,却看见从房里出来一位俊俏的年轻公子,她心想:是不是这位新嫂子人不正经,刚刚娶过门来,就和小伙来往。她偷眼往房内看看,房内竟然空空如也,再无别人。这一下可叫郭彩云纳闷了。 杨金豹改装之后,开门出来,心里还挺高兴,觉得事情挺顺利,只要自己一离开新房,谁也没有证据说自己是假新娘。谁知就在这最后一刹郝,来了这个女子,把自己堵在了门里,这可怎么办。他一愣之后,马上想到,我不赶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于是向郭彩云深施一礼,说: “这位大姐,请你借光,让小生过去!” 鄣彩云可不是一般的小姐,她既通文又会武,自然不会羞羞答答,见人不敢说话,她落落大方地说: “请问这位公子,你何以跑到我哥哥的新房里来了?我的新嫂子哪里去了?” 她这么一说,杨金豹自然明白了她的身分。怎么办?如果动武,马上自己就暴露了,帅府有的是兵,把自己包围起来,就算马上抓不住自己,也把事情办糟了。不动武怎么办?杨金豹略一犹疑,就决定把实情告诉这位小姐,想法取得她的同情,让她站到自己这方面来。想到这里,就非常沉稳地对郭彩云说: “小姐,小生便是你的新嫂子,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委吗?请进房来,小生告诉你真情。” 郭彩云一听,好奇心骤增。怎么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我的新嫂子呢?我倒要听听。于是一脚迈进房内,说: “愿闻其详!” 杨金豹想: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问把她说服,尽快离开这里,倘若时间长了,我再想走就走不了啦。 于是说:“小姐想必知道令兄的为人?” 郭彩云说:“知道!” 杨金豹一听,略加安心。你既然知道你哥哥的为人,我的所作所为,你就好理解了,便说:“咱们长话短说,令兄强抢一家民女为婚,民女已有人家,痛不欲生。这事让我碰上了,所以就假扮新娘被抬到这里。我刚才又改回我男儿的面貌,刚刚要走,小姐赶来碰上了。小姐既知令兄为人,想必对令兄的作为并不满意。小生不过是抱打不平,救那个民女一救,并无恶意。现在小生已经把话说明,告辞!”说毕.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郭彩云用手一拦,“慢着!”她对这位翩翩公子已经有了好感。她坐在大帅家中,平日所见之人,大都是吹牛、拍马或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日在这种场合,遇见了这么一个既大胆英俊,又谈吐不俗之人,怎能轻易放过,便说: “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杨金豹就怕她问姓名,怎么办?报真名还是报假名,最后,他想: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杨家世代忠良,从未作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怕者何来?于是把胸一挺,说:“你问我的姓名,不瞒你说,我乃是天波杨府佘太君的八代重孙,名叫杨金豹。” 郭彩云一听,吓了一跳,忙说:“这、这、这是真的!” 杨金豹说:“半字不虚。” 郭彩云忙说:“杨公子,这里乃是非之地,请你马上随我离开此地。” 杨金豹想:“跟你走就跟你走,我还怕你不成。于是说:“请!” 杨金豹跟随郭彩云小姐走出新房。这时郭录正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在前边喝酒,所以他们从新房出来,没有遇上一人。 郭彩云在前边走,杨金豹故意昂首阔步,满不在乎地在后边相随。郭彩云一直把杨金豹带到了后花园,找了一处比较隐僻之处,对杨金豹说: “杨公子!请你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 杨金豹说:“好。” 郭彩云到哪里去啦?原来她去找她的母亲。 郭彩云的母亲也就是郭大朋的夫人,是一位慈眉善目、心地正直的老夫人,她娘家姓于,于氏老夫人对郭大朋和郭录父子二人的所作所为,很不赞成,她往常劝郭大朋,说: “你是潼关大帅,食君禄,报君恩。不应该和占山为王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倘若事机不密,让朝廷知道了,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呀!” 郭大朋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当一个潼关大帅岂能满足?我将来至少要当一藩之王。头顶王冠,身穿蟒袍。你就等着享福吧!” 郭大朋的儿子郭录,平日在潼关一带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这些话经常传到于氏老夫人耳中,但是,她想管也管不了。后来,于氏夫人就和郭大朋说:“大帅!我说也说不过你,劝你你也不听。从今往后,我只在后花园吃斋念佛,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将来闯出祸来,可不要埋怨我没有劝过你!” 郭大朋心想:我巴不得你这样呢,就说:“好!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各行其是,谁也不干涉谁。” 从此,这位于氏老夫人就在后花园的小院之内,每天早晚烧香念佛,祷告上苍,保佑她的儿子和丈夫能回心转意,不要倒行逆施,以免落个悲惨的下场。 于氏夫人对丈夫、儿子不满意,对她的女儿郭彩云却感到非常称心,因为郭彩云和她父亲、哥哥全不一样。她和母亲一样的想法,因而这母女二人就更觉亲近,相依为命。她刚才发现了杨金豹,遇到了自已称心如意的青年公子,心里已经思量了多少个反复;把他交给哥哥isuu書网,恐怕这个公子就难活命,放他走了吧,自己又不甘心,所以,最后才把杨金豹领到后花园来,想让她母亲和杨金豹见见面,代她作主,订下终身大事。 郭彩云进到小跨院的上房,见母亲正闭眼念佛,手拿念珠。念一声:阿弥陀佛,扒拉一颗念珠。郭彩云站在一边,投敢说话。直等她母亲于氏夫人念完了佛,睁开眼来,问:“彩云,你找我有事吗?” 郭彩云满面通红,羞赧地说:“有!” 老夫人说:“什么事呀?” 郭彩云说:“我要妈看一个人。” 老夫人说:“谁?” 郭彩云说:“是一位公子。”说着就把她哥哥抢亲,这位公子抱打不平,假扮新娘的事说了一遍。 老夫人说:“这个公子是个好人,可别让你哥哥抓住他,你快把他放走吧!” 郭彩云说:“我让妈看看他!” 老夫人一时没有醒悟过来,说:“这丫头!你把他放了让他逃生就对了,让我看他干什么?” 郭彩云说:“妈!——我就让体看一看他嘛!” 老夫人见女儿一撒娇,心里忽然明白了,忙说:“对。让妈看一看,你快去把他叫来。”郭彩云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哎!我这就去!”郭彩云出得跨院小门,一溜小跑来到刚才扬金豹等待之地一看,杨金豹踪影皆无。这一下可把郭彩云吓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第一,她怕她哥哥发觉了,派人来把他抓走了,第二,即便她哥哥没有发觉,他自己不认识道,乱闯一气,也有可能让她哥哥抓去。 第367章 总之,她越想越感危险,于是,就忙着到各处寻找。杨金豹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郭彩云让他等着,他想:这个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呢?她让我在这里等待,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我还是趁这个机会走了吧。原来和杨开胜商量好的,新房会合。现在让这个姑娘拦腰插了一杠子,也不知杨开胜到新房去了没有?后来,他想:“管他呢,反正我巳改了男装,除去刚才那个姑娘,谁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新娘。于是就顺原路返回新房院里,想看看杨开胜在不在那里。哪知他剐一进院门,就见院里有一堆人,中间郭录和杨开胜正在争吵。 郭录说:“周胜!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快快交出来。” 杨开胜岂是个吃亏的人,而且是他有理,就听他说:“郭公子!我妹妹是你用花轿抬到你家的,我在前院喝酒,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向我要人呢?按道理应该是我向你要人。你今天不把我妹妹交出来,我和你没完。” 这时,郭家的客人很多,杨金豹是公子打扮,谁也不注意他。他站在人后,想瞅机会给杨开胜使个眼色,两个人赶快出帅府办正事要紧,谁知杨开胜不朝他这里看,他这里正着急哪,忽然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杨公子!请随我来!” 杨金豹吓了一跳,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叫自己到后花园去的郭录的妹妹。她没有大声说话,显然是怕把自己败露。杨金豹心中有几分感谢之意,在这里又不能和她嘀嘀咕咕,只好跟着她离开了新房的院子。 他们走了一会,左右已经无人,郭彩云才说:“杨公子,你怎么不在那里等着,自己跑到前边去干什么,要让我哥哥认出你来,那还了得?” 杨金豹说:“郭小姐!感谢你不声张,你就把我放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办。你非让我到后花园干什么?” 郭彩云说:“杨公子!我母亲在后花园住!她要见你。” 杨金豹说:“见我干什么?” 郭彩云说:“你随我来吧!反正只有你的好处,没有你的坏处!” 杨金豹本想一走了事,但又不知道帅府的路径,倘若乱闯,惊动了郭大朋,再想救太君她们,就怕更不易了,无奈只好随郭彩云到后花园去。 郭彩云带着杨金豹,来到她母亲住的跨院,进门之后。直奔上房。有丫鬟给她打起帘栊,郭彩云向后一看,示意让杨金豹随她进屋。 二人进到屋内,杨金豹抬头一看,只见在上首椅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手捻数珠,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正在念佛。杨金豹心里想:这个老太太这才真叫:老虎带数珠,假充善人。她儿子在外边抢男霸女,她丈夫在外边作恶多端,她反倒在这里念佛。他这里正在心里想呢,就听郭彩云说: “杨公子!这是我娘!”说着示意让杨金豹施礼。杨金豹把她看成了假善人,岂能给她施礼,于是假装没有看见,站在那里,洋洋不睬。 郭彩云又轻轻推了一下郭夫人,说: “娘!杨公子来啦!” 郭夫人听说,忙睁开眼,上下打量杨金豹,说:“杨公子!快坐下!”丫环打座,杨金豹就座,心中说:坐就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了? 郭夫人这时盯着杨金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够,见杨金豹相貌出众,气度不凡,心中为女儿高兴,说: “杨公子!你的事情,刚才彩云都已告诉我了。小儿郭录在外边胡作非为,老身也甚为恼怒。只是,他仗着他爹爹对他宠惯,老身管也不听,还有我的丈夫郭大朋,也是倒行逆施,我因为看不惯,所以才搬到后花园内,吃斋念佛,修修我的来生。现在,只有我的女儿郭彩云还听我的话,和我一心。她对她父、兄的所作所为,也很厌烦。小女把你领到这里,还望你不要多心才好!” 杨金豹一听:敢情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我的态度倒不对了,应该向老夫人施礼。于是急忙站起,躬身向老夫人作了一个揖,说:“老夫人,小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进门来态度傲慢,还望老夫人原谅!” 郭夫人知道女儿看上了这位杨公子,很赞成这门亲事。她也知道郭大朋把佘太君一家诳进潼关,软禁在馆驿之内,杨家量然全剩女将,这些女将也都不是好惹的。便想不如结了这门亲事,把双方仇怨化解了为是。于是,对杨金豹说:“杨公子!你的身世,刚才我的女儿已经告诉了我。我的丈夫郭大朋受人愚弄,不辨是非,把你老祖佘太君等一家骗进关来,现软禁在馆驿之内。老身和女儿当尽力协助你,把太君一家救出,你看如何?” 杨金豹虽然年轻,却是机智异常,听郭老夫人这么说,他心里不免反复考虑:这是真心呢还是稳军之计?他想:看那个丫头,从看见我直到现在,显然并没有存心相害,要不然,她早把我的行藏告诉她哥哥了。看来这母女二人是真心相待。于是忙说:“果真如此,正是小生求之不得。” 郭老夫人说:“既然杨公子同意,就请暂且在我府花园之内住下,我们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枥金豹只好答应。杨金豹正待离去,郭夫人又说: “杨公子今年多大了?” 杨金豹说:“小生已经一十八岁!” 郭夫人说:“我这小女彩云一十七岁。不知杨公子可曾娶亲?” 杨金豹当时羞得面红过耳,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 郭夫人说:“杨公子,我这小女还不太丑,心地也还正派。她父兄虽然不好,这不能怪她。现在由我作主,把她许配给杨公于,你意下如何?” 杨金豹说:“这………老夫人!这事须得禀告家母作主才能为定。” 郭夫人说:“那是自然,等教出老太君,由老身向她老人家去说。” 杨金豹看看郭彩云,觉得这个姑娘的确不坏,长得很美,心地也很善良,只是不知她的武艺如何? 郭夫人见他呆呆地好象在想什么,就又追问:“杨公子!你意下如何?” 杨金豹心里愿意了,嘴里不好说,只好点点头。 郭夫人见他愿意了,就说:“彩云!今天晚了,你把他领去,安排住处,等明天设法去金亭馆驿给佘太君送个信儿,让他们见上一面去。” 郭彩云答应,杨金豹和郭夫人告辞出来,由郭彩云送到客房之中暂住。 晚饭后,杨金豹感到房中气闷,就到花园之中游逛。他逛来逛去,逛到了演武厅。他看这演武厅乃五间相连的一座大厅,厢窗向内观看,只见厅内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和各种练武用的器械。正在他观看之际.忽听演武厅院的东角门外,有人咳嗽一声,说:“请!” 杨金豹一听,飞快藏到旁边的一座茶蓠架下,偷偷向外观看。只见家将前边打着灯笼引路,后边进来两个人。左边这个人身高九尺有余,膀大腰圆,紫色脸膛,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额下一部须髯飘洒,年纪约有五十来岁。头戴一顶大叶将巾,脑后有一朵红樱,金丝颤抖。身穿锦袍,奇qisuu.书腰系匹绫壮带,散披大氅。在这个人的下首,走的乃是一位文职官员,头戴乌纱,身穿蓝袍,腰横玉带,白面长髯,也是五十来岁。 紫面锦袍者抱腕当胸说:“大人!请!” 家将带路,来到演武厅上,演武厅马上灯烛辉煌,家将端来酒菜。杨金豹不认识这两个人。 书中暗表,来这两个人,紫面锦袍者不是别人,正是潼关大帅郭大朋。那个文职官员乃是潼关刺史张廷璧。 郭大朋自从把杨家全家诳进关来,困在全亭馆驿,要杀吧,叛贼头目磨盘山大王刘文灿还没有来;不杀吧,又怕夜长梦多。一旦惹翻了这帮寡妇奶奶,可不是好惹的。心中忐忑不安,所以把潼关剌史张廷壁找来,想和他商量怎么办。 郭大朋过去一直把张廷璧当作心腹,可他殊不知张廷璧和老杨家乃是至好。前文书中已经表过:郭大朋囚禁杨家一家之后,张廷壁马上派他儿子到天景关去搬救兵。现在郭大朋又把张廷壁请来商量对策,张廷璧不敢不来。在他们谈话之时,张廷壁只是一昧敷衍。郭大朋见他说话不着边际,很是生气,正要发作,忽听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音: “哟!张老伯到舍下来啦,侄女彩云给张老伯请安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大朋之女郭彩云。彩云姑娘晚饭后无事,到花园客房中去看望杨金豹,哪知道却是空屋子。姑娘害怕杨金豹闯祸,忙到花园各处寻找。她看见演武厅灯火辉煌,所以到这里来了。 郭大朋一听是女儿来了,甚为高兴。郭彩云虽然不赞成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她父亲却十分娇纵她,并且知道她的武艺十分了得。他为了向张廷璧显示,就说: “彩云!今天你张伯伯难得到咱家里来,你给舞一趟剑,让你张伯伯看看!” 郭彩云自然答应。这时,丫鬟忙侍候小姐收拾停当,捧过宝剑。 郭彩云接过宝剑,先朝上边一拱手,说了一声:“张伯伯指教!”然后拉开架子,银光闪闪,舞起一套八卦流星剑。先是八卦步走了几个圈子,然后宝剑交到右手,剑光如流星追月,步法似行云流水。先慢后快,舞到后来,只见一片白光,竟看不见身形步法。 这时杨金豹藏在萘蓖架下,把郭彩云的剑术看得清清楚楚。 第368章 郭彩云对扬金豹一见倾心,而杨金豹对她虽也有好感,却不知她的武艺如何。现在见郭彩云剑术的确精彩绝伦,从这时起,他才对这个姑娘真正有了相爱之意。有道是英雄爱英雄,就是这个道理。 且说杨金豹在萘蘼架下,偷看郭彩云舞剑,看到忘情处,情不由己,喊了一声:“好剑法!” 郭大朋乃是练武之人,听见有人在暗中叫好,其快无比,说了一声:“什么人?”话声未了,人已到了茶蔷架下。杨金豹本要逃跑,后来一想:我怕者何来?郭大朋既已听出,我就出去和他斗斗,又有何妨!所以郭大朋轻身窜到茶蘼架下时,他不避不躲,昂然走了出来。 郭大朋问:“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你的狗命?” 杨金豹自然不会听他这一套,刚要答话,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发生,哪知郭彩云却抢在前头,说了一席话,解开了郭大朋的疑虑。 要知郭彩云如何说法,下回分解。 第010回父心不足行逆事女生外向反潼关 且说郭大朋问杨金豹:“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尔的狗命!” 杨金豹刚要答言,就听郭彩云说:“啊呀!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杨金豹听她这幺一说,就把话咽下,昂然往那里一站,沉默不语。 郭彩云为什么说杨金豹是卖马的呢?原来这位姑娘聪明伶俐,心眼特别快,她一看见是杨金豹,就想:他绝不会撒谎,必然要报出真实姓名。爹爹要害他们全家,他报了真实姓名,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忽然,她想起自己昨天刚买了一匹好马。因为自己要试骑三天,才肯付钱,所以让卖马人在府内住着等候。她情急智生,所以说:“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郭大朋问:“彩云!什么卖马的周豹?” 郭彩云回说:“爹爹!孩儿昨天买了周豹一匹好马,我要试骑三天,才付他钱。故而让他在下人房中住着,等候拿他的马钱。” 杨金豹听郭彩云这么说,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他也不愿意在还没有救出全家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身分。自己虽然不怕他,可于搭救全家无益,所以也就顺着郭彩云的话,说:“大帅!小人周豹,在府上等候马价银子,因一时无事,出来闲走,到这里看见小姐舞剑。因为小姐剑术高超,故而失口叫了一声好!还请大帅原宥!” 郭大朋一听,两个人的话对了茬,也就不疑心了,说:“原来是卖马的。想不到你还懂得武艺!” 杨金豹总归是年轻好胜,他要说自己不懂,不过是胡乱叫好,然后道歉走去,也就没事了。谁知他却说了一句:“小人略懂一二。”“略懂一二。”明着是自谦,实际是自夸。郭大朋老奸巨滑,岂能听不出来。 说:“嗬!想不到你还是位行家。请你也舞一趟剑,让我们一饱眼福,如何?” 杨金豹想:舞剑就舞剑,还能叫你把我考住。因而向前一步一拱手:“大帅有命,敢不依从。只是小人未曾带剑,请借贵府宝剑一用!” 郭大朋一听,心想:嗬!这小伙子说话不俗,也许真会舞剑,也未可知。忙说:“彩云,把你的宝剑借他一用。” 郭彩云这时心里很矛盾,又愿意他舞剑,又害怕他舞剑。她对杨金豹虽然一见钟情,但不知他的武艺如何?因而愿意他舞剑,自己可以看个究竟;但,她也知道,倘若他武艺高强,父亲自然会看出来,那时必然对他产生疑虑,于他搭救全家不利。 虽然如此,她父亲发了话,她不能不遵。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宝剑向杨金豹扔去,说了一声:“接剑!” 杨金豹从容不迫,伸手把宝剑接住,往当场一站,先冲郭大朋,张廷壁一拱手,然后摆了一个预备式,走行门,迈过步,剑交右手,左手剑诀引领,右手宝剑跟上,一道银光上下翻飞。这道银光婉转舒畅,这道银光通天彻地,这道银光行东就西,这道银光快慢如意。这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郭大朋看杨金豹剑法如此精妙,如此纯熟,心想: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艺,这比自己的宝贝儿子郭录强多了,因而起了爱才之念。等杨金豹一趟宝剑舞过之后,就说:“周豹!你的武艺不错,本帅手下正需人手,你留在潼关,本帅一定设法提拔你!” 杨金豹听了,心说:谁稀罕你来提拔。不过,他既然发了话,我在这里就不用藏藏躲躲了,待到和彩云商量出办法,救了全家,那时再走,也不为晚。他这个想法未免有点一相情愿。他哪知道,大祸马上就要临身。 当时,杨金豹向郭大朋一抱腕,说了一声:“谢大帅栽培!” 就在这同时,忽听一声:“且慢!”就见从演武厅角门进来一人,快步走向郭大朋,边走边说:“大哥,小弟回来啦!”这人是谁?正是押解王兰英、杨开胜囚车的潼关副帅郭金朋。 郭金朋在独龙山二友庄前战败,丢了囚车,心里很不痛快,沿途走走停停,经常是酒醉睡卧在客店,所以他反倒比杨金豹迟到潼关帅府。他回来后,天色已晚。到前厅一问,说大帅在演武厅,就来这里要向大帅禀报。他来时正赶上杨金豹舞剑。开始他没有注意,因为杨金豹在二友庄打仗时,是道童打扮,现在换了武生公子打扮。郭金朋见这个武生公子宝剑舞得甚是精彩,所以就站住留神观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武生公子眼熟,忽然想起在二友庄战败老道刘紫灵的小老道和这个武生公子长得一样,所以,他听大哥郭大朋说要提拨这个武生公子,这才说了一声:“且慢!”然后快步走向郭大朋。 郭大朋和张廷璧一看,是郭金朋回来啦,二人都站起来让座。杨金豹一看,认识,知道自己的真面再也隐藏不住了,就想:和他们拼了算了。可是,他一看郭彩云挺沉得住气,还暗中给杨金豹使眼色,叫他不可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道杨金豹在二友庄前曾经和郭金朋朝过面,所以她一点也不惊慌。 这时,郭金朋坐下来,不冷不热地对杨金豹说:“这位公子好生面善,请问你的高姓大名?” 没等扬金豹说话,郭彩云忙说:“二叔!您老人家回来啦?您问这位公子呀,他叫周豹。侄女我昨天买了他的一匹马,是侄女要试骑三天,所以没有付他马价。他是个马贩子,在这里等候拿卖马的银子。” 郭金朋带笑不笑地说:“不对吧!他几时改行贩马啦?前两天他还是个小老道哪,怎么说改就改了。” 杨金豹想:既然郭彩云紧着替我遮盖,我也得分辩两句,说:“小生周豹,只因家中急需,故而将家传好马变卖。这位帅爷说什么改行、老道,小生听不明白。”郭金朋这时也有点拿不准了。在二友庄打仗时,是小老道.现在是一个公子,而且又有亲侄女为他作证。但是,他不能轻易放过,说:“你不要假装不明白,你的方天画戟使的好生厉害!” 杨金豹故意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方天画戟。小生不过刚刚学会一套剑法,刚才在大帅面前献丑了。” 郭彩云说:“二叔!依你说,这位周公子就是会使方天画戟的小老道?”郭金朋说:“不错!”郭彩云说:“二叔,你和爸爸都是武将,武将哪有不随身携带自己拿手的兵器,又把自己的坐骑卖了的道理?” 郭金朋一时答不上来,说:“这个……”他没词回答郭彩云,可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怀疑,于是对他哥哥郭大朋说: “兄长!你看怎么办?” 郭大朋对他的女儿自然是信任的,可是又不好过于驳了弟弟的面子,只好说: “这么办吧,先让人把这位周公子送到空屋之内,看守起来,让他暂屈一时,等派人查清楚了,再行处理。你们看如何?” 郭金朋一时拿不出证据,只好答应。彩云想:押在空屋之内,呆会我去找他,再商量怎么办。郭大朋见双方没有异议,于是说了一声:“来人,请这位周公子到空屋之内,你们要好生侍候!” 家将们自然明白大帅的意思,但也看出了小姐的意思,所以表面对杨金豹很厉害,实际又不敢惹他!诚恐触犯了小姐。 杨金豹被带走后,郭金朋把在独龙山二友庄双方战斗,最后战败,丢了囚车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他哥哥郭大朋讲了一遍。郭大朋听了,很是生气。说: “二友庄的庄主,竞有如此大的胆子,我们就用这个理由,上奏朝廷,就说是佘太君派人干的。这样,杀佘太君杨家一家,岂不就名正言顺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二弟!佘太君带着她们一家子寡妇,辞朝要回西宁,路过咱们潼关,让我把她们都诓到金亭馆驿、软禁起来,就等刘文灿王爷一到,就要把她们全家宰杀了。现在咱们双管齐下,看他老杨家还保不保宋?” 郭金朋说:“要我看呀,还是先下手为强。不如明天就派人用柴禾把金亭馆驿包围起来,大兵弓上弦,刀出鞘,堵住大门,放火烧了金亭馆驿,把老杨家都烧死。烧不死的逃出门来,也得让弓箭射死。对外就说是失火。那时你上奏朝廷,说抢囚车是佘太君派的人,佘太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皇上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去了老杨家一家,也去了刘文灿王爷的一块心病。他来了也得说你做得对。” 郭大朋、郭金朋这哥儿俩越说越来劲,他们俩高兴了,可急坏了另外两个人。 第369章 哪两个?一个是刺史张廷壁。他和老杨家有旧,自从知道了郭大朋要杀佘太君一家,他就派他儿子张桐到天景关去搬他兄弟带兵来救。现在听说明天就要害死杨家全家,他能不着急吗。第二个自然是郭彩云了。郭彩云和杨金豹一见倾心,立意要帮杨金豹救他全家。现在听说明天要烧金亭馆驿,她更着急。 郭彩云见父亲和二叔边谈论,边喝酒,看来一时半会喝不完。她想:我别在这儿陪着了,赶快去找金豹,商量一个救人的办法吧!想到这里,就说:“爹爹、二叔、张伯伯,你们这里喝酒,孩儿就不陪了!” 郭金朋说:“对对!孩子!你快休息去吧。噢!对啦,论武艺,侄女比你爹和二叔我都强,你可得帮你爹出力呀!” 郭彩云说:“二叔!您把话说到哪儿去啦?有事侄女自当效力,有什么差遣,尽管说话。” 过去,郭彩云站在母亲一边,对郭大朋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持批评态度,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郭大朋听郭彩云说“有事侄女自当效力”,自然心中高兴,忙说:“孩子!今天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找你。” 郭彩云说:“好!爹!二叔!张伯伯!孩儿去啦!” 郭彩云离开演武厅,匆匆忙忙找到了软禁杨金豹的空屋,支开了看守的家将,把刚才听到的要烧死佘太君一家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杨金豹。杨金豹一听就蹦了起来,说: “这还了得!我老祖母她们都是上年纪的人,就算有本领,可以逃出来,这一惊吓,也受不了。干脆,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报信吧!” 郭彩云说:“你先等等,咱们好好计议一下。金亭馆驿外边兵马早已围住,你进不去。如果一打起来,就算你能进去,也惊动了我爹和二叔他们。那时他们用弓箭手围住金亭馆驿,乱箭齐发,你有多大本领也闯不出来呀。”杨金豹说:“那你看怎么好?” 郭彩云说:“你呀,就在这里呆着别动。你一走,看你的人必然去向我爹报告。那时他们自然会想到你就是那个小老道杨金豹,必然要提前下手去害太君她们。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你看如何?” 杨金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想起来啦,我们假扮新娘时,曾给我娘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捎去了信,让他们明天化装混进潼关。我们一齐去救太君。” 郭彩云说:“是吗?那太好了。我想法明天到各旅店去找他们,和他们一块到金亭馆驿去。” 杨金豹着急地说:“那么,我呢?我怎么办?” 郭彩云说:“你还是再忍一忍,到明天外边动起手来,那时你再出去助阵,不更好吗?” 杨金豹说:“唉!只好如此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说:“啊呀!我倒忘了,和我一块进府来的那个周胜,乃是杨府的家将。他假扮你哥哥的大舅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郭彩云说:“我也不知道,他也许还和我哥哥在一块吧!我想一定没有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事,大家会知道的。你就安心睡一晚上吧,明天我到店房去找你母亲和二友庄主。” 杨金豹说:“你见着我母亲,她不相信你怎么办?我这里有一只玲珑玉镯,给你拿着,我母亲也有一只,她看见你的玉镯,自然就会相信。” 郭彩云接了玉镯,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她知道这只玉镯也将成为他们结成姻缘的信物。 郭彩云从空屋里出来,吩咐看守的家将说:“你们好生侍候这位周公子,有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命!” 家将忙打躬说:“不敢!不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郭彩云去找她父亲郭大朋,说: “爹爹!你不是让我帮你吗?你给我一支大令,我去给你查街,倘有行迹可疑之人,我就抓来见你,你看如何?” 郭大朋一听,喜得眉开眼笑。忙说: “好,好!”说着,拿起一支大令,交给了郭彩云,说:“孩子!你要小心在意,发现形迹可疑者,马上派人来给我送个信儿就行。” 郭彩云边答应,边接过大令,辞别父亲,披挂整齐,上了她的战马。马鞍鞒上挂着他的绣龙大刀。并点了二十名心腹女兵,直奔潼关大街而去。 郭彩云怀抱大令,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她的二十名女兵,在她马前十名,马后十名,惧都怀抱单刀,脚步凝重,走在大街之上。忽然,从对过走来一名将官,全身披挂,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十几名关兵,也都拿着各式武器。来到临近,郭彩云认出来了,原来是潼关的副将王荣。他抬头看见小姐怀抱大令,骑在马上,心想:今天小姐这是怎么啦?她从来不管关内之事,今天怀抱大令,好象在执行公事,忙下马上前见礼:“小姐在上,副将王荣这厢有礼!”郭彩云说:“免!”王荣说:“小姐!不在帅府纳福,来到大街之上,不知有何公干?” 郭彩云说:“怎么?不许吗?” 王荣忙陪笑说:“不!不!小姐平时很少执公,今天末将见小姐怀抱大令,必有公事在身!” 郭彩云说:“那算让你说对啦!今天姑娘我奉大帅大令,查街。王荣!你不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到这里何干?” 王荣说:“啥!小姐!”是那么回事。今天早晨城门放人时,有一拨人,其中有挑着柴禾进城卖柴的,有跑马解卖艺的,还有野郎中摇串铃给人治病的。当时检查他们,没有可疑之处,就放他们进城了。可等他们进了城之后,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我怕他们是奸细,所以想到客房里再去查问一下。 郭彩云一昕,有门儿,是杨金豹说的那一拨人进了潼关了,我得快去和他们接上头,赶快到金亭馆驿救人,再晚一会,我爹他们一放火,那时可就晚了。想到这里,就说:“王荣!我是奉令查街,这拨人交给我去查问吧!你还是好好地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别让坏人混进潼关。要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王荣一摸后脑勺,连说:“是!是!小姐!那您就多辛苦吧!” 郭彩云说:“等等!我问你,你说的这拨人,知不知道住在哪家客房?” 王荣连说:“知道!知道!住在北顺城街四海客店。” 郭彩云说:“好啦,你回城门去吧!” 王荣说:“是!” 郭彩云等王荣走了之后,就带着她的二十名女兵,来到北顺城街四海客店门前,下了战马,迈步进到客店之内。 四海客店掌柜的一看,急忙上前作揖打躬。 郭彩云说:“掌柜的!” 掌柜的忙答:“在!” 郭彩云说:“把你的店簿子拿出来,我要在店。” 掌柜的忙说,“是!是!”回身从柜上把店簿捧出来送到郭彩云面前。郭彩云一个房号一个房号地查问,查来查去,在到陆云娘、陈平、石槐等人假扮的跑马解卖艺之人|qi|shu|wang|。郭彩云问清楚之后,把这些人请到屋里,由二十名女兵在外边把守,不准用杂人等靠近。 郭彩云进到屋里之后,陆云娘等人不知道这位女将安的什么心,大家都暗中戒备,准备要有一场厮杀。 郭彩云也看了出来,但她胸有成竹,慢慢地捋起衣袖,露出了那只玲珑玉镯,对陆云娘说:“老夫人!听说您也有一只玉镯,请看,可和这只相同?” 陆云娘一看,正是自已的玲珑玉镯,忙问:“姑娘,你这只玉镯从何处得来?” 郭彩云说:“现在事情非常紧急,我不得不长话短说。这只玉镯是金豹给我的。他现在我爹爹的大帅府中被软禁着。我和我母亲对我爹爹的所作所为甚不满意。我爹爹把佘太君一家诓到关内金亭馆驿,准备今天架柴禾,火烧馆驿,要把太君一家全都烧死。我得到清息后,找金豹商量,他说已约好夫人和二友庄主等人|奇+_+书*_*网|,今天化装进关。是他把这只玉镯给我,让我我夫人来报信,并一起去搭救太君一家。夫人!我们还得快去,晚了,倘若点起火来,恐怕太君受惊。” 陆云娘和陈平、石槐等听了之后,互相交换了眼色。看来,大家都相信了。尤其是玲珑玉镯戴在这个姑娘手上,陆云娘首先相信了,忙说: “姑娘!说了半天,你的贵姓大名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郭彩云马上羞得满脸通红,说:“我是潼关大帅郭大朋的女儿,我的名字叫郭彩云。只因我哥哥仗着父亲的势力,在方圆左近抢男霸女,他要抢亲,叫金豹和杨开胜碰上,抱打不平,由金豹假扮新娘,被我哥哥娶到帅府。金豹改成男装时被我撞见,我们二人就认识了。后来我母亲见过金豹,觉着金豹很好。”郭彩云说列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说:“啊呀!夫人!这些话以后我再向您详细告禀,现在救太君要紧!” 书中暗表: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等人怎么来到潼关城内呢?原来他们在张家镇张家酒楼兼营的客店之内住着,第二天要动身时,却找不到杨金豹和杨开胜了,便派人到镇中寻找,无有消息,无奈在那里又住了一天。到第三天,周老汉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避难,从这里路过,送来了杨金豹写来的信。陆云娘看过信后,方知这主仆小哥儿俩所干的事。 第370章 陆云娘看过信后,放下了心。 周家一家走了之后,陆云娘就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商议,如何改装进潼关去和杨金豹会合,搭救太君。依着陈平的意见,仍扮成到风翔府上任的官员进城,陆云娘说:“这样不妥。既是上任的官员,潼关的官员必然要迎送,而且会有应酬。反倒容易露出破绽。不如改扮成跑马解的班子,过样武器、马匹都可以带进去。我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都会武,他们反倒会相信。他们商量好:进城之后,让王兰英带一些庄丁先出关到外边等候,第一免得见到太君,让太君感到尴尬;第二,倘若让郭大朋等知道了,更给太君造成困难境地,所以最好她不公开露面。 这一天,他们进关时,正象王荣说的他当时没有发觉有什么破绽,就放进了关。后来他感到不对,要去查问时,就遇见了郭彩云,反倒给郭彩云传送了消息。 且说当时陆云娘昕郭彩云说:郭大朋要火焚金亭馆驿,烧死太君一家的消息,的确是紧急万分。忙说:“姑娘!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彩云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说明情况,及早从馆驿出来,免得被围。” 陈平说:“姑娘!你带着我们这些卖解艺人,到金亭馆驿去,把守馆驿的人能让进去吗?” 石槐说:“对呀!这可怎么办?” 郭彩云说:“我早想好了。”她冲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从外面进来一名女兵头目,问:“小姐有何差遣?” 郭彩云说:“把带来的东西给我。” 女兵小头目到屋外拿进一个大包袱交给了郭彩云。 陆云娘等人看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志坚说:“这是什么?” 郭彩云打开包袱,说:“我准备了几套潼关官兵的衣服,大家换上,自然可以和我一齐进馆驿了。” 陆云娘见这个未来的儿媳,长得又好看,心眼又灵巧,考虑事情这么全面,心里十分高兴。说着,大家各取一套,穿在衣服外边。王兰英和几个庄兵也换上了潼关军兵的衣服,先出潼关到外边去等候。其余的都跟郭彩云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 潼关的金亭馆驿在潼关城的西南角麒麟巷内,郭大朋派来的官兵,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一般的老百姓,谁也不知官兵在这里的任务,等到郭彩云带领陆云娘等人来到麒麟巷,老远便有卡子过来查问:“喂!站住。你们到哪儿去?回去!回去!这里不许闲杂人等来往。” 郭彩云对身后的人说:“跟我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卡子上的官兵又喊:“喂!站住!你们聋啦?” 郭彩云来到卡子跟前,说:“你瞎啦,你睁开跟瞧瞧!”说着一晃手中的犬令:“看见啦吗,这是什么?” 卡子上的官兵这时才认出来!“啊呀,是小姐呀?”说着急忙施礼。 郭彩云说:“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来看望佘太君。让路!” 卡子上的官兵忙说:“小姐请!” 郭彩云带着陆云娘等人过了卡子,来到金亭馆驿门前,对她的女兵说:“你们在门外守望着,不许闲人进去。有什么事情进去禀报!” 女兵头目忙答:“是!小姐!” 郭彩云进到馆驿门里,门房有官兵忙出来施礼:“小姐!您有事吗?” 郭彩云说:“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探望太君!” 门房的官兵忙说:“小姐!元帅曾经吩咐,不管是谁到这里来,都要禀报太君,得到允准,方可入内。小姐,请您少待,小人进去通禀!” 郭彩云说;“好!快快去通禀,就说郭彩云来拜见太君!” 门房的官兵连说:“是!”入内而去。 且说佘太君一家,被郭大朋诓进潼关城内,已经四天。依着佘太君早就要走,郭大朋再三殷勤挽留。佘太君不知郭大朋的用心,还以为他是真心相待,无奈才在这里暂住。 这一天,佘太君正和她的儿媳、孙媳、重孙媳等人,在大厅之中闲谈,门房官兵进来禀报:“启禀老太君!外边有郭元帅的小姐郭彩云前来向太君请安!” 佘太君一听,心中暗想;郭大朋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又换了他的小姐前来。嗯!管她呢,让她进来听听她要干什么再说。忙说:“有请!” 门房官兵传出话去,郭彩云带着陆云娘、陈平、石槐,陈志坚、石金玉等人来到大厅之外,其他人暂在厅外等候,郭彩云先进到大厅之内。 郭彩云边走边想:杨家这一帮寡妇太太,年轻时俱都是马上英豪,在南征北战中立过汗马功劳。我今天可要一开服界了。想着,进到大厅之内。抬头一看,只见在大厅正中,太师椅上端坐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寿纹堆垒。身穿万字不到头的百寿袍,手拄龙头拐杖。再往两旁瞧,两旁之人也都上了年纪,却都是武装佩剑,英气勃勃,气宇轩昂。郭彩云不敢多看,急忙双膝跪倒在佘太君面前,说:“太君在上!孩儿给老祖叩头问安!”说着,规规矩矩给佘太君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立在一旁。 余太君见进来的这位姑娘,生得俏丽无比,一脸英气,忙问:“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来向老身叩首问安?” 郭彩云说:“太君!孩儿乃是潼关太帅郭大朋之女郭彩云,特来向太君问安。” 老太君心想:郭大朋究竟想干什么?今天他不来了,却换了他的女儿前来。就问:“姑娘!你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和老身讲吗?” 郭彩云欲言又止。佘太君活了一百多岁,那真是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都多,一看便知郭彩云有什么机密事要说,但又心存顾忌,就说:“孩子!你但说不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郭彩云想:我若直接了当说我爹要害她们,她们必然不信!我要说我和杨金豹有了交往,自己脸上又下不来。最后想:我还是先把院子里等候的人先请进来和她们相见,自然就会把事情讲清楚了。于是,说:“老太君!有几个人要见您,现在厅外等您传见!” 佘太君忙说:“那就快请进来。是什么人要见我这个老婆子?”郭彩云说:“请您稍候,待我出去叫他们进来。”郭彩云出外,先把陆云娘领进大厅。陆云娘一进大厅。 马上跪下,口称:“老祖母!各位祖母!孩儿陆云娘给各位祖母叩头了。”说着膝行向前,来到佘太君面前,伏地失声痛哭! 大厅之中这些寡妇太太,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大乱。陆云娘失踪十余年,谁都以为她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出现,大家真是优喜参半。 余太君说:“你们先别乱问!静一静。” 大家静了下来,余太君说:“云娘!孩子,你起来说话。” 陆云娘又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余太君命仆妇给她打了个座,让陆云娘坐下然后自然便询问她这十几年的往事。 陆云娘说:“启禀太君!往事请以后容孩儿慢慢告禀。现在有紧急事情,迫在眉睫。”说着,先简单地讲了杨金豹失而复得的情况。杨金豹是老杨家传宗接代的独苗,那些寡妇太太自然是关心百倍,又是一阵骚乱。 陆云娘说:“这位郭大帅的千金彩云姑娘和金豹已有了婚姻之约。郭姑娘得知她父今天要火烧金亭馆驿,意欲杀害咱们全家,现在外边已由重兵包围,须得马上向外突围。” 众家寡妇太太一听这个消息,更是一阵大乱。 余太君说:“媳妇们!你们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怎么一点沉不住气。大家不要乱,先请这位郭姑娘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我们也好来想对策。” 大家安静下来以后,郭彩云刚刚要讲,忽然听得守在门外的女兵,高声禀报:“小姐!不好了!大帅命人运来大批柴草,堆在馆驿四周,马上就要放火了。” 就在此时,忽见外边火光冲天,郭大朋已经命人点着了柴草,眼看杨家一家都要避火焚。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011回护亲情侄女打叔父保忠良和尚战道士 且说陆云娘和郭彩云在金亭馆驿的大厅之中正在说话,忽然,郭彩云所带的女兵进来报告,说大帅已派人用柴禾把金亭馆驿包围,要纵火烧死佘太君一家。就在这同时,忽见外边烈火冲天,柴禾已经点燃。这时大家又是一阵大乱。余太君说:“媳妇们!大家不要慌乱。陆云娘、郭家小姐和杨彩凤,你们首先冲出门去,前边开路!”陆云娘、郭彩云,杨彩凤齐声答应;“得令!”郭彩云和杨彩凤有马,有兵器,陆云娘也赶紧换下潼关将官的服装,备上自己的战马和绣龙刀。 这时,等侯在大厅外的还有二友庄陈、石二位庄主和他们的儿女。当时,由陆云娘和郭彩云上前,简单说明情况,他们四人也由杨家备马,和郭彩云,陆云娘,杨彩凤一起前边开道。 她们走了之后,佘太君又命八姐、九妹,火速通知家将套车,众寡妇太太一齐保护车辆,跟随陆云娘等人开出来的道路,向外冲去。 佘太君又命家将,出得馆驿大门,马上用大枪和棍棒把柴禾挑散,免得火势着旺。太君又吩咐家将各准备盾牌,防备乱箭。 佘太君下令已毕,混乱局面立刻停止,大家有秩序地依令行事。 且说陆云娘、杨彩凤、郭彩云和二友庄的陈平,石槐、陈志坚、石金玉出了金亭馆驿的大门,郭彩云对大家说;“夫人! 第371章 彩凤姐姐,还有二友庄的诸位!你们暂且靠后,待我上前和他们说话。” 这时潼关兵将,已将金亭馆驿团团围住。他们不敢往里冲,恐怕进去之后,火势着猛,自己也难以逃出,所以只在外边狂声叫喊。围在大门之前的官兵,见有人出来,带队官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郭彩云用她的绣龙刀一边拨打雕翎,一边高举大帅大令高声呐喊:“你们都瞎了狗眼!本姑娘奉大帅大令,来看望佘太君,哪个大胆,敢放乱箭!” 郭彩云这么一阵呐喊,又有大帅大令为证,弓箭手马上停止了放箭。就这么一停,陆云娘,杨彩凤和郭彩云的三匹战马就冲进了潼关大军的阵内,一顿砍瓜切菜,三辆大刀把门前的弓箭手和官兵就杀散了。这些官兵向后一退,大门闪开,杨家众寡妇太太俱都骑在马上,手持刀,枪,威风凛凛,保着大车向前冲去。 且说郭彩云心想,我已经反了潼关,干脆就反到底吧。她摆开她的绣龙大刀,一路向前杀来。潼关的将官,军兵。一见是大帅的小姐,谁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敢惹她。如果和她厮杀,别说杀不过她,就算杀得过她,也害怕事后大帅和自己算帐。所以她在前边开路,军兵向后溃退。这时,有两个不知死的人挡住了郭彩云的去路。这两个是谁,乃是汴京朝中刘恒兄弟,站殿右将军刘化家中的护院姚天震、姚天栋二人。他们奉刘化之命,要沿途追杀余太君,来到潼关。因为潼关大帅郭大朋和刘恒乃是一党,他们听说郭大朋已把佘太君诓到金亭馆驿,就想在这里和郭大朋一起把太君杀了,也是奇功一件。所以潼关将兵不敢招惹郭彩云,他们不怕,迎了上来,把郭彩云截住。 郭彩云一看,有人挡道,是一名不认识的黑大汉。忙问:“你是何人,胆敢阻挡姑娘?” 姚天震报了名姓。郭彩云听说过他们兄弟的名子,一阵冷笑,说:“原来你们是刘恒、刘化打发来的。你们在汴粱看家护院,当你们的看家狗有多好,为什么偏要到这里送死!” @奇@姚天震不服,上前交战,只两个回合,就被郭彩云的大刀,斜肩带背,把他劈下马来。 @书@姚天栋一看,呀呀怪叫,上前来给兄长报仇,只一个回合,就被郭彩云的大刀拦腰斩为两截。他带的五十名兵丁,“哗啦”一声,四散奔逃。 @网@这时,郭彩云在前,陆云娘和杨彩凤在后,仍然向前开路,佘太君和那些寡妇太太,带着她们的家将,赶着大车,载着细软,往潼关西门冲去。要到西门,须过麒麟桥。麒麟桥架在麒麟河上。只有过了麒麟桥,才能到达西门。现在把守这座桥的不是别人,乃是潼关副帅郭金朋和老道刘紫灵。 郭金朋和刘紫灵在这里把守,眼看金亭馆驿方向着起火来,知道已经开始动手。心想:最好把杨家一家都烧死在馆驿之内,无人逃出,也省得自己动手。谁知过了一会,有探马来报:“禀副帅!杨家全家已经逃出金亭馆驿,前边开路的乃是大帅的小姐,她不光杀死了许多潼关官兵,还把汴梁刘化大将军派来的姚天震和姚天栋都劈死马下。” 郭金朋一听,只气得他暴跳如雷,大叫:“这简直是反了天啦!待会我叫这个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刘紫灵说:“得了吧!你杀你哥哥的小姐,你有这个胆子吗?你交给老道我,管保不过三合,叫她身首异处。” 郭金朋说:“用不着你,你看我的。”他们这里正在议论,就见从对面一马当先来了一员女将。郭金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的千金小姐郭彩云。 郭金朋和刘紫灵吹牛,说他不怕郭彩云。其实他这个侄女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平时练武过招,他经常败在他侄女的手下。现在真要动手打仗,性命相搏,他岂有不害怕之理? 两匹战马越走越近,马打对面,郭金朋说:“你可是彩云?” 郭彩云把手一拱,说:“不错,正是侄女。” 郭金朋说:“丫头,我来问你,你不在帅府,却跑到金亭馆驿干什么去啦?你到金亭馆驿去也行,你为什么又要大杀潼关的官兵,还杀死了汴梁刘府来的姚家兄弟?丫头!你说,你这是何意?” 郭彩云说:“二叔!你不懂我这是何意吗?听我告诉你。你和我爹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你们杀别人家我不管,今天你们要杀佘太君,要杀老杨家一家,侄女是坚决不能答应!” 郭金朋说:“吓!我问你,你和老杨家沾亲还是带故?” 郭彩云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沾亲,就是带故!” 郭金朋说:“你沾的什么亲,带的什么故?” 郭彩云说:“二叔啊!不瞒你说,由我母亲作主,我已经和老杨家结了亲啦!二叔!你说,我该不该保老杨家?我就不明白,二叔!你和我爹爹为什么对老杨家这么狠毒,非要害她们全家不可呢?” 郭金朋说:“喀!丫头,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里边有千头万绪,你也管不了,你趁早给我躲到一边去,这门亲事也绝对不能成。” 郭彩云说:“二叔呀!侄女的婚事是我母亲说了算呢,还是你说了算?二叔!我告诉你,你和我爹的所作所为,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还是及早回头的好。” 郭金朋一听,生了气,说:“丫头!你赶快给我回帅府去,再不听话,可没有你的好处。” 郭彩云也说:“二叔!我也告诉你,老杨家是我大宋的数代忠臣,你们昧着良心,要杀佘太君一家,真是不知羞耻。二叔!你赶快退到一边,让出这麒麟桥,把老杨家放过去!不然,你可知道侄女的厉害!” 郭金朋也是气坏了,自己的侄女,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他一催战马,举刀照郭彩云当头劈下来。郭彩云刀马娴熟,尤其是对这位叔叔,平时在一块过招,他的招数早已烂熟在胸。她见郭金朋大刀当头劈下,就把马一带,用自已的大刀,四两拨千斤,轻轻把郭金朋的大刀一带,然后大刀齐脖颈往郭金朋推去。郭金朋急忙举刀接架。二人马往马还,刀举刀落打在一起。战了五、六个回合,二人双马刚刚一错,郭彩云大刀往后一甩,她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劲,把大刀扁着往郭金朋脊背拍去。郭金朋听到背后风声,忙往马鞍轿上一伏,躲得稍微慢了一点,大刀拍在他的脊背上。直拍得郭金朋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撒马落荒逃走。 这时,只剩下了刘紫灵站在桥头。刘紫灵比郭金朋武艺强得多,而且心气也高,岂把郭彩云一个丫头放在眼里。他把短把荷叶铲一抖,上边的铁环“哗愣愣”一阵响亮,说:“丫头!道爷我和你爹你叔都有交情,我看在他们的分上,不和你为难,你快逃命去吧!我要截杀老杨家的一群寡妇。” 郭彩云一阵冷美,说:“道爷,我看在我爹的分上,叫你一声道爷。刚才我二叔是怎么败的,你看明白了吧!难道你也想尝尝姑娘的厉害?” 刘紫灵说:“这么说你是要和道爷我比划比划了?” 郭彩云说:“岂但比划,你就拿命来吧!”说着一提战马,绣龙刀斜着朝刘紫灵劈下。刘紫灵把马一带,接架相还,二人打在一处。 这时,在郭彩云后边的杨家众寡妇太太,都十分担心。 陆云娘说:“这个老道叫刘紫灵,武艺十分了得。在二友庄我曾败在他的手下,后来多亏我那孩儿杨金豹来了,把他战败。现在看来,这位郭姑娘恐怕时间一长,也不是他的敌手。” 佘太君听陆云娘这么说,知道眼下的形势十分严峻。为什么?她知道她的这些媳妇们中间,陆云娘是最年轻的一个。陆云娘曾败在这个老道手下,其余的人恐怕都不是敌手。 这时往战场一看,果不出陆云娘所料,郭彩云和刘紫灵老道战了五十多个回合,已经是呼呼带喘,香汗淋漓了。陆云娘想:即使自己打不过他,也得上阵替下郭姑娘,让她休息休息。如果再打下去,一个失手,就有性命之忧。陆云娘想到这里,就对佘太君说:“太君!让孩儿我去替郭姑娘下来吧!” 佘太君更是久经战场之人,战场上的形势她自然很清楚,就说:“很好!你马上出阵!” 陆云娘刚要拍马出阵,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高声喝喊:“啊呀,这位姑娘!你手下留情,千万别杀这个老道,请你给和尚我留着,让我来杀他吧!” 陆云娘扭头一看,就见有一个和尚,破衣破帽,邋里邋遢,手持一根方便铲,一溜小跑冲到战场。 郭彩云这时虽还没有精疲力尽,但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她听见有人喝喊,声音不大,却是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人本领不小。她就虚晃一刀,拨马败下阵来,正好迎面遇见那个和尚。 和尚看着郭彩云说:“姑娘!你的刀招精奇,武艺不错。只可惜时间长了,你的力气不加。你下去休息一会,让和尚我来对付这个老道。和尚对老道,合卯又合窍。” 刘紫灵见郭彩云败走,拍马刚要追赶,那个破衣和尚方便大铲一横,挡在刘紫灵马前。就听破衣和尚说:“刘紫灵道爷!别来无恙呀!” 刘紫灵勒马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啊呀!这个和尚怎么到这里来啦?看来我今天要够呛。 为什么?原来他们在一年之前,打过交道。刘紫灵、黄紫灵、王紫灵,这三灵老道在三清观出家,都武艺高强,在江湖上很出名。 第372章 就在一年之前,一天,有个破衣、破帽的邋遢和尚到观里去拜见他们。这人便是这个破衣和尚。他们见面之后,谈经说法,盘起道来。 谈文的,这个和尚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兵书战策经史百家说起来头头是道。论武的这个和尚十八般兵器,件件皆通,最拿手的是一条方便大铲,铲法精奇。三个老道和和尚比试过招,俱都不是敌手。当时,三灵老道知道这个和尚是他们的克星,想套近乎,问他的姓名,和尚说:“你们也不用问我的姓名法号。我只劝你们几句良言,听不听在你们自己。你们三灵老道在这一带甚为出名,但有一则,你们应该记住,古语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们好自为之。” 破衣和尚走了之后,这三灵老道仍然是我行我素,并没有把和尚的话放在心上。今天刘紫灵看见这个破衣和尚,才想起去年之事。便说:“大和尚!去年大驾下降敝观之时,我们也曾请问高名法号,你并没有告诉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你出家人不帮出家人,怎么反倒去帮在家之人。” 破衣和尚说:“刘紫灵!你说得很对,按理我应该帮你这个出家人,可是,你做的这件事不对,让我怎么帮你呢?你帮助潼关大帅郭大朋,要害佘太君杨家一家。老杨家是咱大宋江山的柱石,是保国的忠良,你们要害他全家,岂不是天理难容吗?再者说,你们要害老杨家,也没有问问我和尚愿不愿意。我和尚要是不愿意呀,别说就你刘紫灵一灵老道,就是你们三灵老道都来,也是休想。划紫灵呀!事到如今,我看你还是听我良言相劝,赶快闪开这座大桥,让老杨家的这些寡妇奶奶们过潼关去吧!” 刘紫灵说:“大和尚,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大了一点吗?就凭你这么一说,我就乖乖地让路,你想有这么祥的好事吗?大和尚!你既然说了一回大话,道爷我就和你比划比划,你要胜了贫道,自然让道。”说着话,一催战马,左手荷叶铲一晃,右手荷叶铲直奔和尚咽喉而来。和尚身子一晃,已经转到刘紫灵马后。刘紫灵急忙一领马缰,战马向前一蹿,躲开了和尚在身后的一方便铲。就这样,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步下,一个马上,就战在一起。二人打了十来个回合,这个和尚想:看来今天我和尚得破杀戒了。要不打死这个刘紫灵老道,佘太君要过此桥,恐怕是难呀。瞎!老僧今天就开开杀戒吧!想到这里,正好刘紫灵双铲又奔面门铲来。和尚往旁边一让,战马就过到和尚身后,和尚随手一方便铲,正好打在战马后胯之上,把战马的后胯骨打折。战马一疼,后腿一跌,“扑通”坐在地上,刘紫灵没有防备,从战马之上就倒栽葱,掉在马下。大和尚抡起方便大铲,一声“阿弥陀佛”,大铲拍下,正好拍在刘紫灵的天灵盖上,只打得他脑浆进裂而死。 大和尚用大铲向后边一招,然后纵身跳上麒麟桥,抡开了方便大铲,只杀得潼关官兵,哭爹叫娘,四散奔逃。 这时陆云娘、杨彩凤、郭彩云、二友庄的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都纵马过了麒麟桥,向西门冲去,沿途潼关的官兵东奔西逃。佘太君和扬家众寡妇奶奶们押着车辆,俱都过了麒麟桥,也都往西门冲去。 这次是和尚在前边开路,来到西门,把守西门的官兵不战自败,俱都一轰而散。和尚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请佘太君和众寡妇太太还有二友庄的庄主们出城。 大家出城之后,和尚过来给佘太君稽首。太君问他法号和为什么来搭救自己一家! 那个破衣和尚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余太君。余太君拆开看过,掉下了眼泪。原来这封信是南清宫八王千岁赵宠所写。这个和尚乃是八王千岁赵宠的替身僧,名叫灵文长老。 佘太君看过信后,为什么要掉眼泪?原来八王千岁和老杨家世代交好。八王千岁这个爵位也是世袭的。宋太祖驾崩之后,本来要传位给他的儿子,但是,他的弟弟赵匡义登基作了皇帝。过去有一出戏叫《赵德元骂殿》。赵德元就是宋太祖的长子。他骂殿之后,碰头面亡。赵匡义就封赵德元的弟弟赵德芳为八大王,一个人拿八个王的俸禄,并赐与凹面金锏,可以代管皇上。这个八王的爵位乃是世袭,一辈一个八王。传到这一辈的八王名叫赵宠。他和以前的八王不同,以前的八王都是文人,这个八王赵宠却是马上、步下的功夫,都臻上乘。过去他曾和边关大帅太平王杨世瀚镇守雁门关,威震北国。佘太君辞朝时,他到边关巡边,没在汴京。等他回朝时,太君已经离开了汴梁。这位八王千岁赵宠在金殿之上见到皇上,竟然把哲宗皇帝批评了一顿。后来平南王高捷又把佘太君为什么辞朝告诉了赵宠。赵宠一怒之下,逼着皇上下旨,把刘恒、刘化都交刑部大堂问罪,并逼着皇上下一道旨,承认不该屈斩王兰英,要把杨家全家请回朝廷。皇上理屈,不得已就写了一道旨意,交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追赶佘太君。他们追到天景关时,天景关总兵张廷显正在为难。为什么?前文书曾经说过:潼关文职刺史张廷壁为救佘太君一家,曾派他的儿子跳涧虎张桐到天景关给他二叔张廷显送信,让他急速发兵到潼关去救佘太君。张廷显想:发兵吧,没有圣旨,岂能随便发兵;不发兵吧,怎么能救佘太君一家?正在他感到两难之际,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来了。张廷显忙把这两位王爷请到总兵府,并把兄弟张廷壁送信来,说潼关太帅郭大朋要杀害佘太君一家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八王赵宠一听,也非常着急。他和平南王高捷分析当时形势,认为天景关如不发兵,佘太君和杨家一家还能多活几天,倘若真要发兵到潼关,恐怕郭太朋就会提前害了杨家一家。这可怎么办?他们正在着急的时候,来了八王赵宠的替身僧灵文长老,灵文长老知道了佘太君在潼关被软禁,有性命之忧时,就说:“这么办吧!既然你们发兵,恐怕潼关大帅提前杀害佘太君,这件事就包给我肥。我单身行动方便,绝不会引起郭大朋的怀疑。八王千岁,你老人家给佘太君写一封书信,由我带去,先把太君一家保出潼关,你看如何?” 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还有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听了,都非常高兴。他们都知道这个老和尚灵文长老武艺高强,只要他出马,一定成功。赵宠说:“灵文长老,你先走一步,我和高王千岁会同天景关张总兵,随后就到。” 就这样,灵文长老带着八千岁赵宠的信,连夜赶到潼关。正赶上刘紫灵老道和郭彩云小姐大战。 当时,佘太君看完了信,感动得老泪纵横。 忽然,佘太君想起了自己丢了多年,好容易回来了的孙子杨金豹,忙说:“郭家姑娘!你说金豹被软禁在大帅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郭彩云说:“老祖母,我和金豹说好的,听见街上乱了,他就自己出来。看守他的只是几个军兵,挡不住他。不知他为什么没有来,这么办吧!让我回帅府看看,马上把金豹带来见您。” 佘太君忙说:“孩子!你要小心在意,你已经反了潼关,又打了你二叔一刀,小心他们加害于你。” 郭彩云说;“孩儿知道了!” 郭彩云一撒战马,往大帅府跑去。快到帅府的时候,发现前边一标人马,带头的一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爹爹潼关大帅郭大朋。这时郭大朋已经看见郭彩云,他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声断喝:“彩云!你给我过来!” 他为什么生气?原来郭彩云倒反潼关,到金亭馆驿去救杨家,和郭金朋大战,打了他一刀等等情况,已由郭金朋奔回帅府帅堂,告诉了郭大朋。 郭金朋对郭大朋说:“昨晚舞剑的那个人我说看他面熟,很象在二友庄截囚车的小老道杨金豹。谁知道彩云这丫头偏说是卖马的。当时,我也没有把握,没有深究。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杨金豹。现在佘太君一家都跑了,咱们去杀了杨金豹,除了老杨家接续后代香烟的独根苗也不坏。” 郭大朋听了,忙说:“好!你说的对。你马上带人快去,杀了杨金豹,回来告我。” 鄣金朋带人来到后花园空屋之外,他没有敢进屋去杀杨金豹,知道杨金豹比他武艺高强,恐怕杀不了杨金豹,再让杨金豹给杀了。所以就命军兵抱来柴禾,把这座空屋烧毁。郭金朋想:这一把火把杨金豹烧死在屋里,你老杨家就绝后吧! 郭金朋回到帅堂,报告给郭大朋,兄弟二人正在得意。忽然见郭大朋夫人、郭彩云的母亲来了。因为她得到丫鬟报告,说小姐带来的那位杨公子,原被软禁在空屋之内,刚才让二帅带人放火把空屋烧着,那位杨公子可能被火烧死在屋里了。 这位老夫人知道这位杨公子乃是女儿一见钟情之人,已经由自己作主明定终身,现在烧死了,女儿回来如何交待?所以她来到帅堂和郭大朋理论。可是郭大朋反倒把她大骂一顿,说她养的好女儿,教的好女儿,竟然倒反潼关,还把她二叔给打了。 这位老夫人心想,把杨金豹烧死了,女儿回来没法交待,又贪上这样的丈夫。心中一窄,一头竟然撞在大厅的柱子上死了。 郭大朋对这位老伴,毫无感情,说了一句:“早就该死!”命人把死尸拉了出去。然后披挂上马,带着郭金朋出了帅府,要去追杀佘太君。郭彩云就是这时回来,遇见郭大朋的。 当时郭大朋非常生气,二话不说,抡刀就劈,郭彩云一拨马闪过一边,问:“爹爹! 第373章 你这是为何?” 郭大朋说:“贱婢!你还问我,我问你到金亭馆驿去干什么?你竟然敢给老杨家通风报信,你竟然敢倒反潼关,打你二叔一刀。我告诉你,那个杨金豹我已命你二叔把他杀了,你那个混蛋老娘也已经碰头身亡,你还敢回帅府来?” 郭彩云一听,一阵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郭太朋命军兵把郭彩云上绑,抬到帅堂之上,等追回佘太君,再行发落。 郭大朋、郭金朋带兵追出西门时,佘太君全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郭大朋正要传令追赶,就在此时,忽有探马来报: “禀报大帅,八王千岁和高王千岁带着一标人马,已经来到东门之外。请大帅前去迎接。” 郭大朋听说八王千岁带兵到来,只吓得他亡魂皆冒。他想;难道我和磨盘山刘文灿勾结之事已经败露?看来八王千岁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如果我要杀害杨家之事再让他知道了,那还有我的命在?再看郭金朋,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郭大朋无奈,只好传令先回帅府。 众人回到帅府,进到帅堂落座之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忽然,他想起了张廷璧,何不请他来帮助出个主意?于是马上派人去请张廷壁。 时间不大,张廷璧来到。 张廷璧这一天也不好受。他昨天听郭大朋说要火烧金亭馆驿,一宿也投有睡好,今天又听说杨家一家逃出金亭馆驿,又听说郭彩云倒反潼关,帮助佘太君,打了她的叔叔,甚感痛快。他直埋怨自己的儿子张桐,让他去天景关搬他叔叔带兵来救,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郭大朋这时请他来,不知为了何事?他害怕自己派儿子去搬救兵之事,倘若让郭大朋知道了,恐怕就没有自己的命在。 他来到帅堂,看见郭大朋坐在那里,满脸含怒,心中更为忐忑,忙上前施礼,口称:“元帅在上,卑职施礼!” 郭大朋点了点头,说:“免礼,一旁请坐。张大人!我请你来,只为我有一件为难之事,请你为我分忧解愁。” 张廷璧听了,心才放回肚里,忙说:“不知大帅何事忧愁,尚请讲在当面,咱们共同商量分忧之法。” 郭大朋说:“本帅本要杀了杨家,为刘文灿王爷立下一功,准知竟让他们跑了。现在八壬千岁带兵来到,倘若让他知道本帅杀害杨家,勾结刘文灿之事,恐怕本帅性命难保,故而请张大人前来,想一万全之策。” 张廷壁一听,不禁心中暗暗欢喜,想:郭大朋呀郭大朋,这也是你恶贯满盈。忙说:“是吗?老杨家全家已经跑了,瞎!这才是谋事在人,戒事在天啊!如今八千岁来到,不知为了何事?倘若事情败露,不光是你,恐怕连我也活不了呀!” 郭大朋一听,张廷璧这是不愿管呀!忙说,“张大人,还请你好好想一想,想一良策才好呀!” 张廷壁心想:我呀,我干脆把你送进去吧!说。“大帅!事到如今,已就是已就了。我看不如干脆和八贤王把话挑明。就告诉他你已经投降磨盘山刘文灿王爷。你让八王赵宠也给你写下降书顺表,和你一起投降刘文灿,倘若他不愿意,就凭你手中这把大刀,把他杀了,然后带着人马,投磨盘山去。将来刘文灿王爷登基坐殿,你不就是开国元勋了吗?” 张廷璧这一席话说得郭大朋心花怒放。郭大朋说:“张大人,你说这么做能行?”张廷璧说:“能行!” 郭大朋利令智昏,说了一声:“好呀!二弟!传我将令。点齐一万人马,开出东门去会八王!” 郭金朋站起施礼,说:“得令!” 郭大朋带着郭金朋和偏副将人等,点齐一万人马.出得东门,排兵布阵,要和八王千岁赵宠厮杀。张廷壁上到城楼老上,观看阵势。究竟郭大朋和八王赵宠这场厮杀,谁能得胜?下回分解。 第012回八王赵宠破潼关杨门女将困咸阳 且说郭大朋带着郭金朋和潼关的偏副将人等,点兵一万,打开潼关东门,放下吊桥,出了城门,排兵布阵,由郭金朋押住阵脚,郭大朋催马出阵,高声喝喊:“请八王千岁赵宠阵前答话!” 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协同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带兵五千,来到潼关东门之外。只因潼关城门紧闭,这才在那里停住军队,命人向城上喊话,说要进关会见大帅郭大朋。这时,赵宠对潼关之内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还不知道佘太君一家已经逃出潼关,只想进到关内,拿住郭大朋,救佘太君一家脱险。他万也没有想到郭大朋敢带兵出城来和自己对阵。 这时,八王赵宠听军兵告禀,说潼关大帅郭大朋带兵出城,排下阵势,请八王爷阵前答话。赵宠对高捷和张廷显说:“郭大朋真是胆大包天,他竟敢带兵出城。你们二位押住阵脚,待本王出阵会他。”说着,一催战马,来到阵前。 郭大朋骑在马上,举目观看,只见对方门旗开处,跑出一匹银鬃战马,鞍鞯齐备,马上端坐一人,头戴盘龙盔,身穿龟背虬龙甲,面似美玉,三绺长髯,怀抱凹面金锏,得胜钩挂着一杆亮银盘龙棍,身背后有两名王官跟随。 郭大朋以前见过赵宠,眼看八王战马来到切近,抱腕当胸,说:“八王千岁,潼关大帅郭大朋这厢有礼了!” 赵宠一看,见郭大朋披挂整齐,威风凛凛,忙说:“大帅免礼!” 郭大朋说:“王爷不在南清宫纳福,到在潼关,有何贵干?” 赵宠说:“只因天波杨府佘太君辞朝回归西宁,本王要来送行。但不知佘太君可曾过了潼关?” 郭大朋心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佘太君来的,暗自冷笑,说:“你问佘太君吗?她今天已经过潼关往西去了!八王爷!您来晚了,您早来半天,还能和佘太君相见。” 赵宠说:“郭大帅!听说佘太君早就进了潼关城,怎么今天才出潼关而去,是何道理?” 郭大朋冷笑,说:“八王爷,你不知道其中道理吗?听我告诉你。”说着竟直言不讳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八王千岁!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投降了磨盘山刘文灿王爷,要夺宋朝江山。你今天来到潼关,再好也没有了。你马上给我写下降书顺表,和我一起保刘文灿王爷,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叫你在我的刀下作鬼。” 八王赵宠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说:“郭大朋,说了半天,你当真是反了!我来问你,宋朝天子对你有那些不好,你竟然恩将仇报?郭大朋呀郭大朋,就凭你这点本领,竟敢在本王面前张狂撒野,今天我叫你伏法就诛。” 郭大朋一厢情愿,心想我别和他多说了,把他杀了,好到刘文灿王爷驾前请功受赏。想到这里,一撒马往上一闯,抡刀就劈。八王赵宠把马往旁边一领,把凹面金锏往背后一插,顺手从得胜钩上摘下来他的亮银盘龙棍,就和郭大朋战在一起。郭大朋本是一员上将,他的大刀比起郭金朋来,可就厉害多了。八王赵宠的那一根亮银盘龙棍,也非一般。郭大朋的大刀,上下翻飞,呼呼带风;赵宠的亮银棍左拦右挡,舞起一片银光。两个人打了个棋逢对手,匠遇良材。二人战够多时,高捷在后边看着着急,他把马往上一带,说一声,“八王爷,请你暂且退后,待小王拿他!” 八王赵宠虚晃一棍,拨马退下,说:“高王爷!不要让他跑了,把他拿下,回朝治罪。” 高捷说:“八王爷,您就擎好吧!他跑不了!”说着催马拧枪,直奔郭大朋扎来。 郭大朋问明高捷的姓名,心说今天我是豁出命来了。他知道高家祖传枪法,素有神枪手之称。打吧!催马抡刀,就和高捷打在一起。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照面,高捷使了个迎门三不过的枪招,郭大朋躲过两枪,第三枪没有躲开,枪尖扎进了左肩半寸,疼得他“啊呀”一声,拨转马头,往关门败去。心想:我的潼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我进到关里,城门一闭,怕你何来? 郭大朋把大刀一摆,他带头往城门跑去,郭金朋看见哥哥往城门败去,忙传令后队变前队,带着大队,随后也往城门败去。 八王赵宠见高捷得胜,也传令起队,随后追赶。 郭大朋来到城下,高叫;“快放吊桥,打开城门,放我进去!” 这时城上站着一人,正是刺史张廷壁,张廷璧说:“大帅!非是卑职不给你开城,只因你多行不义,自取灭亡。你反叛朝廷,杀害忠良,连你自己的妻女都反对你,可见你已不齿于人类。你还想进城来呀!你还是快快向八王爷投降,叩头求饶吧!” 郭大朋一听,才知自己上了张廷璧的当。看看进城不能,追兵已到,不得已和郭金朋拨马落荒逃走。其余官兵俱都跪地求饶,向八王投降。 赵宠、高捷和张廷显来到城下,张廷壁看见,忙命兵士开城,放下吊桥,出城迎接八王千岁和高王千岁。 八王赵宠问:“这是何人?” 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忙介绍说:“这位就是家兄张廷璧,是他派儿子张桐到天景关搬兵来救佘太君的。” 八王赵宠听说,对张廷壁甚为赞许。互相见札后,八王等人连同军队一起进城,张廷璧请八王和高王俱都到帅府暂住。 八王赵宠问余太君遇难详情,张廷壁把详情叙述一遍,并说:“多亏郭大朋的亲生女儿郭彩云,是她带人给余太君送信,并战败她的二叔郭金朋。 第374章 她现在被郭大朋绑在后庭。”八王赵宠忙命人到后边给郭彩云松绑,请到前边相见。并对她的大义灭亲之举甚为嘉奖。当时天晚,八王等人就住在潼关。 第二天,八王赵宠命天景关总兵升任潼关大帅,驻守潼关,仍命张廷璧为潼关刺史,为潼关的行政长官。 然后八王赵宠和高王高捷,带兵三千,由郭彩云带路,奔往西夏大路去追赶佘太君。 且说灵文长老护送佘太君一家出潼关之后,就向余太君告辞,扬长而去。 佘太君问陆云娘:“云娘,金豹孩儿可曾来到?” 陆云娘知道老太君惦念这个孙儿。怎么能不惦念呢?老杨家传到现在,接续香烟的就只有这一个玄孙子了。原来杨金豹没有出现时,佘太君一家对陆云娘母子已经绝望,以为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谁知在回西宁的路上,虽然遇难,却和丢失十几年的陆云娘相聚了。并且还知道了玄孙儿的信息,她怎么能不关心呢?佘太君明知道在潼关城外等的时间久了,郭大朋有可能带兵追来,十分危险。但是,她盼望看见杨金豹的心切,八姐、九妹一再催她快走,她都说:“再等一会儿!” 最后,看看实在等不来了,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陆云娘心想。儿子固然重要,但他毕竟年轻力壮,武艺高强,聪明伶俐。老太君和一家寡妇奶奶俱都上了年纪,万一郭大朋真的带兵追来,那可就罪过了。所以她过来劝说太君: “老祖母!我看咱们还是走吧!金豹这孩子年轻机灵,武艺还不错,又有郭彩云姑娘护着他,大概他不会出什么危险,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孙媳的意见,咱们还是先走吧,说不定金豹会随后赶上咱们的。” 佘太君明知这是给自己宽心丸吃,可也觉得全家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待,万一出事,可就不好了,所以她只好说:“好吧,八姐、九妹.传令起程,” 八姐,九妹刚要传令,二友庄二位庄主陈平、石槐过来给佘太君叩头。佘太君已经知道他们帮助劫了囚车,救了王兰英和杨开胜,对他们很客气。忙站起还礼说:“二位庄主.快快请起,有何话请讲当面!” 陈平、石槐叩头站起,说:“老太君!我们知道六奶奶王兰英是冤枉的,皇上昏庸才要把她斩首。但是,我们截了凶车,毕竟是犯了王法,倘若我们和太君一路行走,恐于太君不便,所以我们想和太君告辞,先走一步,咱们到西宁再见,太君您看如何?” 余太君听了之后,甚是感动。忙说:“多亏你们舍命弃家相救,我们扬家全家都感恩戴德。你们为我着想,分开行走,我老婆子更是感谢。但不知我那儿媳王兰英到哪里去了,她也是上百岁的人了,受了这场冤枉,不知身体如何?杨开胜怎么也没有露面?” 阵平说:“回禀太君,我们害怕六奶奶这时和太君见面,给官军造成口实,所以请她老人家化装先行出了潼关.在前面等侯。她老人家身体很好,请太君不要挂念!杨开胜和金豹在一起,他们俩在一块,太君更可以放心了。” 佘太君唉了一声:“唁!我们老扬家世代忠良,如今却落得如此奔波,这真是令人感叹呀!二位庄主,你们考虑得对,就请你们先走一步吧。到前边见到我那兰英儿媳就说我很惦念她。” 这时杨彩凤过来,先给陈,石二位庄主施礼。说:“请二位庄主给我那六祖奶奶问安。都是孩儿不好,惹得六祖奶奶受了冤枉,险嶂送了性命!” 陈平忙说:“杨小姐不要这样说,都是皇子不好,刘垣不好,才惹来这场灾祸。请小姐不要挂念,我们一定向六奶奶言明。” 这时众寡妇太太听说他们要先走,就都过来话别。然后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还有跟着他们的庄丁车辆,就提前出发走了不提。 且说佘大君一家又等了一会几,仍不见杨金豹、杨开胜和郭彩云的踪影,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也上了路。 上路之前,佘太君把八姐,九妹和管家们找来,对他们说:“这一回咱们尽量隐蔽,不可张扬。要绕过大城镇,拣那偏僻小路行走,省得各处官员迎送,更躲过那些有仇者加害。咱们要争取赶快平安到达西宁,过咱们的太平日子为好。” 八姐、九妹和管家们答应。他们出了潼关,不走城镇.倒也无事。 这一天,他们已经绕过了西京长安,循着小路,正往前走。佘太君叫来管家,问:“这是到了什幺地方?”管家说:“这里已是咸阳管界。”佘太君说:“这里离凤翔府不知还有几天路程?”管家说:“恐怕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吧!”他们这里正在说话,忽有家将过来报告:“启禀太君!前边有一标人马,为首有一员大将,说是前来迎接太君。” 佘太君说:“这是何处兵马,怎幺知道我们走在此处,到这里迎接?” 家将说:“小人也曾问过.他乃是咸阳大帅、咸阳侯岳敬忠。”书中代表;这位岳敬忠乃是杨六郎杨廷昭威镇三关时的花刀将岳胜的后代。老岳家和老杨家乃是世交。岳敬忠早已听说佘太君辞朝西归,所以就派人打探,探知佘太君一家绕走小路。所以就在这里等候。 佘太君所乘轿车来到切近,就见岳敬忠骑在马上,金盔金甲,威风凛凛。岳敬忠看见佘太君的轿车来到,急忙滚鞍下马,上前跪倒,说:“晚辈岳敬忠在此恭候太君驾到.请太君车驾到咸阳城内小住,让晚辈稍尽孝心。” 佘太君归心似箭,说:“岳将军,你的心意,老身心领了。我们急于要回西宁,还是不要进城吧!” 岳敬忠说:“晚辈特意到此恭候,就为请太君进城,好让晚辈略尽孝心。如果您过城不入,晚辈也愧对列祖列宗。还是请太君答允,进咸阳小住。一来晚辈尽孝,二来还有要事向您告禀。” 佘太君见岳敬忠实心实意相留,只好点头答允。进城来到帅府,车马安顿好后,岳敬忠把佘太君和一应寡妇太太都请到帅厅之上,摆酒接风。 吃酒中间,佘太君问岳敬忠“此地离凤翔府,还有多远?” 岳敬忠说:“离风翔府大致有十天路程。但路程虽然不远,恐怕一时难以过去。” 佘太君问:“这是为何?” 岳敬忠说:“从这里到凤翔府,中间隔着一个磨盘山,山上有一个大王名叫刘文灿。他在山上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积蓄势力,要夺宋朝江山;还有一处麒麟峪,那里有两家大王,名叫李龙、李虎,也在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有意耍夺宋朝江山。这两处山寨,人马都不在少数。而且他们都和杨家有灭国之仇。磨盘山刘文灿乃是当初后汉王刘承佑的后代,麒麒峪李龙、李虎乃是当年南唐豪王李清的后代。我派探马探得这两处山大王,听说太君辞朝西归,他们都早作准备,要等畅家通过时,派人马截杀,报仇雪恨。所以我特请太君和众位奶奶们来咸阳城内,把详情说知,好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佘太君听了之后,也感到前途艰险。问咸阳侯岳敬忠有何办法可以通过这两处山寨。岳敬忠说:“眼下晚辈尚无妥善之策,请太君和众位奶奶在咸阳小住,我们共谋良策,太君看如何?” 佘太君听他如此说,只好答应,暂住时,等候想出办法时再走。 谁知就在他们商讨对策之时,帅府门官进来通禀,说是磨盘山刘文灿反王派人下书。 岳敬忠忙请太君暂且回避,然后命人叫进下书人来。 磨盘山刘文灿反王为什么给咸阳侯下书呢? 原来郭大朋和郭金朋兄弟二人向八王赵宠挑明了自己投靠反王刘文灿的事情,满以为自己可以战败八王赵宠,谁知让平南王高捷扎了他一枪,潼关刺史又不给他开城,他为了逃命,便和郭金朋一起逃到磨盘山,正式投靠了刘文灿。 刘文灿本来要到潼关去亲杀佘太君一家.后来他考虑倘若自己带兵奔了潼关,咸阳侯岳敬忠必然乘虚带兵攻打磨盘山。他恐怕丢了自己的老巢,所以没有去。 如今郸大朋、郭金朋进来投靠,并把诱骗佘太君一家进潼关和佘太君一家逃走的经过以及自己丢了潼关,八王赵宠进驻潼关的经过都向刘文灿禀告了。 刘文灿本待斥责郭大朋兄弟一顿,后来考虑还要利用他们,便改为安慰他们一番。 郭大朋说:“王爷!佘太君和杨家那一群寡妇跑不了,她们要回西宁,必然从这里路过。那时山王爷下山,把她们擒上山来,由王爷自由处治。” 刘文灿听了,自然高兴。他派出探马,探听佘太君一行到了哪里,偏巧岳敬忠迎接佘太君一家进咸阳,让他的探马探知。所以刘文灿才给咸阳侯岳敬忠下书。 岳敬忠拆书观看。刘文灿的书信写得非常无礼。大意是命岳敬忠速速把佘太君一家献出,否则即派大军来踏平咸阳,杀进城内,鸡犬不留。 岳敬忠看罢书信,勃然大怒,马上命人准备文房四宝,绐刘文灿写了回书。 回书大意是:刘文灿聚众造反,罪不容诛。今竟敢来书恫吓,实乃不自量力。现命你解散反兵,投案自首,或可免尔一死。倘若不然,咸阳大军到时,踏平尔的山寨,把尔等反贼解送京城,袅首示众,匆谓言之不予。 岳敬忠把书信写好,用了咸阳侯的官印,交下书人带回。 下书人走了之后,佘太君出来问岳敬忠: “岳将军,来书所为何事?” 岳敬忠把刘文灿书信内容讲了一遍。 第375章 佘太君听了不由长叹一声:“唉!这真是杨门的不幸,不想老身告老还乡,竟然有如此灾难。来到咸阳,又给将军惹来麻烦,惭愧啊惭愧!” 岳敬忠安慰余太君一番,并请她老人家休息。 别看岳敬忠培刘文灿的书信写得硬气,实际也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点本领,恐怕还不是刘文灿乌龙双棒的对手。倘若刘文灿当真发兵到咸阳来,恐怕只有据城坚守,真要出城迎战,难保必胜。但是,这些话又不能告诉佘太君,恐怕让佘太君优虑。 正在岳敬忠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军兵来报:“禀大帅,城外来了一员女将,浑身穿白挂素,穿有重孝,她声称要拜见佘太君!” 岳敬忠忙进内禀告太君。太君来到帅堂,询问军兵:“来的这员女将,可曾报了姓名?” 军兵说:“来的女将说她叫郭彩云。” 佘太君听说是郭彩云,心中欢悦万分。因为她和自己的玄孙杨金豹有联系。她既然来了,杨金豹一定也来了。但是,她听说郭彩云穿着重孝,又甚为挂心,不知她给谁挂孝,所以忙叫陆云娘和杨彩凤来,吩咐:“你们快快到城外去迎接郭彩云姑娘,看看咱的金豹来了没有?” 陆云娘和杨彩凤跟随军兵,来到城外,抬头一看,只见郭彩云姑娘一身缟素,面同憔悴,双目红肿,原来一副娇媚之态,一点也没有了。她看见陆云娘和杨彩凤到来,连忙滚鞍下马,匍匐在地,放声大哭。 杨彩凤也忙下马,上前将她搀起。陆云娘见郭彩云如此模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滚鞍下马,上前询问:“孩子!你这是怎幺啦?金豹怎么没有和你一块来呢?” 陆云娘不问还好,她这一问,郭彩云更是号啕大哭起来。她这一哭,直哭得陆云娘和杨彩凤心惊内跳,预感到杨金豹一定出了什么祸事。 陆云娘说:“孩子!你先不要哭,出了什幺事情,赶快言明。”郭彩云这才停住哭泣,把自己回到帅府,被父亲绑在后庭,叔父郭金朋火烧空房,活活烧死杨金豹的话一说,陆云娘听罢,大叫一声:“金豹我的儿啊!”向后一倒,晕了过 这一下可把杨彩凤和郭彩云吓坏了,急忙扶起,揉搓哭叫,半天,陆云娘才缓过这口气来,边哭边说:“金豹啊!孩子,为娘为了找你,不敢回杨府去,在外边流荡了十几年,天可怜见,好容易才找到你,不想又为郭金朋这个奸贼烧死。郭金朋呀郭金朋,我要抓住你,定然把你碎尸万段!” 郭彩云在旁相劝,陆云娘说:“孩子!你怎么来到此处?你还没有说呢!” 郭彩云这才继续把自己母亲和父亲理论,碰头身亡,后来,八王千岁赵笼和高王千岁高捷会同天景关大帅张廷显带兵来救太君,她父亲郭大朋出关战败,张廷璧拒不打开城门,她父和叔救落荒逃走,张廷璧把八王等迎进关内,救出了她,这才由地带路来追太君。据八王赵宠说;他已奏明皇上(奇*书*网^.^整*理*提*供),为六奶奶王兰英洗雪了冤枉,并请太君还朝等情,筒略地说了一遍,最后说:“八王千岁领着人马,随后就到。” 陆云娘和扬彩凤听完以后,又愤恨又宽慰。愤恨的是杨金豹被害,宽慰的是六奶奶的冤枉得到昭雪。 陆云娘说:“孩子!快进城去见太君,不过,孩子!太君的年岁大了,金豹的事,千万不能实说,兔出意外。” 郭彩云说:‘孩儿也这幺想,孩儿穿孝,就说是为母亲亡故。不过,金豹的事该怎么说呢?” 还是杨彩冈心思灵性,说:“彩云!你就说八王千岁差他去办事情去了,你们说好不好?” 陆云娘说:“好是好,待会儿八王千岁来了,须得知会他—声,免得把活说在两差。” 杨彩凤说:“娘,您先带彩云姐进城见太君,并禀知太君。八王千岁人马就要列来。孩儿我在这里等候八王千岁,把金豹弟的事知会他一声,您看如何?” 陆云娘说:“好!孩子,八王千岁人马到时,你让军兵进城亲报一声。” 杨彩凤答应,在城门等候不提。 陆云娘带著郭彩云进城来到帅府,见了太君,郭彩云上前跪倒见礼。彩云姑娘心思灵巧,她怕老太君问她,就先对太君说:“太祖母!孩儿彩云问太祖母安好。孩儿母亲因规劝父亲无效,碰头身亡,故而孩儿重孝在身。” 郭彩云这一番话让太君先入为主,再不猜想。 佘太君说:“快起来吧孩子。我那玄孙金豹呢?怎幺没有和你一块来?’ 郭彩云按事先编好的话:说了一遍。随后又把八王千岁破潼关,还有皇上下旨,纠正了要斩王兰英的错误,并请太君还朝的话都说了一遍。 佘太君说:“这才是英明之主,这一回我兰英媳妇可有出头之日了。” 她们这里正在说话军兵来报,说八王千岁已带大军来到城外。余太君说:“媳妇们,外边顺轿,老身出迎!” 佘太君大轿在前,其余杨家众寡妇太太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一起来到城外。工夫不大,八王千岁赵宠、高王千岁高捷骑马来到,看见佘太君和杨家众寡妇太太均站在城外迎接,赶快滚档下马,走上前去。佘太君要行君臣大礼,八王赵宠急忙拦阻,说:“太君!你老人家偌大年纪.君臣之礼就免了吧!”二人和对施礼毕,众家寡妇太太俱都行了跪拜之礼。高捷过来,参拜了佘太君,然后又和众寡妇太太见了礼。最后咸阳侯岳敬忠上前参见了八王赵宠和高捷。 佘太君说:“王驾千岁!此处并非讲话之地,请到城内帅府一叙如何?” 八王赵宠忙说:“请!”于是传令,命军队驻扎在城外,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随同大家进城来到帅府帅厅。大家落座之后,余太君问:“千驾千岁不在京城,到此何事?” 八王赵宠就把以往之事说了一遍。并出示圣旨,佘太君等一家跪地接旨。赵宠读了请太君还朝的圣旨之后,佘太君并不谢恩,仍跪地不起。说:“请八王千岁体谅老身,杨门一家男子惧都报效了朝廷,现所剩俱是女流之辈,而且都已年老力衰还望皇上体念下情,放老身一家还乡去吧!” 八王再三说明皇上的诚意,太君也再三恳辞。最后,赵宠看太君辞朝还乡之意甚坚,只好按出京时和皇上说好的,太君若不还朝,就帮兵护进太君还乡的旨意办理并把这一旨意告诉太君,太君一家这才谢恩站起。 大家重新落座之后,太君想起了玄孙金豹,忙问:“玉驾千岁!我那玄孙杨金豹到哪里去了?” 赵宠已经听到杨彩凤打的招呼,只好撒谎说:“太君!是小王出朝时,京中有些事情未了,我见金豹那孩子聪明伶俐,甚会办事,所以差他到汴京替我办事去了。唉!我真是糊涂了,竞然忘记太君惦记玄孙之意情切,真是罪过,罪过!大君莫怪!” 赵宠这么一说,佘太君也不好说什幺了,只好说:“不要紧,我只有再等几天见他了!” 这一段书揭过,赵宠马上对咸阳侯岳敬忠说:“岳老弟!我奉旨要送太君一家回归西宁。请问这一条道路可还太平?” 岳敬忠忙说:“刚才我还收到磨盘山刘文灿送来的书信,他们声言要和佘太君一家为难。”说着把书信呈上。 赵宠接过书信,看过之后,甚为恼怒。但磨盘山刘文灿造反之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刘文灿的武艺高强,势力不小也都知道。他问岳教忠:“岳老弟!你在这咸阳为帅,为时已经很久,依你看,我们全力来保太君通过磨盘山,可有把握?” 岳敬忠说:“回禀王驾千岁,磨盘山除去刘文灿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不少高人,都是不易对付的强人。是否能有把握,臣可不敢说。” 赵宠听说,不住挠头,感到自己要保太君还乡,这副担子可不轻松。扭头看见高捷,忙问:“平南王有何高见?” 高捷说:“王驾千岁!高见我倒没有,不过我看要过磨盘山,战胜刘文灿,除非把他找来!” 赵宠说:“谁?你说,你说把谁找来?” 高捷说:“依我看把这一个人找来,别说他一个刘文灿,就是两个三个刘文灿也不在话下!” 赵宠着急地说:“你说的究竟是难呀?” 高捷说:“这个人王驾千岁您也认识。” 赵宠说:“好!究竟是谁,你快说吧,别卖关子啦。” 高捷说:“忠孝王呼延豹。” 赵宠高兴得直拍手,连说:“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倘若把老呼廷豹找来,保太君过磨盘山,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提起呼延豹,那真是一位出色的英雄。当初他在太平王杨士瀚手下为将,南征北战。他坐下一匹马,手中一对人面乌金锤,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朝廷封他为忠孝王。他在朝中行的正,做的端,一般的奸佞之辈都怕他。前立书中,扬开胜劫法场,带着王兰英逃跑时,是他和高捷暗中帮忙,把杨开胜放出,又故意把责任推给站殿右将军刘化。上了金殿,皇上拿他也没办法。 后来皇上嫌他在朝中碍手碍脚,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呼延豹带着全家,离开汴梁镇守陕西汉中府。 当时,高捷提出请呼延豹来,赵宠连声说好,当即修书一封,命人进往汉中去调呼延豹。 第013回呼延豹应邀赴难郭金朋一槊丧生 且说八王赵宠写好书信,差人送往汉中。 第376章 呼延豹接到书信,拆开一看,他不认识。原来呼延豹自幼爱武,不爱习文,所以到现在目不识丁。他拿着书信,颠过来倒过去,看不明白,当着下书人,又不好说不认识。怎么办呢?想了个主意,叫:“来人哪!”家将忙进来施礼,问:“王爷有何差遣?” 呼延豹说:“你怎么当差,越当越回楦了,没看见这位下书人远道而来,快领出去准备酒饭,待会儿来取回信。” 家将早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这是当着下书人,不好请夫人出来看信,所以才把下书人支使出去,就忙答应:“是!这位下书人,请跟我来。” 下书人出去以后.工夫不大,他的夫人李月英从里边出来。李月英本是文武全才,呼延豹见她出来,高兴极了,连说:“啊呀!夫人,你真是我肚子里的混世虫,我正想你,你就来啦!”其实,是刚才那名家将知道他必然要请夫人,给下书人安排了酒饭,就顺便去请了夫人。 李月英知道呼延豹是个大老粗。好话不会好说。她知道呼延豹要说自己能掐会算,但他却不会说,就说成了混世虫。李月英当然不会计较这些事,问:“王爷!是哪里送来的书信?” 呼延豹忙笑着,双手把信捧过去,说:‘夫人,你快给看看吧!” 李月英接过书信,浏览一遍之后,说:“书信是八王千岁从咸阳送来的。” 呼延豹忙说:“怪事!八王爷到咸阳干什么去啦?” 李月英说:“八王千岁在信中说:‘皇上撤了天波杨府的牌匾,佘太君辞朝,带着全家人回西宁。现在到了咸阳,磨盘山贼寇刘文灿要截杀太君全家。只因刘文灿和山中一些贼寇,武艺甚是厉害,所以写信请你去帮助佘太君通过磨盘山。” 呼延豹听完恬后,哇吁暴叫。说:“好呀!我就知道皇上在要花招,果不其然,把我给撵出京城,又对老杨家下手了。现在八王千岁既然写信来调我去保护杨家,扫平磨盘山,我焉能不去?”说着他忽然想起来,这样大事,应该和夫人商量一下,就问:“夫人!你看如何?” 李月英也是一员女将,马上步下俱能,说:“全凭王爷作主。” 呼廷豹说:“好!咱们马上点一万大兵,兵发咸阳,扫平磨盘山。” 夫人李月英柳眉一皱,说:“王爷!刘文灿虽然厉害,也来必是王爷对手。但王爷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上了年纪,可不比当年。当年扫北时,你的人面乌金锤无人敢敌,可现在你多年没有临阵,山贼又都是亡命之徒,王爷,你可不能不慎!” 呼廷豹说:“夫人!正因为我多年没有临阵,现在有这么一个用武的地方,我才高兴万分。夫人不必忧虑,你我一起去显一显能耐,也叫那些山贼不敢猖狂!” 他们夫妻这里正在合计发兵之事,忽然门帘挑动,从外边进来一人,乃是十七八岁,一个孩子,就见他头戴扎巾,身穿箭袖,面黑如锅底,两道粗眉,一对大眼,两耳朝怀,大腮阔嘴,肩宽背厚,长得可真够威风的。只听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爹爹!姆妈!你们好!” 这个孩子,乃是呼延豹独生的儿子。他和呼延豹长得一模一样。呼延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飞龙.按呼廷豹的意思是,给他起个厉害名字,让敌人一听就得害怕。 呼延豹和夫人李月英早早开始教他武艺,谁知这孩子和呼延豹一样,专爱练武,不爱习文。教他武艺,一学就会,教他认字,教这个忘那个。他又天生神力,从七八岁练武,到现在十年磨练,武艺就很可观了。 呼延飞龙说:“爹!妈!我听家将说,你们要带兵去打仗,可得带上我。” 呼延豹看见他的儿子,从心眼里往外高兴,一捋须髯,说:“孩子!为父接到八王爷的书信,要到咸阳去。” 呼延飞龙说:“管你到咸阳还是酸阳,反正得带上我。” 呼延豹说:“不行!你正在习练武艺的时候,不能荒废,我和你妈去去就回!” 呼延飞龙说:“爹爹!你到咸阳去会战磨盘山的刘文灿。你能行吗?”呼延豹一听:“哈哈!好小子!为父不行,难道你行?” 呼延飞龙说:“嘿嘿,反正比你行!” 李月英在一旁责备儿子:“飞龙!那是怎么说话的?” 呼延豹听了儿子的话,又喜又怒,假装生气地说:“混蛋,竟然在爹爹面前撒起野来,看我不揍你!” 呼延飞龙说:“爹爹!您别生气呀!我说的是真的!” 李月英怕丈夫真的揍呼延飞龙,忙说:“孩子,还不给爹爹说好话,再犟,你爹真揍你啦!” 呼延飞龙说:“妈!您别管!爹!您带我去,那个什幺刘文灿,我包下啦!不用我费事,一下子就把他打趴下啦!” 呼延豹说:“打仗要凭真本事,可不能吹大气,我问你,你仗着什么就一下子把刘文灿打趴下了?” 呼延飞龙说:“啊吁!爹!我这个兵器啊,一直和您保密。您要看哪,等着,我去取来让您开开眼!” 李月英又忙申斥儿子:“飞龙!那是怎幺说话的?” 呼延飞龙一伸舌头,说:“妈!我说的是真的,您也没有看见过!” 说着话,呼延飞龙转身跑出去,工夫不大,提来一件兵器,“当啷”扔在当地,说:“爹!妈!这就是孩儿的兵器,你们没有见过吧?” 呼延豹和李月英一看.惧都感到惊奇,忙问:“孩子!这不是赤金的小孩儿吗?你哪里弄来的?”原来呼延飞龙扔在地上的,当真是一个赤金的小孩儿,这个金孩子伸着一只胳腮一只手,蜷着一只胳膊一只手;伸着一条腿,蜷着一条腿。 呼延飞龙看他父、母惧都惊奇,十分得意,洋洋自得地说:“爹!妈!怎么样?你们不认识这叫什么兵器吧?” 呼延豹说:“这谁不认识,不就是个金孩子吗?” 呼延飞龙说:“不对!这叫金人槊!” 呼延豹也是练武的,一看这个金人伸着的那只手,很像“槊”的形状,知道不假。他忙下座,仲手去拿,想看看有多重。呼延豹的力气就够大的,他的一对人面乌金锤,加到一块也有一百多斤。等他伸手攥住金人的脚脖子,往起一提,觉着分量不轻,至少也有二百斤,比他的人面乌金锤可重多了。心说:这孩子的力气比我可太多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把金人槊放在当地,说: “孩子!这个金人槊光能拿得动可不成,你能舞动得了吗?” 呼延飞龙说:“看爹说的,舞弄不动,还叫兵器吗?我每天练武,舞弄的就是这个金人槊。” 呼延豹说:“好!你练上两趟,让我看看。” 呼延飞龙提起金人槊来,说:“请爹、妈到外边来。”说着先走出大厅,呼廷豹夫妻来到外边观看。 呼延飞龙提起金人槊来,舞弄得上下翻飞,左右如意,就好像平常人舞弄单刀一样。呼延豹不由得心中大喜。嘴里不说,心中暗想:我们呼延家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 书中暗表:呼延飞龙绦这一套金人槊有没有名堂?当然有,这叫“盖马云槊”。 呼延豹夫妻不禁暗暗称奇:这孩子的武艺,是我们教的,怎么我们不会的武艺,他倒会了?李月英问: “孩子!你这个‘金人槊’是谁给你的?你和谁学的这套槊的招数?” 原来呼延豹一家来到汉中后,一天,呼延飞龙带着家将到街上游逛,来到天齐庙。天齐庙的门口有两只石狮子,呼延飞龙一看,高兴了,说:“啊呀!这儿有两只哈巴狗儿。”他过去抓住石狮子的腿,把左边的放到右边,把右边的放到左边。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从庙里走出一个老道,看见呼延飞龙有这幺大力气,非常高兴。心想:这孩子真是神力,这一回我的这身本领可以留传后世了。于是就收呼延飞龙做了徒弟,教给他一身惊人的武艺。 这个老道是谁?他乃是当时的隐士高人,姓苗叫苗云汉,外号通臂道长。他本是宋朝开国军师苗广义的后代,有一身惊人的武艺,祖传一个“金人槊”。苗云汉见这个徒弟学别的记不住,唯独是学武艺,不光能记得住,而且还会举一反二,有很大的悟性isuu書网。苗云汉得意这个徒弟。于是就把祖他的“金人槊”给了他,同时还把祖传的一套虎头宝盔、虎头宝铠给了他,又给他一匹宝马,名叫斑豹驹。因为苗云汉不愿出名,就告诉呼延飞龙.每天到庙里学艺练武,“金人槊”和宝盔宝甲宝马都放在庙里,不要拿回家去,免得让他爹妈知道。呼延飞龙当然听师父的.所以呼延豹夫妻不知儿子的武艺突飞猛进。 这次呼延飞龙想随父亲出征。好一显武艺,适才泄漏了机密。 呼延豹听说苗云汉道长是飞龙的师父,不光教他武艺,还传绐他兵器、宝盔宝甲和宝马,甚是感激。忙备下酒筵,让飞龙引路,亲自到天齐庙中去谢师。谁知苗云汉已经听说八王来信调呼延豹去保佘太君,他已算就呼延飞龙必然磨着要随同前往,呼廷豹追问情由,飞龙必然会把学艺经过告诉呼延豹。他不愿再出头去管俗事尘务,所以留下一封书信,飘然而去。等呼延飞龙引导呼延豹来到时,庙中管事的道士把信交给呼延豹,悦苗道长已经他往。 呼延豹父子二人俱都目不识丁,只好带着书信,快快而返。 回到王府,呼延豹说:“飞龙!快去请你母亲来!” 李月英看过书信,告诉呼延彩说:“王爷,苗道爷说,他已经出家,不愿再管俗家之事。 第377章 只因看见飞龙学武的资质特好,所以将一身本领相传,以便将来朝廷有事之日,可以为朝廷出力。他知道王爷要去找他,所以留信道歉.已经另选深山归隐。” 呼延豹说:“嗯!如此说来,这位苗道爷实是高人,可惜未能相见。”怅惘良久。经李月英相劝,方始释然。 到了第二天,呼延豹命令手下总兵留守汉中,他挑选一万大兵,一家三日带着大军,直奔咸阳。 且说呼延豹带领大军来到成阳城外,咸阳侯岳敬忠出城迎接。呼延豹命军兵安营扎寨,并嘱咐李月英说:“夫人,我进城去拜见八王千岁和太君,你带领咱那儿子在营中等候。夫人,咱那儿子是个混小子,你可要看住他,别让他招惹是非。” 李月英说:“王爷放心,妾身看住他就是。” 呼延豹别过夫人,跟随岳敬忠进了咸阳城。来到帅府之外,二人下马,岳敬忠在前,呼延豹在后,来到帅堂。 这时,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正陪着佘太君谈话。呼延豹到来,大家见礼已毕,落座谈话。 呼延豹曾随杨士瀚扫北,八王千岁也在军中,所以二人甚为投契,讲话也都很随便。八王赵宠说:“呼延王爷,我调你前来,只为佘太君一家辞朝西归,磨盘山贼寇要截杀太君,小王知道你本领高强,所以请你来成全此事。还望你多多操劳。” 呼延豹一听,连说:“八王爷,这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别说还是为了太君,就是八王差遣,也是给我老呼延脸面,怎么还说操劳的话?八王千岁!小王情愿在您驾前奔走卖命,只要您一句话,我是万死不辞!” 八王赵宠说:“磨盘山贼寇刘文灿,一对双棒,天下闻名,厉害无比,还望忠孝王谨慎从事。” 呼延豹一听,哈哈大笑,说:“八王千岁!请放宽心,不是我老呼延夸句海口,山贼刘文灿,算个什幺东西?别说我老呼延的一对人面乌金锤饶不过他,就是犬手,也可以打得他葡匐在地!太君!您老人家就万安吧!” 平南王高捷说:“呼延王爷,这么说你那小王爷也来了。” 呼延豹说得高兴,忘乎所以。说:“岂但犬子,连我那老王妃也一起来了。不是有句俗话,上阵还得父子兵吗!”说着,就把呼延飞龙如何手使金人槊,如何招法奇妙,如何力气特大等大大夸赞一番。 八王赵宠和佘太君等人听说之后,俱都为呼延豹高兴。赵宠说:“小飞龙现在何处?既然已经来到咸阳,为何不让他们母子进城?咸阳侯!势你驾再去请一趟王妃和小王爷!” 咸阳侯岳敬忠答应而去。这时呼延豹才回过味来,心说:呼延豹呀呼延豹,你那儿子混傻猛愣,你替他瞎吹了一气,他来了要犯起混来,说话不知深浅,要惊了八王千岁和佘太君,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话说出去也收不回来了,就连忙声明:“八王爷!老太君!我那犬子虽然勇猛,可是他混傻猛愣,说话粗野不知深浅。他要是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八王赵宠说:“忠孝王!你说哪里话来,我既然提出来要见他,别说他不能冲撞我,就是冲撞了,我也不能见怪!” 呼延豹急忙谢过。工夫不大,咸阳侯岳敬忠引导李月英和呼延飞龙到来,八王赵宠说了一声:“快快请进!” 李月英听说有请,仍不放心她的傻儿子,忙又嘱咐一遍:“孩子!进去看见八王千岁、老太君,要跪下磕头,给他们问安,他们耍问你话,你要好好回答,不准胡说八道,听明白了吗?” 呼延飞龙有点不耐烦地说:“妈!孩儿明白,八王千岁不就是郡个老赵头儿吗?佘太君不就是天波府的那个老太太吗?我在汴京都见过,您怎么都忘了?” 李月英一听,完了,这个傻儿子进去要这么说,得罪了八王千岁,脑袋都得掉下来。忙又嘱咐:“儿啊!八王千岁就是二皇上,来到外边,他就代表皇上,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你千万可别胡说呀!” 呼延飞龙说:“没事儿,走吧!我会说。” 李月英再说不进去也不行了,只好像脑袋顶着雷似地,心中忐忑不安地进到帅府,来到帅堂。 进门来李月英先一一见过礼后,忙说:“飞龙孩儿,过去见礼!” 飞龙答应一声:“哎!”抬头一看,见正中坐着八王千岁,头戴盘龙冠,身穿滚龙袍,怀抱凹面金锏.在八王上—首,坐着一位头发、眉毛都白的老太太,身穿百寿袍。再看两边,俱都是男兵女将,一个个盔明甲亮。呼延飞龙看罢之后,傻人也有个傻心眼,心想:坐中间的一定是大官。于是走到八王赵宠面前,双膝跪倒,瓮声瓮气地说:“八、八…”傻小子一紧张,还结巴起来了。他这一结巴不要紧,可把呼延豹和李月英吓坏了,他们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八、八、八千岁在上,傻小子飞龙给您磕头了!” 赵宠一听,高兴得哈哈笑了起来。忙说:“快起来!快起来!谁说你傻,要我看一点也不傻!” 呼延豹和李月英这才把心掉在肚里。 飞龙听八王赵宠一夸奖,他来劲了,也不紧张了,站起来,冲八王赵宠一笑,说:“八千岁!我在汴京见过您。您不是姓赵吗?,为什幺大伙都叫你八千岁?” 呼延豹和李月英把已经掉在肚子里的心,又提起来了。这个傻小子,不让他胡说,怎么还是胡说起来了。八千岁一生气,这还了得。 八王赵宠不光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好!问得好!我是姓赵,因为皇上封为八王,所以大伙就叫我八千岁!明白了吗?” 飞龙说:“明白了!皇上封您八王,就叫八千岁!皇上封我爹忠孝王,就应该叫他忠千岁了?” 这一句话把帅厅上的人都逗笑了。 赵宠还真有耐心,解释说:“孩子!皇上封我为八王,就是八个王,所以叫八千岁。皇上封你爹为忠孝王,只是一个王,所以不能叫忠千岁,只能称呼他为呼延千岁!明白了吗?” 飞龙憨厚一笑,说:“明白了!” 八王赵宠说:“这位是太君老祖奶奶!过去见礼!” 飞龙说:“哎!老祖奶奶,我给您磕头了!” 佘太君也忙说:“快快起来!” 呼延飞龙依次都磕了头,赵宠还真稀罕他,点手把他叫到跟前,说:“飞龙啊!我听你爹说,你的武艺、力气,比他都大,是真的吗?” 飞龙说:“大不大的,没有比过,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用的兵器比我爹的人面乌金锤要沉得多。” 赵宠说:“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飞龙说:“金人槊,是我师父给我的。” 赵宠说:“你师父是谁。” 飞龙说:“我师父是通臂道长苗云汉,他不让告诉人。一不让告诉人,他可全说了。 赵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开国军师苗广义的后代。忙问:“你师父苗云汉现在哪里?” 飞龙说:“不知道!” 呼延豹赶快接过来把自己去天齐庙拜访他,他留信不辞面去的情况说了一遍。 众人都赞叹不已,说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赵宠说:“飞龙啊!你的那个金人槊,能拿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吗?” 飞龙说:“能啊!就在外边马上挂着。” 赵宠吩咐岳敬忠:“派人到门外把金人槊拿进来。” 岳敬忠答应,命值日旗牌派人去拿,工夫不大,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金光灿烂的东西进来,放在当地。 大家举目观看,果然是赤金打就的一个小孩。赵宠过来用手抓住金人的脚脖子,一使劲提了起来,觉着有点压手.按说赵宠的力气也不小,他本想舞弄一下,试试分量,往起一举,才觉着分量太沉,连忙放下。说:“飞龙啊!你能给我们演一趟金人槊的招数,让我们看一看吗?” 飞龙说:“八王千岁愿意看,那还不现成。”说着过击。抓住金人脚脖子,随便往起一提,就提了起来。这时全厅之人,齐声惊叹:“啊!” 飞龙丁字步站好,使了一个小开门,就见一道金光在大厅之中飞舞起来。八八六十四槊使完之后,一个收势,往那里一站,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大家不约而同给他鼓起掌来。 这时达个傻小子反倒害起臊来,钻到他妈妈李月英背后,不敢出来。这一下全厅之人又哄然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八王赵宠又点手把飞龙叫到跟前,问他:“飞龙!你知道你父亲为什幺带兵到这里来吗?” 飞龙说:“知道!为保这位老祖奶奶过磨盘山,回她老家西宁。” 赵宠又问他:“磨盘山有个刘文灿,你可知道?” 飞龙说:“知道.过磨盘山非把他打败不可。八千岁!这个你就交给我吧!要活的要死的,你说一句话就行。” 赵宠知道他不是吹大气,就说:“飞龙,这个山贼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不过,飞龙呀!这行军打仗,可得听从将令!你在你爹爹手下,就得听从你爹爹的将令。你明白吗?” 飞龙说:“明白是明白,不过,八千岁!是官儿才能听将令,我又不是官。” 八王赳宠一听,这傻小子还知道要官当,就说:“好!我封你一个官儿.你看如何?你说说,你想当个什幺官儿?” 飞龙想了半天,说:“我去给老祖奶奶开道,你就封我一个开道大将军吧!” 赵宠一听,笑道:“好! 第378章 就封你一个开道大将军,在你爹忠孝王呼延豹帐前听遣。忠孝王!你意如何?” 呼延豹忙说:“全凭八王千岁作主。飞龙!快谢八千岁封官j” 飞龙又给赵宠跪下磕头。 赵宠和呼延豹约定,明天由呼延豹带军先行。赵宠.高捷保佘太君全家随后而行。咸阳侯岳敬忠仍镇守咸阳。正事商定之后,由岳敬忠备酒给忠孝王呼延豹全家接风。 第二天五鼓,呼延豹全营将士,饱餐战饭,天明拔营向西进发。 呼延豹骑在马上,边走边想。自己前些年勇冠三军,打起仗来得心应手,一般敌将,都不在话下.可是这儿年没有出征,虽然功夫没有撂下,但终究不比从前了。自己的傻儿子在八王面前夸下海口,可他还没有临阵的经验,对手又是性情狡猾、武艺高强的刘文灿。倘若在磨盘山前有些闪失,于我呼延家数世的英名可是有损啊! 想到这里,不由得叫住呼延飞龙,说:“飞龙,此番到了磨盘山,打起仗来,你可要特别在意,不可疏忽!” 呼延飞龙满不在乎地说:“爹爹!你就放心吧!到了磨盘山,您就结我压阵就行,打仗的事您就交给我好啦!” 父子二人正在说话,前边哨马来报:“报王爷!前边来到盘龙岭!” 书中暗表.呼延豹带大军一到咸阳,磨盘山刘文灿就接到了报告,他忙召集手下的众将,说明情况。然后就遣兵调将.布好阵势,等待呼延豹的大军到来。 呼延豹虽是大老粗,但对行军打仗,却是经验丰富。他听报说到了金龙岭,忙传令三军:原地待命!他带着呼延飞龙,纵马跑上一处高岗,往山里眺望,只见一哨人马,堵住去路。这哨人马,高挑火旗,耀武扬威。呼延豹忙命自己的军队排成阵式,中军门旗之下,奇qisuu.书呼延豹在中.李月英和呼延飞龙两边相陪,众偏副将人等,俱都簇拥在呼延豹全家周围。 呼延豹说:“夫人!飞龙!你们给我压住阵脚,待我去会会敌将!” 呼延豹刚耍撒马向前,呼延飞龙过来拉住笼头,说:“爹!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打仗全是我的事!我是开道大将军,开道的事您就交给我吧!” 呼延豹心想:俗话说,上阵还得父子兵。我刚耍出马,儿子就要代劳。忙说:“飞龙,你可要小心在意,要记住能人背后有能人!” 呼延飞龙说:“孩儿知道。您就等着擎功吧!”说罢一提坐骑。飞马出阵。 飞龙来到阵前,喝喊一声:“呔!对面有气儿的出来一个,来会会咱家开道大将军呼延飞龙!” 盘龙岭前这支队伍.还真是磨盘山刘文灿派出来截杀杨家的第一支队伍。门旗下有两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在潼关城外被平南王高捷打败,落荒而逃的郭大朋和郭金朋。 这哥儿俩眼看前边来了队伍,排下阵式,阵中出来一马,马上坐着个黑大个,就和半截黑塔相似。郭金朋说:“哥哥!你给我压阵,待我先去会他!” 郭大朋说:“小心了!” 郭金朋抢先出马,他藏着个奸心眼,他看见对方门旗下有个黑老头,马上挂着一对人面乌垒锤,那必然是呼延豹。呼延豹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早有名声在外。郭金朋心想。先出阵的这个是个小孩子,必然不如呼延豹厉害,我去先把他打败,等呼延豹出阵时,那时就让给我哥哥。露脸的事归我,危险的事归我哥哥。他抱着这么个取巧心理抢先出阵,岂不知这一下他可上当了。 且说郭金朋驱马来到阵前。和呼延飞龙互报了名姓,然后郭金朋抽冷子摆刀就朝飞龙当头劈下。 呼延飞龙听说过郭金朋的名字,心说:这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我开道大将军拿他开槊吧!他憋足了劲儿,等到郭金朋的大刀离自己的脑袋还有二尺,估计他再撒不同去了,就把他的金人槊往起一抡,金槊就打在郭金朋的大刀刃上。再看郭金朋,这可好看了,两只手抓住大刀,只震得两臂发麻,虎口破裂,再想抓住大刀不放可就不行了。就见他那把大刀,“嗖——”飞到了半空。郭金朋一看不好,这个小孩子比他爹还要厉害,我得快跑,拨马要走。呼延飞龙的坐骑乃是他师父通臂道长苗云汉给他的宝马,其快无比。郭金朋刚刚拨转马头,呼延飞龙的马已经来到他的背后。金人槊从上边打到郭金朋的头上,只打得他脑浆进裂,死于马下。 郭大朋在门旗之下,眼看兄弟死于非命。无法搭救,就一催战马,来到阵前,要给他兄弟报仇。 呼延飞龙说:“叱喝!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你快报名受死!” 郭大朋说:“俺乃郭大朋是也!” 呼延飞龙听说过他是潼关大帅,是郭金朋的哥哥。就、说:“啊呀!打死了弟弟,当哥哥的出头了。我要把你打死,谁来给你出头?” 郭大朋说:“休得胡言,看刀!”就在这时,呼延飞龙忽听呼延豹在后边大喊:“飞龙啊!千万别要他的命,抓话的!” 呼延豹这一喊,算是救了郭大朋一条命。呼延飞龙等郭大朋的大刀劈来,一拨马头,把大刀躲了过去,两马一错,呼延飞龙一伸手抓住郭大朋的绊甲丝绦,提过马来。向后一扔,这个郭火朋就像一只大鸟,飞落在呼延豹军前。众军兵急忙上前按住,五花大绑把郭大朋绑了起来。 这边呼延飞龙驱马冲八磨盘山军兵之中,金人槊一通飞舞,把贼军打得四散奔逃。这肘,呼延豹就想暂且收军,整顿一下之后,再往前进。哪知道呼延飞龙杀得性起,竟然一马飞下金龙岭,单人独骑又往驼龙岭冲去。 呼延豹一看,不能收军了,只好带着大军,随后也开到了驼龙岭。 驼龙岭有刘文灿布置的第二道堵截扬家的军兵,这里派来的乃是刘家四杰:刘金杰、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这弟兄四人,在磨盘山是著名的四员大将。他们每人一口金刀,厉害无比。他们弟见四人在刘文灿面前夸下海口,要活擒呼延父子。 他们带兵来到驼龙岭,扎下营寨,正在营中喝洒,忽报呼延飞龙在岭前讨战。这刘家四杰就带兵出营,排开阵式,马上和呼延飞龙就是一场血战。 第014回磨盘山父子杀敌白蛇岭兄妹相逢 且说呼延飞龙在驼龙岭下讨战,他父呼延豹带着兵在后边紧迫。驼龙岭上堵截杨家的刘家四杰带兵下岭,排开阵式。呼延豹的大军也已来到,也排开了阵式,两军对垒,呼延豹和李月英忙压住阵脚,替儿子呼延飞龙观阵。 这时,刘家四杰己经听说金龙岭郭家兄弟一人丧命,一人被活捉,他们已经感到有点压力,必胜的信心已经没有了。等他们出阵一看,只见阵前一员小将,黑脸膛油光瓦亮,骑着一匹黑马,也是油光锃亮。只见这员小将手里拿着一个金光灿烂的金人,浑身上下染满了血迹。正在他们观看之际,忽然就昕那员小将大喝一声:“呔,还不快快出战,观望何来?快快出来受死!” 刘家四杰听了,不禁大怒,心说:你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能耐,竟敢来到这里撒野。 刘金杰说:“你们观敌隙阵。待我先去战他!”说罢,一马冲出,来到阵前,互通名姓之后,就打在一起。刘家四杰已经听报,说呼延飞龙力大无比,兵器碰上他的金人槊就得震飞。所以刘金杰使出招数,尽量躲避和他金人槊相碰。这样倒也打了十来个回合。 呼延飞龙见刘金杰躲躲闪闪,实在打不过瘾,战不痛快,就说:“喂!你们不是刘家四杰吗?你们都来吧!你一个人和小爷爷打不过瘾!” 刘金杰一听,心说:这个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要我们弟兄四个一齐上,这是便宜事,于是冲门旗下的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喊道“兄弟们!来吧!这个小子要送死,要咱们弟兄一齐上。” 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三匹战马,一齐朝阵前冲来。刘家四杰四口金刀就像走马灯似地,围着呼延飞龙团团转了起来。这四个人都是好手,四口金刀,上下黜飞,按说他们应该占便宜,谁知不然,只因他们害伯大刀和金人槊相碰,所以谁的招数也不敢使老。大刀砍来,削来,劈来,总是离呼延飞龙老远,见金人槊作势要挡,就赶紧把大刀撤回。他们虽然人多,但缩手缩脚,总不能取胜。 别看呼延飞龙侍人处事好像有点傻,打起仗来可不傻。他想这刘家四杰害怕他力气大,大刀不敢和他的金人槊相碰,于是就用金人槊,专门找着他们的大刀相碰。打了又有十几招,仍端战不败这四杰。呼延飞龙又想了个主意,故意卖个破绽,把脊背露出来给了刘玉杰。刘玉杰一看:好呀!这小子露出了破绽,我送他回姥姥家吧!就举起人刀从呼延飞龙背后斜劈下来。他哪知道.呼延飞龙要的就是这个。等他的大刀来到切近,呼延飞龙一扭身.金人槊抡起,“当啷”一声大响,刘玉杰的大刀就飞出去了。刘玉杰两臂发嘛,两手虎口震裂,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金人槊已经横扫过来,扫到刘玉杰腰上,打得他腰断骨折,死于非命。刘金杰突然见兄弟被活活打死,正惊慌失措,就又见呼延飞龙的金人槊朝他头顶打来。他忘了呼延飞龙的力大无比,竞然横刀向上招架,这一架没有架住,胳膊一软,金人槊连刀杆一起,都打在刘金杰的头上,刘金杰脑浆迸裂而死。 刘英杰和刘士杰一看两个哥哥如此这般,拨马想逃.呼延飞龙岂能容他们逃走,宝马往前一冲,“嘣、嘣”两槊,刘英杰和刘士杰又俱都丧命。 第379章 呼延飞龙大显神威,不到半天.连破磨盘山两阵,战死五将,话捉一将。败兵逃进磨盘山。 呼延豹指挥大军,杀散磨盘山逃兵,本想扎住营寨,休息一会再往前进。谁知呼延飞龙见父亲统兵来了,就没有见他父亲的面,又催马往前追杀起逃兵。 逃兵进了磨盘山,刘文灿问报,大惊失色,忙问计于他的兵马大元帅王天池。 王天池说:“大王!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正在他们说话之际,军兵来报:“禀大王!大帅!呼延飞龙在山口讨战!” 刘文灿听说,冲冲大怒:“这个小免崽子,真是欺人太甚,大帅,你在山上守住山口,待我下山会他!”吩咐一声:“给我点兵一千,抬棒带马!打开寨门,下山!” 且说呼延飞龙正在山下讨敌骂阵,忽见山上冲下一标人马,排开阵式。这一回和前两回可不一佯,只见两杆门旗,左右飘摆,中央一杆大旗;八卦闹龙幡,上书“磨盘山大王”,中间一个大大的“刘”字。再看旗下一马,马上这人身高过丈,膀大三停,胸前厚,臂膀宽,头戴藩王盔,雉鸡翎斜插背后。面呈瓦灰色。手中托着一对乌龙双棒。 呼延飞龙看罢,心中琢磨:看来这个就是磨盘山的大王刘文灿了。人们都说他武艺高强,不太好惹,今天我飞龙就来惹一惹他,又有何妨! 这时候呼延豹和李月英统兵赶到,赶快排兵布阵,心说:我这个宝贝儿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这么打仗的?连闯两道岭,连杀五员将,你有多大力气,累也累坏了。 李月英是当娘的,对儿子更加疼爱。她对忠孝王呼延豹说:“王爷!我看咱那儿子太累了,还是王爷去把他换下来,让他歇歇吧!” 忠孝王呼延豹刚要出马,再看阵前呼延飞龙已经和刘文灿动起手来,他只好在门旗下为儿子现阵。 原来刘文灿来到阵前,两人互通名姓之后,刘文灿说:“你这个孺儿小子,竟然打杀我六员大将!老夫出马,怎能饶你,你快快过来受死!” 呼延飞龙嘿嘿一笑说:“刘文灿,你竟敢称王造反,还要截杀天波府杨门女将,老家伙!令天你就归西吧!” 刘文灿一听,不禁大怒,催马向前,抡开双棒,会战呼廷飞龙的金人槊。 刘文灿双棒一并,朝呼延飞龙迎头打下。呼延飞龙以为还和前几个人一样呢,用他的金人槊往上一架双棒,说了一声:“你给我撒手吧!” 谁知刘文灿的力气也不小,棒槊相交,刘文灿的双棒并没有撒手。不过,双棒虽然没有撒手,却也把他也震得两臂发麻。心说:怨不得他连杀我六将,这个小崽子的力气可真不小,两个人马来马往,棒起槊落就战在一起。战了有二三十个回合,呼延飞龙使了个一马三槊,刘文灿躲过了前两槊,第三槊没有躲过,只好咬牙用双棒往起一架,勉强架开,在马上晃了几晃,几乎掉下马去。 刘文灿一看,这个仗没法打了,再打下去非吃亏不可。于是一拨马头.就往山下跑去。呼延飞龙拍马就追,一直追进了山口。 呼延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把李月英急坏了,连说:“王爷,这可怎幺办?这孩子追进山里,就他一个人,非吃山贼们的亏不可!王爷!这可怎么办?” 呼延豹说:“月英!不要着急,咱那孩儿不会吃亏。”他不过是安慰李月英,其实他心里比李月英还要着急。于是慌忙传令,命军兵攻山! 呼延豹带领军兵攻山,刚刚来到山口,就听山上三声炮响,从山上冲下一标人马,在门口前排开阵式。呼延豹一看,也忙命军土排阵。李月英压阵;呼延豹拍马出阵。往前观看,只见对面门旗开处,冲出一骑。马上人与众不同。这人头戴三叉帅盔,身穿大叶锁子甲。面似姜黄,颔下须髯飘洒,双手托一口门扇大刀,身背后背着九口飞刀。李月英远远看见,忙高声说话,提醒呼延豹注意:“王爷!这个人会使飞刀,你可要注意!” 呼延豹扭头一笑,用手一摆,表示听见了。 这时对面黄面之人已经来到阵前,用他的门扇大刀一指,说:“来将可是忠孝主呼延王爷吗?” 呼延豹说:“不错!正是本王。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黄面人微微一笑说:“呼延王爷!提起我的名字,大概你也有个耳闻。某乃磨盘山大王刘文灿驾前称臣,官拜兵马大元帅王天池是也!呼延豹!你的公子呼延飞龙虽然勇猛,连伤我磨盘山数将,但他不过是一勇之夫!他闯进山去,现在已经被困。刘王爷命我来通知你,要你呼延豹下马投降!你在大宋作多大官,刘王爷也封你多大官。呼延豹,你不要执迷不悟。宋朝天子,已经失败,内无良将,外有敌兵,他的天下已经不长了。为人臣者当择主而事,犹如禽鸟择木而栖。你倘若投降,不光你可以作官,还可保你儿不死。倘若不然。让你们父子一齐毙命于此!” 呼延豹在马上一晃他的人面乌金锤,说:“王天池!你有多大本事,敢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你也听我良言相劝,赶快把我儿飞龙放下山来,叫刘文灿束手投降,饶尔们众反贼不死!倘若不然,我叫你们磨盘山全军覆没!” 王天池微然一笑,说:“呼延豹!既然你不听我良言相劝,那就撒马过来,我和你战上三百合!” 呼延豹一拍战马,抡双锤就砸。王天池举刀相迎,二马盘桓,战在一一起。 原来这个王天池在陕西地面.赫赫有名,他乃是三灵老道之一的王紫灵老道的亲兄弟,武艺乃王紫灵所教。他的门扇大刀,刀沉招巧;呼延豹的人面乌金双锤也是锤沉招巧。选两个人算是碰到一起了。这个以力降十会,那个是以巧破千斤。二人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人来马往,打了十几个照面,这个王天池可就出损招了。他想;呼延豹这一对人面乌金锤可真不好惹,看来,我不能再和他真杀实砍了,还是用飞刀赢他吧! 想到这里,王天池大刀照呼延豹面门一晃,呼延豹用单锤往外一挂,王天池顺手就从背后把飞刀一支拿在手中,甩手朝呼延豹打来,呼廷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王天池的动作,早已观看明白。飞刀飞来,呼延豹往旁边一闪身,把飞刀躲过。二马一错镫,王天池又从背后抽出三支飞刀,连环打出。呼延豹连忙闪躲,躲过了两支,第三支飞刀打来时,他躲得梢慢一点,打在了左肩之上。呼延豹感到左肩—疼,知道不好,急忙拨马往本阵败来。 夫人李月英乃是久经战阵的女将,她忙命弓箭手射住阵脚,防备敌人冲阵。 呼延豹回到本阵,用手把左肩所中飞刀拔出,扔在地上,军医忙过来给他上药。上了药,呼延豹又上马举锤,再和王天池较量。如果王天池没有飞刀,光凭真杀实砍,王天池绝不是呼延豹的对手。可是,王天池刚才用了四口飞刀,还有五口。如果让呼延豹再行出阵,恐怕就性命难保。李月英再三拦阻,不让呼延豹出马。呼延豹气得“哇呀”暴叫,非出马不行。本来嘛,呼延豹哪吃过这样的亏。正在他们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后阵有人大声呼叫:“呼延王爷!且请稍慢,俺来也!” 呼延豹勒马回头:只见军兵往两边一闪,从后边来了两匹快马。前边这匹马上坐着一位女将,头戴白,身穿孝,手托绣龙大刀,坐下一匹桃红战马。后也马上,也是一员女将,手中也是一口绣龙大刀。两匹战马来到切近,呼延豹这时已看明白,在后边马上的女将,身背后背着五口小宝剑,乃是太平王杨士瀚的夫人陆云娘,前边穿白挂孝的乃是郭大朋之女郭彩云。她们二人怎幺来到这里? 前边已经表过,呼延飞龙要杀死郭大朋时,呼延豹制止了他,只把郭大朋话擒过来。因为呼延豹在咸阳时,已经知道了郭彩云和杨金豹的关系,也知道郭彩云乃是郭大朋之女,所以他及时制止了呼延飞龙,救了郭大朋一条命。 郭彩云本来和太君众女将在一起。郭彩云知道父亲逃到磨盘山,这次交兵,郭彩云恐怕郭大朋丧命,所以在佘太君和八王赵宠面前求情,耍到前敌来协助呼延父子,倘若遇见郭大朋,求八王赵宠传令,命呼家父子饶他不死。八王赵宠同意,这才命陆云娘带领郭彩云飞马赶来。呼延豹见她们到来,忙命夫人李月英接待,并告诉郭金朋已经战死,郭大朋被生擒括捉。郭彩云一听父亲没有丧命,十分感激忠孝王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这时,她们看见呼延豹已经带伤,知道乃是王天池飞刀所致.她们见呼延豹要带伤出阵,陆云娘上前拦阻,说:“呼延王爷!真杀实砍,王天池绝对不是你的对手。现在要对付他的飞刀,不如让我出阵去会他。”呼延豹碍于情面.只好说:“嫂夫人要小心了!” 且说陆云娘飞马出阵,来到王天池马前,王天池正在耀武扬威。忽见来了一员女将,身背后背着五口小宝剑,他不禁有点心惊。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飞刀对飞剑。忙说:“来将通名!” 陆云娘说出了名姓,把王天池可吓了一跳。啊呀!原来她就是太平王边关大帅杨士瀚的夫人。听说她一口绣龙大刀,五口飞宝剑,所向无敌。她的五口飞宝剑,也是百发百中。今天我和她交千,可得小心在意。想罢,也报出名姓。 陆云娘说:“王天池!我听说你学了一身本领,不思为国报教,反倒给叛贼效力卖命!你想想对得起你的祖宗吗? 第380章 我杨家辈辈为国出力,男将俱都为国献身,现只留下一家女将,已经辞朝回乡,你们却偏要半途截杀,你们不感到害臊吗?” 王天池说:“陆云娘!收起你的花言巧语,什么叫反叛朝廷?什么叫为国报效?你们老杨家倒是为国报效啦,皇上又待你们怎么样?我看你们老杨家不如投降我主刘王爷。不然的话,你们老杨家众寡妇,要过磨盘山,休想!” 陆云娘说:“王天池,休再胡言乱语,放马过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王天池说了一声:“好吧!你看刀!”说着一拍战马,抡刀朝陆云娘就劈。陆云娘用绣龙大刀往外推挂。二马交错,两个人就杀在一起。他们交手打了十来个回合,王天池一点没占到便宜,反而迭遇险招,心说:这个月明侯还真是名不虚传!今天要败在她的手下,我这个兵马大元帅还怎么作?有心使用飞刀,他听说过陆云娘的飞宝剑是百发百中。她会使飞宝剑,就一定不怕飞刀。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有了!我应该如此这般。王天池打着打着刀招散乱起来,没有多久就盔歪甲斜,眼看气力不佳。 陆云娘看见,心中大喜,还个家伙眼看就要败阵,我把他杀了以后,好赶快闯进山寨。去救呼延飞龙。陆云娘急于求胜,刀招加快。 王天池一看,心中大喜,暗说:陆云娘!你可上了我的当了。他又打了几招,说了一声:“我战你不过,本帅去也!”说罢,一拨马头,往下败去。陆云娘说了一声:“王天池你往哪里跑,看本侯追来了!”王天池不是真败,所以他的马并来快跑,陆云娘是真追赶,所以她打马飞奔。不多时,二马相距就不远了。王天池耳听后边马蹄临近,就下了歹心。他剩下的五口飞刀之中,有一口乃是毒药飞刀,见血封喉。他一伸手,从背后抽出两口飞刀,其中一口就是毒药喂过的毒刀。他跑着跑着,一扭头一抖手,说了一声:“看刀!”一支飞刀直奔陆云娘的哽嗓咽喉打来。 陆云娘是个惯打飞剑的能手.岂有不会躲避暗器之理,她把头一晃,心说:你这不是圣人门前卖三字经吗?第一支飞刀没有打中,从陆云娘脖颈旁边飞了过去。哪知道就在她往旁边一躲的时候,王天池的第二道飞刀冲她躲的方向打来,陆云娘一看,知道上当了,忙使劲又往回一摆头,躲过了哽嗓咽喉,右肩头中了飞刀。这是那支毒药飞刀,见血毒发。陆云娘就感到右臂发麻,浑身发烧。她知道这是毒药喑器,心想:不能再和他打了,急忙拨马往回败去。 王天池一见,哈哈大笑:“月明侯!你的飞宝剑怎么不使就回去了?这一回你知道本帅的厉害了吧!你还想逃啊!别跑!,本帅追来了!”一拍战马,随后追击,并传令:“军兵往上冲!” 这边呼延豹、李月英和郭彩云看见陆云娘败阵。俱都飞马接应。呼延豹见敌军拥上,把大锤一摆,汉中军兵也都呼喊着冲来。这样,战场上可就乱了。这才是兵对兵,将对将,混战在一起。 陆云娘这时感到浑身发烧,眼前发黑,她不敢在乱军之中,就撒马离开战场,想回到八王赵宠营盘。谁知她的马刚刚冲出战场,王天池早就注意她了。他想:她不受伤我奈何不了她,如今地已中了我的毒药飞刀,我岂能让她逃走?所以他见陆云娘的马逃出战场,他就拍马追来,边追边喊:“陆云娘,你跑不了啦!” 陆云娘扭头一看,王天池追来了,心说,我不能再和他交手,快逃。于是打马飞跑起来。毒药暗器打在身上,毒药散发也有一个过程。所以这时陆云娘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陆云娘的马在前边飞跑,王天池的马在后边紧迫。一眨眼的工夫,两马已经跑出有四十来里地。这时,陆云娘已经有些昏迷,不知跑到何处,只凭战马的本能,往前飞跑,心中还想:今天不好,看来非死在这个山贼手里不可了。唉!自己的命也太苦了。只为烧香还愿,碰上山贼,丢失儿子。自己为找儿子,不敢回丈夫身边,以致丈夫何时身死都不知道。好容易全家得以团圆,几子又被火烧,生死不明,如今自己又要死在山贼之手,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她跑着、想着,忽然眼前一阵发黑,心里一阵迷糊,“扑通”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云娘缓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房由摆有桌椅等物,床前站着一人,见陆云娘睁开了眼,高兴得欢呼起来:“你醒过来了?” 陆云娘不知这是到了哪里,但是她仍感到自己肩膀疼痛,知道自己没有死,既然没有死,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躺着,就感到不成体统。于是想坐起来,哪知刚一活动,就觉着脑袋“嗡”地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地下站着的那个人.急忙呼唤;“云娘!云娘!” 过不多时,陆云娘又悠悠醒转,听见地下站着的那个人喊叫她的名字,心中不免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云娘睁开眼来,慢慢地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地上站着的那个人说:“你先别问我是何人?我来问你,你可是月明侯陆云娘?” 陆云娘勉强打起精神.说:“不错!我正是陆云娘!” 那个人一听,马上掉下了眼泪,说:“云娘!小妹j你把我想得好苦啊!” 陆云娘这时完全清醒过来,看着这个人也感到眼熟,忙问:“你莫非是我那大哥陆云龙?” 书中代表:这个人还真是陆云娘的同胞大哥陆云龙。 这座山名叫白蛇岭,离磨盘山四十多里地。这座白蛇岭上也有一座山寨,寨主姓周叫周云。其中周云乃是假名,他的真名叫陆云龙,正是陆云娘的亲哥哥。 陆云龙当年也在朝中为官,因为看判朝中奸臣当道,黑自不分,甚为气恼,所以就辞官不作,回到原郡山西省老家。 陆云龙有一个弟弟叫陆云虎,一个妹妹叫陆云娘。陆云娘嫁给了太平王边关大帅杨士瀚,陆云龙兄弟在山西老家,倒也相安无事。这一年,陆云龙突然听说陆云娘到山东泰安去还愿降香,遇到贼寇,以后就没了消息,死活不知。 陆云龙挂念妹妹,就让弟弟陆云虎看家,他到京城汴粱去打探妹妹的消息。 陆云龙到了汴粱天波杨府,一问佘太君,说陆云娘的确是泰安遇盗,到现在杨府和杨士瀚均不知道消息。 陆云龙不死心,他在汴粱天波杨府辞别了佘太君,又到山东泰安州境内打探,一年光景也是毫无信息。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无奈何这才转回原籍。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原籍住在黄河岸边,这一年黄河决口,洪水横流,等他回到家里时,家乡已经赤地千里,大水把房屋田地全都冲毁了。他在家乡附近,到处打听妻子、兄弟的下落,也是毫无结果。偏在这时,当地的地方官吏,克扣上边发下来救济灾民的粮食,闹得饿殍载道,而那些大小官吏却吃得脑满肠肥。 一次,在发放救济粮时,官吏当面克扣,凶横无比,灾民稍加理论,他们就连打带骂,甚至把人打死。陆云龙是个血性汉子,见此情状,气愤难平。他上前和放粮官吏讲理,一时气愤,失手把官吏打死,为了避难,这才来到陕西省。 一天,他走到白蛇岭时,岭上贼寇劫道,让他碰上,被他打服了,于是大家公推他为王。他本来不想答应,因为自己和天波府老杨家是亲戚,倘若落草为寇,传了出去,绐天波杨府丢人。可是,细一想,不在此处落草,又到哪里去?姓陆的本是一大家子人,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不如改个姓名,就暂且在此安身吧!所以他改名叫周云,在这白蛇岭当了山大王。 白蛇岭离磨盘山只有四十多里地。刘文灿要造反,岂能容周云在此称王,所以儿次派人来拉他入伙。周云想:我占山为王就已经给老杨家丢脸了,如果我再加入造反,将来事情败露,自己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祖宗?所以执意不允。 磨盘山刘文灿因为要拉他入伙,就没有行强。而陆云龙想:能将就一天是一天。所以双方这儿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陆云娘中了毒刀,落荒逃到这白蛇岭的山寨之前,被巡逻的喽兵发现,救回寨中.陆云龙起先一看,就知道是中了王天池的飞刀。他没有解药,看者陆云娘痛苦万分。也是束手无策。 陆云龙看着这员女将有点面善,越看越像自己的妹妹陆云娘。他找来山褰的医竺给陆云娘医活。医生说:“她中的是毒药刀,没有打飞刀人的解药,是教不了的。我这里有普通的解毒丹,给她先吃一丸,也许能稍有缓解。” 就这样,医生喂了一丸解毒丸给陆云娘服下.过了一会,陆云娘就醒了过来。 且说陆云龙兄妹相认之后,俱都简单地诉说了自己的经历。正在这时,把守寨门的喽兵来报:“报告周大王!寨前来了磨盘山的大帅王天池,要周大王下山答话!” 陆云龙说:“知道了!说我马上就出去相见。”然后又对陆云娘说:“妹妹,你在这里先静养着,我去找王天池要解药去。” 陆云娘答应说:“请兄长小心在意,这个王天池狡猾无比!” 陆云龙说:“不妨!”又吩咐喽兵小心侍候这位女将,就披挂整齐,点了五百名喽兵,三声炮响。下山而去。 且说王天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原来他在后边追赶,来迟一步,陆云娘已被救上山去,他这才喊叫喽兵,说要找寨主周云讲话。 第381章 王天池正在寨前等候,忽听山上炮声轰隆,心想:这是怎幺了?难道听说我到了.响炮欢迎?不一会看见寨门大开,从寨内雁翅出来五百喽兵,又想:这是为什幺?难道是排队相迎?直到喽兵走完,陆云龙全副武装,骑马出阵,他才感到不对。 陆云龙命喽兵排好阵式,出马来到王天池马前,把手一拱,说:“王元帅!咱们过去相交,可是不错.我今天在你面前有一事相问。” 王天池说:“好吧!有话请讲当面。” 陆云龙说:“刚才你在磨盘山下,两军阵前,用你的毒药飞刀,打伤一个人吧?” 王天池说:“不错,我打的乃是杨门女将陆云娘,只因她不自量力,和我磨盘山作对,因此才惩戒惩戒她。” 陆云龙一听,就要发作,一想:现在有事求他,还是帮他好说好道为是。忙说:“王大帅!我听说你这毒药飞刀,|qi|shu|wang|必须用你的独门解药才能挽救性命,可是真的?” 王天池说:“你说的可是一点都没有错,不吃我的解药,要想活命,那可是难上加难!” 陆云龙说:“王大帅!既如此说,就求你把解药拿出来,我要解救陆云娘的性命!” 王天池一听,哈哈一笑,说:“周寨主大概你也知道,这天波杨府和我们刘王爷可是不共截天呀!如今杨家的陆云娘中了我的毒药飞刀,我来就是要杀了她,用她的首级去刘王爷驾前请功受赏。咱们本是好邻居,isuu書网你不帮助磨盘山.反倒要解药解救陆云娘,这是何意?” 陆云龙说:“你既然要问,郭我就再不瞒你,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王天池说:“你不是周云寨主吗?” 陆云龙哈哈一阵大笑,说:“周云乃本王假托之名,本王实乃姓陆,名叫云龙。陆云娘乃是本王之亲妹也!你意狠心毒,竟然用毒刀伤人,现在没有别的,只求你把解药拿出来,解救我妹妹之伤。还望王大帅一发善心为是!” 王天池听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说:我的妈呀!我只想陆云娘跑到他的寨里,就等于已经拿获。谁知道就这么巧,这个周云竟是她的亲兄。不由一阵冷笑,说:“陆云龙!如今你说了实话,你既是天波杨府的亲戚,还想着跟我要解药,那不是妄想吗?我劝你还是把你妹妹瞅了出来,我保刘王爷不怪罪你,还能大大地封你官职,将来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再说,老杨家这一群寡妇,来到这里,已经是穷途末路,你还何必给她们帮忙,自寻死路?” 陆云龙说;“一句话,你给不给解药吧?给解药万事皆休,不给解药,你就搬马过来,我叫你知道知道我这锭铁镗的厉害!”王天池说;“我是良言劝不醒该死的鬼呀!你既不听我良言相劝,那幺你就看刀!”说着提马向前,抡刀就劈。 陆云龙挺镗往外招架。王天池撇刀,用了个“拦腰截玉带”往陆云龙腰里斩来。陆云龙竖镗往外一挡,二马相错,两个人就刀来镗往地杀在一处。 王天池的刀招较之陆云龙的镔铁镗略胜几分。开始一二十招,看不出来,时问一长。陆云龙可就不行了,盔也歪了,甲也斜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陆云龙边招架边想:唉!我那苦命的妹妹呀!解药我是要不来了,你的命是没法救了。妹妹呀,你可不要埋怨哥哥我无能呀! 这时,陆云龙已经身上带了两处刀伤,虽不甚重,但更加没有战胜的希望了。他只是想拼到最后,死在刀下拉倒,省得回寨看见妹妹临死挣扎的惨状。 陆云龙打着想着,突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情绪大振,一改刚才拼却一死的颓唐情绪。心里说:王天池呀王天池!你不要耀武扬威,呆一会儿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他虚晃一镗,把马拨开圈回,说:“王天池!别打了。你先等一等,我有话说!” 王天池说:“你有什幺话说,莫非你自知不敌,耍献出陆云娘吗?” 陆云龙嘿嘿一笑,说:“王天池!你死到临头,还抖的什么威风?” 王天池说:“你刚才已经是我手下的败将,只差斩下你的首级了!你再耍什么缓兵之计,也不行了,快撒马过来受死!” 陆云龙说:“你要是英雄,你就别跑,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山去叫一个人来,你要能和他战过十个回合,就算你赢,我就把我那妹妹陆云娘交你带走。你看怎幺样?你可放在这里等侯?” 王天池心想:他是不是缓兵之计?或者想借机逃走?又一想。不对。他缓兵也好,逃走也好,他拿不到解药就救不了他妹妹的性命,我伯他何来?于是哈哈一笑,说:“本帅就在此地等你一个时辰,我还怕你跑了不成?你跑得了,那陆云娘性命可保不了!” 陆云龙说:“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陆云龙说罢就回到山上,叫来一人,要大战王天池。 第015回杨金豹再度出世陆云娘二次得生 且说陆云龙用话把王天池将住,然后他带喽兵回山,让王天池在山下等候。 陆云龙进到山寨之内,先到陆云娘躺着的房里,看了看陆云娘,见她面色青紫.昏迷不醒,心中更加痛恨王天池。心说:云娘!妹妹!你再忍受一时,等我把解药弄未,就可以治好你的毒药刀伤。 陆云龙在这里没有敢多耽搁.转身直奔后山而去。在这后山之上.盖有三间草房。他来到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有一个青年公子给他打开房门,把他让进屋去。 这个青年公子是谁?陆云龙来找这个青年公子干什幺?难道这个青年公子本领高强,能够降服王天池吗? 其实,我一说这个青年公子是谁,您就知道陆云龙为什么要来找他了。 这事发生在前天,陆云龙带若一队喽兵巡山,在山下遇见两个赶路人。一个就是房中的这个青年公子。他不到二十岁,年轻漂亮,潇洒倜傥。他头戴一顶武生公子巾.身穿一身软靠,坐下一匹白马,马鞍鞒得胜钩上挂着一支双龙画戟。另外一个与他恰恰相反,长得五大三粗,黑脸膛黑中透亮,黑如煤炭。他骑着一匹战马,马鞍鞒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镔铁点钢枪.当时喽兵欺他们人少,看看他们这两匹战马好,想截下来在大王面前请功。谁知喽兵过去一动手,这两个赶路人连兵器都没有动,只三拳两脚,就打得这些喽兵人仰马翻。 陆云龙知道这两个人非比一般,急忙过来喝住喽兵,然后施礼询问这两人贵姓大名,从哪儿来,到哪里去? 两个小伙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说:“我们是走道儿的,打从这里路过。你是何人?”陆云龙说:“某乃本山寨主。”陆云龙一说自已是寨主,那个漂亮的武生公子两道剑眉往上一立,面色严峻地随:“你既是练武之人,就应为民除害。眼下陕西地面兵慌马乱,老百姓深陷水火之中,国家江山极不稳定,你就算是不愿报效朝廷,也应为百姓着想。如今你却占山为王,抢劫行人,看来一定不是好人。你给我闪开了!” 陆云龙练了一辈子武,又做过官,又跑过江湖,岂能让小伙子几句话就吓回去,也把脸一绷,说:“给你闪开道路,没有那么容易的。你既要过去,就得赢我手中的镔铁镗。” 那个漂亮小伙说:“战你又有何难?”说着从鸟翅环、得胜钧上取下了他的双龙画戟。 陆云龙也把自己的镔铁镗拿在手里,两个人马来马往就战在一起。打了五六个照面,陆云龙就感到不好。他见那个漂亮小伙的双龙画戟神出鬼没,就如一条怪蟒一般。小伙子不光戟招灵活,而且力大无比。又战了几个回合,陆云龙只有招架,无力还手。这时候,漂亮小伙的大戟横着扫来,说了一声:“你给我下去吧。” 陆云龙还真听话,“扑通”,就掉到马下。漂亮小伙用大戟点着陆云龙说:“寨主!你说你是要死要活?要是要死,我就一戟扎死你,要是要活,你就把山上喽兵遣散,你回家做一个安善良民。你说吧,你要死要话?” 陆云龙听了,心中不由难过。过去我也带过兵,打过仗,还没有如此丢过人。可是,又一想,这个小伙子的武艺可真是高超。戟招巧妙,力大无穷,真是个少年英雄。最后,瞎了一声,说: “这位少年英雄,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这个山寨,你可以到附近向老百姓打听打听,谁都知道我这山寨是公道大寨。我们从来只抢劫贫官污吏,不抢夺百姓!少年英雄!你看我是该死该活?” 这个少年英雄听了,犹疑起来,若真是如此,自己哪能下得了手?于是撤回大戟,问道:“这位寨主!请问你贵姓高名?” 陆云龙当时还没有露出真名,仍报名叫周云。 两个人越说越近乎,周云说:“这位少年英雄,请问你贵姓大名?” 这位少年英雄好像有什么事不放心,就没有报出姓名,只说:“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陆云龙请二位到自己寨中做客。白脸少年和那个黑脸少年两个人一商量,因为天色已晚,附近又是深山,无处可去,只好同意到山寨去。就这样,陆云龙就把这一白一是两个少年请到山寨,在后山腾出三间草房,给他们居位。 今天陆云龙在前和王天池打仗,赢不了王天池,要不出解药,心中着急,忽然想起这个白脸少年来,就稳住王天池,上山来请白睑少年去应战。 第382章 陆云龙来到山后,见到白脸少年,就向他诉说自己的妹妹中了磨盘山大帅王天池的毒药飞刀,命在旦夕,非用王天池的解药救不了命。他说:“现在王天池在山前等候,请你去和他交手.要出解药,好救我妹妹的命!” 这个白脸少年一听:“什幺?磨盘山的大帅?打了你妹妹一毒药飞刀?好:先让我看看你妹妹的伤势。我跟师父学艺时,曾经配过解毒药,看过你妹妹的伤后,我就下山去会会这个大帅!再把他的解药要过来!” 黑脸少年也说:“公子!我去给你站脚助威。” 陆云龙带首这两个少年,先来到陆云娘躺着的房间里,白睑少年走到陆云娘床前一看,突然显露出万分惊奇的样子,问道:“周寨主!你说这是你的亲妹妹?” 陆云龙说:“是呀,一点不错!” 白脸少年说:“不对吧!她是你亲妹妹,你为什幺姓周?”陆云龙说:“这是何意?”白脸少年上前扑倒在床边,哭叫起来:“妈妈!孩儿想得你好苦,我来到这里,正是要找我太祖母和你老人家,谁知你竟中了山贼的毒刀。妈妈!妈妈!”他这一阵哭叫,陆云龙听了也感到伤心,忙问:“孩子!莫非你是金豹?” 原来这个白脸少年真是杨金豹,黑脸少年乃是杨开胜。 杨金豹住潼关大帅府内,不是让烧死丁吗?怎么又来到这里了呢? 原采杨金豹被关在潼关大帅府后花园的空屋之内,本来和郭彩云说好的,听大街之上一乱,他就可以杀出帅府。这之前不要行动,免得郭大朋知道这个卖马人就是杨金豹,提前去杀害余太君。 杨金豹在空屋之内,有点急躁不安。第一,不知城外自己母亲和二友庄主他们进城没有?第二,和自已一同进了帅府的杨开胜不知有无山险?来来约好在新房见面的,偏偏自己遇见郭彩云.把原来定好的计划打乱了。 其实,他还里想杨开胜,杨开胜也正急着找他。杨开胜按约好的时间,到新房一看,杨金豹没有了。他正着急呢,新郎官郭录来到了新房,找不见新娘.就和杨开胜争吵起来。这些前文已经叙过。 当时,杨开胜对郭录说:“我和你一直在一块喝酒,新娘没有了我怎么知道?”郭录一想也对.于是就和杨开胜分头找了起来。杨金豹被郭彩云带到后花园,他们当然找不到。这样,杨开胜反过来又和郭录要人。郭录在外边娶亲等事,本来害怕父亲责怪.所以也没有敢去和郭大朋说。 后来郭金朋奉郭大朋之命,带乓去金亭馆驿放火,半道截杀太君。这时,杨开胜才在一个家将那里,听说后花园空房之中,关着一个年轻人,副帅说他是扬金豹,小姐说他是卖马之人,一时定不下来,就暂且押在那里。 杨开胜这才带了一壶酒来到后花园的空屋前,以少爷大舅哥的身分和看守攀谈起来,用酒把看守灌醉,进到房中,和杨金豹见了面。这时大街之上,已经混乱起来,所以这两个年轻人推开空屋后窗,跑了出来。后来郭会朋来杀杨金豹,他没敢进屋,恐怕敌不过杨金豹,反倒吃亏,就命军兵拖来柴禾,点火把空屋烧着。以为这下可把扬金豹烧死在空屋之内了。 且说杨金豹和杨开胜从潼关帅府出来,杨开胜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的白马和双龙方天画戟取来。”原来杨开胜送亲时,自己把杨金豹的大白马骑来,双龙画戟,他说是他的兵器,命人给他抬进帅府。当时郭录只为要娶漂亮的老婆,所以就全无怀疑。 杨开胜把大白马和双龙画戟取来交给杨金豹,他自己又去弄来一匹战马和一杆镔铁枪。两个人这才上马,杀奔金亭馆驿。这时,佘太君等人早巳出了西门。等杨金豹打听清楚,杀出西门时,佘太君众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杨金豹和杨开胜在后边追赶。他们不知道沿途情况,恐怕遇见和杨家作对的人,所以不敢更多地打听,以致把道路走错.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了白蛇岭下,以后的情况,前文书已经说过了。 当时,陆云龙问清杨金豹的情况,这才说明自己是陆云龙.是杨金豹的太舅。当时甥舅相认,叙谈起来,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还是陆云龙说:“金豹!孩子!我看你还是先到山下去战王天池,把解药弄到手,把你娘的毒伤治好就放心了!” 杨金豹说:“孩儿知道!大舅,咱们走吧!” 陆云龙带了杨金豹和杨开胜,点了一千喽兵,打开寨门,下得山来。人马排开。 这时王天池在山下等得正不耐烦哪,见门旗开处,周云骑马在门旗之下。再一细看,周云旁边有两个少年,心想:大概这就是周云请来帮拳的人了。就凭这两个小娃娃,他们能有多大能耐,要来和我动手?嗯!说不定是周云故弄玄虚,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他正在想哪,杨金豹已经催动他的大白马,双手挺戟来到面前. 王天池忙问:“娃娃!你是何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杨金豹这时是怒火填胸,心说:王天池呀王天池!你真是毒如蛇蝎之人。我令天要不拿住你,把解药讨出来,我妈妈就没有命了.于是挺戟答道:“王天池,听着!你家公子爷乃是扫北大元帅杨士瀚、月明侯陆云娘二位老人家的公子杨金豹,今奉月明侯之命,前来擒拿像这个山贼。王天池!你放聪明点,快快献出解药,你家公子爷尚可饶你不死。不然,今天就是你寿终之日。” 你还别说.扬金豹刚刚出世不久,并没有多大成名,不过,王天池听了可真吓了一跳。为什么?因为刚才打了他母亲陆云娘一毒药飞刀,正要和周云要人去擎功受赏,怎幺就跑出来了她的儿子杨金豹?杨金豹在独龙岭二友庄前战败过刘紫灵。刘紫灵是王天池的师叔,他怎幺能不吓一跳?可是,又一想,怎么能这么巧呢?不对!刚才周云说话装神弄鬼的,莫非这个杨金豹是假的?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冷笑。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来冒充杨金豹,戏要你家帅爷?难道你说你是杨金豹,本帅就怕了你不成?” 杨金豹说:“怕也好,不怕也好,你撒马过来,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家公子是真杨金豹,还是假杨金豹!” 王天池一拍战马,举起大刀就往杨金豹头顶劈来。杨金豹一摆双龙画戟,把王天池的大刀拨开,两个人就战在了一起。马来马往,打了有十来个回合,王天池暗想:这个孩子长得细皮嫩肉,像个大姑娘,可动起手来,他的这杆双龙画戟还真是招快戟沉,看来这可是真的扬金豹,我真得留神,不要败在这个乳臭来干的娃娃手里。两个人又打了十来个回合,王天池已经感到有点吃力,心想:我不如走了的好,不要没有抓到陆云娘,反倒让她儿子把自己抓住,那可就完蛋了! 杨金豹也边打边想:这个王天池怎么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他刀招有点散乱,可不要让他跑了。倘若让他跑了,拿不上解药,母亲的毒药刀伤可就没法治了.他眼珠一转,忽然想了一个主意,心说:娘啊!能不能救你老人家的性命,咱们母子能不能团聚,就在此一举了。 杨金豹想到这里,一摆双龙画戟,“叭、叭、叭”来了个连环三戟。王天池不敢怠慢。忙摆大刀“叭,叭、叭”也来了个连环三刀,把这三戟全都挡了出去。这时他暗自庆幸,心想:我呀!拉倒吧,这回二马一错镫,我就跑吧,晚了可就跑不了啦!他哪知道二马错镫之后,杨金豹戟交左手,右手向后一伸,一下子就抓住丁王天池的绊甲丝绦,一叫力,说了一声:“你给我过来吧!”就把王天池绐提过马来。 这一下大出王天池意料之外,当时他的头盔也掉了,大刀也扔了,刚想挣扎,被杨金豹右手按往马鞍鞒前,左手挺起画戟,把戟尖对准王天池的咽喉。王天池一看.没有办法,只好闭眼等死。杨金豹纵马跑回本阵,把王天池住地上一扔。几名喽兵过来,急忙把他按住,用绳索捆绑起来。 陆云龙见外甥大功告成,忙命收兵回寨。来到分金堂内,陆云龙和杨金豹落座,杨开胜站在杨金豹身后。陆云龙吩时一声:“喽罗们!把王天池推了上来!” 王天池是磨盘山的兵马大元帅,武艺又不坏,当然不是怕死之辈,他上得堂来,立而不跪。 陆云龙见王天池的神气,甚为生气,吩咐一声:“来呀!……”按他的意思要推出去斩首。 杨金豹急忙摆手拦住,说:“且慢!”然看附在陆云龙耳边,轻声说:“舅舅!杀不得.解药还没有到手,而且解药如何用法.须得向他问清楚。把他杀了,咱们怎么办?” 陆云龙听了之话,连连点头,心说:别看我这个外甥年轻,可比我考虑事情周全。连说:“对!对!就请贤甥处理!” 杨金豹这时离开座位,来到王天池身旁,亲解其缚.把他推到座位上,说了一声:“王大帅!请恕晚辈无理,晚辈这里给您赔礼了!”说若就要下跪。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王天池战场被擒,自以为必死,如今突然不但不死,而且人家还给自己赔礼,这就自然使他自惭形秽,产生了敬意。当时,王天池急忙站起,伸手拉起杨金豹,满面羞惭地说:“杨公子!承蒙你大恩大德.对手下败将、被获遭擒之人如此礼遇,|奇+_+书*_*网|在下真是无地自容了。” 杨金豹说:“王大帅!两国交兵,各为其主。 第383章 你打家母一毒药飞刀,我并不怪你。只是,家母命在旦夕,还望你把解药拿出来,救她老人家一命,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永世也不敢忘!” 这一席话更说得王天池满脸流汗,忙从衣内掏出一个小葫芦,从葫芦里倒出两丸药来,告诉杨金豹说:“杨公子!这一丸药用黄酒化开,敷在伤处,你口就会往外流黑色血液,待流出的黑色血变成红色,体内余毒就流净了。另一丸药用黄酒服下,然后出一身汗,就完全好了。” 杨金豹接过两丸解药,到母亲房内,如法给母亲医治.最后用大被把母亲盖住,出来告诉了他大舅陆云龙,二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陆云龙吩咐喽兵:“快快备酒!” 酒席齐备之后,陆云龙请王天池上座,自己坐了主位,杨金豹和杨开胜侧座相陪。几个人边喝酒,边谈话。 时间不大,就听陆云娘在屋内“啊呀”一声,扬金豹等人赶紧跑进屋内。只见陆云娘已经醒了过来,正要掀被坐起,杨金豹急忙上前按住,说:“妈!你老人家的毒药刀伤刚刚冶好,又出了一身大汗,千万不要起来,免得若凉!” 陆云娘这时看见了杨金豹,颇为惊异,急忙甩手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说:“孩子!你是金豹?我这是在梦里,还是在阴曹地府和你相见?” 杨金豹说:“妈!这是真的。既不是梦,也不是在阴曹地府。” 陆云娘说:“孩子!彩云怎么说你在潼关让火烧死了?难道是她撤谎不成?” 杨金豹说:“妈!彩云也没有撤谎,是这么回事。”说着就把过去之事讲了一遍,讲到杨开胜时.杨开胜忙上前给夹人施扎。 这时,陆云龙上前,对陆云娘说:“妹妹,磨盘山王天池大帅来给您赔礼!” 紧跟着就见王天池真的过来,躬身一礼,说:“杨夫人!都怪小将为磨盘山立功心切,意狠心毒,这才打了夫人一毒药飞刀。我这里给夫人赔罪了!” 陆云娘看见王天池,仇人相见,本能地“忽”一声坐了起来。但看见王天池是向自己施礼赔罪,莫名其妙!忙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陆云龙又把如何遇见杨金豹和杨开胜,如何请他们上山,自己如何战王天池不过,如何请杨金豹去战。至于王天池被杨金豹生擒活捉,恐怕伤及王天池脸面,只是一带而过。最后将王天池如何以义气为重.拿出解药,治好毒伤等情,讲了一遍。 这时,陆云娘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就下得地来,款款下拜,谢王天池赐与解药。只把王天池羞得满脸通红,连说是自己的罪过。 陆云龙恐怕二人感到尴尬,连忙命人重整酒筵,再行入席。 同时,为了庆贺兄妹重逢,母子团圆,陆云龙心中高兴,传令,全山喽兵俱都开筵庆贺! 酒席筵间,大家闲谈,杨金豹有意无意地问王天池:“王大帅!磨盘山的情况,你能不能和晚辈谈一谈?当然,如果王大帅不愿意谈也听尊便!” 王天池考虑了一下,说:“少王爷!刘文灿本是后汉王刘承佑的后代。他蓄意谋反,在磨盘山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他招军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山中聚集的人马已有数万,战将也有百员。不过真正有本领的也不过几人,其中有刘文灿本人,他的乌龙双棒甚为骁勇。” 杨金豹又问:“听说呼延飞龙打进了山口,到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王天池说:“不瞒诸位说,少王爷呼延飞龙的确是一员猛将,他打进山口之后,用他那支金人槊,把山内打了个七零八落。他挥舞起金人槊来。就好像虎入羊群,滚汤泼雪一般.无人能敌。后来没有办法,刘文灿定出一条毒计,用人把他引入黑狼川。这个黑狼川乃是一道大山谷;三面均为陡岩峭壁,只有一个山口。他们定计把呼延飞龙引进去之后,就用大木乱石把山口堵住,并有弓箭手把守。这样就把他困在黑狼川内,只等把池饿得毫无力气之后,再派人进谷抓他。 磨盘山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山前有一个山口,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险要去处。如今刘文灿执意耍截杀佘太君全家,听说八王赵宠也来了,他们计划拿住赵宠,做为人质,和当今皇上至少平分疆土。 就算过了唐盘山,前边还有麒麟峪的李龙,李虎。他们和刘文灿己经联合起来,将来得了江山,双方平分,共同分享。少王爷!您对我乃有饶命之恩,我绝对不能对您撒谎。” 杨金豹说:“感谢王大帅实言相告。”又时陆云龙和他母亲陆云娘说:“如今要想帮助太君过得磨盘山,须得和忠孝王呼延豹取得联系,共同攻山,方能奏效:这样吧,请舅父、母亲在这里哲候,我去宋营找忠孝王,取得联系后,再来请舅父和母亲同去。” 陆云娘说:“孩子!还是为娘去吧!” 杨金豹说:“母亲的伤刚刚痊愈,还是在这里休养为是!”说罢,他就辞别舅舅、母亲和杨开胜,并请王天池安心暂住,然后骑上他的大白马,带着双龙戟就走了。 且说杨金豹的马快,没有多久,就看见了宋军的连营。呼延豹从汉中带来了一万大军,这一万大兵在山中扎起连营。旗幡招晨,人马来往频繁,甚有威势。 呼延豹带着儿子呼延飞龙来攻打磨盘山。呼延飞龙骁勇无比,一开头就连破二岭,连斩五将,满以为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擒住刘文灿,攻破磨盘山。谁知呼廷飞龙没有征战经验,像脱缰的野马,单骑独杀,闯进了磨盘山。刘文灿把住山口,派王天池带兵出战,呼延豹反倒打了败仗。来了陆云始和郭彩云助战,谁知陆云娘又中飞刀败走,混战中郭彩云也不知去向。 呼延豹和敌兵一阵混战之后,敌兵都逃进山去,陆云娘和王天池也不知去向。他传令:鸣金收兵,扎下连营,并派人火速去向八王赵宠和佘太君报告, 八王赵宠闻报后,命争在金龙岭扎下营寨,派人催促呼延豹攻打磨盘山。 呼延豹和王妃李月英坐在中军帐中。李月英思念儿子,不知进山之后,是生是死,不免哭哭啼啼。呼延豹坐在那里,也是长嘘短叹.愁眉不展。自言自语说:“唉!老了!不中用了!当年我和太平王杨士瀚威震北国,马踏狼牙山,锤震十八国,直杀得敌人闻风丧胆!真想不到,大江大浪我渡过多少,这小小的阴沟磨盘山!竞能让我翻船。”他这里正在自怨自叹,宋营军兵进帐来报:“回禀王爷!营外来了一员小将,口称名叫杨金豹,要见王爷·” 呼延豹一听,吓了一跳,忙问:“什幺?他名叫什么?” 军兵同说:“名叫杨金豹!” 呼延豹不禁大为惊奇。他在咸阳,亲耳听说杨金豹在潼关让火烧死了,怎么又出来个杨金豹到这里见我?不对,莫非是磨盘山的敌人又使什幺奸计?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蹊跷,我不能不防,于是吩咐军兵:“关闭营门,待我门楼之上与他相见。” 杨金豹在军营之外,等候通报军兵来请他进营。谁知不但没有请他进营,反而把营门关闲了。心中正在纳罕之际。营门楼上出现了一个黑脸半大老头,身高过丈,肩宽背厚,头戴王帽,身穿蟒袍。扬金豹心想:这个大概就是忠孝王呼延豹了。再看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容颜甚是端丽,乃是王妃打扮。杨金豹心想:这个大概就是忠孝王的王妃了。 杨金豹打量呼延豹夫妇,呼延豹夫妇在门楼之上也打量杨金豹。他们见在营门之外。一匹大白骏马之上,坐着一个武生公子,头戴公子巾,身穿白色软靠,长得细皮嫩内,可是脸上带着一股英气。呼延豹想:杨金豹死在潼关,这是他的未婚妻郭彩云亲口说的,岂能是假?现如今我和磨盘山正在交兵,磨盘山的贼寇刘文灿奸狡已极,说不定他们派来一个奸细,冒充杨金豹,投到我的营里,趁我不备,里应外合,杀我个措手不及。那时不但要全军覆没。恐伯连我这颗黑头也保不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呼延豹可不是洒囊饭袋,我不中你的计。想到这里.就开口问:“营外的小将,你是何人?要见我为了何事?” 杨金豹见没有请他进营,反倒把他关在营外,心中已经有气,心说:忠孝王!你这是怎幺啦?就算我是小辈儿。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呀!他听呼延豹在营门楼上一问,心想:你不是小看我吗?我把我爹我妈都提上,看你再敢小看?他可不知道他一提爹妈,更引起呼延豹的疑心。 当时杨金豹在营外说:“你问我吗?我乃太平王杨士瀚之子,月明侯陆云娘之儿,名叫杨金豹的便是!呼延叔叔!你就打开营门放小侄进营去吧!” 呼延豹一听,心想:哪有报名连父、母都报出来的道理?这一定是刘文灿派来的奸细,怕我不信。才这么说的。于是一阵冷笑,说:“娃娃!你当奸细还嫩着点,想骗过我呼延豹的眼睛,还差着点。你说,你是不是刘文灿派来的?” 扬金豹一听,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闭营门。连忙下马施礼,说:“啊呀我的叔叔啊!孩儿真的是杨金豹,来和叔父联系,一同攻打磨盘山的。” 呼延豹说:“你拉倒吧,别再装了!那金豹侄儿早让火烧死了,你当我不知道,故意来蒙骗啊!” 扬金豹说:“叔叔!我没有死……” 呼延豹说:“你这个奸细当然没有死啦,行啦,不要再和我白费口舌了,你回去告诉刘文灿,就说我忠孝王呼延豹不吃他那一套。让他准备着,等着我去攻山吧!” 第384章 杨金豹一想,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呢?他这里还没有想出办法。呼延豹乃是个大老粗,他认准的事,就往年角尖里钻,见自己一席话,说得杨金豹哑口无言,更以为说到点子上了,就说:“小伙子!你若不快快离开这里,我可要命令弓箭手,乱箭齐发了。” 杨金豹还想再分辩几句,忽听呼延豹高声喝喊:“弓箭手!乱箭齐发!” “嗖、嗖、嗖”已经有几支箭射来,杨金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边拨打乱箭,边拨转马头,心里又气愤又窝囊。无精打采地跑回了白蛇岭。 扬金豹进了山寨,见到舅父和母亲,面容不悦。陆云娘问他:“孩子!见到你呼延叔父了?怎么谈的?” 杨金豹余怒来息,说:“这叫什幺叔父?我去了他的营外,他不但不让我进营,还把营门关闭,站在营门楼上,非说我是刘文灿的奸细不可。我要分辩,他竞乱箭射来,你说能不让人生气?” 陆云娘知情达理,她知道呼延豹没有见过杨金豹,又听说他在潼关被烧死了,为了谨慎起见,不相认也在情理之中。依着扬金豹,就要到金龙岭去向八王赵宠告状。陆云娘再三劝说,并命人摆下酒饭,说:“孩子!吃饭吧!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饭!” 杨金豹一早就出击了,这时也的确有点饿,就坐下来吃喝起来。吃饭中间,他感到缺了一个人,杨开胜怎么没有露面呢?他边吃边问:“妈妈!杨开胜到哪里去了?” 陆云娘说:“你刚走不久,他说要去追你,帮你一齐去和忠孝王联系。他说忠孝王没有见过你,有他去了就好说话了。你在道上没有遇到他?” 杨金豹说:“瞎!我去时要带上他就好了,也不能让忠孝王把我当成了奸细。这个杨开胜,净来马后炮!我在道儿上怎么没有遇见他?他到哪里去了?不是走岔道儿了吧?” 陆云龙担心地说:“啊呀!这里方圆几十里内,除去我们这个白蛇岭外,都是磨盘山的势力。他要走岔了道,可别钻到贼窝里去呀!” 杨金豹一听,更坐不住了,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站起身来,说:“妈!我得赶快去找他,别让他出了什幺危险。” 陆云娘说:“孩子!你刚到来,就让喽兵出去找吧!” 杨金豹说:“妈!那可不行。万一他有什么危险,喽兵怎幺能行呢?” 杨金豹和杨开胜这些天来在一起耳鬓厮磨,生死与共,已经超过了主仆的盛情。又何况杨金豹在外边学艺十几年,他们只有主仆之名,并无主仆之实,两个人在一起处得和亲兄弟差不多。 杨金豹早起去宋营走了之后,杨开胜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就和陆云龙、陆云娘说:“我得和公子一起去宋营.万一公子有点什幺危险,我也好当个帮手。”他征得陆云龙、陆云娘的同意,就骑马持抢下了白蛇岭,往前走到一处双股岔道,为难了,往宋营去要走哪条道儿呢?他在那里等了一会。想要等个人来问问道儿。深山之巾.一天也不准有个走道的。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来,就不耐烦了。于是便随意拣了一条道儿走了下去。他心想,错了我再回来呗! 杨开胜不认识道儿,只好信马由缰。往前紧走。谁知走到一处树林之中,忽听一棒锣响:“瞠——”从树林里转出来一哨喽罗兵,约有五百来人,把树林四周都把守住了。前边人马排开,旗幡招展,上书“磨盘山狮子口”,旗门开处,出来一位寨主,约有五十来岁,面色红润.虎背熊腰,头上戴藩王盔,雉鸡翎脑后飘洒。胸前吊挂狐裘,身穿大叶连环甲,坐下红鬃马,两手托一条画杆方天戟。这位寨主人高马大,精神抖擞。 这时,喽兵高声喝喊:“呔!这个人你别走了.我们寨主爷来了。” 杨开胜一看这情景,心说:这可怎幺好?怎幺这里出来了喽兵?看来我是把道走错了。再想往回走,已经晚了,后边给喽兵堵上了。没有办法。只好上前答话: “喽兵休要狐嗥狼叫,让你家寨主前边答话。” 那寨主一抖丝缰,催他的红鬃马,来到杨开胜面前。抬头看,见杨开胜头戴扎巾,身穿箭袖。一身软靠,没穿铠甲。坐下骑一匹青鬃马,背背虎尾鞭,手使混铁枪。再看他面似锅底,黑中透亮。 这个寨主用大戟一指杨开胜,说:“来人报名!到此何干?” 杨开胜说:“你要问我,姓祖名宗,我乃祖宗是也!你问完我了,我也问问你。你姓字名谁,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截住你家祖宗不让过去?” 那个寨主说:“你要问我,我告诉你,这里乃是狮子口,是磨盘山后山的山口,某家乃是狮子口的寨主。” 杨开胜说:“明明世界,朗朗乾坤,你们竟敢明目张胆,占山为寇。为寇还情有可原,好不该反叛朝廷!你反叛我也不管,更不该存心要截杀佘太君和杨家满门寡妇,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今夭你家祖宗到此,你趁早给我收摊滚蛋!不然,我叫你在枪下作鬼!” 那个寨主哈哈大笑,说:“你个小崽子,我看你有多大本领,你撒马过来!” 杨开胜催马挺枪,直扎那个寨主心窝。那个寨主挺方天画戟接架相还,两个人打在一起。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9:《杨满堂除奸》 作者:李庆溪张香兰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回萍水路少年行侠岔道口老贼使坏 自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大宋朝直到宋徽宗赵佶,已经第八帝。八帝徽宗在位时,杨氏门中第八代玄孙杨金豹,也正在为保大宋疆土的安全而出任边关大帅,镇守在边陲要塞雁门关。杨金豹的伯父杨土亮虽说年迈,仍未解铠甲,在东京汴梁官拜殿帅之职,保驾护京。老杨家除这爷俩一里一外在保驾御敌之外,余老太君带杨氏一门寡妇及杨金豹之子、杨家将第九代玄孙杨满堂等人,已经辞朝,回归西宁故里。一家人在西宁老家晨兴夜寐,春种秋收,过起了田园生活。且说这一天,距汴梁城以西二十多里的路上,有一人一马向京城徐徐驰来。就只见这匹马通体洁白,像一团雪似的,没有一根杂毛。这匹马,马耳尖削,四蹄阔大,马尾巴足有三尺多长,没有绑扎,随风飘洒,好似白绫素缎一般。马配革辔丝缰、虎皮鞴、牛皮鞍,铁过梁上缠着八股银丝拧成的银绳,阳光下烁烁放光,非常的漂亮。再瞧马背上这位少年,更是不凡.这位少年看上去有十六、七岁,头扎黄缎子结巾,反打飞鹰带.两鬓边各有一条帛带随意而饰,微风吹拂之下,“呼嗒嗒"伴风做响.少年身上穿着黄色湖绉做的箭袖、滚裤,衣摆袖头上密匝匝绣满云图牙边。腰间扎黄色丝绦,丝绦的结打在腰的左侧,还垂着二尺长的黄穗子。少年年纪虽不大,却已发育成熟,长的身高体壮.往少年脸上看,只见雁眉下一对虎目,悬鼻下两片红唇,面色白里透红,润中有光。但毕竟是年轻,少年还显得有些稚气未消。此时,就见少年用脚上的矮靿快靴轻轻往里一扣,坐下的宝马四蹄一蹬,一股黄尘就被远远甩在屁股后边。这匹马跑起来,才真叫快!少年纵马跑了一段路,再次放慢速度,不紧不慢的往京城而来。突然间,他双眉一耸,虎目一亮,两臂往回一收,勒缰停马,翻身下了马。少年低头在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两趟,然后又蹲下身来,仔细向地面察看。他看见了什么?原来地下有一溜暗红的斑斑血迹!顺着血迹,少年向身后看,只见血迹是从一条由北而来的岔路上断断续续滴落而来。再往前看,前面不远处,赫然凝着一滩鲜红的血迹!少年紧走几步,到了那滩血迹跟前,果然发现路边沟里没腰高的荒草丛中躺倒着一个人。少年纵身跳到沟里拨开草丛,见这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姑娘,身上穿着缎裤绣袄,从衣着上看,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丫鬟。这丫鬟腹部受了伤,伤口处殷红的一片血水快凝住了,看情景伤得时间不算短。少年伸手在丫鬟鼻下试了试鼻息,心里有了底,不是致命的伤,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的。他从这丫鬟衣襟上解下系在那里的香罗帕,垫在姑娘的伤口上,又迅速解下自己的丝绦,把姑娘肚子上的伤口勒紧,止住还在外浸的血,而后抱起姑娘的头,轻轻摇晃:“姑娘醒醒,姑娘,你醒醒——”叫了一阵,那姑娘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有个男子在眼前,一阵惊慌失措:“你,你是什么人?”少年微微一笑:“别怕,我是过路的。见你负伤昏倒,特意来帮你一把。姑娘,你是怎么负的伤?看样子像是刀伤,莫非是遇上了歹徒强人不成?”姑娘听说是过路的人,便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听少年问怎么负的伤,姑娘猛地将身体一挺,顾不得又一阵剧痛袭来,急急地说:“公子,快去救人!”“救人?如此说还有别的人负了伤?”“不是,不是。是当今圣上地公主被歹人劫走了!”“啊?!公主遭劫?”“正是。公主她——”姑娘说到这里,因气短说不下去了,“呼哧呼哧”喘息不止。那位少年可是焦急万分,皇上的女儿被人劫走,这可是能引起天下大乱的事,能不急吗?少年急不可待的问:“姑娘,是什么人劫走公主,在什么地方?”姑娘缓过口气来:“劫公主的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只记得为首的一个扎着黑头带,长一脸黄胡子。 第385章 他们将公主绑在一辆马车上,往、往北——”姑娘说到这里又昏厥过去。 少年唤了一阵,姑娘再没醒。 公主遭劫,去向不明,生死难卜,救公主脱险是刻不容缓的事。 少年只得把姑娘抱到路边,正巧赶上有辆要进汴梁城的驴车路过,少年拦住驴车,向驾车的老汉讲明情况,又掏出一大锭白银,拜托老汉将姑娘送到汴梁城。 然后,少年纫蹬扳鞍飞身上马,两腿一扣马肚子,这匹战马“咴咴” 一声长嘶,四蹄蹬开,闪电一般飞驰而去。 从那位姑娘负伤的情形看,公主遭劫不是一时半晌的事了,这位少年还能追的上吗? 列为别急,少年跨下的这匹白马,是一匹难得的宝马良驹,它名字叫的也好听,叫做“雪里寻梅” 。 这匹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那么,这匹马为什么叫“雪里寻梅” 呢? 原来,翻掀起这马的白毛,就能看到马身上有八朵红色的梅花痔。 梅花痔花分五瓣,鲜艳醒目。 可是要将那马身上的白毛顺着抹平,却半点梅花痔的痕迹也不露,依旧是通体银白,如霜似雪。 而且,这马身上的八朵梅花红痔随着一年四季的不同,位置也发生变化,要不然怎能称之为“雪里寻梅” 呢? 且说那少年纵马疾驰,向北跑去。 少年心里有数,就顺着那溜血迹追,准能找到出事的地点,然后再寻踪觅迹往下追。 只要公主还活着,说什么也得将公主设法救下来。 少年想的果然不错。 循着血迹,人马就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少年举目四下观瞧,呀! 不由得寒彻骨髓,后脊梁冒出一股冷汗。 就见左前方躺着三具血淋淋的丫鬟的尸体,一个个项断胸透,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少年拧眉闭目深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心里一阵“呼呼” 乱跳。 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事。 着实不忍心让几个丫环暴尸荒野,少年本打算下马把尸体遮掩一下,可转念一想,人死不能复生,罢了,还是搭救公主要紧。 少年立马四处看了看,便圈马回头,返回大道之上。 少年记得,适才那位负伤的姑娘说,公主是被人绑在一辆马车上劫走的。 他在树林中四处细细看了一边,见林中曲径幽微,小道很窄,根本走不了马车,所以返回大道。 少年料想,歹人绝不会逃往京城方向,就按刚才那姑娘说的,往北去追吧。 再往下追可就没有血迹可循了。 好在这条路虽有曲折弯转,却没有可以能使马车通行的岔道。 少年紧催骏马,那匹宝马真是追风逐电,如离弦之箭,撒着欢向前狂奔。 这“雪里寻梅” 正撒着欢往前跑,猛觉缰绳嘣地兜紧,嚼子勒得嘴角生疼。 噢,这是让我听下来,好吧! “雪里寻梅” 随着那缰绳一紧,昂头挺胸,前蹄腾空,紧接着后腿一蹲、前腿一绷,四蹄落地,就“钉” 在那了! 真是匹好马,行如风,住如钉。 马上少年提缰住马,是他犯了难了,眼前路一分为二,都是车马可行之路,劫去公主的人会走哪条路呢? 少年催动坐骑在两条岔路口徘徊察看,可两条路上都是蹄印车辙纷纷乱乱,一时也辩不出哪条路上的辙印是新留下的。 少年急得鼻窝鬓角汗珠涟涟。 如果是贸然随意顺一条路往下追,万一错了,则是背道而驰,上哪儿救公主去? 可总在这岔路口转悠,时间一久,搭救公主一事也得落空。 少年正在这里为难呢,忽听路边一棵大树后有人“哼哧” ,忙催马下到路边。 少年下马转到树后一看,就见树下躺着个老乞丐。 这个老乞丐可是与众不同。 一般要饭的都是衣衫褴褛,麻衣布裤,遮住腚就不错了,脚上有没有鞋穿还说不一定。 可这位要饭的,身穿一件霜宫绸湘绣员外麾,下着绮罗碎花长裤,乌皮六合靴。 这身穿戴放别人身上,让人一瞧,不是五品以上的朝官,也是京城腰缠万贯的显贵,可放在这位身上就不行了,怎么呢? 脏的令人作呕。 那员外麾上粘乎乎油腻腻一片,根本辩不出本色儿,绮罗裤上,屁股上沾的是马粪牛屎,膝盖上蹭的是炕土烟灰,那双六合靴呲牙咧嘴,五对儿脚趾头露出了仨。 再往脸上看,那可真叫作蓬头垢面,乌鼻皂眼。 裹着泥打着绺的花白头发遮住半张长脸,鼻沟嘴角处是汤汤水水、粘粘乎乎,弄不清沾的都是些啥,只是招得不少大个儿擦的苍蝇围着“嗡嗡” 打转。 耳朵眼儿快被耳屎油垢糊满了,里边的东西能抠出二两三钱来。 这主儿斜靠在树下,半躺半卧、半昏半醒,眼发蓝、脸泛青,饿得直哼哼。 少年用心打量一番这个老乞丐,暗中叫奇,心说:眼下中原确是灾害不断,行讨要饭的实在不少,随处可见,可从来也没见到过穿这身打扮的人要饭讨食呀,看起来此人必定是有些来历。 少年想的不错,这个老乞丐确实不是寻常之辈。 他曾经也是显赫一时,是在京城街中一跺脚,汴梁城四角乱颤的主儿。 他到底是谁呀? 他乃是曾官拜左丞相之职的申国公章惇.当朝的丞相、申国公如何会沦为乞丐呢? 说来话长。 这章惇在朝为官时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残害忠良,贪赃枉法,什么坏事都做,坑害了不少人,也结了许多怨。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毖” 嘛。 章惇有个外甥叫姜贵,从江宁府投奔舅舅来到汴梁。 章惇为官多年,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想外甥远道来投靠,不过就是为沾光讨巧,弄得个食丰衣锦罢了,就给了姜贵为数不少的钱财。 姜贵手里有了钱,一是不想坐吃山空,二来也是贪得无厌,就想依仗舅舅的权势,用这笔钱在汴梁街面上开一座银庄。 于是,请先生看风水,在繁华地段选了处好地儿,把原来的房主生搬硬撵给赶走,这就要装修门脸儿,挂匾开张。 该着姜贵不走财运,当朝太师蔡京的儿子蔡猛也恰好相中这个铺面。 这蔡衙内横行霸道,说一不二,当时就想把这铺面抢过来。 姜贵初到京城,不谙官场险恶,又不认识这位蔡衙内,心想:就凭我舅舅在朝的势力,只有我骑在别人头上屙屎的份儿,谁敢在我这太岁头上动土? 这俩人当下大打出手,各不相让。 姜贵搬出舅舅申国公章惇压人,他哪知道对手的靠山比他硬的多。 当时那蔡衙内得知姜贵是章惇的外甥,再没多说,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姜贵还以为人家是怕了他呢。 岂不知蔡衙内是要回去请出其父蔡京来借机弹劾章惇,置章惇于死地,以解心头只恨。 果然,蔡京听说儿子在外受了章惇外甥的气,勃然大怒,细问缘由,蔡京不由心中狂喜。 蔡京为何又转怒为喜了呢? 原来,蔡、章二人在朝都是官高爵显,两人揽权争宠,胡不相容,蔡京早就把章惇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想寻机让皇上将章惇罢官削职,以除心患,也好独揽大权,正愁着没借口,找不着把柄呢。 闻听章惇出钱让外甥开银庄,蔡京心中暗自高兴:即回来了! 主意已定,过了两天,蔡京在陪徽宗下棋时,奏了章惇一本,说章惇为官不廉,多借官职之便中饱私囊。 徽宗对章惇原本也是很宠信的,不甚相信蔡京所言,便问蔡京,章惇不廉可有凭证。 蔡京回奏说,章惇搜刮民财、克扣贡品,百姓、群臣多有议论传言。 现在,章惇又借外甥姜贵之名,在京城私开银庄,以掩众人耳目。 家资不丰,如何开的起银庄? 可见章惇家产在京城也是富甲一方。 如此家产,从何而得? 圣上不可不察。 蔡京添油加醋,一番神说,徽宗也就犯了疑心。 蔡京见徽宗生疑,又说,圣上如不相信,不妨先将章府查封,清点家资。 如果章府的家资和他在朝为官的俸禄相差不多,就说明章惇为官不廉的传言是假,是有人居心不良要诬陷章丞相,这样一查就给章惇正了名,洗刷个清白;如果经查,章府家产过丰,他又说不出个别的来钱道儿,就是他假公济私,贪赃枉法,圣上就可按律严惩,也好来个杀一儆百。 这正应了《龙韬》上“杀贵大” 的话,惩戒了章惇这样官位高的人,圣上就更加增加了威严,显示了贤明,何乐而不为呢? 徽宗听了蔡京这番话,还能有啥说的,大大褒奖一顿太师的耿耿“忠心” ,于是降旨,查封章府,清点家资。 其实,蔡京心里有数,一查准查出个大赃官来。 当今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往自个儿兜里划拉东西的。 果不其然,从章府抄出来的东西可太多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不计其数,单是外国向大宋进献的贡品就有几十件,有几件还是当初徽宗颇为欣赏的珍品。 要说章惇这胆子也真够大的,连皇上的爱物都敢往家偷。 这真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章惇这官是当到头了。 见章惇如此“财” 胆包天,徽宗当然不能轻饶了他。 不过,徽宗对章惇还是手下留情,没要了他的脑袋,只将他一撸到底,贬为平民,没收所有房屋家产。 章惇的官也撸了,钱也没了,树倒猢狲散,章府的丫环家将、亲朋故旧“呼啦” 一下,走的走、溜的溜,连章惇的三妻四妾,也是个人顾个人,揣着自己偷留下的金银细软,各奔前程去了。 章惇只有一个儿子,平时与达官阔少交游,仗着他爹的权势没少得罪人,他爹这靠山一完,不少人扬言要找他“理论理论” ,吓得他也偷偷逃出京城,连他爹章惇也不知他逃往了何处去了。 从此,章惇便落得个孑然一身,光棍一个,房无一间,地无一拢,没几天就开始饿了肚子。 没办法,章惇沿街乞讨,可是京城的百姓凡认识他的,没有一个给他半点残羹剩饭。 开开门一看是章惇,二话不说,“咣当” 门就关上了,这还是不错的。 有的一看是他,冷冷一笑,说:“噢,是章大人,要饭哪? 对不起,您来晚了,剩饭刚才都喂了狗了,改天吧,兴许狗不饿还能剩给您一星半点的。 ” 章惇听了这话,只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第386章 这才真叫恶有恶报呢。仅靠一些素不相识得人偶尔给一点吃的,是活不下去的。章惇决定离开京城,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许还能苟延几天性命。一清早章惇出了京城,晌午已过才走到这岔路口,饿得实在走不动了,躺倒在路边大树下,正被欲救公主的这位少年遇见。少年小将不认识章惇,不过他已看出这个老乞丐非同寻常,故而出语谨慎:“老丈,讨扰了。看情形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难之事,或者。。。。。,是否腹中饥渴?”章惇迷迷瞪瞪,撩起眼皮,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位英俊后生,又问他是不是腹中饥渴?没错,现在就是想吃,没别的想法:“噢,对对,小老儿饿、饿呀,。。。。。。。饿得怕是要不行了。。。。。。,公子能、能否赏赐一点吃的,救我一命,。。。。。救我一命。”章惇是有气无力,看样子马上就要成了饿殍死倒了。其实也有一半是装的。少年很爽快,回身从鞍韂下的牛皮囊袋中取出几个白面馍馍,递给章惇:“老丈,在下身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几个馍馍,您将就充饥吧。”章惇一见,忙双手接了过来,连“谢谢”都顾不得说,张嘴就咬,三口两口一个馍就下了肚,噎的他直翻白眼,打嗝伸脖,半天才顺过气来。少年耐着性子,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问:“老丈,在下还有一事烦请老丈帮忙。”章惇三个馍下肚,眼睛也亮了,底气也足了,他左手一抹腮帮子:“行行,只要有吃的,帮什么忙都行。”“请问老丈,刚才可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经过?”“马车?什么样的马车?”“嗯――,我想那马车一定很可疑,车上东西不会很多,肯定是盖着。可能还有两三个人骑马跟随。哦,对了,其中一个头扎黑头带,生一脸络腮的黄胡子。”章惇斜着眼:“公子,听你这话,你根本就没看到那辆马车,对吧?”“正是。”“那你打听它做啥?”“老丈,实不相瞒,那是几个歹徒,车上藏有被他们劫持的姑娘!”“喔――原来如此。”章惇眯起眼,琢磨开了:看你小子急得那样儿,人马累的那样儿,被劫的不是你妹子就是你媳妇,为别人绝犯不上只身一人去追赶一帮人,冒多大险?嗯,趁他急着救人,我得敲下笔钱来,不然继续赶路非饿死途中不可。想到这,章惇撩起眼皮,慢吞吞地说:“你问从这过得马车,是由南往北的,还是由北向南的呢?”“是由南向北而去的。”“这可就有些难了。公子你看,这由此向北可是有两条岔道哇。”少年心里这个急呀:不是因为有这两条岔道我还用的着在这儿耽误工夫问你吗?“老丈,在下想问的就是那辆可疑马车是顺哪条路向北而去的,还请老丈费心想想。”章惇皱皱眉头,拧拧太阳穴,想了会儿,说:“好像有这么个长着一脸黄胡子的大汉,催着辆马车从这经过。”少年眼睛一亮:“他们是从哪条路而去?”“哎呀,这个――,往哪条路去了呢,哎,刚才我是没留神,没在意,公子,你先别太着急,容我慢慢给你想一想。”慢慢想一想?少年心说:你这慢下去,那便可不等你,再耽搁一会儿,怕是什么都晚了。可眼前就这一个可问路的人,真是急不得、恼不得。“老丈,救人之事刻不容缓,烦请您老劳心费神回忆一下。”章惇佯装想了一会儿,接着双手一抱头:“哎哟、哎哟,公子呀,我这脑袋一核计事就疼痛难忍。哎哟不行、不行,太痛了。这都是连日来水米没沾牙,身体亏虚,脑筋迟钝,不吃点好的补补亏虚怕是不行了。”少年想:噢,这是冲着我要钱呢,这老头可够有心眼儿的。于是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章惇:“这点银两老丈收下,权做今后将养身体之用。还望老丈费心指路。”章惇欣喜若狂,伸手抓过银子,抱在怀里,生怕少年再要回去似的。要说章惇手中过过的钱财该是无计其数,放在过去,两个银元宝章惇是不屑一顾的,更甭说要紧抱在怀里了。可今非昔比,时过境迁,今天这两锭银子是可以活命的钱。章惇忍不住又捧出银锭翻看,突然他停住手,抬头看看少年,又低头瞅瞅银锭,问道:“这银子是你自家存银,还是从银庄兑来的?”“此乃鄙宅所存。”“如此说你是曾居京城天波府的杨门后代了?”“老张所言不错,在下正是杨门之后,我父是雁门关主帅杨金豹,在下名唤杨满堂。”“噢―――,果然不出所料。”这章惇何以就猜出少年是杨门之后呢?原来杨满堂给他的两锭银子上都打着“天波府杨氏府存”和“节奢忌侈”的字样。前边说过,佘太君带杨氏门中一干寡妇及杨满堂等已回归西宁故里,今日缘何杨满堂会在这汴梁城附近走马于途呢?书中暗表:佘太君等在西宁故里索居多年,非常挂念披坚执锐保惊护驾的杨士亮和纵马挥戈扼守关塞的杨金豹。近日来越发想念,寝食不安,加之金豹又数月没有书信消息,太君就更是心中忐忑,唯恐金豹在外有个什么差池闪失。于是,就让满堂上京,一者看望伯父翁杨士亮,二者在京城打听一下杨金豹的近况,回来好让一家人心中有个底。满堂奉老祖之命跨马直奔汴梁,就在京城附近,遇到公主遭劫之事。书归正传。章惇见自己果然猜了个准儿,不禁暗自得意。为官这些年,章惇主要是与蔡京二人在朝争权争宠,与杨家倒也无甚过节,况且危难之时人家又慷慨解囊给了二十多两银子,打听个事该具体回答人家,于是章惇便道:“杨公子,适才确是有一辆马车由此往北而去,我想向他们讨点吃的,竟被为首的那个黄须大汉一脚给踹到沟里,这帮挨千刀的家伙!杨公子赶上,一刀有个都把他们给劈了!”满堂闻听老乞丐知道歹徒的去向,喜之不禁,忙说:“老丈既看到歹徒的去向,快请告诉在下,再若耽搁,恐救之不及了,老丈可知,被劫之人是谁?”“谁呀?”“乃是当今皇上的公主!”满堂此语一出,便要横生枝节。怎么呢?你想,章惇刚刚被皇上一道圣旨贬为平民百姓,落得个妻离子散,家散财空,沦为乞丐,要饭都要不成,他能不恨吗?听说被劫的是公主,暗叫了声“活该!”章惇心头暗自一动:不成,我不能将真相告诉杨满堂,让这杨家小儿救人不成,也给皇上老儿添添乱子,这叫做你不仁,我不义!主意一定,章惇向满堂连连挥手:“哎呀,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公主遭劫可得快快搭救,杨公子快去救人吧!那帮家伙往那条路逃了!”章惇说着一指左边岔道。“多谢老丈相告!”满堂不知章惇是有意错指方向,抱腕施礼,而后翻身上马,“雪里寻梅”一声长嘶,顺章惇所指方向飞驰而去。章惇阴笑一声,揣好银子,他又返回了汴梁城。他要看看皇上痛失爱女,会在汴梁引起怎样的热闹? 第二回 结金兰鹰兔为缘遭劫难姐妹遇险 八帝徽宗嫔妃成群,当然公主、太子也不少,其中徽宗最宠爱的乃是徐美人所生的公主芝兰。这芝兰公主年方十六,生的花容月貌,风致韵绝,可说是佳妙无双。她又是心灵嘴巧,娇嗔可人,徽宗视若掌上明珠,摘星揽月地宠着她。芷兰公主活泼好动,骑马射箭,舞枪弄棒,样样都能,虽谈不上武艺高强,但在皇族贵胄家的女孩中却也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公主最喜好的就是带着飞鹰走狗去打围出猎。一天,芝兰公主带着几名会武艺的宫女,北出京城,到城北飞鹰涧一带打猎。这飞鹰涧方圆数十里,此处流水湍急,林木繁茂,飞禽翔空,走兽出没,实在是个狩猎的好地方。可这一天却不顺手,转悠了两个时辰也没打到什么猎物。这时,一只野兔在眼前一闪而过,公主即刻搭弓上箭,纫扣搬弦,认准目标,“嗖”一箭射去,射个正着。野兔背中雕翎,翻身蹬腿,一命呜呼。公主呼哨一声,紧随身后的猎犬,纵身跑去,给公主去叼那只野兔。眼看猎犬就要跑到了,猛见一只苍鹰利箭一般直射而下,钢爪一伸抓住野兔,展翅振羽,直冲云霄。眼看野兔到手,却又被飞鹰抓去,公主好不气恼,随手又是一支雕翎射出,紧擦着苍鹰翅膀飞过,没有射中。公主又抽出一支雕翎,再想射,一看那只苍鹰已飞远,根本射不到了,气得她将手中那支箭“叭”地摔在地上,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时忽听前方“嘣”的一声弓弦振响,一支雕翎箭飞射而出,正中苍鹰脑袋,那支箭的力量太大,穿透鹰头后才徐徐落下。空中的苍鹰霎时间变得如同一团败絮一般,坠落尘埃。就这一下,把个芝兰公主看的是目瞪口呆。一阵马蹄声响传来,公主举目观瞧,只见一匹桃红马飞奔而来,马鞍上纵辔驰缰的是位少女。这少女长得异常娇美,就见她臂若新藕,腰似柔柳,指如玉笋,面容好像是一朵初绽的荷花,一张小嘴吐香纳瑞,一双杏眼顾盼生辉。芷兰公主一时间只觉得云注水凝,虫鸟无声,眼前惟有这洁若新月,素若幽兰,艳若桃花,娇若芙蓉的少女。刚才公主看那箭射飞鹰已然是目瞪口呆,这会,比那时呆的还厉害。要说芷兰公主生的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竞对这位少女看的如呆如痴,足见这少女是何等貌美惊人。一声轻语宛若夜莺云雀:“小姐,村女适才冒昧,不知是否冲撞了小姐,还请见谅。”少女说完柳腰一闪,翻身下马,将那只苍鹰和野兔送到公主面前:“‘物归原主’,望小姐笑纳。”芷兰公主这才醒过神来,她也翻身下马,抱拳秉腕:“岂敢岂敢。姑娘艺高超群,貌惊众芳,今日相见实在是幸会,岂有冲撞之说。” 第387章 公主掩唇一笑,“‘物归原主’,却不敢当。野兔是我的,那鹰可是姑娘射中的,该为姑娘所有才对呀。” 少女也抿唇微笑:“小姐可倒是分得清楚。好吧,咱俩一人一只。不过,我想把它调换一下;你要鹰我留兔,就算、就算今天咱俩互赠的见面礼吧。” 公主闻听更高行了:“太好了!还是姑娘仔细周到。这主意多妙,我咋就没想到呢?姑娘,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又丑又傻。” 说到这里,公主芷兰暗自偷笑,一脸调皮像。 少女连连摆手:“小姐可别这样说,小姐这样一说,真叫村女无地自容了。” 公主打心里喜欢眼前这位少女,一时忘了身份,就想和她结为干姊妹,于是说道:“姑娘,今日你我在此相见,我可真有一见如故之感,看来咱俩今生有缘,咱们就此结为姐妹,你看如何?” “如蒙小姐不弃,村女哪有不愿之理?” “好了!咱们就先通通姓名。” 少女抢先说得:“村女姓萧,名玉姣。” 未等公主通名,随从的宫女抢言道:“这位是我们当今皇上的女儿,公主,芝兰。” 一听这是皇家公主,萧玉姣当即就欲施大礼,被公主拦住。 萧玉姣频频摇头:“不行,不行,村女怎敢如此高攀,与公主结为姐妹,万万使不得。” 芷兰将脸一撂,故意说道:“姑娘若是不肯与我结为姐妹,就是看不起我,就是藐视皇亲,就是冒犯圣上,就是―――” 急得萧玉姣直摆手:“不是、不是,村女绝无此意。” “那你刚才说愿意,为何一听我是皇家公主就反悔呢?” “村女实在是不敢高攀。” 芷兰头一歪,樱唇轻翘:“你若是和我结为姐妹,你就也是皇亲、也是公主了,就无所谓什么高攀了,你说是吗?” “这―――” “这是咱姐俩的缘分,你推也推不掉!来吧,咱俩报报生辰,看看谁为姐,谁为妹。” 公主顽皮任性,不容二话。 玉姣也觉得公主天真爽快,是可交之人,于是二人互报了生辰。 芷兰稍长玉姣几日,尊为姐姐,玉姣为妹,两人就此结为姐妹。 公主、萧玉姣在飞鹰涧又走马飞箭地玩了会儿,芷兰就要带玉姣回汴梁城进皇宫去见见父皇。 玉姣推辞不过,便随同公主一同进皇城,入内院。 徽宗见女儿结的义妹貌若天仙,娇美无双,又是武艺高强,言语得体,行有规,动有矩,也是异常喜欢,便认为干女儿,并吩咐皇宫守卫及宫女太监,要将玉姣姑娘当作公主相待,不得稍有简慢。 有了皇上的恩准,萧玉姣进出皇宫就如履平的一般,方便得很。 公主自打认识了玉姣,总是要留玉姣在宫中久住,玉姣就隔三差五地来宫中住几日。 两人性情相投,爱好一致,很是合得来,好得就像同胞姐妹似的。 话说这一天,萧玉姣忽然来邀请公主出城打猎,芷兰闻听一阵高兴:“哟,妹妹,今天刮的什么风,怎么轮着你请我了?咱姐俩自相识到今天也有三、四个月了,回回都是我拽着你出去打猎,今日妹妹相邀,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 公主猛地一捂嘴“哧哧” 嘻笑,下边儿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玉姣也是粉面微微一红,嗔了句:“姐姐,瞧你说得是啥话呀?羞死人了!” 说罢姐俩个笑作一团。 笑过后,玉姣道:“我得好姐姐,自打认识了姐姐,小妹多劳姐姐呵护关照,心里感激不尽。数月来姐姐总是想法子陪小妹出游玩乐,今日也该小妹为姐姐安排一次,免得将来姐姐挑小妹的理呀。” 公主点头轻笑:“好吧。就由妹妹安排。你说咱今天到哪去?” “飞鹰涧。” “哦?妹妹又想那了?” “嗯。和姐姐是在那相识的,咱姐俩的缘分就是从那开始的,飞鹰涧――小妹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真是重情重义的好妹妹。咱们走吧。” “好,我去备马。” 玉姣说着就出了公主香闺,让人准备马匹弓箭去了。 时候不大,姐妹俩就带着四名宫女跨马出了城门,直奔飞鹰涧而去。 路上,芷兰公主对玉姣说:“妹妹,我都说过几次了,让把你爹爹接到京城来,你又不肯长住宫里,把你家搬到京城,咱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就多了吗?可你总是‘嗯’、‘啊’,和我打哈哈,你再要不当事办,姐姐可生气了。” 玉姣眉毛微微一跳,说道:“姐姐,不是小妹不听姐姐的话,实在是我爹爹一辈子是庄稼人,没见过世面,住到京城里还不得处处惹人笑话。” “我看他们那个敢?!你爹爹是我请来的贵客,他们谁敢笑话,我―――我要了他们的脑袋!” “哟哟,这我可更不敢接我爹进京了。你见识短人家当然要笑话你,这可是犯了哪家――,噢,你家哪条王法了?你咋能杀人家的头?” “净和我贫嘴!那好,我不管,就任他们去笑话吧。” “这我可不干!” “这又不行,那你说咋办?” “这有何难办,就让我爹在乡下住着呗。” “好哇你,你绕来绕去,还是存心不听我的话!” “不是,不是,实在是因为接我爹来京会多有不便。再者说,路途又那么远。” 公主一愣:“嗯?不对吧,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家住的离京城不远呐,怎么你又说。。。。?” 公主这一问,萧玉姣不禁心头一紧,迟疑了一下,说:“是呀,要说也不算太远,我一个人骑马来来去去是算不上远,可是要搬家,箱箱柜柜、坛坛罐罐,一大堆东西,走起来就该算远喽。” “那就都扔了,到了京城,我来给你家买新的。” “不成,不成,东西都是祖辈上传下来的,是不能扔的。” “哎,妹妹,你家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这。。。。。,我不告诉你。” “这有啥可保密的?” “我―――,我担心你知道了,暗地派人硬把我家搬到京城来。” 公主轻叹一声,垂下头来:“哎,看来妹妹是毫无此意了。” 见公主真的伤心动气了,玉姣转脸带笑:“姐姐千万别生气,容小妹回家和我爹商量商量还不行吗?” 姐俩说说唠唠,由四名宫女陪着,不多时就到了两人头次见面的地方――飞鹰涧。 姐妹二人的兴致极好,弓开满月,箭如飞蝗,马走狗吠,没有多一会儿,雉鸡野兔、獐狍鹿麂的就得了不少猎物。 这样一来,姐俩个越发的兴起,笑声不断。 有道是“乐极生悲” 。 这两人正高兴呢,猛然间从林中树上跃下四个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转瞬之间,两名宫女就死在恶汉的钢刀之下。 突发之变,把公主、玉姣等惊呆了。 萧玉姣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怎能无缘无故就杀人害命呢?” 为首一个恶汉,身高六尺,头大如斗,一头一脸打着卷的黄毛,分不清哪是胡子哪是头发,都连在一起了。 大汉穿青挂皂,头上扎着一根黑色的头带,将那一脑袋卷发束在腰间,免得耷拉下来遮着眼睛。 这恶汉听玉姣喝问,没有马上答话,他将手中二郎刀举在眼前,鼻子往上凑了凑,狠狠闻了闻刀上的血腥气,接着张开半尺长的大嘴岔,伸出舌头,从下往上把刀上渐渐下流的献血舔到嘴里。 就这一个动作,一名宫女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真是够吓人的,什么叫“茹毛饮血” ,这就是! 看样子,这个恶汉是生吃人肉的主儿。 公主和玉姣两位姑娘从来也没见到过这等如狼似虎、灭绝人性的恶人,不由得都是毛骨悚然,脊背处嗖嗖生寒。 恶汉把那口鲜血咽到肚里才张开一张血腥的大嘴,慢吞吞地说:“什么人你别管,今天的事和你无关,我们是专程来请公主大驾的。” 芷兰公主一听大汉的这句话,禁不住冷汗就下来了。 恶汉继续说道:“要说无缘无故杀人,倒是常有的事,但今天不是。今天我是受人之托,专门到此恭候多时了!” 恶汉没说假话。 书中暗表:这恶汉名叫倪天寒,人称狮面兽,乃是天柱山卧犀寨寨主,其余之人都是他手下的弟兄。 三日前有人来到山寨,请倪天寒出山,带人于三日后到飞鹰涧单劫一人-当今圣上爱女公主芷兰。 如能得手,付黄金五百两作为酬劳,但必须要活的,不能把人弄死。 狮面兽倪天寒心想,当今圣上的公主啥时候要到飞鹰涧你咋能知道? 来人说,你在飞鹰涧等候三日,如果三日之内公主没有到飞鹰涧去,你就可回山寨,这样也可付你黄金一百两。 狮面兽一听,觉得这是笔好买卖,当下答应,并与来人又商量了将公主劫到手后于何处交人取钱,以及其他一些细微之事,在此不一一细表。 来找狮面兽倪天寒出山劫公主的人到底是谁,此人又如何得知公主会去飞鹰涧的,容当后表。 书归正传。 萧玉姣闻听狮面兽说在此已“恭候多时” 了。 心里陡然紧缩,目光散乱:“你到底是谁?是那个让你来此作恶的?你又是怎么知晓公主会来飞鹰涧的?” 狮面兽浪声大笑:“萧姑娘,你就别装糊涂了,是谁让我到这来的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还来问我作甚?哈哈哈哈――” 这时,公主芷兰惊恐、慌恐之情虽然没有减少,但头脑却是有些清醒了。 她听到恶汉口中所说,不禁心头一凛,冷眼侧目看了一眼萧玉姣,心中暗道:这事怪呀! 我今天来飞鹰涧狩猎是突然而定,事前根本没作打算,这伙恶徒怎么就偏偏知道,而且早早埋伏在此。 看样子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贵为公主,他们认识我不足为怪,可又怎会对玉姣这般熟悉,又没有通名报姓,他们张口就叫出“萧姑娘” ,莫非是玉姣和他们串通一气来谋害于我? 嗯嗯,定是如此,今日出城狩猎是萧玉姣的主意,到飞鹰涧也是她的主意。 对了,连日来我多次让萧玉姣把家搬到京城,她就是不肯,问她家住何方,她又讳莫如深,推三拦四,不吐真言,看起来都是事出有因。 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想我芷兰对你萧玉姣可说是一片真情,视你为同胞手足,你却想害我,我与你萧玉姣有何怨何仇,使你如此对我! 第388章 哼,看你平素率直爽气,是个磊落之人,事已至此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挑明了多好,何必阴一套、阳一套,愣装糊涂,连你的同谋都劝你别再装傻了,这场戏你还不想收场? 看来我芷兰今日一劫难逃,反正也是如此,我倒要仔细地看看,你萧玉姣还能玩出什么花活儿! 公主这番想法只在一瞬之间,主意定下,芷兰便不再言语,只在一旁静观事态。 这时,萧玉姣艳若桃花的脸已变的通红,清如秋潭的杏眼满是焦灼。 只见她将手中的雕弓“嗖” 地甩落,“呛啷啷” 拔出宝剑,向公主说了句:“姐姐。别理他们,快走!” 急纵胯下桃红马向外冲去,眨眼间桃红马就跳出十丈开外,萧玉姣在马上向后用眼一扫,猛地又将马带住。 怎么回事? 因为只有她一人纵马跑出圈外,那四个恶汉根本没打算追她;公主对她已大有猜忌,只冷眼观望,也根本没有和她一起走的意思;而那两个活着的宫女,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胆子大一些,仅靠在公主一旁,随时准备救驾,公主不走她当然也不能动。 萧玉姣见到如此情状,又圈马回头跑到公主的面前,急不可耐:“姐姐!愣在这里干啥,还不快走!” 公主没有搭话,只冷冷看了萧玉姣一眼。 萧玉姣抬眼注视公主,见公主一脸寒霜,周身顿觉一凉,她心里清楚,公主已然对她产生怀疑,或者根本就不再相信她。 萧玉姣暗道:今天这事,就是个白痴也会怀疑到我头上,何况是公主这样聪明伶俐之人。 嗐,都怪我太轻率了。 急得她向四个恶汉高喊大嚷:“你们这帮恶徒坏蛋,为什么不来追我?为什么不来追我!” 为首大汉狮面兽倪天寒哈哈大笑:“追你?萧姑娘,没人花钱让我追你,今天要的就是这位皇家的闺女。弟兄们,上!把这公主小姐给我捆了!” “是!” 几名恶汉应声操刀扑向公主。 “恶徒!休得无礼!” 萧玉姣好不怠慢,催马出前,护住公主,剑花飞闪,与恶徒打在一起。 萧玉姣武艺非凡,手中一把剑是路数奇巧、刚柔相济,点、挂、劈、刺,游龙飞凤,招招不走空势,剑剑逼命索魂,一柄宝剑竟将那三个也非寻常之辈的恶汉逼得无法靠近公主芷兰。 公主在一旁看到萧玉姣如此威武英姿,暗自叫绝。 那狮面兽见几个兄弟竟不敌一位姑娘,气的他“哇呀呀” 一声怪叫,冲那几个汉子吼道:“一帮无用的废物,都给我闪到一旁,看我怎样收拾这个疯丫头!” 吼罢拍马挥刀直逼萧玉姣。 这狮面兽倪天寒臂力过人,心狠手毒,杀人如麻,掌中一把二朗刀出神入化,如臂使指。 二郎刀就像泰山压顶一般朝萧玉姣当头劈去,玉姣掌中的龙泉剑无法与二郎刀相接,因为这两种兵器一重一轻,相差太悬殊,萧玉姣的宝剑如碰上倪天寒的二郎刀肯定会被震为两截。 萧玉姣怎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所以她将战马一盘,侧身让过一刀,而后急纵马上前欲与倪天寒近战。 两人如果相距很近了,倪天寒的长柄大刀就无法施展,而萧玉姣的短剑则可尽占优势。 说话间萧玉姣就已贴近倪天寒的身边,“刷刷刷” ,一连三剑劈膀、刺肋、割吼,剑剑致命。 倪天寒使尽浑身解数,躲过了这三剑,暗中叫苦不迭:这丫头不简单,出手狠辣,又不能动真格的伤了她,因为有言在先,不可伤这丫头片子的一点皮肉,不然那五百两黄金就要大打折扣。 看起来这笔买卖还真有些难做呢。 倪天寒催马纵出圈外,心想:不能再使狠着,这丫头艺高胆大,根本吓不住她,如今看来只有缠住她,让其他几个兄弟寻机把公主劫到手,事就成了! 对,就这么办! 狮面兽真是诡计多端,他这招还真灵,就见他掌中的二郎刀山下翻飞,左右呼闪,设法不让萧玉姣逼到近前来。 这样一来,使萧玉姣不敢有须臾怠慢,又无法一时取胜,真的被倪天寒给缠住了。 萧玉姣一心迎战倪天寒,无力再去保护公主芷兰,倪天寒见时机已到,大叫一声:“兄弟们,快给我下手!把那个公主给绑了!” 三个恶汉也已经看出“门道” 了,正寻思动手抓人,忽听寨主发话,不敢怠慢,狂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那个随从而来的宫女一见恶汉直扑公主而来,急上前去护,小小弱女怎敌的住三个恶汉,眨眼工夫,就被一个恶汉一刀捅了个透心凉,立刻扑倒在地。 紧接着,几个恶汉就去抓公主。 公主芷兰也是习过武的,若与恶汉单打独斗未见不能取胜,但遇这三个恶汉一同夹击,便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刚又被凶神恶煞般的狮面兽倪天寒吮吸人血吓得心惊胆战,皇家公主哪里见过这等残忍的场面,所以依然心情不稳,故而出手接招屡现破绽,没几个回合就被一个恶汉一刀砍在肩上,公主尖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匍匐在地是一动不动。 死了? 列为别急,公主没死,她是剧痛难忍,昏过去了。 那一刀是用刀背砍的,如果是刀刃劈下,那可真就是香消玉殒了。 不过,那五百两黄金的赏金也得不到了。 这帮小子为的就是钱财,不然公主一定是一命难活。 芷兰公主玉肩被击,痛而失声,这一声尖叫让正在专心迎战倪天寒的玉姣忽然分了神儿,她料知公主出事了,情不自禁扭头去看,破绽就亮给了倪天寒,这小子也是等着这机会呢,怎能放过,倪天寒将现出的刀背认准玉姣握剑的手腕振臂一绷,“叭” ! 就把萧玉姣的宝剑震得脱手飞出,紧接着二郎刀“大转乾坤” 抡出一个圈,“叭” 的一声大刀拍在萧玉姣的背上,这一下力量可不轻,玉姣只觉得眼前发黑、心口热浪翻滚,“哇” 地一声,鲜血从那樱唇吐出,身体也随着被拍落马下。 两位姑娘双双负伤落马,被四个恶汉将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怕她们途中呼救再惹出乱子,倪天寒又让手下人把她们的嘴用东西给堵上。 他们把两人弄到早已在林中准备好的马车上,四个人连推带赶将马车赶上大道,一位汉子往车沿上一坐,大鞭摇出个脆响,就要赶车上路,倪天寒忽然又将马车叫住:“慢着,再回去个人,看那几个宫女是不是还有喘气的,如果有气,就给她补上一刀,免得留下活口。” 倪天寒指着一个恶汉:“黑老三,你去。哎,别忘了把他们打的那几个猎物捎来,回去哥几个用来做个下酒菜。去吧,快去快回。” 叫黑老三的汉子应了一声又返回林子里,见到四个宫女有仨已经是开膛破肚,身首分离,另一个也早已吓得没气了。 黑老三不放心,照着这个吓昏过去的宫女的肚子“扑” 地捅了一刀,料想她这下子再也难返阳世了,才收拾起几样猎物,急急地返回大道。 书中交待,这被补了一刀的宫女没死。 她被狮面兽吮吸人血的场面吓得昏死过去,待她苏醒,慢慢睁眼观望时,正看见四个恶汉在捆绑公主和萧玉姣。 再四周看看,三个姐妹项断胸透,腹破肠流,吓得她差点又昏过去。 这宫女没敢再动。 她躺在地上,偷偷地看着四个恶徒把公主和萧玉姣绑起来,弄到马车上刚要上路,忽然又不走了,一个恶汉提刀又返回来,可把她吓坏了,赶紧又把眼睛闭上,将脸埋在荒草中,屏住呼吸装死,待那恶汉的刀尖在她身上左划拉、右划拉,吓得她再次昏死过去,所以那一刀扎下去时,她是既没叫也没动,跟个死人一模一样。 不然她也是性命难留。 后来她再次苏醒,看看歹徒已去,四周无人了,就用手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站起来回京城报信,途中正遇上杨满堂,前边已有细表,不再赘述。 再说四个恶汉把公主和萧玉姣绑在马车之上,黑老三带回的那些獐狍鹿麂、雉鸡野兔也都放在车里。 狮面兽倪天寒人粗心不粗,是干惯了杀人越货的主儿,他早就准备下了禾草、麻布。 这时他让人把草捆堆在两个姑娘身上,上边又用麻布一苫,这才一人赶车,三人骑马,一直向北去了,这伙人走了有十来里路了,忽见大道中央横着样东西,走近一瞧,原来是个老叫花子躺在路上睡着了。 气得倪天寒从马上下来,飞起右脚把老乞丐踢了三个滚,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棺材瓢子,干吗躺在这儿挡老子的道?快给我滚一边去,免得惹老子动了气儿,一刀剜出你的狗肠子来!” 这个老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章惇那老小子。 章惇被倪天寒一脚踢了仨滚,当然觉也就醒了,接着就挨了一顿臭骂。 章惇挨骂也是挨惯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唯一想的就是赶紧弄口吃的,填填肚子。 章惇打了几个滚儿,就势跪在道上,揉了揉被踢的正冒金星的两眼,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后向着倪天寒作揖叩头:“大爷踢得对,骂得好,都是我这老混蛋挡了大爷您的路。大爷您要觉得不解气,就再多骂我几句,您好痛快痛快,只求您痛快够了赏我一口吃的。大爷您行行好,赏点吃的,让我管您叫爹,不,叫爷、叫祖宗,我都心甘情愿。” 倪天寒倒拧双眉,又是一脚:“去你娘的!当祖宗的都是王八蛋,要不咋能有你这样的狗儿王八孙!” 这一脚,章惇就滚到路边的沟里了。 看着几个恶汉赶着马车在前边岔道稍稍停了片刻,而后又向右边的路扬长而去,章惇恨的牙根痒痒:混帐王八蛋! 有朝一日我再得了势,都把你们油锅炸了、笼屉蒸了、肉案剁了,一肚子杂水都喂狗吃了! 恨归恨,事到临头,杨满堂向他打听这伙歹徒的去向时,他还是有意错指方向,让满堂误入了歧途。 这老贼更恨的是断了他仕途官运、富贵荣华的皇上徽宗和太师蔡京。 狮面兽倪天寒一伙赶马车上了向东偏斜的岔路,这条路可比刚才那条大路僻静多了,几乎看不到行人车马。 路上偏僻肃静,几个恶汉便起了邪火淫念,黑老三从马背跳到车上,冲其他人说:“大哥,两位兄弟,这车上的可是当今皇上老儿闺女,今生如能玩上如花似玉的皇家公主,死了都不冤。 第389章 我看这路上也没什么过往行人,咱还不趁这时把她给。。。。。,哈哈哈。”倪天寒脸色一沉:“黑三,就你这邪劲大,今儿这笔买卖可是五百两黄金的数,你在路上胡干,坏了事,哥几个一块吃亏,你小子担待得了吗?”黑三咧嘴淫笑:“大哥你太过虑了。你看这路上哪那么容易碰上个活物,更甭说人了,哥几个留点神,保准出不了事,大哥放心就是了。”倪天寒很不耐烦:“事成之后,五百两黄金咱几个平分,那时有了钱,啥样的姑娘玩不上?偏要现在冒这个险?老实点吧!”黑三死皮赖脸:“大哥呀,你真有点糊涂,五百两黄金?就是一万两黄金你能把皇上的闺女玩上手?皇家的公主那是金枝玉叶,放平时瞧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今儿她竞落在咱手上,这是多大的艳福?放着这艳福不享受享受,得后悔一辈子,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其余两个恶汉也都是色魔淫鬼,早已对车上的两个美人垂涎欲滴,当然同声叫好:“黑三说得有理。”“放着这天底下最大的艳福不享,可太亏了,大哥你就―――”“好了、好了!你们仨人给我留点神,前后左右多扫望点,为这个出了差头我轻饶不了你们!好,别碰那个姓萧的,公主就随你们的便吧。”乐得黑三呼啦扯开苫的麻布,扒开盖在姑娘身上的禾草,刚欲狎香亵玉,耳边又传来倪天寒的喝令:“黑三,别忘了我还想要那五百两黄金呢!”黑三作揖点头:“大哥,小弟明白,我绝不动姓萧的姑娘一手指头,今儿尝的就是皇家公主这口鲜!”车上被绑的两个姑娘,将几个恶汉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真是又羞又急,无奈手脚被绑,嘴里也塞着东西,动不得又喊不得,这份惊惶焦躁可想而知。尤其公主芷兰,知道恶汉将要染指的是自己,却又无救无援,惟有任人宰割,两行清泪喷涌而出,浸透鬓发。暗中叹道:今日被侮万难逃脱,此后何颜于人世?有何脸面再见父皇母后,唯有一死。叹可叹无论死活都已难保女儿清白之躯,倒不如刚才自己一刀了结性命,免得此时任人蹂躏,半点挣扎不得,遭此奇耻大辱。黑三此时把手中的朴刀随手往车上一扔,三把两把扯下身上的衣服,单腿跪在公主芷兰的头边,伸手拧了把公主芷兰满是泪水的桃腮,淫喜浪笑:“嘿嘿,我的公主,哭个啥?咱俩的好事成了,快点高兴高兴!”黑三说着就去解公主的衣裙。躺在旁边的萧玉姣眼看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就要被恶汉玷污蹂躏,而她又无力相救,只得将二目紧闭。眼睛是闭上了,可公主受侮的惨状,歹徒施暴的恶形如在眼前。萧玉姣心急情躁之下,豁出去玩命了,只见她,猛地挺胸收腹,然后舒背摆头,脑袋向车帮狠狠撞去! 第三回 入歧途事逢奇巧 解危厄难解疑团 再说小将杨满堂心急如火,鞭打坐下爱驹“雪里寻梅”,顺着老贼章惇指给的岔道,风驰电掣般地向北追去。满堂哪里知晓,这条岔路与狮面兽倪天寒劫持公主芷兰所走的路根本不是一条,宝马跑得再快也是追不上倪天寒这伙歹徒的。满堂纵马跑了四、五十里路,忽见前方影影绰绰有车马跑动,满堂心中一喜,紧催坐骑,直追上去,不多时已看的清楚,前方跑得是一车四人,一人赶辆马车居中,三个人骑马是一前两后。细细观瞧,就见马车上被一张麻布盖的严严实实。满堂认定这便是劫走公主的那伙强人,不禁心头焦急,亦忧亦喜。喜的是总算追上了歹徒,忧的是不知公主是否安好。满堂马上断喝一声:“前方人等,快快停下!”前面驾车驽马的四个人,听到身后有人高喊,不由得都扭过头向后观看。这一回头,满堂看到,其中果然有一个头扎黑绑带,生着连鬓络腮黄胡子的大汉,暗道一声:找得就是你!列位一定会发问:这黄胡子大汉果真是倪天寒吗?不错,此人正是狮面兽倪天寒。倪天寒等人走的是向右岔下去的道,怎会在这岔向左方的道上被满堂赶上呢?这就叫无巧不成书,满堂听信老贼章惇之言,也算是歪打正着,章惇如不谎言错指,满堂还真就未见得能追到倪天寒了。上回书说到,黑老三兽性大发,要在道上强行施暴,侮辱公主芷兰。公主羞愤不已,却是半点挣扎不得,眼见就要玉体遭辱,身边被绑的萧玉姣不忍公主清白之躯遭歹徒蹂躏,然而也是欲救不能,自身也被绑的结结实实,那里还帮得了别人,急得萧玉姣不顾生死,脑袋狠命的撞车帮。萧玉姣是习武之人,要动劲,这劲道就不小不了,何况又不顾了死活,所以仅撞了几下,就已经是头皮破开、血溅数尺!就连那车帮的木板都被撞裂了几块。好在是萧玉姣身体被绑,不得用力,不然,这几下非把头骨撞碎不可,人也就一命呜呼了。不过即使不死,萧玉姣也昏了过去。萧玉姣这一玩命,倒真把黑三给镇住了,这小子俩眼发直,心里不明白:我要玩的是皇上的闺女,又没说要碰你,你玩的哪门子命呀?这姓萧的丫头性子可真够烈的,是个动不动就玩儿命的主儿,不好惹。愣过之后,黑三又要摧花损玉对公主施暴,却听倪天寒吼了一嗓子:“算了,老黑!等事成金子到手后,你小子再想法做你的春梦,现在你他*的给我忍着点儿!我他妈还要那五百两金子呢!你给我先看看姓萧的那个小妞,别他*的让她死了。”“是,大哥。”黑三心里虽不愿意,但见倪天寒的脸色,就不敢再违命了。黑三转身蹲在萧玉姣身边,搬起玉姣的头,他要察看一下伤势,猛听身后又吼一声:“你他妈先把衣服给我穿上!他*的你就这个样,姓萧的丫头醒了看见你光着腚抱着她,真他*的一头撞死了。先穿衣服!”“嘿嘿嘿――”黑三讪笑一声,穿上衣服,再度搬起萧玉姣的头,就见玉姣脑后一片血肉模糊,血流不止。黑三伸手试了试鼻息,回头对倪天寒说:“大哥,姓萧的小姐没死,还有气,就是血流得不少,还昏着那。”“你给她把脑袋包一包,别他妈流血太多死了。”说完倪天寒又命把车停下,让人下车弄点凉水,好把萧玉姣激醒,不然就这样昏着捂在车里怕给闷死。不大一会儿,黑三把玉姣的头草草包了,血也不太流了,另一位在路边提来一罐水,正要往萧玉姣脸上浇,忽听一阵马蹄声响,回头对倪天寒道:“不好,大哥,有人来了!”倪天寒抬头往前观望,见前方一阵黄尘腾起,马蹄声由远及近,看样子是来了不少人。这一彪人个个坐骑不弱,马蹄生风,转眼之间,已瞧见来的是一队官兵,为首一员战将顶盔贯甲,其余的个个身着官军号坎。这队人马一阵风似的迎面而来,倪天寒心头不禁一慌,暗道不妙,现在马车上绑着两个丫头片子,官军看到必定要盘查,马上遮掩,手忙脚乱,也肯能引起官军的怀疑,一盘问准得露馅,哪还能有好果子吃?就这几个弟兄也没法对付官军,就算能对付一会儿,皇家公主也定然带不走了,如此一来五百两黄金就没了,这趟活儿岂不是白忙活了?这还是往好里说,弄不好,再搭上两个弟兄,可真成了赔本儿的买卖。不成,得想法子溜开,躲过官兵。狮面兽倪天寒想的这些都是在一眨眼的工夫,当下主意已定,他往四下里一张望,差点没拍屁股叫出好来,私下暗道:真是老天助我呀!原来倪天寒看见这条大路斜岔出一条弯弯曲曲不太现眼的小道,下大道走小路,既能躲过官兵,又不至引起别人的注意。倪天寒赶紧命令道:“快点把车赶上小道!快!都他*的别回头,就当没事一样!”就这样,倪天寒一伙人,劫着公主、玉姣下了大道,躲过了官兵,顺着这条小道一路下来。路上倪天寒狠劲踹了黑三一脚,骂道:“就是他*的你小子臊,差点坏了哥几个的事,回头金子少给你一半!”“别-”黑三刚要叫屈,被倪天寒一嗓子给吼回去:“别个屁!你他妈快把车给我盖好,再出了事我要你的命!”说来是巧,这伙人顺小道七拐八折,就上了满堂一路追来的左岔路。上了大道这帮家伙还高兴呢,没走多少冤枉路,这条路也能把“货”送到。正在这当口,一阵马蹄声旋风一般传来,紧跟着是杨满堂一声断喝:“前方人等,快快停下!”狮面兽倪天寒闻声回头一看,见只有满堂一人,他倚仗人多势众,毫不在乎:“小子,是来挡横的吗?”满堂这时心里已有了七成把握,但说话仍不越礼:“在下并非有意与各位过不去,只是想看看阁下马车里装得是什么货。”“你想查看我的马车?”倪天寒心里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可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出今天的“活儿”在哪露了马脚。“正是!”满堂看到黄须大汉眼里透出了惊慌之色,七成的把握已变为十成。“你算老几?赶来查大爷我的车?”满堂冷冷一笑:“哼哼,我算老几?我是你爷爷那辈的老大!你爷我要看看皇家公主玉体安否?”倪天寒一听知道瞒不住了,闪手顺过二郎刀,狂吼一声:“兄弟们,一齐上来收拾这个小子!”喊声未落二郎刀“呼”地一声砍向杨满堂。满堂急拨马侧身让过这一刀,胯下一攒劲,“雪里寻梅”四蹄奋起,跃向马车。满堂是想冲过去看看公主在没在车里,如果在,。没待马到车前,眼前刀光飞闪,满堂又急带马盘旋,让过刀锋。但是另外几个恶汉挥刀将满堂拦在车前。刹那间,满堂被围在当中!一阵刀带风响,倪天寒等恶徒一齐抡刀围攻,满堂盘马闪身,转瞬之间躲过数十刀。一旁守在马车边的黑三突然浪笑一声:“哈哈,这小子没带兵器,可有好瞧得了,快剁了这小子! 第390章 剁呀、剁呀,哈哈。。。。!”满堂心中暗笑:就凭尔等几个蟊贼,休想伤着本少爷半根毫毛! 蓦地满堂身形一矮,让过一刀,突纵宝驹冲出包围,眨眼就到了黑三马前,只见满堂单脚脱蹬,说了句:“闭上你的臭嘴! ” 一个“飞燕展翅” “叭” 一脚正踢在黑三张着哈哈浪笑的嘴上,黑三被踢的凌空飞起,“吧唧” 一声摔到一丈开外,那张着的嘴再也张不开了。 怎么呢? 下巴被踢碎了。 黑三当时就背过气去了。 这时满堂人马已到车前,满堂伸手欲揭开车上盖着的麻布,猛然间,车上的麻布“呼” 地凭空被撩起,“刷” 一杆明晃晃的朴刀从车上堆着的禾草中直竖起来。 呀! 满堂骤然一惊,忙抽回手来。 却见随着那柄竖起的钢刀,禾草堆中又赫然站起一个“血人” ! 只见这个“血人” 满脸血迹,鬓发皆红,上衣被血水浸透,两条胳膊翻着条条刀伤,鲜血淋漓,那血一滴滴顺指尖滴落在禾草上,此人却好像浑然不知。 她看了满堂一眼,紧接着一扬手:“公子接刀! ” 满堂伸手接过钢刀,定睛细瞧“血人” 一眼,钦敬之情油然而生,这时耳畔蹄声爆响,“血人” 奋力高声说道:“公子当心! ” 言罢身子一软,瘫倒在车上。 一柄钢刀在手,杨满堂如虎添翼,侧身带马,让过背后袭来的刀锋,而后振臂挥刀,“喀嚓” 两声,俯仰之间,两个恶徒已成了满堂刀下之鬼。 到了这会儿,狮面兽倪天寒才晓得今儿个算真遇到了高人,暗下叫苦:他娘的,今天这买卖是赔定了! 从哪里冒出这个毛头小子? 看身手这小子功夫不浅,必是有些来历,我可得留神,实在干不过,我就脚底板抹油――溜吧。 嗯,先不能溜。 溜了我那五百两黄金可就没了。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哪个不爱财? 有几个不见钱眼开? 我得试试这小子,兴许还能过了今天这个坎。 想到这,倪天寒放下二郎刀,双手抱拳:“这位公子先别忙着动手,在下有句话要说。 ” 杨满堂双眼一眯:“好吧,小爷我浪费一会儿耳朵。 不过你可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就快放,小爷没有闲心听你讲你尽吃过谁的奶、尿过几回炕的事。 ” 倪天寒鼻子都气歪了,可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他干笑两声,道:“公子玩笑了。 ” 杨满堂眼睛一瞪:“哪个跟你开玩笑? ! ” 倪天寒强压怒火:“好,听我说,这车上确实藏着当今皇上的闺女,你知不知道这位皇家公主值多少钱? ” “值多少钱? ” “五百两黄金! ” “五百两? ” “对,不少吧? ” “不少。 ” “咱俩做笔买卖,五百两分你一半! ” “给我一半? ” “见面分一半,不亏你吧? ” “如此一来,你就要二百五了? ” 杨满堂戏言道:“你真是个‘二百五’! 告诉你,分一半小爷嫌少! ” “那么你要多少? ” “小爷全要,外加你的脑袋! ” 倪天寒情知这“关” 是过不去了。 听他怪叫一声:“呀呀呀! 切莫欺人太甚,我狮面兽倪天寒可不是好欺负的! ” 随话音纵马抡刀向杨满堂当头劈去。 满堂双手举刀,轻描淡写“当” 地把倪天寒的二郎刀稳稳架住,乐呵呵地说:“你别性急,小爷已经知道你是倪什么什么兽了,可你还不知道小爷我是谁呢,知道了小爷是谁,一会儿你到阎王那也好告上一状,说小爷断了你的财路。 ” “你到底是谁? ” “告诉你,你可记住了! 小爷乃是杨家将后代杨满堂是也! ” 说罢钢腕一抖将二郎刀磕开。 倪天寒本就心存怯意,又听眼前小将是杨家将后代杨满堂,不禁心中大骇。 杨家将世代英豪,威名远震,那个敢与之抗争? 交手仅两个回合,倪天寒拨马就想溜走。 金子不要了,还是逃命要紧。 满堂好不着急,他歪头轻笑:“怎么,不陪你家小爷玩了? 小爷还没耍够呢。 ” 这时倪天寒已跑出有一丈来远了。 满堂突然浓眉一竖:“跑? 你这是奔丧! ” 说着两脚一扣战马小腹,“雪里寻梅” 猛地一纵而起,凌空跃至倪天寒战马的旁侧,马蹄还没落地,杨满堂腕花一拧,一着“玉带缠腰” ,“喀嚓! ” 将倪天寒拦腰砍成两截。 上半截身子“扑通” 坠地,下半截身还在马鞍上,“噗噗” 冒着血沫子,那马驮着他,一溜烟跑了。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脆生生说道:“好俊的身手! ” 杨满堂怔怔的看着倪天寒留在马前的半截尸身,狮面兽那两眼睛还没闭上呢,瞪着像鸡蛋似的翻愣着满堂,杨满堂不禁心头一阵发怵。 满堂毕竟年轻,又是头一次杀人,而且一连气儿撂倒了三个。 打的时候是一股怒气,再者说,你不杀他他可要杀你,所以心理想的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没觉得怎么样。 这会儿对手都被撂倒,地上血淋淋俩脑袋一截尸身,眨眼工夫三条人命丧在自己刀下,满堂难免有些不安。 就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发话,满堂忙回头观瞧,只见马车上,刚才递刀的那个“血人” 还闭眼瘫坐在一边,说话的一位姑娘正向自己招手,满堂细细看去,就见:这位姑娘身上穿着碎花软缎猎装,外罩云锦大披风,脚下穿鹿皮快靴,打着金扣子,玉腕上一对翡翠鸳鸯镯,项上的金项圈镶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绿宝石。 姑娘也是身染血迹,但看不出哪处受了伤,一头青丝纷乱,却挡不住花容月貌。 杨满堂见此女衣着不凡,相貌不俗,心想:这位大概就是公主了。 于是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公主殿下? ” 芷兰公主道:“不敢,不敢,我名叫芷兰。 多谢义士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噢,果然是公主芷兰!满堂早就闻知皇上爱女芝兰公主的芳名,眼下公主一报名,满堂心就落地了,道:“只要公主安好,在下也就心安了,还请公主不要言谢。我不会告诉公主我是说的。”“怎不言谢?你冒死救了我,是事实,我就要谢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莫非你想让我受人之恩终不得报,一辈子心怀愧疚?”“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底下的男儿、好汉都会这样做。今天我碰上公主遇难,理应相助,今天要是遇上别人,我也会去助他,公主实在不必太往心里去,只当是那帮恶徒的寿数尽了、劫数到了,我不宰他们,也会有别人来宰他们。”“可是。。。。。。。。”满堂忙拦住公主话头,顽皮一笑:“难道公主一定要我当那‘施恩图报’的小人?”芷兰被问的一时也没了词儿,顿了一下,公主浅浅一笑,转了话题:“天下男子汉都想扬名,公子不想扬扬名?”“哈哈哈!扬名?”满堂回头一指地下的几具尸体,道:“他们正在阴曹地府给我扬名呢!”说罢又大笑起来。芷兰不禁也跟着一起笑,“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谁。”“噢?怎么公主又知道了?”“当然,你是杨金豹之子杨满堂!”“不错,我是杨满堂。公主是从何而知?”“你和那几个歹徒动手时报了姓名。我只想再追问准确。”“哦,是公主偷听去的。”“对,怎么,不行吗?”芷兰柳眉笑挑。“公主想听哪有不行的?”满堂神色一整,“公主,同车被劫的这位姑娘是谁?”满堂手指萧玉姣发问。芷兰公主听问,心中一阵迷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为什么呢?公主心里矛盾。飞鹰涧刚遇到狮面兽倪天寒一伙时,芷兰怀疑萧玉姣早与歹徒串通好了,蓄谋加害自己。而在途中恶徒黑三欲行不轨时,她本可不受伤害,因为歹徒明明没想加害于她,可她却不顾性命,撞头寻死,才救得自己免受大辱。到后来,萧玉姣渐渐苏醒,又在暗中触到黑三随意丢在车上的朴刀,为了逃离魔掌,玉姣暗中用腿压住手柄,把胳膊放在刀刃上,一点点地割断绑绳,这种割法,哪能有关准?所以萧玉姣嫩如鲜藕的两条玉璧上划开大大小小十几条伤口,绑绳才被割断。挣脱绳索,萧玉姣立即用鲜血淋漓的双手为芷兰拽出嘴里塞的东西,解开身上的绑绳。这时正是杨满堂徒手斗群敌之时,萧玉姣当机立断,将兵器交给满堂,自己终因过度疲惫,再也无力相助,又昏昏沉沉躺了下去。萧玉姣后来的所作所为又让公主芷兰好不感动,心里倒弄不清今天这件事到底和萧玉姣有没有关系了。听杨满堂问萧玉姣是什么人,芷兰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说是自己的义妹吧,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像她与人预谋的,这种人还能和她姐妹相称?说她是歹徒的同谋吧,一道上人家又拼死拼活地搭救自己,这与清理又不通。所以公主这张小嘴张开了,却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僵在那了。萧玉姣是何等聪明之人。杨满堂问到自己时,她就睁开眼睛,定定地瞧着公主芷兰,因为公主这句回话至关重要。看到公主张开嘴不知答什么好,萧玉姣心里就明白了:公主疑我不浅那!禁不住心里一阵翻腾,萧玉姣看着公主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公主瞅着萧玉姣不晓得怎样回答才是,忽然看到萧玉姣的神情有了变化,那眼神中有哀、有冤、有悲、有怅。。。。。。,总之,谁见了这种眼神都不得不有所心动。公主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见到萧玉姣这种神情,就不忍再往坏处想,于是回答说:“这是我的义妹萧玉姣。”萧玉姣闻听公主这样回答,如释重负。忙转脸向满堂秉腕施礼:“多谢义士搭救之恩,村女没齿不忘,自当结草衔环相报。”满堂抱拳施礼,口称“不敢”。对萧玉姣自称“村女”他心中奇怪,怎奈此时不好多问,只说道:“二位公主受惊了。萧公主玉臂伤损,快快包扎一下吧。”芷兰看到玉姣的伤口也真是心痛,一边拿出身上的丝巾、罗帕等给萧玉姣包扎伤口,一边眼泪也流了下来。伤口刚刚包扎妥当,萧玉姣突然发现被杨满堂踢趴下的恶汉黑三,咕咕容容往前爬,不由得心头一凛,暗道不妙! 第391章 黑三这个活口万万不能留下,留下他对自己可太不利了,必须尽快将他弄死!杀黑三我不能动手,杨满堂不会动手,只有借公主芷兰的手杀他了。想到这里,萧玉姣猛地把目光投向正在咕容的黑三,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公主,刚才就是他――,还想逃?姐姐,让我下去杀了他!”公主芷兰果然顺着玉姣的目光回头观望,就见黑三一拱一拱地往前爬。对!就是这个淫魔第一个想要欺辱自己,你这色鬼、坏蛋!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芷兰伸手拉住萧玉姣,“你别动!”芷兰放下玉姣,一个翻身跳下马车,随手抄起一把恶徒丢在地下的钢刀,飞身跳到黑三跟前,手起刀落――“公主慢着――”晚了,满堂的话刚刚出口,公主手中的钢刀“喀嚓”一声已让黑三的脑袋搬了家。公主芷兰站在黑三尸体旁边,拎着钢刀,娇喘吁吁对满堂问道:“杨公子为何不让我动手?”满堂心里嘀咕着:我不让你动手?你听我的吗?现在人已死了,说啥都晚了,不说也罢:“公主,在下并没有阻拦你动手。”“不对!你说了不让我动手杀这个坏蛋。”听话音公主还是一肚子不满意。杨满堂嘻嘻一笑:“公主听错了,我怎么能拦着公主杀坏蛋呢?坏人就是该杀,适才我不是已经杀了好几个了吗?这个坏蛋,公主不杀我也得把他杀了。”芷兰突然柳眉一弯:“嘿嘿,杨公子堂堂男子汉想耍赖吗?说了就是说了,何必不认账呢?据我估计,公子是大慈大悲的好人,杀不得生、见不了血。今儿不得已杀了好几条人命,真够难为公子的,我看公子刚才的脸都吓白了。”芷兰说完笑着跑回马车边上,重新包扎萧玉姣头上的伤口。满堂年方十七岁,少年气盛,让一个姑娘家说自己不忍杀生,又数落了一番,这心里好不是个滋味。他急撵着芷兰说:“哪个怕了?在杨某刀下毙命的大概也不下百十条性命了,今天这几个只是小菜一碟。”这是满堂吹牛皮的大话。接着他又说了真心的话:“公主,刚才我是说了不让你动手杀人的话,不是怕再死人,而是想要留下这个活口,也好问出今天这事的来由,如今杀了活口,落得个死无对证,可惜,可惜!”“你――!”公主一想人家说得很有道理,自己何尝不想弄个究竟,看来把黑三杀死真是大错特错了。突然又想,杀黑三好像是萧玉姣暗示的,难道是她有意安排,借我的手来杀人灭口?芷兰想到这里,那双给萧玉姣包扎头伤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停下了,充满疑虑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萧玉姣。萧玉姣原是看着公主芷兰的,等芷兰神情微变,两眼盯视自己时,萧玉姣心中一慌,忙将眼神错开,顺手接过芷兰手中的布带,说到:“我头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我自己来包吧。”杨满堂不晓得两位公主心里在想啥,他看萧玉姣的伤口都已包扎妥当,就说:“想必二位公主出城时间已久,时久不归,宫中怕是要急坏了。”芷兰看看天色,说:“可不,出来也有三四个时辰了,父皇、母后一定是着急了。”满堂双手抱拳:“如蒙二位公主不弃,在下愿护送公主回城。”芷兰小嘴一撇,双手向身后一背,脑袋一歪:“哪个用的着你护送?哼!”而后又绷不住,笑出声来:“那就有劳公子大驾了。”满堂也笑道:“不敢,愿为公主效劳。就请上路吧。”“好,头前带路。”满堂刚要上马,又被芷兰突然用话拦住:“且慢,且慢。我有些奇怪,杨公子怎会偏偏赶上在这里搭救我们呢?”一句话倒提醒了满堂,想起那树林中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满堂说:“细情容在下在路上向公主禀明,现在需快些上路,好早点将林中那几个宫女的尸首带回城中安葬,迟了恐怕会被虎狼熊豹所毁。”芷兰闻听不禁芳容大动,忙说道:“对,快走、快走。可怜她们几个小姐妹了。”三人上路,满堂把经过简单扼要地讲给芷兰和玉姣听,不多时,三人就又到了飞鹰涧。大家把马匹车辆停在林中的大道上,杨满堂说:“车辆不能再往林里去了,二位公主就在这里暂侯一时,我去把那几具――。噢,那几个宫女背来。”“我去帮你。”萧玉姣上前几步对满堂说。“不必不必。我一人前去满可以的,何况萧公主又负了伤,更不能劳动玉驾了。”“那我和你一起去,让义妹在此看守马匹车辆。”“不成――”满堂一语未了,芷兰不容分说,就拉着满堂去林中,一同收拾宫女的尸首。两人给尸体揩擦血迹、整衣理容,一具具抬到车上,待三具尸首都安放在马车上后,满堂忽然问道:“萧公主到哪里去了?”芷兰举目四顾,果然不见了萧玉姣的身影。 第四回动芳心乔装私访承盛情受托寻人 满堂和公主将几具宫女的尸体安放在车上之后,忽然发现萧玉姣不见了。芷兰向四周喊了几声,未听见回音,她低头沉默片刻后,自言自语地说:“走就走了吧。但愿今生今世不再相见。”公主这几句话满堂也听在耳中,便问道:“萧公主不辞而别,当然令人不解,可公主为何口出绝情之语?”“杨公子你当然不能理解。”“在下不才,却早已看出公主对义妹心存芥蒂,而萧公主亦有难言之隐。”“哦?你是从哪看出来的?”“从你们俩的神情看得出。”芷兰凄然一笑:“杨公子好个精明之人。”“公主见笑了。”满堂轻笑两声后,小心翼翼地问:“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请讲。”“公主,你既与萧玉姣结为义妹,必定是你二人性情相投、行止互仰,本不该存隙生嫌,为何―――?”“既然你问及此事,我倒真想对你说说,要不我这心里也堵的慌,路上说吧。”公主骑马,满堂驽车,余下的马匹带在车后,二人就回奔京城。一路上公主芷兰把今天所遇到所想向满堂和盘托出,此处不再细表。且说二人拍马驽车,不多时来至汴梁城门外,正欲策马进城,猛然一阵蹄声爆响,一队人马从城门中涌出。看穿戴,这队人马是护卫京城的御林军。为首一员老将,金盔金甲,青马银刀,面似重枣,白髯黑眉,此人乃是忠孝往、名扬遐迩的老英雄呼延豹。这队人马就如同遇到天塌地陷的大事一般,人人快马之上再加三鞭,一时间尘土飞扬,马蹄声如同疾风骤雨似的,呼啸而来。进出城门的商贾工匠、布衣百姓,看到这架势,打老远就退避一旁,都猜到这京城出了大事,这时候还是躲开些好。满堂一见这队人马急如星火,迎面而来,对芷兰说道:“公主,看情势,京城中出了大事,你看―――”没待满堂一句话说完,公主说了声:“我去问问。”纵马就来至大道中央,提缰住马,拦住御林军的人马,向呼延豹朗声问道:“老将军走的这么急,敢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忠孝王呼延豹和众护卫一见公主芷兰立马道前,不约而同,齐刷刷都带住了缰绳,老将军没有回答公主的问话,却反问道:“前方提问之人可是公主?”芷兰笑道:“怎么才隔几日,老将军就认不出我了,看来是我的模样变了,决不会是将军眼拙。老将军看我芷兰是变俊了,还是变丑了?”呼延豹无心玩笑,只一味叮咛:“你真的是公主芷兰?”“我就是芝兰,我确实是芷兰!真的才几天我就老的变了相?”“哪里哪里,是我喜出望外,不太相信我这双老眼了。公主玉体无恙?”“我没事。”“谢天谢地。公主快快与我回宫,太后、皇上和皇后都急死了,还以为公主已被歹徒劫走了呢。”“我真的被歹人所劫。”“啊?那――,公主是如何平安脱险的呢?”“我遇到贵人了。”“贵人?他是哪位?”“也许你们见过面。”芷兰向满堂招招手,“杨公子请这边来,见见忠孝王呼延老将军。”满堂小时候来汴京时曾见过呼延豹,不过一别多年,现在认不太准了,听公主说让去见忠孝王呼延老将军,就知道这位率马队出城的是谁了,连忙跳下马来,来到呼延豹面前,双膝落地,伏身跪拜:“叔翁在上,侄孙满堂给叔翁问安。”“哎呀,原来是侄孙满堂,几年不见,长大成人了,快快起来。”呼延豹上前将满堂拉起来,“满堂,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否还有家里人一同前来?”“就侄孙一人,家里没有人来。““呀呀呀,这怎么能行,你一个孩子,只身一人行那么远的路,怎能让人放心?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满堂面带微笑:“叔翁,您刚才还说我长成了大人,一转眼又拿我当孩子看。叔翁,侄孙一路之上平平安安,没事。侄孙是奉太高祖奶奶之命,前来京城看望伯祖父及各位前辈,另外还想打听一下家父的近况。”“噢,是来看你伯爷爷的。近来他挺好,身体还硬朗,就是胡子见白了。你爹他――,对了,雁门关刚刚传来加急奏折,说边关形势紧张,北国萧靖辉挂帅,率辽国精锐之师,兵伐代州城,连连攻打要塞雁门关,边关吃紧,你爹爹急修奏折,请圣上点八万人马速赴边关。皇上接到奏折正在殿上召文武议论此事,还没议出个子午寅卯,听说公主丢失了,就把发兵的事给放下了,派我出城。这不,在这就遇上了你。满堂,你太高祖奶奶好吧?一路之上,你没遇什么事吧?”“她老人家很好,侄孙一路上也平平安安的,没事。”“你没事,我有事!”公主芷兰看着这爷俩亲亲热热,自己却被“晾”在了一边,心里来了点气:“呼延将军,你们爷俩一味的说说笑笑,无视本公主还在这儿站着,是不是有点儿瞧不起我呢?”“哪里哪里,老臣不敢。”呼延豹赶紧赔礼。 第392章 杨满堂说:“我看咱们赶紧送公主回宫吧,好让皇上放心。”老少三人回到宫中,徽宗看到爱女平安而归,喜出望外。 因为被满堂救过的那个宫女碧秋,被送回京城后,向太后、皇后禀报公主被歹徒劫走一事,不久徽宗也得知芷兰遭劫的消息,大家都认为公主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能得个全尸回来就算不错了。 万万没想到,奉旨出城营救公主的忠孝王呼延豹,出城片刻竟把公主安然无恙的护送回宫。 徽宗欢喜过后,向女儿芷兰询问逢凶化吉的经过。 公主详详细细地把飞鹰涧遇险遭劫,后来杨满堂勇杀群匪,自己才化险为夷的过程给父皇讲述了一遍。 其中只是把萧玉姣一同被劫,后来又不辞而别,以及自己对萧玉姣的怀疑暗暗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公主实在是太喜欢萧玉姣这个义妹了,很怕自己的疑心错了,伤了萧玉姣的心,冤枉了好人。 公主说完,又把杨满堂引见给父皇。 徽宗对满堂大加褒奖,赦令当即摆酒摆酒设宴给满堂庆功。 满堂说自己远从西宁老家来,是要拜望伯祖父大人。 现在还没能见到老人家的面,请皇上恩准自己先去拜望伯祖父。 徽宗一听,满堂说得有理,于是收回赦命,让满堂先去天波府拜望伯祖父杨士亮,庆功的事改天再说。 杨士亮是杨满堂爷爷杨士瀚的二哥。 杨士瀚早年曾镇守国门要塞雁门关,不行身染重病,客死边城。 士瀚的儿子杨金豹,继承父志,主动请缨,出任边关大帅,扼守雁门一十五载,力保国门无犯。 杨士亮也是在十五年前,受命殿帅一职,保驾护京,留住在京城杨家府邸――天波府。 这天晚上,天波府里非常热闹,杨满堂远从西宁而来,杨士亮很高兴,邀请呼延豹等好友一同吃酒欢聚。 同来的还有孟威、焦猛、呼延启鹏、高禛等小将。 杨满堂小时曾来汴梁天波府住过一段日子,与孟、焦、呼延、高等四个小朋友非常要好,相交莫逆。 这次小哥几个再次相聚,一番热闹自然不同寻常,直闹到三更方散。 翌日,徽宗皇帝摆下酒宴,请杨士亮、杨满堂爷俩赴宴,为满堂庆功。 前来赴宴的还有少八王赵宠以及太师蔡京、忠孝王呼延豹等文臣武将。 席间,因满堂搭救公主有功,徽宗赏黄金百两、彩缎百匹。 满堂谢主隆恩,而后眼睛往四周细望,不见公主芝兰前来。 满堂心里有事,总合计着公主在向皇上讲述那段经历时,为啥偏偏不提萧玉姣也一同遭劫,而后又独自溜走一事呢? 公主芷兰也正急着要想和满堂见面,怎奈宫中的规矩太多,行动不便。 公主自从飞鹰涧遭劫被救之后,春心萌动,对满堂暗生爱恋之情,一闭上眼睛,杨满堂的身影就在面前晃动,回想与杨满堂相见时,满堂那一举手、一投足,音容笑貌,都让公主的芳心急跳。 徽宗摆筵那天,芷兰几次话到嘴边,要想赴宴,但囿于公主身份,不便在筵宴上抛头露面。 如果她执意要出席筵宴,向杨满堂当面致谢,或许父皇会答应,但公主又怕芳心隐情被他人看破,尤其担心被杨满堂看破,那该多让人笑话。 所以公主几次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可数日不见心上人的面,芷兰食不甘味、寝不成眠,人就瞧着往下瘦。 贴身的宫女碧秋,知道公主的心思,看公主难熬难忍的难受,就说:“公主,你也别瞒我,你心理想的啥,我都知道,我也不把事说白了,咱们心照不宣吧。公主实在想那个人,奴婢甘为效劳。” 芷兰笑骂道:“小妮子,你再胡说,瞧我撕了你的嘴!我想谁啦?我想谁啦?你说,我想谁啦?” 碧秋嘻嘻笑道:“公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真说出他来,您可别臊的打我。” “我不打你,你说、你说呀――?” “好,那我就说了,公主心理想的人就是杨―――” 碧秋“杨” 字刚出口,后边的“满堂” 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芷兰公主伸手就把碧秋的嘴给捂住了,满脸臊的通红,一迭声地说:“你敢?你敢?说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继而又把手一松:“算了,随你说吧。对,我就是想杨满堂,想快点和他见一面。碧秋,杨满堂还在汴梁京城里吗?” “听说没走,就住在天波府里。” “这就好,,去天波府找杨满堂。” “啊?” 碧秋大吃一惊,“公主,您一个女孩家,敢亲自登门去找杨满堂?” “对呀,我就是要亲自登门去找杨满堂!” “那我可不敢陪公主您去。” “敢?!你要真敢不去,我就真打断你的腿!” 且说这一天,杨满堂在天波府后花园晨练方毕,回到东跨院儿自己的房间,擦去额头鬓角的汗水,佣人端上一盏“碧螺春” ,刚刚呷了几口,家院来报:“公子,外边有一少年公子求见。” 满堂想,不定是孟威、焦猛他们哪个小哥们来了,很高兴,对家院说:“快快请他过来!” 少顷,家院领进来一个人,满堂举目一瞧,嗯? 不认识。 看来人,眉目清秀,头扎幞头,一身灰色的粗布裤褂。 满堂问来者:“是阁下找我?” “不敢,在下正是找杨公子的。” “可我们好像并不相识呀。” “不然,公子您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见过面的。” “哦?” 杨满堂手拍额头想了半晌也没想起什么时候与这位少年见过面,就言道:“见笑见笑,在下眼拙,实在认不出这位公子了,还望阁下指点一二。” 来人轻笑一声:“其实也怨不得杨公子,在下一介草民,公子哪里记得起来。” 满堂不愿再与来人饶舌,呼将话锋一转:“阁下不必再绕圈子,有话请明示。” 来人并不介意,低声说:“如果公子方便,请公子随我去一趟,在下有要事与公子详谈。” 满堂心里合计:我与你非亲非故,毫不相干,,我才不跟你走呢! 不过,我不跟你走倒好像是我不敢跟你走,我是怕你何来呢? 今儿我就跟你走了! “好,在下这就跟你走,烦请先行。” 杨满堂说完,跟着来人就离开了天波杨府。 岂不知,满堂此一行就引来了许多的变故,乃至招来杀身之祸! 且说满堂与来人出了杨府东行不甚远,在一家名叫“得月楼” 的饭庄门前停下脚步。 少年躬身站立门旁,对满堂说:“杨公子里边请。” 店小二把两人请到二楼正要安排座位,那少年拦住,手指临西窗的一张桌子说:“不必,我们在那边早已定下座位了。” 满堂顺着手势往那一瞧,见那张桌旁已经坐下一人,侧面看去也是一位英俊少年。 两人走到桌旁,先前那个少年指着坐着的少年对满堂说:“这位是我家主人。” 又转过脸说:“少爷,我给您把杨公子请来了。” 说着静静站立一边。 杨满堂抱拳有礼:“在下杨满堂,请教公子尊姓台甫。” 少年缓缓起身还礼:“在下姓黄名塨竹。” “噢,是黄公子,不知黄公子与在下有何话要说?” 黄塨竹抱拳还礼:“杨公子请先落座,咱们慢慢谈来。” 转身回头对店小二招手:“摆酒上菜!” 不多时,酒菜上齐。 这桌大菜可不同寻常,都是各地的名菜,有四川名菜清蒸江团、灯影牛肉,江苏名菜金陵丸子、白汁魭菜,浙江名菜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安徽名菜清蒸鹰龟、毛峰鲥鱼,湖北名菜酥饊鸡茸、糖枯鳝丝。 酒是一坛子上好的花雕酒。 满堂看到这桌席丰而又盛,心里越发不知这位黄塨竹黄公子找自己究竟有何等重要的是要谈。 满堂再次秉腕相问:“太叫黄公子破费了,在下难领盛情。请问公子邀我到此有何贵干?” 这位黄塨竹也不急着回答,只是莞尔一笑,说:“聊备薄酒,不成敬意,杨公子不必见外,请先用餐,事吗,咱们边吃边说。请!” 满堂心想:我与他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想你也不会在酒菜里下毒吧,这么好的酒菜不吃实在太可惜了,管他有什么事,先吃了再说。 “好,恭敬不如从命,既然黄公子一片诚意,在下也不好太推辞而驳了公子的面子,咱们就一起用吧。” 满堂的话说得也是很妙,意思是说,我吃了你的酒菜是给你一个面子。 这叫白吃不领情。 黄公子当然听出了话中之音,可他不往心里去,一任杨满堂在那连持带喝。 而他却吃得不多,喝得更少,唯有那双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杨满堂。 满堂吃着吃着就觉出不对劲:他干吗死盯着我? 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满堂心里这样一想,对这位黄公子就仔细打量起来。 嗯? 这一细瞧,觉着面熟,好似在哪见过,再一细端详,哈哈! 满堂乐了,心说:这顿饭我可真该吃,怎么吃都不亏理。 这回杨满堂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大吃大喝,津津有味。 而那位黄公子也是看的如醉如痴。 时候不长,杨满堂酒足饭饱,说了句:“多谢公子款待,在下告辞!” 起身就走。 黄塨竹紧跟着站起阻拦:“杨公子吃了人家的酒饭,就这么简单,抹嘴就走?” 杨满堂故作顽皮:“既是你请我,总不能叫我付帐吧?” “杨公子愿意白吃白喝?” “我可没有‘白吃白喝’,这饭我吃着理直,这酒我喝着气壮。因为这顿酒饭你该请。” “为啥我就该请你?” “还用得着我提醒吗?” 杨满堂轻轻转过身,重又在桌前坐下,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态,慢慢说道:“要说这顿酒饭也算美味佳肴,够丰盛的了,但用这顿饭款待我,不仅不能说是过分,而且也就算是勉勉强强。仗着我这人不挑剔,才吃了你这顿饭,给你个面子,不然,你还真下不了台,还不了愿,我说的对也不对呀?” “你――!” 一席话,气得黄塨竹脸都红了:“杨满堂,你可别真把我惹恼了,我要动了气,我请你吃饭?我请你把吃饭的家伙搬下来!你信不信?” 满堂嘻嘻笑道:“我信,我太信了。黄塨竹――我的皇家公主,你不要再演戏了,我也不再闹笑了,好不好?” 第393章 列为,这位“黄塨竹”正是女扮男装的芷兰,去天波杨府找满堂的就是宫女碧秋。被满堂认出真相,芷兰一时间羞红了脸。她悄声说:“公子切莫声张。今日我专程来与你晤面,为的是――”说到这里,芷兰突然没词儿了。你想啊,她就是再大方的人,说“我出来就是想看见你”,那该多难为情。,言语稍一顿,又接上了茬儿:“为的是答谢公子日前相救之恩,虽然一杯浊酒难以为报,但这却是我真心实意向公子致谢,还望杨公子不以礼薄而恝置。”“哪里哪里,”满堂敛眉正色,一本正经:“公-。噢,塨竹兄一番盛情,着实让在下汗颜,难以承受,且容在下日后回报。”说完往起探身,又悄声说道:“公主,实不相瞒,我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样的大菜,解馋!跟你说句实话,你爹可没你大方,那天宫廷大宴的菜都赶不上今儿的这桌席,再说,那御厨手艺也不行,做得没味,哪赶上今天这南甜北咸东辣西酸的味全。如果你觉得今天心意没能尽到,还要宴请,满堂肯定邀请必到,决不推辞!”一席话说得宫女碧秋捧腹而笑,又不敢笑出大声来,憋的都快岔气儿了。芷兰公主也忍俊不禁,亦笑亦嗔:“说得什么鬼话?正经点儿!再若胡说八道,给你吃的就不是今天这样的菜了,到时候吃不了可得兜着走!”“好好好,不开玩笑了。”满堂重又敛色说道:“公主,这几日我正急着和你见面。”闻听此言,芷兰公主的芳心怦然而动,禁不住面泛红潮,暗中思忖:莫非杨满堂也已钟情于我?倘若如此,我芝兰一片痴情不枉,实乃是苍天待我不薄。想我虽贵为公主,终身有托,然而身有托未必情有寄。眼前这个杨满堂如真个是对我情有独钟,芷兰此生足矣!满堂是何等聪明之人,见自己话一出口,芷兰蓦地怔神无语,一脸红潮,心下立时明白了八九。不过满堂虽然年纪不大,城府可不浅,心里能装事儿,当下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淡淡地说:“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总想向公主当面请教。”碧秋瞧见公主情乱意痴,呆呵呵想心思,忙暗中拉了公主一把,方把公主从那情天意海的痴梦里拽了回来。芷兰自感失态,心里很是不好意思,生怕被杨满堂看出来,见杨满堂接下来正正经经地说话,才放下心,接过话问道:“杨公子有何事不明,但讲无妨,何言请教?”满堂说:“那一日在皇上面前,公主陈述飞鹰涧遭劫的经过,为何对公主义妹萧玉姣也一同被劫、而后萧公主又不辞而别的事只字未提呢?”芷兰沉吟稍顷,说道:“飞鹰涧之事肯定与萧玉姣有关,但并不能说就是萧玉姣有意安排的,其中恐有盘根错节、玉姣也难以讲明的因由。”满堂问:“公主为何作此判断呢?”芷兰道:“飞鹰涧是玉姣邀我前去,旁人并不知晓,在飞鹰涧的歹徒却清楚地知道我是何人,并早在那里设下埋伏。所以说此事定与萧玉姣有关。而我说不是玉姣有意暗害于我,理由有三:一是我与玉姣相识纯属偶然,且是我执意与她结为姐妹;其二是自结识后我们情意甚笃,绝无分心不睦之事,她不应有害我之心;其三是被劫之后,玉姣不顾性命之虞而相助于我,如果她是有意加害于我,何苦又舍命相救呢?所以。。。。。。。。”“我明白了,”满堂接过话头道:“所以你不能告诉皇上,因为皇上一旦得知公主遭劫一事与萧玉姣有关,必不肯轻绕过她,如若萧玉姣被拿获,不但你们姐妹情分会荡然无存,而且萧玉姣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如果萧玉姣沉冤而死,公主此生良心难安,对吧?”“很对,你真是聪明。但玉姣不辞而别太让我伤心,我和她姐妹一场,莫非此生的缘分真就了断?我真想再见她一面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要不,一辈子我也这心也难以放下呀!然而,玉姣一定不会再来见我,我又不知她家居何处,想寻访到她谈何容易呀。”满堂心想:也确实是如此,圹埌大地,芸芸众生,要寻找一个连在什么地方住都不知道的人实非易事,而且芷兰身为公主更无法为此事去大海捞针,再说皇上那儿也瞒不住。满堂又想,人家公主对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挺令人感动,今天又款待自己一番,受人之情,就该为人解难,这是常理。现如今公主有为难之事,咱就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满堂说:“公主不必为难,信得过的话,在下愿为公主效劳,去寻寻萧玉姣,进而弄清原委,以解公主不安;若信不过的话,权当我是自不量力,惹公主见笑。”“承蒙杨公子关照!”芷兰连忙接住话头,心理好生高兴。杨满堂愿为自己的事熬神费力、劳动奔波,芝兰心头一阵发热,粉面一阵发烧,眉目间风情万种,口齿间软语如云。她说:“笑话杨公子?哪个敢在杨公子面前稍有不敬,我芝兰就不让他!公子的身手,我有幸一睹,公子何必过谦,有公子去做此事,我是一万个放心。”“可别这样。我还得把丑话说在前边,这事实在做不到,你还别太埋怨我。到时候若没把人找到,你要拿我是问,我可受用不了哇,我的公主!”“那怎么能呢?有杨公子相助,我已是感激不尽了。不过,大海里捞针,你可如何去找呢?”“这个嘛―――,在下自有办法,不劳公主费神。我这就走,半月后公主听候回音。”满堂起身欲走,猛听得有人喊道:“打死人了,杨公子快来救命!”杨满堂和芷兰双双循声望去,都禁不住吃了一惊。 第五回怜爱女姻缘两断审老翁一事无成 得月楼上这位使满堂与芷兰都吃了一惊得人是谁呀?原来是沦为乞丐的,以前曾官拜左丞相的申国公章惇。有人会问,就评章惇那一身脏兮兮恶味冲天的穿戴,能进得了得月楼这家馆子吗?当然不能。不过章惇现在已经还了“行头”了。 几天前,章惇从满堂那儿得到了银子,揣着它返回了东京汴梁,想看看皇上痛失爱女的“热闹”。没料到,到京城有几天了,不见有什么异常,心里闲的难受,就用满堂给的银子买了一套衣服,满街溜达、逛游。今天一大早,章惇想着该到天波杨府门前溜达,要是能碰上杨满堂,就行许能知道那皇上的丫头咋样了,是活着还是死了,是被人拐走了还是又跑回来了?真盼着丫头片子死了,好让徽宗小子窝几天火,也出出我心中这口闷气。赶个正巧,章惇从西边来,就瞅见从天波府大门出来两个人,往东边去,从背影看去,有一个人好像是杨满堂。章惇暗自庆幸:真叫我来着了。随背影就跟了下去,一直尾随着来到得月楼之上。章惇没敢立即靠前,先找了处背静地坐下,叫了二两烧酒、一碟小菜,慢慢喝着,单等得了机会再上前向满堂套话。章惇一边小口呷着酒,一边用眼角瞄着杨满堂,突然,章惇心头一动:嗯?和杨满堂说话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再细一端详,哎呀!章惇傻了:这不是徽宗的闺女芷兰那丫头片子吗?她咋跟啥事也没出似的? 章惇在朝为官多年,身居高位,自然认得公主。芷兰今天虽扮作男装,还是被章惇认了出来。章惇心里纳闷:这丫头片子怎么没事?杨满堂这小子咋能和她套得这么近乎?当初我是故意给杨满堂指的错路,怎的他还是把丫头片子给救了,莫非他没听我的话?不对呀,我亲眼看着他顺着我给指的道去了。要不就是那几个蟊贼途中又改了路,或者是杨满堂这小子鬼心眼多,又追到那边的道上去了?不管如何,看来是杨满堂把这丫头给救了,不然他俩人能这样近乎?嗳?章惇心里猛地一动:这不又是一个来钱的道儿?不管怎样你杨满堂救了公主是我给指的路,而你芷兰是因为我给杨满堂指路你才被救,对你们俩来说,我都是恩人,是有功之人!还不该给我对付点儿银子吗?对,我得过去跟他们唠唠。章惇正要起身,突然一个又高又胖、好像一堵墙似的人拦在了面前,抬头一瞧,章惇心里咯噔一下,叫苦道:怎么这样背时,遇上这小子。章惇心里一转悠,鬼主意就出来了,暗自冷笑:我今天要借杨满堂的手,来整治一下你小子,今儿算你小子倒霉,自己送上门了。不是我背时,见只是老天爷开眼,让我出口闷气。 老章惇要整治的是谁呢?原来是砸了他的饭碗、蔡衙内蔡猛。这小子横行一方,吃便了汴梁城的大小饭庄酒楼。得月楼是京城响当当的酒楼,酒醇菜香,蔡猛自是经常“光顾”。今天,蔡猛上到得月楼二楼,四下一巡目,想找个好地儿坐下,一眼瞧见了章惇,瞅着眼熟,仔细一端详,认出来了,是章惇老儿!老家伙不是要饭了吗?怎么还能在酒楼吃酒,混得不错呀。准是有哪个小子周济章惇老儿,不然他能人模狗样地坐这儿?他娘的,整不死这老小子我活着他*的也不痛快!蔡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章惇跟前,趁章惇抬头的机会,伸出中指在下巴上给章惇来个“斗”,大大咧咧地说:“老不死的,行啊,还能喝上酒,这身装老的衣服从哪个坟堆里扒来的?挺合身的嘛。没和坟堆里合葬的老太婆睡一宿?你这该死的老东西!” 章惇两眼一眯眯:“噢,是蔡大少爷,承蒙关照。这身衣服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留着给你爹装老用。坟里的老太婆我没动,省下精神头儿还得陪你爹呢,嘿嘿。” 话太损了,把个蔡猛给气炸了,一把薅住章惇的衣领,抡圆了胳膊,“叭”,“叭”!给了章惇两个大嘴巴,恶狠狠地骂道:“死到临头你还犯臊,我抽死你这个老家伙!” 章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捂腮帮子,喊道:“打死人了,杨公子快来救命!” 第394章 上次遇到杨满堂,章惇就知道这样家后生是个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的人,一喊救命,准来相帮。 果然,杨满堂听到喊声回眸观望,呀!好像是哪个岔路口上讨钱要饭的老乞丐。对,是他,虽说穿戴变了,但模样没变。看来是遇上麻烦了,我得去看看。满堂对芷兰说了句:“公主稍候,在下去去就来。”起身朝章惇走来。 章惇见杨满堂过来,悄声对蔡猛说:“你小子别太张狂,我的靠山来了,这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蔡猛回过头:“谁呀?有多大脓水?蔡大爷倒要领教领教。” 这时满堂走到二人身边,见蔡猛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老乞丐的衣领不放手,就说:“这位公子,你年轻力壮的欺负一个年迈老者算不上什么风光事,我看你就放手吧。” 蔡猛憋着劲呢:“你算老几?你让我放手我就放手?” 满堂和颜悦色:“听人劝,吃饱饭,我劝你还是放手为好。” “我要是偏就不放呢?”蔡猛说着手下攒劲,狠命一绞,章惇只觉得脖颈骨头“嘎巴巴”三响,立时血往上涌,眼珠翻白,马上就要断气。 再不动手相助,老乞丐就要有性命之虞,满堂抖腕探臂,两根手指像铁浇钢铸一般,扣住蔡猛的手腕子。蔡猛只觉得手腕子如同被掐断似的,一阵剧痛直袭心头,疼得他“嗷嗷”乱叫,哪还敢不松手?蔡猛捧着手腕一个劲儿地抖落。这蔡衙内没吃过这亏,当然不能服气,疼劲稍缓过一点来,小子挥臂一拳向满堂太阳穴打来。 满堂不慌不忙,抬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好似无意之间,已将太阳穴护住,蔡猛这拳就打在满堂的小臂上,“呼”地一声,“哎哟哟我的妈妈呀!”疼的蔡猛提溜着手,弓腰乱转悠:这哪是胳膊,钢柱子也没这么硬的,今天是碰上硬茬了,这小子是谁?够厉害的。 章惇已缓过气来,看到蔡猛捧手疼得满地转悠,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流,老小子高兴了,神气十足,指着杨满堂对蔡猛说:“怎么样,我这位靠山不好惹吧?蔡大少,我不能让你胡里胡涂的吃回亏,我告诉你我这靠山是谁,以后见着我恭敬点,要不,吃亏的可是你。” 蔡猛抹下鼻涕,对章惇说:“老家伙,别罗唆,告诉我他是谁?”章惇摇头晃脑:“你绷着点劲,别听到我报出这位大名,吓你一溜跟头。蔡大少你听好了,这位少年乃是杨家――,喂,你知道老杨家吗?你知道老令公杨继业、银枪大将杨六郎、征西的杨宗保、征南的杨文广、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吗?他乃杨家第九代英雄,小将军杨满堂是也!”一番话听得杨满堂还真不好意思,朝章惇一拱手:“老伯誉美了。” 蔡猛早听过杨家将的事。现在还有一位杨金豹在雁门关把守国门,一位在京城护城保驾的杨士亮也是杨家将的一员,汴京城的人哪有不知道杨家将的。蔡猛心里晓得,打架自己决不是杨满堂的对手,要出这口气,还得回家找爹。这小子手指满堂说道:“杨满堂,|qi|shu|wang|我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但是你小子给我记住,早晚你还得栽在我手里。到那时。。。。。。。。哼!今天到这,咱后会有期!”蔡衙内说完,啐了口唾沫,揉着手腕子下楼走了。 章惇一拱到地:“多谢杨公子相助!” 满堂一挥手:“免了!”转身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之后,公主芷兰轻轻摇头,对满堂说: “杨公子今天是多管闲事了。” 满堂说:“,那老头喊我救命。快出人命了,见到怎能不管?“ 芷兰抿嘴一笑:“他们狗咬狗两嘴毛,都不是好东西,老家伙故意喊你前去给他助威。“ 满堂问:“公主说他两人都不是好东西,能让我知道他们是谁吗?” “被你打跑得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大公子蔡猛。那老头是曾高居丞相之位的章惇。现今蔡、章两家仇怨不浅呢。” 满堂虽远离京城而居,但对章惇的恶名却早有耳闻。心里真有点后悔帮了老赃官的忙。 章惇还没忘记要钱的事,随后又跟着杨满堂过来,冲两人一作揖:“想不到今天能和二位在这里见面,真乃有缘。您二位缘分不浅,我和二位的缘分也不浅。刚才杨公子助我一臂之力,我谢过了,您呢?公主,想必别来无恙?”芷兰不屑和攀谈,淡淡答道:“还好,不劳费心。” “哟呵,公子说话好轻松,不劳我费心?这可有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味道呀。” 芷兰面色一寒:“此话怎讲?” “怎讲?我看就请这位杨公子讲讲吧。” 满堂明白章惇指的是公主遭劫被救,有他一份功劳,让在公主面前给他表表功,我偏不往那说,气气这老赃官章惇,不然,刚才帮了他一把使自己心里很别扭,隧道:“瞧我这眼拙,刚刚知道您是章大人,原来还是什么。。。。。。。噢,申国公。您真不简单,要饭时候都挺气派。唉,你刚才要我讲什么?对,想起来了,你要我讲讲公主杀了头驴的事。”“什么杀驴?”章惇气得直翻眼珠。“你不是说公主‘卸磨杀驴‘,要给我讲讲怎么杀的驴吗?”嗐!章惇这肚子气呀,心说:我干吗非要用这句话不可呢?这不等于自己骂自己吗。他忙改口道:“我不是说我是驴。我是说公主不该卸磨杀驴。”满堂笑道:“你说你不是驴,那公主杀驴,你着的哪门子急呀?”“我――,不是杀驴,而是杀我,嗐!”章惇恨不得给自己来个嘴巴,怎么总把自己往驴那边靠呢,“,是因为我给你指了道,你才得以追杀了蟊贼,对吧?”“对呀。”“所以我说公主应该对我客气一点,毕竟我是有功之人哪。”满堂摇摇头:“不对,不对。打听路的是我,并且我已经付给你银子了,我是花钱买你那几句话的,我要买,你要卖,我一手交钱,你一手交‘货’,公平交易,两厢情愿,哪有过后还要翻小帐的?更谈不上公主还欠你什么的理儿了。对吧?”“这。。。。。”章惇被噎地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芷兰在一边拍手称妙:“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转过脸对章惇说:“章惇杀驴的事,我看今天就别说了。听人讲你现在是行乞讨饭的人,你不就是想要点钱吗,我赏给你点。”说着芷兰让碧秋扔给章惇一锭银子:“你记住了,这是我‘赏’给你的,和你给杨公子指路毫无关系,那分钱杨公子可早就付给你了。”又对堂倌一招手:“小二,快让这老头出去!”章惇死皮赖脸还不想走:“别、别,公主、公主,再多赏点吧。到我这份上还能求个啥,说到底就为讨点饭钱,公主开开恩,开开恩。。。。。杨公子您行行好、行行好。。。。。。。。”堂倌闻听这老头儿管这位叫“公主”,管那位叫“公子”,更不敢怠慢,连推带搡,把章惇赶出了得月楼。见章惇被撵出得月楼,满堂和公主很是开心,二人又说笑几句,就告别分手了。不提杨满堂离汴梁去寻访萧玉姣,单表回到宫中的公主芷兰。一连数日,芷兰依然是心中惴惴。虽然在得月楼和杨满堂会了面,但面对潘朗,衷肠难述,女孩家的心愿实在是不好意思率直说出,因此也就无从知晓满堂心中之意。公主芷兰反倒后悔让满堂为自己去寻找萧玉姣,不然岂不是可以多见几面,或许就能够互明心愿,相知相交,胜过这等心悬两地多少倍!芷兰苦呵呵挨了几天,便去找到伯父、少八王赵宠,把自己的一番心愿说出,求八王从中执柯,做这个媒人。少八王赵宠听芷兰说想嫁给杨门后代杨满堂,自然非常高兴,当时答应芷兰,自己愿意为媒。不过,这事得先和皇上讲,皇上答应了才能向杨家提亲。芷兰羞答答地说,全听伯父安排。少八王赵宠把公主芷兰意欲嫁给杨满堂一事对徽宗说了,徽宗想,杨家世代精忠报国,屡建丰功,公主下嫁杨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更何况女儿对杨满堂已经事情有独钟了,只不过此事必须征得太后同意方可办理,于是对八王说:“芷兰待字闺中,已该是出阁的时候了。而杨家满门精忠不二,世代扶保大宋,功不可没,公主下嫁杨门顺乎清理,不为失当。皇兄可向杨家稍作渗透,待朕向太后言明后,方可正式向杨家许下亲事。皇兄以为然否?”赵宠说:“皇上让我先向杨家‘渗透’,然后对杨家‘许亲’,皇上是不是有意让我传话给杨家,让杨家向咱赵家提亲,而后咱向杨家许婚,这样才不失咱皇家的尊严。皇上是这意思吗?”“哈哈哈,黄兄聪明绝顶,朕心里想的已被皇兄洞察无遗。对,最好先让杨家人来提亲,免得被旁人看来,好像是公主嫁不出,而有求于杨家。”“皇上,这样做我觉得有些不妥。杨家并非趋势之人,倘若杨家不愿巴结皇帝,芷兰就难遂今生之愿了,如此岂不是害了芷兰?再者说,皇上下嫁公主于忠臣良将,乃历朝安邦定国之举,旁人的非议从何而说?依我之见,还是咱们向杨家提亲为是。”八王这番话合情合理,徽宗也找不出其它的反驳理由,便道:“皇兄言之不谬,何况杨满堂对芷兰还有救命之恩,理当相报,就请皇兄向杨家直言提亲,说公主芷兰愿嫁杨满堂为妻。”“好。这个媒我做定了。皇上。太后那里――?”“皇兄不必多虑,太后深知杨家为人,不会有问题的。”列位也许会问:徽宗和八王要嫁公主出阁,为啥一定要先求得太后的同意呢?书中交待:太后姓向,乃是神宗皇后,册封安国夫人。神宗死后,儿子哲宗即位,向皇后被尊为皇太后,等到元符三年,哲宗二十多岁死的时候还没有儿子,向太后力排众议,迎立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为皇上,也就是后来的徽宗。 第395章 所以徽宗皇上对向太后格外尊重,凡遇宫中大事,必先向太后讲明,太后同意才做处理。 此乃其一,其二是向太后最最疼爱的人就是孙女芷兰,那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娇惯的不行。 所以公主芷兰的婚姻大事,徽宗不能不先问问太后的意见。 但是这事徽宗心里有底,因为向太后历来看重杨家将的为人,常常念叨杨家一门对大宋国的功绩。 且说这一日下午,向太后正在后宫纳凉,身边两个宫女给摇着纨扇,面前案几上摆着瓜果梨桃,向太后眯着眼睛躺在凉椅上。 这时一个老太监进屋跪禀:“禀太后,皇上驾到。” “让皇上进来吧。” 向太后说完从凉椅上坐直,摆手命宫女停下纨扇。 徽宗进到房中,躬身给向太后施礼:“给太后请安。” 向太后微微点头,说:“哦,是皇儿,你坐吧。” 徽宗落座后说:“太后,今日有一事特来对太后禀明。” 向太后很高兴:“什么事?” “是芷兰的婚事。” “嗯嗯嗯,” 向太后深深点头:“芷兰年纪不小了,该给她找个人家了。是有人来求亲,还是皇上看好了哪户人家?” “都不是。是芷兰这丫头自己情有所钟。“太后笑哈哈地说:“哟哟,这丫头太不像话。芷兰看好了谁啦?”“此人太后知道,是杨满堂。”“噢,我知道,是不久前救过芷兰的那位小英雄。芷兰这丫头眼光不错,有眼力!杨满堂的确是人中翘楚,少年豪杰。杨家将个个是好样的。有杨家一门诸将扶保大宋,是大宋国的洪福哪!”“看起来太后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徽宗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不想太后沉吟片刻,话再一出口,倒让徽宗始料不及。太后说:“不不,我说杨家将个个不错,杨满堂更是豪俊,但没有说可以让芷兰嫁到杨门,给杨满堂为妻。”“哦?这又是何道理呢?”徽宗被向太后给说胡涂了。太后说:“你呀你,真想不出你这个皇上是怎么临朝施政的,连自己女儿的婚姻之事都想不周全。”徽宗忙说:“还请太后明示。”“好,我给你讲明道理。杨家将历代忠贞不二、精忠报国不假,杨满堂才貌双全也不假,但你无论如何不能把芷兰嫁给杨家。你想想看,现如今杨家一门的寡妇还少吗?将来杨满堂也少不得沙场执锐,常言道,古来征战几人回,难道你愿意让女儿守寡不成?”“噢――,我明白了。可芷兰这丫头对杨满堂已是一片痴情了,如这桩婚事不成,恐怕芷兰她――”“别的可以由她,婚姻大事可容不得她来作主。你甭管,由我去对她说,让她死了这份心思。”转过天来,早朝议事过后,金殿里只留下少八王赵宠、太师蔡京、上书黄履等人,徽宗对八王说道:“皇兄,那日所议芷兰婚姻一事,我对太后讲了。”八王问道:“结果与皇上所想不悖吧?”徽宗道:“不不不,太后对芷兰欲嫁杨满堂大不赞同。”八王又问:“太后为何不赞同呢?”徽宗道:“太后深谋远虑,言之极是呀。”接着徽宗把向太后说的一番道理复述一遍,又向众人说道:“公主年届二八,婚配之事已不容耽误,何人能作东床驸马,还望几位爱卿择才荐良。”又对八王说:“皇兄,没办法,杨满堂无缘来做这东床驸马了。”八王道:“无缘无缘,人缘难圆天缘,太后所言实为至理。可是皇上,我早已把皇上要嫁公主给杨满堂的话告诉了在京杨士亮,很有可能士亮也把这个信送给西宁的老太君和满堂的母亲郭彩云了。”徽宗说:“如此一来,还要烦劳皇兄再去杨府,知照杨士亮,将太后之意――,呀,这话不能讲,就说。。。。。。。,如何去说,想必皇兄心中有数,无须朕再去斟酌,对吧?哈哈哈。”八王赵宠心里说:你不去斟酌,我可得去斟酌。太后的话当然不能去对杨士亮、杨满堂说,也根本没法去说。说因为怕我们公主守寡,所以不能同意这门亲事了,不像话!嗐!早知今天这个结果,当初你干嘛急着让我去送信呀?如今又反悔,哪找现成的话去跟人家讲,这份差事可不是好干的,但也没法拒绝,谁让自己当初答应做这个媒人,现在做媒没做成,倒坐蜡了!八王只好说:“好吧,我再去一趟天波杨府,去找杨士亮说,不过说好说赖,我心里还是没谱!”先按下少八王赵宠去天波府巧言圆说不提,再表一表杨满堂自告奋勇出汴梁为公主芷兰去寻访萧玉姣。那天在得月楼满堂对芷兰夸下海口,说寻访萧玉姣自己“自有办法”。满堂果真有甚妙法可行吗?不然,满堂与萧玉姣只见了一面,对萧玉姣的来历一无所知。那么满堂是枉夸海口吗?也不是。满堂手里还有一点线索。那天救下公主从飞鹰涧到汴梁城里的途中,从芷兰的话里,满堂已经认定萧玉姣与这帮劫匪有点瓜葛,找到劫匪的老窝,顺藤摸瓜,大概就可寻到萧玉姣的踪迹。虽然那天几个歹徒都被杀死,没留下个活口,但是满堂记住了其中两个歹徒的名字,一个就是匪首狮面兽倪天寒,另一个是黑三。俗话说“恶名传百里”,有这俩人的名字,就不愁找不到他们的“窝”。从得月楼回来,满堂找来小哥儿几个,商量出城追寻匪窝的事。大家都想去,奈何除孟威、焦猛哥俩之外,其他人大小都有军职在身,不敢擅离职守,这样满堂就带领孟威、焦猛二人策马出了汴梁城。哥仨在汴梁城北方圆二十里转悠,逢人就问,打听了三天,哥仨累得够呛,也没打听到一点狮面兽倪天寒的足迹人迹。焦猛、孟威一个劲地嚷嚷要回京城,不跟满堂白受累了。满堂好一阵哄劝,才把哥俩留住。闲言少叙。单说这一天傍晚,哥仨落脚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小镇名为河西镇,在镇东头一家“松柳客栈”的店房住下。一夜无话。翌日拂晓,客店里突然人声嘈杂。满堂等忙皮衣出门观看,见天井里围了一帮人,一个中年汉子,满面通红,抓耳挠腮,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旁还有人劝说:“再找找看,兴许没丢。”汉子带着哭腔说:“我都找了好几十遍了,没有,肯定是被人偷走了。”店家跟着说:“没了,是被人偷走了,我帮他找了多少遍了,那一大包东西,要是在那还能瞧不见?”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说:“嗐!你呀,你是树大招风,随身带那么多钱干吗嘛。准是你在人前露了白,被哪个江湖大盗给盯上了。以后没事可千万别带那么多钱出门!”汉子哭丧着脸说:“我没事儿还能带着钱出门逛?这钱是我跑了半年贩皮货赚的,回去就靠这笔钱给儿子娶媳妇呢,这下完了,钱丢了,儿子的媳妇也娶不成了,我。。。。。。,呜呜呜――”中年汉子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白胡子老头长叹一声:“嗳,怪可怜见的。要说这几年咱这河西镇街面上可安定多了,没怎见丢失钱物的,不像头二年人面兽、狮面兽在这独霸一方时那么乱了。”店东忙上前作揖:“老先生,咱别提那些人好不好?”老头说:“没事,他们早就走了,不在这块地面上了。”店东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嘘――,您老小声点好不好?您说他们不在这块地面上了?告诉您吧,昨晚上还有人向我打听他们呢,我没敢告诉他们。”满堂三人一大清早被吵起来,昨天的困乏还没缓过来,哥仨都是睡眼朦胧得出的房门,听到这会儿,眼珠子都开始放光:可听到点眉目了!这时候店东朝大家挥挥手,说:“大伙散了吧,围在这儿看也看不出银子来。倒霉背时的事到啥时候都有,谁摊上谁上火,可有啥办法呢?钱丢了哭不回来。今儿大伙也都看见了,这位兄弟够可怜的,大伙谁腰里富裕,兜里宽绰,就给这兄弟对付点,大伙一起给他凑个回家的盘缠钱,我呢,给他多拿一点。实话实说,这兄弟丢了钱在我这店里走不了,我又不好意思撵他,就在店里住下去他又耽误我的买卖。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谁还没个遇到难处的时候。。。。。。。”满堂没心听店主卖弄嘴皮子,悄声对孟威、焦猛说:“听到吧,白胡子老头刚才提到狮面兽,咱哥仨就闲盯上他,老头要真不肯讲,咱回头再找店掌柜的。掌柜的可真够滑的,昨晚上跟我们装傻充楞,要不呆会儿去敲他一杠子。”“对对!一会儿去整治整治那小子,跟小爷们耍滑,不能让他好受!”孟威、焦猛一听这话,精神头立刻来了,异口同声,要去收拾店掌柜的。满堂说:“你们别急,咱得先办正事,看那老头上楼了,盯准他进了那个门儿。”哥仨盯着老头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又过了会儿,天井里的人散了,满堂一递眼神,孟、焦哥俩紧跟着满堂上了二楼。老头姓胡,身板硬朗,常在这一带贩点中草药材,所以和店掌柜的很熟。老胡头回到房里,歪在床上刚想再眯一会儿,“梆梆梆”有人敲门。门没闩,老胡头以为是店东家来了,也没起身,说:“进来吧。”话音没落,房门“啪”地一声被推开,“噌噌噌”窜进来三个人,老头睁眼一瞧一个脸通红,一个脸黝黑,一个脸刷白,我的妈呀!老头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说话声都打颤:“三位,有何贵、贵干?我身上可没带多少钱,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听话音老头是把三人当强盗了。满堂暗笑:这也难免,那头刚刚丢了银子,这边又闯进三个愣小伙子,不怪人家不往好处想。满堂顺水推舟,说:“让我们高抬贵手可以,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话。”老胡头连忙点头:“好好,少爷您尽管发问,只要我知道的事,一定告诉您。”“嗯,我问你狮面兽倪天寒在什么地方?”啊?真有人在打听这个恶魔。 第396章 老胡头一连气地摇头:“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有什么狮子脸、豹子头的。”“什么?”焦猛两个大眼珠子“腾”地立起来,红脸立时变成紫脸:“你不知道?刚才在人群里你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你敢说你不知道?!”哎哟!老胡头好个后悔:我这嘴真欠揍,该打!我可惹了乱子了。老胡头“扑通”给焦猛跪下了:“少爷、壮士、好汉,刚才我是信口雌黄,我真的不认识狮面兽,根本没和他见过面,就是见了面人家也不会搭理我这糟老头子。我一个穷贩药材的,和叫化子差不多少,一辈子没大出息,可人老实,您要不信您出去问问,这一带知道我老胡头的人不少。您可饶了我吧。。。。。。。。”老头挤出一脑袋汗来。满堂见状,心里不忍:“快请起来吧。好,你老坐下,听我跟你细说。不是我们逼你,刚才你老在人堆里说了狮面兽的坏话,这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实话对你说,我们是――”满堂编了句瞎话,“我们是官府的,是为缉拿狮面兽倪天寒而来。刚才你老的话我们听得清,别人也会听得见,倘若传到倪天寒耳里,他可不会轻饶了你,你老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而你要把倪天寒的落脚之处告知我们,我们就可以把倪天寒缉拿归案,你老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买卖,用不着担心倪天寒加害于你了。不为别的,就为你的性命安危,你也该涯咛旌?南侣涓嫠呶颐恰d憷纤滴业幕岸圆欢裕俊?o:p>老胡头脑袋点的像鸡捣米似的:“对对对,对对对。刚才我的话要是真传到狮面兽耳朵里,我这老命就完了。我脑袋搬家不说,家里的老老少少也没好了。我这嘴呀!”老头抬手“啪啪”给自己俩嘴巴。满堂连忙安慰老头:“老伯别急,有我们呢,只要你告诉我们倪天寒的住处,我包你平平安安,啥事也不会出,放心好了。”老胡头更急了:“我真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满堂闻听,心也凉了:“老伯父真的不知?”“哎?都到这份上了,知道我还能不说?头几年那家伙常在那一带祸害人。近来有一年多没听到他的消息,八成是这一带油水少了又挪窝在别的地方落草了。”哥仨一听都泄气了:得,刚刚有点头绪,又断线了。 第六回 闯天台兄弟走险 别情人公主消香 哥三个听老胡头说他也不知道狮面兽倪天寒贼伙近来的情况,一下子都凉了半截。老胡头自己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更怕这几个人找不到倪天寒,解不了自己的性命之忧。他可不知道倪天寒早就命丧阴曹,在阎王爷手下当差呢。满堂心里也焦急,出城转悠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听到点线索,又嘎然而断,前功尽弃,怎能不急?满堂急是急,但心里在不停地琢磨,突然他想起店掌柜说过的话,忙问老胡头:“老伯,你和这店东家熟吗?” 老胡头说:“还行,这多年南来北往的没少在这家松柳客栈歇脚,一来二去就和掌柜的熟了。他姓孙,叫孙茂贵,人挺圆滑,可心眼不错,买卖人吗,不滑点不行。” 满堂说:“看样子孙掌柜在这儿开店年头不少了,耳目一定灵通,他会不会知道倪天寒在哪呢?” “对,对!”老胡头来了精神:“孙掌柜兴许能知道。他这样的买卖难免要和黑道打交道。前些年他的店没少被黑道的人明抢暗偷的,后来不知他咋弄的,那事就少了,而别的客店祸事却多了,所以他的买卖越来越红火。孙掌柜不是一般人,问他兴许行。” “那好,我们就去问问孙掌柜。适才打扰老伯了,抱歉。”满堂说完就奔往帐房。 孟威、焦猛笑道:“杨大哥,你太仁慈,办不了大事。审问孙掌柜的事,交我们行不?” “你们有什么良策?” “不用你管,看热闹就行了。” 孙掌柜正在算帐,一见三人进来,忙问:“有事......” 孟、焦也不说话,掏出绳子就把他捆上了:“我们是开封府的公差,你勾结倪天寒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孙掌柜发傻:“我什么时候勾结倪天寒了?” “昨天......” “嗐,倪天寒去蛤蟆山一年了,我昨天咋能见着他......”孙掌柜一急,自个先“坦白”了。 “哈哈,”孟、焦大笑。“接着往下说。” 孙掌柜这才明白被诈,不说不行了:“我听说他被一个外号叫‘九头狐狸’的仇家给端了窝,手下兄弟没剩几个,在本地丢了面子站不住叫了,才去投奔蛤蟆山天台寺方丈圆海大和尚的门下。据说这和尚也跟九头狐狸有仇。” “这些你是从何而知?” “倪天寒临走前在我店里喝酒时,说了这些话,我偷听到的。” “你说的都是实话?” “小人怎敢骗差官老爷,再借我个胆子我都不敢。” 满堂心里有了底,二话没说,领着孟威、焦猛奔往蛤蟆山。 当天日薄西山,落霞满天之时,满堂三人就到了蛤蟆山脚下。没敢贸然上山,先在附近寻个住处住下,叫了些酒菜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上山的办法。 列位会问,上山有啥可商量的,有路就走,没路就爬呗。非也。山是好上,庙也好进,但这不是上山拜罢佛就走的事,也不是弄清楚倪天寒曾在此落脚就完的事,关键是要找到萧玉姣,进而弄清想要谋害公主芷兰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就难了。因为哥仨既不认识圆海和尚,又没有个引见之人,要打听的事情又没法直截了当地问,说不定飞鹰涧的事就与圆海有关,一问不就砸锅了吗。所以哥仨不敢轻举妄动,事先得商量好。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出个好办法。焦猛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满堂哥哥,这桩子事是哥哥你揽下的,您哪,就多费点心吧,我脑袋都倒瓤子了,什么好道也想不出来了,让我歇会儿吧。” 孟威说:“我更不行,脑瓜笨,饭量大,你俩先商量着,我得把饭吃饱,要不睡不好觉。” 满堂指点着孟威、焦猛,说:“你们俩呀,只会给我添乱,就不能给我帮点忙?得,你俩先添肚子吧,我再想想,谁让我揽来这份差事呢。”想了片刻,满堂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们就去天台寺找倪天寒!” 孟威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找倪天寒?他早死了,你去找哪个倪天寒?” 满堂说:“真笨!他要不是死了我能去找他吗?正因他死了才好去找呀?” 焦猛明白过来,一拍大腿:“高招!哥哥果然神机妙算。” 第二天清晨,满堂三人打听好去天台寺的路径,跨马上山。路险苔滑,三人不敢快走,行至正午时分,到了一个去处,此处名叫“蛤蟆口”。蛤蟆山远远望去好似一个侧坐张嘴的蛤蟆,山路要经过“蛤蟆”张开的“嘴”,这就是蛤蟆口。蛤蟆口是蛤蟆山的一个隘口,为上山的必经之路。蝮】谥杏幸豢橥黄鸬氖?罚?崴屏16诳谥械摹案蝮n唷保?饪槭?钒寻?凇凹贰钡酶?悠嫦眨?蝮】诶锼淙缓艽螅???u?蝮】谌粗挥懈蝮n喔?蝗莸靡蝗送u?氖?臁9?烁蝮】诰褪翘焯ㄋ隆? 这里山路更险,无法骑马而行,三人牵马小心翼翼往前走。满堂心里清楚,圆海和尚会在江湖上树敌,能与倪天寒一伙勾搭,这个出家人绝不会是个“善主”,这样的人不会不在蛤蟆山设卡。果不其然,isuu書网行至距蛤蟆口还有一丈远近,从里边“呼啦啦”蹿出十几条壮汉,僧俗各半。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和尚,乃是天台寺监院和尚,人称“铁面罗汉”法号圆通。 铁面罗汉圆通手提九耳八环砍山刀,僧袍下摆缠在腰间。手指满堂三人,厉声喝道:“何方娃娃,胆敢擅闯我山门?留下姓名!” 满堂瞎编一气:“吾乃‘散财童子’郭满。你是何人?” 圆通道:“吾本天台寺监院、铁面罗汉圆通。尔等到此何事?” “长老,”满堂只想快点见到圆海,不想与圆通纠缠,遂说:“我们是狮面兽倪天寒的朋友,遵照老倪的嘱托,特来拜会圆海***师。” “噢?你们是老倪的朋友?”圆通打量三人,“山有山规,我们这蛤蟆山只准一人进去,不准三人同行。你——”圆通手指满堂,“你自己进去吧,把这二人留在山口!” “还请长老多加关照。”满堂向焦、孟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二人别闹事,只要能探听来消息,就算大功告成。二将点点头,明白了杨大哥的用意。他俩老老实实呆在山口,杨满堂顺山路跟随小和尚来到天台寺。小和尚叫开山门,满堂进到寺内,讲明来意,由管事和尚让至正殿,等不多时,天台寺住持圆海身披袈裟,手捻一百零八颗玛瑙念珠,来到正殿。圆海双手合十向满堂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找老衲有何贵干?” 满堂举目观看,见这位圆海和尚五十多岁,身高体胖,面色红润,颔下五缕白髯,长得慈眉善目。 书中暗表:和尚圆海面慈心狠,人送外号“笑面佛”,与江湖飞盗“九头狐狸”阎非颇有交往,后因分赃不均,二人反目为仇。圆海惧怕阎非武艺高强,心性狡猾,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却早已立下血誓,迟早要除掉九头狐狸。所以笑面佛留心收买九头狐狸的仇家,壮大自己的势力,以图倚势杀仇。 第397章 当圆海得知倪天寒被九头狐狸劫财毁家的消息后,立即派人与倪天寒联络,拉其入伙,一同对付阎非。结果一拍即合,倪天寒正愁找不到靠山无力报仇,得知笑面佛山门大开,当即装箱打包,带着手下兄弟,投靠在笑面佛圆海的门下。 且说满堂天圆海动问,忙秉腕作答:“在下郭满专程来此拜谒法师。” 圆海满脸微笑:“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请坐下细谈。” 满堂落座后,一脸虔诚,对笑面佛圆海说:“久慕法师大名,今日特为拜谒法师,同时也为看望一下老朋友。” 圆海长得慈善厚道,内心里却极为狡诈阴毒。突然间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贸然造访,圆海心里早有着万分的提防,听过满堂的话,圆海假做平常地随便问道,其实是在盘问满堂:“呀呀,施主过敬了,鄙寺寺小名微,隐落深山世不传名isuu書网,出家人也不求显赫,老衲埋名隐姓在古刹荒山之中,每日晨钟暮鼓参禅诵经,怎会有什么‘大名’在外?真想不出施主是从哪里探访得知鄙寺之地及老衲之名的?” 满堂心里知道这是大和尚不相信自己,绕着弯地问自己,满堂心里有底不急不慌,慢吞吞地说:“法师您过谦了,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法师不想传名,却有人在为大师传名。” “哦?会有人为我传名?是谁为我传名,老衲到很想知道。” “是我的朋友倪天寒,他在我面前为法师扬名。这次拜会过法师,还想看看老朋友倪大哥,听说他现在***师您这里,上次见到他时,他对我说起过。” “噢,适才施主说的老朋友就是倪天寒了?” “对,正是。” “你与他交往很密?” “交情不错,就是近来较少和他见面。” “既然有此深交,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呢?” “啊?是吗?他从提起过我?”满堂故作惊讶之状:“怪了,倪大哥怎么会不提我呢?不能啊。嗯,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满堂假模假势,像是冷丁弄明白了似的:“倪大哥是怕一提我容易给他自己丢面子。” “哦?这是为何?” “是这么回事,倪大哥曾经有个相好的女人,自从我与倪大哥认识后,那女的就总往我这儿粘乎。也是我年轻不懂事,以为倪大哥和那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没啥,就和那女的有了点......,嘿嘿,谁曾想倪大哥对那女的是一片真情,得知这事就和我动了气,我也知道此事是对不起大哥,太让大哥难堪了,就把那女的给甩了。那女人也不好意思再回到大哥那儿,自己走了。为这件事,倪大哥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满堂故意编了一套男女私情的事,想你一个出家之人对这种事没法细问,临了还补了一句:“哎呀呀,法师,在下实在冒昧,竟在佛门圣地胡说这等男女私事,有辱佛门,还望住持海涵。”(奇*书*网^.^整*理*提*供) 圆海和尚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听得津津有味。满堂一段话说完,圆海还觉得没听够,正想再细打听打听,满堂后来补的这句话把他给憋回去了。圆海只好顺水推舟,说:“是呀是呀,佛门之地,不好说这些男女私事的。罢了,不说就是。” 正中下怀,满堂心说:再往下说,我还真编排不出来,非露馅不可。满堂紧接着问:“***师,我倪大哥说,他常住在贵寺,我太想念倪大哥了,很想和他相见叙谈一番,请问大师,他现在是否还在寺内?” 圆海这时戒备已除,放下心来。来人既然想急于和倪天寒见面,必定是倪天寒的朋友,既是倪天寒的朋友,就不是外人。圆海忙命人上茶,然后对满堂说:“施主,不巧的很,倪天寒现在刚好不在寺内。” “这太不巧了!”满堂假作失望之态:“他没出远门吧,今天能不能回来?” “这——不带好讲。大约半月之前有人邀他出门,说是他太原老家的老母身染重病,要他回去探望,何时才能返回我也无法知道呀。” “哎哟!我大哥的老母身体不爽,我理当前去探望,不知大师可否知道我大哥在太原的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满堂嘴里说着,心中在想:这个狮面兽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圆海和尚还藏着一手,本是出去弄钱财,愣说是去探望老娘,看来也是怕大和尚“抽头”。 圆海说道:“对不起小施主,这个我也不知道。” 满堂非常为难地说:“倪大哥老母染病一事如我不知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无论如何不能不去探望,问个安好,不然倪大哥岂不是白与我相识一场。这份心意尽不到,我心里也难得安稳。大师,是否还有别人能知道呢?” 圆海想了一会,说:“倪天寒的几个兄弟都随他一起走了。别人吗——” 满堂抓住时机,赶紧问:“送信的人也许会知道,是谁给我大哥送的信呢?” “送信给倪天寒的人,以前也没来过,听说是翠蓑山碧云观一个什么姓萧的女人派来的......” 满堂心中欢喜,暗想:找到翠蓑山碧云观,就离找到萧玉姣不远了。忙问圆海:“请问***师,翠蓑山碧云观是什么地方?” “老衲没有去过,听说是距此以东四十多里便是翠蓑山。” 满堂诚心诚意说了句:“看来我必须上碧云观去打听一下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圆海突然问道:“施主是只身来此,还是另有他人?” 满堂说:“同来还有两个兄弟,现留在蛤蟆口。” 圆海说:“施主是要在小寺留宿几日,还是即刻就走呢?” 满堂担心圆海和尚心生疑虑,不敢说马上就走:“在下慕名而来,拜谒大师,实想在贵寺叨扰几日,以聆听大师教诲,不知大师可否容留?” 圆海当然想多拉一个人入伙的,于是说:“小施主尽管多住几日,焉有叨扰之说。”说罢,又唤进一个门僧,命道:“速去蛤蟆口将两位施主请来寺中。” 门僧领命刚要去,被满堂给拦住:“不劳小师傅,还是我自己去叫他们来。我这两个兄弟脑子有点毛病,凡事非我说不行,小师傅前去恐怕叫不动,岂不白跑一趟。”又向圆海说:“太让法师见笑,一会儿烦劳法师对我两个痴笨呆傻的兄弟施法点拨点拨,也好使他们‘越三有之苦津’啊!”其实满堂片刻也不想停留,就想早点去翠蓑山寻找萧玉姣。再说真若把孟威、焦猛两个“直肠子”让到天台寺,不出十句话准把事给说露,要不也不能冒险把哥俩留在蛤蟆口。满堂不让小和尚去叫,而要自己去,为的是找机会就溜了,还什么指点迷津,聆听教诲,都去他的吧。 圆海不曾想“郭满”竟用了句佛经之语,大为惊讶:“阿弥陀佛,施主口出经语,不简单!如你所说,还得施主亲自去请。”圆海对小和尚说:“你陪同施主一同前去,莫再耽搁!” 杨满堂跟随小僧来到山口。小僧向圆通说道:“师叔,师父有话,请这三位施主在寺中多住几天。你放他们进山吧。” “请。”圆通送上马匹。 三小将翻身上马,拍拍马背,提提丝缰,满堂笑着掂了掂手中的亮银枪:“大和尚,我可以告诉你,原本我们哥仨打算在你们小庙住几天,可看你们小庙住没个住的,吃没啥吃的,不如我们在外游山玩水的痛快,所以就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大和尚,后会有期吧。” 三人纵马欲走,铁面罗汉大喊一声:“走不得!”箭步跃到路中,横刀拦住三人的去路:“住持传下话来让尔等去寺中小住,尔等就必须去寺中小住,走是不成的。” “你们住持的话难道是金科玉律吗?尽管你们住持盛情一片,可我偏偏不想赏这个脸给他,你能怎的?” “哼哼,别忘了我是铁面罗汉!住持让尔等留下,尔等就得留下,若想走脱,除非让我横尸山野。” “好样的!不愧号称铁面罗汉。我实不忍心让你捐躯尽义。兄弟们,闯过去,别伤了他的性命!”话音未落,三人胯下宝驹一同腾空而起,向前冲去。 铁面罗汉不躲不闪,挺手中九耳八环砍山刀,直奔满堂而来。满堂想纵马从圆通和尚头上越过去,但怕圆通手中的刀伤了宝马,无奈之下,一抖钢枪,枪尖直刺圆通左肩,圆通挥刀拨挡枪尖,满堂手腕一扣,枪路突变,只听“噗”地一声,正中圆通右臂。圆通痛叫一声,随之钢刀脱手落地。满堂猛提丝缰,“雪里寻梅”咴咴长嘶,从圆通头顶上腾空而过。满堂在马背上回身对圆通说道:“大和尚,今日我既伤了你,就要给你留下真实名姓。听着,我姓杨,双名满堂。郭满虽不是我的真实名姓,可也有些来头,我娘姓郭,我名有一满字,二者合起来,即为郭满。听明白了吧?后会有期!”说罢纵马飞驰而去。等守护蛤蟆口的众僧得知情况,冲出洞口时,满堂三人早跑出去有一里来远,根本追不上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兄弟三人一路马不停蹄,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翠蓑山脚下。抬眼望去,翠蓑山异峰突起,满山葱绿,不露一块石头、一片泥土,一绿到顶。山顶上是一块扁状的石头,没草没树,通体黄褐色,活象一只斗笠。所以这山叫翠蓑山,石叫斗笠石。碧云观就在斗笠石的下边。 三个人牵着马,循着蜿蜒蟠曲、被林木遮蔽得不见天日的山路往上登。 第398章 不多时,三人来到碧云观门前。只见碧云观木门石阶,灰瓦白墙,禽鸟和鸣,古树参天,确是修行的好去处。 满堂登上石阶,扣打门环。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满堂随着木门的开启往里观瞧,只见开门这人长得太漂亮了,宛若空谷幽兰,馨香袭人。满堂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请问——”满堂一句话没说完,开门的姑娘突然又把门给关上,还在里边给闩上了。满堂好生奇怪:门开得挺痛快,怎的不问来由又关上?我们也不像为非作歹的坏人哪。看这姑娘心结悒郁,面露凄婉,但是绝对不是个胆下怕事之人,为何不问由来关门拒访,着实令人费解。另外,满堂觉得奇怪的是,这姑娘竟然有些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不会。满堂想,如此美貌之人如果见过必是终生不忘,不会想不起来。无暇细想,满堂再次扣响门环。过了一小会儿,木门再次打开,一位眉目清秀,面容清癯,年在六旬的道姑站立门口问道:“几位施主,有何贵干?” 满堂道:“特来进香。” 道姑说:“请进,请进。”随即问道:“我听刚才有人叫门,可是几位施主?” 满堂道:“正是吾辈叨扰。但一位俗家女子打开门后未问来由,又将门关闭了,不知何因。” 道姑一边请哥仨进观,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丫头越发古怪了。” 满堂听了也不便细问,三人随道姑进得观中。进香方毕,满堂单刀直入问道:“仙姑,晚生郭满来此,一为进香,二为寻访一个人。” 道姑问:“不知三位施主要寻访何人?” 满堂说:“萧玉姣。” 道姑又问:“你们素不相识,找她有什么事吗?” 满堂摇头说:“不不,我和萧玉姣并非素不相识,曾经见过面的。” 道姑闻听此言,突然间神情大变,面沉似水,秀目中射出威光,厉声说道:“大胆狂徒,不知天高地厚,就凭尔等小儿也敢在我这里滋事捣乱?快给我滚出观门!” 孟威受不了这话,挺身上前和道姑理论:“你这道姑好没道理,我们来找人,你不知道,不告诉我们也就算了,干吗出口不逊,恶语伤人?” 焦猛也来帮腔:“就是,我们就是来打听个人,也没抱你孩子跳井,何必对我们这么横?” 出家的道姑哪听得了这样的话,老道姑勃然震怒,悠忽间,手中的拂尘“啪啦啦”连出三招,孟威、焦猛双双***在地,,一个劲地“哎哟”,半点儿动弹不得。唯有满堂身手快捷,闪身让过拂尘,退出三尺开外,暗中称奇:老道姑不凡! 老道姑一脚踩在孟威背上,一手挥起拂尘还要给焦猛几下。满堂高声说道:“仙姑手下留情!我两个兄弟言语失当,冒犯仙姑,还请仙姑慈悲为怀,念他二人年少,不懂事,饶了他们吧。” 道姑冷冷一笑,说道:“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他们两个不懂事,言语失当,我还真能放过他们,可我却不能饶过你!” 满堂摊开双手:“晚生实在想不出在什么地方得罪于仙姑,还望指教一二。” 道姑狠声狠气地说:“你小小年纪,一口谎言,满嘴妄语,真真可恶之徒!” 嗳?这可怪了,除了我报了个假名,别的没有说假话呀,说我满口谎言太冤枉我了。满堂争辩道:“我说仙姑老大人,人要说假话,他心里该清楚,可您把我给搞糊涂了,我说的话我自己觉得是真的,您咋会听出假来呢?” “还在我面前装傻?我来问你,今日你和我见了面,日后是会认识我的吧?” “会认识的。” “那么你曾和萧玉姣见过面,日后也该认识她,对吧?” “啊,对呀。” “哼哼,可你今天怎么却和她见面不相识了呢?!” 什么?我已经见过萧玉姣了,在哪?嗳唷!满堂忽然间明白过来:怪不得我看开门的那位美女有点眼熟,原来她就是萧玉姣!上次见她时,萧玉姣满脸满头的鲜血,鬓发蓬乱,看不出多少本来的面目,看的只是眉眼身条大致的轮廓。虽也知道萧玉姣是位美女,却万万想不到她竟如此娇艳夺目。看来难题这事是有口难辩了。不过庆幸的是终于把萧玉姣找到了,弄清飞鹰涧的事总算有了希望。现在最好是把萧玉姣请出当面,前前后后的事情才有可能水落石出。想至此,满堂说:“我与萧玉姣曾经见过,不假;今日我与她对面不相识,也不假。个中自有缘由。仙姑不防请萧玉姣前来,当面面论,事情自然清楚。” “这——”道姑犹犹豫豫,不下断言。 满堂说道:“仙姑自可放心,今日我们前来,心无恶意。再者说,有您老人家在此,我们绝不敢对萧姑娘稍有不敬。况且我的两个兄弟还在仙姑您的掌中,我又怎能不顾他们的死活而行非礼之举呢?” 老道姑一听这话,果然神情缓和,说道:“量尔等也不敢。好,就依你的话。”道姑接着把气一提,唤道:“玉姣,玉姣!”连喊了几声。 满堂一听就知道,这位老道姑功力非凡,内功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喊萧玉姣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打远,八成在山根底下都能听见。但几声过后,萧玉姣却没有来!满堂想,事情不妙,可能是萧玉姣再次不辞而别。 老道姑喊了两声,没有回音,又喊两声,还是没有回音,着实奇怪了:“这闺女也走了不成?” 满堂断言道:“肯定是去了,不然她不会听不到。仙姑,萧玉姣这一走,足以证明我的话绝无半句谎言。” 道姑说:“此话怎讲?” 满堂道:“萧玉姣开门时见到了我,也认出了我,所以她复又把门关上,现在她又不辞而别,足见我们以前有过交往,如今她不想见我。” 道姑点头称是,又说:“她不想见你,是不是你曾经欺负过她,对不起她,她才走的?” 满堂道:“恰恰相反。如果我曾欺负过她,今天送到门前,她就该请您出面来惩治与我,而不该愧于人前,独自出走。其实她是有愧于我。” 道姑说:“你的话有理。玉姣她有何对不住你呢?” 满堂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晚生此次前来,只为晤面问候,不为计较前嫌,往事不提也罢。” 几句话把倒在地上的孟威、焦猛说得忘了疼,一个劲儿想笑,心说:刚才还不认识呢,这一会儿的工夫,又像以前真有过交往似的,难为他装的这么像。 满堂指着地上倒着的哥俩,对道姑说:“仙姑,您看——?” 老道姑唱一声“无量佛”,伸手“啪啪啪”几下,用拂尘的柄手给二人解开了穴道,连声道歉:“贫道眼拙,错待二位施主,海涵海涵,见谅见谅。” 哥俩从地下爬起来,掐胳膊捶腿,活动了下筋骨,满堂找了个借口,三人就告辞出了碧云观。出来院门不多远,焦猛就问满堂:“还真不错,萧玉姣的下落被咱找到了。奇qisuu.书下一步咱上哪再去找她呢?” 满堂说:“哪也不去了。咱们返回京城交差。” 孟威说:“咱费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摸着萧玉姣下落,咋能就此作罢呢?” 满堂说:“我何尝不想一追到底。但今天萧玉姣既躲避而走,就必然会藏踪匿迹,绝不会轻易露面,再想找到她,谈何容易?不若就此罢手,交差完事。” 哥俩一听,好一阵报屈:“哥哥,跟你出来合着啥正事没干,就遭了两回罪。”“遭罪不算,还差点把小命搭上。”“玩没玩上,乐没乐上,这么就回去了,多让人笑话。”“甭管上哪,咱再在外边转悠几天,兴许还能撞上萧玉姣呢?”“就是,两座山碰不到一块,俩人早晚能碰上。” 满堂止住两人的话,说:“得了得了,你们别绕着弯让我带你们在外边溜达了。你们就是说出大天来,咱也得打道回府!你们就死了这份心,给我回去吧!” 书说简短。兄弟三人回到汴梁,各自还家。满堂虽急于和公主芷兰见面,奈何皇宫内院平常人等难以进入,更甭说求见公主了。只得耐着性子等了几日,直到和公主在得月楼分手半月后的这一天,满堂按照事先的约定,再次来到得月楼。果然见公主芷兰和宫女碧秋已在半月前坐过的那张桌前,安坐等候。二人见过,满堂将出城寻访萧玉姣的经过,详详细细给芷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很遗憾当时我没能认出萧玉姣,没能向她当面查实飞鹰涧之事。如今她匿行而去,今后再找她恐怕不太可能了。” 芷兰说:“杨公子大可不必遗憾,人世间扑朔迷离的事本就不少,多了这一件,也没啥。如今我也不想再深究这件事了。无论如何,我还是庆幸能与萧玉姣姐妹一场,以后她在我心里依旧是我的好妹妹。” 一别半月,公主芷兰甚是想念满堂,今日重见,说起话来就不想走,何况一腔柔情在胸,一直唠到日近西山,还是在碧秋的一再催促之下,公主才起身恋恋不舍地告别。满堂深感公主情深意重,提出要送公主一程,芷兰求之不得,欣然应允。出了得月楼,碧秋在前,满堂、芷兰相伴在后,奔皇宫而来。行至距皇宫城门不远,满堂停住脚步,对芷兰说:“公主,再往前走恐有不便,在下就此告辞。” “也好。”公主从肋下解下一支极为精美的佩剑,递到满堂眼前,说:“杨公子为我辛苦多日,芷兰无以为谢,这把佩剑是我的心爱之物,送给公子,权做留念。” 第399章 满堂见这把佩剑金碧辉煌,镶嵌着珍珠美玉,不是寻常之物,便说:“公主,此剑价值连城,名贵之极,满堂不夺他人之爱,公主的心爱之物,何以能受?还是公主留在身边吧。” 芷兰低下头说:“杨公子千万不要推辞。此剑既是我心爱之物,是不会随便送人的。我想把这把剑留在公子身边,公子看到它,也许就能想起我。芷兰的心爱之物能随带公子身边,也是芷兰的心在陪伴公子左右。你我今生之缘唯有如此了。我把心迹已表,公子难道还不能收下此剑吗?” 书中暗表,公主芷兰之所以出此悲切之言,是因为少八王赵宠和向老太后都已对她说了不能与杨满堂成就姻缘的事。芷兰深知宫中的事很难通达权变,一经决定,万难更改,叹只叹自己与杨满堂没有合卺之缘。因此芷兰公主就要用最心爱的这把佩剑来寄托自己对杨满堂的一片痴情。 但是,满堂根本不知道个中的情由,也没有人告诉他八王赵宠曾经想作媒,后因向太后不允而婚事不成的事儿。如若知道了公主自己如此衷情,满堂绝不会不解人意而拒收佩剑的。这会儿见公主泪湿两颊,情语幽幽,自然对芷兰心里是怎么想的明白了十之八九,满堂也很为公主之情所动,当下双手接过佩剑,对芷兰说:“公主盛情,不胜感动。满堂视此剑,当如视同公主,必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芷兰忙忍泪摇头:“不不,公子言重了。有公子这句话,芷兰心已足矣!我走了,公子保重!”说罢,芷兰和碧秋二人向宫门方向走去。 满堂看着两人转身离去,又低头盯视着手里的这把佩剑,感慨万千,无以名状。满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了趟京城,会遇上这么多的事,而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竟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个无名无份的人。且不论芷兰是皇家之女,就算是个平民百姓,似此等重情重义的红颜知己,也足以告慰此生! 满堂正在低头想着心事,耳边猛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满堂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公主芷兰和宫女碧秋,已被人双双刺倒在血泊之中! 第七回少年郎蒙冤入狱老将军血沃沙场 满堂见公主与碧秋被人刺倒,不容细想,飞身跑上前,至公主身边一看,两个人都被刺穿了心脏,胸前的血水,冒着气泡“咕嘟嘟”往外涌,已无生还之望。满堂心里清楚,这是被内高手所伤。谁这么心狠手辣?满堂愤然往前方观瞧,见三个黑衣人各执兵器顺着街道向前狂奔,凶手哪里走!满堂猛一提气,运出真功,遂脚下生风,急步向凶手追去。这功夫好生了得,顷刻之间,已逼近三个黑衣人。 黑衣人自感一味跑下去,不是脱身之计,三人似有默契,突然同时住脚,转过身各挺兵刃迎战满堂。满堂见势忙收身住足,审视三个人。就见三人一色黑色紧身衣着,黑纱遮面。当中之人手执七星剑,身旁二人各执“二人夺”。满堂看出,手拿七星剑的人,就是刺杀公主的凶手,也是黑衣人之首。擒贼先擒王,满堂足尖辗地,一招“紫燕凌空”直取拿剑人。拿剑人亦不逊色,一招“雁荡秋水”闪身让过满堂手中的短剑,翻腕一招“脱颖而出”,反击满堂左肋。满堂暗道一声:身手不凡!随即一招“横空出世”,砸开七星剑,回手一式“风卷残云”,将执剑人罩在剑影之中。拿“二人夺”的两人见势不妙,双双出手相助,满堂以一对三,四人打作一团。 三个黑衣人个个武功不低,尤其使剑之人更是剑法高妙,但与满堂相比却是略逊一筹。放到平常,不出五十回合,满堂定能将三人制服。但今日不成,为啥?满堂手中的兵器不合手。公主赠与的这把佩剑,不是专为交锋所制,而是一种佩于腰间的精美饰物。此剑剑身太短,满堂握着它很难使招式起到作用,只能以一身精妙绝伦的武艺,与三人相搏。 满堂边打边动着心思,突然使出“欲擒故纵”之计,招招式式直逼两个用“二人夺”的人,待使剑人精神稍有放松之时,满堂腾身而起,一招“苍鹰捕雀”,剑尖直取使剑人的哽嗓咽喉,使剑人身随意动,“水蛇蓄势”,山动身形让过剑锋,满堂剑花一抖,一招“彩虹飞渡”,横扫使剑人的面门,使剑人躲闪不及,“刺喇”一声,脸上的黑纱被挑飞,满堂定睛看去,禁不住脱口而出: “萧玉姣!” 满堂虽只在碧云观看清过萧玉姣芳容一次,那一次的“血人”算不上,因为根本看不清容貌。但仅只一次,满堂对萧玉姣已是永世难忘了。萧玉姣的美貌盖世无双,的确让人过目难忘。满堂一眼认出杀害公主芷兰的凶手是萧玉姣,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满堂实在不愿把如此美貌的娇娥与杀人凶手连在一起。那日在碧云观见过萧玉姣后,满堂就认定像萧玉姣这样的人,绝不会是阴毒险恶、心黑手狠的人。即便是飞鹰涧一事与之有关,也不会就是萧玉姣要谋害公主,背后一定另有蹊跷。万万没有料到,现在见到的杀害公主芷兰的凶手竟然真的是萧玉姣。满堂一阵失望和惋惜。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对手的七星剑已到了身前,满堂连忙侧步偏身,还是慢了一点点,只觉得左肩膀突地一凉,这时血还没出呢,觉不出疼来,但满堂清楚地知道自己负伤了。这一剑把满堂给刺恼了:萧玉姣,我不愿把你往坏处想,手下先就软了几分,可你却连下狠手,先杀死了你的结义姐姐,现在又想要我的命,好你个心狠手辣的萧玉姣,今日杨满堂我就要用公主的这把剑来杀你报仇!这想法就是一瞬间的事,满堂手中的短剑忽地快了几分,狠了几分,招招都想取命索魂。 三个黑衣人瞧这阵势,不敢稍有疏忽,一同豁出命与满堂拼杀。这时满堂左膀伤口的血已流下来了,一阵阵钻心疼痛让满堂鬓角生汗,攻势不如刚才凌厉。黑衣人高叫:“要了他的命!”三人一同紧逼,意欲结果满堂的性命。 满堂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因为对手不敢逼近,短剑就使不出狠招,所以满堂打了一阵,借着负伤做掩护,故意放慢了招式,做出不堪再战的假象诓几个黑衣人大意,近身来战,黑衣人果然中计。满堂早已打定主意,擒贼擒王,先拿下萧玉姣,其余两人就好对付了。黑衣人逼近而战,满堂腹背受敌,似乎疲于招架,突然,瞅准机会,暴喝一声:“看剑!” 只听得“噗”地一声,满堂眼瞅着剑尖刺入萧玉姣的右胸,足有一寸有余。要不是满堂用的是把短佩剑,这一剑准会穿透胸膛,要了她的性命。见这一剑没能要了萧玉姣性命,满堂本想再补一剑,但两个使“二人夺”的黑衣人见首领中剑,一同压上,连连出招,使满堂无法再接近萧玉姣。满堂急于制服或甩开身前的两个黑衣人,但未能如愿,眼睁睁看着萧玉姣带着右胸的一片殷红,纵身跃上身旁一丈多高的墙头,在墙头又看着下边站立片刻,而后飞身跳下,不见了踪影。 满堂极欲去追,奈何被眼前两人缠得一时无法脱身,只好稳下心去迎战。这一来,两个黑衣人就更不是满堂的对手了,没出二十招,双双被满堂刺倒在地,一死一伤。满堂纵身跃上高墙,四下观望,哪里还能寻得见萧玉姣的身影!满堂在萧玉姣刚才站立过的地方蹲下,只见萧玉姣伤口流下的鲜血,滴落在墙头上,很像一朵朵殷红的梅花。满堂只觉得心头有股莫名的惆怅涌来。 这当口,墙下传来一声闷叫,满堂飞身跃下,看见那个负伤的黑衣人用自己的“二人夺”刺入自己的肚腹之中,结果了性命。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响,满堂不愿引来过多的麻烦,转身返回天波府。 这天傍晚皇宫内苑可乱了套了。不仅仅是皇上的爱女、公主芷兰被人杀死在宫门附近,皇上的老娘、向老太后亦被人刺杀死在内苑! 书中暗表:这天傍晚,向太后心里惦记着芷兰,老放心不下,就到芷兰的住处来看看。自打太后不允芷兰与杨满堂的婚事,并传话给芷兰以后,公主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才不几天,人就见瘦了。向太后见到孙女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总想劝解劝解。太后过来后,没见着芷兰,宫女说公主出去了,但没对人说去了哪儿。太后看看天色,心说,天色渐晚,芷兰出去散心、解闷也该回来了,我不妨就在这儿等她一会儿。向太后让宫女们出去,自己就在芷兰的房间里闭目养神。似睡非睡的时候,忽听外间屋有动静,太后向门外问道:“是芷兰回来了吗?” 门外无人答话,却见门帘一挑,从外边走进一人,太后一见来人,认识,是芷兰的义妹萧玉姣,便问道:“噢,是玉姣姑娘,你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姐姐芷兰这几天心情不好,你来得正好,一会儿等芷兰回来你好好劝劝她。玉姣姑娘,好长时间你没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这句问话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已刺透了向太后的胸膛。 书归正传。徽宗得知太后与公主双双被杀,龙颜震怒,急命刑部勘察此案,速将凶手缉拿归案,以正国法。然而数天过去,除了找到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之外,案情毫无进展。徽宗又气又急,禁不住丧母失女的悲痛,龙体也有些欠安了。这一日,徽宗正在宣和殿歇息,太师蔡京求见,徽宗准见。蔡京弓身而入,行过大礼,问过圣安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到禁内凶案之上。蔡京对徽宗说:“皇上,臣已知道目前凶案侦破不力。 第400章 臣窃思,决不能让杀害太后和公主的凶手逍遥法外,如不能尽快侦破此案,严惩凶狂,不仅国法不容,万民不安,皇上也会因悲戚交加于心,有碍龙体大安。下臣甚为焦虑,每日茶饭不想,唯以圣忧是思。” 蔡京最善阿谀,马屁拍得极为精道,这一番摇唇鼓舌,徽宗觉得舒服了不少,说: “难得爱卿为朕披肝沥胆,忠贞不二。爱卿为朕分了忧,是否还能为朕解难呢?” “皇上,臣这几日时常在想为什么罹难的会是太后与公主呢?什么人会如此忌恨她们而狠下毒手呢?” “嗯,爱卿所想切中要害,你认为会是谁干的呢?” “皇上,记得不久前曾议过公主芷兰的婚姻大事。” “对呀。” “臣记得还是八王千岁做的大媒。” “八王是想从中为媒,不过这个红媒没有做成啊。” “是呀,臣知道八王千岁为媒不成是因为太后老大人她不同意这桩婚事。” “爱卿,这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陛下,臣还知道杨门后嗣杨满堂极想和公主成亲。由于亲事难成......” “你是说刺杀太后和公主的是杨——” “对。臣下正是做此推断。杨门后代杨满堂仰慕公主芷兰的人品才貌,欲结连理,奈何老太后虑远而不应,杨门攀亲之事竹篮打水,于是构怨于心,结仇于怀,成亲不得便成仇,终于狠下黑手,不仅使公主惨遭杀害,也使阻止婚事的老太后不幸蒙难。” 蔡京的话似有些合乎情理,不由得徽宗信了几分。但杨家世代忠臣义将,为保大宋疆土抛头洒血,徽宗是了然于心的。虽说当年老杨家也让自己难堪过,曾想过要整治杨家一场,但自从登基做了皇帝,方知道若没有像杨家将这样的精忠保国之人,江山社稷也难持久。故此,徽宗说道:“爱卿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仅为推断而已,对杨家这等历朝将门,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轻动啊。更何况前此不久,杨满堂还曾搭救芷兰于虎口之中。另外——” “另外”什么,徽宗没有往下说。其实徽宗是想说,“另外又不是杨满堂先看中的芷兰,倒是公主先看中了杨满堂的。”徽宗最不愿让外人知道皇家闺女求嫁他人,所以就把这句话留下没说。 但凡善于趋奉之人,都善于察言观色,蔡京当然不例外,他早已知道这时皇上想的是啥,蔡京就找徽宗爱听的话说:“皇上,前不久杨满堂到是救过公主一次,但又有谁知这不是一场杨满堂演的英雄救美人的戏呢,他杨满堂早就看上了公主,但自感无德无才,难以高攀皇室,才故意找来几个蟊贼,伏于公主常常游猎的地方,觑机将公主劫持,杨满堂假作英武,从蟊贼手中救下公主,目的是讨公主的倾心,进而与公主成婚。公主年少天真,不知世事险恶,被杨满堂假相所惑,错勘了奸贤,不晓得他杨满堂是老虎戴佛珠,假行善事。别看杨满堂小小年纪,心眼儿可既多且坏。幸亏老太后明察秋毫,没答应这桩亲事,不然——,嗐!没想到杨家的人竟如此心狠手辣,歹毒呀歹毒!皇上,您看是不是现在就把给......”蔡京用手掌在脖子上一抹,意思再明白不过:把杨满堂给杀了。 列位也许会问:蔡京和杨满堂两人根本没啥过节,为啥和他有这么大的仇呢?事出有因,蔡京和满堂没有过节,蔡京的儿子蔡猛和满堂可有过节。前边书中说过,满堂无意之中帮助了老赃官章惇,可就得罪了蔡衙内蔡猛。蔡猛在得月楼吃了亏,掉头回家把事跟他爹蔡京说了。要是一般人,蔡京会立即派人砸酒楼、抓人,蔡猛想怎样就能怎样,但这事和老杨家有关,又牵扯着公主,蔡京也不敢妄动,劝劝儿子,只好得机会再说。眼下机会来了,公主芷兰、向老太后被杀的事一出,蔡京就想往满堂身上扯,因为向老太后阻拦公主和满堂的婚事,致使鸳鸯东西,是最能置杨满堂于死地的借口。 书归正传。徽宗听了蔡京一番话语,不禁信了几分,可又觉得单凭猜度,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对杨家这等重臣家的人贸然动手。太师蔡京又进一步鼓弄唇舌:“圣上有所顾虑理为当然,但是自古治国之道是‘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皇上如断然而行,把杨满堂绳之以法,满朝文武哪个还敢居功自傲?必诚心臣服于丹墀之下,朝中焉有不稳之理?此为其一。杨门当年虽以骁勇善战而威震遐迩,今日却人丁渐弱,征战无能,无足轻重,惩其一门也于国事无伤,此为其二。现刑部查寻凶犯无着,不如先将杨满堂缉拿查审,即便是错拿人犯,也会使真凶误以为朝廷已将杨满堂视为凶手,而疏于隐匿,易露出马脚,如此一来,严惩真凶岂不是指日可待了?臣之肺腑之言,恳请圣上定夺。” 徽宗一直对刑部查案不力心中恼火,要不咋能病了呢,这会儿听太师蔡京“其一”“其二”“其三”一顿白话,自忖只要能尽快缉拿到真凶,为公主、太后报了仇,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当下就听信了蔡京的话,立即下旨:杨满堂涉嫌凶案;杨士亮身为殿帅,守护宫苑不力,有失其职,一并收监入狱,候审待判。另将在边关的杨金豹削职为民,押送故里,不得擅动。 这道圣旨一下,可了不得了,天波杨府被羽林军密匝匝围了三层。杨士亮、杨满堂爷俩双双被绑押进牢狱。杨府的人一概不准出门,外人亦不得进入。更为可怕的是,公主芷兰送给满堂的那把佩剑,被搜院的人搜出,送至刑部。刑部一见此物非同一般,是宫中的贡品,立即转呈皇上。徽宗一见,拍案而起,说杨满堂定是元凶无疑。因为徽宗在公主被杀的那天头晌,还看到芷兰腰间佩带着这把短剑,现在从杨满堂的卧室之中搜出这把佩剑,可见正是杨满堂杀害公主之后拿走了佩剑。,或许正是用这把剑刺杀的公主。刑部也查知公主正是被剑刺透心脏而死的。出事当天,在汴梁街头发现的两人黑衣人用的都是“二人夺”,他们不会是亲手杀害公主的人,而他们恰恰也是被剑所伤。由此可见,此二人定和杀害公主的元凶是一伙,凶手杀死公主和太后之后,为杀人灭口,便杀死了两个知情的同伙。而这个凶手就是杨满堂! 徽宗立即降旨:将杨满堂打入死牢,单等七七四十九天,太后、公主入葬大殓之日开刀问斩! 按下汴梁城杨门被奸臣所害,横遭祸患不表,说一说钦差大臣、殿前提督高仲轩奉旨赶往雁门关。一路之上夜行晓宿,非止一日,一行人到了边陲重镇雁门关城下。高大人等人抬头望去,只见雁门关吊桥高举,城头上排兵列将,人人拿弓握枪,严阵以待。众人顿感一股肃杀之气。钦差命人告知城中,有奉旨钦差前来,让城中赶快开城相迎。不一会,雁门关吊桥落下,城门洞开,一队人马出城相迎,其中为首的乃是杨府的老家将杨开胜。 杨开胜在杨府多年,对杨家一片忠心。他虽没有安邦定国之才,却也是满腔精忠报国之情。杨金豹出任边关主帅时,杨开胜就随杨金豹守关御敌,一晃多年,现在仍是一个小小的军使,阶品很低。举贤避亲,杨金豹身为主帅,只好委屈杨开胜了。杨开胜本也不是求官贪俸的人,能够跃马沙场,抗敌保国于心足矣。 杨开胜把高仲轩等迎进城中,让至帅府大堂。钦差高仲轩神情肃然地说: “我奉旨而来,为何不见主帅杨金豹出迎接旨?” 杨开胜身施大礼,说道:“启禀钦差大人,番兵重军压城,屡屡强攻,我军兵将伤亡很重,几员副将或死或伤。今日番兵又来骂阵攻城,主帅现在正在北城外领兵杀敌,浴血奋战,故而才由下官恭迎钦差,有失恭敬,还请钦差大人见谅。待主帅杀败敌兵,方好恭接圣旨,大人您就先歇息片刻吧。” 钦差高仲轩素来敬仰杨门诸将,这次奉命传旨,把杨金豹削职为民,自己接任边关主帅,心中颇为不平,倒不是不愿意戍边保国,而是为老杨家抱不平,无奈圣明难违,只好领旨前来。听说杨金豹正在浴血征杀,舍身而战,高仲轩喟然长叹,对杨开胜说: “带我到城头,我要为杨元帅观敌瞭阵!” 钦差跟随杨开胜登上城头,高仲轩举目眺望,城下征尘蔽日,杀声震天,杨金豹顶盔贯甲,一袭征袍已经被血染得通红。杨金豹此时已带领众兵将与番兵厮杀了一个多时辰,金豹一人力斩五员番将于马前,isuu書网自己也负伤多处,左肩被砍两刀,伤深及骨,腿中一枪,洞穿皮肉,背中雕翎,两支利箭还刺留在背上,不停地颤抖。杨金豹不顾身上数处滴血不止的伤口,依然手托双龙戟,高声呐喊,声遏行云,与马前两员番将对打。他身上流下的鲜血已经把胯下的战马染红了半边身子。这等誓死拼杀、威武不屈的斗志,早已震慑敌胆。番兵番将见到眼前的宋军主帅,餐刀饮血,视死如归,个个被吓得心虚手软,气势大减。杨金豹瞅准时机,振臂高呼,率军奋勇厮杀,鲜血随着喊声,从他口中向外喷射,一路洒血,扑将过去。番军心惊胆颤,难以抵挡,一溃数里,方才稳住阵脚。宋军本来就兵微将少,最近又连连损兵折将,今日之役也伤亡不少,无力追赶溃败的番军,也就鸣锣收了兵。 钦差高仲轩站在城头向下望去,只见宋军将士几乎人人负伤挂彩。适才与番军争杀,主帅一声高呼,士卒们个个奋勇争先,眼睛都杀红了,根本觉不出累来。 第401章 番兵战败,城头收兵锣一响,将士们立时觉得伤痛饥乏袭来,就在这遍地血污、尸体的沙场上,蹲的蹲、坐的坐,有的以至趴在番兵的尸首上,想站都站不起来。惨烈之状,令人目不忍睹。 老将杨金豹,身伏在溅满血水的马鞍桥上,半昏半迷,双龙戟脱手落在地上。唯有背上中的两支雕翎箭,随着金豹微弱的呼吸在轻轻颤动。 高仲轩看着看着,忍不住泪水滴落,浸湿衣襟,他浩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如此精忠之将,为保大宋疆土披肝沥胆,万死不辞。可叹,可叹!大宋国竟容不下这样的忠臣义士,天子一道圣旨,就要把刚刚还在肉搏沙场的大将军贬为庶民百姓,还要押归原籍,听候处置。看看这一身伤口,瞧瞧这遍体的鲜血,伤为谁负?血为谁流?大宋国呀大宋国,没有这样的将士,你何以有今天? 钦差高仲轩在兀自唏嘘感慨的时候,城中的将士已把杨金豹和众兵将接回城里。高仲轩返回帅堂,也早有人告知杨金豹说有奉旨的钦差在帅堂等候,要杨金豹接旨。金豹伤势非常之重,又流了许多血,身体难再支撑,但圣旨已到,不能不去接旨。手下人赶忙给杨元帅包了包伤口,止住鲜血,连搀带架,把杨金豹扶到帅堂门前。杨金豹强打精神,推开搀扶的人,说道:“让我自己走进帅堂。我身为边关主帅,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我现在如若躺倒,边关将士的士气就会不振。不管怎样,只要走进帅堂,我就是统领三军的边关大帅,将士们在这里看到的必是我大宋国威震敌胆的将军!” 钦差大臣高仲轩怀抱圣旨坐在帅堂,看到两个军卒将帅堂的大门往两边一推,一员大将威风凛,阔步走进大堂,来到高仲轩面前,双膝落地,说道:“钦差大人,下官出城与敌交战,未能及时迎候大人、恭接圣旨,望大人宽宥。” 高仲轩低头往下观瞧,心中一阵倒海翻江,万分难过。不用问,面前跪倒在地的就是适才在城外勇战番兵的边关大帅杨金豹。这时的杨金豹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从头到脚征尘仆仆,几处伤口虽被白布扎绑,但一片片殷红的鲜血已经渗透出来。跪在地上,尽管身板挺直显出一股英武豪气,但若细心观看,可见金豹周身在微微颠抖,眉头在轻轻耸动,呼吸沉重,目光滞涩,面色蜡黄。 高仲轩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实在是不忍心让杨金豹以重伤之躯,跪在地上听自己宣读圣旨,更何况这道圣旨还是削官免职的旨意。高仲轩强忍住泪水,对杨金豹说: “将军有伤在身,不能长跪,快请落座。” 杨金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将要歪倒的身躯,喘息地说:“钦差大人身赍圣上旨意,如同皇上亲临边关,下官怎敢无视天子之尊,冒犯天颜。” 高仲轩忍不住泪水滴落:“将军为保大宋国江山社稷,血洒边城,身负重伤,立下汗马功劳,就是圣上真的亲临边关,将军以此重伤之身,就座于天子身旁,也不为冒犯天颜。大宋国门之安危系于将军身上,皇上是知道的,可是——”高仲轩一想到马上就要宣读的圣旨,要把如此一员精忠报国的勇将削职为民,他的儿子杨满堂获罪被打入死牢,不久将被斩于午门,杨家将从此就可能会断后绝根,杨家一门忠臣良将就会如过眼云烟。今后,大宋国的天子们也许很难想起,曾有过杨家这样一门精忠之将为保大宋国的疆土,横身沙场,血沃中原。哎,苍天无眼哪!高仲轩清楚杨家将的为人,决做不出丝毫有悖纲常的事,也就不再坚持让杨金豹落座。高仲轩说道:“将军苦战边城,身负重伤,也该退下来歇息将养一番了。” 杨金豹不知钦差话里有话,只当是高钦差看到自己伤痕累累,担心自己无力再统兵御寇,安保国门呢,就说:“承蒙大人体恤。我杨金豹只要一息尚存,就决不能让雁门关落于敌手。只是目前边城兵将伤亡太多,粮草所剩无几,而北番以十倍于我的兵力强攻城下,恐坚守难以持久,盼只盼朝廷快快遣援兵,送粮草支援边关,只要援兵一到,杨金豹愿以性命担保,必破敌于城下,保雁门之无虞!” 杨金豹这番陈词让高仲轩百感交集,心说:杨将军,难为你对大宋国一片忠心、一颗赤胆,念念不忘国家安危,而置自己于不顾。援军?皇上早把这茬儿忘到脑后了,想的只是皇宫中一两个人的生死,他哪知道屁股底下的金銮宝座要坐稳得有多少将士为之而战,为之洒血捐躯。如今公主、太后遇刺而死,皇上便疑神疑鬼,听信谗言,竟怀疑到杨家身上。大宋天子真昏了头。如果今天徽宗皇上亲临雁门,亲眼看到杨金豹舍死忘生与番军血战,还会下这道旨意吗?只可惜皇上没来,圣旨难改,我这奉旨的钦差不能假传圣旨,必须据实而宣。身在宦海,不由自己,皇上给的差事谁敢不接?接了就得干,宣旨吧。高仲轩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说道:“将军百战沙场,功不可没,日后必有回报。现在雁门关主帅杨金豹接旨——”高仲轩展开圣旨,慢慢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刚刚念个开头,耳边听得“扑通”一声响,高仲轩只见杨金豹扑倒在帅堂地上,面无人色,昏死过去了。 第八回 王怀女大闹王府 佘太君击鼓鸣冤 且说在东京汴梁城中小将呼延启鹏的房间里,孟威、焦猛、高禛、启鹏四人正在摩拳擦掌,商量怎样救出杨满堂。呼延启鹏说:“商量个啥?咱哥们联络点人,砸了天牢救人就是了。” 孟威说:“对,咱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老儿把满堂哥给杀了。劫狱救人!否则,太冤了。” 焦猛一个劲儿地点头赞同,但又有些心里没底,说:“人是得救!可天牢不是好砸的,凭咱哥儿几个,能砸得了?” 呼延启鹏眼珠子一瞪:“砸不了也得砸!咱们几家是几代的世交,眼看着满堂哥含冤遇害不去救,还算人吗?你要是胆小怕死你别去,我们去救!” “谁胆小怕死了?谁怕死谁就是龟孙子。要说现在就去砸狱救人,我要是说出个‘不’来,你们先把我给砸了!我是说这回要是砸狱不成,咱哥几个就是能万幸活着出来,以后再想救满堂哥可更不容易了。咱应该把事办稳妥点儿,一干就成不是更好吗?” 小将高禛说:“焦猛言之有理,咱是得把事情想得周密些,让它行必有果。” 焦猛说:“天牢肯定不好砸,劫狱救人不如劫法场救人。咱们再等待一时,等到法场行刑那天,在法场上把人救了,好不好?” 呼延启鹏说:“好啥?不好!那天要是救人不成,满堂哥就没命了!” 焦猛说:“启鹏哥哥,你以为劫狱救人不成满堂哥哥还能有命吗?救人只能是一把的事,没第二回!” “不,我看救人的事还是赶早不赶晚。” “不对,不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救人关键是要能把人救出来。” 高禛说:“两位兄弟先别争了,劫狱也好,劫法场也好,就算咱们把满堂哥哥救了,可别忘了,士亮爷爷还押在监狱,救了满堂哥哥,就害了士亮爷爷呀!” 几人一听,都傻眼了。是呀,士亮爷爷和满堂哥哥分押两处,得多少人才能在两处同时救人,哪凑合那么多人去? 高禛不愧是平南王高捷的后代,考虑事缜密周到,这时又说:“往好处说咱把人都救了,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皇上能放过杨家吗?再者说,杨家历代忠贞不二,这次肯定是含冤获罪,咱们这样去救,岂不坏了杨家英名,让人以为太后和公主真是被满堂哥杀的。” 哥仨闻听这话确实在理,都没辙了。孟威说:“哥哥的话不错,可人不能不救吧?” 高禛说:“当然,必须救人。” 孟威问:“怎么个救法?哥哥你快点儿说,可别卖关子,我心里急呀!” 高禛说:“事急而心不可急。当务之急是为满堂哥哥洗刷冤屈。只有洗清罪名,使满堂哥无罪获释,才是真正救了满堂哥,同时也救了士亮爷爷。” 呼延启鹏说:“理是这么个理,但怎样才能给满堂哥洗清罪名?咱也没亲眼看见是谁杀的太后和公主。” 高禛问道:“有谁亲眼见到是何人杀害的太后和公主吗?” “好像没谁看见。” 高禛道:“这就是了。皇上也是听信了谗言,单凭猜测给满堂哥定下了刺杀太后和公主的罪名。重要的是那把佩剑于满堂哥不利,咱们又都不知道公主的这柄剑怎会落到满堂哥的手中,必须先弄清楚这件事情。” 焦猛说:“这事弄明白很难,公主死了,死无对证,不行的话,咱们给编个缘由吧。” 高禛说:“万万使不得!咱们说的和满堂哥说的肯定不一样,人家两下一听,真话也成假话了。” 孟威说:“哪咱们先和满堂哥通通信儿?” 呼延启鹏说:“想与被打入死牢的人会面谈何容易?” 焦猛说:“我看最好是咱为满堂哥鸣冤,再想法请出一位刚直方正之人重审此案,也许就救得了满堂哥哥。” 高禛拍手称道:“对!我也正做此想。这事咱还得请位说了算数的人来办。我看咱就找八王千岁出面,千岁爷肯定能答应。” “好,就找八王千岁。”哥仨异口同声。 八王赵宠也正在为杨家爷俩蒙冤获罪而焦虑万分。八王心里断定,杨家的人决不会妄杀无辜,更不会对太后和公主下手。 第402章 杨满堂虽然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但知书达理,不是莽撞之人,他怎么会因男女私情去杀人害命呢?更何况,这桩婚事是公主芷兰先看中了杨满堂,又不是杨满堂相中的芷兰。如果那样,杨满堂求婚不成,暗结私怨,进而杀人解恨,倒也顺理成章。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此事别人不清楚,我可再明白不过了。 确实,这件事谁也没有少八王赵宠清楚。当初是公主芷兰亲口向少八王相求,请八王从中执柯促成婚事,以遂公主闺愿。后来是徽宗皇上太好面子,想调过来让杨家来上门求亲,还是我说服皇上,直截了当向杨家提的亲。至于婚事不成是太后的事,怨不得老杨家呀。说老杨家结亲不成反为仇,以致杀人解恨毫无道理。 少八王赵宠为杨家爷俩蒙冤入狱的事而寝食不安,正在寻思解救之法呢,有人来报:呼延启鹏、高禛、孟威、焦猛四员小将求见。八王想:正好,哥儿几个准是为杨满堂的事儿来的,或许哥儿几个能有解救杨家爷俩的好办法呢。八王对老家将说:“快请四位小将来见!” 哥儿四个进得屋来,见到八王千岁,一顺水“通通通通”给八王跪倒,齐声说道:“杨满堂冤枉,求八王千岁作主,洗清杨满堂的罪名。” 八王让哥几个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说杨满堂冤枉,可有真凭实据?” 呼延启鹏说:“满堂小时候见着蚂蚁都不敢踩,到现在看到姑娘还脸红呢,他能为那种事杀人吗?” 八王说:“你说杨满堂没有杀人不行,你得拿出凭据来证明他没有杀人。” 高禛接过话头说:“我们没有凭据证明满堂没有杀害太后和公主,但是他们也没有凭据证明满堂杀了太后和公主呀,凭什么就定了死罪?” 八王说:“不瞒你们说,我也觉得满堂是受了冤枉,可是芷兰的那把佩剑从满堂的房中被搜出来,对满堂太不利了。皇上头午还看到剑带在芷兰身上,傍晚芷兰就遇了难,剑怎么会落在满堂的手里呢?” 焦猛问道:“我满堂哥哥没说说这把剑的来历吗?” 八王道:“满堂说了,是芷兰送给他的,但找不到证人。” 焦猛急着说:“我给当证人!” 八王一阵高兴:“你看见芷兰把剑给了满堂?” 焦猛说:“没有。” 八王泄气了:“没有看见你怎么能当证人?” “没看见这证人我也能当。” “尽说胡话!这样你们是救不了杨满堂的。” 高禛说:“千岁爷,焦猛的确能作证人,且容晚辈细禀。” 八王说:“你说吧,我看看这个证是怎样的作法。” 高禛道:“公主送剑给满堂事出有因。公主在遇害那天的半月前,曾在得月楼邀满堂会面,其间说到飞鹰涧遇劫一事时,提到萧玉姣。千岁爷一定知道此人。” 八王道:“我知道,她是芷兰的好友、义妹。” “对,就是她。公主怀疑飞鹰涧之事与萧玉姣可能有关系,很想弄清此事,求个水落石出。满堂当时答应愿意去查勘此事,于半月后再与公主重在得月楼会面,将所查的结果告知公主|qi|shu|wang|。公主遇害那天正是公主与满堂相约的半月之后。满堂将出城查寻萧玉姣的情况说给公主,公主自然要有一番答谢,所以将心爱之佩剑赠于满堂做谢。如此这般,就是公主的佩剑何以会在满堂的手中的原因。” 八王略作思索后又问:“这些仍然难以为凭。” 呼延启鹏又道:“孟威、焦猛二人跟随满堂一同出城寻访萧玉姣,他二人总可为证吧。”“哦?你二人与杨满堂一同去寻访萧玉姣了?”八王千岁很感兴趣:“满堂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快快对我说来,也许对搭救杨家爷孙大有其用。” 焦猛得意地说:“千岁爷,我说我可以当证人嘛,您老人家还不相信,怎么样,我不是净说胡话吧?”接着就把随满堂一同去寻访萧玉姣到了哪里,怎样找到了萧玉姣,由于没认出来又让萧玉姣溜走,以及公主芷兰因何怀疑起萧玉姣,对满堂所说的话等等,向八王细细说了一遍。临了,焦猛问八王:“千岁爷,您看这回我满堂哥哥有救了吗?” 八王赵宠略作沉思,说:“你们所说很有用,不过要救满堂须要先说服皇上,才能重新审理此案,澄清事实。我这就去对皇上讲,力求尽快说服皇上。你们先回去听信儿,一旦重审此案,还须你们兄弟出堂做证。” “多谢王爷千岁!”哥儿四个正想告辞,忽听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老家院慌慌张张跑进屋来,跪禀道:“启禀王爷千岁,大事不好!” 八王问道:“何事惊慌?” “禀王爷,有人在外大闹王爷府!” “何人如此大胆?” “主要四个面貌奇丑的老太婆。” 八王闻听不禁心头一紧,暗道不妙,添乱的人来了。八王忙命老家院:“快去打开大门,不可对来人稍有无礼,传我的话,说我立即出迎!” 老家院大为不解,一个丑婆子,千岁爷干吗要亲身相迎?丑婆子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哪? 老家院还在打愣,八王急着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信!” 老家院这才回过神儿来,忙答应一声,连跑带颠地走了。 孟威不解地问:“千岁爷,一个老太婆闹事儿,您干吗还要亲身去接她,她是谁呀?” 八王回头看了哥儿四个一眼,说:“得了,甭细问,见了面你们就知道了。你们也先别走了,随我一同出去相迎吧。” 八王赵宠的王爷府邸大门前,吵吵嚷嚷站着一帮人,为首一老太婆,相貌丑陋,生得皮糙肉厚,手宽脚大,一脸的老褶都长死了,两道扫帚眉下长着一对雌雄眼,大鼻子、大耳朵,大嘴叉又配着一个大下巴。这副长相,足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老太婆年龄在百岁上下,但是腰不弯,背不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神头儿,看架势三、五个棒小伙根本近不了身前。老太婆旁边还有一位中年女子,此人生得容貌清丽,一袭青色衣裤,紧身利落,腰悬佩剑,足登软靴,一头青丝挽在头顶,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不凡。其余诸人也都个个不俗。 这些人站在王爷府门前,面貌丑陋的老太婆一直在摇头跺脚,粗声大嗓地吵嚷。这时候,八王赵宠带着四员小将从门里迎出来。八王老远就喊:“不知老人家远道而来,怠慢、怠慢。” 老太婆见到八千岁出迎,仍旧是气哼哼的,带搭不理。中年女子和其余人等,都给八王施了礼。 八王赵宠对呼延启鹏哥儿几个说:“还不赶快上前见过太祖六奶奶。” 四员小将没出大门就看见了老太婆,吓得直吐舌头,这会听八王千岁说让见过“太祖六奶奶”,四个人就知道这位老太婆是哪位了,都在心里嘀咕:都说杨家太祖六奶奶王兰英相貌奇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四位小将忙不迭地上前几步,齐刷刷屈膝跪倒,给老太婆叩头问安。 书中暗表:相貌奇丑的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六郎延昭之妻王兰英。旁边的中年女子乃是杨金豹之妻、杨满堂之母郭彩云。王兰英和郭彩云早已经随佘老太君回到杨家西宁的故里,今日怎会闹到了汴梁王爷府呢?这里书中还得交待:前边书说过,公主芷兰欲嫁杨满堂,请八王中间为媒。经八王与徽宗商量,徽宗应允。八王就到天波府对杨士亮讲了徽宗要招杨满堂为驸马。杨士亮一听八王千岁的这番话,很感激皇上、公主和八王的美意。若真能给满堂定下这门亲事,可说是了却了杨家的一桩大事。何况,公主芷兰又是那么个好姑娘。所以士亮当时就差人去西宁告知太君和满堂母亲郭彩云等人,要他们前来给满堂定亲。后来太后没有同意,徽宗又让八王来天波府对杨士亮讲,婚事不成,因向老太后早已将公主许下他人,公主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士亮虽心里别扭,也没说啥,杨家可不是非攀高枝不可的人。这样,士亮又二番差人给西宁送信,传告亲事不成,不用来了。但是等到送信的人到了西宁,老太君、王兰英、郭彩云等一行人早已上路,奔汴梁而来了。 老太君等人一路风尘赶到东京,直奔无佞天波府。到了杨府门前官兵竟不许太君等人进入,说是杨府已被查抄,杨士亮、杨满堂已双双获罪入狱,任何人不准出入杨府。 王兰英一听和话,立时炸了:“你们老赵家办的这叫什么缺德事!本来是你们姑娘看上了我们小子,让我们千里迢迢地来定亲,我们来了可倒好,又把我们杨家好几口人给抓起来了。犯罪?犯了什么罪?老杨家对你们赵宋朝廷只有功,没有罪!” 老太君知道六儿媳的火爆脾气,说闹就闹,王兰英要找八王赵宠评理,老太君生怕她再惹出大乱子。但老太君也很想找八王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就让重玄孙媳妇郭彩云陪王兰英一同到王爷府找八王,兰英见到八王若有太过火的地方,有彩云在场就能有个照顾。老太君自己没再动地方,就留在天波杨府门前,等候消息。 八王赵宠自从二次到杨府传信后,就担心西宁杨家得不着信来人到京城,那样自己这个中间人出尔反尔不好向杨家解释。但自从杨士亮、杨满堂爷俩获罪入狱后,八王反倒盼着杨家从西宁来人,最好是佘老太君亲临汴京。有佘老太君这德高望重的大宋朝开国元勋在近前,徽宗对杨氏门中的人,也会顾忌几分,如此将惠及于杨家爷孙的这场官司。 第403章 盼是盼,但八王却不想六奶奶王兰英来。六奶奶王兰英火爆性子一犯劲,恐怕只会添乱而于事无补。说曹操曹操到,怕谁来谁准来,不由得八王暗自苦笑。 六奶奶王兰英在王爷府门前不管不顾,指着八王的鼻子吵吵:“赵宠,你们要脸顾面,把我们从西宁大老远劳动来,今儿我先不跟你计较,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为什么抓了我们的人,为什么封了我们天波府?” 八王笑脸相陪:“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老人家,请上房一坐,听我慢慢细说缘由如何?” 列位也许会问:赵宠是王爷、八千岁,和皇上只差一点点,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为啥对王兰英如此客气恭敬?个中自有缘由。一是老八王赵德芳干妹妹柴郡主嫁给了杨六郎,与王兰英同侍一夫,所以少八王赵宠和六奶奶王兰英差了好几辈呢。二是这位大刀王兰英对大宋国是勋绩屡建的人,又加上性子猛浪,徽宗皇上都畏她三分。当年徽宗赵佶还没登基时,曾到天波杨府后花园偷看杨彩凤练武,身为太子的赵佶还想欺负彩凤,被六奶奶知道了,一顿臭揍,差点把赵佶的肋条骨打折。徽宗现在想起此事还心有余悸。这段故事前书《杨金豹下山》中已有交待。所以说八王赵宠对六奶奶王兰英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奇*书*网^.^整*理*提*供),从没摆过王爷架子。 话说八王把六奶奶王兰英和郭彩云等人让至上房,分宾主落座之后,八王千岁从满堂在飞鹰涧搭救公主芷兰讲起,一直说到公主遇刺身亡,满堂获罪入狱。这回八王赵宠一点也没瞒着,把公主如何钟情满堂,皇上如何顾及颜面意欲让杨家来提亲。向老太后如何不同意,由此又怎样认定是满堂负气杀人等等,一一据实说出。 郭彩云听到满堂已被打入死牢,太后、公主入大殓之时就要开刀问斩,一阵急火攻心,当场昏了过去。六奶奶王兰英更火了,暴跳如雷,眼珠子都红了:“好哇,你们!老杨家多少代人为你们东征西杀,舍命流血,如今差不多就剩下一门寡妇,还要向我们老杨家下刀子,要除了杨家这棵独苗,让老杨家绝了后吗?真这样,可别怪我杨家倒反朝廷!” 八王一边安慰王兰英,一边派人找大夫快来救郭彩云。一时间王府大堂可乱套了。 六奶奶怒不可遏,火气压不住:“别以为我的话是说着吓唬人的,你们要不把人放了,我可说反就反!” 八王说:“老人家息怒。满堂不幸陷入冤狱,我同样心急如焚,几天来煞费苦心欲救满堂出狱,您瞧见了吧,他们小哥儿四个都在,刚才我们正在合计搭救满堂的办法,正巧被您老人家赶上。” 四员小将一听就明白了:怪不得你八王不让我们走呢,原来想拿我们哥儿们给你来搪太祖六奶奶。赶到这节骨眼上,就得搪了。四个人都说:“八王千岁说得对,刚才正商量这事呢。” 八王又对六奶奶王兰英说:“现在您老人家来此坐阵,救人的事就能好办许多。” 王兰英大嘴叉一撇:“别在我面前奉承我,这阵我还真坐不了。真正能坐阵的人来了。” “哪位来了呢?” “老太君!” 谢天谢地!八王赵宠心中狂喜:有佘老太君驾到,救人之事可真真地好办了许多!八王急切地问:“太君来了,现在何处?” “何处?你还好意思问!告诉你,让你们挡在天波府门外,有家不能回,正在门外路边太阳地儿晒着呢!” “哎呀呀,这还了得!怎能让她老人家在路边等候,得马上请进府中歇息!” 正工夫郭彩云已经被人救醒,八王千岁就带着一行人赶到天波杨府。八王自做主张,喝退看守门户的官兵,将老太君请到府中,安顿停当,此处不再一一细表。 且说第二天,徽宗皇上升殿议事,刚刚处理完朝政,猛听得殿外边一通鼓响,徽宗问道:“何人击鼓撞钟?” 何人击鼓撞钟别人不知道,八王知道,这是昨天八王和杨家几位寡妇一同商量好的。 一位执事官“噔噔噔”跑进大殿,伏身禀道:“启禀万岁,有一年迈老妇,闯宫门击鼓鸣冤。” “年迈老妇?让她上殿。”八王抢先传旨。 “是。”执事官得旨而去。 不一时,大殿内走进三位妇人。当中一位寿高年迈,只见她:银丝高绾,寿眉低垂,二目深遽,满脸沧桑,右手握着一根齐眉高的龙头拐杖,正是佘赛花、佘老太君,身边一左一右两位是王兰英和郭彩云。 徽宗一见来人,心中猛然一阵突跳。两位他认识,都不是一般的主儿,也知道太君击鼓闯殿准是为杨士亮、杨满堂的事来的。尤其瞧见王兰英,当年挨揍的场面如在眼前,当时要不是佘太君出面劝说,自己非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刀王怀女给揍扁了不可。为那事王兰英差点被哲宗砍了脑袋,后被人放走,出逃在外,今日她敢重返汴京,闯殿鸣冤,定然是来者不善。 老太君等三人走到殿上,一同面君跪倒,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先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上殿面君可以不跪,因为那支龙头拐杖是三帝真宗赐予的特权,点拐等于磕头。太君辞朝时,还给了哲宗皇上,现在拄的这支并非先帝所赐,故而今日太君跪拜徽宗。 徽宗见老太君金殿跪倒,忙从龙椅上站起身形,说道:“太君平身,赐座。”待老太君在侧里坐好,徽宗明知故问,说道:“太君辞朝一别十数载,安居故里,一向可好?今日为何上殿鸣冤?” 老太君强按心中不平:“老身一向倒还不错,最近却不太好,敢问万岁近况如何?” 徽宗闻听老太君的话,觉得兜圈没啥意思,还不如实话实说:“朕的近况不佳呀。太后、小女双双遇害身亡,痛煞朕心。杨满堂行凶,害得朕丧母失女,不胜哀痛,朕念杨家数代报效大宋朝廷,未行株连九族之典,仅将行凶杀人,致太后、公主于死的杨满堂绳之以法,判处极刑,以正律典。” 王兰英一听这话,火“腾”地就冒了出来:哦,合着你们抓了人,判人死罪还是你念了杨家的好处,我们还得感谢你,狗屁!六奶奶刚要蹦起来,被太君一扯袖口给制止住。老太君不愠不火,不卑不亢,说道:“听万岁之言,满堂行凶杀人已成定案?” “杨满堂连伤二命不容置疑。” “满堂伤人,可有人证物证!” 徽宗稍一迟疑,太师蔡京马上代答道:“人证尚无,但物证实实在在,公主佩剑从杨满堂房中搜出,物证确凿。” 徽宗道:“是呀,如无确凿证据,朕怎能乱抓无辜呢?” “仅凭一把公主佩剑就断定满堂是杀人凶犯,未免过于牵强了吧?” “太君哪,这把剑朕过午之时还看到佩在芷兰的腰间,傍晚芷兰就遇害街头,不是杨满堂行凶后取得此剑,又作何解释呢?” “万岁,老身有一言,愿达圣听。” “请讲无妨。” “万岁是否曾欲招满堂为东床驸马?” “这——”徽宗想,这已是挑明的事,瞒也是瞒不住的,就说:“朕确曾有此意。” “敢问万岁,欲招为驸马的人,当是怎样之人?” “当是文武齐备、才貌双全之人。” “正是,想我杨氏后人满堂绝不会是驽钝拙愚之人。万岁请想,假若满堂真是杀人元凶,对公主身携之物当是避之不及,怎会把公主之佩剑带至家中,如此岂不是故意将凶行昭然于世?以满堂灵性哪能做出这等蠢事!请万岁明察。” 徽宗一想,老太君的话有理呀,傻瓜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蔡京眼睛一直瞄着徽宗,瞧见徽宗这副神情,知道皇上心动了,老贼马上出班讲话:“万岁,太君所讲乃为一般常理,而杨满堂聪明绝顶,智慧过人,行事必然超出常理。行凶后他故意将公主的佩剑带回家中,置于明处,常人见到此剑,开始当然要认为杨满堂与凶案有关,而进一步再做推论,就会断定杨满堂若是案犯真凶,绝不会做此愚蠢之事,于是乎,***前判,认定杨满堂并非凶手。万岁,此举正所谓‘大智若愚’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声怒喊,在金銮殿上亘古未有的,六奶奶王兰英实在按捺不住,高音大嗓地喊道:“你讲的是什么屁话?做损也没你这么做的,老杨家的人抱你孩子跳井了?犯着你哪儿了?你跟老杨家这么大仇,非把我们孩子往死里整。告诉你,没有老杨家,你小子还能站在这儿神气?!” “大胆!”金殿之上哪能说这话,当着这么多文臣武将的面,徽宗吃不住劲了,一拍龙案:“大胆王兰英奇qisuu.书,口出不逊,有侮朝廷,你可知罪!” 老太君知道兰英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这种话呀。太君忙站起身来,施礼说道:“万岁息怒,兰英生性猛浪,言语粗陋,绝非有意冒犯天颜,皇上龙恩浩荡,望乞恕罪。” 徽宗刚要消气,蔡京再来添油加醋:“万岁,王兰英居功自傲,无视朝廷。金殿之上历朝历代也无人胆敢出口谩骂朝廷大臣。今日王兰英依仗杨家之势,竟然在天子眼皮底下辱骂朝廷大臣。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为臣决不是计较王兰英言词粗俗,有侮为臣,若非在金殿之上、天子眼下,她就是骂我的祖宗八代,臣也不会与之一般见识。但今此不同平常,王兰英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明面是在谩骂为臣,实则直指天子朝廷,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404章 万岁如不对她按律严惩,难儆效尤,为臣也觉得面上无光。” 一席话又把徽宗的火给逗上来了,拍案而起,怒冲冲发号施令:“来人,将王兰英给我绑了!” 第九回救忠良群臣请愿助贤才众将缄口 徽宗一声令下,四个武士冲上来,掐住六奶奶王兰英的双臂,王兰英正要挣扎,老太君一见形势不妙,再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甭说救不成满堂、士亮,没准还得搭上两口子,太君连忙训斥一声:“兰英不可造次!”六奶奶尽管粗枝大叶,但是对太君的话则唯命是听,不再反抗,服服贴贴让人绑上。徽宗双眉紧皱,厉声而道:“将王兰英给我——”老太君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皇上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真若给六儿媳妇定下个大罪,岂不是适得其反,事情越弄越大,更加不可收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徽宗下半截话到了舌头尖上的当口,却见金殿之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文武官员,除了几个像蔡京那样与杨家有仇有隙的之外,在场的文臣武将全给皇上跪下,大家都清楚,一旦皇上的话说出口,再给王兰英求情就难了,跪下之后,这个喊“皇上”,那个唤“万岁”,一齐请徽宗息怒,为王兰英开脱。八王赵宠上前奏道:“皇上,王兰英虽然出口不雅,有辱圣听,但从实际而讲,并非言过其实。杨家历代扶保大宋,尽忠尽义,功在几世,义高云天,先王先帝俱赞其功,共夸其德。如今大宋国称雄宇内,独霸中原,不无杨家将数代征战之功。望皇上雅量虚怀,不斤斤计较遣词之俗雅,赦免其罪。”吏部侍郎、寇准的后代寇烺跪奏道:“吾皇万岁,您也知道,这么些年了,王兰英还不一直就是这脾气,一张嘴从来不让人,但她对大宋朝廷却是忠心耿耿。如果说现在需要上阵,王兰英肯定二话不说提刀就走,万岁您说是不?今日王兰英金殿之上,说话确实欠妥,皇上要治她的罪,今日金殿上的诸臣知道此事也许没啥话可说。但不知实情的人,还因为皇上心胸狭窄,衔仇记恨,对当年那场事耿耿于怀呢,说哲宗皇上在位时,已经赦免了王兰英的罪,而今您还不依不饶,非治了王兰英的罪才解气。皇上您想,让百姓、群臣这般认为,岂不是太损圣上的尊严。臣以为皇上圣明,绝不会因大失小,以王兰英不雅之言去坏圣上仁厚之仪。臣乞万岁三思。”八王赵宠一旁听着,心里一个劲儿地发笑。暗道:寇烺呀寇烺,真不愧是寇准的后代,这张嘴太厉害。你可把皇上心里这点事摸透了,说的都是最让徽宗尴尬的事。这么些年来,谁都不敢重提徽宗当年在杨府调戏杨彩凤,被六奶奶臭揍一顿那场事,谁愿去杵皇上的肺管子?今天重提此事着实巧妙,皇上听到这个话头,定然不想再听下去,为把话题尽快结束,必会不再纠缠六奶奶的失礼之处,王兰英很可能由此获免得救。不过这么办也有点风险,倘若徽宗恼羞成怒,王兰英八成的罪会加为十成。八王看看跪在金殿上的文武百官,推断徽宗可能顺风使帆,既给百官一个面子,又免使自己陷入难堪之境,而不去一味追究王兰英言语之失。果然就像八王推断那样,寇烺一提当年之事,徽宗心里就一“扑腾”,暗道:寇烺,你这老西子太不识相,哪壶不开你提哪壶,那时候我不是年轻吗,年轻人谁没有段风流史?我露脸的事你给我多宣扬宣扬,这事——,得,你赶紧给我打住吧!徽宗在龙椅上一挺,貌似宽怀大度,实是无可奈何,说:“寇爱卿言之有理,朕历来广施仁政,乐善不倦,虽王兰英罪当重罚,朕念其对大宋素有忠贞之心,故不赐罪。武士,给王兰英松绑。”徽宗话音刚落,金殿之上一片颂扬之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徽宗一听:好嘛,这阵喊得既整齐又豁亮。他四下一看,说了声:“众爱卿平身。”兰英免罪,但老太君的心还没有放下来,因为满堂、士亮还在狱里,太君重又奏道:“皇恩浩荡,杨家一门诚惶诚恐,老身再三叩首,谢主隆恩。万岁,太后仙逝,公主香消,老身等亦不胜悲哀,万岁缉拿凶犯心切,情理之中,但太师之言过于牵强,满堂他实在冤枉。今天在这金銮宝殿之上,当着万岁和文武百官的面,老身以杨家数代为保大宋捐躯的亡灵担保,满堂他一身清白,与凶案无干!”太君这席话分量颇重,不容徽宗不往心里去,徽宗道:“杨满堂涉嫌凶案已有公主佩剑为证,若要洗清罪名则需说明佩剑何以在杨满堂手中。”“万岁,此剑是芷兰公主送给满堂的。”徽宗道:“何时所送,何以而赠,空口无凭。”太君道:“万岁想知根由,可传证人上殿。”“何人可以为证?”“孟威、焦猛二人,他俩正在殿外等候。”“好!传孟威、焦猛上殿。”不一会儿,孟威、焦猛上殿,三拜九叩,行过君臣大礼。徽宗问:“你二人可知杨满堂房中佩剑的来历?”“回万岁,我们知道。”“据实讲来。”“是。”孟、焦二人就把公主求满堂寻访萧玉姣,两人随同满堂从河西镇找到蛤蟆山,又从蛤蟆山找到翠蓑山的经过和盘托出,讲述了一遍。最后又说:“公主为感激满堂出城寻访之劳,赠剑为谢。”徽宗问道:“公主赠剑之时,你二人是否在场,亲眼所见?”孟威、焦猛不敢说假话:“万岁面前不敢妄言,公主赠剑的时候,我们没有在场。”太师蔡京此时又出来说话:“孟、焦小儿你们大胆,你们犯了欺君罔上之罪?”回头又向徽宗道:“万岁,孟、焦二人仅凭臆想敢来金殿做证,不无欺君之意,而孟、焦两姓素与杨家过往甚密,更有伪证之嫌,望乞圣上明断。”孟威、焦猛哥俩这个恨哪:蔡京老家伙太坏了,太狠了,和杨家较上劲没完没了,杨满堂来京城才几天工夫,从哪得罪你了,非把人往死里整不可。老家伙几句话,兴许也把我们弄到大狱里。也行,进去跟满堂哥哥作作伴也不错。八王赵宠站出说道:“孟、焦两家素与杨家有交,尽人皆知,太师所虑也在常情。皇上,依我所见,如果杨家能找出素与杨家毫无关联的有力证人,杨满堂涉嫌凶案我看当予重议。”徽宗想了想,说:“能如皇兄之言,当然可以重议。”八王又问蔡京:“太师以为如何?”皇上都说行了,蔡京还能说别的?“可以重议,可以重议。”八王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时老太君说话了:“启禀万岁,现在倒真有素与杨家毫无关联的证人,皇上可愿听取证词?”“可以,传他上殿!”站殿官一声“传证人上殿——”一声跟一声传到金殿之外,工夫不大,从殿外弓着腰跑进一人,伏倒在地,头不敢抬,口颂:“万岁爷、万万岁!”徽宗问道:“你是何人?”伏在地上的人回道:“草民是得月楼上的堂倌,名叫张小二。”堂倌张小二怎会也在金殿外头等候呢?书中交待:原来这是老太君和八王赵宠昨晚连夜差人办的。几位小将说过,满堂在得月楼和公主会面,八王想酒楼的堂倌如果能出面作证,证明公主把剑送给杨满堂,事情岂不好办了。于是着人把张小二叫到八王的南清宫。张小二向来敬慕杨家将,听说是给杨家的后代杨满堂作证,欣然应允。所以今天一早就在殿外候着,当然,要当面回皇上的话,心里也一个劲地“突突”,好在八贤王在旁边能为他壮壮胆。徽宗道:“张小二,将你所知实情,据实道来,倘有一字失实,格杀勿论!”“是,草民明白。回皇上的话,杨满堂和公主在出事的那天到过得月楼,我亲眼所见。”徽宗问:“你可曾看见公主将自己的佩剑送给杨满堂了?”“没有。草民那天看见公主是带着佩剑去的。”“你既没有亲眼看到公主赠剑给杨满堂,你来此做的什么证?!”“回皇上,草民觉得杨满堂不会杀害公主。那天是公主先到的,等了会儿杨满堂才来。两人和颜悦色,唠得挺投机,后来天都擦黑了,杨满堂劝公主该回去了,公主又让杨满堂送她一程。我看两人挺好,咋会转过脸就杀人呢。”八王问:“那天他二人说些什么?”“好像是杨满堂为公主做了件什么事,公主挺感激,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寇烺上前一步:“万岁,张小二虽未亲眼看到公主赠剑,但从公主对杨满堂报有感激之情来看,孟、焦二人的推断不无道理。再有,微臣从张小二话中听出,杨满堂涉嫌凶案某些细节难以成立。”“哦?说来朕听。”“万岁知道,宫中发现太后遇害是在酉时之初,而张小二说公主与杨满堂离开得月楼是在天擦黑的时候,应是酉末时分。可见,太后遇难之时,杨满堂尚在得月楼与公主说话,所以,刺杀太后不可能是杨满堂所为。仵作所验,太后与公主是被同一利器,以同样手段刺于同一部位,当是一人所为,故微臣以为,杨满堂似与凶案无关。”徽宗觉得寇烺这话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举棋不定。太师蔡京看出苗头不对,忙又鸡蛋里挑骨头,问:“张小二,你说公主和杨满堂在你得月楼里,可你小小一个草民,怎会认得公主,杨满堂又只来京数日,你又怎么认识得他?怕是你背后有人指使,让你出来做假证吧?还不从实讲来!”张小二已经知道发话的是太师蔡京,心说:蔡猛原来就是你儿子呀,你儿子在我们那白吃白喝多少顿你知道不?前后加一起,我挨他嘴巴不下几十个。冲你儿子,我也得实话实说!张小二对蔡京说道:“回大人,草民能认识公主和杨满堂该说是缘分。大人您也许不知道,现今咱汴梁城有一位赫赫有名的蔡大少爷,名字叫蔡猛,了不起的人物! 第405章 老百姓谁敢不敬着十分?蔡大少爷经常到我们酒楼吃酒,给不给钱那是次要,有蔡大少爷往酒楼那么一坐,立时给酒楼壮了声威。 蔡大少爷总去,我也就认识了。 有一次蔡大少爷在酒楼和一个老头有了争执,老头哪里是大少爷的对手,被打得难忍时,老头就喊救命,正赶上当时杨满堂在场,就过去帮助了老头,蔡大少爷头回在酒楼吃了亏。 那时我还不知道过去帮忙的少年是杨满堂,是老头对蔡大少爷讲,这是谁谁谁,我才知道少年是老杨家的人。 蔡大少爷气哼哼地走了,留下话说,迟早要跟杨满堂算帐。 ” 蔡京沉不住气了,想打断张小二的话,可回头一看皇上正听得津津有味,就不敢吱声了。 张小二接着说:“我得知少年是杨家的后代,就格外地留心。 后来那被救的老头也过去道谢,言谈间又知道与杨满堂一起用饭的是皇家的公主。 公主能到我们酒楼用饭,立时使酒楼蓬荜衡辉,看见公主人家那模样,我才知道啥叫富丽。 所以公主再次光临,我是十万分地恭敬。 哟,说说我就说岔道上了。 对,就因为蔡大少爷在我们酒楼干仗,草民才认识了公主和杨满堂。 万岁爷您若不信,可以找蔡大少爷来问问,草民绝无假话。 ” 还找什么“蔡大少爷” 问,徽宗这时也听明白了,十有八成蔡猛和杨满堂打架吃了亏,回头跟他爹告状,蔡京借机诬陷杨满堂,借机给他儿子出气解恨。 蔡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尴尬又懊丧,甭提多难受了。 儿子被扯进去,蔡京没法再说话。 八王知道时候到了,应该趁热打铁,把满堂的案子尽快翻了,便说:“万岁,看起来杨满堂涉嫌凶案大有出入,理当重新审理,澄清事实,方能使真凶归案,以正国法。 ” 徽宗这回同意了:“朕也有此意。 蔡爱卿,此案原是何人审理? ” 蔡京连忙答道:“是刑部的费仁孝主审。 ” “费仁孝办案不力,先革了他的官,待案情水落石出,再行处罚。 现此案移交——” 八王紧跟着说:“皇上,依臣所见就移交吏部侍郎寇烺审理如何? ” “好,寇爱卿——” “臣在。 ” “朕命你重审太后、公主命案,尽快查清案情,严惩元凶! ” “臣接旨! ” 长话短说。 寇烺接手审理凶案,杨满堂当堂获释,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回到天波杨府,与家人相见,自然一番悲喜交集。 徽宗又下一旨,撤消对杨金豹削职为民的处罚。 不必细表。 一连几天过去,寇烺竭尽全力,但真凶好似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抓不到真凶,杨士亮护宫不力之罪也就无法解脱,仍然被押在狱中。 寇烺、八王和老杨家的人等干着急,可也找不到办法救杨士亮出狱。 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边关又传来加急战报,雁门关失守,辽兵正在边关集结重兵,不日将大举侵犯中原,形势十分火急。 朝廷需派精锐之师赶赴边关,夺取雁门关,方可解大宋倾国之虞。 徽宗皇上接到这份奏折可真着急了。 国门都破了,能不急吗? 寇烺得知这个消息,脑子一转悠,主意来了:常言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雁门关失守是坏事,但可能因此就能救杨士亮出狱。 寇烺怀里揣着主意到南清宫找八王赵宠。 礼毕之后,寇烺问八王:“八王千岁,雁门关失守的事您知道了吧? ” “本王正为此忧心忡忡。 皇上更急。 明日早朝就要商量发兵之事。 ” “是呀,国门一失,危及大宋江山,非同小可。 当初要不把杨金豹削职为民,有杨家将镇守国门,焉能出此大乱? 都怪蔡太师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祸及国门哪! ” “事已至此,说这又有何用。 当务之急是寻求良将,带兵杀敌。 ” “谈何容易,能如杨家将骁勇善战者寡矣! ” 八王长叹一声道:“眼下京城之中,只有杨士亮和杨满堂,然他二人,一个尚在狱中,一个年纪尚轻。 帅才难寻哪! ” “八王千岁,我这里有一良策,可以请出帅才。 ” “快快讲来! ” 寇烺咬着八王耳朵小声说,王驾千岁,咱们这么......这么......这么办。 八王听后朗声大笑:“你的鬼点子真多! 好吧,就依你的计策行事。 ” 第二天早朝,徽宗皇上升殿,文武百官到齐,品级台上分两边排列而立。 老太君得知边关失守,也在郭彩云的搀扶下来到金殿。 徽宗体恤太君年迈,旁赐一座。 徽宗坐在龙椅之上,面带愁容地说道:“众位爱卿,现辽兵猖獗,攻陷雁门关,国门失守,危及社稷,朕为之寝食不安。 为保大宋江山万代,必先夺取失城,重铸国门。 哪位爱卿愿为朕分忧,为黎民解难,率兵征讨,收取雁门,以保大宋安泰? ” 徽宗说罢往下看,金殿上文武百官个个缄口不言。 面面相觑。 徽宗又说:“请缨挂帅者,朕将拨十万精锐之师,归其统领,万驮粮台供其之用,杀退辽兵,夺回雁门关,朕给他加官晋爵,连升三级! ” 金殿下还没有动静。 徽宗心里急呀:今天怎么了? 国难当头,满朝文武没一个人肯领兵打仗的,太不像话了! 以往也不这样呀,胆子大不怕死的将军很有几位的,今天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 徽宗手敲着龙案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危难时节见忠臣,现国之安危在乎一旦,尔等该当奋勇争先,请缨出战,以尽为臣之道,成就忠孝之名,怎能避难畏险,视国家安危于不顾? ! 谁来请缨挂帅? ” 一连问了三声,没有一位响应。 徽宗脑门子上汗都急出来了。 你道这是怎么回事? 书中暗表:此乃寇烺为救杨士亮出狱设下的一计。 昨天寇烺到南清宫跟八王说的就是此计。 寇烺说:皇上要发兵收复雁门关,必然要有人挂帅领兵,咱把那些能够请命出征的战将都串通好,让他们都别接旨。 没人肯挂帅出征,皇上肯定着急,这时向皇上奏本,请杨士亮戴罪出征,将功折罪,杨士亮不是就可以逃脱牢狱之苦了吗? 依计而行,八王和寇烺分头去找忠臣良将们去说,大家一听这是为了救杨士亮,二话不说,甘冒畏战之名,上殿不管皇上怎样说,不言语就是了。 故而今日金殿之上出现了这般场景。 当然,像蔡京那等奸臣,不用去串通,就是拿鞭子赶,他们也不会请缨出战的。 书归正传。 徽宗在金殿之上急得脑门子冒汗,眼珠子冒火,看来看去,徽宗眼睛盯上了忠孝王呼延豹。 老将军呼延豹看到徽宗的眼神,心里直发慌,不是害怕,是担心皇上点名让自己挂帅出征,自己不能违抗圣命,将使搭救杨士亮出狱之计落空。 徽宗已经看好,正要御笔亲批,点名呼延豹挂帅,领兵去收复失城,就见寇烺不紧不慢出班奏道:“万岁,臣有本奏。 ” “讲。 ” 寇烺说:“微臣以为,今日无人请缨出征,此乃群臣以国事为重,惟恐自不量力,挂了帅,领了兵,却破不了敌、收不了城,这是关系到社稷安危的大事。 打了败仗,自己百十多斤交待了还能弄个报国捐躯,战死沙场的英名,皇上还能给以封妻荫子的奖赐。 但辽兵一胜再胜,必会士气倍增,一旦被他们长驱直入,后果堪忧。 大家为江山社稷考虑,方不敢请缨挂帅,此情此意望乞皇上体察。 ” 徽宗心里琢磨:寇烺的话歪是歪,可还真有道理,倘若真有冒失鬼自不量力,把帅印捧走,去了跟辽兵一交手,给我损兵折将,那时麻烦更大。 哎! 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徽宗有点自馁:“爱卿所言,确有道理,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辽兵挥师南下,直指中原吧。 咱大宋朝廷,泱泱之国,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领兵抗辽的帅才了吗? ” “并非如此,满朝文武帅才颇众,只是如今之势危如朝露,一役不利就会殃及朝廷,群臣过份小心罢了。 您想,大宋国历朝历代不都有英雄豪杰在统兵率将,东证西杀,讨蛮夷,御番寇吗? 不然,我大宋焉能如今日巍巍雄居宇内,傲视八荒? ” 徽宗听罢暗自长叹一声:哎! 我大宋自开国之日起,抗敌御寇的事,哪朝哪代也没离开杨家将啊。 寇烺,我知道你指的英雄豪杰是谁,可现如今杨士亮在牢里,杨满堂年纪尚轻,老太君已经有一百六、七十岁,不比当年了,杨家将我是指望不上了喽。 寇烺一直在盯着徽宗的脸,察言观色,揣度皇上的心思,看到徽宗黯然伤神,若有所思可能,寇烺猜到,可能皇上想杨家将了,我得抓住时机,一会儿过了劲再说就不灵了:“万岁,微臣向皇上举荐一人,此人定能让番军臣服马前,失城得收! ” 徽宗精神一振:“哦? 爱卿所荐之人是谁? ” “他就是殿前都指挥使,老殿帅杨士亮。 ” 徽宗摇头说道:“寇爱卿莫非糊涂了,杨士亮还在牢狱之中,怎好领兵为帅呢? ” “万岁,杨士亮骁勇善战,治军有方,如放他出狱,让他戴罪出征,将功折罪,杨士亮必然勇猛倍增,竭诚尽力,退兵夺城不在话下。 只要能将辽兵击败,重整雁门关,安保大宋国太平无虞,万岁何必再计较其它呢? 臣斗胆进言,请万岁定夺。 ” “这......” 徽宗还在犹豫。 “杨家将素有威名,番兵与杨家兵将交战屡战屡败,此次如与杨士亮所率之军相遇,自会军兵胆怯,士气低靡,如此不战也已先胜一半,何乐而不为。 轻重大小不言自明,国之安危在此一举,望皇上圣断。 ” 寇烺趁热打铁。 太师蔡京沉不住气了。 他看出徽宗听进了寇烺的话,杨士亮没准就要获释出狱。 不成,决不能让他们如此容易地把人救了。 于是忙出班奏道:“万岁,杨士亮罪不容赦。 想他身为殿帅,渎职铸错,致使太后、公主双双罹难,圣上身心亦遭损伤,可以说祸及朝政,此罪非同一般。 如万岁听信寇烺之言,释放杨士亮出狱,戴罪立功,无异于重罪轻罚,罔立刑典,效尤者必会日见其众。 第406章 倘满朝文武全无典律所约,放纵其行,玩忽其职,则朝纲必乱,宋室江山根基必将大动啊!”徽宗听到蔡京的话,也觉得颇具道理,心里又往蔡京这边倒。察言观色,蔡京是行家里手,看到徽宗探着头听自己的话,就知道起了作用,赶紧接茬往下说:“诚然,杨士亮骁勇善战,但那是从前。杨士亮现已年过六旬,不比当初,恐难堪鞍马之劳,不胜征战之苦,难敌辽军精兵强将,两军相交何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乎?万岁切不可将我宋军士卒置于番军刀枪之下呀!”寇烺愤愤而道:“蔡太师焉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杨士亮年过六旬不假,但却是宝刀不老,老当益壮!太师不能以长幼而论英雄!”蔡京咧嘴一笑:“寇大人,你该知道,战国大将廉颇何其能战,一旦老矣,尚且一饭而三遗矢。人不能不服老哇。哈哈哈哈,可惜,可叹,杨家将老的老,小的小,缺少个中年大人物!”“蔡太师,杨家将确实缺少大人物,中年人却不缺少。我愿领旨挂帅,讨伐辽兵!”随着话音,只见一人走出朝班! 第十回 天波府百姓义捐 双峰寨老道劫粮 请缨杀敌者乃杨金豹之妻、杨满堂之母,天波府女将军郭彩云! “你......”徽宗惊疑,“女将军讨帅印?你,你可有把握?” 佘太君心里有底:“万岁,杨家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当年,我那孙媳穆桂英也是女将军,她照样大破天门阵!” 蔡京心想:老杨家真够份!男的不行,女的也敢挂帅。我得说几句:“郭夫人,挂帅征辽,非同儿戏。你若是败了......” 佘太君抢先答道:“可把我家杨士亮当人质,彩云若败,斩杀士亮。不过,她要是胜了呢?” 徽宗传旨:“若胜,杨士亮无罪释放。不过,空口无凭......” “我杨家愿立军令状!”佘太君办事,还像当年那样豪爽:“一月为限,过期伏法!” 立下军令状,郭彩云挂帅,并推荐杨满堂为先锋官。提调十万大兵,聚集校兵场。汴梁城朝野上下紧忙活,最要紧的是粮台,起码得准备亿万驮。蔡京故意刁难:“近几年饥荒,征粮有限,国库中所存已近倾囊而出。再若给出征之军拨放粮草,恐怕宫中供给都将不足。宫里上下,满朝文武的饭食、奉禄若供不上趟了,朝廷内部会出乱子。如果这样,内忧外患一并压来,朝廷何以堪受!”皇上一听,也干着急没有办法。 老太君明知是奸臣作梗,又急又恨。满堂说道:“老祖宗,兵马待粮,急似燃眉。我想,咱把家里存的粮食、银两和能值点钱的物件,统统献出来,一做军中之用。” “难为你有此想法。”老太君苦笑一声:“孩子呀,想我杨家数代为官,两袖清风,哪有多少余钱剩米,捐出所有杨府家资,于大军所需乃是杯水车薪呀。” “太高祖奶奶,仅靠咱一家所捐当然无济于事,但您想,咱杨家捐钱献物,别人看到能无动于衷?满朝文武百官,凡心向大宋的,或多或少谁不也得捐点,说不定徽宗皇上,也能出点血,割点肉,捐出几件皇家御用之物,集少成多,就管大用了。捐出的粮咱出征时带上,捐出的钱物,咱也带上,一路之上用这向百姓兑换粮草,大军所需也许就不愁了。太高祖奶奶,您看我这办法能行吗?” 太军一拍大腿,赞道:“好一个聪明的孩子!你就去办吧。西宁老家太远,那儿的东西没时间运来,你就把天波府现存用得上的粮食钱物一并捐出吧!” 满堂这个主意果然奏效,朝中文武纷纷响应,捐钱献物。可有一样,官宦之中,有良心,心为大宋者,大都不贪不枉,故而家资不丰,捐献的东西有限。而那些腰缠万贯,家资倾国的主儿,平日里只想搜刮民脂民膏,那里肯从兜里望外掏东西,他们有的碍于面子,捐出一星半点意思意思,有的干脆一毛不拔,所以捐的东西距大军出征所需相差甚多。满堂急得没法,叫来管家杨选,问府中是否还有可捐之物。 管家杨选是杨府老家将杨开胜之子,生下来就在杨府,和杨家同姓也同心,一心为着杨家是没的说。杨选年在二十三岁,但却未老先衰,长得满脸褶子,跟小老头似的,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他有七老八十了呢。杨选相貌虽老,但身子骨却极为灵活,学得一身步下的好武艺,飞檐走壁,蹿房越脊,真是如履平地,而且他跑得还快,一匹好马未见得能撵得上他。杨选不仅身怀绝技,心眼也活泛,不然怎能成为杨府的管家?说来可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杨选听到满堂的问话,回道:“少爷,杨府的家底你大概不太清楚,我从小在这长大,现如今又做了管家,府里的家底,数我最清楚。实话实说,郭夫人挂帅出征,咱杨家自己不全力以赴,还能藏着掖着?这次是倾囊而出,确实再没得可捐了。” 满堂眉头拧成个疙瘩:“粮草备不齐,大军不能出发,咱们无异于坐以待毙呀!” “少爷,我也知道事关重大,但咱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满堂手拍额头,突然说道:“杨选,我有一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少爷说说看。” “咱把天波杨府给卖了!” 杨选闻听,惊得张开大嘴,一脸老褶都撑平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少爷,你疯了不成?杨府是卖得的吗?卖了杨府人往哪住?” “杨家久居京城的人没几个,可以找一小宅院住下。” “不成不成,无论如何也不成!天波府是御赐的,皇上给的东西你能卖给别人?你敢卖,也没人敢买呀,那不成了蔑视皇上罗马?犯杀头的罪!公子,您就断了这念头吧!” 这也不成,那也不可,十万大军干瞅着动不了窝,番兵退不了,失城收不回,父亲看不见,伯翁救不成,真真急煞人也!杨满堂搓掌顿足,急得在房中乱转。isuu書网 这时,房门被“咣当”一声推开,急忙忙跑进一位家院,慌慌张张地向满堂禀道:“公子,快快到街上看看!” 满堂也吃了一惊:“街上出了何事,令你如此慌乱?” “公子先别问,出去你就知道了!” 杨满堂出了院门往街上观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热泪盈眶。街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原来,天波杨府大门前的东、西、南三条街上,黑压压、密麻麻站满了汴梁城的老百姓,上至白发银髯的耄耋老人,下到总角垂髻的稚齿顽童,有拄着棍子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有怀抱婴儿的小妇人,有推车担担的小商小贩,有拎枪扛棍的戏子伶工,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甚至手拿打狗棒要饭的乞丐都来了。大家肩上扛着,背上背着,怀里抱着,地上放着,或多或少,尽是粮食钱物。很显然,这是京城百姓自发地给杨家将讨敌出征凑粮草来了。这场面从古至今没有过。满堂心里清楚,乡亲百姓是冲着杨家将来的,见杨家将有难处,就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把口攒肚挪省下的粮食钱财自愿捐献出来,给杨家将率兵打仗用,这番情谊,怎能不令人大为感动?杨满堂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人群中,一位银发银须的老者走上前来,朝满堂拱手道:“少将军,老朽姓沈名铁山,素来仰慕杨家的为人,感戴杨家将世世代代不惜流血牺牲,辅佐大宋,保卫黎民百姓安泰,杨家将功德无量。日前大家伙知道杨家将又要率兵出征,征讨番兵,收复失城雁门关,只因粮草不足,大军难以出征,杨家将为此不惜倾府中所有家资,捐为大军之用,百姓们得知此事,无一不对杨家的高风亮节、大公无私而感佩之至。数日来,大家伙不约而同,都要为杨家军出征讨敌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不,今天大家把筹集到的粮钱财物都拿来了,或多或少,全是大伙的一片心意。老汉受大家伙的委托,代表大家把东西捐给杨家将和城外大军,祝杨家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收复失城!” “哎呀,老人家!”满堂急忙抢上一步,双手捧住沈老汉的双手,眼含热泪,说道:“多谢老人家,多谢汴梁城的父老乡亲!连年旱灾,兵患不断,大家都不宽裕,很多乡亲甚至入不敷出,今杨家出兵有难,众乡亲即捐粮献物,不顾自家生活之计,此番盛情厚意,杨家怎敢承领?老人家,烦请您劝说乡亲们把东西拿回去吧,老老少少都得吃饭过活呀!” 沈老汉道:“少将军,杨家将出兵为国,百姓乡亲尽力相助理在当然,情亦在当然。” “老人家,大家的一片情谊杨家收下,还请老伯费心转告大家,东西万万要带回。” “少将军哪!大家伙大都家境不佳不假,有的人已把隔夜之米磬数拿出,您瞧那几个行乞要饭的,自己肯定吃不上溜,但还把讨得的半斤八两的粮食拿来捐献,大家伙是不太容易,可老杨家率兵出站为的啥呀?还不是为了打击外寇、抵御外侮,为咱大宋子民平平安安过日子。为这杨家将几代搭进去多少条性命?咱捐出三五十斤的粮食,三两五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饿上一顿两顿的肚子吗?再者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大军不得出征,番兵打进中原,那时就不是饿两顿肚子的事,是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倘真如此,即使腰缠万贯白银,家屯千担精米又有何用?少将军,为了大宋江山千古,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宁,您也要把东西收下呀!” 又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走上前对满堂说:“少将军,老妇今年差一岁一百了,从我记事时候起,杨家将就为保大宋国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一晃我都九十九了,杨家世代相传,一如既往,还在为保大宋疆土舍命征杀,咱老百姓心里一汪清水似的,看得清楚。 第407章 老杨家代代英雄好汉,让人翘大拇哥。今天杨家遇了难处,咱不帮点,心里过意不去呀!” 沈老汉回头对黑压压的人群高声说:“杨家将不收咱的捐赠行不行?” 下边异口同声地喊:“不行!”接着七嘴八舌一喊:“不收我们的东西是驳大伙的面子!”“瞧瞧今天来这么多老头老太太,大老远把东西背来,还能背回去吗?背不动了。”“少将军你要不把东西留下,我们就在这不走了,啥时答应啥时走!” 杨满堂亲眼瞧见父老乡亲对杨家如此爱戴,如此眷顾,不惜将自家隔夜之米尽数捐出,来解杨家面临的困难,不禁热泪如泉,心潮澎湃,面朝百姓,一连鞠了三个躬,转头对杨选说:“拿碗酒来!” 不一会酒拿来了,杨满堂“刷”地拔出佩剑,“噌”地一下将中指划破,霎时间,鲜血汩汩而出,满堂把血滴在碗里,一碗酒变得血红。他双手端起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咣当”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面对汴梁城的父老乡亲,声泪俱下:“爷爷奶奶、叔叔大爷、兄弟姐妹们,父老乡亲们!大家的心意,满堂我代杨家领下了!此番情义,天高地厚。满堂今日在此对天对地、对父老爷们、对大娘大嫂兄弟姐妹们,歃血为誓:若我杨满堂一月后向各位父老相谢的话,那就是雁门复收,固若金汤。若是番兵难敌,失城难收,满堂无颜面对父老,只有战死沙场,以肉躯相报了!”说罢将半碗血酒洒泼地下,又把碗中剩下的半碗一饮而尽! 见此情景,人群一片喊声:“一月后咱们还在此见面!”“杨家将一定能得胜而还!”“杨家将从无败仗!”“杨家将一定会把番兵打个落花流水!”“雁门关永是大宋的国门!”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一阵强过一阵,如阵阵春雷响彻云霄!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群臣及百姓的捐献,使讨敌大军军需备齐。满堂率五千骠骑兵,并带呼延启鹏、高禛、孟威、焦猛四位副将先行出发。随后是押粮官杨选、副将丰子雷带两千人马押运大队粮台,浩浩荡荡,奔赴边关。 杨满堂率队从东京出发,一路奔大名府,过邢州城,经太原再往北进就是雁门关。一行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风餐露宿,山水无阻。 单说这一天,先锋官杨满堂等五员虎将率的五千骠骑来至一座山寨门前。此寨名曰“双峰寨”。寨主名叫林灵噩,人称“金门羽客”。 金门羽客林灵噩大开寨门将杨满堂迎入山寨聚义厅,对满堂唱喏而道:“闻知杨将军统领先锋人马,去往雁门退敌夺城,贫道不胜感佩。先锋使取道山门,从贫道的双峰寨经过,更是小寨的荣耀,贫道得以拜见先锋使荣幸之至。”林灵噩指着身旁的两人介绍道:“杨将军,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寨的二寨主石詈,这位是三寨主巫铿,今日得知先锋使大驾光临,我三位特备薄酒,给先锋和众将士接风洗尘。” 杨满堂拱手谢道:“多谢三位寨主盛情款待。”说着话,偷眼细细打量三位寨主。只见大寨主林灵噩头戴瓦垅道冠,身着灰布道袍,脚上是水袜云鞋,身材修长,面目和善,颏下三缕长髯,一派仙风道骨的仪态。二寨主石詈生得温文尔雅,年在二十多岁,黄白镜子脸,秀眉秀目,一笑还两酒涡。三寨主巫铿身高体胖,黑铁塔一般,二目如灯,狮鼻阔嘴,下巴上密密匝匝、乱乱蓬蓬的黑胡子,连脖子和两颊都长满了。可有一样,脑瓜顶上没毛,圆溜溜一个秃头,大如柳斗。 少顷,酒宴摆上,满堂等五虎小将,押粮官杨选、副将丰子雷和双峰寨三位寨主分宾主落座。林灵噩向众人一招手,说道:“山小寨微,没有什么好东西款待诸位将军,谨置浊酒一杯,以表贫道景仰之意,还望诸位见谅。酒菜已齐,请用餐吧。” 众人正要动筷,杨选举手拦住大家说道:“慢来,慢来,喝酒吃饭这事,历来就有个长幼之分,得年长者先用,我看来看去,一桌人数我年岁大,我来先吃头一口才是正理,大寨主您说是吧?” 林灵噩连忙拱手道歉:“正是正是,长幼有序嘛,正该您老先吃第一口,适才贫道照顾不周,您老人家千万别往心里去。” 满堂兄弟五人和丰子雷几位差点绷不住劲笑出声来。杨选凭着一脸老褶愣充大辈,把林灵噩给唬住了,一个劲地称“您老您老”,其实他才二十三岁,论年龄说他不管林灵噩叫大爷也得叫叔叔。 杨选抹搭着眼皮,一本正经:“这还差不离。好吧,林寨主一片盛情,小有不周失礼之处,我就不往心里去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制的调羹,就是羹匙,“三位寨主不要见笑,老朽从小不会用筷子,现在七十多岁了,还得用匙吃饭,不好意思了。”说罢,挥舞银匙,每盘都吃了一口,而后把匙往酒碗里一搁,吧嗒吧嗒,抹抹嘴唇:“嗯,味道着实不错,寨主费心了。各位,老朽已动手吃过,大家就别客气,吃吧,别辜负了寨主一片盛情。” 开始满堂还以为杨选在开玩笑,见杨选从怀中掏出银匙,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非常感动。杨选这是担心林灵噩在酒菜中做手脚。因为几位都与林灵噩不熟悉,仅知道双峰寨素不与官府作对,取道双峰寨是因走这条路近,能够节省时间,可尽快赶到雁门关。派孟威、焦猛二人打前站与林灵噩商量借道的事,说讨敌大军欲从山寨经过,只为取近,不扰山寨。林灵噩很干脆,一口答应。满堂于是才取道双峰寨。林灵噩摆上酒席,杨选心里没有底,怕他心怀叵测,万一在酒菜中下毒,岂不坏了大事。杨选借着一脸褶子的老相,充老托大,明着是要争个面子,实际是要检验一下酒菜里是否有毒。杨选这人心很细,办事极其慎密,考虑得周到,不然怎能想到怀中揣个银匙。银子这东西有个特点,沾上有毒的东西就变色。杨选用银匙挨排把桌上的菜吃个遍,又把匙放在酒碗里,银匙没有变色,杨选放下心来,才让大家动筷。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做的,万一有毒,命就交待了。所以满堂满心感激,杨选为大伙豁出命了。 金门羽客林灵噩也非寻常之辈,虽然他不知道杨选充老装大辈,但却知道杨选的用意,但他未动声色,依然谈笑风声,劝酒劝菜。 诸将草草用罢酒饭,满堂起身告辞道:“承蒙林寨主盛情款待,容杨某来日相谢。现在边关番兵猖獗,形势紧张,杨某等不便在此过多叨扰山寨,须立即开拔赶赴边关,御敌夺关。林寨主,石、巫二位寨主我等告辞了。” 林灵噩未再多留,对满堂道:“招待不周,杨将军见谅。将军军务在身,贫道不多挽留,我等三位寨主送杨将军出寨。” 满堂率队出发,林灵噩等三寨主一直将满堂送至山寨的北门。山寨北门面临深涧,两侧都是断壁高耸,一座木板铁链桥从寨门搭到对面崖头。此桥乃山寨北门的唯一通道。 满堂等五位小将率兵马从板桥上缓缓而过,前队骠骑刚刚走过桥,站在山寨门前的林灵噩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只见他一招手,山寨的排子门被八个喽兵,“吱嘎嘎”推合关闭,而后落锁闩关。满堂听到身后声响,心头一惊,回头观看时,山寨大门已经牢牢关死,满堂大叫一声:“不好,我等中计,粮台被关在山寨之中了!”他调转马头,率呼延启鹏、高禛、孟威、焦猛几位小将反冲回来,直扑山寨大门。冲到铁链木板上时,林灵噩厉声狂笑:“尔等还想重入山寨夺回粮台?听我一句,这叫痴心妄想!放箭!” 埋伏在寨门两旁,以及断崖两边树林之中的山寨喽兵立时箭弩齐发,一霎时,箭簇有似飞蝗,铺天盖地而来。五位小将只得各展兵器,拨打雕翎,无法再进一步。 就在此时,山寨中杀声一片,火光冲天,满堂暗道不好!林灵噩阴险狠毒,他是要烧毁大军粮草,让大军难以出征讨敌。粮草来得何等不易,没有它,大宋疆土难保,黎民百姓难安,一旦被毁,我杨满堂就成了千古罪人! 好在五位小将个个武功不凡,飞簇箭雨之下,除孟威小臂上中了一箭外,其余几位安然无恙。经过一段时间,被拨打掉下的雕翎落于谷底,密麻麻足有半尺多厚。 满堂一边拨打着,一边挂念着山寨内粮草的安危。突然,他觉得射来的箭不如先前密了,心中高兴:看来喽兵的箭快射没了。没有箭雨相阻,就可以冲过铁链木桥,过了桥打开寨门,凭五虎小将各自的功夫,一定能救出粮台。 然而,满堂高兴得太早了。林灵噩之所以守在寨门,为的就是防着杨满堂及五千骠骑反冲回来。寨门前的木板桥不是用铁链相连悬挂于山崖两头吗?铁链一断,桥自然也就断了。林灵噩掌着一把七星剑,削铁如泥,他守在寨门前,若飞箭挡不住宋军,万不得已之时,他就要剁链断桥! 箭矢渐显稀落,五位小将得以腾出手来催马往前进,满堂又急又恨又不明白,林灵噩往日从不与官府作对,今日咋一反常态,不仅要夺大军的粮草,还要断桥,从哪来的仇恨呢?满堂在板桥上一边挥舞银枪拨打雕翎,一点点往寨门前靠近,一边向林灵噩高声喝问:“林寨主,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你要如此行事呢?” 林灵噩冷冷说道:“为什么?就因为你!” 啊?满堂心里好生奇怪:因为我?我跟你素不相识,毫无瓜葛呀!好吧,不是和我有关系吗,我就跟你聊聊,分散你的注意力,再能往前上一丈,凭我胯下的“雪里寻梅”,腾空一跃,至少能跃到山寨门前,你手中拎着把青光闪闪的七星剑,我是看出来了,这把剑是吹毛利刃、削铁如泥的家伙,拎着它你站在板桥铁链边上,我知道你啥用意,你是想迫不得已之时砍链断桥。 第408章 如果我的马到了你跟前,那时可就由不得你了!满堂这番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接过林灵噩的话茬往下唠:“林寨主,你这是从何说起呢?咱以前无缘谋面,今天才算认识,如何能有什么恩怨,寨主怕是弄误会了吧?” “误会?你错了,绝非误会。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你该后悔当初制我徒儿的那一剑了吧!” 听此言,满堂立时明白了,林灵噩是萧玉姣的师父,今天所为他是为报当初那一剑之仇。 这时,山寨中的喊杀声越来越高,浓烟滚滚而起,满堂心里这份急就甭提了。但眼前之事却万万急不得,还得心平气和地唠:“哎呀呀,林寨主,您说的这一剑之仇我想起来了。可那事着实怪不着我呀。” “怎会怪不着你?” “林寨主,当时您不在场,也许您还不知道,您的那位高徒当时戴着面具,把脸遮得溜严,根本认不出是张三李四,我哪知道她是您的高足呢?不信您可去问问。”说话时|qi|shu|wang|,迎面飞来的箭矢只是零零星星,满堂估计眼前到寨门的距离也差不多了,正欲纵马而起,林灵噩厉声说道:“杨满堂休做蠢事!你心里所想我都知道,你只要纵马而起,我就手起剑落,你身后的几位霎时将葬身谷底!” 得!林灵噩已有准备,计划全部落空。满堂心里清楚,倘若自己纵马而跃,也许能闯入山寨,但身后的四位兄弟必然要身落谷底,非死即伤,五千骠骑更无法越过断崖。自己一个人,即使闯进山寨,也万万救不下万驮粮台。满堂立马桥上,进退两难! 正当此时,一位青衣皂裤,头扎豆绿色绸巾的姑娘飞身前来,满堂凝眸细看,一惊非小,来者何人?乃是萧玉姣。 林灵噩一见徒儿赶到,高兴得大喊一声:“徒儿,为师要让你亲眼看到杨满堂葬身谷底!哈哈哈哈——”随着狂笑出口,林灵噩挥起七星宝剑,向铁链狠狠砍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杨选、丰子雷及两千人马押着粮台,跟在满堂的五千骠骑之后,往山寨北门而来。由于粮驮宽大,只能排成单列前进。待到五千骠骑出了寨门,寨门立刻关闭,狭长的山路口燃起了熊熊大火,把路口封死。杨选当时脑袋“轰”地一声:中计了!粮驮和先锋队被林灵噩一分为二,给隔开了。不能硬往前闯,前边是大火,如果硬闯,则火烧军粮。粮台一失,大军讨敌收城,便成空谈。杨选深知,此时保住粮台,是自己的天职。他立即纵马跃上一个小山包,拔出令旗指挥押粮兵护守粮台。令旗迎风挥舞三圈,押粮兵训练有素,马上按令旗所示,将粮驮驱赶成一堆,两千人马在外围成一圈,把粮驮护在当中。旋即,山寨的喽兵就冲杀上来,与官兵打在了一处。 山寨的喽兵总计三千有余,押粮官兵不过两千,既要与喽兵厮杀,又要保护驮粮草的马匹不受损伤,内外兼顾,苦战喽兵,伤亡渐重。好在官兵素有训练,更有杨选在高处纵观全局,指挥有方,喽兵一时难以如愿。 统领山寨喽兵抢夺粮台的是“双峰四老”,这四个人是:佟江、龚嵬、左古、巴禹。他们俱是步下的功夫。四老见官兵个个英勇善战,拼死相争。押粮的将领,站在高处,指挥得当,下边的官兵依令而行,配合默契。四人合计,必须先把指挥的将领干掉,才能速战速决,夺下粮台。“双峰四老”招呼一声,拔腿就往山包上跑,来战杨选。 杨选见状,对丰子雷大声关照:“老兄,当心,买卖上门了!”转身问道:“尔等何人?” 四老同声答道:“吾乃‘双峰四老’是也!” 杨选定睛一看,果然四个老头,个个一把白胡子。杨选嘻嬉笑道:“老?你们老过我吗?” “双峰四老”仔细端详:嗯,是没你老,你这一脸老褶子,没有七、八十年长不出来。 杨选故意戏耍四老:“给本将拉马坠镫者从来是水灵灵的童男童女,尔等老眉塌眼的,本将看不上。我这儿正忙着,你们回家玩去吧。” “双峰四老”气炸了,一齐嗷嗷怪叫,杀将上来。杨选亦不敢大意纵马跳出圈外:“老家伙们,还挺有精神头儿,好,老祖宗和你们过两招,让尔等记住,在本‘老’面前绝没有你们称老的份!”回头对副将丰子雷说:“丰将军你来指挥,我会会这几个老朽。”说着将令旗递到丰子雷手中,自己纵身跳下马来。 杨选为何要纵身下马呢,因为他学的也是步下的功夫,今天恰巧是棋逢对手。杨选从腰间解下兵器——流星锤。此锤一头是八瓣金瓜锤,一头是五齿钢抓,中间连着五尺长的环链。 杨选的兵器刚刚拿在手中,“双峰四老”就把杨选围在当中。他们使的是铁扫帚、铁铲、铁槌、铁扁担四种兵器,招招势势奇险怪绝。而且四人每战必在一起,因而出手进招投契入垄,相得益彰,果真不同凡俗。 杨选当然不甘示弱,流星锤抡得“呜呜”作响,疾如流星,快似闪电,收放随意,吞吐自如,出赛蛟龙出水,收似灵蛇蓄势,崩、弹、抖、抛、抡、缠、绕、放,招式疏密有至,锤不虚发,堪称奇绝。杨选不愧武林奇才,以一敌四,虽不占上风,却也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旷野中,押粮官兵与山寨喽兵呐喊厮杀,一时胜过一时;山头上,杨选与“双峰四老”抵力相战,一阵紧过一阵。时间一长,上下两头都是以少胜多,渐渐都显得力不能支,杨选与众军士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形势急转直下,岌岌可危。护粮军兵已有四百余伤亡者,眼见粮驮陆陆续续被喽兵赶走。杨选身上两处负伤,血染征衣,出式进招已不似先前快捷。丰子雷在山头上见此情况,浩叹一声:“大势去矣!” 回头再表双峰寨北门之事。林灵噩要在徒弟萧玉姣眼前断索倾桥,手起剑落之时,满堂喟然长叹:苍天无眼,今日我杨家将英名顿扫,大宋国亦将国无宁日!叹罢双目一合,只等一死。忽听前方萧玉姣说道:“师父且慢动手,一剑之仇由我来报岂不更好吗?” 林灵噩觉得有理:“徒儿言之不错,一剑之仇正当由你来报。接剑!”说着把七星宝剑递到萧玉姣手中。 满堂心想:常言说美女若毒,赛过蛇蝎。我总不以为然,那日一睹姣容,我便认为,如此芳容美女,断然做不出伤天害理,荼毒生灵之举,今日看来是我错了。萧玉姣心毒手狠,杀人不眨眼,端的一条美女蛇!罢了,我杨满堂领兵出战,还没等与番兵打上一仗,没有给大宋国建下微功小勋,便要丧生于萧玉姣的手下。空费了我一身武艺,白瞎了我十几年习武练功的心血汗水。一点都没用上,太屈得慌了! 满堂立马桥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合计心事呢,耳边厢脆生生传来一声娇叱:“杨满堂,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满堂急睁眼观瞧,呀!这是怎么回事?波峰波谷,瞬息万变,满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太出意外了。只见萧玉姣手握林灵噩的七星剑,剑锋硬硬地横在林灵噩的哽嗓咽喉之上!杨满堂惊愕之中,愣愣地立在桥上没动。萧玉姣玉脸急得通红:“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粮台!” 杨满堂方才回过神儿来,双腿狠夹马肚子,一腹一撞铁过梁,宝马“雪里寻梅”扬鬃奋蹄,一跃而起,腾云驾雾一般,落在崖头的寨门之外。满堂在宝马将落未落之际,脚尖点镫,挺腹展胸,身体从马鞍上凌空飞起,一个鹞鹰翻身,自己也离鞍脱镫稳稳立在寨门外。须臾没有停顿,满堂哈腰弓背,肩膀抵在寨门上,霍然怒咤一声:“开——!” 这一嗓子响遏行云,山谷回声,只惊得“扑棱棱”鸟雀离巢,“刺溜溜”虎豹回窝。随着这声大喊,山寨的木排门“嘎吧吧”被撞开,木屑乱飞。与此同时,满堂脚下的岩石“轰隆隆”滚落山谷。满堂用得力量太大,脚下的岩石都吃不住劲了。满堂脚下登空,身体随着岩石往下落。近在咫尺的萧玉姣,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杨满堂当心!1”话音刚才出口,满堂左臂已经挽住崖头一块突起的石头,单膀较力,身体“嗖”向上蹿起,脚尖刚刚点到地面,也没见怎么用力,身体再次弹起,转瞬之间,满堂已端坐马鞍,亮银枪也已抄在了手中,挺枪纵马直奔萧玉姣和林灵噩而来。 宝剑架在脖子上,林灵噩丝毫不敢动。萧玉姣仰头对满堂说:“杨满堂,请你放过我师父一命,我萧玉姣但凭你来处置。” 满堂忽又提缰停马,犹豫不决。身后呼延启鹏、高禛、孟威、焦猛等四员小将带着骠骑军,冲过板桥,闯越寨门,呼啸而过,去战双峰寨石詈、巫铿二寨主及众喽罗兵。 且说挺枪驻马的杨满堂站在仗剑直逼林灵噩的萧玉姣面前,怔怔地半晌没有发话,心里似排山倒海,拿不定主意。萧玉姣美目凝神,目露乞盼,神色焦灼。 此时此刻,杨满堂思绪万千,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萧玉姣,想到救公主时,从车上突然站起的那个“血人”,想到碧云寺那位心绪忧郁的娇娥,想到汴京宫墙外刺杀公主、手持利剑的刺客,想到眼前仗剑相助的女侠,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一回断链桥大军受阻送箭囊少女指路 杨满堂思绪翻腾,直盯盯看着萧玉姣,过了好一会儿,朝着萧玉姣点点头。萧玉姣明白杨满堂这是答应放林灵噩走,便将七星剑撤下。林灵噩神色暗淡,瞅一眼杨满堂,看一眼萧玉姣,一句话没讲,转身走出寨门,顺着木板桥向对面崖头走去。 第409章 萧玉姣眼见师父黯然出走,目光一直把师父送至对面崖头,林深树密看不见身影了,。 萧玉姣仰面又与杨满堂对视片刻,忽地双颊绯红,忙将双眼紧闭,右手一松,七星宝剑“当啷啷” 落在地上。 萧玉姣就这样垂头闭目,直站着一动不动,微风下,身体好似微微颤抖。 满堂知道,萧玉姣在等待自己处置。 若从她刺杀公主、太后而讲,她是在逃的钦犯,理当缉拿归案,若从她今日不顾师徒恩情,不计先前一剑之仇,仗剑相助,她又是对自己有恩之人。 怎么办? 罢了,今日你帮我一回,我就该放你一次,以后再会,咱们另当别论! 想至此,满堂也是一言不发,拨马而走。 萧玉姣闭目无言,单等满堂发落,直到耳边马蹄声响起,才睁开眼望着杨满堂英姿挺拔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苦、辣、酸、甜,百味交加,由不得“扑簌簌” 潸然泪下,湿透了胸襟。 杨满堂拨马离开萧玉姣,坐在马上往四下观望。 呼延启鹏等四员小将,已将石罣、巫铿两个山大王打得落花流水,只有喘息招架之力。 其余喽兵更不敌骠骑兵枭勇,死伤遍地。 见此情景,满堂喝令一声:“左、右两队,随我去救粮台!” 缰绳一抖“雪里寻梅” ,翻蹄亮掌向峡谷的那头冲去。 前边书说过,谷口已被喽兵点燃准备好的柴草,大火熊熊,火光冲天。 着火的地点足有三十丈长,火海之中,人马难以通过。 满堂率队冲到火头之前,看到如此火势,兵卒纷纷下马,折下树枝,扑打火头。 满堂心下焦急,只听见山寨里边人喊马嘶,究竟情况如何,却一点也不知道,能不急吗。 满堂望着熊熊大火,猛下狠心:冲过去! 裆下攒劲,小腿猛扣马肚子:宝贝,难为你了! 宝马良驹都通人性。 “雪里寻梅” 一看主人这劲头,直到是急到顶点了,主人有令,刀山火海也得闯! “雪里寻梅” 真不含糊,就见它,把两只耳朵向后一背,两眼盯视面前火海,而后,后腿往下蹲坐,猛地闭目蹬腿,探头伸腰,这一跃可了不得,足有一丈高低,有似飞龙一般向火海“飞” 去,“啪啪啪” 三十丈远的火胡同,“雪里寻梅” 四蹄仅仅着地三五次,就驮着杨满堂跃了过去! 高兴得满堂一拍马脑门:“好伙计!” 冲过峡谷火海,山寨里边的战况尽收眼底,粮驮和押粮军卒已被喽兵团团围住,不时有一批粮驮被喽兵抢走。 押粮副将丰子雷在山头上挥舞令旗指挥着,但军卒死伤太多,力气将尽,顾了这头,顾不过那头,按下葫芦起来瓢。 眼见粮驮护不住了,丰子雷正在那里浩叹:“大势已去矣!” 再看杨选,身上两处挂彩,力气快用尽了,但仍和“双峰四老” 死拼硬战,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闲着:“老汉我今年八十八――着打!娶了媳妇没男娃――看锤!今遇双峰四个老――抓到了!都来管我叫爸爸!” 满堂又急又笑:这个杨选,都到这份儿上了,还顾得上充大辈、耍贫嘴? 别急,满堂就来帮你! 纵马跃进圈里,顺着杨选的话,笑着说:“您老累了,先歇会,这几个儿子我替您教训!” 杨选一见满堂赶到,立时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跳出圈外,说:“逆子不孝,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招手又揉揉脸上的老褶,“我是真老了,连儿子都教训不动了。没法子,门神老了都不抓鬼,何况我?” 再看杨满堂银枪一涮,精神抖擞,他要速战速决,收拾“双峰四老” ,这叫打蛇先打头,擒贼先擒王,拿下“双峰四老” ,才好救大队粮驮不失。 “双峰四老” 见这位银盔银甲的少年将军执枪纵马跃进圈内,不敢怠慢,都使出看家的本领来战杨满堂。 四个人使得都是独家的兵器,满堂从未见过,故而谨慎迎战,轻易不出招。 四老一见,小娃娃不过如此,越发得意忘形,蜂拥而上。 几个回合过后,满堂就摸透“双峰四老” 的底细:哼哼,看我如何收拾尔等老朽! 忽然,满堂把掌中亮银枪抖起,真是疾如流星闪电,快若脱兔飞鹰。 四个老家伙眼睛都看花了,一杆银枪霎时变为成千上万杆,分不出个数,白花花一片,看不见舞枪人的身影。 龚嵬眼见无从下手,干脆两眼一闭,狠命将飞铲向耀眼的枪花中打去,心想,即使打不中,也伤不着自己。 没容他再想,满堂已将飞铲用枪搅住,手腕稍一抖动,口中念道:“撤手吧!” 龚嵬只觉有万钧之力在拽飞铲,只得松手,满堂大枪一抡,说了声:“着打!” 飞铲“呼” 地飞出,正铲在巴禹的下巴上。 不用问,巴禹立时毙命,单钩铁扁担压根儿没来得及用。 巴禹一死,佟江急了。 四老在一起几十年了,也算生死之交,眼见死了一个,哪能不眼红,他狂嗥一声:“我跟你拼了!” 抡铁扫帚就往上闯,真玩命了。 满堂把枪尖冲铁扫帚一点,铁扫帚走偏,从耳边擦鬓而过,满堂暗自称道:这老头还不错,敢玩命,那就给你个痛快,成全了你! 猛一扣腕,枪走下三路,“噗” 地一声,正中佟江小腹。 佟江闷叫一声,气绝身亡,但那把铁扫帚还紧紧握在掌中。 满堂双膀叫力,“起!” 大枪把佟江的尸体挑飞,“嘭” ! 正砸在左古的身上。 别忘了,佟江虽然死了,可铁扫帚没撒手,这回用上了,“噗” ,扫帚头正扎在左古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钢针把左古的脸给扎成马蜂窝了,那还能活? 龚嵬瞧“双峰四老” 三个毙命,巴禹还是被自己的飞铲打死的,自己活着也没劲了,他张开手掌,运去力气,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砸得脑浆迸裂,当时一命呜呼! 杨满堂单枪匹马,以一敌四,俯仰之间使“双峰四老” 在枪下毙命。 这当口,许多骠骑将军也从峡谷的“火胡同” 冲过来,杀向围攻粮驮的喽兵。 这一来,喽兵吃不住劲了,纷纷四下逃窜,押粮军兵士气大振,与骠骑军一道乘胜追杀,喽兵溃不成军,都纷纷跪地投降。 满堂派人搜查山寨,把粮驮收拢起来。 战势紧急,耽搁不得,满堂整队出发,大队人马重往双峰寨北门开来,穿过峡谷,出了寨门,满堂陡然勒住战马,却听对面崖头之上有人狂笑不止:“唔哈哈哈,唔哈哈哈。。。。。杨满堂你走到绝路了!” 满堂往前观望,哎呀,糟糕! 铁链木板被人从对面弄断,板桥的这头还挂在寨门前的崖头,另一头滴里当啷悬向谷底,山寨北往的唯一通道断了! 对面崖头那人又在叫喊:“杨满堂,你还嫩了些,你不晓得放虎归山,后患不断。今天让你长长本事,长长见识,以后别干傻事!” 满堂放眼向对面望去,崖头上站立一人竹冠布袍,正是双峰寨寨主,金门羽客林灵噩! 满堂遥向对面说道:“林灵噩,你我之间素无怨仇,你暗设毒计妄图夺我大军粮草,为的不过就是我曾刺了你徒弟一剑,刚才我已对你言明,当初之事事出有因,现在不必再对你重提。更何况,你徒弟她都不记前仇,为帮大宋兵马,以致开罪于她的师父你,你何苦紧紧咬住那事不放,没完没了,为得又是哪桩?” “从今往后,我不再认萧玉姣这个徒弟,今天她向你求情,放我一马,算是还了我教她一场之情,扯平了。以后我与她毫无关系。她不记仇,我却记仇!不仅记你先前伤我徒弟一剑之仇,还记你今日毁我山寨之仇!” 杨满堂心火往上冒:“你这老道太无道理,是你设计夺我粮台,你倒反咬一口怨我毁你山寨。不是为了大军粮草,想让我毁你山寨,我都没那闲工夫!” “少和我分斤掰量、伦理儿说情,我也没这闲工夫!只告诉你,你的去路断了!” 说完扬长而去。 满堂傻眼了,看看眼前,断崖深有数十丈,两边如刀劈斧砍一般。 人都难以攀援,更别说马匹粮驮。 没办法,大队人马调转回头,只好另辟蹊径。 曲径小道倒是有几条,可都是通向哪里的,却没人知道。 两军交战,兵贵神速,万一走错了路,耽误战机,谁担待的起呀。 诸将聚在一块,商量办法,个个急得火冒三丈,谁也拿不出好主意。 满堂说:“咱不能原路退回,也不能胡闯乱撞。依我之见,还是审审山寨的喽兵,或许他们能知晓路途。” 大伙说行,那就审吧。 一连问了六七十个喽兵,没有一个能说明白的。 一晃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今晚肯定走不成了,万般无奈,满堂下令,大队人马夜宿双峰寨,如何行事天明再定。 这一夜满堂是心焦情躁,毫无睡意,便掌灯独坐,冥思苦想:破敌收城仅有一月期限,时限一过,伯翁杨士亮就要命归黄泉,此乃其一。 兵马不能及时赶赴边关,一旦番兵整饬完毕,便会向中原进发,一路烧杀抢掠,黎民百姓将受兵乱之苦,此乃其二。 杨家将言出九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做失言爽约之事,今番我身为先锋使,不能带兵如期赶到雁门城下,不仅仅是杨满堂一人脸上无光,还将有损杨门几代创下的英名,此乃其三。 呜呼!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难道我杨满堂偏偏时乖运桀吗? 满堂正想着心事,突然,他眉峰一颤,探手抓过放在桌上的宝剑,身体从座椅上弹射而起,“嗖” 地跳到门边,隐身门后,轻轻问道:“什么人?” 原来,满堂听到门外有轻轻地脚步声。 门外回话也是悄声细语:“是我。杨公子,冒昧打扰了。” 听说话的声音杨满堂已知道门外之人是谁:“你来何事?” “找你有话说。” “夜半更深你来恐怕不太相宜吧?” “我来找你确有急事!” 杨满堂语坚似冰:“白日我已放过你师徒二人,对你仗剑相助已做回谢。因为你,我被打入天牢,险遭杀身之祸。你本是皇上缉拿的钦犯,我放你而过,可算宽宏大量吧?见到你,我就想起公主被害时的惨状。你走吧,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第410章 门外之人,默默半晌无语,忽又开口说道:“公主被害,公子因此受苦,我亦愧然在心,故此,我才希望再助公子一臂之力。” 门外之人言语由衷,情真意切,满堂内心很矛盾,一时没了话说。 门外的人又说:“杨公子你在听我说吗?你虽不愿见我,我也要把想说的话说完。杨公子,我知道你要尽快赶往边关,但去路却被我师父给断了,为此你心急如焚。现在我给你指条近路,山寨西边一座小山形似雄鸡,名叫公鸡岭,岭下有一个圆圆的石头叫鸡卵石,石旁有一条小路,直通一卷山翠霞沟。过了一卷山就是向北的大道,一直可到太原府。一卷山翠霞沟有前后两座石门,石门不开,无法通过,所以你要找山里住的一位唯一能开石门的人,叫安民。我与安民的妹妹安巧妹是师姐妹,求她说通安民,开门放行。不数日,你们就可抵达太原府。我给公子留下一物,请公子带在身边,到一卷山公子可将此物给安巧妹看,巧妹见物如见人,必会尽力相助。杨公子,咱们后会有期,玉姣祝公子。。。。。如愿以偿。” 最后这句话说得极其低弱,非常勉强,如哀叹一般。 屋内的杨满堂好生奇怪,不明白萧玉姣为何情绪不定。 既然是来帮我,就是为我能够出师得胜,听她语气对我得胜又不太情愿,祝语说得勉勉强强,情不由衷。 你究竟是想帮我还是不想? 满堂在房中又侧耳细听了一会,门外杳无声息。 推开房门一看,门外已人去无踪。 门槛前边放着一只箭囊,满堂哈腰拾起,返身回房,在烛光之下,展目细细观瞧,心里为之而动。 这只箭囊做工极为精巧,牛皮面,囊口有镂花银条相绕。 四周边,是驴皮条盘花绕节,密匝匝缝扎紧密。 箭囊正中间,既没有绣兽面虎图,也没有绣水浪星天,绣的乃是一白一粉两朵出水芙蓉。 白的洁如新月,粉的鲜嫩欲滴,水灵灵的两朵花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满堂暗自赞道:真是巧夺天工之手,这哪里还是装杀生射命的利箭的兜囊,分明是姑娘闺房中的饰物! 是夜,满堂一宿没有合眼,颠来倒去琢磨不清萧玉姣的真实意图。 天光放亮,四位小将、杨选和丰子雷早早都来到满堂的卧房。 六个人个个眼珠子挂满血丝,眼眶子发青,嘴唇发干,看得出几位也是一夜没有睡好。 满堂见领兵管事的人都已到齐,便把昨晚萧玉姣深夜来访,指路一卷山,还留下箭囊的事讲述一遍。 众人闻听各执己见,其说不一。 孟威、焦猛说:“萧玉姣没安好心。她连太后和公主都杀,和大宋国的仇小不了,她能给你往好道上指?” 高缜自有看法:“昨天在危难之时,萧玉姣挺身而出,仗剑相救,没有她,昨天的后果不堪设想。她若不是真心帮助咱,绝不能把剑横在她师父的脖子上来救咱们。既然那次是真心,这次也未必是假意。” 呼延启鹏烦得不行:“在这待着也是白搭工夫,我看不如就闯它一趟,管它真假!” 杨选摇头说:“不妥,现如今一刻千金,一旦误入歧途,麻烦就更大了。咱最好仔细商量商量,急着开拔不成。常言说,欲速则不达嘛。” 启鹏说:“得得得,听你的,就求你一样,别跟我转文成不?” 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拿不出准主意。 满堂说:“昨晚我合计了一宿,觉得萧玉姣好像称心多于假意。虽然她昨天求我放了她的师父,最终使咱去路断绝。然而她的初衷是顾念师徒恩情。她师父断咱去路的罪名,不该让她承担,也许她压根儿没想到她师父会如此心狠手辣。使我不明白的是,林灵噩所作所为是为报我刺了萧玉姣那一剑之仇,为什么萧玉姣反过来又阻止她师父害我呢?” 杨选取笑满堂:“依我之见,八成是萧姑娘看上你了。” 满堂也想开句玩笑解解烦忧:“求之不得呀!我如果有此艳福,还得烦劳‘您老人家’做个大媒呢。” 杨选笑道:“满堂你要真有这意思,‘我老人家’大媒真给你做定了。我杨选做事牢靠,你就等着娶这位漂亮媳妇吧!” 满堂说:“别逗乐子了。杨选,你的伤怎么样了?” “亏着丰子雷家传独门‘金疮散’,神了!今天一早伤就封口了。再有一两天准好。放心吧,我的先锋官,我就是个‘老不死的’!” 满堂说:“‘您老人家’没事就好。一路上还得依仗‘您老’押护粮台呢。” “别寒碜我了,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我可是现眼丢人了,‘双峰四老’真挺难对付。” 满堂道:“昨天的先别说了,重要的是要合计今日的路途。” 杨选点了点头:“依我说,萧姑娘确实是看上你了。她仗剑护桥,得有多大勇气?‘我老人家’眼光最灵,你听她的吧,没错!” “好!” 满堂决心下定,传下军令,兵发一卷山! 次日,大队人马过公鸡岭,又往西行,走了个把时辰果然如萧玉姣所言,到了一卷山山脚之下。 满堂下令,人马停下,自己带着高缜、启鹏二人,直奔一卷山的西门。 远望一卷山千峰迭翠,四周峭壁如削,山涧幽深,清泉潺潺,山势险峻,古木参天。 一条羊肠小道,盘旋于峭壁悬崖之间,曲晦险危。 若走这条小道,穿过一卷山得走上八九十来天,而且粮驮根本无法通过。 除了这条盘山小路,还有一条坦途,当天就可绕过山脉。 但这条坦途并非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走的,因为这条路被一座石门挡住,石门不开,灵猿虎豹也过不去,更甭说行人车马了。 这座石门只有一个人才能开启,那人就是安民。 安民和他妹妹安巧妹已在一卷山隐居五年之久。 石门就是安民修的。 说起安氏兄妹隐居一卷山,还有段故事可讲。 五年前,蔡京为铲除异己,巩固他朝中的地位,开列出一百二十个人的名单。 其中大部分是武官,都是平素和蔡京大小有过过节的,也有的是和蔡京闹对立的人。 蔡京把名单编定,送给徽宗御批。 徽宗整天想的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就稀里糊涂把名单批了。 蔡京把这些人一并称作奸党,还要镌名刻碑。 叫做“党人碑” ,立于闹市街头,一是要借此警示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别起刺,二来也想引起老百姓愤恨。 不明真相得人对这些人恨了,他蔡京的威望不就提高了吗? 所以蔡京才想出这个损招。 而且命令大宋国所有的重城要镇都要刻立“党人碑” 。 太原府知府胡得望与蔡京私交甚密,是蔡京的心腹之一。 得到命令,立即按命行事,还要独出心裁,要刻一座两丈二尺半高的“党人碑” 。 刻这样大的碑必须要请一位能工巧匠来刻,所以胡得望就命人找到了安民。 安民心灵手巧,从小学的石匠手艺,什么石头在她手里刻牛是牛、刻马是马,真是活灵活现,手艺远近闻名,就是干了一辈子石匠活的老艺人在安民面前也像见着祖师爷似的,毕恭毕敬,不敢吹牛托大。 在太原方圆百里,干石匠活的当以安民为首。 安民接了刻碑的活儿,干了半个月,碑刻完,就等着立了。 安民有个讲究,凡是活计干完,比如说刻完碑,立碑的这一天,必须要把自己拾掇干净利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好似举行仪式一样,恭恭敬敬地把干完的活交给雇主,再恭恭敬敬地把雇主给的钱接过来。 所以安民赶回家换衣服。 安民洗了个澡,让妹妹准备好明天穿的干净衣服。 妹妹安巧妹随便问哥哥:“活计干完了?” “干完了。明天立碑。” “是刻碑呀,刻的什么碑?” “说是叫什么‘党人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碑大点。” “既然叫‘党人碑’一定是刻了一些结党营私的坏人名字,是吧,哥哥?” “妹妹真聪明。上边刻的都是人名。” “刻的名都是谁呀?” “头一个是司马光,还有韩忠颜,还有苏辙、苏轼,还有王献可、李备胡,还有。。。。。。,好多好多,一共一百二十个,我哪记得全呢?” 巧妹听完就急了:“哥哥,你做了件蠢事你知道不?” “咋了?我错在哪?” “碑上刻的都是些啥人你一点不知道?司马相公那是个忠良之臣,苏辙、苏轼都是好官,大文人,明摆着是奸臣陷害,你把他们人名刻上,百姓见了连你一起骂!哥哥你要遗臭万年呢!” “哎哟,糟糕,糟糕。我哪知道碑上刻的尽是这样的人,知道的话,打死我我也不能干!如今已经干了怎么办?对,我能把人名刻上,就能把人名再铲下来!就这么办,我不能留下一个万人骂的恶名。” 当夜安民重又回去,把碑上的人名铲的一干二净,回到家中收拾起东西,带着父母、哥嫂、侄儿、侄女连同妹妹,一家八口人连夜舍家出逃。 第二天一早胡得望得知石碑被毁。 气得火冒三丈,连忙打发人又去找安民,发现安民举家出逃。 胡得望猜出准是安民将‘党人碑’毁掉,于是撒下四路人马,追捕安民。 安民一家拖儿带女,连老在少,哪及官军兵马跑的快,不久就被官兵赶上。 当时,由于老爹、老妈肚子饿,安民和巧妹找地方去弄吃的,没被官兵发现。 等兄妹俩拿着吃的东西返回来一看,黄土道上,血淋淋躺着六具尸体,父母、兄嫂、侄男侄女六口人全被官兵杀死。 因此安民兄妹与官兵结下了血海深仇。 为躲避官府追杀,兄妹二人隐居到一卷山。 安民利用他的手艺,在他们居住的山沟两头,矗起两座石门,暗设机关,没有安民启动放行,任何人无法进到兄妹住的山沟里来。 兄妹二人就因此在一卷山平平安安隐居了五年。 再说杨满堂、高缜、启鹏三位小将立马站在高高的石门之下,不禁叹为观止。 只见这座石门立于两山夹一沟的沟谷之间,高有七八丈之多,紧紧嵌入两边的峭壁悬崖之中,上面长满厚厚的青苔,一看便知已有几年没有启动。 石门两旁的峭壁平滑之际,连一个可以手攀脚蹬的石尖石缝也没有,肯定是被人修整过,以防有人攀崖而入。 第411章 满堂凝神再细观瞧,发现七八丈高的石门是由三块石板相迭而成,三块石板中间隐约有两道细细的接缝,细的中间连一张纸都插不进去。偌大的石门相接的如此严密,若没有超乎寻常的手艺,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满堂越发惊赞不已。三人在石门下观望片刻,杨满堂从怀中取出三张纸条,上边都写着:“求见安民、安巧妹兄妹。杨满堂拜呈。”又取出三支响箭,把纸条缠在箭头上,满堂开弓放箭,把三支箭从石门上边射入沟谷之中。啥叫“响箭”呢?就是一种专门用来传递书信消息的箭,箭杆上有哨,射出去时,“嗡儿嗡儿”带响,为的是引人的注意。满堂一块儿射出去三支响箭,一是怕里边的人注意不到,二是为里边人方便,三支箭射进去找不到这支还有那支呢,三支箭总有一支能找到。三人在石门外等了不多时,听到石门里有人问话,却找不到声音是从哪里传出的。只听一个男人声音问道:“杨满堂是谁,找我们兄妹有什么事?”满堂朝着石门说:“我是杨满堂,今有一事向二位相求。”“你说吧,什么事?”满堂心想,不能现在说,隔着座石门,一旦事情谈不成,就一砸到底了。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剥皮。人一见面事就好办。“相求之事,在这里谈不太方便,请安兄放我们进去,咱们见面细谈如何?”里边人沉默一会,说:“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等身后的大队人马要原地不动,你们三人也把手里的兵器放下,马匹留在外边,只准你们三个进来。”三人一听:怪了,咱们只能听见声见不着人,人家却把外边看得一清二楚,他是从哪看见外边的呢?满堂答应说:“行,就依着安兄所说。”三位小将都把兵器挂在马鞍桥上,翻身下马,站在地下等着。不一时,就见石门最下边的一块石板,悄然无声地向一边滑动,石板的一头是滑向峭壁里边的,可见这座石门的精巧奇妙之处。石门仅仅打开只能容一人进出的缝就停止滑动。里边人说:“请进吧。”满堂在先,三人依次而入,进到石门内后,满堂往后扫了一眼,石门早已悄然关闭。满堂不由得再次叫绝。再瞧眼前开启石门的人,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头发直垂到腰际,一脸胡茬,根根似钢针一般,穿一身灰色土布衣裤,脚上是一双草鞋。不用问,这位就是安民。满堂拱手向安民施礼,说:“敢问这位大哥就是安民、安大哥吧?”安民并没有回话,脸上掠过一股怒气,猛然转身,伸手在身后的崖壁上“叭叭叭”点了三下,就见满堂、高缜、启鹏三人脚下突然陷落,“轰隆”一声,三位小将都落进陷阱之中! 第十二回明大义兄妹借道表衷情娇娥伤心 三小将同时中计,落入安民设下的翻板陷阱。启鹏和高缜猝不及防,坠入井底,井盖翻转,二人被严严实实扣在陷阱之中。唯有杨满堂已高一筹,在脚下突然陷落、身体下坠的一霎那,脚尖用力一点,拧腰旋背,身子借力弹射起来,没被扣在井下。满堂身体腾空之后,脚尖刚刚着地,安民又点了崖壁一下,满堂就觉得脚下又一虚,又是一个陷阱翻板落下。“哟!”满堂惊出一身冷汗,再次纵身而起,落下之时,安民又按崖壁上的消息儿,满堂脚下又是一眼陷阱,如此一连五次。满堂心说:敢情你这地底下都掏空了,满处都是陷阱,根本没有我站脚的地方。我也不能总这么跳悬着呀,说不定哪下就被扣到陷阱里。不成,我得找个稳妥的立脚之地。哪能稳妥呢?噢,有了!说时迟,那时快,满堂腾身转体,飞掠上前,“呼”,两脚稳稳站在了安民的肩头!你说这个立脚之地稳妥不稳妥?绝妙极了!满堂心说:看你这下怎办,再开陷阱连你一起掉下去。安民万万想不到杨满堂会站在自己的肩膀头上。安民不甘心,还想挣扎,满堂顺势往下一哧溜,就骑在安民的脖子上,单手往安民下巴底下一托:“别动,满堂来此只是有事相求,毫无和你为难之意,你怎地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下黑手呢?”安民恶狠狠地说:“我与官府的人有不共戴天的仇,不杀了你们解不了我心头之恨!”“安大哥,我可与你毫无怨仇呀。常言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和你有仇你找谁干,不该跟我过不去。你放我们进来,就为杀我们吗?”“对,你们是头目,只要是官府的头目,能杀我就要杀,杀,杀!”满堂笑了:“安大哥,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今天你就杀不了!”安民怒不可遏,真急了:“今天我已经收拾了你们两个人,赚了,现在我豁出去,咱们同归于尽吧!”说着话就去按崖壁上暗藏的消息儿。满堂不敢稍有怠慢,探臂膀抓住安民伸出去的胳膊,反后一背,小肚子一腆,从安民脖子上跳下来,一脚将安民踹个嘴啃泥,扑倒在地,另一条胳膊也被拧到背后,半点挣扎不得。这时候后边传来一个姑娘的喊声:“不要伤我哥哥!”一愣神的工夫,满堂就听见脑后风响,急将神一偏,一把三股钢叉擦着耳朵扎过去,若动作稍慢一点,脑袋准得被扎出仨窟窿。满堂心里清楚,准是安巧妹来救她的哥哥。若论武功,安家兄妹加在一起,满堂闲着半拉膀子对付也轻轻松松,可眼下难的是要借道一卷山就必须要这兄妹俩帮忙,不论伤着哪一位,事情都不好办。现在安巧妹挥叉来救她哥,自己不敢撒手放开被按在地下的安民,一旦安民能动弹,说不定又弄出什么机关暗器,那可是防不胜防。安巧妹就在背后,自己腾不出手来应付她,刚才躲过她一叉,但躲一躲二还能躲过三?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安巧妹一叉刺中,自己则非死即伤。这时杨满堂是捉襟见肘,两头为难,顾前顾不了后,形势万分危急。安巧妹挥舞三股钢叉“忽忽忽”连扎几叉,满堂仗着一身超凡武功,又都躲了过去。满堂心中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还得快打主意。奇怪的是,这时身后的安巧妹竟也停下手来。满堂等了会儿不见身后有动静,不解地问:“安姑娘手下留情了,你不想要我杨满堂的性命了?”只听安巧妹在身后说:“也许吧。”“承蒙安姑娘厚待。您能放过我,我哥哥他却不肯,见面二话不说,机关陷阱连着来,不然我咋会按着你哥不敢放手呢?”“你不必担心,先把我哥哥放开。也许你还能活着走出一卷山。”“巧妹,你――?他可是官府的人,怎么能放了他?”安民大声喊叫。“哥哥别急,小妹自有道理。”列为会问:安巧妹为何突然罢手?此功该算在萧玉姣身上。萧玉姣建立杨满堂取道一卷山,留下箭囊作为借道之用,依萧玉姣之见,当然得把箭囊带在身上。那位说,绑在背后能保险吗?当然保险。古时穿着甲胄需九捆八扎,皮条丝带得绑一身,箭囊绑在里边还丢得了?安巧妹就是看到了这只箭囊才住手的。那位又问:箭囊背在背后,安巧妹早就应该看到,根本不该对满堂动手。别忘了,箭囊在背后被九捆八扎绑着,那么多绳条索带横拦斜捆,箭囊露出的就不太明显,再加上满堂左躲右闪,身体不住地晃动,所以安巧妹无法看清,等满堂想主意时,躲闪得也慢了,安巧妹才猛然发现满堂背上带的箭囊。安巧妹心潮波动,浮想联翩。原来,萧玉姣送给杨满堂的这只箭囊大有来历。书中暗表:安家祖居山西太原府西北不远的青石山山脚下的一座小村落,叫周家堡。周家堡只有一户异姓人家,姓安,故此老安家的人在周家堡多少有点受气。周家是大户,和人家有个家长里短、拌嘴饶舌的,总是安家吃亏。所以当安民长到七岁时,父母就把他送出去学手艺,免得在家里吃亏受屈。安民出去学徒走了两年后,安家又有一个小孩降生,就是安巧妹。当爹妈的看生了个女孩,更愁了。小子在周家堡都受气,丫头就更得受憋。两口子商量,要想让女儿将来能在周家堡站住脚,就得让女儿学习一点防身之术,才能不被周姓大户欺负。于是在巧妹刚满五岁的时候,两口子就把女儿送到距周家堡五十里的崛峗山静月宫静静道姑的门下。静静道姑传授武艺很认真,小巧妹也是灵气儿非凡,一点即透,十多岁上,武功已不同凡俗。静月宫静静道姑门下,还有一个徒弟,与巧妹同年同月而生,就是萧玉姣。萧玉姣到静静道姑门下的时间比巧妹晚一点,也就是巧妹七岁那年。巧妹七岁时武功已相当不错,一天巧妹离开静月宫在山中玩耍,毕竟是小孩,玩心大,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不觉天已擦黑。天一见黑小孩子就怕了,忙往静月宫跑。越急越出岔,巧妹慌不择路,走错了道,找不到静月宫了。此时天已大黑,伸手不见五指,七岁的巧妹傻眼了,心头“突突”乱跳,不由自主哭出声来。这一哭可就更坏了,引来了一群饿狼,个个瞪着直冒绿光的眼珠,围着巧妹转了几圈就开始往上扑。这时若换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喂狼了。但安巧妹非同一般,她有武功在身呢。她撒腿就跑,跑出半里地,爬上一颗大树。谁料树上还蹲着个小女孩。两人在树上相依相偎一直熬到天明,安巧妹领着小姑娘找到归路,一同回到静月宫。静静道姑在宫中急得一宿未眠,清早见巧妹回到宫里,还领回一个小姑娘,才放下心来。问罢经过,静静道姑见小姑娘虽生的眉清目秀,但却蓬头垢面,衣裳褴褛,面黄肌瘦。一问才知道,小姑娘从小没见过父亲的面,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父亲在哪,叫什么名字,是死是活,母亲从没跟她讲过。三个月前,母亲病死,小姑娘无依无靠,只好流浪街头,行乞为生。 第412章 她白天走街串巷乞讨,晚上住破庙。因见了狼群,爬上了大树,才巧逢安巧妹。 静静道姑见小姑娘怪可怜的,就问她原不愿意留下。 小姑娘当然愿意。 所以静静道姑门下从这天起就有了两个徒弟,一个安巧妹,另一个姑娘就是萧玉姣。 萧玉姣在静静道姑门下学艺六载,十三岁那年,萧玉姣的父亲找到静月宫要将女儿领走。 六载相依,静静道姑非常喜爱萧玉姣,但人家父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失散的女儿,不能不让人家把女儿带走。 临别之前,静静道姑精心缝制了两只箭囊,给萧玉姣和安巧妹每人一个。 嘱咐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你父寻找到你,也是天意让你认祖归宗,和你父团聚,这是好事,为师不能留你,走吧。 为师至今只收下巧妹和你两个徒弟,咱们师徒情重,今日你走,巧妹迟早也会离我而去,所以我特为你姐妹做了两只箭囊,送给你二人。 此后无论你们走到天涯海角,睹物见人,看到建囊就如同看到为师、看到你们姐妹对方。 箭囊万万要带好,不可轻易交给别人。 若交别人,除非,除非是你们的女婿。 同年,安巧妹也带着师父做的箭囊离开静月宫,回到周家堡父母身边。 一年之后发生因“党人碑” 安家被害之事。 您说今天安巧妹看见杨满堂身上带着当年师父亲手做的箭囊,吃惊之余,怎能不对杨满堂另眼相看? 起码也得问个明白吧。 书归正传。 安民不明白巧妹为什么手下留情,要先放过杨满堂。 巧妹对安民说:“哥哥切莫性急,小妹对杨满堂有话说。杨满堂即进了咱一卷山翠霞沟内,生杀大权还不是在咱兄妹手里?” 安民一想也对:“那好吧,就依小妹你,让杨满堂多活一时。” 就这样,安家兄妹一前一后,押着满堂到了一间茅屋之内。 进了屋巧妹对满堂说:“请把你背上的箭囊取下,我要看看。” 满堂这才明白,原来是箭囊救了我的命,如此看来,萧玉姣没有骗我,借道一事还真有门儿! 忙解下箭囊递到安巧妹手中。 巧妹接过箭囊,凝神细瞧,满目遐思,把个箭囊翻来覆去,爱抚不够。 看神情就知道巧妹是想起了师父静静道姑和师妹萧玉姣。 看了好一会儿,安巧妹忽又转身进到里间屋,没多大工夫再从里屋出来时,手里也捧着一只箭囊,摆在桌上和杨满堂带来的一只一比,那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此时此刻,安民也明白了妹妹的心思,所以他自己独坐一旁不言不语,只瞧着妹妹怎样对待杨满堂。 安巧妹对满堂客气了许多,请满堂落座,自己也坐下,问道:“杨公子,你手里怎么会有这只箭囊?” 满堂说:“当然是别人所赠。” “她叫――?” “她叫萧玉姣。” 果然是师妹的那只。 箭囊是师父赠与,不是寻常之物,师妹为什么要送给杨满堂呢,他们俩人是。 。 。 。 。 。 ? “请问杨公子,萧玉姣是你的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关系。 仇人? 不是,朋友? 也不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再说这时候也没工夫细说,都讲出来兴许还没好处,打囫囵话吧:“安姑娘,我和玉姣之间。。。。。。。。,说来话长,嗯――,这么说吧非同寻常。” 安巧妹闻听这句“非同寻常” 往下不好再问,就把话题扯开:“我师妹萧玉姣她现在在哪?” 她在哪我怎知道,幽灵似的,你想找她找不着,你不想找她,她倒找上你来。 不过人家问到了咱就得回答,蒙着说呗:“玉姣她现在翠蓑山碧云观青青道长那里。” “哦?师妹没有和她父亲在一起?嗯――,有青青道长呵护,也很好。” 满堂一听:行,蒙对了! 这时安巧妹对杨满堂已经没有戒备之心,箭囊肯定是师妹萧玉姣亲手所赠,如不然杨满堂怎会对师妹的情况了解的这么详细,而且师妹能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与杨满堂,按师所嘱,足见二人之间已经极为亲密,肯定是鸳鸯蝴蝶互有钟情了。 想到这儿,安巧妹情不自禁细细端详眼前这位杨公子。 只见杨满堂生的眉清目朗,鼻直唇丹,面似银盆,身如松柏。 身上银盔银甲,青黑战袍,大红束带,好一个英俊潇洒、威武雄壮的武将军! 安巧妹看罢也是芳心波动,面涌春潮。 转念一想,杨满堂已经是师妹的意中之人,自己万万不敢再存他想,不过姐妹同侍一夫君也是早有的事。 哎哟,我咋。 。 。 。 。 。 羞死人了! 连忙收心猿勒意马,关切地问道:“杨公子来一卷山找我兄妹有什么事吗?” 满堂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我来此烦劳二位,是想借您一卷山翠霞沟这条路用一用。” “痴心妄想!” 一直坐在一边没言语的安民站起发话,“休想在我这翠霞沟过去你一兵一卒!听我妹妹刚才和你讲话,你和玉姣是熟人,看在妹妹和师妹的份儿上,我可不伤你性命,还可让你自己从我翠霞沟通过,但是别人,你就甭想了!” 就我一个人过去有啥用? 杨满堂说:“安大哥,小弟今天带兵借道是有急事要办,您只放我一人通过,没有用啊。” “我管你有用无用,放你过去就老大的情面了。告诉你,我遇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杀了我家老小六口,逼得我兄妹不得不猫在山沟里,见不得世面。深仇大恨我还没报呢!” 杨满堂满面凄容:“安大哥一家六口被杀,含冤遭害,小弟也为之深感悲痛。” 安民眼珠子一立棱:“少在我面前说漂亮话!泥菩萨掉泪你假发慈悲,你这在官府得人还能同情咱老百姓的冤屈?哼!” 满堂喟然长叹:“哎,安大哥你不知道,官府的人与百姓一样,不少人也是含冤带恨无处伸冤哪!我自己前不久就受人迫害,被打入死牢,差一点含冤被杀。我的伯翁如今还押在官府的大狱之中。我就没冤、我就没恨吗?!” 安民糊涂不解:“那你干嘛还要为官府卖命?” “卖命?我杨满堂的命能值多少钱?我只是想,大宋的社稷要有人保,大宋的江山要有人保,大宋的黎民百姓要有人保!国破就要家亡啊!安大哥,现在北国番兵,一旦番兵大举进犯中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何止千家万户!大哥,杨满堂我今日带兵借道一卷山,为的就是要尽快赶到边关,以我等血肉之躯来保我大宋黎民百姓免遭涂炭。大哥今日如肯借道放行,乃是造福于百姓之举,功均天地,青史留名。如不肯借道,兵马就可能无法赶赴沙场,战机贻误,百姓遭难,这罪名虽不能让大哥承担,但大哥的良心就能安稳吗?” 满堂这番话太有分量,不容安民不去往深处想,所以他呆呆坐下,无言以对。 安巧妹本就是深明大义之人,听过满堂的一番话更觉得有道理,便也来劝她哥哥:“哥哥呀,咱安家六口被杀,你我兄妹隐居深山,因为啥?不就是因为刻那个‘党人碑’吗?哥哥削毁‘党人碑’不就是因为上边刻了许多好人的名字吗?所以无论在哪儿,人都有善恶好坏之分,官府中也有好样的。这位杨将军为了百姓安危不顾生死,着实令人敬佩,对这样的人咱应该帮他才对呀。” 满堂起身给安巧妹深施一礼:“安姑娘过奖,杨满堂实在算不上好样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杨家将祖祖辈辈沙场征战,抗敌御侮,所尽不过是匹夫之责而已。在下也不过―――” 安巧妹打断杨满堂的话,急急地问:“杨将军是杨家将的――?” “在下是杨家九代玄孙。此次出征,由我母亲郭彩云她老人家亲自挂帅,在下杨满堂出任先锋。” 这回轮到安巧妹给满堂施礼了:“将军原来是杨家将的后代,失敬失敬。以前我常听我师父讲述杨家将的故事,所以我久仰杨家将的英名,只恨无缘相见。今天能在此拜见杨将军真乃三生有幸。” 满堂说:“杨家将无非尽其所能,不值得安姑娘如此敬慕。姑娘所言,让在下汗颜。” 安巧妹高兴的扭头问道:“哥哥,咱这道是借他还是不借呀?” 安民也敬佩杨家将,不由笑了起来:“妹妹你看着办吧。” 巧妹乐的一跳老高:“好了,开门放行!哥哥,还得有劳您的‘大驾’喽。” 哎呀我的老天爷! 真不容易。 满堂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忽然那颗心又“忽” 地蹦到嗓子眼儿:“快快快!我的两个兄弟还扣在陷阱里呢!” 安民也急了:“井里头不透气,时间长了要憋死人的,快去救人!” 三人撒腿就往石门那边跑,到了门前,满堂还是没看清安民是怎么鼓捣的,两个陷阱的石盖翻开,一瞧里边的两人,可惨了。 只见他们脸也青了,嘴唇也紫了,眼珠子也鼓了,只差一点就被憋死。 两人虽还有口气,但一点力气也没有,爬不出来。 不知安民在哪儿又一按消息儿,陷阱底板就慢慢往上升,敢情井底板也是安设机关的。 两人被送上地面,满堂给他们揉胸捶背,鼓捣好半天,两位才缓过这口气来。 高缜刚缓过来,对满堂说了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老兄啊,你真不该来救我,刚才我正喝着玉液琼浆陪着王母娘娘看七仙女跳舞呢,看的正来劲,全让你给搅了。” 不必细说,安民将翠霞沟两头石门打开,大队人马迅速而过。 满堂向安氏兄妹道别后刚要走,被安巧妹拦住。 安巧妹和哥哥商量说:“哥呀,我想跟杨将军一起走,去边关抵御番兵,也不枉小妹学艺一场。” 安民一跺脚,斩钉截铁:“不成!我只敬重杨家将,但绝对不能让你和官府的人在一起,你别忘了咱家的深仇大恨!” 见哥哥如此坚决,巧妹也就默默低头,不在强求。 且说满堂带队过了一卷山,直奔太原府。 正在行走之间,猛听后边有人喊:“杨将军!” 满堂回头一看,哟,是安巧妹! “安姑娘怎么跟来了?你哥哥答应你了?” “嘿嘿,” 巧妹一脸喜气:“没有,是我自己偷这跑出来的。 第413章 我都这么大了,还用得着他管?”“你哥会生你气的。”“没事,他是点火就着,见水就息,回头我向他说两句软话,他准没气了。”借道一卷山,巧妹是有功之人,她要随队赴战,满堂怎能拒绝?只有由她。既然一卷山已经过来,满堂也就再无沈么顾忌,一路上就把萧玉姣近来的所作所为详详细细告诉了安巧妹。巧妹听得聚精会神,也捉摸不透师妹萧玉姣为何如此。巧妹暗自叹道:想当年静月宫与师妹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那时玉姣是多么善良朴实。山上的小松鼠死了她还给埋上修座坟,如今怎变得竟会亲手杀死公主、太后?太不可思议了。嗐,也是,一别这么多年,谁知道谁会变成什么样,人心多变嘛。但她有位什么肯真心去帮助杨满堂,这倒很像原来的玉姣所为。罢了,不去想她了。也怪,巧妹越不想去想,越不得不想,由萧玉姣想到杨满堂,又由杨满堂想到自己:看来我想错了,杨满堂与师妹之间并无亲情爱意,玉姣把箭囊交给满堂不过是为了一卷山借道之用。杨满堂俊美英武,一身正气,是可以信赖的人,我如能以身相许,将此生托付于他,那该是多么的。。。。。。。。巧妹思绪一到这里,脸就情不自禁地红了,忙把脸儿转向一边,怕满堂看见。当天傍晚,大队扎下营帐,用罢晚饭,满堂独自一人在军帐歇息,忽听帐外有人叫门,请进来一看,却是安巧妹。巧妹进到帐中神态有些不自然,寒暄一番后,巧妹说:“我师妹送你的箭囊呢?”满堂指指大帐中立着的甲胄架:“在那挂着。”“杨将军喜欢吗?”“箭囊制作的精美无比,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使我师父静静道姑亲手为我们姐妹而作,并叮嘱我们不可将箭囊轻许他人。”后边这四个字,巧妹说得很重。满堂当然听得出话中之意,于是说:“如此看来你师妹是真心帮我。”巧妹调皮地一笑:“呵呵,那我就不是真心帮你吗?”“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够取道一卷山,安姑娘功不可没。”“嗯,这还差不多。杨公子您瞧,我也把箭囊带来了。”说着从背后把箭囊拿出,抱在怀中,“自从离开恩师,这只箭囊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把它带在身边,生死不离,箭囊就是安巧妹,就是我的一颗心。”见巧妹一往深情,满堂也为之感动:“安姑娘重情重义,在下钦佩。这箭囊的确非同寻常,既有师徒之情,又有姐妹之谊。静静道姑一双妙手也是盖世无双。看那箭囊上的两朵出水芙蓉真是呼之欲出,让人爱不释手。”满堂这句话一出口,安巧妹顿感周身一热,面涌红潮。巧妹二目似羞似怯直盯盯看着满堂,樱唇里说出的这句话,弱如蜂鸣:“公子若是真喜欢,巧妹的这只箭囊就送给公子。”巧妹这句话说得声小,满堂听来却如雷贯耳!满堂是聪明人,明白安巧妹这句话的意思。巧妹刚才还说,箭囊就是安巧妹,就是安巧妹的心,现在要把箭囊送给我,分明就是巧妹要以身相许,要嫁给我杨满堂,这可不是儿戏,婚姻大事可得慎重。再者说,两军就将交战,临阵收妻违反军规呀。满堂实在不敢看巧妹那眼睛,更不想伤巧妹的一颗芳心。但事情就摆在面前,要还是不要?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怎么办?杨满堂灵机一动,干脆,装傻充愣,假装没听明白巧妹的言外之意吧。满堂随随便便地说:“安姑娘的厚意在下领了。如此精美的箭囊我又怎能不喜欢呢?只是君子不取他人之爱,安姑娘这样爱惜箭囊,把它视为至宝,当作生命,我怎能不知深浅接受姑娘的心爱之物呢?况且,我现在身边已有一只箭囊,在下倍加珍惜就是了。”满堂这张嘴真不简单,说得巧妹一喜一忧,最终也没明白满堂心里是啥意思。先是说喜爱箭囊,领下厚意,巧妹以为满堂愿意和自己结下秦晋之好,自然心中一喜。后又说君子不取他人之爱,且已有一囊在手爱惜就是,好像压根没明白赠送箭囊是以身相许的含义,不由得巧妹一阵烦忧,暗暗恨道:杨满堂,莫非你是木人石心,榆木脑袋不开窍?你总不能逼着我一个姑娘家跟你直说明挑吧?真恨死我了!也罢,容当我以后再跟你表明我的一片痴情吧!巧妹强按下心中幽怨,起身告辞:“杨公子一路鞍马劳累,天色也已不早,你歇下吧,巧妹告辞。”巧妹不想让满堂看出自己心里难过,告辞时就想露出点笑容,但是巧妹是实心人,不会逢场作戏,这种心情之下,她哪能笑得出来?笑不出来就硬挤吧,这一“挤”可倒好,笑容是挤出了一点,可把藏在心中的眼泪也给挤出来了。就见巧妹刚刚面露笑容的同时,蓦的眼圈一红,两行晶莹的泪珠“刷”得滚落在腮边。巧妹连忙掩面转身跑出营长。巧妹这一笑一哭,满堂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满堂就集合人马向太原府进发,一路之上急急而行,毋庸细表。人马紧行快赶,天都黑下来了,距太原府还有二十来里路程。满堂见人马实在太困乏,累得都打晃了,于是下令扎帐休息,单等明天一早人马开进太原府。到太原府后,要把大部的粮草屯留在城中,不能带着那么多粮草上阵,都带到阵前,万一不慎被番兵劫走或一把火给烧了,岂不前功尽弃。所以要将粮草大部分留在距雁门关不远的太原府,两军开仗后,再从太原府随时向前敌供给。且说当夜月上枝头之时,满堂正在帐中合目歇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杨满堂是什么人?那是武功超群的人,就算睡着,任何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满堂听到声响,猛然纵身而起,飞蹿到帐外,亮起二目四下观瞧,却连个人影也不见,只有几个哨兵在不远处抱枪而立。见帐外无甚异常,满堂转身回帐,刚一掀帘门,却见一张纸条被一把匕首钉在帘门之上。嗯?满堂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和匕首从帘门上取下,回帐掌起灯烛,将纸条在灯光之下展开,看罢之后,杨满堂一拍桌案,浓眉紧锁。 第十三回连环计居心险恶酒席宴危机四伏 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人,雁门关一失守,他心里就犯了嘀咕,看着番兵来势凶猛,把雁门关都拿下了,太原城还能守得住?太原府离雁门关这么近,番军下一个攻占的目标,太原是首当其冲。自己哪有和番军相战的能耐,太原一失守,自己的下场准和高仲轩一样:脑袋搬家。与其如此,还不如和辽兵的首领沟通,我先偷着降了他,我这太原府不费你们一兵一卒,拱手相让,那时我对你们大辽国大小也算个有功之臣,你总不能还要我的脑袋吧,只要留下这个吃饭的家伙,以后荣华富贵还是会有的。胡得望拿定主意,就派部下守城将军、胡得望的小舅子冯家骥夜走雁门关,求见辽军兵马大元帅萧靖辉。萧靖辉得知太原府要降辽,当然高兴,两下一拍即合。但萧靖辉可不是傻子,你说要降我就信吗?说不定还是诈降呢。所以萧靖辉不动声色,让冯家骥转告胡得望,降辽可以,但必须先为辽国办点事,等事成功就,大辽自然会按功行赏,给胡得望封官授爵。言外之意就是你胡得望要先为辽国立点功,才能相信你是真心投降。萧靖辉这么办还有一层算计在里边,就是宋国朝廷肯定会派兵来抢夺雁门关,援军前来必然要经过太原府。太原知府胡得望若真心降辽,宋军又不知底细,胡得望想算计援军那是一算一个准,援军肯定要吃大亏、受大挫,那时辽兵再乘机出动,与宋国援军相战,必然事半功倍。宋国援军如再被歼灭,就可将宋国玩于股掌之间了。萧靖辉此计可谓毒矣!胡得望按照萧靖辉的吩咐,藏起卖国求荣之心,还留在太原府做他的知府,单等到机会好立功请赏。且说这一天傍晚,胡得望酒足饭饱之后,正想搂着婆娘睡下,忽然探马来报。胡得望懒洋洋穿上衣服,来到厅房,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打扰我,有什么事快说。”“禀大人,先锋官杨满堂带领五千人马,另有两千人马押护大批粮台,已临近太原府!”哟!这可是大事:“速探再报!”这回胡得望不想搂着婆娘做梦了,呆在厅房等消息。未有多时探马又报:杨满堂及大批粮台距城二十里扎下营帐。胡得望忙命人把小舅子冯家骥找来说:“你听我跟你说,机会来了!”冯家骥没明白:“什么机会来了?”胡得望屏退左右,悄悄的说:“立功请赏的机会来了。杨满堂先率先锋人马五千,还有两千押粮军押送大批粮草而来,已在距太原城二十里扎下营帐。”“大人的意思是。。。。。。,劫了粮草?”“对!”“杨满堂可是杨家的后代,咱打的过他们吗?”“你真糊涂,笨蛋一个!咱不能跟他硬拼。你想,差二十里就到太原府了,他们为啥不赶到城里睡安稳觉,却要在露天地里安营扎寨?”“是呀,为啥呢?”胡得望气得想给冯家骥来个大嘴巴:“你呀,你都笨透腔了!为啥?因为他们实在走不动了,不得已才在外边安营扎寨。”“哪又怎样?”“啪!”胡得望给冯家骥来了个大嘴巴:“你他娘的还是守城大将呢,这点脑筋都没有?我算白提拔你了!听我告诉你,今晚他们必然会因为累得够呛,睡得很死,趁他们困乏沉睡的时候,咱们偷营劫粮!”冯家骥如梦初醒:“喔,大人是这个意思,小人明白了。可是还有一样,杨家将世代都是惯于用兵的人,杨满堂恐怕也差不了。咱们要是偷袭不成被他发现怎么办?”“那也不怕。咱们明面上还是大宋国的人,他若真的没有防范,发现咱们,咱就说是得知先锋官率人马临近太原城下,特来恭请入城安歇,量他杨满堂也不会起疑心。 第414章 他们进了太原府,咱就把杨满堂及几员副将请来赴宴。他们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来,咱们设宴款待给他们接风洗尘,也在情理之中,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在酒宴之上咱们暗中埋伏下刀斧手和弓箭手,等他们喝得酒酣耳热之时,我以摔杯为令,一齐动手,把他们统统杀死在酒席宴上。 几个首领,尤其是杨满堂一玩完,收拾其他人等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粮草岂不就落在咱们手中? 咱把这么多粮草往雁门关给萧靖辉一送,这功可就大了,他能亏待了你我? 从此往后,咱也算是大辽国的赫赫功臣了! 你说是不? ” “是是是,正是! 大人的计策太高明了,天衣无缝,您真是、是。 。 。 。 ,是那诸葛在世呀! ” “你他妈的就会捧臭脚,茶壶打了你就剩一个嘴,一干正事就瘪茄子了。 告诉你,今晚偷营劫寨你去! ” “大人、大人,我、我不行啊。 ” “行不行也得你去,别人我信不着! ” 没奈何,冯家骥只好从命,集合人马乘夜幕遮掩,瞧瞧出城。 出城时,马蹄上都缠裹上麻布,跑起来没多大声响。 二十里路一会就赶到了。 借着月光冯家骥已经看见杨满堂等扎下的营盘。 营盘中黝黑一片,连一点星火也没有,无声无息,沉寂安宁。 偶尔传来战马打的响鼻儿,寂静中显得异常响亮。 冯家骥心里高兴:姐夫和我一对在世诸葛,料事如神,瞧营寨里这肃静劲儿,肯定是人困马乏,全部睡倒了。 粮台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今晚这趟差使还行,看来没啥大危险。 其实冯家骥是诡计多端,他一点也不笨。 在胡得望面前装傻充愣,就是怕胡得望让他来偷营劫寨,冒险的事他从来是绕着走。 冯家骥见营盘静寂无声,便命手下人等将人马分成两路,悄悄围上去,我这里要不讲话,你们尽管往里摸,我这要有动静,你们都给我立定别动,箭入囊刀入鞘,不许说话! 分赴完毕,人马开始迂回上前,冯家骥径直往寨里摸,他得先到,不然别人得不到他的信息,没法行动。 冯家骥带领一队人马悄声匿迹,已经摸进营帐圈内了,还不见寨中有什么防范。 冯家骥此时一颗心全搁肚里了,料定今日劫寨万无一失,胜券在握了。 正高兴呢,跨下的战马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咕噔” 一声马失前蹄,冯家骥“吧唧” 从马上摔下来,脸朝下落地,差点把鼻子给抢下来,连痛带吓,冯家骥“哎哟妈呀! ” 喊了一嗓子。 这可是事先定下的信号,喊声一出,太原府来的军卒立即全部立定不动,刀剑入鞘。 冯家骥突然被摔落马,不知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刚才喊了一嗓子,带来的兵马现在肯定是立定不动,所以他并没有惊慌,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四下一看:“哎哟妈呀! ” 冯家骥被吓得又叫出声来。 只见营盘之中倏忽之间站满钢甲武士,一个个巍然挺立,壮若泰山,月光之下,兵器铠甲阴森森射着寒光。 冯家骥一惊非小:刚才还一个人影不见,这会儿从哪冒出来这么多勇士? 杨满堂果然不愧是杨门的后代,用兵非凡。 幸好事先有过交待,不然的话,亏可就吃大了,还想劫人家的粮草? 自己的小命都得被人家劫去! 冯家骥强做镇静,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这时就见一个人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向自己走来,近了一瞅,是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一脸老褶子,眼皮都快撩不起来了。 冯家骥心里好笑:大宋朝廷没人了? 就算烧火做饭的伙夫也不能用棺材瓢子呀。 “老头” 乐了:“哎哟哟,是冯大将军。 失敬失敬。 在下讨敌大军押粮官杨选是也。 ” 冯家骥闻听憋不住笑:这样老眉塌撒眼的朽木粪土,还任什么押粮官? 还“是也” ? 甭你押粮,粮先把你压扁了。 冯家骥心里好笑,面上装得挺像:“原来是杨将军,一路辛苦。 您老以偌大年纪还来率兵出征,实在令人佩服,晚辈这厢有礼了。 “说着冯家骥屈膝落地,给杨选行了叩首大礼。杨选这份儿高兴,就别提了。充大辈得便宜,又不是我愣要得,愿者上钩嘛。杨选得便宜还卖乖:“免礼免礼。老朽不中用喽,哪里还敢跟你们这些晚辈后生相比?可话说回来,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想当年我跃马横枪,驰骋沙场的时候,冯将军你恐怕还在娘肚子里转筋呢吧?哈哈哈。。。。。“冯家骥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反驳,只得顺着说:“就是,就是。在您老面前,晚辈是马尾串豆腐――提不起来的。““嗯嗯,你是提不起来喽。看冯将军的容貌,漂亮年轻―――“冯家骥心说:说了半天,这才有一句好听的。可往下再听,心里更窝囊了。杨选接着说:“你该向我叫爷爷才对。你说是吧?”冯家骥硬着头皮应道:“对对,得叫爷爷,得叫爷爷。”心说:可千万别就这个话茬唠了,再唠下去他非得让我叫他祖宗不可。冯家骥忙转了话题:“杨老将军,大队人马不远千里,昼夜奔波,一路多有劳累,现已临近太原府,人马就该进城安歇,怎能在此露宿郊野,受这风寒水露之苦呢?晚辈得知后,特奉胡大人之命前来恭迎人马进程安歇。老将军您与先锋使商量商量,看看是否这就进城。”杨选又打了哈欠:“太晚了,再说人马实在过于困乏,但凡还能走的动,离太原府仅有一步之遥,我们还能在此扎寨安营?睡不想进城睡宿舒服觉呢?今晚就免了,先锋官也早累得动不了劲,睡得死死的,不能去打扰他。进城的事,明天再说吧。”“既然如此,就只好让众将士在此委屈一宿,明日一早,太原府恭候老将军等光临。”“行,明天一早,兵马准到。”“好吧。晚辈先告辞了。”“你走吧。哎,孙子,别忘了明天给爷爷我预备点好吃的。”冯家骥在心里咬牙切齿:有你好吃的!你等着瞧吧!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根本没有心思睡觉,一直呆在厅房里等候冯家骥的消息。见冯家骥推门进屋,胡得望急不可待地问:“怎么样,粮草劫到手了吗?”“没有到手。杨满堂用兵有方,确实不凡。进了营盘开始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我还以为劫粮袭寨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就像神兵从天而降,平地里突然冒出无数个甲士。幸亏大人考虑周全,现有安排,不然肯定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吃亏的是咱。那边降辽的事也更要麻烦。”胡得望心里不安:“你看是不是杨满堂已有察觉?”“我看不像。今晚带兵值守的是一个糟老头,叫杨选,是押粮官。杨满堂在帐中睡得死死的,压根没有露面。再说那糟老头杨选说得和大人想的一样,他们确实是累得走不动才扎营休息的。杨选说,但凡还能走动,谁不想进城睡安稳觉。所以我想他们不是对咱们存有戒心才不敢进城的。”“这就好。不怕,咱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在我的连环计中,他杨满堂难逃噩运!粮草迟早是我胡得望的。他们明天进城?”“明天一早就到。”“好!咱们按计行事,既要把粮草留下,又让他杨满堂走不出我这太原府!”第二天一大清早,胡得望就在府衙大堂拜访桌椅,安排酒宴。另外,偷偷将刀斧手、弓箭手埋伏在大堂外边。自己戴上乌纱,穿上官服,足蹬朝靴,腰缠玉带,装束齐整,精精神神带着府中文武官员到城门等候。未有多时,杨满堂一马当先,来到太原府城门之前。满堂翻身下马,还没待叩叫城门呢,突见城门大开,太原府文武官员站列两行,雁字排开走出城门,在城门两边肃然站立。胡得望最后走出城门,来到满堂面前,笑容可掬,躬身一拜,说道:“敢问这位就是讨敌大军先锋使杨满堂杨将军喽?”满堂还礼答道:“不敢,在下正是杨满堂。”“久仰久仰。早闻满堂将军是杨家将的后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将军真是英姿勃发,威武盖世!”“谬奖谬奖,在下怎敢承此溢美之词,惭愧得很。敢问大人您是―――?”“噢,忘了给将军介绍,在下是太原府知府胡得望。”“原来是知府大人,失敬。在下怎敢有劳知府大人亲自开城迎候,不敢当啊。”“嗳,何必客气。杨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来迎候理所当然。再者说,杨将军率兵出征,还要去与北国番兵大战一场,收复失城雁门关,大宋的江山社稷有赖将军之力,在下身为文职之官,无缘沙场报国,国难之时更加仰慕将军这样的能征善战、枭勇无敌的国之栋梁。能够拜识将军,实乃在下三生之幸。恭迎大驾只是区区小事,将军不必过谦。在下谨祝杨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收复失城!”“多谢胡大人。开仗之时还望大人鼎力相助哇。”“义不容辞,义不容辞!谨听将军调遣。杨将军,一路人马劳累,快请进城歇息吧。”客气一番,满堂带着兵马粮驮,进到城中。满堂等将领当然要被让到府衙安歇。去府衙的路上,胡得望对满堂说:“在下已在府衙中备下薄酒,意在给各位将军接风洗尘,并祝大军出师得胜。请各位将军都不要客气,稍事盥洗,就请入席。”满堂面带春风:“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胡大人费心。”胡得望暗道:你小子别得意太早,给你两句好听的,瞧把你美的那样。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了。要说玩心眼,你娃娃嫩多喽!且说满堂等人进到府衙,简简单单洗过手脸,就被让到设在大堂的席面上。杨满堂、呼延启鹏、高缜、孟威、焦猛、丰子雷等诸位战将,被分开落座,每一人身边都有一个太原府的武将相陪而坐。这是胡得望有意安排的,一会动起手来,一个制一个,再加上外边埋伏下的刀斧手弓箭手一拥而上,收拾杨满堂等人万无一失,一个也甭想活命。杨满堂落座,一左一右是胡得望和冯家骥相陪,表面看是礼节,实质上是要杨满堂腹背受敌。 第415章 杨满堂毫无察觉,款款而坐,打眼一看桌上摆的酒菜,可不寻常!山珍海味、龙胆豹胎、美酒佳酿、玉液琼浆,真是香飘四溢,令人垂涎哪。可见胡得望是下了大本钱的。看看诸将都已安排坐好,胡得望满面笑容的对满堂说:“杨将军您看人已到齐,是否可以开席?”满堂道:“我所带诸将俱已到齐,客随主便,胡大人您说开席咱就开席。”冯家骥拿眼往四下一瞟:嗯?不对呀!昨晚和我说话的那个糟老头子押粮官杨选怎么没来?不由问道:“杨将军,不对吧,老将军杨选不在场,他老人家怎么没来?”满堂一听冯家骥称杨选为“老人家”,心里就想笑。他知道昨夜晚杨选在冯家骥面前装老充大辈,占了冯家骥的便宜。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杨选的大辈还得充着,不然不好办。满堂顺着冯家骥的话说:“杨老将军年岁大,不胜劳累,昨晚又在帐外值守一夜,偶感风寒,现在身体不适。非常抱歉,他不能前来赴宴,有伤各位盛情。满堂在此代为谢罪了。”话毕,站起抱拳向四周拱手赔罪。胡得望问道:“老人家病了?”满堂道:“是病了。不过不要紧,睡一觉、发发汗就会好的。他常是这样,没事。人老了嘛,就是经不住劳累。胡大人、冯将军,不必费心了,他今天午后一定会好的。”胡得望是想,杨选是不是真的病了,得派人去看看。要是真病了,没啥说的,如果是根本没病而不来赴宴,就有问题了,很可能杨满堂存有戒心,暗中留了一手。但还没等他张嘴,杨满堂就把口给封死了――用不着看,下午准好。如果还勉强提出要派人去看,就显得太假,原本没疑心也会起疑心。胡得望还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怎样才好,就向冯家骥斜楞一眼,意思是:你看怎么办?冯家骥发现押粮官杨选没到,也觉得不太妙。后听杨满堂说杨选是因为年岁大了,又值守了一夜,得了点病。他一琢磨八成是这么回事。昨夜晚我去偷袭营寨,不正是碰上这老家伙了吗?昨晚是老家伙值守肯定没错,瞧昨晚老东西在露天递睡得哈欠连天,不作病才怪了。退一步说,就算老家伙没病,在外边守着粮台或是干别的什么事,就凭他一碰就掉渣的老棺材瓢子,他能守住粮台?他能干什么大事?依我看他拉屎想挪个窝都得靠人抬。所以胡得望给他丢国歌眼神问他怎么办时,冯家骥暗中点了点头,意思是:没有关系,按计行事。胡得望心中拖了底,便对满堂说:“既然杨老将军身体不适,也只好作罢。”又向四周抱拳:“诸位将军一路辛苦,在下特备浊酒一杯,不成敬意,诸位权且屈尊而用吧。来,请先干一杯,胡某预祝大军摧枯拉朽,一扫番贼!请!”席宴一开,诸将可逮着了,狼吞虎咽,大饱口福。一边吃喝,一边还嚷嚷,夸赞菜香酒美,大厅里热闹非凡。说句实在话,几位小将和丰子雷,多日里征途上难的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肚子里的油水已经所剩无几,因此这顿饭吃起来越发的香甜,都顾不得什么吃相好看不好看,个个吃的满头油汗。焦猛一边吃还一边问身边的人:“老兄,这是啥?”“这叫鱼翅。”“鱼刺?鱼刺扎嗓子它咋不扎?面条似的软和,还挺滑溜”,又夹一筷子:“老兄,这是啥?”“这是燕窝。”“燕窝?我家房梁上有好几个,赶明儿我也捅下来熬他一锅。这玩意儿味不错,你说是不?”弄得太原诸将哭笑不得。满堂自打出征那天起酒滴酒未沾,这么多天没见酒,今日一见可犯了酒瘾,胡得望备下的又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玉液琼浆,满堂一碗连一碗,一杯接一杯,使劲往肚里灌。身边的两位劝的也勤,没多长时间,杨满堂酒往上涌,面红耳赤,说话舌头都短半截:“胡、胡大人,你的酒够、够味!”“胡某得知杨将军远道而来,这是特意为杨将军预备的,当然得是好酒。”“嗯,菜也不、不错。”“一点小意思。”“小意思?大意思是什么样?嗯?还有你!”满堂离愣歪斜一指冯家骥,“你昨天为、为什么不见我就、就他娘的走?你怕我?怕、怕也不成!你、你把你碗里的、的酒,给我喝、喝了!喝、喝不?不喝我可、可灌你!”满堂说着就端起冯家骥的酒碗,搬过冯家骥的脑袋就灌,里里外外弄了冯家骥一脸一身一脖子。冯家骥一边抹脸擦嘴,一边递给胡得望一个眼神,告诉胡得望杨满堂醉了。胡得望也知道杨满堂已经醉了,他又往四下观瞧,只见几员小将和丰子雷个个东倒西歪,胡言乱语,满脸醉态,心想时机到了,此时收拾这几个醉汉,几乎是不用吹灰之力。胡得望猛地抓起一只酒碗,狠劲往地下一摔,“啪”地一声酒碗被摔得粉碎。这一声就是传令埋伏的刀斧手、弓箭手冲进大厅,来杀杨满堂等众将。可是酒碗摔过之后,没见外边有人往里冲。满堂醉眼朦胧地问:“胡大人,摔啥呢?”胡得望心想:八成是刚才摔得声音不大,埋伏的人没有听见。我再摔上一只,使上劲,外边的人就能听见了。胡得望又抓起一只碗,抡圆了胳膊,玩命地往地下摔,“叭嚓!”碗喳子四散飞射。这一摔声音可足够大,二里地远都能听得见,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胡得望正纳闷呢,忽然杨满堂站起身来,脸也不红了,舌头也不短了,只听他威严地喝道:“胡大人不是想摔酒碗吗?我来替你摔一只!”说着杨满堂手起碗落。随着酒碗落地的一声脆响,杨满堂仰天大笑。 第十四回老贼子心机枉费小将军计高一筹 别瞧胡得望摔碗外边没反应,杨满堂摔碗情形却大有不同。随着酒碗破碎的一声脆响,从大厅门外“呼啦啦”涌进一伙人。胡得望还以为是自己埋伏下的刀斧弓箭手呢,正想发号施令,定睛一看进来这伙人为首者自己根本不认识,是个小老头。胡得望不认识,冯家骥却认识,正是押粮官杨选!杨满堂高声命道:“把这些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败类都给我捆起来!”在场的太原府武官们一听不妙,还想挣扎,欲逃得要跑,想拼的拔剑。但是晚了!胡得望设下鸿门宴要杀满堂等人,不是在每位身边都安排了一位自己人吗?现在看来,整个是为了杨满堂安排的。太原府的人刚要动手,刚才还醉了马勺、迷迷瞪瞪的启鹏、高缜、孟威、焦猛、丰子雷诸将突然眼珠子放光,酒意顿消,三把两把就把身边的太原府武将收拾的服服帖帖,半点挣扎不得(奇*书*网^.^整*理*提*供)。焦猛还跟刚才一起喝酒的那位调笑:“老兄,别怕,我还想捅下自家房梁的‘燕窝’熬上一锅,准备请你一顿,让你尝尝真正‘燕窝’是啥味道。”胡得望苦胆都吓破了,哆哆嗦嗦往桌底下钻,屁股露在桌外,裤裆湿了一大片。满堂飞起一脚,把胡得望踢得从桌子底下飞出,撞到对面墙上,“吧唧”一声,仰面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冯家骥知道事情败露,大势已去,本想马上逃命,但这小子不傻,有杨满堂在他身边,知道无法脱身。他趁杨满堂踢胡得望的空档,猛然拔剑刺向满堂后心。谁料宝剑刚刚举起,骤然飞来一只链锤打在冯家骥的手腕上,冯家骥疼叫一声,拿握不住,宝剑“当啷”落地。杨选晃悠着链锤走上前来,嘻笑着对冯家骥说:“怎么样,孙子辈的,爷爷我功夫不减当年吧。还想和我过两招不?姓冯的,就凭你们几个小子还想跟我们玩心眼,差远了!”冯家骥哆里哆嗦地说:“老人家。。。不不,爷爷,我没―――”“还想抵赖?来人,把那些人带进来!”随着杨选一声令下,二百来个弓箭手、刀斧手,被推进大堂,“呼啦啦”跪倒一片,口喊饶命。“别杀我们,是胡得望让我们干的。”“杨大人开恩吧,我们本不想干,冯家骥硬逼我们,不干不行啊。”“胡得望偷着降辽国,我们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杨将军,我们愿意倒戈跟着你们去跟番兵干。。。。。”冯家骥见状心知大势已去,自己难逃一死,不由得腿下一软,瘫倒在地。杨满堂威风凛凛,高声喝道:“把这些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的败类通通押入大牢,听候处置!”杨满堂怎么能神机妙算,让胡得望连环之计空费心思,巧取太原府呢?书中暗表:昨晚月上柳梢之时,满堂被帐外声响惊醒,冲出军帐虽没见到可疑之人的人影,但却在军帐帘门之上得到一张书笺。灯下观看,满堂眉头紧缩,心头沉重。这段情节前边已经表过。杨满堂究竟在书笺上看见什么了呢?书笺上写的字数不多,很简单:天有不测风云,太原府知府胡得望已暗中降辽。务望杨将军谨慎行事。书笺下边没有落款具名,不只是何人所写。上边说得胡得望降辽一事又无凭无据难以证实。但既然有人深夜投书,就不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眼前战事吃紧,一招不慎将影响整个战局。所以满堂当即把众将官召集到帐中,对大家说了有人深夜投书寄笺,并将书笺交给众将观看。大家也认为对此不可掉以轻心。因为太原府不同一般:第一,它距雁门关很近,如大军开至雁门,双方打起来时,倘若太原府从背后插刀,使大军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后果堪忧。第二,大军粮草大部分都需囤积在太原府,投敌变节之事是真的话,胡得望只要把大军粮草一断,退敌收城就成了空话。满堂说:“今晚我们扎营在此,没有贸然进城,也许这是天意。诸将今晚必须提高警惕,严加防范,以防不测。我想,如果太原府知府胡得望降辽属实的话,他得知我们在此扎营,并有大批粮草,必然会动贼子之心。 第416章 我们距城仅二十里却没有进城,露营野外,胡得望也会猜到我们是太累走不动了。 很有可能就会乘我们人困马乏、酣然入梦之时,前来偷营劫寨。 所以诸将还需打起精神,辛苦一宿,严加防范,以备不测。 但有一点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和他们硬拼,毕竟我们人马过于疲惫,体力难支,若真打起来,取胜也难。 况且我们还面临夺取雁门关的一场血战,不可让伤亡过重。 故此,对太原府我们应以智取胜,才是上策。 今夜我们严加设防,做到有备无患。 太原府若真派兵马前来偷袭,我们只让他们看出营盘防范严密,对其降辽之事全当不知。 他们见此情形可能就不敢冒险行事,会找些借口搪塞。 我们呢,只要把他们打发走就算完事,然后人马尽可放心安歇,养足精神,明天开进太原府。 进到太原府后,我们必须慎之又慎,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依我猜测,胡得望也不会轻易与我们刀兵相见,死拼硬战。 他可能会着意于我等带兵之将,或许还会设下鸿门宴,在酒席宴上对我等下手,以使兵马因无将统领,兵散卒乱,他便可轻取我们的兵马粮草。 倘若胡得望真行此计,我们就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请君入瓮,我们反过来在席宴之间将太原府将领一并擒获,如此这般,太原府便可重归朝廷之手,我军亦可解后顾之忧。 ” 众将皆称甚妙。 满堂又命道“明日如真有‘鸿门宴‘,我们诸位将官可尽去赴宴,不然恐怕会引起胡得望等人的疑心。 疑心一起,他再把狐狸尾巴藏起来,他是否降辽我们又无把柄在手,仅凭一纸信笺,难以为证,那时对胡得望等人,我们既抓不得,也信不得,而这太原府在此一役之中至关重要,舍之不能,避之不成,打雁门关的把握就不大了。 所以赴宴后,只要太原府的将领吃什么,我等则尽可去吃,他们喝什么,我们尽可去喝,而且吃的越凶喝得越猛越好,这样方显出我们对胡得望等毫无戒心,他才能放心依计而行,我们也才能请君入瓮。 ” 杨选闻听,乐的蹦高:“这差事不错,大吃大喝就把他们拾掇了,这可是山珍海味之中尽显英雄本色。 先锋使放心,到了席上,我一定甩开腮帮子吃他个人仰马翻! ” 满堂“噗哧” 一笑:“杨选,你别美的太早,倘真有宴,这帐中别人都可吃得,唯独你吃不得。 ” 杨选“老眼” 一抹搭:“嗯,我明白了,美差不能给我,先锋官意思是派我在外边对付胡得望埋伏的刀斧手,对吧? ” 满堂微微笑道:“不错,正是此意。 ” “我说先锋,咱再商量商量,还个别人成不成? 这几天我肚子亏得油水太多,胡得望这一宴肯定出手不凡,让我解解馋吧。 ” “不成。 别的将领不赴席,胡得望会起疑心,你不赴席就没事。 ” “为啥? ” “就因为你长得这副七老八十的模样,人家会想:那个押粮的糟老头子,自顾自都顾不过来,还能干啥大事? 所以就会放心。 ” “不对呀,他们哪会知道押粮官是我这‘糟老头子’呢? ” “你得想法让他们知道。 ” “想啥法? ” “你呀,今天夜间值守,你精神一点,他们真的有人来,由你出面应对,向他们报一下你的官号大名,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 杨选好个抱怨:“原来吃苦受罪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咋这么倒霉? 杨大公子,等这仗干完,回汴梁你得连请我三顿,给我补补,不然我不干。 ” “好说好说,别说三顿,事办漂亮点,三十顿我也请得。 眼下,‘你老人家’就以国事为重吧。 ” “行,大道理您就别讲了。 您是先锋使,言出令行,我哪敢违抗军令? 押粮官杨选接令了! ” 嘴上说接令,心里却又不甘心,亏了一顿美餐得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所以当晚杨选一个劲儿地在冯家骥面前充大辈、捞便宜,就为补这顿饭。 满堂等诸将在酒席宴上大吃大喝的时候,杨选就偷偷带着人把胡得望埋伏在大堂之外的刀斧手、弓箭手,一个不剩给收拾掉了。 那时胡得望等人还一点不知道正做美梦呢。 书贵简捷。 满堂在酒席宴上将胡得望、冯家骥等太原府一干众将擒拿入狱。 太原府心甘情愿跟随胡得望投敌叛国的为数无几,许多人根本不知内情。 对他们核查甄别后,死心塌地跟胡得望降辽的,大牢看押,候审待判,其余人等复官归位,各司其职,各谋其事。 满堂将大批粮草在太原府安置停当,率队发往雁门关。 只见雁门关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城头之上飘舞辽国旗幡,一个个辽兵番卒拿枪握箭,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满堂将兵马停在距雁门关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单待后路兵马大元帅率大队人马赶到,就可攻城夺关。 时隔三日,郭彩云率大军赶到前敌。 次日清晨,由杨满堂马前带路,来到雁门关城外勘察地势,以谋攻城之计。 且说辽军兵马大元帅萧靖辉安坐在雁门关帅府大堂之中,左有副将韩戬,右有先锋牛昊,一共八位番将,正在商讨军机要事。 忽然蓝旗官来报:“启禀元帅,城下不远有一哨宋国兵马正在勘察地势,其意图不明。 ” 萧靖辉问:“城下宋军人马多少,将领几何? ” “回禀元帅,城外宋军兵马不足千人,似有战将三员。 为首者是个中年妇人,被前呼后拥,可能是宋军中的大官。 ” 哦? 萧靖辉眼珠飞转,对诸将说:“宋国大军刚刚赶到雁门关,人困马乏,最是无力作战之时,现又不顾兵家大忌,主将亲临城前踏勘,真乃自寻死路。 ” 副帅韩戬说:“宋国大军乃是杨家将所带,杨家将素谙兵书战策,带兵有方,他们大军刚到,未解困乏即兵临城下,且由主将率领,犯兵家大忌的事,杨家将能不知道? 我看其中有诈。 ” 萧靖辉双眉高挑,一脸不屑之态:“杨家将怎的? 也没啥了不起! 杨家将确实能征惯战履有胜绩,但那是从前。 而今他们可比不得当年了! 杨金豹怎么样? 他是不是杨家将? 如今他也是我手下败将! 不要把杨家将奉若神明,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 ” 韩戬仍不放心:“元帅,杨家将毕竟不是寻常之辈,一旦。 。 。 。 。 。 。 ” 萧靖辉大笑道:“副帅放心,本帅没有十分把握,也不会出城而战的。 现在,你们随我登上城头,亲自看看宋军的情形再做定夺! ” 说罢,萧靖辉带领众将出了帅府大堂,登上城头观望。 只见城下不远,一队宋军兵马不及千人,为首一员女将将肥裘宽带,仪态超凡,身边还有两员小将陪着。 几人对着城头指指点点,像是在商量事。 萧靖辉再举目远眺,见十里之外的宋国大军连营座座,一片片炊烟升起。 由此可知,宋国大军正在准备早饭。 萧靖辉暗笑:吃吧,等你们吃完饭,这几个首领早成了我刀下之鬼。 到那时,你们群龙无首,众鸟无头,就成了蚁聚之军,不堪我辽军一击! 杨满堂和呼延启鹏率一千人马,正陪同郭彩云在雁门关城下不远之处探查地势,研究攻城的方案。 猛然间城头“当当当” 三声炮响震耳欲聋,倏忽之间雁门关吊桥落锁,城门洞开。 “嗒嗒嗒” 马蹄声脆,“呼啦啦” 战袍风响,从城门之中番兵番将蜂拥而出,竟有两万兵马。 为首者正是先锋官牛昊。 眨眼之间,番兵已排阵列队,把杨满堂等人围住,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按理说,这时满堂应该保护着母亲赶紧后撤,以一千兵马对两万之敌,力量差的太悬殊。 真若打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满堂毫不惊慌,和母亲相视一笑。 骤然抽出胁下的三尺龙泉,迎风一晃,寒光耀眼。 随同宝剑晃动,满堂身后也是“通通通” 三声炮响。 只见在哪旷野中,丛林后,树梢顶,土堆旁,冲出一队队宋军兵马,仿佛从天而降。 在满堂身后列阵而站,人数也在一万之众。 牛昊大吃一惊:宋军都是天兵天将不成? 凭空冒出这么多兵马,看来杨家将果真是将中魁首,用兵如神。 好在自己在人马数量上尚占上风,若不然,真可能是出得来,却回不去了。 现在想以人多势众围而歼之是不行了,只有对阵一战。 牛昊拍马上前,手舞一对八瓣铜锤,高声叫骂:“宋国兵将听了:尔等虽有用兵之谋,但也无济于事。 未用多时,定叫你们在我马前丧命! 哪个敢上前,与我掌中的铜锤比试一二? ” 满堂纵马上前,嘻嘻笑道:“这位将军说话时该看看天气才对。 ” 牛昊直糊涂:说话与天气有啥关系? 不自禁地问道:“天气? 天气怎样? ” “今天风大呀。 ” “风大又怎样? ” “风大闪了舌头! 哈哈哈哈。 ” “哎呀! 娃娃嘴损,真真气死我也! ” “别别,气死你我和谁打呀? 快快通上姓名! ” “娃娃听清:我乃大辽国先锋官牛昊是也! ” “嗬! 巧了,小爷我也是先锋官,先锋对先锋,有理说不清,咱们就刀兵相见吧。 忘了告诉你,今日要你性命的小爷我叫杨满堂! ” 几句话过后,牛昊肚子被气的鼓鼓的,催马抡锤就和杨满堂战在一处。 牛昊心里气大,手里锤狠,使出吃奶的劲打,就想一锤把杨满堂拍扁了解气。 满堂却是有条不紊,打的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看样子并不想急于取胜。 在城头上观敌了阵的萧靖辉开始以为胜券在握,当看到凭空冒出万余宋军兵马时,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承认是小看了杨家将。 人家派出千余兵马,三位战将,是垂下香饵吊金鳌,为的是引蛇出洞,在城外与你交战。 这比攻坚夺城显然技高一筹。 杨家将果然用兵不凡。 萧靖辉想到这一点,他并未惊慌,因为城下兵力是一对一,取胜还有希望。 待他看见杨满堂不紧不慢地和牛昊缠在一起,才感到不妙,很有可能宋军另有计谋! 果不其然,就见远处宋军营寨方向,骤然卷起一阵黄尘,铺天漫地,滚滚而来! 第417章 行动之快令人无法理解。萧靖辉大叫一声:“不好!杨家将用兵如神!”此时,萧靖辉明知中计,但又不敢开城把自己的人撤回来。因为一旦鸣锣收兵,大宋兵马就会乘胜而进,和自己的人马一同涌进城门。宋军后续大队再一跟进,城池就被人家攻破了。自己千辛万苦立下的战功,就会付之东流!萧靖辉已下决心,宁可损失些兵马,也要把雁门关守住,不然回去也无法交待。正如萧靖辉所想,这正是杨满堂设下的引蛇出洞之计。原来,满堂率先锋队在雁门关十里之外扎下大营,先是按兵未动。待母亲郭彩云率领主力军到达之后,他便当夜派高禎等将领带一万兵马,借夜幕掩护,潜入在雁门关两侧埋伏起来。次日清晨,满堂和启鹏陪同元帅率千来人马假作勘察地势,来至雁门关城下。这便是引蛇出洞的香饵,萧靖辉果然中计。满堂挥剑发令,先调出一万埋伏军,阵势列开。再磨蹭时间,只要后队兵马杀到,辽军这两万兵马根本不堪一击,立时就会溃如山倒。倘若萧靖辉开城门让你们进去,妥了!城门你就甭想再关上,破了城门就算拿下了雁门关。如果萧靖辉为保城池,惑出城外这两万兵马不要了,那时城头番兵也会人心大乱,我军即可乘胜强攻,一鼓作气拿下雁门关!且说两军阵前,杨满堂一杆银枪西扎东挑,使人眼花缭乱,把个牛昊气得嗷嗷狂叫,铜锤雨点一般打来。但满堂闪如灵猿,动似脱兔,半根毫毛也没伤着。枪来锤往,二马盘旋,两人早已打过百余回合,枪锤仍然胜负未分,可时间过去不短了。此时大队人马撩起的尘土已经遮天蔽日,耳廓边已能听到马蹄声连成的如同洪峰海啸般的声响。阵中的番兵慌神了,不少人回头往城门那边看,盼着鸣金收兵,赶紧逃回城中还能保条性命,留在城外,恐怕要小命难活。杨满堂看着大军就要赶到,是机会了,猛见他立起虎目,如灯似电,威光摄人。就这双眼一瞪,牛昊立时就觉得魂从脑壳顶上飞出去了一样,四肢发麻,双手连铜锤都握不住了,“咣当”一声两锤掉到地上。口里只吐出一句话:“我知道,要我性命的叫杨满堂―――”话音还没落地,满堂把银枪一涮,但见一片红光四溅,大枪早把牛昊刺了个透心凉!枪尖穿过两层铠甲在牛昊背后还露出足有半寸。满堂又将双膀振力,大枪一抖,把牛昊的尸体摔倒番兵阵队之前,高喝一声:“收尸吧!”这时大军中马快的已赶到了阵前,后边的十万兵卒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呼啸而来。番兵阵脚乱了,不少番兵脚下开始往后磨蹭,准备撒丫子逃命。满堂一看这形势,暗道:行了,一起攻城吧!他忙将大枪放在一只手里,正想拔出腰间的令箭,指挥兵马掩杀而上,突然间,城门开放,先传来水灵灵的一声喝喊:“杨满堂休得张狂,本小姐和你过上几个回合!”话既出口,从番阵阵脚冲出一员女将。满堂凝神细瞧,只见她:掌中一杆绣绒刀,胯下一匹桃红马,一身金甲,金翅金鳞,阳光下烁烁放光。身上披猩红战袍,迎风飘舞,腰下三叠鱼褐尾云腾浪涌,头戴凤翅盔,双插雉鸡翎,耳鬓边双双缀着三色狐狸尾,真正是英姿飒爽,风致韵绝。再往脸上看,虽然装束变了,满堂还是认得出来,禁不住脱口而出:“萧玉姣!” 第十五回中剧毒满堂临难示酥胸玉姣释疑 杨满堂万万没有料到会在两军阵前遇上萧玉姣,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女将见满堂动问,嫣然一笑樱唇绽开,说道:“杨将军不会忘了我吧,这也是你我今生有缘。实话对你讲,小姐我本是辽国兵马大元帅萧靖辉的女儿,杨将军没想到吧?”突然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今日我与你两军阵前相战,既为我大辽之战,也为报当初你刺我那一剑之仇!杨满堂你撒马过来!让你领教我萧家刀法的厉害!”满堂只得纵马接战。他一边接着变化莫测的萧家刀法,一边又在心里合计事。满堂弄不明白呀:先不论萧玉姣杀害芷兰公主和向太后究竟是何动机,单凭我刺她那一剑,她就理当像现在这样跟我拼命报仇。但萧玉姣又为什么要在双峰寨助我,又帮我取道一卷山呢?她这人猫一阵、狗一阵,翻手云覆手雨,不定性。不对,她不像那种人哪。真琢磨不透她。再说阵前吧,她一会娇若西施,一会凶似夜叉,这人也太怪了。。。。。。。“哎哟!”满堂疼叫一声跌下战马,右臂中了一刀,若非宝甲相护,整条胳膊就让人给断了。其实论武功,满堂绝不逊色,但他心神不定,一边打一边想心事。尤其对萧玉姣,又不便下狠手,那还有好?与高手交战,一星半点的破绽都不能有。你不下狠手,人家可不留情。就仗着满堂超凡的武功,只伤着胳膊,要换了别人,就这种分心走神儿的打法,早丧生于绣绒刀下了。宋军本欲乘势攻取雁门关,谁料杨满堂负伤落马。这还了得!先锋官不亚于军中第二元帅,满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非同小可。立刻就有孟威、焦猛二将冲出。两人是玩命了,一个去挡番军女将,一个去抢宋军先锋。这哪里是容易的事,孟威这里刚刚把满堂扶上马背,焦猛早被人家一刀杆给扫下马背,女将纵马又来取杨满堂。启鹏一见不妙,正欲上前,被高祯用话拦住:“启鹏,你去保护元帅,前边有我呢!”说着催马前助孟威。番军阵中又有一将杀出阵脚,要将躺在地下的焦猛置于死地。杨选见状说:“这事我来办吧。”纵身腾起,快似羚羊,纵跃过去一把薅住焦猛的脖领,拖着就往回跑。焦猛被拖的难受,使劲嚷嚷:“我说老兄,你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杨选头也没回:“废话,不想救你我干嘛来了?”“救人有这么个救法的吗?叽哩咕噜我都快被你给拖散架了!这地又不平,尽是石头土坷垃,后脊梁准磨秃撸皮儿了,再说你薅着我的领子,我透不过气,快憋死了!”“就你嚼牙,快憋死了,还有这么多废话?你说我不来这个救法,怎个救法?”“你得背着我走哇。”“背着你?你这么个大块头,谁背地动?还不一起完蛋。你就认了吧,甭管咋的我也是救了你一命,回头你也得请我!”此时高缜、孟威去救杨满堂。二人拼力而战,总算抵住萧家刀法。眼看萧玉姣渐渐难支,雁门关城头锣声骤响,番军得令,掉头撤向城里,女将亦丢下高缜、孟威,拨马回城。城门立即被关死,再想趁乱杀入城中已无可能。郭彩云一面命人照看满堂,一面下令准备云梯吊索,钉板撞车,要强攻硬取。号令一出,宋军将士奋勇当先,扛着云梯,推着撞车就去攀城破门。仗一打到这份儿上,可就惨不忍睹了。城上的番兵不顾下边还有没死的番兵,只将那些滚木擂石,石硝火药,往下抛洒。城下的宋兵置生死于不顾,爬梯的爬梯,撞门的撞门,一味的冒死强攻。没有多长时间,宋兵死伤甚重,尸横遍野。但与此同时,城头上番兵往下扔的滚木擂石等东西逐渐少了。郭彩云久经沙场,她心里清楚,这是番兵备在城头上抵御攻城所需之物已用的快没了,此时此刻就是强取城池的大好时机,时机一过,城中守城的后备之需又将运至城头,大军又得损兵折将。女元帅当机立断,急挥令旗,向大军发出再度强攻的命令。令出如山,大军再度猛攻,这下番兵顶不住了,宋军兵将纷纷登上城墙,与番兵砍杀起来,一时间城头上杀声一片,血染城垣。郭彩云在城池之下,指挥若定,稳如泰山,果真一派大将风范。此时她心下断定,勿需多时,雁门关就会重见天日,回归大宋手掌之中。正如女元帅所料,登上城头的宋军将士越来越多,番兵气势越来越弱。眼见雁门关就要被攻下,突然间城楼之上一声呐喊:“宋军听了,尔等先莫得意,看看我这城头之上绑着的是谁!”郭彩云和众将士抬头向上观望,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被绑上城楼的不是别人,乃是边关大帅、杨家第八代玄孙、郭彩云的丈夫、杨满堂的父亲杨金豹!书中暗表:徽宗一道圣旨把杨金豹削职为民,并押归故里。钦差高仲轩看着刚刚从沙场血战而归的杨金豹,眼含热泪正要宣读圣旨,杨金豹终因伤势过重,在帅堂中昏倒,人事不省。高仲轩急忙派人请来军中医官,抢救杨金豹。圣旨呀,先放一边吧,没工夫念,再说又念给谁听呢?现在是救人要紧。好不容易把杨金豹救过来,高仲轩也没有马上宣旨,他是实在不忍心让杨金豹在如此重伤之时,接这道“歪”旨。三天之后,杨金豹才算没了性命危险,也能走能动了。高仲轩私下想,杨金豹伤成这样,再带兵打仗,身体受不了,不如就把皇上的圣旨跟他说了,在边关苦斗血战这多年,也该回家休养休养,享享清福了。这样,高仲轩在杨金豹醒来的第三天,把免职归乡的事对金豹讲了。但他没有按规矩让杨金豹跪接圣旨,而是让金豹躺在床榻之上,自己拐弯抹角,委婉地把圣旨的意思对金豹讲了。同时劝金豹注重身体,放心休养,自己执掌帅职,誓与雁门关共存共亡,不枉杨金豹数年守关之功。金豹听过后,发誓坚决不下战场,并说,削职为民是圣上的旨意,自己交出帅印就是。但在此战况紧张的关头,决不能视国门将失而不顾,宁可战死疆场,决不老死田园。又对高仲轩说,不是信不过钦差大人,担保卫国门不是一个人就能成的事,金豹请求钦差恩准,押归故里旨上无有明确期限,钦差缓办几日,待我杨金豹以一个士卒的身份在大人的指挥之下,杀退进犯的番兵之后,但凭钦差大人怎样处置都行。 第418章 高仲轩异常激动,更不好拒绝杨金豹一片报国之情,就准许金豹留在雁门关军中。 后来番兵又连连攻打雁门关,守城将士伤亡殆尽,高仲轩战死沙场,杨金豹已身无官职,指挥调动不灵,番兵攻破城池,杨金豹伤未痊愈,又昏死在沙场。 番军诸将多与金豹交过战,认识杨金豹,所以将金豹擒拿下狱。 萧靖辉早有预谋,手中的杨金豹,就是抵挡宋军攻城的最后的杀手锏! 眼下,萧靖辉将杨金豹绑在城楼之上。 手中一把利剑压在金豹的脖径之间,向城下宋军喊:“尔等且看清楚,此人乃是原雁门关边关大帅杨金豹,现落入我的掌中,我现在命尔等马上停止攻城,如若不听我的话,杨金豹将立时身首异处!” 萧靖辉这一毒招真把郭彩云等诸将官难住了。 继续攻城,杨金豹肯定必死无疑,暂时罢手吧,就会给守城番兵留下喘息之机,再重新攻城,又会损兵折将,流血牺牲。 郭彩云心中万分矛盾,权衡利弊,女元帅痛下决心,决意继续攻城。 身边的几员战将急了。 “扑通通” 齐给元帅跪倒,请求元帅不要发令。 彩云强忍热泪对众将说道:“烈士身死沙场实乃不幸之事,但我杨家将世世代代有多少个热血男儿,心系国事,甘赴一死啊,今天再搭上一个,为了收复失城,也值得。金豹是我的丈夫,血溅城头,我怎能不心疼?可是杨家将要死,就得这种死法,这才不辱杨门之名!大军必须继续攻城,一鼓作气,决不能因投鼠忌器而贻误战机。你们再看城头,如果一旦我们不再强攻,上去的将士就都会牺牲,我怎能为保杨家的一条性命而舍弃城头上数百人的性命,这是天理难容的事!不要多讲,收复城池要紧!” 女元帅嘴上虽如此说,那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为了宋军千百条人的性命。 但眼睁睁看着丈夫身首分离,心中的悲痛真是难以言表,骨肉连心呐! 同时,金豹一死,自己在杨门又得承当多大的责任啊! 见女元帅就要发令继续攻城,高缜情急难捺,急忙说道:“元帅,您以为继续攻城,我军将士还会像刚才那样凶猛吗?谁都会念及杨叔父被绑城楼,谁都会为杨叔父性命担忧,如此一来,攻势必如不先前,将士伤亡会更多,务请元帅三思!” 杨选也跟着高缜的话茬说:“元帅,高缜说得极有道理,暂停攻城,是为上策。但又不能丢下城上的兵将不管。元帅,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彩云道:“杨选,你怎么想的快快将来。” “元帅,我想萧靖辉把杨将军绑上城头,目的就是为保住雁门关。以现在的形势看,咱们若继续攻城,他想守住城池很难,就是杨将军被他杀了,他也照样难挽败局。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咱继续强攻城池。咱若暂停攻城池他是最高兴不过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向他提出条件:若想大军不再攻城,必须把上到城头得咱们的人安安全全放下来,如若不然,照攻不误,惑出一个杨将军,换回一座城池,划的来。其实对他来说杀不杀杨将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城池能不能守住。我想咱的条件,他肯定会答应下来。如此一来,我们可重想搭救杨将军的办法。元帅您看――?” 没等郭元帅发话,几位将军纷纷说道,高缜的话有理,杨选的计可行。 大家并非全凭义气用事。 彩云听过两人的话也深感在理,于是发令:“好吧,就依你们二人之言,大军停止攻城,要番军放我将士之事,由杨选前去与番将交涉。” 萧靖辉已等不及了,向城下高喊:“宋军快做答复,再若延误,莫怪我剑下无情!” 杨选嘴里喊道:“别急,别急,这就来了!” 身体已纵跃上前来到城下,“城上番军大将军听了:我们确不忍杨将军在你剑下丧命,我军可以停止攻城,但有一个条件要讲。” “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军停止攻城后,请你下令,不要伤我登上城头的将士,放他们下来。” 萧靖辉冷冷一笑:“哼哼,休想!” “嘿嘿!你先别愣充硬汉。你要不答应下这条,我大宋兵马就要继续攻城,就算你把杨将军杀了,你能得啥好处?城池一丢你往哪跑?就算你逃得快,回去后你咋交代?跟你透个实底儿,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惑出杨将军一条性命,攻下雁门关!哪头重,哪头轻,你掂量掂量?” 萧靖辉暗暗称奇:大宋国真是人才济济,什么奇才都有。 说这话的人如同钻进我肚子里,我想的是啥,人家是一清二楚。 行了,不能因小失大。 萧靖辉无可奈何的对杨选说:“就依你这条。宋军停止攻城,这里我自会让士卒放你们的人,唯望互不食言!” “放心吧,大宋国的人历来说一不二,食言的事找不到我们头上!大将军,后会有期!” 杨选返回,彩云鸣金收兵,城头上的宋军兵将萧靖辉还真没动,老老实实放他们从云梯吊索上下来。 他还暗自庆幸:亏着我手里有一个杨金豹,也亏着宋军没有不管不顾,惑出杨金豹的性命强攻。 不然仅此一战就让人家把雁门关又夺回去,不用说皇上那里不好交待,就是自己的脸面上也过不去,太丢人了。 我们苦攻苦战,搭上几万兵马,三个月才拿下雁门关,若让人家半天工夫又给夺回去,我这兵马大元帅,没处搁脸,真的抹脖子上吊了。 这回就行了,好歹第一战宋兵没能夺城取胜,宋军没胜,我这张脸上也就有了光彩。 看到宋国大军纷纷撤下,萧靖辉暗自庆幸。 杨金豹可急了,眼瞅着雁门关就要拿下,怎么能功亏一篑而撤兵罢手呢?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城下喊道:“彩云,你若还是杨门女将,就不能放弃攻城啊!别管我,国门雁门关一丢,金豹就算活着也无味,快把城池夺下。今日我死,也死得其所,也能在天国瞑目!彩云呀彩云,攻城啊!” 郭彩云在城下听到金豹的喊声,两行热泪情不自禁滚落在腮边。 他不忍再看丈夫,转身随大军后撤。 金豹心中一急,旧伤又发,口里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把胡须和衣襟染成通红一片! 金豹再喊,已经是声嘶力竭:“既然杨金豹在此,有碍大军攻城,那金豹就先死在城上,只求大军攻城!” 说着往城下跳。 彩云禁不住回头再看,却见血淋淋的杨金豹正被番兵连扭带架拖下城楼。 她不由心头剧痛,仰天长叹,泪雨滂沱。 且说大军撤到十里之外的营寨。 小将焦猛的伤不重,回来揉搓揉搓,糊上片膏药,人又活蹦乱跳了。 杨满堂的伤势可就太重了。 伤口不很大,四周却有些发黑,全身发热,烧得满堂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明眼人一看便知,杨满堂中了毒伤! 军中医官看到满堂的伤势也束手无策。 要是一般的刀剑之伤没啥,上点金疮药,包扎一番,三五日就好了,可是要中了毒伤,可就不一般了。 世上的毒药千种万种,相互之间再一调配,可说是无计其数。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种毒药,准有一种解它的药。 要解毒首先你得弄清楚中的是什么毒,再用相应的解药。 使毒的人当然知道这个理,所以往往是几种甚至是十几种、几十种毒药配在一起用,让人难以辨认用的是什么毒药。 遇上这种情况,要想解毒救人就很难了。 ,专门寻找稀奇古怪、世间少见的毒药,精心炮制,做出独门毒药,要解这种药,非得他自己只得独门解药才行。 旁人想解毒根本没门! 押粮官丰子雷家中世代也是极擅用药。 丰子雷治个皮肉之伤不在话下,就算一般中了多种毒药调制的毒伤,他琢磨琢磨也能找出解药。 随军的几位医官找不到救满堂的办法,就把丰子雷找来。 丰子雷一见满堂的伤势,一惊非小,觉得满堂中的毒决非一般。 这时满堂已经昏迷不醒,丰子雷躬身伏在满堂身前,翻开眼皮看看,撬开嘴看看舌苔,搬起胳膊看看腋窝,撩起衣服看看后背,手心看看,脚心看看,肚皮看看,折腾了一溜十三遭,丰子雷直眉愣眼,没话! 几位医官见丰子雷这副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丰将军,先锋官的伤势如何?” 丰子雷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几位医官都泄了气。 丰子雷说:“我找我爷爷去。” 丰子雷翻来覆去,左察右看,望闻把脉,也没弄清满堂中的什么毒。 不敢枉下解药,所以要找他爷爷、当世名医丰一金前来给满堂治伤。 但丰子雷也知道,爷爷在汴梁悬壶坐堂,请他老人家倒是能来,可汴梁距雁门关这么远的路,一个来回得需多少时间,给满堂疗伤根本来不及。 丰子雷自己毫无办法,不得已才憋出这么句话。 丰子雷和几位医官商量:“我没看出满堂中的是什么毒,不敢轻率下解药,解药下错,人就没救了。请我爷爷,他在汴梁,来不及。眼下唯一办法就是别让先锋官烧得太厉害,烧得越热,毒药药性发的越快。我这儿有一些清凉之药,先给先锋官用上,让他的烧退点,也好容空,咱们想办法把解药找出来。” 目前也只好如此,医官把丰子雷的药给满堂用上,真不愧是名医之后,丰子雷这药非常灵。 不久,满堂的体热就降下来。 也算不错,虽治不了本,却治的了标。 杨满堂这里稍稍安稳点,元帅郭彩云那里又出了事。 怎么了? 郭元帅悲痛过度、着急上火,晕倒在帅堂之中。 想想看,杨家将的人,一个在汴梁大狱押着,一个在番军大营,还有先锋官、自己的儿子杨满堂,这可是千顷地里一颗独苗,杨家就剩下这么一个传代之人了,如有三长两短,杨家就此绝了根苗、断了后裔。 现在杨满堂身中奇毒,救治无方,当妈妈的怎能不焦急万分。 郭元帅毕竟是中年女人了,身体再硬朗,也难以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悲切和刺激,终于煎熬不住,昏倒在帅堂。 众医官又一阵跑前跑后的忙活,把元帅救过来,扶到后帐歇息,不作细表。 第419章 且说杨满堂迷迷糊糊躺在军帐中,不时有兵卒送来冷茶凉药,一直熬到深夜,满堂静静的睡着。兵卒不敢打扰,躲出帐外。他正在睡梦之中,耳边有人轻轻呼唤:“杨公子,杨公子,你醒醒。”满堂睁开双眼,看到身边站立着一个身穿号坎的兵卒。心里奇怪:军营之中,怎么会有人叫我“杨公子”?军卒见了我,不是叫杨将军,就是叫先锋官,这个人为何叫我杨公子呢?噢,也许我睡得迷迷糊糊,听错了。这人是来给我送药的。满堂一看来人也是端了一只大碗,更认定是自己听差了,就想让兵卒把药碗放在桌案上。来人一见,又说:“杨公子你现在最好不要动。”这回满堂可听得真真切切,来人是称自己为“杨公子”,满堂好生奇怪:“你是什么人?军营之中为何称我为‘公子‘?”来人垂下眼帘,轻轻把手中的大碗放到桌案上,慢慢取下头上的皂隶巾,就见一头青丝飘然垂下,分明是一位娇媚女子!来人摘下巾帽,露出女子娇容,满堂凝神细瞧,大吃一惊,脱口说道:“又是萧玉姣?”满堂看得不错,来者正是萧玉姣!萧玉姣忙以手示意:“杨公子切莫高声。”你还不让我高声?两军阵前你可不是这样。我刺你一剑,你还我一刀也就罢了,不想你毒如蛇蝎,竟在大刀之上暗涂奇毒,欲置我于死地。现如今我已奇毒在身,看看不久人世,难遂收复失城之愿。你又深夜闯入帐中,又想怎样?还嫌你心不够黑,手不够狠?想把我杀死在军帐之中?哼!我今已毒伤难愈,死又何妨!满堂挣扎着想站起身来。萧玉姣一双芊芊玉手放在满堂肩上,说:“杨公子,你现在不能动,你的伤很重啊。”满堂心说:是不轻,是你一毒刀砍的,你当然清楚。满堂用力瞪起双眼,厉喝而道:“把你的手从我的身上拿开!我杨满堂宁愿让你的刀伤我的命,也不愿被你的手污了我的身体,拿开?”萧玉姣轻叹一声,眼圈潮红,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颤巍巍地从满堂肩上撇下双手,一时间这双手竟不知放在哪里为好。沉默片刻,萧玉姣喃喃细语,在满堂耳边说道:“杨公子,你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萧玉姣?”“我是萧玉姣。”“你是不是萧靖辉的女儿?”“我是他女儿。”“这就是了。白天,你我两军阵前刀枪相见,你用暗涂剧毒的大刀把我砍伤。怎么才到晚上你就忘的一干二净?萧姑娘的忘性太大了吧?”萧玉姣泪水流下:“杨公子,请相信我的话,你确实认错人了!”杨满堂想大笑一通,但病体太虚弱,竟没笑出来,只得气喘吁吁地说:“算了吧萧姑娘,杨满堂眼拙,也拙不到这种程度。直说,你干什么来了?我知道,以我现在的伤病之身难以和你相敌,你要杀我却也不难,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身在我大军营盘之中,帐外遍布我宋军将士,只要我喝喊一声,量你难逃活命!”“你的话丝毫不错。但杨公子你要想想,如果真的是我用毒刀将你砍伤,明知你活不多久,干嘛我还要夜闯军营到你帐中来白白送上性命?谁能做这等蠢事?”是呀,萧玉姣说得的确在理,满堂也觉得事情蹊跷,便问:“你的话当然说得有些道理,但白天两军阵前我明明是被你毒刀所伤,你又作何解释?”“杨公子,事到如今,我就对你实话实说,阵前毒刀伤你的乃是我的同胞姐姐,她叫萧月姣。”是你姐姐?那也不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呀。““我们不仅是一奶同胞的姐妹,而且是一对双胞孪生姐妹,故此长得十分想像。“满堂听罢似信似疑,默默不语。萧玉姣急得珠泪连连:“杨公子,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满堂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实在是因为自我离开西宁到了汴梁之后,你的所作所为令我迷惑难解。你先是假意与公主芷兰交好,后又把公主骗至飞鹰涧,让恶徒劫去公主,途中你又拼命相救,后来你把公主连同太后一同杀死。再后来就是你双峰寨助我,现在你又闯我的军帐。这前前后后之事,扑朔迷离,你能解释清楚吗?”萧玉姣抹去双颊泪珠,说:“既然杨公子问及,我就细说给公子听。我虽是萧靖辉之女,但与大宋国并无深仇大恨。由于我父亲总骂大宋朝,我便亲临宋都,想看看宋朝究竟是怎么样的。偶然结识了芷兰公主,由于性情相投,她又那样善良,才结为姐妹。后来邀公主去飞鹰涧的确是我有意安排。那是因为姐姐月姣到翠蓑山碧云观看我,得知我与大宋国的公主结为姐妹,她说她很想见见公主。她说她就在我和公主初次相遇的飞鹰涧等候,让我和公主结伴去飞鹰涧。没想到姐姐她暗藏虎狼之心,想杀死公主,给大宋制造混乱。她买通恶徒在那劫持公主。当时我明知是姐姐所为,但毕竟是我把公主邀到飞鹰涧的,我觉得有口难辩,只有拼出性命,搭救公主。幸好杨公子及时赶到,才使公主免遭大难。因为我才使公主险遭不幸,我觉得愧对公主,无颜再和她相交,因而不辞而别,躲到我师父的姐姐、青青道姑的碧云观中。和公主相交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碧云观。后来杨公子找到观中,我就明白这是受公主之托前来寻我。我依然深感愧疚,又一次暗自出走。“姐姐月姣劫持公主没成,仍不死心。她利用和我容貌酷似之便进入宫中,先将太后杀死,后又于宫墙之外,刺杀公主,给大宋制造了更大的混乱。谁料让杨公子撞见,并被公子一剑刺伤。姐姐负伤后,先在双峰寨调养,而后就回到雁门关。那时雁门关已被我父亲侵占。“公子您因太后、公主被杀一案,含冤入狱不久,我就知道了,更感到对不住杨公子一家。公子获释,要领兵赶赴雁门关的消息传出,我料定公子必走双峰寨之路。我担心双峰寨寨主林灵噩会与公子为难,我就先赶到双峰寨,想助公子一臂之力,以还我愧对公子之情。在双峰寨我暗中观察,不见林灵噩有什么异常之举。及至公子人马出了寨门,我才看出林灵噩是要劫取大军的粮草,连忙上前相助。我与林灵噩毕竟还有半师之情,所以才请公子放她一条生路。不想林灵噩又截桥断路,公子兵马再次受阻,我就请公子取道一卷山,找我师姐,并留下箭囊以做借路之用。公子前头刚走,我突然想起双峰寨寨主林灵噩无意之中提到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有意降辽之事,我怕公子在太原府被胡得望暗算,所以飞马直追,赶上公子在太原府外扎营。我便夜潜营盘,投书寄笺,提醒公子当心胡得望。公子智取太原府后,兵发雁门关,我就留在了太原。由于对公子和我父亲都放心不下,又从太原来到两军阵前。今日得知公子受伤,特来探望。为了不惊动众人,我把两个侍候你的仆从都捆上了,才与你相见。玉姣以上所说句句是实,公子您也该信了我吧?”杨满堂细细听来,萧玉姣所说合情合理,丝丝入扣,找不到半点破绽,但满堂又想,萧家世代与大宋为敌,和杨家将更有难解之仇,为何单单这个萧家的后代萧玉姣却来帮助大宋,帮助杨家将去和她爹爹萧靖辉作对呢?太令人不解。所以满堂又说:“萧姑娘,听你适才所说,我倒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真是假,单凭你的言辞则难以让我相信。你只把好事揽在自己身上,坏事就推给你那个所谓的‘姐姐’,这无凭无据的事――“没等杨满堂说完,萧玉姣怨怒交加,脸涨的通红,胸脯一起一伏,高声打断满堂的话:“杨满堂!我这样一点不拉的把事情经过都对你说了,你还是不相信我。还说我把好事往自己身上揽,把坏事往别人身上推,你。。。。。。。”萧玉姣说不下去,叫声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杨满堂我问你:深夜有人给你投书寄笺是不是实?”“是实。”“双峰寨相助是不是实?”“是实。”“你来看!”萧玉姣撩开鬓发,捋起袖口,额角、玉臂之上留下道道伤疤。“你看到了吧?飞鹰涧公主遭劫后,我冒死相救是不是实?”“有疤痕为证,当然是实!”“那好!刺杀公主致死的人,你刺她一剑,对吧?”“对。”“伤后必留疤痕对吧?”“对。”“你那一剑伤在刺客哪里?”“右胸之上。”“好,我若是杀害公主的刺客,右胸必留下疤痕,如果我身上留有这个疤痕,我以上所说,你全可当假,如我身上没有这个疤痕,杨满堂,你总该信我萧玉姣是一腔真情了吧!”没容满堂说话,萧玉姣抬手“哧拉”一声撕开右胸衣襟,竟然将细嫩柔白的少女酥胸,展示在杨满堂的眼前! 第十六回乾坤定雄威大振凯旋还太君归天 杨满堂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猝不及防,只觉的眼前白光一片,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心头突跳,周身浸出一股冷汗。还发什么烧?半点烧都没了,但觉四肢冰凉,脑海之中一片茫然。满堂屏住呼吸,不敢睁眼,这时耳边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满堂忍不住慢慢睁开双眼,只见萧玉姣适才涨红的脸,现在红晕尽消,变得煞白,垂着眼帘,泪满香腮,真好似一朵带雨的梨花,娇弱无比。胸前衣襟斜垂,露出一片酥胸,哪有什么疤痕?那里是雪肤冰肌,洁白如玉!此时满堂也不禁鼻子一酸,眼角滚落下两颗泪珠,闭上眼轻轻说了句:“萧姑娘,我信你!”听到这句话,萧玉姣的眼泪又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簇簇有声。萧玉姣抬起泪眼,看看满堂眼角的泪珠,樱唇颤抖,竟说不出话来。玉姣缓缓背过身,抽噎声中系好了胸襟。满堂经过这一阵惊心动魄的折腾,药毒浸透全身,四只绵软无力,胸闷气短,受伤的那条胳膊已没有知觉。 第420章 满堂自知已近弥留,命不多久,他强睁双眼,蒙蒙胧胧地看着玉姣那美丽的背影,百感交集,微叹一声。 萧玉姣隐隐约约听到满堂的叹气声,连忙转过身来,见到满堂这般状态,顾不上擦去腮边的泪水,两步走到满堂的床边,柔声细语地说:“公子,你看我,光顾辩白自己,竟把大事忘了!我晓得你中了萧家的毒药,所以特为公子拿来我家的独门解药,服下去,不肖片刻,药力尽解。来,快把解药喝了。” 说着端起放在桌上的大碗,坐在满堂的床头。 这时的杨满堂如同一只羔羊,服服帖帖,乖乖地被萧玉姣揽在怀中,头倚在萧玉姣的臂弯里,慢慢把药喝下。 世间就是这样,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满堂喝下解药没有多大工夫,吐出了几口黑血,接着就感到四肢的血脉涌动,伤口一跳一跳的疼了。 满堂心里清楚,伤口一疼,就说明毒药被解,所以精神头也足了。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满堂一看见萧玉姣的眼神就脸红,于是满堂没话找话,为的就是遮脸儿。 满堂问:“萧姑娘,你和你姐是孪生姐妹,为什么如此不同呢?” 玉姣讲道:“我们虽是孪生姐妹,但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我爹爹年轻时为习武来到中原,后来和我娘相识,并生下我们一对孪生姐妹。听我娘讲,在我刚满三个月时,爹爹要返回北国,我娘留恋中原故土,坚决不跟我爹爹走。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姐妹分开,一人一个。我爹爹带着姐姐回到北国,我就留在娘的身边。爹爹一走再无音讯。七岁时,我娘病故,我只好流浪街头,后来静月宫的静静道姑收我为徒,就是在那里我与安巧妹相识,她是我的师姐。十三岁时,因为我和姐姐是孪生,长得一模一样,被北国过来的人发现。他们回去跟我爹爹讲,爹爹就把我接回北国。北国的吃、穿、用我多不太习惯,也是想把武艺再学精一些。不久,我又回到静月宫静静道姑身边。师父对我讲,说在她那里我已学不到更多东西,她把我推荐给她的姐姐青青道长,所以我又在碧云观习武二年。这段时间里,有时我回家看看,有时姐姐来看看我。就这样,我对爹爹和姐姐的很多做法很不赞同。我真不愿辽国和宋国两国之间烽烟不断,战火连绵。要能各守疆土,治国安民,那该有多好。” 满堂说:“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你们姐妹相貌虽同,心地却有如天壤之别。对了,你那只箭囊就是你十三岁和师父分手时,静静道姑给做的,对吧?安巧妹手里也有一只,当初借道一卷山时,幸亏有你送的这只箭囊,不然,安家兄妹根本不会借道给我。箭囊我一直带在身边,你瞧,就在那里挂着。” 萧玉姣撇了一眼挂在兵器架上的箭囊,突又双颊绯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喃喃而道:“公子,事已至此,什么话我都得和你明说,不能也不该和你相瞒。这只箭囊,我视为至宝,因为我师父对我和巧妹都说过,受这箭囊之人,就是我们以身相许之人。在双峰寨,为使你借道一卷山之事能成,情急之中,给你留下箭囊,当时我也未作多想。但是今晚之事非同一般,公子你该明白,姑娘家的身体是万万不能随便展露于男子面前的。姑娘展露身体的于面前的男子,只能是一个人,他就是。。。。。就是。。。。,他应该是姑娘的什么人,我想公子您心里清楚。玉姣今晚已经在公子面前裸露了身体,那么,今生今世能看到玉姣身体者唯有公子一人了。如今,玉姣我面前只有三条路可走。” 满堂早已听出玉姣话里的含义,战战兢兢的问:“怎样的三条路?” 玉姣说:“第一条路,是我以身相许,嫁你为妻;第二条路是我出家为尼;第三条路就是我一死遮羞。无论如何,萧玉姣决不能再将身体暴露于公子之外任何一个男子面前!” 满堂听罢急出一脑门汗来:“玉姣姑娘,不行的,万万不行的!” 玉姣问:“不行??” “哪一条路都不行!第一,你不能去死,你为我死,我此生难安;第二,,你为我出家,我此心难宁;第三,我也不能娶你为妻。姑娘也许不知,临阵招妻是有违军规的!玉姣姑娘,在你之前,安姑娘也曾要将箭囊赠给我,我心里清楚,安姑娘送我箭囊就是以身相许之意。当时我不顾安姑娘伤心,硬是假装胡涂拒绝了安姑娘。她是流着眼泪跑出我的军帐的。现在我招你为妻,一来军规不准,而来我觉得更对不起安姑娘。” 萧玉姣听过之后,倒稍稍放下心来:“公子,我并非要你立即就娶我完婚,我只要你答应我将来战事一过,班师还朝后,在你成婚大礼上,那位新娘是、是。。。。是向你展露过身体的萧玉姣。我可以等你,即便是海枯石烂,只要你战事不完不下战场,我就永远等下去,直到有朝一日,成为你的新娘。公子只要答应下我,我便在此立下血誓:萧玉姣今世非杨满堂不嫁!” 萧玉姣这番话说得满堂激情难按,这么好的姑娘实心实意以身相许,真可以说是天赐良缘! 满堂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玉姣――” 萧玉姣听到满堂亲昵的叫自己的名字,心下就明白了满堂已答应下来,便上前几步,站在满堂面前,轻轻地叫了声:“满堂――” 脸色羞红,艳若桃花。 满堂盯着玉姣的粉面,一字一顿地说:“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玉姣跟着说这句话时,面带喜色,但眼泪却“刷刷” 往下落。 两人平静一会儿,玉姣说:“常言道,帮人帮到底,我今晚前来,一是为你解毒疗伤,二是为大军收复失城献上一计。” “太好了!” 满堂迫不及待,“玉姣有何良策,快快讲来。我母亲身为元帅,正为此发愁呢。” 玉姣说:“我所献乃是‘里应外合’之计。里应就是我潜回雁门关。我很清楚,大军攻城受阻就是因为杨公子的父亲杨老将军在我父亲手中。我潜回城中,设法将杨老将军救出来。外合呢,就是在城外选一个隐蔽之处,开凿地道,出口需在城墙下的水门下边,到时我陪杨老将军就从这地道逃离雁门关,到那时,大军攻城就可以无所顾忌,收复雁门关自然不在话下。” 满堂当然高兴,但仍有不放心之处:“里应外合确实可行。‘里应’有玉姣你前去,万无一失,但这个‘外合’却不简单,谁能把地道挖地那么准确,出口刚好就在城下水门下边。稍有偏差,此计就会落空。” “当然。所以为保地道出口不出偏差,需请一人出山。” “清哪一位?” “巧妹的哥哥安民。安民是太原府方圆百里的能工巧匠,最会观测地势。有他出山,此计准成。” “安民与官府结缘很深,恐怕难以请动。” “能请动安民的唯有一人,就是我的师姐安巧妹。巧妹的话,安民还是听的。” “太好了!巧妹正在军中,咱这就去找她商量此事!” 满堂身上的毒早已被解掉,胳膊上的伤哪还顾得上疼。 吊着一条膀子走出大帐。 先把两个仆从松开,借着月光和玉姣就往巧妹的营帐跑,跑到帐中一看,人不在。 从人告诉说安巧妹去了先锋官的大帐。 两人又回来问侍卫,是否看见安巧妹来过。 侍卫说,安巧妹刚才来过,我们绑着呢,又堵着嘴。 只见她在军帐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两人一听都感到事情不妙,很可能巧妹在帐外听见里边人谈话的关键之处,伤心而走。 玉姣重又返回巧妹的帐中,还是不在。 满堂说,深更半夜军营这么大,太难寻找,只好待明天再说了。 次日一早,满堂把玉姣之事告诉了妈妈,郭彩云自然高兴。 立刻撒下人马,找遍全军营帐,安巧妹是踪影皆无! 满堂想安巧妹肯定是昨晚伤心而去。 没有巧妹就请不出安民,请不出安民雁门关就很难收复,必需要找到安巧妹,可到哪去找呢? 大海里捞针? 时间不等人哪! 玉姣沉吟半晌,郁郁而道:“依我看先到崛围山静月宫去一趟,或许巧妹能在师父那里。崛围山距此甚近,去一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如巧妹不在宫中,咱再做它想也不为迟。” 诸将商量一番,觉得眼下只有按玉姣的办法,走一趟崛围山了。 谁去呢? 大家觉得唯有满堂去最合适,别人请不回安姑娘。 但又觉得很不放心,满堂昨晚才将剧毒解去,伤口还没好,,怕是难以应付。 满堂对众将说:“请巧妹唯有我去最好,请大家放心,我的伤已不碍大事,再选一员小将与我一同前往,便会保万无一失。” 孟威说:“那我陪先锋官走一趟。” 满堂说:“你呀?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吧。动心计,耍嘴皮子的事得悬高缜。” 高缜忙说:“先锋官,您换个别人行不,我最怕去那一卷山了,陷阱里差点把我给闷死,别这好事都让我一人占,让别人也尝尝那闷的滋味。” 满堂笑道:“高将军,这事非你莫属,你就‘见义勇为’吧!” 此时,郭彩云身体尚有不爽,满堂入后帐将这番打算向元帅说了。 彩云认为可行,并叮嘱满堂快去快回。 还用叮嘱吗? 满堂这会儿心里急如星火,恨不得一步跨上崛围山。 两位小将飞身上马,快马加鞭,亚赛离弦之箭,直奔崛围山。 未有多时,崛围山已近在眼前。 两人顾不上欣赏崛围美景,一路拾阶而上,按照玉姣指给的路径,就来到了静月宫前。 两位小将小心翼翼跨入院中,里面一片空寂。 只见庭院之中古木参天,芳草满地,秀石亭亭,曲廊幽幽,果真一派上清仙境之韵。 二人直奔宫中主殿三清殿而去。 登上九级月台台阶,进到殿内,里边青烟缭绕,正中供着太清、玉清、上清三座神像,四周墙上绘有金童、玉女、天丁、力士的彩图。 大殿之中悄无人声,只有一位小道姑在焚香忏法。 满堂轻步上前,轻声说道:“烦劳小道姑,在下有一事相求。” 第421章 小道姑依然潜心忏法,没理杨满堂。满堂想,小道姑焚香忏法专心致志,一定是没听见我说的话,便一连又说了两遍,可小道姑还是无动于衷。 满堂心里着急,又提高了声音说:“小道姑,你耳朵不背吧,我这里可有急事呀!” 这句话过后,小道姑终于从蒲团上缓缓站起,慢慢转身,猛然抬起头来,与满堂四目相对。 “呀!” 只惊的杨满堂倒退几步,才迟疑地说:“你、安巧妹?” 不错,这位头戴荷叶道冠,身穿肥大道袍,足蹬水袜云鞋的小道姑正是安巧妹! 书中暗表:昨夜满堂伤重,巧妹心下难安,深夜去探望满堂。 走到帐门,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帐内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巧妹听出男的是满堂,女的是师妹萧玉姣。 巧妹巧妹,赶得正巧,刚好听到满堂对萧玉姣说这段话:“玉姣姑娘,在你之前,安姑娘也曾要将箭囊赠我,我心里清楚,安姑娘送我箭囊就是以身相许之意,当时我不顾安姑娘伤心,硬是假装糊涂,据绝了安姑娘,她是流着眼泪跑出我的军帐的。现在我招你为妻。。。。。。” 后边的话巧妹没往下听,伤心得听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满堂话的意思就被听拧了。 巧妹一边往回走,一边伤心落泪。 心里怨恨杨满堂:当初我还以为你不明白我赠送箭囊的含义,却原来你心里早就明白。 你不表示拒绝,却给我留下一句不冷不热、模棱两可的话,让我对你痴心不断,情丝难解。 你这是存心折磨人! 我安巧妹命太苦,今生令我唯一动情的男人,竟是这样一个卑鄙虚伪的小人! 巧妹伤心过度,心如枯井,当夜就跑到崛围山,对师父讲,要出家离开世间凡尘。 任静静道姑怎样劝说也不成,巧妹也不向师父说明原因,就是铁心出家。 静静道姑无奈,只好把巧妹留在静月宫。 回头再表三清殿中的安巧妹。 巧妹见满堂认出自己,又一次抬起秀目向满堂盯视少顷,而后不言不语,转身重又跪在蒲团上。 千言万语,恩恩怨怨都在那一视之中了。 满堂呆呆地看着巧妹的背影,看见巧妹的双肩在一抽一抽的耸动,知道巧妹正在无声饮泣。 这情景使满堂心里也难过万分,呆了一会儿,满堂说:“巧妹,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家,你一定时听到昨晚我和玉姣的谈话。听我跟你说,你没听清楚我话的意思。昨夜玉姣为了证明不是她杀死的公主,在我面前展露了玉体。后来她就要对我以身相许。你姐妹俩不愧是一师之徒,玉姣说如我不答应她,她不是一死消羞,就是落发为尼。我对她说不行,临阵招妻军规不许。还对玉姣讲了,在她之前巧妹也曾以赠箭囊暗示以身相许的事。因为军规所限,我不得不狠心拒绝巧妹的一番美意,使巧妹伤心落泪而走。我如果答应了你不仅有违军规,更对不起巧妹。玉姣就对我说,她并不是非要我临阵招妻,只要我答应她,她就可以等,一直等到大军得胜,班师还朝。巧妹,满堂我半句没有隐瞒,我昨晚和玉姣说的就是这番话。” 巧妹渐渐止住抽泣,等满堂讲完了,她幽幽的问道:“如果我和玉姣一样,你能不能收下我的箭囊?” 满堂诚心实意地说:“能。两只箭囊同样秀美俏丽,满堂必将视若至宝,终生不离!今生有缘与两朵出水芙蓉相伴,是上苍厚待满堂,满堂一定倍加珍爱,不负上苍之恩!” 话听到这里,巧妹猛然转身,顾不得还有小将高缜在场,一头扑到满堂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再说前敌宋军帅帐之中,郭彩云登坐帅帐,一边与众将商讨攻城之事,一边等着满堂回来。 直到天色渐暗,仍然不见满堂和高缜返回,大家这份儿急就不用提了。 人都走了五天了,还没个准信,连找没找到安巧妹都未可知。 大军就这么守在营盘里耗着,哪天是个头呀? 更何况收复雁门关还有时间限制! 大家心急火燎,坐立不安。 看看天色已晚,今天怕是又白等了一天。 杨选劝道:“元帅别太着急,满堂没有回来是好事,可能是找到巧妹了,不然,崛围山这么近,就是溜达也溜达回来了。我想他准是找到巧妹后直奔一卷山请安民去了。元帅,您就瞧好吧!” 话音才落,,忽有蓝旗官来报:“启禀元帅,先锋官杨满堂、将军高缜回来了!” 蓝旗官还没退下呢,杨满堂、高缜带着安民、安巧妹快步走进帅帐,郭元帅这才把心放下。 众人见礼罢,元帅向安民道谢:“多谢壮士前来相助,收复雁门关有赖壮士之力,本元帅这里先谢了!” 安民一摆手:“不用谢。我妹妹偷着跑出来,就为看看你们杨家将,不瞒您说,我也想见见杨家将。我从小在太原府长大,杨家将的故事听得多了,可就是没缘分和杨家将见个面,这会可好,不但看见了杨满堂,连郭夫人大元帅咱都见到了,回去跟旁人咱就有的说了。” 郭元帅微微一笑:“多谢壮士对杨家的一片厚爱。” “您别说这个,今儿我就是冲杨家将来的。别的官府中的人甭说求我干事,见面我就想宰了他!但杨家将有事用上我了,您甭客气,吩咐就是,安民决无二话。这道理,小妹都跟我说透了。要我干什么,您就直说。” 郭元帅说:“好好,我就不再客气。现在大军攻城受阻,要破雁门关,需在地下挖一条通道,出口需在城墙水门之下。此事就需壮士帮忙。我已看好地势,距雁门关墙下三里之处有一座土丘,是个隐蔽之处,通道在此开挖可掩番兵耳目。壮士请想,距城三里要把通道挖到城下水门,需多长时间?” 安民说:“这得看通道要挖多大的。” 太君说:“勿需太大,能容的一人通过就行。” 安民算了算,说:“今晚开挖,明天正午准能挖通。” 彩云说:“壮士切记,通道出口要在城墙水门之下,稍有偏差就会坏事。” 安民说:“您尽管放心,这点活计不在话下,准保万无一失!” “好,多谢壮士!” 萧玉姣此时站起身说:“安壮士已保万无一失,玉姣也该返回雁门,按计而行了。元帅,诸位将军,明日正午之后再会。” 玉姣又和巧妹姐妹亲热一番,看着满堂依依而别。 第二天,宋营大队人马发往雁门关。 正午时分,十万大军已列阵在城下,郭元帅令旗高举,三声炮响过后,大军呼啸而上,强攻城池。 城上番兵自然不甘示弱,依然是滚木擂石、火药石硝玩命往下扔,阻挡宋军攻势。 宋军上次攻城时,滚木擂石等东西就用去了不少,城中所存已经不多,加上此次攻城,宋军将士都憋足了劲,异常勇猛,所以,未用多时,有的将士已经抢上了城头,厮杀呐喊之声越来越高,登上城头的宋军将士也越来越多。 高高站在城楼之上的番军兵马大元帅萧靖辉,看到宋军这等凶猛地攻势,吓得他胆战心惊,忙命人去带杨金豹,他要故伎重演,以杨金豹性命相要挟,来保城池不失。 一会儿工夫,一名番兵慌慌张张跑来,跪禀道:“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杨金豹已经被二小姐救走了!” “哎哟!” 萧靖辉双手一拍脑壳,心里这个恨哪:萧玉姣哇,你这个逆子! 你总不愿和你爹在一起。 昨晚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谁知你竟是来暗助宋兵攻我城池的。 你爹爹这条老命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中! 苍天哪,我萧靖辉怎会生下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 杨金豹被救走,萧靖辉知道大势已去,城池是守不住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出城门,和宋军血战一场,拼他个鱼死网破! 杀一个够本,杀俩我还赚一个! 萧靖辉豁出去了,放下城头上的番兵不管,集合城中其余兵马,自己带着,随着一声炮响,冲出了城门。 现在番兵是背水一战,战得死,不战也活不成,打吧! 个个都红眼玩命,那还管什么阵法不阵法,只顾一路厮杀。 一时间,雁门关城下混战一片,血流成河。 萧靖辉座下一匹五花马,掌中一杆月牙戟,人高马大,力大无穷。 杀开一条血路,就往阵中帅旗下冲,想找宋军的元帅拼个死活。 满堂策马立在阵脚,眼见萧靖辉其势汹汹的杀将过来,暗道一声:有我杨满堂在此,决不容你如此猖狂! 抖缰上前,和萧靖辉战在一处。 满堂身上的伤早好了,玉姣给解的毒,丰子雷给治的伤。 此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如臂使指,枪尖一抖是万朵银花,晃的萧靖辉眼花缭乱,不知何处下手,气得嗷嗷怪叫。 三两回合过后,满堂突然虎目怒瞪,暴喝一声:“去你的吧!” 大枪随即送出。 萧靖辉忙把头一低,“当” 地一声帅盔被挑飞。 这还是满堂冲着玉姣的面子,给“老丈人” 留了情呢。 萧靖辉大叫一声,魂飞魄散,披头散发落荒而逃。 正逃命呢,耳边突然传来水灵灵一声喊:“爹爹莫要惊慌,女儿前来助你!” 萧靖辉闻声抬头一看,来者一身锦袍箭袖,两鬓簪英,原来是女儿萧玉姣策马而来。 萧靖辉见到玉姣,一肚子的恶气直涌九窍,恨的他牙根紧咬,毛发乱颤:你来助我? 呸! 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个地步! 你既然和我已无父女之意,我也就与你再无父女之情! 你招打吧! 萧靖辉狠心抬手一戟向女儿当胸刺去。 作女儿的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自己下狠手,所以毫无防备,“噗” 地一声被刺中前胸,当即落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毕竟是亲生骨肉,血脉相连,萧靖辉见亲生女儿被自己刺中落马,尽管怒气未消,心中却也隐隐作痛。 他翻身下马,单膝蹲到女儿身边,不忍看见女儿前胸“咕嘟嘟” 往外冒血,萧靖辉拽过战袍盖在女儿胸前,看着女儿两眼之中怨恨的目光说:“玉姣,你不能怪爹爹对你手狠,是在是你太对不起爹爹,你本该像你姐姐月姣那样,紧随为父左右,帮助爹爹沙场争雄才对。 第422章 可是你却全不顾父女骨肉之情,反倒暗中帮助宋军救走杨金豹,如今让你爹爹我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呀!你――!”躺倒在地的女儿轻轻握住萧靖辉的一只手,吃力地说:“爹爹,我、我不是玉姣,我是、是你的月姣。妹妹她为救、为救杨金豹,她穿、传去了我、我的铠甲,我、我就穿上妹妹的――”没待说完,萧月姣气绝身亡。什么!我、我错杀了我的大女儿月姣!?哎呀呀呀呀,天哪!萧靖辉心痛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磕,只磕得满头满脸血糊糊一片。萧靖辉抱着女儿的尸体嚎一阵、喊一阵、哭一阵、笑一阵。突然他把月姣的尸体往地上一扔,抓起他的月牙戟,见人就刺,逢人就砍,不管你是番兵还是宋将。萧靖辉疯了!最后一戟将自己刺死!番兵番将本来就越战越弱,这会儿看见元帅已自尽,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呀,跑吧!能活一时是一时,逃命要紧!一下子树倒猢狲散,番军四散逃命,宋军乘势追杀,杀敌无数,大获全胜,当日,雁门关云开雾散重见天日,复归大宋。回头再说京城汴梁,满朝文武自从郭彩云、杨满堂率兵出发,就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一个月来悬心吊胆,盼着杨家将收复失城的喜讯。佘太君在天波府中,更是日夜坐卧不宁。一段时间里,不时有驿马传报:大军攻城不破。大军攻城受阻。大军按兵不动。可把宋徽宗给急坏了,他也怕大宋国的万里江山在他手里给丢了。急得他天天拍腿叹气。就在大军走后的第二十九天头上,驿马传来捷报:我军大获全胜,收复失城雁门关!明天大军就能凯旋还朝!徽宗听此捷报,高兴得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谢天谢地还得谢谢老杨家,杨家将又为大宋立下丰功伟绩。以往我确实亏待了杨门,明日我要设下大宴为杨家将庆功。又传旨下去,赶快把杨士亮从狱里放出来,仪仗队护送回天波府。忙又命人把先帝真宗皇上赐给老太君那支龙头拐杖找出来,我要当面奉还给老太君,表示我对杨家将的歉意。当天夜里,皇宫之中可热闹了,什么都得连夜预备好,明天现做来不及。徽宗为摆盛宴,动用了五百御厨,八千侍女,并吩咐把那些稀世之物,什么龙肝凤胆、猿唇虎耳、熊掌豹胎,凡是宫里有的,不管是本国产的还是夷邦贡的,都给我煎炒烹炸、蒸煮煨卤,断上席面,必须要做好这顿庆功宴!好家伙!这顿席真是大宋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宴!第二天,庆功宴准备的差不多了,徽宗偕众文武,走出宫城,到皇宫门外去迎候杨家将得胜还朝。皇上亲自率满朝文武出宫相迎,这可是亘古少有的事,看来徽宗是打心眼儿里感谢杨家将了。徽宗等人在宫外一直等到中午,这是就听见前边方向人声鼎沸,乱乱纷纷。徽宗命人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杨家将大队人马走到天波府门前让老百姓给截住,过不来了。徽宗一听二话不说:他们过不来,咱们就过去。即刻率领文武百官往天波杨府而来。及至近前,果然看见黑压压一片,众百姓正在为杨家将得胜还朝欢呼雀跃,热闹非凡。杨满堂临行时,曾在天波府门前给送粮的百姓留过话,说一月之后再次重会。老百姓知道杨家将言而有信,今日正好时隔一月,所以一大早就聚在府门之前等候杨家将凯旋。人太多,徽宗也过不去呀,赶紧鸣锣开道。百姓们一见皇上驾到,忙都跪下口呼“万岁”,让出一条胡同。徽宗急步上前,向众将道辛苦。杨满堂登五虎小将、杨选、丰子雷诸将官连忙随同元帅郭彩云参见圣驾。这时,佘太君也从府中走出。她冲着满堂大笑起来:“好,好呀,杨家又出了一代英雄!”“老祖宗,全靠您的教导呀!”满堂跪拜。“言之有理。”皇上顺情说好话。“佘太君,您老人家教导出几辈子英雄,对大宋功比天高。今日,朕亲自送还龙头拐杖,您还是上殿不参君,下殿不辞王。请您接着。。。。。。噢,想来佘太君还是对朕不满。待朕下辇送上,您八龙拐永带身边吧。”皇上真的下了龙辇,亲自去送龙拐。众人一见,这可太不简单了!徽宗降阶相拜,又双手奉赐龙头拐杖,这是杨家将多大的荣耀!这工夫看上去,谁是君,谁是臣,都颠倒个儿了。可是老太君还是端坐府门前,不晃不摇,不搭不理。满堂觉出不对劲了,忙起身到老太君近前仔细一瞧,一惊过后,嘶声喊道:“老人家弃世而去了!”呜呼壮哉!一代巾帼英雄、一百七十岁的老太君又喜又叹,溘然逝去!老太君一死,立时间天愁云惨,草木悲鸣,文武百官纷纷落泪。在场的百姓都跪在地上为老太君仙逝呜咽哭泣。徽宗发话,要满朝文武都跪下叩拜老太君的亡灵。连蔡京等一帮贼子也得跪下给老太君“当当”磕头!徽宗传旨,给有功之臣加官晋爵。给佘太君大殓厚葬。徽宗是著名画家,他亲执御笔,为历代杨家将每人画绣像一幅,并各填词一首,表彰杨家将的功德。后又颁旨一道,褒奖杨金豹数年守关之功,因他身有伤残,恩准回家休养。并封杨满堂为边关大帅,接替其父,镇守雁门关。小将杨满堂在天波杨府行过新婚大礼之后,腰悬公主芷兰送的佩剑,背跨玉姣、巧妹赠的箭囊,再次跨马出征,戍边保国。次年,萧玉姣生子杨再兴,成为杨家第十代英雄。他曾协同岳飞抗金,大战小商河。那是南宋故事,不是这套书说的了。这正是: 精忠报国著杨门, 披肝沥胆定乾坤。 九代雄风留青史, 一套评书慰英魂。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