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童养媳》 第1章 [童养媳01]《长乐童养媳》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前言 明永乐年间,天下太平,江南一带富饶得教人咋舌,但真正富可敌国的当推扬州司马家。 司马家先祖乃是跟随在太祖身边、立下不少显赫功劳的开国元老,封地授爵为南阳王,世世代代传袭此爵位。 而历经三代在朝为官,至永乐年间,第三代的南阳王辞官归隐,朝廷久留不下,问其原因,才知道好不容易脱离单代单传恶运的司马家,虽已有三个子嗣,但却皆是病体。 辞官返乡的司马玉麟,为三个身子骨奇差的儿子寻遍名医,甚至连大内御医也请出宫外,却依旧不见起色。他忧心得夜不成眠、食不下咽,直到有一日,遇着了一位高僧指点,要他替三个儿子迎入儿媳冲喜,方可化解司马家的煞气,以救三子之命。 司马玉麟一听,颇为心动,但却又怕连累三名无辜的小女娃。 但是为了司马家的传承,他终究还是认命地点头,号召江南一带的小女娃,再挑选出生辰八字适合者,又为了替儿子们争个好兆头,遂替女娃们另取名字—— 长乐:眉清目秀,不妖不艳,犹若一阵轻风般地除去了司马家的愁云惨雾,且性子沉稳,极为端庄,又懂得进退,就嫌少言了些。 怀笑:有张爱笑的美颜,艳冠群芳,且生性温柔婉约,举止合宜,就嫌腼腆了些。 喜恩:浓眉大眼,身具女子之柔美与男子之刚强,个性活泼,没一刻能得闲,就嫌聒噪了些。 但性子是好是坏都无妨,重要的是能够让司马家的三位少爷得以平安长大成人。 一眨眼,虽然大少爷的身子依旧不甚好,三位少爷倒也平安地长大成人,不过他们都没有打算要正式迎娶自个儿的媳妇儿入门,而她们也乖乖地不吭声。 可是司马玉麟却急了,但又没办法,因此他临终前,嘱咐三个儿子要好生对待他们的媳妇儿,倘若真是无意娶入门,也得视为亲妹妹待之。 不过,若真不娶的话,就得要入朝为官,这是当初他辞官时与皇上的约定。 但他们到底要怎生对待自个儿的媳妇儿,就盼他们好自为之了。 楔子 门板咿呀一声敞开,洒落了一地阳光,幽暗的房里透进几许光线,让人可以清楚地瞧见里头的摆设。 天气正热,但房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凉,但是自一隅的床榻传来一股难以忽视的药味,夹杂着古怪的酸臭味,突兀而怪异地蔓延在偌大的房里。 而房里头有几个丫鬟,忙进忙出地奔走着,见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微微欠了身,便又继续忙着。 “进来吧。” 男子轻推着女娃儿们入内,一张尚称年轻的脸布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和担忧。 领着一干小女娃,男子微蹙起浓眉缓步走到床边。 “向大少爷问安。” 女娃儿们个个莫不嫌恶地别开脸,脸上尽是恐惧与不安,没一个愿意向前一步。 只见床榻上正躺着一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少年,丫鬓正忙着将他吐出的秽物清理干净。 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莫怪一干小女娃都面露惊慌。 司马玉麟见状,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唉!他已经依大师指点,找了几个生辰八字极好的小女娃,但却没有半个愿意正眼瞧熙儿一眼…… 能怪她们吗?她们不过都是七、八岁大的女娃儿,虽说出身较差,烧菜、劈柴的劳苦工作都得替家里分担,但要她们照顾熙儿的病体,就真是太折磨她们了……或许他该找年岁较大的女娃儿。 但偏偏又找不到年岁较大又是良辰吉时生的女娃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要他再找一批吗?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了,整个江南一带的女娃儿都快被他给找遍了,难道得差人到其他地方再找? 熙儿的媳妇儿都尚未找着,后头还有熏儿和煦儿,都是拖不得的债,偏又找不着,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玉麟正思忖着,却见大儿子司马向熙又开始狂吐,吐出的秽物一片黄绿地倾泻在床榻边缘,就连照料他的丫鬟都忍不住掩住鼻息,一干女娃儿更是吓得倒退好几步。 他低叹一声,方要亲自处理他的秽物时,却见他又暗呕了一阵,教他心头重重地抽痛了几下。 他司马玉麟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非得要让他的儿子替他承担? 十六、七岁,该是青春年华,该是要到外头增广见识的年纪,他却病倒在榻上,别说要到外头,光是走出这一扇门都有问题,而他这个做爹的竟然无计可施,竟然治不好他的病! 不只是他,另外两个儿子也一样…… 见自己儿子的身子瘦得可见胸前的骨头,手臂仿若只剩一层皮包着,脸色更是蜡黄得好似将不久于人世……要他怎能不慌、不急? 司马玉麟重重地拧起眉,见司马向熙突地又侧过身,要再吐出秽物,他赶忙上前,却见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娃一个箭步上前,不偏不倚地将他吐出的秽物掬在手中。 “老爷,这要丢哪?” 小女娃面无表情地眯着司马玉麟。 他一愣,忙要丫鬟将桶子取来,将她手中的秽物倒入,再拿起手巾擦拭着她的小手。 “娃儿,你愿意当我的儿媳妇吗?” 小女娃偏了偏头,眨了眨细长的眸子。“有得吃吗?” “有,只要你肯待下,待你长大嫁给熙儿,不管你要怎么吃都行,你尽管告诉爹,你喜欢吃什么?”见她点头,司马玉麟喜出望外,紧紧地抱住她纤瘦的身子。 “我可以吃鸡腿吗?会不会太奢侈了?”小女娃轻问着。 闻言,司马玉麟心怜不已。“可以,当然可以,待会儿爹便差厨房替你准备几只卤鸡腿,倘若不够,你向爹说一声便成,往后你便唤我爹,我就是你的爹。” “爹?”小女娃的脸依旧不带一丝喜悦。 司马玉麟睇着眼前不哭不笑也不闹的小女娃,突然道:“对,今后我就是你爹,爹替你取个名字,往后便唤你长乐,希望你在司马家待得长久且快乐。” 小女娃面无表情地放下长睫,没有反抗也没有顺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听见了他所说的话。 第一章 春暖花开,楼阁外头林木苍郁,鸟儿在树上啼唱,蝴蝶在花丛间穿梭。 楼阁的主房推开了窗,放任阳光洒落在窗边的案桌上,而一抹纤细的身影则坐在桌旁,双眼直盯着放在桌上的书本,完全没注意到睡在软榻上的男子早已醒来,用一双阴晦的眸子直盯着她。 她身着一袭月牙白衣裙坐在窗边,外头洒落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仿佛成了降世的观音一般,平静而恬适,祥和而自在,但却没有慈爱,只是专注地盯着书本,全然忘了他的存在。 “长乐。”没看见他已经起身了吗?居然还不知道要过来搀一下他这病弱的身子,好让他可以起身洗脸、更衣。 司马向熙微怒地沉下脸,等了半晌,却依旧不见她有反应,他的眉头不由得拧得更深了。 “长乐!”他把音量再加大一些。 啧,她又在瞧什么?难道她不知道照顾他是她的职责? 他都已经唤两声了还不睬他,该不会是当他死了吧?他十年前没死,现下一样不会死的! “长乐!”他放声大吼,随即又气喘吁吁地半倒回软榻上。 “大少爷?”长乐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你醒了?” “都什么时辰了,我还能不醒吗?”他没好气地吼着,觉得喉咙有些发疼。“给我倒杯水来。” “哦。”长乐顺从地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再扶起他略嫌单薄的身子。“喝茶。” 司马向熙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不甘愿地喝了一口茶。 “你到底又在看些什么,我唤了你那么多声,你却一点都没反应?”难道一本破书会比他重要吗? 他司马向熙会比不上一本书吗? “我……”长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不是又在瞧医书了?”他又蹙起眉头。 有什么好瞧的?都已经几年过去了,她还在瞧! 这天底下到底能有多少医书让她瞧呢?况且瞧了医书,她就成得了大夫吗?倘若她真成了大夫,怎么他还会躺在床上难以起身? 蠢女人,要她帮沐熏整理账本,她居然笨得向沐熏提议开药铺,搜遍天下的良药,说什么也非要把他的病医好不可,但倘若真是会好,早在八百年前就该要好了。 爹替他们三兄弟纳了媳妇儿冲喜,沐熏日日好转,几年前便已开始打理家里的产业,随着爹东奔西跑,走遍大江南北,而邀煦的情况更是比沐熏更好,早在多年则便已安好无恙,还能天天上勾栏院寻欢,而他却依旧只能躺在病榻上,真是可悲。 虽然他至今依旧是一身病体,但已不若以往必须游走在黄泉的边缘,只是生活起居都得靠长乐照顾,不过她却老是不睬他,总得要他三催四请,她这大小姐才会回神,他真是可怜,而她则是可恨。 “不是。”她又喂他喝了一口茶,才扶他躺回软榻上。 “不然呢?”难不成她近来又兴起了什么古怪的念头? 她该不会以为司马家的家产是可以任她摆布,只要她想要的,便可以去做吧? 第2章 沐熏也真是的,他只说要让她管账本,沐熏怎么会由着她胡来? “是……”长乐的脸上竟浮上了淡淡的嫣红。 该同他说吗?若是他想岔了,说不准会把她当成无耻下流的女子,可是这件事迟早会来的,虽然由她提起是比较不合礼数的,但该提的总是要提。 “到底是什么?”她居然会有难言之隐? “是……”轻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将茶杯搁在桌案上,顺便将置于案桌的书取来。“是这个。” 司马向熙狐疑地睐着她,接过手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昏。 “这这这这这……”她她她她她……居然看这种东西,根本是可耻!“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在看这种东西,这、这东西到底是谁拿给你的,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见她方才看得那么专注,他还以为她又在钻研医书,想不到居然是在看春宫图! 难不成她想同他圆房? 他尚未正式要她为妻,她怎么能要他和她圆房,难不成她是觊觎他司马家的产业? “这是三少爷给我的。”倘若不是三少爷同她提起的话,她都快忘了他一直没有子嗣,虽说司马家三位少爷至今依旧安好,但却一直没再传子嗣,再这样下去,哪天要是出了意外,她如何对得起对她疼爱有加的老爷? “邀煦那小子!”气死他了,他明知道他不能圆房,居然还拿这种淫邪的东西给长乐,分明就是在激他! “三少爷说的没错,司马家不能再无子嗣。”长乐正色道。倘若三位少爷一直无子嗣的话,司马家岂不是要败在他们这一代的手中了。 “沐熏已经迎娶了怀笑,我相信过一阵子一定会有好消息的,难道你还怕司马家的香火会断送在我们手中吗?”她现在是从他媳妇儿的身份一跃变成了他娘亲不成,居然连这种事也担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就算二少爷有子嗣,也是他的子嗣而不是你的,这是不同的。”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的话,她又何必如此挂心。“况且,他们成亲已届两年,却一直不见怀笑的肚子传来什么消息,再加上沐熏去年纳了两个新妾也没有消息……” “所以你想同我圆房?想要为我生下子嗣?”他坐起身子,半躺在床上,斜睨着有些扭捏的长乐。 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羞赧,以往地替他净身更衣时,怎么不见她会害羞。 “我、我是认为大少爷这些时日来,气色已经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八成是大理的雪莲起了功效,但这到底能不能让大少爷的身体就此好转,还是另外一回事,所以……” “我呸!你这是在咒我不成?”这是哪们子的论调? 他现在身子好了点,难道惹她眼红了吗?她的职责就是要照顾他,若是他的身子好转了,对她而言应该是好事一桩,可是她却像是等不及他死似的,难道他待她不好吗? 他只不过是偶尔会给她一点脸色看、偶尔不想理她、偶尔会大骂她一顿罢了,难道这也能让她怀恨在心? 而且她敢说她是尽心尽力地在照顾他吗? 一天到晚跟着沐熏在外头跑,不是说要收账,就是说要开开眼界,又时常跑到药铺去,和里头的年轻大夫谈笑风生……混账!她怎么就不摆个笑脸让他瞧瞧,让他看看她笑起来的模样究竟是多么的倾城倾国。 “我不是在咒你死,我只是觉得应该要未雨绸缪。” “我呸!我会长命百岁的,你犯不着庸人自扰,更何况我尚未正式迎娶你,如果我先和你圆房,届时又不把你当妻子看待,你也觉得无妨吗?”他恼怒地瞪着她。 每每见着他,她摆出来的就是这一张脸,没病都被她给看出病来了,难怪他的病一直好不了。 “当然无妨。”长乐轻轻地点着头。“我是老爷买来的童养媳,原本就是要替司马家传子嗣的,所以即使无名无分亦无妨,我不在意。” 老爷对她恩重如山,倘若她不能为司马家做些什么,如何告慰老爷在天之灵。 “你……”该死,他真的要吐血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的病为何一直好不了了,只要他的病情稍微好转,听见她说出一[奇][书][网]堆刺耳的话,他就会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然后一倒又是数天。 她根本不是冲喜的童养媳,而是专门克他的煞星! 说什么她是来替他传子嗣的,混账!除了这些,他和她之间到底算什么? 是奴婢和少爷,还是童养媳和未来的相公? 他都快搞不清楚她的身份了,更受不了她在他耳边说些蠢话,再不赶她走,他保证自己待会儿定会吐血而亡。 “大少爷,你瞧,你的身体又在作怪了,依我看……”长乐往前一步,想要扶他躺在软榻上。 司马向熙愤怒地甩开她的手,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滚!” 他真是窝囊,居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 “大少爷,你别气了,若是气血攻心,之前吃的药岂不都白费了。”她微蹙起眉。“那些药材都是远从边界取回来的,一点都不便宜,你要是再这样下去……” “滚!”她再不走,他就干脆先杀了她再自缢算了。 怎会有人说话如此不中听?她一定是蓄意气他的,她根本是打算要活活把他气死,还说什么要替他传子嗣,她根本就是觊觎司马家的财富! “大少爷,要不咱们先圆房,倘若你有个万一,也不怕没子嗣了,是不?”见司马向熙听不进她的话,她只好再更加努力地劝说。 虽然她也是觉得有点羞人,也不太懂春宫图上的那些动作到底要怎么进行,但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让她多练习几次,相信她一定会成功的。 “你……混蛋……”就算想逼死他,也别用这么狠毒的手段。 打出娘胎,他这身体便已经是药石罔效了,折磨至今,他只能说是他自个儿福薄,但至少要给他一个好死吧? “大少爷……”见他咳声又起,长乐不顾他的推拒硬是凑近他,轻拍着他的背。“瞧,你又咳了,倘若不是气候已经回春,你这一咳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转。” 唉,这些年来,他的病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他老是说不打紧,可他每咳一声,她的心便跟着抽痛一下,她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 “还不都是因为你……”他咳得气喘吁吁的,却仍然执意要骂她。 若不是因为她那一张嘴,他的病会至今依旧无法好转? 如果她少说一点,别老是说些不中听的话激他,说不准他的病早好了,甚至还可以自由进出了,更别说是圆房这么一点小事。 他不圆房,也不娶她,反正他这一身病是上不了朝、当不了官的,朝廷也不可能会逼他,所以他不需要遵守爹的遗言,更不在乎自己到底能不能有子嗣,因为有子无子都是天注定的,他一点也不想强求。 再加上她口口声声说爹的恩情似海、爹的恩情如天,他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也不想再听了。 倘若她不是心甘情愿当他的妻子,干脆离开这里算了。 倘若他真的只需要一个伺候他的奴婢,那么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毕竟比她手巧、比她贴心的奴婢大有人在,至少他也不需要为了找人伺候喊得喉咙都快哑了。 “我惹大少爷生气了吗?”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大少爷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司马向熙疲惫地抬起眼,瞅着她面露愧色的粉脸,没好气地偏过头,把自己的重量全压在她的腿上。 “是我自个儿脾性欠佳。” 可不是吗?是他自己老是动气,老是因为她简单的三言两语便动气,所以气死自己活该,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他一点都不在乎她,根本不会在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更不会觉得她的话太刺耳,他知道她的好,知道她对司马家的产业没有非分之想,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照顾他而已,但她说话难道就不能再委婉一点吗? 他知道三个兄弟里头,唯有他的病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她嘴上不说,他也知道她着急,所以才会老是想些旁门左道,老是用些古怪的药喂他。 他知道她不是要毒杀他,但那些药实在是难以入口啊! 说不定他的病没好,便因为一日三帖的药给吐到虚脱而死了。 他知道她的好意,可问题是她表达的好和他想要的好完全不同啊! 老是听她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他就觉得她对他一点心思也没有。 “可我觉得你生气了。”长乐任他躺在自个儿的腿上,压根儿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认为夫妻间这般的接触是天经地义的。她轻抚着他的额,发觉并无热度,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你感觉得出来吗?”他没好气地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跟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也该要知道他的性子了。 “嗯。”她轻点着头,又开始用手轻抚着他的长发。“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不是。”瞧见她犹带愧意的表情,他索性合上眼疲惫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像我这样久病不愈,性子能好到哪里去。” 他何必对她解释这么多,她应该早就知道他的性子了。 十年了,他依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要是他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她该怎么办?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巳经及笄几年了,若是再不出阁,就没人要了。 第3章 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没想到或许会耽误了长乐的青春,可是现在真的要他放手……他舍得吗? 算了,不想那些了,被她这么一激怒,一股浓重的疲惫感袭来,加上她难得温柔地轻抚着他,他只觉得自己好累。 “但总是得捺着性子,是不?”她偏近他一点。“还是照我所说的,咱们早点圆房……” “你给我出去!”不等她说完,司马向熙用尽全身的力气硬是推她出去,才又气喘吁吁地倒在软榻上。 这个笨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病人啊? 他的病到底会不会好,根本没有人能保证,她想要同他圆房,是打算守一辈子的活寡吗?她完全不懂他很努力压抑着,居然还在他跟前拿这件事挑逗他,报恩也不是用这种方法的。 真是可恶透顶! 第二章 “大哥,长乐怎么了?” 才踏进端月楼,便和长乐擦身而过,司马沐熏不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缓缓地踏进房里。 司马向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发一语。 这种事能说吗?尽管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种事他也说不出口……对了,长乐方才拿在手上的那本春宫图跑哪去了? 他不着痕迹地四处梭巡着,却见司马沐熏自地上抬起那本春宫图。 “给我。”他有一点点难堪地道。 该死的女人,既然要出去,为何不顺便把东西给拿出去,非得放在这儿让他丢脸! 司马沐熏轻瞥一眼,倒也不多嘴,只是把书递给他。 司马向熙松了一口气,把书收到自己的枕头底下,以为司马沐熏没有瞧清楚,没想到却听他突然道:“原来是为了圆房的事,她才会羞怯地跑到外头。” “她哪里羞怯来着?” 长乐可是来逼婚的,难道他看不出来?说她羞怯,他的眼睛没事吧。 “姑娘家会羞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是不?”司马沐熏淡笑着。“虽然说她不似一般姑娘,会把心事摆在脸上,但遇上闺房秘事,终究还是会差赧的。” “别傻了,她是那种人吗?你又不是刚认识她。”司马向熙不禁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连忙提起袖子轻拭眼泪,再步下软榻,步履轻盈,全然不像带病之身。 “大哥,你今天的气色似乎更好了。”司马沐熏噙着笑意,仿佛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点都不感意外。 “让那婆娘给气的。”司马向熙没好气地吼了声,狠狠地灌上一大口茶水。 这些年,他的身体在长乐千里寻药之下,果真大有起色,早在许多年前便能起身自若,只是他一直没说,他不是蓄意骗她,只是凑巧没告诉她罢了,况且就算真的告诉她,她也不会为他开心的。 她说过她只是个童养媳,进入司马家只是为了完成爹对她的期待…… 倘若今日她伺候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这样? “是因为邀煦把春宫图拿给她?”司马沐熏淡淡地道。 “这件事连你也知道?”司马向熙又灌了一大口水,才稍稍纾解了胸口的窒闷感。 “图是邀煦到我的书楼拿的,我当然知道。”司马沐熏把一堆账册搁在桌上。“先不管那些了,这些账册要让你先过目。” “拿给那婆娘。”他才不想管这些杂事。 “大哥,这件事还是得由你先过目,再交给长乐比较妥。”司马沐熏微蹙起眉。“你一直不让她知道你的病情早已转好,反倒把你的那份产业都交给长乐,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是病久了,也跟着清心寡欲了? 可是怎么不见邀煦清心寡欲?还是因为他们三兄弟里就属大哥病得最久,遂心境也和他们不同? “没什么道理,只是不想让朝廷知道我的身子已经好转,而逼我当官。”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大口喝着茶,但仿若还是解不了他心头的闷气,索性提着茶壶坐回软榻。“横竖那婆娘打理那些杂事也打理得挺有兴致的,不如就由她去做吧。” 让她有些事做,省得她整天守在他房里,害他躺得全身酸痛又不能下榻。 况且若不管管她那张利嘴,就算他吃了再多的良药,恐怕也治不好。 “不想上朝为官,娶了她不就得了?”司马沐熏实在是觉得不解。“就像我娶了怀笑,邀煦娶了喜恩。” “我就是不想娶她。”天天对着一个不苟言笑又不懂伺候他的女人,岂不是要把他给退疯。 与其把自己弄得那么痛苦,倒不如保持现状,至少可以让他觉得快活些。 司马沐熏摇了摇头。“长乐很担心你的身体,为了你老是把自己锁在书楼里找医书,她差人搜遍了医书、找尽了良医,为的就是你的身体,可是你却什么都不告诉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酿祸成灾。” “酿什么祸?成什么灾?”听着他意味深长的话,司马向熙佯装不在意地问着。 能酿成什么灾祸?她不过是个姑娘家,他就不信她真会闯出什么祸来,况且她的性情沉稳,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才是。 “她若不待在你这儿,便是窝在药铺里。” “那又如何?”窝在药铺不也挺好?她有事可忙,而他也可以乘机透透气。 “药铺新来了一个大夫。”见他似乎真的不懂他的意思,司马沐熏只好把话再说明白一点。 “那又如何?”药铺多个大夫又如何?一来可以行医济世,二来可以帮忙打理铺子,这真是一举两得! “新大夫甫届而立之年。” 司马向熙微挑起眉,不动声色地道:“那又如何?”他要是再听不出沐熏的意思,就真是白活了。 “他们两人常待在铺子里直到一更。”他直截了当地道。 “哦……”司马向熙顿时觉得心头一紧,缓缓地倒回软榻上,敛下长睫不想让他看出他的心思。“难道长乐动情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老是咒他死。 倘若他真的死了,她便能和她心情的男人双宿双飞了……啧,既是如此,她又何必逼他圆房?是贪他司马家的家产,抑或是她的肚子里早已有馅了……不,认识她十多年,他知道她不是这种女人。 她生性淡漠,却唯独对医书有兴趣,而当初她也说是为了他……他的病才开始钻研医书的。 既是对他有情,既是对爹有义,她怎么可能做出离经叛道之事?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已有多日不曾在入夜后见她踏进他的房门了,这确实是挺奇怪的。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司马沐熏阴沉的俊脸上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 司马向熙斜睨他一眼。“看来你今天不是为了账本而来,只是想告诉我,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就快要让我戴绿帽了。”他是存心来看他笑话的吗? 怎么喜恩和怀笑是恁地贴心又乖巧,而她却是古怪又淡漠? 古怪点无妨,淡漠点也无妨,但她至少应该要顺从一点,应该要贴心一点,也该记得女子的妇道才是,怎么可以到了一更都尚未回府,身旁还有个男人…… “横竖你又不打算娶她,又怎能算是戴绿帽?”司马沐熏哂笑着。 “说得是,与我何干,我还怕她赖在这儿不走呢!倘若她遇见了有缘人,我当然愿意助她一臂之力。”他偏偏不让他发觉他对长乐的心意。“谁也说不准我这身子何时会再出问题,所以何不放她自由?她被关在咱们司马家也已经十多年了,倘若她真的找到了归宿,我又岂会无成人之美?” “你真的这么打算?” 司马向熙斜睨着他。“她的年纪渐大,也许肚子早就蹦不出子来了,倘若真有人愿意要她,我还替她开心呢!”这真是漫天大谎,他居然可以说得这般自然,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是吗?”司马沐熏索性回头睐着他。“那你是决定要装病一辈子?” “谁说我是装病来着?”他不禁冷笑一声。“爹替我挑选的童养媳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我的身体时好时坏,什么时候还会出问题谁知道?你就甭再劝我娶她为妻了,倘若她不想浪费自己的青春在我身上,我自是不会阻止。”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身子能像他们一样健壮,但若是老天执意要他如此,他又能如何? 况且,倘若长乐是因为对他倾心而想嫁他的话,不用她四处张罗,他也会想法子让自己康复,但他想要的,却总是得不到。 不过得不到又如何?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翌日 “大少爷,对街的药铺便是长乐经营的济善堂。” “你不能小声些吗?” “哦……” 繁华的扬州城大街,熙来攘往的人潮与小贩吆喝着,强烈的阳光洒落在挂着帘子的马车上,而坐在马车里头的司马向熙,因禁不住天气的炎热而感到头昏眼花。 尽管身子有些不舒服,他的目光还是紧锁着对街的药铺。 今儿个的天候实在是热得教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差小厮偷偷驾着马车带他出府。 他不是特地要上药铺,更不是介意沐熏所说的话,遂刻意前来查看长乐和药[奇][书][网]铺里的大夫是否有私情,只是许久未上街,想到府外透透气罢了。 他才不管长乐是否有心怡之人,不管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管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男人敢打他的女人的主意……他只是上街逛逛罢了。 “大少爷,你要不要紧?你的气色不太好,咱们要不要早点回府?” 第4章 坐大前头的小厮安福把头探进马车里。 方才要出来时,大少爷的气色倒还挺红润的,怎么才到大街上,脸色便苍白成这德行? 倘若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回头要怎么跟长乐还有另外两位少爷交代? “你是眼睛瞎了不成?我哪里气色不好来着?”司马向熙疲惫地把目光转到安福的脸上。 他不过是觉得天气热了点,有点气虚罢了。 “但是……”要是真的出事的话,他可是要负上全责的。 “罗嗦!” 司马向熙疲惫地揉了揉眼,又不死心地把目光转到帘外,徐缓地拉起帘子,双眼仍是紧盯着济善堂。 没瞧见长乐…… 她是在药铺里头,或是仍跟在沐熏身边记账? 怪了,昨晚她未进他的房,今天一早也没见着她的人,她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才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只需要专心伺候他便成,怎能像个没教养似的野女人,天天在外头奔波,甚至还让他找不着人? 更可恶的是,竟然是他自己要她跟在沐熏身旁多学点东西的,他原本以为这样一来,她不在时,他便可以不用装病,可以不用再躺在床上,岂知最后竟是让他找不着她的人。 当然,他也不是挺在意这些事,只是今天天气特别好,他才特意上街的。 不过……阳光真是大了点…… 真是混蛋,哪天不出太阳,偏是挑在他出门的日子! “啊,还是大少爷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不想让其他少爷担心,所以想要上济善堂找大夫?”安福大胆地推测着,年轻的脸上有着无与伦比的赤诚。 司马向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他怎么会选中了这个罗嗦的小厮?虽说大街上热闹得紧,但谁知道他这大嗓门会不会让对街的人给听到。 虽然他也不知道长乐现在是不是在对街……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才这么想,她便出现在药铺里了,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距离有点远,他看得不是挺清楚的,但看得出来那男人的条件不差。 “大少爷,还是你是来找长乐的?”安福又猜测道。 司马向熙就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微眯起眼直盯着药铺里的两人。 “说真格的,长乐真是了不起,明明是个姑娘家,不但会记账、收账,甚至还开了间药铺……”安福边说边点头,仿若确实是极为欣赏长乐一般。 司马向熙斜睨他一眼,又立即把目光锁在药铺里的两人身上。 “有哪个姑娘家可以像长乐这般沉稳又聪颖呢?”安福话中的每字每句,仿佛都有着对长乐说不尽的钦佩。 司马向熙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再不耐烦地转开眼。 他真不是普通的罗嗦,他怎么会抽中了这万中选一的上上签呢? 光是盯着长乐和她身旁的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就已经够他忙的了,他居然还在他耳边唠叨个没完。 “长乐可真是不简单呢!”天底下有哪个姑娘可以像她这般好呢?“人长得漂亮,又识得字,又会做生意,又懂一些医术……” 司马向熙火大地蹙起眉,狠狠地瞪了安福一眼。 烦死人了,比母鸡还要聒噪……难道他没瞧见长乐正和那男子偎得很近吗? 孤男寡女居然有这般不知羞耻的举动,倘若她眼里真没有他的存在,也该要有妇道的存在吧! 原本以为沐熏只是想要刺激他,好让他早点下定决心迎娶她,想不到…… “啊,像长乐这般好的姑娘,倘若可以讨她当媳妇,那可真是上天的恩泽啊!”安福压根儿没察觉司马向熙的怒气,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是谁准你直呼长乐的名讳来着?”司马向熙突然大声怒斥。 安福当场愣住,瞪大了眼,说不出半句话来。 “还不回府!”这新进府的小厮到底是谁允许他留下的?回去之后他非得要好好地查清楚不可。 “那大少爷不看大夫了?”他问得很小声。 “还看什么?”他的病就算是大夫来了也医不好! 安福闻言,立即驾车扬尘而去。 马车才驶过药铺门口,长乐便立即踏出大门,“怪了,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大少爷的声耷?” 第三章 唉…… 长乐倚在端月楼一隅的拱桥上头,睐着湖中端月楼的倒影。 司马府里的造景特殊却不奢华,刻意将大江南北的美景都堆砌在府里的各个角落。 如眼前的端月楼是由四座拱桥连接在湖面上搭建而成,而湖的另一边是杨柳成荫,后头则是整遍杏林,奔放着嫩白与娇红,倒映在湖面,这景致说有多美便有多美。 然司马家现今的三位主子却是教人头疼到了极点,而其中之最,便是她所伺候的大少爷司马向熙。 唉,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不同她圆房,要如何有子嗣?倘若没有子嗣,老爷把她给选进府里,又有何意义? 可上回见识了他的怒气,这一回她可不敢再造次了。 一连空了几天不敢来见他,他的气该是消了才是,是不? 但若是她再提起圆房之事,他定又要发怒了,可总不能因为怕他发怒便什么都不说。 唉!老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少爷愿意和她圆房? 她要子嗣啊,一定要子嗣,不然她怎么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但是大少爷并不喜欢她…… 这该怎么办才好? 不,她不能老是一径地想,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要不再拖下去,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能不能生,说不准怀笑就是因为年岁太大,才会迄今都没有消息。 她已经及笄很多年了,再拖下去,可要变成老姑娘了,届时要真是不能生,岂不是要教老爷失望了? 长乐站在拱桥上,盯着湖中的倒影,替自己打气,然后再踩着莲步往端月楼走去,绕过了花厅推开了房门,却见床边仍放下幔帘,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少爷?”她轻掀起幔帘。 难不成大少爷的身体又不舒服了?瞧他的脸色竟是恁地苍白。 司马向熙微微抬眼。“天亮了?”她总算知道要来看他了,他还以为她早忘了他了呢! “早亮了,怎么会没人伺候着你?”她拉起衣袖轻拭着他额上的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要桂儿来伺候你的,她怎么会到这当头还没来?” 早在几天前,她便已经交代下去了,桂儿会是忘了吗?倘若她真是忘了的话,该不会早在几天前便忘了吧? 但以往从未发生这种事,依桂儿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忘了…… “是我要她别靠近端月楼的。”他这个当主子的,该不会连命令下人都不行吧? 想伺候他,也是得经过他的允许的,是不? “为什么不让桂儿来伺候你?”发觉他的额头有些发烫,长乐不禁提高了音量。 都多大的人了,他这性子怎么一直不改?不把病给治好,不舒服也不肯说,他这是存心折磨谁? “我不喜欢她。”司马向熙拍开她的手,微坐起身。“笨手笨脚的。”只要他病了,她就急了,是不? 他就不信她不在乎,或许她在乎的不是他,但至少他肯定她会因内疚而难过,因为她几乎是把爹的话当圣旨看待了,所以她一直认为照顾他、伺候他就是她的职责。 “就算是如此,你也可以随便叫个下人来的。”长乐索性坐在床边,“府里有数十个下人供你差遣,只要你喊一声,还怕会找不着人?”他一定是存心折磨她的,见她惴惴不安、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就会觉得比较快活了。 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也是如此……疼的人是他耶,她可是一点都不觉得疼,但她偏偏就是无法放着他不管,只要他一疼,她就觉得难受极了。 “只是小毛病罢了,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其实他是蓄意遣开下人的,以为她在得知消息之后便会赶来,孰料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若不是今日她来,就算他真的病倒在床上,大概也不会有人发觉。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毛病也是可能会要人命的。”长乐的眼中满是担优,轻叹了一声,替他把被子拉上又道:“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吗?怎么今儿个又变成这样?你是何时发觉不舒服的?你该要派人通知我的。” “通知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司马向熙嘲讽似的笑了声。 她不过就是他的丫鬟,他尚未娶过门的媳妇儿,通知她又如何?他可不做棒打鸳鸯这干下流事,他才不管她和那大夫是否真有暧昧,更不管她究竟有何打算,他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我是大少爷尚未迎进门的童养媳,就算你不娶我,我还是会伺候你一辈子的。”她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都听了十年了,怎么可能会听不懂。 “一辈子?倘若我不娶你过门,你也打算一辈子不嫁?”他微抬眼睐着她。 那一日,他可是瞧得再清楚不过了,那大夫明明把手搁在她的手腕上,像个下流登徒子般地轻薄她,精明如她怎么可能会没发觉,他真不知道该说是那大夫的道行太深,还是她存心让他轻薄。 “倘若大少爷不娶我,我也会遵守和老爷之间的诺言,一辈子待在府里伺候你,终生不嫁。”她严肃地直睇着他。 他不像她的夫君,反倒是像极了当年那个未长大的可恶少年郎,成天除了欺负她之外,他还会做什么? 第5章 若不是怜他几经病魔折腾,若不是感谢老爷当年好心地将她接入府,她岂会任他予取于求? “终生不嫁?”难不成他那日所见的全是幻觉? “我可以不嫁,但我一定得替你生下子嗣,就算你不娶我过门也无妨。”这是她当初的承诺,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遵守。 司马向熙突地放声大笑,随即又轻咳了几声,“你可真是忠心,对于爹的承诺,你一点都不亚于怀笑和喜恩,居然一点都不在乎身份。” 长乐毫不闪避地直视着他,突然道:“你现下……愿意同我圆房了吗?” “嗄?”他一愣。 “我已经把话给说明白了,你意下如何呢?”虽然几乎看不见,但她的脸上确实是微微地涨红。“你的身子骨不佳,我的身于骨却是奇佳无比,若是由我为你生下子嗣,我相信他的身子骨定会像我这般好,往后就不用再担忧你会绝后了。” 可不是吗?老爷会恁地看重她,还不都是因为她有着恰与他相反的身子骨。 “绝后?”他的音量陡然升高,然后重咳出声。 “大少爷?”长乐连忙拍着他的胸膛。“你瞧,你的身子时好时坏,前几日明明好多了,今儿个却又病了,倘若咱们不好生把握机会,要是你出了意外,届时岂不是……” “住口!” 她现下是怎么着?是在反驳他吗? 因为他老爱开口讥讽她,遂她现下打算用话气死他、咒死他吗?倘若他有一天真的撒手人寰,肯定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 “大少爷,我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我并不是咒你,我……”哎呀,她该怎么把话给说清楚呢? 她读的书不多,所学的几乎都是医书,又甚少同人闲聊,更不知道该怎么把她的心意给说清楚,她是真的不擅言词啊,希望他别误解了她。 “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下子司马向熙咳得更厉害了。 倘若说是咒他,他倒还会认为她是蓄意以话激他,但她说是肺腑之言,岂不是代表着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是怕他死了,她便再无依靠,遂想要替他生个子嗣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她根本希望他早点死,好让她可以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倘若她不把心放在他这儿,他也不希罕,一点也不希罕…… 但他的心却疼极了,胸口也闷透了,觉得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片漆黑…… “大少爷?”见他的身子往前倒去,长乐不禁慌了手脚,连忙拉起他沉重的身子,拍着他冰冷的脸庞,“来人啊,传大夫!” ww。※ 这是什么阵仗? 司马向熙在疲惫之中听到了长乐和另一个未曾听过的声音交谈,便硬逼着自己掀开沉重的眼皮,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 是他! 虽说那一日他没有瞧得很清楚,但他却忘不了他的轮廓和模样。可恶!他居然踏进他的地方,他宁可病死,也不让他医治他,况且他说不准是个无用的庸材,索性把他给赶出去算了! “你得让他好生休养,要不再这样下去,恐怕……” 胡说八道,他好得很,好得不得了,只不过是胸口有点闷,只不过是那一日外出让病情又稍稍加重了些罢了,他竟把他说成好似随时会撒手人寰一般,这个男人真是居心叵测! “真有这般严重?”长乐担忧地拧着眉。 全都是她不好,倘若她别净挑些不吉利的话讲,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得要好生休养才成。”申遣缘轻拍着长乐的肩。“不过你放心,一切有我,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好生伺候他,再加上我的药方,不出十帖便要他病情大大好转,届时还可以自行下榻。” 司马向熙闻言翻了个白眼。 混账家伙,可真是亏他说得出口,他原本就下得了榻,只不过是现下身体欠佳罢了,连他的病情都测得不准,他还当什么大夫? 还有,他的手在做什么? “劳顿申大夫了。”长乐恭敬地欠了欠身。 “你甭同我客气,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申遣缘的手依旧搁在长乐的肩上,“你要不要随我回铺子里抓药,届时我再告诉你该如何煎药,并配以大少爷的膳食?” “我……” “长乐……”长乐话未出口,司马向熙便赶在她之前喊住她。 他怎能让她跟着那个男人一道回铺子里抓药,谁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啧,都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居然还勾引得了人! “大少爷,你醒了?”听到他的声音,她连忙奔到床边。 “我要喝茶。”为了她这对人毫无防心的笨蛋,他能不醒来吗? 他仔细地打量了下申遣缘,心想果真是长得人模人样,不过就是比他差了一点。 “大少爷,喝茶。”长乐利落地替他斟上一杯茶。 “我躺着怎么喝?”他疲惫地道:“你喂我。” 他非得要让那男人知道长乐对他是忠心不贰的,也让他瞧瞧她以往都是怎么伺候他的。 “我扶你起来。”她先把茶杯搁在床边的花几上,双手直拉着他,却发觉自己居然拉不动他。 怪了,难不成大少爷这一阵子长肉了? 都怪她不好,大少爷好不容易有些好转了,却为了她的话,让先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还让他白受了痛苦。 “你扶不起我的,我要你用嘴喂我……”他疲惫地快要张不开眼了,但为了她,他是死也不能在这当头合上眼的,他定要让那男人知晓长乐和他之间到底有多亲密。 “但是……”长乐先是一楞,有点赧然地睇向后方。申大夫还没走,大少爷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是不在乎,反正她这一辈子注定已经是他的人了,但现在有外人在哩。 “还不快些?”他催促着。 他都快昏了,难道她会看不出来吗?这蠢女人…… 长乐微带羞意地敛下长睫,轻呷了一口茶水,正缓缓地要俯向他时,却发觉身旁多了一双臂膀,突地将司马向熙自床上扶起,让他半躺坐在床上。 “长乐,大少爷的药我会先配好,再差铺子里的伙计送来,我先行告辞了。”申遣缘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睇了司马向熙一眼,立即迈步离开。 长乐微微回过神,将含在嘴里的茶吞下,改拿起茶杯就他的口。 司马向熙不由得在心底暗咒了一声,混账,居然坏他的好事,他不光是想要让他知道他和长乐的亲密,更想要一亲芳泽啊! 第四章 “好些了吗?” 甫张开眼,耳边便传来一阵轻柔的耳语声,司马向熙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床边,睇着拿着手巾轻拭他额上汗水的长乐。 “什么时候了?”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嗓音低哑,喉头好似有股火在烧般。 混账!那家伙是哪门子的大夫,居然把他治成这样…… 他该不会是在药里下毒了吧? 记得他不过是因为晒了太阳而有点头昏脑胀罢了,怎么躺了两天,让他给医治了一天之后,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是转恶了。 他肯定是下毒了,八成是想毒死他,好与长乐双宿双飞! 对了,长乐会不会是那家伙的同谋? “刚过中午,今儿个的天气稍闷,你流了一身汗,我正在替你擦汗,待会儿再替你换件衣裳,让你觉得舒服点。”她边说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素白的底衣,再顺便倒了一杯茶。“申大夫说过了,服下他的药,你定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只要多流一些杆便好了。” 见她动作迅速地替他打点衣物,又为他倒上了一杯茶,他不禁相信她绝非共犯,铁定是被那个什么申大夫的给蒙在鼓里。 算了,念在她服侍他这么久,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这一刻起,他绝不会再让那个男人牵着她走了。 “要我扶你起身吗?”长乐难得温柔地问道。 司马向熙抬眼睐着她。 “喂我喝水。”昨天没亲到的份,他现下要一并讨回,就算说他像个执拗的娃儿,他也一样要讨到她欠他的这个吻。 “但是……”真的需要这么做吗? 虽然说这并不是他头一次这么要求她,以往他要她怎么做,她都不会拒绝,也拒绝不得,但她总觉得他并非是真的起不了身,而是存心要逗她,存心要让她难堪的…… “渴死我了,你还不快点?”难道她想要反抗他吗? 长乐放下长睫,再透过浓密卷翘的长睫偷觑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是。”她从容不迫地举高杯子,然却不是凑到他的唇边,而是自己的嘴边。 她呷了一口茶,再缓缓地俯下脸,慢慢地凑近他,生涩而笨拙地将口中的茶水渡入他的口中。这是他好几年前教她的,省得他老是得不停地起身。 “跑得这么快……”舔了舔唇,见她快速抽身,司马向熙不禁喃喃自语着。 她够聪颖,一旦让她习惯了,动作熟稔了,他就再也虚晃不了她……不过他已经许久未用上这一招了,她怎会逃得如此之快? “大少爷,还渴吗?”倘若可以,她真的不想问,但碍于身份,碍于自己的职责,她实在是不能不问。 “嗯。”他轻点着头,决定这一次非擒住她不可。 可是她才方凑近他,她甜腻的香气才刚喷洒在他的鼻息之间,他才刚感觉到唇上刷过柔嫩的唇瓣,她便又翩然抽身,像是蓄意诱惑他一般。 司马向熙不服气地再讨上一口茶,孰知结果仍然一样。 第6章 不会吧!难道她懂什么叫做欲拒还迎吗? 他不禁瞪大了眼,紧蹙着眉头,疑惑着自己怎么会治不了她。 “大少爷,先换衣裳吧。”将狂跳的心用平静的表情隐藏起来,更将一脸燥热的羞意给压到心底最深的角落,长乐泰然自若地拿起衣裳先搁置在一旁,开始着手脱起他汗湿的衣服。 司马向熙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熟练地解开他的衣带,脱下他的衣衫,最后再拿手巾轻拭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身躯,然后他缓缓地合上酸涩的眼。 他是累,累得连动都不想动了,但是……该死的,她那双手一碰触到他的身子,总会教他…… 他的长臂一探,将全身剩余的力量一并挤出,只为了能将她擒入怀里,然后再紧紧地搂着她,让她再也挣不脱他。 “大少爷?”长乐的声音里满是诧异。 “陪我一起睡,我好倦……”他极为自然地把脸埋在她白皙似雪的颈项中,就像以往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现下已经开始对她起歹念了,倘若不把她紧紧抓住,倘若不赶紧让她停止抚触他的动作,他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把她给吞了……他的身子欠佳,居然还会对她起歹念…… “你尚未换衣,会染上风寒的。”她低叹了一声。 倘若不是惯了他这举动,倘若不是老爷在临终前不断地嘱咐她,她才受不了他这般亲密的举动。 “我说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是吃了那个蒙古大夫的药,教我浑身不对劲极了。” 尚未吃药之前,他顶多只是觉得头昏脑胀罢了,可是吃了药之后,他不但头昏脑胀还外加浑身无力…… 那个男人肯定是下了不该下的药,存心要毒死他,好让他假戏真做,真的躺在病榻上十天半个月。 “申大夫才不是蒙古大夫,他对你的病情了若指掌,还说……”话未完,她粉嫩的唇便被他厚实的掌心给捂住,她连忙噤口,就怕自己的唇一不小心便贴上他的掌心。 他真的非得这样不可吗? 说要圆房,他又不肯,但却老是对她这般造次…… “睡了。”司马向熙慵懒地道。 “让我起身吧。我还得替大少爷你煎药哩,况且大白天的,咱们两人共睡一张床,这……” 先不论他是不是少爷,至少他是病人,他多歇息是天经地义的,但她不同,她的地位同下人相差无几,而且她身强体健,打她有记忆以来就从未染过病,尽管天天在他身旁伺候,也未曾染过重病哩。 或许是老爷的眼力好,瞧得出她的身子骨异于常人,根本就生不了病,所以才放心地把大少爷交给她。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天底下的男女都是如此?搂在一块儿睡,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了,况且你是我的媳妇儿……只是尚未过门罢了……”司马向熙在恍惚之间仿佛感觉到自己话说得太多了,连忙闭上嘴,搂着她满足地梦周公去了。 长乐原本是打算打蛇随棍上,同他提圆房之事,但想起他还病着,便认命地闭上嘴,不想在这当头让他的病情恶化。只是…… 抬眼瞅着他刚毅的下巴,再听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便知道他已睡去,但睡是睡了,他却一手覆在她的嘴上,一手搂在她的腰际,压根儿没有松开的打算,这下子她该如何是好? 照顾他一天一夜,她也早已倦了,但他晚上要喝的药还没熬好哩,倘若她在这当头睡着了…… 啊,不行了,好温暖,温暖得让她昏昏欲睡…… “大少爷?” 长乐醒来之际,外头已是一片漆黑,而榻上的人也不见了,只剩她一人盖着薄被睡得不知东南西北。 啥事都可以不管,但她顾个人顾到连他何时不见的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同睡在榻上,怎么他起身了,她却半点感觉都没有?累归累,她也不该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啊! 况且他还病着呢,能上哪去? 该死,她入府十余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怎会在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错? 无暇再细思司马向熙为何会不见,更无暇再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长乐飞快地跳下床,一路跑出端月楼,才刚要转下拱桥,便见着另一头的拱桥凉亭里头似乎有个人。 端月楼附近皆挂着灯笼,天色一暗,即使未至掌灯时分,也一样会命人—一点亮,而那方向…… “大少爷!”撩起裙摆,她快步绕到另一头的拱桥,果真见他正慵懒地半躺坐在栏杆上头。 “怎么着?见鬼了?”见她不雅地奔到他的面前,司马向熙不疾不徐地调回视线盯着她难得显露出惊慌的脸。 可真是有趣,打她进府至今,他好像从未见过她这般张皇失措的模样,难道他这一回蓄意踏出端月楼,真的吓着她了? “你是自己走出来的吗?”尽管仍是气喘吁吁,她的双眼依旧直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却突然发觉他的气色之好,是她这十年来从未见过的。 “难不成是有人扛我出来的?”他笑得有几分神气。 他不是说过了,只要让他好生休息,他马上就会没事的,倘若不是吃了那蒙古大夫开的药,他说不定还会好得快一点。 “真的是你自己走出来的?”长乐错愕不已。 “可不是?”哼,他老早就能独自走出端月楼,只不过不曾告诉她罢了。 长乐闻言,突然掀起唇角,勾起一抹教人转不开眼的微笑,然后浑身无劲地跪坐在地板上,美眸里满是泪水。 “你这是怎么着?”他翻下栏杆,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她。 他是有点坏心地想吓吓她,但见他身子好转,她应该要开心才是,怎么眼里噙满了泪水?他还未曾见过她掉泪哩,不管以往他怎么欺负她,她总是摆出一张不近人情的冷脸,但方才她笑了,现在又快落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想吓吓她,没想到自己却被她给吓得魂魄都快要离体了。 “申大夫果真是了不起,不过才服用了三帖药,便能让你起身,甚至自由走动,还能够走出端月楼。”虽然泪水几乎快要淌落,但她却仍然止不住不断扬起的笑意。 她服侍了他十年,不知道钻研过多少医书,找了多少名医,寻了多少良药,但始终无法让他有半点起色,然申大夫才出手,竟然就有如此惊人的进步,她尽管是就此死去,也会觉得死而无撼。 “啐,是谁说是因为他的关系?”司马向熙激愤地松开原本要搀她起身的手,原本手足无措的俊脸霎时沉下。 “咦?”长乐闻言一愣。 “咦什么咦?”他又坐回栏杆上。“我的身子本来就没有半点问题,只不过是虚弱了点,根本不需要大夫,只消多歇些时日便无大碍,谁知道你却执意要那蒙古大夫来,吃了他的药之后。让我浑身都不对劲极了。” 啐,她定要把事情给牵扯到那个蒙古大夫身上吗? 那家伙该不会是打边疆来的吧,说不准他真是西域人士,而且专会使毒用蛊,所以长乐这精明的女人才会被他给蒙骗了。 “但是……”她缓缓起身,走到栏杆边。“大少爷,打我进府至今。我从未见过你有这般好的气色,更不曾见你独自一人踏出端月楼,倘若这不是申大夫所开的药方生效,会是什么?” “那是……”司马向熙没好气地瞪着她一会儿,才闷闷地回道:“你都忘了你前些时候为了张罗药铺,派人东奔西跑地找药,甚至还要善思上北方去找药材,吃了那么多良药,我的身子骨自然强了些,所以能踏出端月楼一点都不为过,况且我又不是现下才踏得出端月楼的。” 原本是不打算要告诉她的,但事到如今,倘若他再不把话给说清楚的话,她八成会以为这全是那男人的功劳。 0 他不过是为了不同她回房才刻意装病,不然屈屈端月楼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倘若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的话,他还打算要继续装下去@。 “嗄?”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却已经搞不清楚还要不要再继续这一份喜悦。 “我说我的身子大有起色,全都是你的功劳,再加上我努力吃药得来的,跟那个蒙古大夫一点关系都没有,甭把这功劳算到他头上去。”他绝不容许她再袒护那个男人。 “呃……”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才会至今依旧不愿透露他的病早已好转之事,可现下却偏偏…… 全都怪那个男人,若不是他突然出来搅局,他又怎么会这般为难。 “或者该说你早就已经好了,只过在装病?”思及此,长乐的笑容瞬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淡漠。 司马向熙瞪大眼,讶异她居然猜得这么准,也开始暗恼自己的沉不住气。 “不是,你瞧我的气色像是在装病吗?” 她稍思忖了下,才道:“不像。” 一点都不像,就是因为不像,才会教她担忧得不停寻药,不停觅良医。 “那不就得了?” “但你的气色现下好多了,照你这种说法,当然是因为申大夫所开的药方见效,不是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到底是想要跟她说什么? 这不是矛盾透了吗? 第五章 “不是!”司马向熙火大地吼着。可恶,她真的非得把他病情好转这件事兜在那个蒙古大夫身上不可吗? 不是、不是、不是!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病老早就好了许多,只是他一直没说,而现下又更不能说,但他怎么能忍受那家伙把好处都给占尽,甚至还得到长乐的信任? 第7章 倘若早知道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他一定会主动把他的病情告诉她,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可是若他真的告诉她,她岂不是又要逼他圆房? 如今,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给逼进了这个死胡同? “要不然呢?”长乐索性双手环胸地睐着他,等着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知道自己身为童养媳,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他,但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被他给蒙在鼓里一般。 司马向熙咬了咬牙,略带不悦地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这样够明白了吧?他头一次见到他时,虽然距离有点远,让他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光是见他那轮廓,就教他厌恶至极。 “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一个人若是身强体健的话,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他是病惯了,遂受不住逐渐转好的身子? 天底下会有这种事吗? “不为什么?我说了就算。”讨厌就是讨厌,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况且他是少爷,他说了就算。“还有,把那男人赶出去,我的药铺不需要他那种大夫。” 斩草要除根,他非得彻底地将他赶出这里不可,免得又得担心长乐跟他之间是不是会有什么私情…… 他何必想这么多,她跟那个男人怎么会有什么私情,况且她要是真对那个男人有什么私情,也不干他的事……是啊,一点都不干他的事,可是若不干他的事,他又何必担心不已? 混账东西!她居然跟那个男人在药铺里独处,她怎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懂呢? 虽未入门,但她也算是司马家的媳妇了,怎能如此逾矩? “大少爷,申大夫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大夫,我不会要他走的。”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无论如何,她还是会以他为优先考量。她才不管申大夫到底是怎样的人,只要他[奇][书][网]能把他的病给医好,就算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她也不在乎。况且申大夫为人极好,对病患也极有耐心,如他这般好的大夫可不好找,一旦让他走了,怕是再也找不到同他一般好的大夫了。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司马向熙微恼地吼着。 他不爱拿身份压她,但若不这么做,她通常是不会听他的。 “我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我真的不能认同你的说法。”她淡然地道:“倘若真要申大夫走,至少也得等他把你的病给治好了再走。” 她当然知道她不该这样同他说话,但她现在只在意他的安危。“不成,立刻赶他走,往后药铺的事,我可以同你一块儿打理,甚至有关药材的买卖,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他心底自有一番打算,绝不允许她拂逆。“既然这些事我都能做,留那个男人作啥?” “你能吗?”长乐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司马向熙抬眼睐着她,不解她的意思。 “你的身子真有那般好,好到可以陪我一块儿上街,甚至打理药铺的生意?”她不认为他的身子有好到那种地步。 “我当然能!我自己的身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能圆房了吗?”她突然问道。 “嗄?”司马向熙险些被她的话给吓得掉进湖里。 圆房?她为什么又会在这当头提起这件事?他现下明明是在同她说药铺的事,她怎么会把话给转到这上头? “倘若你能跟我圆房,我便相信你的身子已无大碍。”她说得理直气壮,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微乎其微的羞赧。 她这模样是不是像极了急色鬼? 这能怪她吗?倘若不赶紧圆房的话,要是再晚个几年,她真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到底能不能蹦出个子来。 “我……”不,他就是不跟她圆房,因为她除了想为他传子嗣外,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人! 凭什么他为她倾心至此,她却对他没有半点动心? 这太不公平了,他非得等她对他动心,才要迎娶她过门! “如何?”她问得极为淡漠,然双手却紧紧地纠缠在身后,几乎快要受不住狂跳的心。 他会怎么决定呢?他会怎么看待她呢? “我不会跟你圆房,绝不!至少现下绝对不会!”他都说过他做不到了,她何苦再三追问?难道她真的这么想要和他圆房,想要为他生下子嗣? 难道她真是非得要听从爹的遗愿去做不成? “为什么?”她低喃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倘若她一日不改她的性子,一日不对他动心,他就绝对不会碰她,就算和她耗上一辈子也无妨! 横竖除了这儿,他就不信她还能上哪去! 该死,长乐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难道她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难道她以为他的身子已经好了吗?只要她随意乱跑,上哪里去都不通报一声的话,他早晚会被她给气死! 好不容易安分了两天,谁知道她居然又死性不改地偷偷离开…… 就知道不能让她知道他的身子已经好转,不然她铁定又会到处乱跑,果然不出他所料,乖了两天,她今儿个便又宣告失踪了。 真不知道到底还会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 “大哥,你在忙?” 耳边突地传来一声低唤,司马向熙的脚步立即停下,见着了站在一旁的司马沐熏。 “你怎么来了?”司马向熙不悦地问着。 他哪时候不来,为啥偏偏挑在这当头来?难道他看不出他在忙吗?既然知道他在忙,他就应该要自动滚出他的视线。 “你似乎在找什么。”司马沐熏跟着他往端月楼走去。 “有吗?” “你流汗了。” “天热。”司马向熙不动声色地回答,抽出腰间的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可恶,都是长乐那女人到处乱跑,要不然他何必四处找她! 一早她偷偷起身,他以为她是要起身伺候他,可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他等到晌午,还不见她回来,这教他怎能不气?他真想发火,然后再狠狠地骂她一顿。 “这种天候?”司马沐熏抬头睇着阴沉的天空。 司马向熙跟着抬头,神色自若地道:“我热到流汗了,还说不热吗?”就算是黑的,他也要说成白的。 他不疾不徐地调整着气息,一步步地走回通往端月楼的拱桥,不动声色地在凉亭的栏杆坐下,眼睛直盯着湖中的倒影……该死,为了找她,他的气色似乎变得更差了。 “大哥,你该不会又是为了长乐的事吧?”司马沐熏见前方有丫鬟等着,他便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取来一壶茶,再转向凉亭,在石椅坐下。 司马向熙一愣,险些滑下栏杆,然后手一僵,手中的纸扇立即落入湖水中。 “我猜着了?”司马沐熏笑得有些贼。 司马向熙恨恨地盯着缓缓沉入湖中的纸扇,再转眼瞪着司马沐熏。“你猜着什么了?我可是一点都听不懂。问他咬牙切齿地道。 唉!怎么会教他给看了出来?难道是他隐藏得不够好吗? “我听说长乐在招兵买马。”司马沐熏压根儿不管他的辩解,自顾自地说着。 “招兵买马?” 她一个姑娘家,光是在外头抛头露面开药铺,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如今又招兵买马……怎么,她是想要选择吗? “她在城里到处打探消息。”司马沐熏优雅地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 “她到底是在搞什么?”一下于说是招兵买马,一下子又说她在城里打探消息,难不成她真是要造反?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想知道吗?”司马沐熏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才挑衅地侧眼看着他。 司马向熙不动声色地挑高浓眉。“与我何干?” 她想要怎么做,抑或者是她想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反正就是不关他的事! 但是他为何话只说一半,硬是不把话给说完全,难道他是蓄意等他开口问,才要告诉他吗? “谁说的,这可是与你有切身关系哩。”司马沐熏故意钓他胃口。 司马向熙恼怒地瞪向他,滑下栏杆,坐到他对面的位子。 还不说?都说了与他有切身关系了,为何还不说? 难不成真要他开口问他不可?他司马向熙可是头一次对自己的胞弟如此不满。 “你想知道吧?”再呷一口茶,司马沐熏笑得有些莫测高深。 司马向熙则是紧咬着牙关。不问,他就是不问出口,不让他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蛛丝马迹,更绝对不让他从他口中套出半句话。 他以为他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眼吗? 倘若他真不想告诉他的话,那就算了…… “你到底说不说?”等了好半晌,一直等不到司马沐熏开口,司马向熙终于忍不住拍桌怒斥。 混账东西,吊他胃口很好玩吗? “大哥,喝杯茶。”司马沐熏倒上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他面前。“天热,你流了不少汗,喝点茶水比较好。” 司马向熙挑高眉,表情甚是不悦。 “别急,我这就说了嘛!”他笑了笑,却又拿起茶水呷了一口,见他气色不佳,不禁又道:“大哥,这几日你的气色不是已经好上许多,怎么今儿个一瞧,似乎又差了些?”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司马向熙没好气地吼着,恶狠狠地灌了几口茶水,以消除无处发泄的怒火。 第8章 “难道你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司马沐熏故作神秘地道。 “那件事?”难不成长乐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呃……那咱们先提她最近招兵买马的事好了。”他巧妙地转移话题,而且这个话题定会让他震撼得忘了先前的话题。“听说这几日长乐托了不少媒婆在城里找寻尚未成亲的姑娘。” “嗄?”她没事找媒婆作啥? “不就是要替你纳妾。”可不是吗?要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去找媒婆作啥?“长乐要城里的媒婆分头去找,今儿个她心底大概也已经有了谱了,我猜她今晚应该就会同你提起。” “她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劲?”司马向熙闻言震撼不已,“我尚未迎娶正室,她倒是费心地为我找妾了。” 这女人难道就真的这么厌恶他? 难不成她认定了这一辈子不可能对他动情,遂她索性替他找妾,好让她自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跟那个男人离开? “八成是怕你无后吧。” “怕我无后,遂她便打算替我纳妾吗?”他只不过是想要等她对他动情,谁知道这个笨女人居然想把他推给其他女人,这岂不是意味着她对他没有半点动心? “长乐是你的童养媳,自然要替你打算,你都将近而立之年了,膝下又无子,也难怪她会担心。”司马沐熏淡然道:“你也知道她向来都把爹的话当圣旨看待的。” “简直是蠢到不可理喻!”司马向熙低吼着:“倘若她真是把爹的话当圣旨,她更应该要竭尽所能地对我好,而不是替我找来一堆妾,好让她可以跟甲大夫双宿双飞!” 别拿鸡毛当令箭了,她以为她这么做,他便一定要应允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只要他不点头,只要他不答应,她这一辈子也别想要离开他。 “是申大夫吧!” “管他到底是谁,横竖我非让他离开扬州城不可!”他的身份可不比一般富家子弟,只要他愿意,要一个小小的大夫离开扬州城有何困难? “说到他,我方才还瞧见他和长乐在厨房里……”司马沐熏话未说完,便见他大哥像箭矢般破空而去,刹那间消失在拱桥的另一头。“不过是煎药罢了,犯得着跑得这么急吗?” 司马向熙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使劲地往前跑,就怕迟了一步,长乐便要任人宰割了。 尽管胸口闷得好像快要让他喘不过气,尽管汗水淌湿了他的眼,他还是拼了命地跑,就怕长乐那个女人真的会丢下他不管……其实他是有病的,一直都有病,倘若她真的狠心离开的话,他肯定会就此撒手人寰。 难道她真的那么铁石心肠,难道她真的看不出他是凭地看重她,他是多么地想要把她留在身旁…… “住手!你在做什么?”尽管跑得气喘吁吁,胸口好似快要裂开一般,司马向熙还是伸手直指着把手搁在长乐身上的男人。“由大夫,你会不会太放肆了!” 他原本是打算要再威严一点的,可是他的力气都用尽了… “大少爷,他是申大夫,不是由大夫。”长乐见状,连忙走到他的身旁,扶着他颀长的身躯。“你不是还在睡,怎么来了?怎么会满身是汗又气喘吁吁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哼!”司马向熙用尽力气,却只能从鼻子里轻哼出声。 倘若有一天他死了,铁定是为了她,不管是因她累死,因她病死,或者是被她气死! “长乐,你瞧,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服用我的药,别说起身,就是要跑也不是问题,如今他不是跑来了吗?”申遣缘走到两人面前,一张俊尔的脸说有多斯文便有多斯文,然在司马向熙的限里,他却活像恶鬼一般。 “大少爷,你真的是跑来的吗?”长乐诧异极了,然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 要他再给他任何居功的机会吗?别傻了!“咱们回房,我有事要同你说。”呸,他现下的脸色肯定苍白得跟鬼没两样,亏他还能睁眼说瞎话! “同我说?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差人唤我一声不就得了,怎么会跑来了呢?你这几日的身子渐佳,倘若又跑出了什么问题……”长乐低声念着,却突然发觉他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不由得伸手轻推着他。“大少爷?” “长乐……扶我回房……”难道她看不出他快要昏了吗?再不扶他回房躺着,她就准备要当寡妇了。 第六章 “我不要喝药,端出去!” 长乐坐在床边,瞅着司马向熙不知道打哪儿升起的火气,许久没见他这般闹性子了,但这一次不论她说好说歹,他就是不肯喝药,好像这药汁和他有仇似的。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呢?明明喝了这药,对他的病情会大有改善,他不但可以下床,甚至还可以跑,倘若老爷见到他的身子好到这种地步,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可他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硬是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大少爷……”她低叹了一声。 “我说了不喝!”不要就是不要,难不成非要他把喉咙给喊破,她才开心吗?“那个家伙呢?你把他给赶出去了没有?” 混账家伙,方才居然还是他搀着他回端月楼的,他的脸都被那个男人给放在地上踩了,难道她都没有发现吗? 他在笑他,他看见了,虽说他笑得极浅,他还是看见了。 那种男人留不得,他绝对不让他留在司马府里兴风作浪,他非要让他知道他才是主子,而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夫罢了。 “大少爷,你何苦如此?你这样到底是在折磨谁?”长乐微蹙起眉,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愠色。 难不成他是要折磨她? 倘若他真的厌恶她,只消同她说一声即可,何必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我在折磨我自己!”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温柔的女子何其多,然他为何偏是钟情于她,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美,她并非是极品;说温柔,倘若她别老是冷着一张脸,他便要谢天谢地了;说婉约,她更是迟钝得只知道钻研医书,压根儿不懂妇道……方才那个家伙趁她不备时偷偷地把手给搁到她腰上,甚至还不知羞耻地往上探去,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任他上下其手…… 可恶,他定要将他赶出扬州城不可! “大少爷,你到底是怎么着?倘若你是不喜欢见着我,我走便是了,你又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长乐将药碗往花几上一搁,起身便打算要离开,岂料才踏出一步,便感觉到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将她拉向软榻。 “我说要你走了吗?”她是非气死他不可吗? 他哪时候说不喜欢见着她了?全都是她自己说的,还胡乱把罪名推到他身上。 “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她略微恼怒地道。 她从来不知道他不喜欢她……当然,所谓的喜欢是不掺杂儿女之情的,但她以为他至少是喜欢她服侍他的。 “那是……”她非得要堵得他无话可说吗?“不提那些,我先问你,你方才和那家伙在厨房里作啥?” 他还没兴师问罪哩,她倒是先调开话题了,真是高招。 “煎药啊,我在同申大夫请教你的病情,顺便替你煎药,这也错了吗?”长乐想起身,却发觉自个儿被他擒得死紧,别说要起身,就连要在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都不行。 “煎药?你都快要贴到他身上去了!”司马向熙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我不过是一时头晕,申大夫适时扶我一把罢了。”她愈听眉头蹙得愈紧,总觉得愈来愈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他的胸膛好暖,让她舒服得就快睡着了。 “这么巧?”哼,他才不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尽管有些昏昏欲睡,她仍强打起精神,自他胸前抬起脸。“你说这话,仿佛(奇*书*网.整*理*提*供)是我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滔天大罪一般。” “你也知道?”他冷笑一声。“你一个姑娘家,同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又是抱又是搂的,成何体统?” “但你不是同我说过,书上写的男女授受不亲是迂腐的教条,男女相拥是正常的,亲密是应该的,就如咱们现下这般。”他们现在不但共处一室,甚至还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样岂不是更不成体统? 司马向熙一时语塞,只能咬牙瞪了长乐一眼。 她就是这么精明,老是专挑他的语病,专找他以前说过的话堵他。 是,他是说过那些蠢话,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说的了,而且是为了骗她,是为了要一亲芳泽,是想抱抱她才扯出来的漫天大谎,如今他可真是自食恶果了! “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而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这是他可以比较的吗?”千钧一发之际,他总算又找着了另一个说法。 “因为我是童养媳,遂你便可以这样对我?”长乐突然问道。 她的心猛然刺痛了下,就像被针给扎到一般,突来的疼痛,让她理不清心里的苦涩究竟是为哪桩? “可不是?”很好,她还记得她是他的童养媳。“遂要亲要抱,甚至要在这榻上翻滚,你都只能同我,绝对不能同其他男子,这一点,你得要牢牢地记在心上,千万别忘了,否则爹可是会在天上哭的。” 既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做起事来,就得更有分寸是不? “但咱们尚未成亲,你也不该这样毁我清白。” 第9章 怪了,她是病了吗?但在她的记忆中,她是从未生病的,怎么这当头却觉得胸口又闷又痛来着? “咱们早晚都要成亲,就算我真毁了你的清白,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啐,她真的把他看得那么下流吗? 他承认自己的手段是不怎么光明磊落,但倒也没有下流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是不? “那你是打算同我成亲了?”她猛然清醒了过来。 怪了,怎么她胸口的闷痛,也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了? “我……” 该死,他干脆咬舌自尽算了,明明是在对她晓以大义,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像是被她给套出了话一般? “还是要先同我圆房?”她又问道。 司马向熙没好气地闭上眼。 “说到这事,我便又想到一件事……” “嗄?” “沐熏说你找来城里的媒婆,想要打探城里到底有多少已经及笄又尚未出阁的姑娘,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他卑鄙地转移话题也无妨,反正他确实很想把这件事给弄明白。 “嗯。” “你为何要这么做?”他松开双臂,却仍不让她逃出他的钳制。 长乐放下长睫。 “是为了要替你纳妾。” 到底是怎么着?她的胸口怎么又痛了起来,她该不会是染上他的病了吧? “我说过我要纳妾吗?”司马向熙恼怒地瞪着她,继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长乐,我说过我要纳妾了吗?你为何自作主张地替我张罗这些事?” “大少爷是没说过,但长乐总是得替你着想,是不?” 她理直气壮地睐着他,完全无视于他的怒气。 “是你说绝对不会同我圆房的,既是如此,我当然得替大少爷纳妾,要不子嗣要打哪儿来?” 老爷交代的事,她定是会尽全力去做,不管这任务到底有多难达成,不管他是不是会从此更加厌恶她,横竖她已经铁了心,下定了主意,就算他不肯,她也不会罢休的。 “你……” 司马向熙瞪着她半晌。 “你的心里只有爹的话吗?你要子嗣,也得瞧瞧我的身子行不行啊!” 满嘴的子嗣……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比不过尚未遁入轮回,降世而来的子嗣,要他怎么能不觉得悲哀? “你这阵子身子不是已经好上许多了吗?我记得前两日,你同我说过,你的状况极好,根本不需要申大夫,甚至还可以陪我到药铺,可以陪我上街,既是如此,怎么可能会无法圆房?况且,你只是不想同我圆房,遂我便找了其他女子……” 他定会有兴致的,是不? 说来惭愧,老爷要她为他生下子嗣,但他却不喜欢她,既然如此,她替他纳妾,亦是没错,是不? “你……”司马向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将她给拉入怀里。“我才不要那些女子,我要的只有……” 不能告诉她,绝对不能说出口,不然他这堂堂司马家大少爷的面子该搁到哪里去?他非得要等她对他动心不可,否则他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你要的是什么?”见他的话说了一半又吞回去,长乐急忙追问着。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是甚少让她逼到这种处境的,眼看他即将要说出口,她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 这丫头,是他待她太好,没让她瞧见他光火,遂她才完全不怕他吗?“你倒是先回答我,倘若我真要了那些女子,那你又算是什么?你不是我的正室,又不是我的丫鬟,那你到底算什么?” 长乐微挑起眉,吸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若是我厚颜无耻,就算……你的妹子吧!老爷临终前也说过了,倘若你们兄弟真的不愿娶我们这些童养媳,便以手足相待,而我自然是成了你的妹子,既是你的妹子,我当然得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是不?” 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娶她,害她不得不厚着脸皮以妹子相称,她本是不愿意如此厚颜无耻的,是他逼她出此下策的。 “妹子?”司马向熙不禁吼出声:“妹子会要求同我圆房?” 她这是哪一门子的妹子?亏她说得出口! “是你不愿意同我圆房,我才只好以妹子相称的。”一抹嫣红悄悄地浮上长乐雪白的颈项和白皙的小脸,但她仍是力图镇静,表现出一贯的淡然。 这件事能怪她吗?倘若他愿意点头,她又何必忙着替自己在司马家中找个身份自处?二少爷依老爷的遗言娶了怀笑,三少爷也依言娶了喜恩,她们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童养媳,但她呢? 他也不想想是谁把她逼到这般尴尬的处境的? 她不想离开司马家,遂她势必得替自己安个身份,要不她今后凭什么光明正大地待在司马府里? “你!” 司马向熙恼得将她抱得更紧。“圆房、圆房,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是想要取得我司马家的产业,还是真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为了替我生下子嗣,难道你什么都可以出卖吗?” 那他呢?他在她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只要可以为你生下子嗣,或者是让其他的姑娘为你生下子嗣,我这一生便死而无憾了。” 千万的情愫在她心底悸动着,但她紧咬着牙关沉默了半晌,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说她是卖己求荣也成,说她是贪求富贵也无妨,只要可以为他留下子嗣,他要怎么误解她都不重要。 “死而无憾!你凭什么死而无憾?”司马向熙一把将她推倒在软榻上,怒目瞪着她。 “我……”长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突地闪过一抹刺痛。 她说错了什么呢?难道他又以为她是蓄意说些场面话,好让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将她留在司马家?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不会死赖着不走的。 她如此处心积虑,为的不过是希望他能够留下子嗣,让身为童养媳的她得以完成老爷的遗愿,可他却把她当成阴沉且富心机之人,难道他是头一天识得她吗? “你说不出来了,是不?”他像只发狂的野兽不断地四处咆哮,不断地想引起她的注意,但她的眼里却始终没有他的身影,对于他所说的话,甚至是所做的每一件事,她依旧只会淡然以对。 她根本不喜欢他,也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他! 倘若她对他有一丝情意,又怎么可能会自作主张地为他纳妾,甚至不在意到底是谁为他生下子嗣! 他在等,一直在等她发现,等她回应,然而结果竟是如此不堪。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个蠢蛋了,堂堂的司马家大少爷居然如此痴心地等待她动心,甚至不惜再三装病卧床,他真是傻了才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纡尊降贵,但她的眼里仍然只看得见爹,耳里只听得见爹说的话,倘若不是因为爹,她想必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倘若他都可以对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日久生情,她怎么可能会不对他动情? “大少爷,是我逾矩了。”长乐敛下长睫避开他质问的双眼,她的口气平淡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好和暴跳如雷的司马向熙形成强烈的对比。 确实,她是不该管那么多的,是不? 她是谁?童养媳,不,未过门的童养媳和丫鬟是没两样的,她自然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更无权管主子安排,是她让老爷给宠坏了,真以为自己是他已经过门的媳妇儿,才会大胆地过问他的一切。 也难怪他会益发厌恶她,或许她真的不应该这么自以为是,这么…… “去你的逾矩!你这混账女人,你何时没有逾矩来着?”司马向熙气愤地怒吼出声。 听到他的怒吼声,长乐蓦然一惊,看着他布满怒气的俊颜,不禁有些错愕。 “我现下认错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逾矩了,遂她现下认错,这么做又错了吗? “谁要你认错来着?你只要和往常一样自以为是地管束我不就得了?是谁要你认错来着?” 她现下认错,是代表她要和他划清界线吗? 原本从妻子的身份降为妹子不够,如今又要从妹子降为丫鬟不成? “嗄?可你不是说……”倘若她说他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主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司马府? “我又说了什么来着?你又到底懂不懂我到底在说什么?” “不懂,我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懂。”她是真的不懂,不知道他一下子说东,一下子说西,一下子要她往右走,又突地骂她为何不往左走……她混乱得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该要往哪里走。 翻了翻白眼,司马向熙再一次俯近她。“这与才疏学浅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该懂。”就知道她一定不懂,她又怎么会懂?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要她如何懂? 既然如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住她柔嫩的唇瓣,教她霎时瞪大了细长的美眸,埋在胸口底下的心剧烈地悸动着,浑身更是不断地发热,才刚要开口问他为何亲她,却突然发觉他的舌卑鄙地窜入她的口中…… 他霸道的舌压根儿不管她的闪躲和羞赧,只是一径地攻城掠地,湿热的挑逗夹带着一股莫名的燥热,放肆地勾引出她不曾浮现的情潮…… “大少爷?”她快不能呼吸了。 这、这不就是上回春宫图上提到的事吗?难不成他决定要同她圆房了? “嗯?” “我……现下可是白天哩。” 第10章 一股莫名的燥热在她体内形成,席卷了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 “又怎么了?你不是急着要和我圆房吗?你不是老是吵着要和我圆房吗?”司马向熙以双手微撑起上身,用氤氲的黑眸直睐着她酡红的粉颊。 “可是……”大白天的,天还亮得很,而且他……“大少爷,你的身子成吗?你方才还是教人给搀回房的,倘若现下真要圆房的话,你成吗?” 司马向熙蓦地眯起充满情欲的双眼,瞪着她良久。 这是哪门子的蠢话?她居然问他成不成……怎么,他真的把病装得那么成功,那么教她担优吗? 他成不成总得要试试才知道! 第七章 “大哥,你近来的气色可真是好哩。” 苍郁的林间微风轻抚,司马向熙状似闲散,又像是寻人般地奔走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以鹰隼般的眸子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谁知道迎面而来的,却不是他亟欲找寻的长乐,而是已有好一段时日未见的司马邀煦。 “邀煦,我好一样子没见著你了,你究竟又上哪儿去了?” 尽管再不情愿,尽管尚有要事在身,他还是得摆出长兄的脸孔,稍稍对这放浪成性的胞弟劝导一番。 他气色好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居然到今天才发觉,不过说真的,他今儿个才觉得身子有点不太舒服哩,走起路来也觉得好似地动天摇一般,亏他还说他的气色好。 “还不是藏花阁。”司马邀煦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一张俊颜上满是笑意。 “你怎么又上那儿去了?” 叹了一口气,司马向熙知道他这个三弟是无药可救了。 “我不上那儿,你说,我又要待在哪儿?家里的产业有二哥扛着,外头的铺子有长乐打理,家里的小事有怀笑管着,我那口子上了北方至今未回,大哥,你说,这府里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他说得很哀怨,但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未变。 “你也知道我的身子欠佳,家里的产业全仰仗沐熏打理,然你却不替他分担,天天耗在花街柳巷!” 唉,或许他才是真正适合一辈子躺在床上的人,省得他天天往花丛里去。 “二哥嫌我碍手碍脚,要我别插手,既是如此,那我何不顺他的意?”司马邀煦摊开双手,表情甚是无奈。 “甭说那些了,倒是大哥你这一阵子的气色果真是好上许多,且走起路来也稳固多了,可是我瞧你的神色……大哥,你是在找谁啊?” 啧,方才他离他那么远,居然也瞧得出他是在找人? 一样是兄弟,为何邀煦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完全恢复,甚至调养成可以练武强身的体质,而他却是一连病了二十来年? “我没在找人。”他才不让他知道他在找谁。 横竖只要他不说,他又能奈他何?况且,他不过是利用散步的时间顺便看看长乐那女人又上哪去罢了。 那女人一连十来天,天天都窝在他的房里,夜夜在他房里过夜,夫妻之实自然早已成立,而面对她夜夜的需索,身为新科相公的他,当然是欣然以对,只是他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她瞧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会纵欲过度的女子,然却夜夜索求,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她要圆房,他便依了她,她也乖乖地守在他身旁十数日,然今天一早,她居然又消失了,连府里的丫鬟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府里,抑或者是出府到铺子里去了,逼得他不得不起身外出寻她。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着,究竟是天性,抑或者是她喜于和他玩捉迷藏,要不她怎会每隔一段时日便往外跑,甚至跑到让他掌握不了她的行踪。_“大哥,可是你的眉头皱得挺紧的,是心急,还是身子不舒服?”司马邀煦向前一步,很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脸色,差一点就要伸手把他的脉了。“要不要我先扶你到前头的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司马府里什么最多?自然是可以让少爷们休息、歇歇脚、喘口气的亭子最多。 “不用了,我好得很。”他只是有点担心那老是行踪成谜的女人,又趁他不注意时和那个蒙古大夫瞎混在一块儿。 “要不要我去唤长乐?”他又问。 司马向熙突地挑起眉。“长乐?你知道她在哪里?” 真是怪了,为何他老是找不着她,但旁人却总是可以轻易地撞见她? “她在厨房。”司马邀煦据实以告地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在找她吧?你和她不是很不合吗?” “谁说我在找她?”他已经撇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他还是看得出来? “是吗?”司马邀煦扬了扬浓眉。 “罗唆!”司马向熙一张白皙的脸霎时浮上红晕,明显得让人一目了然。 “赶紧去找她吧,我瞧她一个人不知道在厨房里忙些什么,见我进了厨房,还要我快走,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他突地附在他的耳边道:“大哥,长乐会不会是对你怀恨在心,所以打算干脆下药毒死你?” “你上花丛沾了满头蜜了不成?这般蠢事亏你也说得出口!”她会毒死他?哼,他等着呢。 “有可能呀,大哥,你想想看,这几年来,你哪天对长乐有过好脸色,不是骂便是吼,不是吼便是叫,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这样日日夜夜地虐待,十年下来,她一直都没有毒死你,才教我好生意外哩。”司马邀煦笑得极为邪恶,黑白分明的大眼还不断地眨着。 司马向熙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十分诧异地睐着他。 “大哥,你是怎么着?” 原是想要逗他的,谁知道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以往都是那样对长乐的吗?”他不禁疑惑地问着。 不是吧! 他那么喜欢她,一直在等她发觉他的心意,他怎么忍心刻薄她? “大哥,你该不会是不自觉的吧?”这下子,可换他错愕了。 “是吗?”真的是如此? 他不记得啊,他只记得他一直都待她不错,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怎么会舍得吼她、骂她呢? 踩着沉重的脚步在林荫下行走,司马向熙依旧一脸不解,边走边思忖着先前司马邀煦说过的话。 他是这样的人吗? 他记得自己挺疼她的,就算真是被她气得动怒,他也舍不得骂她,顶多是臭着一张脸,说话难听了些,他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会教她想要毒死他的事吧? 步上通往厨房的小径,转进厨房里,尚未出声,便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正蹲在大灶边,一手拿着扇子不断地扇着火,一手则拿着手绢不断地拭去额上的汗水。 她怎么会想要毒死他呢? 相信她亦是不舍的,是不?毕竟她还想要替他留下子嗣,怎么会毒死他?瞧,她现下不正在为他煎药来着? 啧,他是傻了,才会听进邀煦不正经的荒唐话。 “长乐。”他轻唤一声,但似乎不是他的错觉,他真的发现蹲在地上的那抹纤细身影颤抖了一下,仿若做了什么亏心事,恰巧被人捉个正着似的。“你蹲在那儿做什么?” 虽说她一直没有转过身来,但她方才的举动…… 不会的,她不可能会这么待他的! “大少爷,你怎么会来这儿?”吸了一大口气,长乐努力地勾出一抹笑意,回头睐着他有些生硬的俊脸。 他发现了吗? 应该是不会才是,毕竟他根本没瞧见她在锅子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只要她保持镇静,他是不可能会发现的。 “这是什么?”司马向熙低声问道。 这味儿有几分熟悉,但却并非他天天服用的药汁。 而且她的笑脸……经过十数日的日夜相处,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确实要比先前好上许多,她偶尔也会在他面前绽放难得一见的微笑,但是她现下这笑脸底下仿佛有些心虚,一点也不真诚。 “这个是药汁。”长乐不动声色地道。 说是药汁,他该是会相信的,是不? “药汁?”他蹙起浓眉。“但这并非是我这几日来所喝的药味。”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对他有任何谋害之意,方才不过都是邀煦在胡说,一点根据都没有,他定是看他和长乐的感情好,而他的喜恩远赴北方,遂眼红胡说罢了。 “是新的药方。”她依旧稳如泰山,见招拆招。“我今个儿到药铺里去,申大夫新开的药方。” “是吗?”她骗他!她居然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件事还古怪得教他心底直发毛,教他心底蓦然发痛。“原来你一早是上药铺去了,怎么没同我说一声,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她怎么可以有事瞒着他? 难道她真是在煎些古怪的药?或者是她把毒药给加进了药汁里头? 这味儿他闻过的,她怎么会骗他这是新药方? “我瞧你睡得沉,不忍吵你。”这是老实话。 “那你是方从药铺回来?”他要继续追问吗?倘若追问出来的结果真如邀煦所言,真如他所揣度,岂不是要教他更加伤心? “甫回来没多久,我便忙着煎药了。”她站起身,蓦然发觉眼前一阵黑,四肢酸软无力地倒向后头的长桌。 司马向熙见状,一个箭步向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你怎么了。”他忧心地看着她。“煎药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不就得了?对了,下人都跑哪去了?” “我要他们到外头去忙,我没什么事,这几日来都是如此,歇息一下便成。” 第11章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头晕得有些难受? 近几日来皆是如此,一早醒来,总觉得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就连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只不过稍稍动了一会儿,便冷汗直冒,她长这么大,未曾生过病,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会如申大夫所说的,是太索求无度了? 天啊,若真是如此的话,她都觉得这般不舒服了,那么他呢? 长乐抬眼睐着司马向熙布满担忧又有些苍白的脸,不禁觉得有些羞,又觉得有些内疚,若不是她太心急的话,他今儿个的气色也不至于会变得如此差。 “外头有什么事要他们忙?”他略微不悦地道:“咱们司马府里的下人何其多,随便差一两个来,难道没有吗?” 不对,难道她是为了要下毒药,才把所有的下人都给支开了? “我是想说这么一点小事,我自己来……”她原是想要站起身,可孰知头晕得很,不由得全身酸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啧,你好歹也是司马家的大夫人,尽管尚未正式娶你进门,但你我之间的夫妻之实早已存在,你的身份如此娇贵,怎能……”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你早上去药铺,既然那个家伙在药铺里,你怎么没要他顺便替你把脉?” “我的身子向来健壮,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况且我只要休息一下便没事了,根(奇*书*网.整*理*提*供)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况且,她蓄意挑今儿个上药铺,可是因为她发现这几日来,他的气色益发不佳,才会上药铺同申大夫详问一番,她的心全在他身上,哪里会顾得了自己呢? “胡说,待会儿我便差人要那家伙过来为你诊治。”这种事能拖吗? “不用了,我待会儿便没事了。” 她连忙插手拒绝。 倘若申大夫一来,岂不是要教他知晓她正在为他煎什么药了吗? “你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怎么会没事?”见她执意不让申大夫诊治,他不由得眯起眸子。“难不成你有事瞒我?” 他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有意毒杀他,更不想知道她和那家伙之间是否有何私情,他宁可被她蒙在鼓里,随她欺瞒,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不是不爱见申大夫吗?” 长乐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上一回还为了要将他赶出药铺之事,让咱们僵了许久,我怕你若是再见着他,又想要将他给赶出药铺,这么一来可是咱们的损失。” 可不是?他的身子可以恢复得如此神速,甚至还可以同她回房,这一切都托申大夫的妙手回春。 “现下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还会同他计较吗?”闻言,他不禁有些恼怒。 听她的说法,仿若他是个极为意气用事,又有勇无谋的蠢材似的!开玩笑,要不是他够沉稳,早就开口问她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了。 “那你可千万别赶他走。”晕眩感渐渐消失,她忙推开他,不敢瞧他。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厨房里,外头的下人来来去去,若是让人给撞见了,岂不是挺羞人的? “你真这般希望他留下?”摊开蓦然空虚的双手,他沉着声问道。 倘若她的心真在那个家伙身上,为什么还要同他圆房?一个女子最在乎的,不就是清白吗? 况且一个男人若是真心喜爱一个女于,怎么受得住她往别人的怀里去?或许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在利用长乐,他说不定想要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入主司马家…… “你不是说不会再同他计较?”她看着他铁青的脸,不禁微蹙起眉。“你生气了?” 许久未见他发怒了,现下又是怎么了? “我没在生气。”他转身往外走。“我差人唤那家伙来。” “哦……那倘若申大夫来了,你再差人将他带到我房里,我想要私下和他谈谈。” 毕竟有些事教外人听见了,总是不妥,尤其她的脸皮又薄,可禁不起流言。 闻言,站在门口的司马向熙微微一颤,立即又恢复了冷静,轻点了下头便迈步往外走,一步接着一步,由小跑步变成拔步狂奔,直到他的胸口仿若快要裂开一般。 第八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来静谧的司马府今儿个热闹喧天、笙歌不断,直教司马向熙瞪大了眼。 “那不是花娘吗?该不会是邀煦搞的鬼吧!” 坐在正厅外头的凉亭里,司马向熙放眼睐着浓妆艳抹的花娘们聚集在正厅前方的石板广场。 “不,我问过管事了,同邀煦无关。” 正在品茗的司马沐熏淡淡地道,压根儿不为眼前的阵仗而乱。 “晌午之前,我还遇见了邀煦。” 倘若不是他,他可猜不出来到底有谁会有这等胆子,居然找了这么多花娘进府,这感觉活像是包下了整个花楼似的,会有这般大手笔的人,除了他那个蠢蛋三弟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确实不是他。” 自账本里抬起头,司马沐熏不形于色的脸上有着一抹古怪的神色。 “要不还会有谁有本事这么做?” “你说呢?” “是你吗?”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会这么做,但我更是不可能,既不是你,也不是邀煦,那还会是谁?” 他想不出这府里还会有谁大胆到这种地步。 “你说呢?” 他挑眉反问:“除了咱们三个,再除去怀笑和尚在北方未归的喜恩,你说还会有谁?” 司马向熙疑惑地睐向他,“难不成是长乐?” 见他点了点头,他不禁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是管事问了带头的老鸨,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可问题是她的身子不舒服,现下那家伙正在替她把脉诊治,她怎么可能会差人包下花楼里的花娘?” 他现下正在等着那家伙告诉他,长乐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她怎么可能会有闲暇去找这些人? 况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到那种地方成何体统! 她到底是在搞什么?他至今依旧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如今她又找了一群花娘来…… “是差来伺候你的。”仿是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不等他开口,司马沐熏便告知他答案。 “伺候我?”他瞪大了眼。 她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八成是怕你断了子嗣,想要你从花娘里头挑几个顺眼的来伺候,以延续香火。” 这种事,他不用想也猜得着。 “那蠢女人!”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我都已经同她圆房了,她还想要怎么样?” 她那颗脑袋里头到底是在想什么?她不是精明得很,怎么做起事来,却老是让他觉得摸不着头绪? “圆房了?”司马沐熏蓦然瞪大眼。 司马向熙撇了撇嘴。 “是她老是拿这事烦我,遂我想既是她所愿,索性顺了她的愿,省得她天天拿春宫图到我房里烦。” 说到春宫图,他不禁又想起一个人。 “对了,这干花娘八成是长乐托邀煦请进府的,要不然的话,便是邀煦出的馊主意!” 他实在是不相信长乐会做出这种蠢事,毕竟他之前已经同她说过了,根本不需要再为他纳妾,更不需要替他准备女人。 她到底是怎么着,硬是要将一堆女人推给他,倘若以一个妻子而言,她确实是相当守本分,甚至还懂得替他纳妾,她身为一个妻子,自然是好得无可挑剔,但好歹他也是个当家的,她想要做什么,难道不需要知会他一声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横竖我只知道她差人找来这干花娘,肯定是为了要伺候你,要不,这么多花娘进府,还能做什么?”司马沐熏淡然道:“她不是我的妻子,自然不会是为我打算的,是不?” 司马向熙突地侧眼睐向他。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沐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带着一股酸意。 “沐熏,你该不会……” 司马沐熏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怎么着?” “不……”他摇了摇手,又坐回石椅上。 是他的错觉吧!沐熏不可能会对长乐有意的,天底下的男人,唯有他受得住她的性子,更只有他才会笨得被她吸引。 “怎么会诊治这么久?都已经半个时辰了。”司马向熙拿起玉瓷杯轻呷了一口茶。 与其计较她近日来的古怪,他还比较担心她的身子。 记忆中,似乎从未见她生过病,她甚至连风寒都未曾染上过,这十几年来她就是这般健康地度过,怎么会在这当头出了毛病? 该不会是为了煎毒药而累着了吧?那可讽刺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一声。”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司马沐熏突然出声。 “什么事?”他侧眼睇向他。“可别要我去同那干花娘周旋,那种事我做不来。” “那些交给长乐处理吧,不过,我要说的事和长乐有关。” “什么意思?”他接过他递过来的账本。“所谓有问题,难道是指记错了账,抑或者是……” “或许我不该说,尤其在她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之后,她可以说是咱们司马家的主母了,对于银两的调度,我自然是无权过问,但若是从药铺里支出的,她是不是该要在上头记载,好让我知晓她是把银两用到哪里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死,他的胸口又开始发闷,就连头也跟着一块儿发疼了。 第12章 是老天在整他,见不得他好吗? 他的身子早已好了许多,怎么这几日下来,仿佛又开始走回头路了?再加上长乐这一阵子的古怪和今儿个一堆事的冲击,搞得他有些心力交瘁。 “今年砒霜的进量似乎比往年多得多。”会不会是他会错意了?但每年总结的账本他总是会瞧上一回,并非是怕她贪了铺子里的钱,而是想要知道铺子到底赚不赚钱。 不过,今年的砒霜进量和去年相比,几乎多了整整一倍。 “是多了不少,不过似乎都已经卖出了,但这件事我倒还没问过她。”司马沐熏接过账本查看着,“不过,你不提我倒还没发现,这砒霜卖出的价钱恰巧和铺子里所少的银两一般哩。” 司马沐熏的话一出口,仿若一道疾雷打在司马向熙的心上,痛得他连俯下身子也止不住这乍来的剧痛。 “大哥,你怎么了?”司马沐熏忙将账本丢到一旁,想要扶起他。的长指泛白,俊脸也苍白得吓人。 已经许久未曾发病了,为何在这当头……难道他这一阵子所喝下的药汁真的有问题,她真是狠下心要杀了他不成? “既然申大夫在府里,我差人要他顺道来替你瞧瞧。” 司马沐熏方要抬头唤人,便见有人急急忙忙地自远处的石板小径奔来,嘴里还直喊着:“大夫人有喜了!” 掌灯时分,偌大的司马府里处处挂上灯笼,仿若要将黑暗赶走似的。 端月楼里,理该是大肆庆祝之时,却静默得没有半点声响,往里头一探,长乐正在软榻边伺候着一脸苍白的司马向熙用膳。 “不用了,我吃不下。”他别过头去。 长乐细长的美眸直睇着他,总觉得他今天古怪极了,古怪得让她猜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喝点茶吧。”她将碗放到一旁,起身斟了一杯茶。 司马向熙睇着她益发清瘦的身影,心中闪过一抹不舍,可是思及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不禁又按捺下心底的不舍。 是该让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半躺在床上的司马向熙接过她递来的茶水。 就是这个味道……确实不是他的错觉,他确实闻过这个味道,虽说和她今天在煎药时所散发的味道淡了许多,但确实是这个味道。 难怪他总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原来是他房里的茶水。 记得先前他曾经问过她,她只说这是江南新到的一叶天,那时他不觉有异,但如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先是一愣,又极为自然地道:“这是江南新到的一叶天。” 他确实是十分古怪,从他到厨房找她开始,他确实古怪得教她摸不着头绪。 她有孕了,他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然他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长乐,下午在正厅前吵翻天的一群花娘,是你找来的吗?” “我……”她顿了顿,有点赧然地道:“因为我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遂我想或许我同怀笑一般,八成是年岁大了些,根本就赚不出个子来了,为了不让你断后,所以……” “所以你不找小家碧玉,反找花娘,为的只是想要替我传宗接代?”他突地勾起一抹笑,但手中的茶依旧没有沾上唇。 “我没想到这几日来身子不舒服是有了身孕,不然……” “你真是傻,怀笑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是因为沐熏根本就没有和她同床,你要她的肚子怎么传来消息?”他边说边盯着她递来的茶水,似乎正在思忖着什么。 “咦?二少爷为何不同她同床?”她不由得蹙紧眉。“不对,就算怀笑没有半点消息,然二少爷还纳了妾,怎么可能会连其他的妾也都没有半点消息?” 司马向熙突地抬眼睐着她。“那是因为沐熏根本没和她们同房,怎么可能会有消息?你一直急着要和我圆房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怕自己不能生吗?还是你……” “我、我一直以为怀笑没传来半点消息,是因为她的年岁渐大,毕竟我们都已经不是甫及笄的小姑娘了。”说起这些事,长乐便又想起自己前一阵子的需索无度,粉颊不禁多了一抹嫣红。“大少爷,喝茶吧。” 这茶水里她特地加上了药汁,为的便是要替他补身子,诚如申大夫所说的,他如今气色不佳,肯定是与她有关,倘若不趁现下赶紧补身的话,届时若酿成大病,那可就糟了。 “你真要我喝?” 她真的要他喝吗? 她真的这么狠心? “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多少也喝点茶水,对身子比较好。” 她压根儿没察觉他话中有话,自顾自地说:“申大夫也说过了,除了药要按时服用,茶水也得多喝点。” “那你要不要喝一点?” 他掀起浓密的长睫,斜睇着说起话完全不心虚,甚至还极为自然的长乐。 “我?”她不解他为何要她喝茶水,但这些茶水她是喝不得的。“我不渴。” “喝一点吧,你有了身孕又忙了一个晚上,为了要照顾我这个病人,根本没得休息,你现下不妨坐下来喝一点茶水,也可以歇一歇。”他拿起玉瓷杯,执意要她喝。 别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总得要先试试吧! “我不渴。” 长乐顺从地坐下,却没接过他手中的玉瓷杯。“大少爷,你喝吧。” 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会这么古怪? “别再叫我大少爷,也是该要改口的时候了,毕竟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肚子里又已经有了我的骨肉,该是要换个称谓了。”司马向熙缓缓地坐直身子,无视胸口的闷痛,执意将玉瓷杯递给她。“喝点吧。倘若让肚子里的娃儿给渴着了,该要如何是好?” 长乐抬眼睐着他,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接过手,但为了肚子里的娃儿,她自然是不能喝下这茶水的,可是他又…… “大少爷,你喝吧,我真的不渴。” “都说了要改口了,怎么还是大少爷叫个没完没了?” 见她执意不接过手,他赌气走下床,硬是将玉瓷杯交到她的手中。“喝吧,我要你喝。” 长乐挣扎了好半晌,决定全盘托出。“大少爷……” “嗯?还叫大少爷?” 他缓步走回床上。 “大……向熙。” 她羞赧地垂下眼,粉颊依旧酡红。“我喝不得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 实在是古怪得教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为何喝不得?”沉重地合上眼,胸口的闷痛依然不减。 “因为……” 该怎么说呢? 这种事教她如何说得出口?倘若他知道他这几日身子又开始虚弱是因为她的缘故,会不会大发雷霆? “因为这茶水里头有毒,是不是?”他紧咬着牙,张开布满血丝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说不出口吗?那就让他说吧,反正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第九章 “嗄?” “你还在装蒜!” 司马向熙微喘地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用那么难以启齿,更不用在我的面前演戏!” 事到如今,真相已大白,难道她还想要狡辩? 他不想这么做的,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但她已经逼得他无路可退,逼得他非得这么做不可!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东西有毒?” 长乐连忙站起身,将玉瓷杯搁在桌上。她真的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 “你还装蒜?” 他怒目切齿地瞪着她,手指颤抖地指着玉瓷杯。“不就是那杯茶水吗?事到如今,你到底还想要狡辩什么?” “为何这茶水里会有毒?” 这茶水里头岂会有毒?倘若真有毒的话,他连喝了数日,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你……”司马向熙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床上。“好,你再装蒜也无妨,我就让你无法再狡辩!今天早上,我到厨房去找你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煎药啊。” 他知道的,不是吗? “你煎的是什么药?” “我……” 该说吗? 倘若说了,他定又会发怒,但若是不说,他岂不是会误解了她? “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他不禁冷哼一声。“倘若你真是在煎药的话,为何qi书+奇书-齐书要支开下人?府里头那么多下人,随便唤一声,至少也都会有三、两个下人可供差使,然你却说你将所有的下人都支开到外头帮忙!” “是啊,我真的是把他们都支开了,但是……”她连忙想要解释。 “你承认了?” 他绝情地截断她的话。 “我问过管事,今天早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杂事要一群下人干活,你为何要将他们支开?” “我……” 她不是头一次见他发怒,但他却是头一次发怒得教她心惊胆战。 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联想,难道他看不出她是多么用心地在伺候他,不为其他,只求他的身子能够康复,只盼他能够安好,为何他会认为她想要毒死他? “你说不出来了,是不?”她终于不再狡辩了。“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不是为了要和那家伙双宿双飞?” 虽然他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眼前一片发黑,但他却执意要在今天把话给说清楚。 他无法允许她在他的眼前造次,更受不了她狠心的背叛,倘若她真想要离开他,只消说一声便成,为何残忍得非要他的命不可?亏她还说要为他生下子嗣,天晓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第13章 “那个家伙?”长乐觉得自己愈听愈迷糊。 她今天忙得头昏眼花,身子不舒服得紧,得知自己有身孕,她便立即差人通报,孰知下人竟回报说他昏过去了,她心急如焚地赶到端月楼服侍他,可是他一醒过来之后,就拿莫须有的罪名冠在她身上,绘声绘影地说得仿佛她真是有意谋害他似的。 “不就是你心怡的那个大夫!”他大声地吼完,又疲惫地倒回床上。 混账,她是毒不死他,遂想要气死他吗?不是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她为何不干脆地承认算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长乐再也受不住司马向熙的无理取闹。 她有孕了,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喜色,甚至还不断质问她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她如何认罪? “你听不懂!”他吼得连喉咙都痛了,她居然还睁眼说瞎话。“不就是你心怡的那个家伙!” 真正难堪的人是他,真正伤心的人是他,为何还非要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其实真正教他痛苦的并不是她下毒的这个举动,而是她一心想要逃离他,甚至为了逃离他而不惜下药毒死他,想离开他直说不就得了,为何要这样伤他? “我心怡的人?”她到底心怡谁? 见她仍是一脸不解,他不由得更加恼怒。“不就是那个申什么的大夫?” “我为什么心怡申大夫?”他现下说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鬼话? 为什么她非得要心怡申大夫不可?倘若其要涉入男女之情的话,她心怡的男人也该是他,而不是申大夫!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心怡他?”司马向熙不顾一切地吼出声,胸口也更加疼痛。 “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心怡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说我心怡他?”先说她要谋害亲夫,再说她红杏出墙,她是这种人吗?为何他这么不相信她? 他们相处了十几年,她以为他该是很懂她了,可谁知道他居然一点都不懂她! “你没有心怡他?”他不禁冷笑一声。“倘若没有的话,为何你先前老是和他窝在药铺里?” “我们是在研究你的身子,看到底该怎么……” “毒害我?”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长乐微恼地瞪着他。“我为什么要毒害你?”她为何要毒害他,倘若她真有意要毒害他,又何苦要如此辛苦地照顾他? “不就是为了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他的心头一紧,咳了几声,见她趋前要为他拍背,他不由得气愤地拨开她的手。“我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你真以为我会做那种事吗?尽管我们尚未成亲,但我们终究是夫妻了,你以为我连妇道都不懂吗?”他的脑袋里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居然把她当成那种丧尽天良的人。 “不然你说,你为何老是和他关在药铺里,甚至还常常和他私下独处,就连今天下午也和他单独窝在你房里,这到底算什么?倘若你真是懂妇道的话,你就应该知道你不该和我以外的男人单独相处的,是不?” 妇道?她都已经打算要毒杀他了,还管什么妇道! “那是因为你不让申大夫诊治,遂我只好……”他非要将罪名冠在她身上不可吗? “好,就算我不让他诊治,遂让你和他私下商谈,但你今天身子不舒服,为何也要和他私下相处?”她非得要他把所有事都揭露出来,让她难堪不成吗?“况且我尚未见过他之前,你不是老是整天待在药铺里,甚至到了掌灯时分都未回来,俨然当我这个主子不存在,这些事你又要怎么解释?” “先前和申大夫相处,是因为我想知道他的医术如何,而且我想要听他同我说一些医理,而今儿个要他私下诊治,是因为……” “是因为你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因为药铺账本出问题的事,沐熏已经知道了,遂你想要和他商谈接下来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毒死我,然后再霸占司马家的产业!”不等她把话说完,司马向熙立即把话截断,再将自己的猜测一古脑儿地倾泻而出。 是她逼得他不得不把话说清楚的! 若不是他们两人有私情,为何老是要私下相处?加上出问题的账本和无故增加的砒霜,再加上她吞吞吐吐、解释不清的模样,不是他太多疑,而是这一切实在是巧合得让他不得不怀疑。 “什么跟什么……”她蹙紧柳眉,努力咀嚼他话中的涵义,半晌之后才蓦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毒害你吗?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砒霜的事不过是因为今年有许多商行要求进货,遂我才顺便多提了点货,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要害你?” “要不,你能告诉我,账本为何会少了一些银两?”他也想不出她到底为什么要害他,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背叛了他。 “那是因为……”该怎么说呢?倘若要解释的话,岂不是要从头说起。 “你说不出来了,是不?”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不断地平抚着自己益发急促的呼吸。“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账本、砒霜、支开下人煎药,再加上我近几日来身子愈来愈虚弱……” “那是因为……”他为何硬是要将她逼入两难的境地? “那是因为你想要毒死我,好和那个家伙双宿双飞!” 不是这样吗?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为什么要和他双宿双飞?”长乐气得全身发抖。“如果我真是对他有意,如果我真是心怡他,我也不需要照顾你,也不需要为了有你的子嗣而这么……” 她不反驳,他倒是愈说愈有一回事了,她的用心良苦,他可以不予理会,但是她的心呢?他怎么能连她的心都否决了! “对了,我才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呢!”他决绝地道,阴晦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额上的青筋也跳动着。“说不定那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不过是乘机嫁祸于我。” 话才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你敢打我!”司马向熙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却见两行清泪自她脸上滑落,让他震撼得说不出话。 “你要怎么误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说这肚子里的娃儿不是你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长乐!”司马向熙见状立即向前一冲,将她给搂入怀里,轻拍她苍白冰冷的脸颊,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气若游丝,他不禁放声大喊:“来人啊,唤大夫来!” “长乐,该用膳了。” 怀笑端着晚膳,娉婷地走进长乐的房间,一见她苍白又稍嫌呆滞的脸,不禁担忧地蹙起眉头。 “我不饿。” 长乐连一眼也没瞧她,只是盯着雪白的丝被,动也不动的,仿若这被子上头有什么东西比她的出现,还要教她感兴趣似的。 “长乐,你瘦了。”怀笑走到床边坐下。 “是吗?”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都已经好几日未进食了,怎能不瘦?”怀笑瞧长乐半躺在床上,替她斟上一杯茶。“至少也要喝点菜,要不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你可要知道,你现下可不是一个人的身子,岂能不吃不喝?” “可我就是吃不下。”她当然知道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来,但她就是一口也咽不下。 头发晕、眼发直、浑身无力透了,就连身子也酸疼极了,胸口更是闷着一口气,吞不下也咳不出,教她难受得动也不想动,索性把脑袋放空,什么事都不想,省得自己又气得昏厥过去。 “也真不知道大少爷到底是怎么着,居然就这样放着你不管,甚至连探望你都没有,他应该知道你有孕在身,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怀笑拧着眉,拿她没办法。 “别说了。” 一提起他,她的心蓦然狂跳了一下,但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她该要谢他吗? 那一日她和他起了争执,不,是她莫名其妙地被误解,但他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是他心虚,知道误解她了,遂不敢来见她,或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再理睬她,才对她的事不闻不问。 “长乐,我听下人说,那一日在端月楼,你好像和大少爷起了争执,是不?”怀笑凑近她一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不说,大少爷也不提起?” 长乐侧眼睐着她。 “没什么事。” 他莫名其妙地在她身上安上罪名,她又能如何? 随他吧,倘若他执意不信她,倘若他根本对她有成见,她就算是说破了嘴,他也不可能相信她的。 “长乐,你定是有事瞒我,我不相信什么事都没有。”怀笑打从心底替长乐抱不平。 “大少爷的性子,咱们都是知道的,他会破口大骂,甚至整天摆臭脸,还会对你颐指气使,倘若他骂你,甚至是打你,我都不会觉得意外,你说大少爷是不是真的打了你?” 长乐不解地蹙紧眉。“你为什么这么问?”应该是她打他才对吧。 “我听沐熏说,那一日你昏过去,是他抱你回房的,还说他见着你流泪。”说起这件事,她可是百感交集,沐熏对长乐……唉,那都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是长乐到底是怎么了。 长乐向来就是个闷葫芦,有了心事也从不说出口,向来都是她说给她听,她从未同她提起过什么,只是万分用心地照料着大少爷的起居,然今日有了身孕,非但不见大少爷面露喜色,甚至还像是将她打入冷宫般地不理不睬。 第14章 “是二少爷抱我回这儿的?” “嗯,大少爷也病着了,所以……” “大少爷病了?”长乐惊诧不已地坐起身。 是她想错了吗?他没来见她,是因为他病了,而不是他不要她了? 第十章 房外偷窥已久的人影突地晃动了一下,但在最后一刻,仍是握紧了拳头,硬咬住牙关,忍住了冲动,躲在房外往里头偷觑。 “长乐,甭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见她身子一软,几乎就要倒在床上,怀笑连忙将她扶起。“大少爷不过是气过头了,大夫替他诊治过了,他一点事都没有,就连身子的旧疾都康复了,反倒是你,问题才大得很。” “是吗?”长乐无力地追问着。 是吗?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好…… “长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大少爷?你为何不先管管你自己?你要知道你有孕在身,又操劳过度,遂导致气血攻心,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你知道吗?”怀笑关心地看着她,“那日大少爷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事骂你,甚至是打你?要不你为什么会流泪?” 她老是这样把别人的事全给揽在身上,却压根儿不懂得照料自己…… “不过是误会罢了,你何必再追问?”想起那天的事,沉重的痛楚又如海水般地向她袭来。 “有什么误会?是你误会了大少爷,不对……你不可能误会大少爷,但是大少爷却极有可能误会你,不过大少爷到底是误会你什么?”怀笑见连日来的追问总算有一点成果了,更是乘胜追击地问着。 “这……”唉,她现下连要把话从头说一次的力气都没有了。“罢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了,横竖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往后什么事都没有了,什么争执、误会也都不会再有了。” 她当年入府,求的就是为司马家生下子嗣,如今子嗣有了,那么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况且,大少爷根本就不喜欢她,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也一点都不了解她,要不他怎么会认为她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罢了,若他真是这般认定她,她也无须再多做解释,说不准她说得愈多,他反倒会认为她是在狡辩,那么她又何必把自个儿搞得两面不是人呢?只要她离开了,也应该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才是。 “长乐,你在胡说什么?”怀笑错愕地睐着她。“你怎么会想要离开这儿?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的! “我已经决定了。”她斩钉截铁地道。 “你在胡说什么?大少爷还需要你,况且你已经有了身孕,怎么能走?”她岂能放任长乐怀有这种心思,“老爷待咱们的好,你可别忘了。” “有了子嗣,岂不等于是报答了老爷的恩泽?”长乐不禁勾唇谈笑着。“况且大少爷的身子早已好了许多,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倘若我要走,也无所谓了。” 她该报的恩,该还的情,都全数偿尽了,还留下来做啥?难道还要让他伤她?她才不愿意。 “可、可是……”怀笑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长乐不多话,但不代表她不会说话,再加上她这几年跟在沐熏身旁学做生意,口才自然是比她好上许多,她根本就说不过。她,但说不过是说不过,她也是得要同她说清楚才成! 要不然她若真是执意要走,这府里头岂不是会只剩下她一个? 喜恩在两年前与三少爷成亲之后,立即去了北方,说是要寻找可以使用的木源,至今尚未回来,加上长乐也说要离开,届时…… “对了,我差人送了信到北方去,说不准喜恩会赶回府,届时咱们三个姐妹再好好地聚聚,现下你只管好生休养,待会儿大夫会来替你诊治。”反正距离长乐要产子还有好一段时日,她就不信她挽留不了她。 “大夫?”长乐不解地微蹙起眉。“哪一位大夫?” “不就是你常说的那一位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申大夫。”除了他,还会有谁。 “申大夫没让大少爷给赶出铺子吗?”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房里,什么事也不想管,什么活也不想听,遂她根本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若是依大少爷误解她的程度,他怎么可能不把申大夫赶出铺子? “大少爷为何要将他赶出铺子?那一日大少爷身子不舒服,还是申大夫亲自为他诊治的,有什么不对吗?” “不……”她只是有点不懂。 “难不成你想要大少爷将我给赶出铺子?”申遣缘推开门走进房里,俊尔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申大夫?”长乐惊讶极了。 “身子还难受吗?”申遣缘走向前。 “身子还好,倒是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申遣缘笑了笑。“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真正有事的,是偷偷摸摸躲在房外偷觑的人。” “嗄?”是她脑袋空了太多天了,以至于让她笨得连话都听不懂了吗? 有人在外头偷觑?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而申大夫若是瞧见了,为何不阻止外头那个人,反倒是神色自若地人内? “先让我替你把脉吧。”申遣缘不再多说,只是牵起了她纤细的手开始为她把脉。 “申大夫,你不是说外头有人吗?”既然有人,他为何不阻止他,或者将他拿下,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是说不用管那个人了吗?”申遣缘依旧只是笑着,然后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申大夫……”申大夫抓她的手抓得这么紧,似乎有悖礼节了。 “怎么了?”他不以为意地替她把脉,而另一只手则是加重了力道将她拉住,不让她有机会把手给缩回去。 “你这样抓着我的手,似乎有些不妥。”长乐直睇着他,不解他这突来的举动究竟是为哪桩,他向来不曾这般逾矩的,再加上他方才说了什么外头有人,这感觉怪异极了,好似他是存心对她这般无礼的。 但她不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何不妥?”他的笑意逐渐加深。“咱们不是向来都是如此吗?这样有什么不妥?” 长乐蹙起柳眉。不管他到底有什么理由,他都不应该这样调戏她的。 “放开我。” “放开了,我要怎么把脉?” “我的身子没有任何不适,你不需要替我把脉。”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却抓得更紧。 “你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而且身子酸软无力,别说想要自行起身,光是要下床就有问题了,倘若不好好地补血补气,说不定届时你肚子里的孩子会……” “如何?”长乐一听到孩子的事,不禁将他逾矩的事给忘了。 不能有事的,倘若孩子真的有事,岂不代表她所有的苦心都付诸流水了! “恐怕……”申遣缘故下眼,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申大夫,你别吞吞吐吐的,尽管告诉我。”她的手微微发颤,细长的美眸更是噙着泪水。 “这……” “究竟是如何?”见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她不禁更急了。 “放心,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申遣缘勾起一抹微笑,再一次将她的手握紧。 长乐不悦地瞪着他。 “申大夫,你失礼了。” 他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他以往不是这样的,为何今天的他,总让她觉得轻浮,甚至还带了点调戏的意味? “面对如此佳人,要我如何不失礼?” “你……”她印象中的申大夫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个混账家伙,我不吭声,你就当我死了不成?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对长乐这般逾矩,你真是个下流的混蛋!”突然,一声怒喝从外头破空而来,仿若一记闷雷打在长乐的心上。 一抬眼,果真是多日未见的他。 仔细数数,打她进司马家至今,这一回是她没见着他最长的一段时日,而她亦是头一次感到莫名的思念。 不过,他的气色真好,和前几日相比,确实是好上许多,这么一来,她也可以走得比较安心了。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多日未到外头走动,睡傻了不成?要不她怎么会至今依旧理不清头绪? “你怎么会在这儿?”申遣缘佯装意外地睐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儿?”司马向熙恼火地瞪着申遣缘仍未松开的手。“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在外头的吗?” 混蛋家伙,他真是当他死了不成? 明知道他在外头站了好半晌,居然还如此胆大包天地握着长乐的手,这岂不是摆明了在对他挑衅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他无奈地摇摇头,再假装猛然会意过来般地道:“我知道了,方才一直在外头偷窥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你——”见申遣缘睁眼说瞎话,手还明目张胆地握住长乐的手,而长乐竟也不懂得抽回自己的手,他不禁火大地冲向前去,挡在两人之间。“我何必偷窥?这儿是我的地方,我爱来便来,何必偷窥?” “站在外头直往里面偷觑又不入内,这不是偷窥,是什么?”申遣缘勾唇笑得益发挑衅。 “我、我哪有站在外头偷觑!”司马向熙赦然地轻咳了一声,不敢看向身后的长乐。“倒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身为一个大夫,居然光明正大地调戏良家妇女!” 况且,他调戏的对象还是他司马向熙未过门的妻子,这口气要他如何吞下? 第15章 “你这可就言之无理了。”申遣缘又摇摇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哪里失礼了?” 司马向熙不敢量信地瞪着他,“见鬼了,你说的究竟是哪门子的歪理,亏我还真的信了你说的话,说什么你对长乐一点意思都没有,说什么你跟她之间没有半点暖昧,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是我的妻子,你要调戏别人我管不着,但她不成,她是我的人!” 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和他之前说的根本完全不同! “谁说的?你们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了吗?”申遣缘反问着,再好整以暇地看着司马向熙。“没有,qi书+奇书-齐书是不?你们既然没有拜过天地,也没喝过合卺酒,怎能算是夫妻?既然你们不是夫妻,我为何不能追求她?” 司马向熙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混账东西,你明知道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居然还敢说这等蠢话!” 他是存心惹火他不成? “那又如何?我并不在意。”他耸了耸肩。 “但我在意,她是我的女人,我们已经相识十几年了,而且她是我爹亲自为我挑选的媳妇儿,她是我的!”那一日,他不是还劝过他吗?怎么今儿个却换了个态度。 “这是什么话?相识时日的多寡岂是重点?若是命中注定,只要一日便会定情;若不是命中注定,就算强留在身边十年亦是枉然。” “我听你在放屁!”司马向熙气得想要掐住申遣缘的脖子,好让他清醒清醒。“我说她是我的,就是我的,就算她想走,我也不会放手的!” 好个无耻下流之辈,在他面前是一个模样,在长乐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如今还无耻地打长乐的主意,他非得将他轰出扬州城不可! “你说她是你的就是你的?”申遣缘优雅地站起身。“倘若你不要她,何不干脆放她走?要不,我好心一点,让她替你生下子嗣后再带她走,也算是替你司马家留下香火,你觉得如何?” “是谁说我不要她的?我等了她十年,等着她清醒,等着这个笨女人对我动心,可是谁知道这个笨女人偏是不如我的意,骂不回口,吼不还嘴,甚至遭我误解了,她也不晓得要替自己辩解!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混蛋家伙凭什么同我抢?不比身份,不比地位,光是比这份感情,你怎么也比不过我!” 他以为他是谁? 他有什么地方可以同他相比! “感情该如何比?”申遣缘一手将司马向熙的身子拉正,让两人同时对上半躺在床上的长乐。“咱们问她不就得了?” “咦?”长乐不解地睇着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乐,你会留下吧,你会为了我留下吧,你不会跟这个家伙一起离开的,是不?你该要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既是我的妻子,你自然是不能跟着他离开。”不等申遣缘开口,司马向熙一马当先地道,还不忘紧抓住长乐的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改的,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不,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爱你,不懂得怜惜你,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跟我一道走吧!” “你这个混账!是谁说我不爱她的?我方才不是说了,我爱她,我喜欢她,已经整整十年了,我这么尊贵的司马家大少爷就在等她对我动心,我才要对她表白心意,可谁知道她的心底就只有我爹的遗愿,就只知道要为我生下子嗣,要……”不对,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司马向熙抬眼睐着申遣缘,见他笑得极为邪恶。 申遣缘笑了笑,示意怀笑跟着他出去。“恕在下先行告退,不打扰大少爷与大夫人独处了。” 门板轻轻地关上,房里头静得只听得见司马向熙杂乱的呼吸声,好半晌之后,长乐才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开口道:“大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该死的申遣缘,居然设计他…… 尾声 那个时候——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有脸来替我诊治!”躺在床榻上头,司马向熙呼吸急促,胸口仿佛快要爆开一般地疼痛,但他的双眼却仍然炯炯有神地瞪着正在替他把脉的申遗缘。 “倘若大少爷的身子无恙,我又何必来替大少爷诊治?”申遗缘不以为意地径自为他把脉,完全无惧于他的怒气。 “哼,你就不怕我差人押你见官?”司马向熙全身乏力地由着他把脉,反正司马家戒备森严,他也不会有机会逃掉。 “为何要押我见官?”他不解地抬起头。 “你还装蒜?”司马向熙冷哼一声。“长乐的事我都知道了,从账本到砒霜,还有她支开下人为我煎药的事,甚至是跟你私下会商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事到如今,就算你再狡辩也是没有用的,我非把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押进衙门不可!” 就算她昏厥了,他也不会就此放过她! “账本?砒霜?”申遣缘喃喃念着。“你说的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她煎药的事,也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下人支开,哈哈哈……长乐真是可爱得紧,居然如此羞涩!” “你在胡说什么?”司马向熙瞪着他脸上刺眼的笑意。“明明就是你和她企图要毒杀我,如今东窗事发了,你还想要狡辩!” “我和她?”闻言,申遣缘不禁笑得更大声,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天啊!莫非长乐是被你气昏的?真是个可怜的小娘子,居然背负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倘若不是她下毒,为何要支开所有的下人,为什么砒霜今年的进量比往年多了近一倍,为什么我的身子会每况愈下,又为什么她会常和你私下见面而不让我知道,这样你还敢说你们之间没有私情!” “什么私情不私情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她常来找我,是为了要知道你的病情,不希望我对她有半点隐瞒。而这一阵子,你的身子每况愈下,问题则是出自于你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事,而她支开下人煎药,则是因为我开给她的皆是补气补肾的药,遂她怕让给人撞见了。”申遣缘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司马向熙一脸不解的模样。“你不懂吗?她怕让下人误解她,以为她是个需索无度的荡妇,遂她非得要亲自煎药不可,甚至还支开所有的人,省得让人发现。” “什么补气补肾?那不是加了砒霜吗?”这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他以为他唬得了他吗? “你想,一个男人为何要补气补肾?” “我怎么会知道?若是我知道的话,我还需要问你吗?”他没好气地回道。 “啧,总归一句话,不就是因为你们的闺房之事太过于活络。”定要他把话给说白吗?申遣缘瞧他一脸傻愣,不禁又接着说:“长乐不是需索太过,就是因为太心急于子嗣之事,才会让你康复不久的身子乱了方寸,遂我便下了药帖,可谁知道她又太过心急。居然将药汁加人茶水之中,让你随时能饮用……这么一来,反倒是成了反效果,药效没出现,反而补过了头,教你的身子更加不舒服了。不过,这倒无妨,我开几帖凉药就没事了。” “你是说……”他现下到底在说什么?为何他听清楚了,却依旧不明白。 申遣缘叹了一口气,立即起身替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说加了砒霜的毒茶就是这个吗?我喝给你看。”话落,他立即一口饮尽。 “你!”司马向熙先是一愣,随后又道:“说不准你已经事先吃了解药,这么一点毒对你而言,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况且,你尚未告诉我,为何砒霜的量增多了,还有为什么账本也出了问题?” 他以为这么简单便能解除他的疑惑吗? “砒霜的事,八成是因为近来鼠类横行,百姓争相购买所致,至于账本,大概是因为长乐羞于让人知道我抓了什么药给你服用,怕若是将额外的银两记载上去,二少爷去找她追问。”申遣缘随意推敲着。“不过,你总是得问过长乐才说得准,只是依她那般羞赧的性子,人成是不会说出口的……该不会是因为她说不出口,遂你就误解了她?” “嗄?” 倘若真如他所说的这般,那他岂不是误解了长乐! “事情的起因皆是她心急要子嗣所致,也难怪她会说不出口。”申遣缘睇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司马向熙,不禁又道:“唉,男人的嫉妒真是丑陋,居然以为我和长乐有染。” 司马向熙蓦然抬眼瞅着他,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我所说的事,你若是不信,大可差人求证。”申遣缘欲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的身子没啥大碍,只要服用几帖药便没事了,至于长乐可就比较麻烦,毕竟心病还要心药医。” 司马向熙傻愣愣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自己现下到底该如何是好,而她……不知道她现下如何了…… “原来如此。”听完司马向熙的解释之后,长乐终于明白方才的混乱究竟是因何而起。“那么你一直没来探望我,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无颜见我?” 她可以做出如此大胆的揣测吗?但不管究竟如何,她胸口的疼痛确实是消失了,或许真如申大夫所言,心病还要心药医才成。 司马向熙的双眼始终盯着盖在她身上的雪白被子,突地发觉他们两人角色互换的感觉,还真是有点怪异,尤其现下他更是无颜见她。 他确实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也特地差人求证过那家伙所说的话,确定那家伙所说的都是真的,既然他说的是真的,便证明他之前的猜测全都是错的,那么换言之,就是他误会她了。 第16章 天晓得他有多懊恼自己的行径,他不是故意的,只是…… 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无颜见她,只好一直垂着头,直到一双纤细的手贴上他的面颊。 “看来你的身子确实是好了许多,气色也好多了。”长乐突然道。 司马向熙抬眼睐着她,没好气地道:“可不是?倘若不是因为你太过心急,说不准我的病早就好了。” 长乐闻言,不禁差红了脸。 “我不是指你的需索无度,而是指你把药汁混进茶水里,我……”不知怎地,见她涨红了脸,他也跟着不自然了。“而你为何不同我把话说清楚?一旦说清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一个男人被大夫直指他需要补气补肾,其实也是挺丢人的耶! “我……”长乐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你要我怎么说得出口,若是你相信我,不就没事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想要置你于死地,怎么可能?” “我……若不是因为那个家伙的出现,我也不会……说到底,全都是那个家伙的错。”没错,全都是因为他,要不他也不会怀疑她。 “这根本不关申大夫的事,况且你的身子能够恢复至此,全都是他的功劳,你应该要感谢他才是,为何……” 话未完,司马向熙便霸道地覆上她的唇。 “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他,左一句申大夫,右一句申大夫,那么我到底算什么?我是你的相公,是你的夫君,然你待我好像只是因为爹的遗愿,你只是纯粹想要子嗣,而不知道我要的是你……”他的唇摩挲着她的,在唇舌交缠之间低喃出声。 “我?”他要她?“可你从未说过……” 司马向熙闻言立即在两人之间拉出一点距离,不悦地吼道;“我可是个少爷,为何我非得要先说出我的心意不可?我偏是要等,等你对我动情,可你偏是不肯对我动情,既然你不对我动情,我为什么要对你心动不已,你倒是先告诉我啊?” 不是他拿身份压她,而是他身为一个少爷,怎能要他先说出口?这么做要他把颜面置于何地? “我、我也不知道啊!”长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她愈发红艳的双颊,也教司马向熙看傻了眼。 “那你就从这一刻开始爱我吧!”他不可一世地道,继而将手探进她的衣襟里。 “大少爷……”她羞赧地闪躲着。 “该改口了。” 她当然知道该改口,但她已经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能不阻止他……“可申大夫说过了,我有孕在身,是不能……会伤到孩子的。” 又是他?“无妨不碍事的。”为何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也得问他的意思?“难道你仍然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她紧锁着眉。 他一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过了,我知道我错了。” “那你就不该碰我,要不会伤到的……而且对你也不妥。” 司马向熙深吸了一口气。“是那家伙说的?”瞧她点了点头,他不禁怒吼出声:“那个混账家伙!” —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