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过急【1v2】》 生日 二十一岁的第一天,唐时芜干了一件疯狂的事。 她吻了一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男人。 早上睡到了十点才起,一打开微信,满屏幕都是祝贺。 挨个礼貌回复后,已经到了十点半。 点开备注是“妈妈”的聊天框,几条60秒的超长语音赫然映入眼帘,唐时芜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一边刷牙,一边播放,入耳便又是那些内容: “十五,今天你生日,吃点好吃的,等你回来,我们再为你庆生……” “你保研的事情已经搞完了吧,今年可一定得回来,爸爸妈妈都想你了……” “要是有男朋友了,也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隔壁小靳过几天要带女朋友回来,正好咱们两家再聚聚,上一次都是多少年前了,这些年你们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忙……” 唐时芜按灭了手机,对着镜子浇了一捧水到脸上。 镜中的女孩秀鼻挺翘,唇线分明,下唇饱满,笑起来时,唇角就现出一对清浅的梨涡,显得妩媚勾人。可偏偏生了一双含羞带怯的圆眼,配上左眼眼角一颗浅红的泪痣,将面中的几分风情都盖过,满眼都是清纯无辜。 随便涂了脸,唐时芜套了件防晒衣就出了门。 如今学校早已放了暑假,宽阔的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几个留校的学生,粗短的影子在烈日下都变得恍惚起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暑假不回家。 从到帝都上大学开始,每年逢暑假,她都有各种理由拒绝回颂城。大一说要留在帝都好好玩一个暑假,大二说要实习,到了大叁她甚至有了更正当的理由——要参加各个学校保研的夏令营。如今她在学校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也已经拿到了四个学校的offer…… 好像确实该回去了。 父母都说想她了,她还怎么舍得拒绝。 而且,她从来都不是不愿意回家,只是每年暑假,靳凌霄都会回颂城待两个月——她害怕再遇见他。 高考完,十八岁,春心萌动的年纪。 她鼓起勇气想要向自己暗恋已久的竹马表白,花了一整晚,写了又撕,撕了又重写的一封告白信,还来不及交到他的手上,就目睹了他在巷口路灯下,吻着一个高挑妖娆的女孩。 唐时芜认识的,那个女孩是高她一年级的学姐,长相艳丽身材妖娆,是公认的校花,现在已经大一了。 等到那两道重迭的身影终于分离,靳凌霄看见了她,朝她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笑道: “十五,是来找哥哥的?” 他声音温柔,依旧唤着那个因他而起的昵称。 心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明明跳的飞快,却无法回流血液,让她浑身发冷。唐时芜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哥哥,是喜欢她吗?” “嗯?”靳凌霄却是弯了弯嘴角,忍俊不禁道:“十五,有些事情不是只有喜欢才能做的,你还小,就别想这些了。”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粉色信封,咬着唇,一抬头,那双明亮的眼中含着水光,在昏黄的路灯边,被映照得更加动人。 “我不小了!” 她说着,泪水也沿着纤长的睫毛滚落。见了小姑娘这个模样,靳凌霄也终于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脸,伸手拂去她的泪水,神情无奈道: “你可别喜欢我。” “为什么?”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她明知道,就算靳凌霄和那个女生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也是要拒绝她了。 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来得及挑明…… 靳凌霄手伸到口袋里摸到了烟盒,看了眼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最后还是抽出了手,随意的扶在了墙边,凑近了笑道: “因为我喜欢骚的,你这样的,不合我的胃口。” 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扬,凌厉又野性,如同打量商品一般将她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呼着热气凑到了她的耳边,揶揄而轻佻: “还是说,你想让我教你,怎样当一个骚货?” 脑中轰鸣一声,唐时芜感觉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从小到大都保护着她,照顾着她,众人眼中品学兼优的靳凌霄,在那个夜晚,以最狠毒的方式打碎了她的幻想。 她唯一的好友段茹知道后,对靳凌霄更是破口大骂,还忍不住教育她:靳凌霄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感情,他只是在安然享受这份喜欢,也不打算回应罢了。 靳凌霄就是个混蛋。 那时候,唐时芜还没有过十八岁的生日。 而靳凌霄满了二十叁,已经工作了一年。 简单回忆了一下这段令人倒胃的暗恋,拿了个快递,唐时芜又回到了宿舍。 她开始翻看回颂城的机票,颂城是南方沿海城市,夏季是旅游旺季,机票并不太好买,购票页面划拉了半天,她才选定了一周后的一趟班次。 截图发给了母亲,又发了条感谢生日祝福的朋友圈,她就躺回了床上。 如今宿舍就她一个人,虽不至于害怕,但多少有点人去楼空的孤独感。在枕边摸到了空调遥控器,冷风也已经吹到了面前,可她仍然觉得四肢都发软无力,好像连血液中流的都是夏日连绵不绝的暑气。 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感到气闷。 “十五,你都忙完了吧,今天可是你21岁生日,得赏我个脸吧?” 段茹如今户口已经跟着母亲迁回了帝都,暑假也不再回颂城了,她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开口就是要邀唐时芜去泡吧。 早在高中时,她们两个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就是随心所欲,心情好时约叁五好友去喝喝酒,兜兜风。 然而如今只有段茹过上了这种生活,唐时芜几乎只是换了地方上高中而已。 还要被段茹嘲笑是当代苦行僧。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要是都像你这样,那人类估计早就灭绝了,养老院里全是单身老头老太太,几个人聚到一起都只能掰着手指数对方剩下几颗牙。” “……” 见唐时芜精神不太好,段茹还是收起了笑脸,试探着问道: “靳……他过几天要带女友回去,你知道了吧?” “嗯,听我爸妈说了。” 唐时芜有靳凌霄的微信,但她给他的设置一直是“不看他的朋友圈”。 看她表面波澜不惊,段茹知道她到底是不痛快的。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暗恋,对方不仅以一个恶劣的方式拒绝了她,还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女朋友。 徒留唐时芜一个人在原地。 “十五,你给我打起精神好吧?一个靳凌霄还给你整的封心锁爱了不成?” 强吻 站在闪烁的霓虹灯招牌下,她抬头看了半天,终于在门口保安赶人之前迈了进去。 唐时芜对自己的性格感到无语,段茹和她太熟了,知道激将法这种东西,对她可谓是屡试不爽。 这是一家名叫“言心”的酒吧,处于帝都繁华的商圈中心,段茹和她说这只是个清吧,所以她来了。 可是这个色彩斑斓的招牌…… 好在进入之后,其中并没有想象中疯狂的人群,这让她高悬起的心脏稍稍回落。 “小十五——快过来!”她刚走上二楼,靠走廊边就有一个染着金发的漂亮女孩朝她招手,笑的灿烂。 “我想死你了,每次找你,你都在忙。”段茹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就开始向周围人介绍她。 “这我发小,在C大读书,是不是可漂亮了?” 唐时芜抬起头才发现,这里还有一群衣着潮流的男男女女,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尴尬到几乎想要当场去世,她也只能双手紧紧握住面前的水杯,硬着头皮朝他们笑了笑。 “你为什么叫她小十五啊?”有个人这样问了一声,段茹立马接上话答道:“因为她叫唐时芜,谐音可不就是十五?我们朋友之间都这样叫她。” “我还以为是因为小姑娘长得水灵,看起来像十五岁一样才这样叫呢。” 这话一出,他们便开始嬉笑起来,唐时芜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没有恶意,只是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交友场合,就连出门时也是翻了半天才从一堆裤子中找到了一条几乎从没穿过的藏蓝色半身裙,上身搭了一件娃娃领白衬衫,和这里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机械的回了几句话,她随意扫了一眼,才发现在这堆人中有个男生一直在看着她。他也穿着一件藏蓝色的T恤,没有什么装饰,蓬松微卷的头发搭在额前,看起来像个误入这里的男高中生。 他们对视了一眼,那个男生便匆忙移开了视线。 “哎——段茹你从哪里拿出来的蛋糕?” “今天是咱们十五的生日,生日当然要吃蛋糕啊。”段茹只是瞥了一眼问这话的人,就小心翼翼的拆开蛋糕,朝唐时芜笑道:“十五,今天就放肆的开心一回,好不好?” “吃蛋糕喝酒,亏你想得出来。” 唐时芜到底还是笑了出来,也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两口。 她不是第一次喝酒,以前在家父母喝酒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尝一点,但是从来没有尝出过所谓酒香,只感觉舌尖又辣又麻。而今天,不知是因为这种酒本就是这种味道,还是她终于决心疯狂一回,入口居然真的能够感受到甜味。 在她喝酒时,段茹默默和别人换了位置,那个穿着藏蓝色短袖的男生,坐到了她的旁边,抬起手按住了她的酒杯道: “第一次喝酒,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唐时芜转过头才发现,这个男孩子长得真是漂亮。 不同于一般成年男性较宽的下颌,他轮廓收窄,整张脸纤瘦精致,每一处皮肉都长得恰到好处,皮肤更是干净透亮,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紧张,脸颊泛着一层薄粉。再配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当真是惹人生怜的美丽。 可这美丽却并不使他显得阴柔,反而带着蓬勃的朝气。 而此时他就用那双倒映着绚丽灯光的眼睛,满含关心的望着她。 “我不是第一次喝酒,”重新端起酒杯,唐时芜面不改色的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倒是你,高中生怎么可以来这?” “我不是高中生。” “嗯?” “我只比你小一届。” 人的醉酒分很多种,唐时芜就是属于喝醉了大脑不太清楚,身体看起来却依旧能保持镇定的那种。 她自己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最后还是段茹拉起她,要送她回宿舍。 忽然不知道谁说了句: “顾言泽不也是C大的嘛,他今晚又没喝酒,让他顺带送一下呗,还免得你找代驾。” 顾言泽……唐时芜想起来了,刚刚坐她旁边那个男生,名字就叫顾言泽,他也是C大的…… “小茹你回去吧,我跟着顾言泽一起回去。” 摆了摆手,唐时芜咬字清晰,甚至连脸上的红晕都是浅淡的,说她只是刚上完课都有人会信。 段茹虽然确实有意撮合一下她和顾言泽,但是也没法不担心朋友的安全。她知道顾言泽这人家教很严,人品信得过,但还是朝他使了使眼色,才将唐时芜送到了他的车前。 帝都的夜晚灯火辉煌,窗外的各色灯光随着他们的前行铸成了一条流动的绸带,将这座城市包裹住。 她坐在副驾驶,头靠着窗,感觉自己好像一只飞蛾。 以前扑靳凌霄这盏孽火,如今扑帝都这座城市的焰火。 眼睛有些酸痛,唐时芜转过头,转而盯着路边植被在顾言泽侧脸上投下的影子,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他长得乖巧听话,开车时侧脸线条分明,却是透着一股子冷峻疏离的气息。 干净而凛冽,和靳凌霄那种人完全不一样。 顾言泽虽然看着路,但是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耳根不自觉越烧越烫,还好车内灯光比较暗,她应该看不出来。 到了C大,已经将近晚上11点,唐时芜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宿舍的宵禁时间。 “要不你今晚先去我家住一晚,我在学校附近有一间小公寓……” 对上了唐时芜明亮的眼睛,顾言泽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引人遐想,他匆忙改口道:“不不不,去酒店吧还是,我这就去找一家——” “打扰了。” “诶?” 唐时芜站在玄关处,顾言泽很快就打开室内的灯,从鞋柜中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俯身递到了她的脚边,示意她抬脚。 乖乖穿上了大出一截的拖鞋,唐时芜扫了一眼客厅——这里干净整洁,阳台上还挂着晾晒不久的衣物,生活气息浓郁。 顾言泽有点不好意思的收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便去给她倒水。 她以前个头瘦小,上大学后反而长高了一些,也总算有了165的身高,如今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却还是小小的一团。 顾言泽接了水,便蹲在了沙发旁,将水杯递到了她的手边,目光仍能与她平视。 “学姐,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唐时芜喝了水,后知后觉的感到身上一阵烧热,带着水光的眼眸便望着他道:“但是我想洗澡。” 顾言泽其实从来不去这种联谊的场合,和段茹也是偶然认识的关系,直到今天她找到自己,说想要介绍他和一个同校的学姐认识一下。 唐时芜名字出现在聊天框中的那一刻,啪的一声,顾言泽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屏幕摔出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有机会和暗恋已久的女孩认识,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黑白灰,临出门是翻遍了衣柜,才找到了一抹藏蓝色。 看见唐时芜的装扮时,他心里涌上一丝窃喜,甚至还产生了带有玄学色彩的期待:选衣服都能这么巧的撞上颜色,说明他们两个其实还是有点缘分的吧? 浴室中的水声哗哗,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认真思考起了今晚该怎么办。 当初为了方便,他只买了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床必然是要让唐时芜睡的,只是床单被套是不是要换一下比较好呢?毕竟那是他之前睡过的一套床品,再给女孩用实在不好。 这么想着,他刚站起身,就听见唐时芜那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的声音。 “顾言泽……可以用一下你家的吹风机吗?” “当然可以!我拿给你——”一转身,正好与洗完澡出来的唐时芜相对,她的发梢仍滴着水,脸颊红扑扑的,看的他喉间一紧,便匆忙撇过头道: “今晚你睡床,我去给你换一套床品。” 吹完了头发,看着顾言泽忙碌的背影,唐时芜脑中忽然涌上一股疑惑:她为什么不和顾言泽这样的人谈恋爱呢? 帅气,温柔,体贴,哪里都好。 醉酒的人思维总是跳跃的,她从上午开始积压的那阵苦闷,转变成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她要和他谈恋爱。 什么狗屁靳凌霄,什么封心锁爱,二十一岁,她要叱咤情场。 “学姐,床铺好了,你今晚早点休息,要是不舒服就叫我——怎么了?” 面对唐时芜仰着头忽然的凑近,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头也撇向一边,露出了通红的耳朵。 “顾言泽,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的声音好像透过水波传来,让他听不真切,同时为这份朦胧而感到焦躁。 “学姐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她像只小猫一样,又轻巧的靠近了一步,而顾言泽则是如临大敌,慌乱中微微勾起腰,向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才紧绷着声线道: “我,我只是比较害羞……学姐你喝醉了……” 他纤长的眼睫不住的眨动着,高挺的鼻梁下,一双玫瑰色的薄唇紧紧抿着,仿佛在遭受什么极大的煎熬,身体也微微发着抖。 唐时芜像是逗弄猎物的捕手,目光饶有兴趣地从他的脸上一路向下逡巡,最后,落在了他两腿间那鼓胀硬挺的一团。 他,居然硬了。 “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对唐时芜实在是没有抵抗力,从和洗完澡的她对视开始,他就觉得口干舌燥,如今随着她的靠近,身体所有的冲动更是全都向那处涌去。 心中又是羞耻又是难过:完了,唐时芜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而唐时芜只是盯了一会,突然抬头开口道: “顾言泽,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嗯?”他疑惑的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向唐时芜的一瞬,她就踮起脚吻向了他。 唇与唇相贴,顾言泽尝到了她呼吸间残留的果酒甜味,他的心脏好像都要在这一刻停止跳动,所有的器官也都因为这丝浅淡不可察的酒精而变得迟钝。 似乎吻了很久,不然为什么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你为什么要屏气?可以用鼻子呼吸啊。” 唐时芜退开了,她歪了歪头,又再次覆上了他的唇,这一次,她伸出舌尖在他的唇缝间轻轻舔舐着,在他松口的那一瞬间,就闯了进去。 她也没有经验,只是想到好像人家都说接吻要伸舌头的,便这样试了。 湿热的舌尖相触的瞬间,顾言泽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他闭着眼,乖乖的任唐时芜吻着。手却不自觉伸向唐时芜的腰间,揽住了她,同时另一只手也托住了她的后颈,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耳后那片纤薄的肌肤。 “嗯……” 舌尖纠缠间,唐时芜还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却是已经抑制不住泄出了一丝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分开时,一缕银丝牵连在二人之间,顾言泽呼吸粗重,眼角也染上了潮红,还泛着隐隐的水光。 “顾言泽,做我的男朋友吧。” 唐时芜脸颊同样通红,但是一双潋滟清澈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她对顾言泽,或许是见色起意,或许是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刚好。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疯狂一回,就不会再犹豫—— 个屁! 清早顶着一头乱发醒来的唐时芜,几乎想从窗户上跳下去。 她昨晚不仅强吻了人家,要求人家做自己的男朋友,好像还……她看着自己的手,隐约还能想起那坚硬炙热的触感,脸上如有火烧。 男朋友 昨晚顾言泽红着脸,眼角还带着泪,俨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还是点头答应了她,随后便急匆匆的想要逃离。而她却是一把拦住了他,伸手就往人家的小弟弟上按,还说着什么要帮他…… 活像个调戏良家少男的恶霸。 杀了她吧,活着还要拥有这种尴尬的记忆,太痛苦了。 还好顾言泽实在是正人君子,即便是她疯成那个样子了,他仍然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拒绝了她。 “你今晚是喝醉了,先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他这样说着,抓起衣物就冲进了浴室,然后,然后他似乎是洗了很久,久到她都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她还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抱起,把她那吹的半干的头发梳顺后又轻柔的吹了一遍。 面对第一天认识的女流氓,他居然还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以德报怨,说明他是真的素质高。 唐时芜心中泪流成河,揉了揉脑袋,便听见了顾言泽的敲门声。 “学姐,你起来了吗?我买了早餐。” 坐在顾言泽的面前,唐时芜只觉得无地自容,这是怎样宽广的心胸啊。她却像个老色批,只知道馋人家身体,又是强吻又是非礼的。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见她吃的艰难,顾言泽只以为是买了她不喜欢的早餐,起身就想再去买。 “哎,没有没有,都是我喜欢的——而且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也不好买了吧?” 顾言泽坐了回去,望着唐时芜低着头时微微眨动的眼睫,脸颊就是一阵发热。 昨晚他差点没控制住,但是那个时候她一看就是喝醉了,如果他接受了,那就是趁人之危。 理智使他刹住了车,可洗澡时那股冲动也始终无法平息,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握住了身下粗长灼热的欲望,想着唐时芜撸了很久,才终于射了出来。 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毫无防备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那股不受控制的热烈的冲动再次袭来。 他该赶紧逃开的,但是看见她微湿的头发时,他挣扎了一会,仍然还是拿起吹风机,调到了最小档,给她吹干了头发。 顾言泽知道昨天晚上她醉酒时说的话不能当真,可那个吻让他一夜没有睡着,内心又是痛苦,又隐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万一,唐时芜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呢? 可惜,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情。 她可能根本就不记得吧。 有点委屈,有点难过,他愤愤地戳着碗中的馄饨,一点胃口都没有。就连藏在口袋里的礼盒,都好像变得有些沉重。 “那个……顾言泽,昨晚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唐时芜咬了咬唇,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先道歉。 果然是这样,醉酒的话不能当真,他鼻子一酸,还是勉强勾起嘴角笑道:“没事,学姐不用道歉的。” 天啊,他这个乖巧的语气,让唐时芜更加羞愧起来了。 “虽然我昨晚做了些发酒疯的事情,但是我,”清醒状态下,她反而有些羞涩了,低着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的,让你做男朋友的事情……还算数吗……” “什么?” “就是,你还愿意当我男朋友吗?”她一鼓作气,破罐子破摔起来,嗓门大的跟军训回答教官问题一样,把顾言泽都吓了一跳。 她在干什么啊,昨天才认识的人,除了名字年龄和大学之外,她对顾言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与他相处时,那种多年未曾感受过的心悸,还是使她想要抓住他。 真是过分,非礼了人家,还想借人家来忘记过去的情伤。 唐时芜心中唾弃着自己,见顾言泽一副被惊呆的模样,更是紧张的不行。 “你,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后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忙不迭点头道:“愿意的!” 顾言泽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是只小狗,估计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唐时芜看向他,才发现,他的左眼下,也有颗浅红的泪痣。 目光无法从那颗红痣上移开,唐时芜愣愣的问出了声:“真的吗?你没有觉得我很奇怪吗?” 顾言泽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随后又抬头,脸颊飞红,郑重道:“能够和学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噗,这什么领奖词一样的发言。 她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了,一双圆眼弯起,像两弯漂亮的月牙,闪着柔和的光芒,嘴角的梨涡也显现。 “那,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此时的顾言泽几乎是被潮水般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唐时芜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只以为这是一则暗恋成真的童话。 送唐时芜回宿舍的路上,顾言泽的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其实他刚刚也想要向她表白,说出自己两年来的暗恋。但是仔细一想。他甚至都没有做什么真正算得上追求的事情,如果告白都如此草率,那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饶是心中也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了一丝后悔的唐时芜,一转头对上他这样一张单纯美好的笑脸,心情也好了几分。 不管了,和顾言泽谈恋爱,怎么都是她赚了。 “学姐,你接下来还有空吗?” 他站在女生宿舍楼的台阶下,周围一些留校的女生路过时,都会忍不住偷看他两眼,再和身边的姐妹嬉笑两声。 “应该都有空,我接下来都没什么事情要做,怎么了?”她回过头,有点疑惑。 顾言泽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走上两步台阶,微微低头,干净悦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那,可以和我约会吗?” 又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回想起刚刚顾言泽那句约会邀请,唐时芜的心脏仍然怦怦直跳。 她还以为顾言泽是那种害羞被动的男生,没想到还有这么撩的时候。 “十五!怎么样怎么样?” 段茹简直就跟有雷达一样,一个电话就甩了过来,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嗯……他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啊,你们该不会已经——” “打住!”眼见着老司机发小又要往高速公路上飙车,唐时芜及时打断道:“他人很好,昨晚我虽然在他家住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反而是她色鬼附身,上来就强吻了人家。 “哦……”段茹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随后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就没点别的发展?” “有。” “什么进展?快说说!” “我让他做我男朋友,他答应了。” “……” 段茹似乎是深吸了口气,才爆笑起来:“十五,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不过还是要克制住,不要太早占了人家的身子哦~” 她扔下这么一句诡异的话,就扬长而去。 望着挂断的页面,唐时芜又涌上一股迟来的羞耻。她和段茹从小就认识,是铁打的好友,一般有什么事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可是这一次,连她都看出来自己是见色起意的女流氓了。什么叫“占了人家的身子”啊,她哪有那么饥渴。 虽然她确实是想和顾言泽试一试,但是绝不至于玩弄他好吧? 约会 顾言泽不愧是纯情男大学生,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选在了游乐园。据说当天晚上有周年庆烟花,所以他提出这个地点的时候,唐时芜立马就答应了。 上一次看烟花…… 高叁的那个寒假,颂城举办了春节烟花会。唐时芜听说之后,兴奋了一个星期,结果得到的是靳凌霄不回来过春节的消息。 虽然失望,但是烟花也不是一生只有一次,她和段茹两个人硬是顶着寒风,骑自行车跑到了海边。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她发出了早就编辑好的祝福短信给靳凌霄。 几乎是瞬间,她就收到了回信: “十五,新年快乐。” 这句话被唐时芜截下来做了很久的壁纸,她总以为这种及时的回应就是爱,可事实上,这对于靳凌霄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未眠时刻的简单回信。 无论谁发给他,他都会如此回应,没有任何特殊。 企图用新的回忆覆盖过往,这种行为固然软弱,但是有效。 晚霞如同一片连绵的粉色花海,伴随带着些微凉意的晚风,铺展在高楼林立的狭窄空隙中。 顾言泽的穿着依旧是简单清爽,斜靠在车旁,发丝也被柔风轻轻拂起,原本正低着头看着手机,但在唐时芜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如有感应般的抬起了头。 对视的一瞬,他眼中立马流露出惊喜的光彩,但似乎又有些拘谨,不知该如何开口。 “走吧,男朋友?” 唐时芜走向他,话中带着点揶揄的笑意。 游乐园中人群熙攘,烟花也还要两个小时才开始,因此他们决定先去玩一会,等到了时候再往观景台去。 根据言情小说的套路,他们第一步该去的是过山车——主要是唐时芜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坐过,每次想尝试一下,总是又忍不住退缩。 “你之前坐过过山车吗?”她排着队,忍不住回过头问道。 顾言泽原本一直望着她的侧脸,猝不及防被问了一句,眼睛不住的到处飘,“坐过,高叁毕业那个暑假和朋友一起的。” “喔……” “学姐怕吗?”他真诚的发问。 唐时芜如今已经是个成年人,猜测自己应该不会多害怕,便硬着头皮答道:“当然不怕,过山车而已嘛。” “啊啊啊啊————” 下来的时候,唐时芜的灵魂和她的发丝一样凌乱了。 而顾言泽则是贴心的递上一杯水到她的面前,胳膊上还多了好几个秀气的指印。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这么废物,现在哪怕是最狗血的偶像剧都不来这一套了,她居然在顾言泽的旁边叫的那么大声。 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喝了口水还要嘴硬道:“我不是怕过山车,我是有点恐高,你知道吧?” 这说的什么屁话,怕高不还是怕过山车?唐时芜心中无情吐槽着自己,脚步却是止不住的虚浮。 顾言泽拧上瓶盖,眼中满是关心,温柔道:“嗯,那咱们接下来就不玩这种高处的项目了。” 瞥见自己在过山车登顶时不自觉在他胳膊上抓出的印子,唐时芜又丢脸又愧疚,“你手疼不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掐你的……” “没事,你也没用力啊。” 接下来的项目就是唐时芜的快乐老家了,她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顾言泽还是主动和她一起坐了五次旋转木马。 混在一堆小孩子中间,唐时芜只能说:羞耻但快乐。 在各种儿童最喜爱的游乐设施之间,唐时芜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渐渐丢掉了脸面,已经能够自如的站在一堆一米二的小朋友之间排队了。 她其实还好,就是个子高挑的顾言泽耸立在队伍里,实在是有些违和。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望着唐时芜的笑颜,眼神专注又温柔。 “抱歉……一直让你陪着我玩这些幼稚的东西……” 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唐时芜的羞耻心下岗再就业,让她的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也不太敢看顾言泽的眼睛。 “哎呀,你开心人家小伙子就满意的很了。” 一个排在他们身后,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婶婶笑眯眯地来了一句,眼神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过后,又补充道: “你们两个都这么俊俏,将来孩子一定漂亮的不得了。” 孩子?他们两个看起来已经能走到这一步了吗?可今天才是他们认识的第叁天啊。 顾言泽脸上发烫,还是笑着答道:“我们刚确定关系呢,不过谢谢婶婶的夸奖。” 快要到了时间,他们就开始往观景台走,结果越靠近,人流越是密集。他们两个好几次都差点被冲散。顾言泽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笼着她,隔绝了周围人的冲撞,也隔绝了夏日人群中复杂难闻的气味。 萦绕在唐时芜鼻尖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学姐,我们换个地方看吧?”顾言泽低下头,望着她热的通红的脸颊,眉头也紧皱着。他为了让她听清,特意凑到了她的耳边,可是这样一来,说话呼出的热气就都扑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仰起头,望着身后的人,“好,可是我们去哪里呢?” 话音刚落,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灼热,少年人的体温比较高,宽大的手掌几乎盖住了她半截小臂,就这么拉着她,逆着人流向外走。 这下换唐时芜看着他的背影。 天色开始暗下来,那熔金般的落日已经彻底退下,转而给暗蓝的天幕让出一片空间。 少年的蓬松柔软的发丝随着微风摆动着,被游乐场的霓虹灯映照出斑斓的光晕。 他们逆着人群穿行,就像一场短暂的私奔。 夏日,晚风,朦胧的灯光。 唐时芜不算是个浪漫主义的人,她很现实,也很骄傲,一场失败的暗恋,足以碾碎她为数不多的少女心。 可是此时此刻,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声音大到能够盖过周围人群的嘈杂。 告白 好不容易到了人群外,顾言泽转过头,便看见了唐时芜呆愣的模样。 “怎么了,刚刚有没有被挤到?” 他俯身靠近了她,因为炎热,喉结处水光岑岑,一双眼睛也如同水洗过一般明亮泛着潮气,让她一时之间不敢与之对视。 “没有……”她摸了摸鼻尖,才接着道:“你刚刚说的去别处看,是哪里?” “我们去摩天轮高台那里,那里人少。” 他仍握着她的手臂,走了两步,才发现唐时芜正定定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我忘记了……”他立马松开了手,仿佛担心她生气而低下了头。 “牵手,应该是这样。” 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也有些羞涩,抬起头望着他道:“我们本来就应该牵着手的。” 顾言泽先是愣怔了一瞬,随后笑了起来,将她的手握入手心。 明明她是主动牵手的那一个,此时却是被他宽大的手掌牢牢罩住。 大多数人都去了观景台,摩天轮这里反而没什么人,他们走了上去,便有裹挟着些微凉气的晚风拂过脸颊,总算是得以休憩。 “我们为什么不坐……”唐时芜刚刚就觉得有点奇怪,明明都来摩天轮这里了,为什么不干脆上去坐一坐,视野还更好。可是说到一半,她想起来自己刚刚随便扯得“怕高”的借口,突然住了口。 顾言泽,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提出坐摩天轮吧? “没事,这里视野也很好啊。” 那份过分而霸道的心悸再次占据了脑海。偏爱与珍惜会使人上瘾,他们这个情侣关系本就是唐时芜冲动的产物,而顾言泽却这样在意她的感受,这样看重这段感情。 真的,太犯规了。 “坐吧,”她笑了笑,拉着他就上了摩天轮,“高处看的更漂亮。” 摩天轮这种东西,初坐上去总是会摇摇晃晃一阵,唐时芜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很紧张。 此时顾言泽已经坐到了对面,她的手离开了那阵温热的包裹,甚至感到一丝凉意。这个摩天轮全透明,唐时芜一旦往下看,就会看见脚底来来往往的人群,往别处看,更是感到一阵悬浮在高空的揪心。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顾言泽就开了口。 “学姐,你闭一下眼睛好不好?” 他似乎有点紧张,声音颤抖着,咬着唇望着她。 难道是要亲她? 唐时芜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有没有吃什么重口味的东西,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栀子花香气再次将她包围,还带着身体的温热,让她紧闭的眼睫也不住的颤抖着。 呼吸的热气相交融,可唐时芜却迟迟没有感到他的贴近,反而是脖颈上感受到一点轻微的触感。 原来顾言泽给她戴上了项链。 “生日快乐,虽然有些迟,但是希望你能够喜欢。” 小巧的蝴蝶吊坠上镶着钻,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散发着细碎的闪光,仿佛一只真正将要振翅的蝴蝶。 她抚着吊坠,有些失神,终究忍不住出声问道: “顾言泽,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呢?一个才刚认识的女生,就这么突兀的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你为什么会接受呢?” 她是真的不理解,哪怕顾言泽是视觉动物,他身边也应当不缺各色美女,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的和她交往呢? “因为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起伏着,眼角的泪痣也随着眼睫的眨动而微微抖动着,郑重又认真的说道。 “大一运动会那次,我中暑晕倒,是你护住了我的头,”他的目光落到唐时芜的胳膊上,轻声道:“因为我,你的手臂上也留下了疤痕。” 这个对于唐时芜来说,不过是无心之举,如果顾言泽不说,她甚至根本不会想起来。操场那地面晒的滚烫,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头着地吗?任谁看见了都会接住他的。而且她也不过是手肘摔伤了,那点疤痕,早就淡化了。 不会吧,难道顾言泽是会因为这种“英雄救美”的俗套桥段而奉献真心的人吗? 仿佛猜到她的内心活动,他咬了咬唇。 “每一次偶然见到你,你都是和身边的人笑着,像是阳光一样……我可能不太会说话,但是,早在你知道我之前,我就已经在喜欢着你了。” 她甚至快要忘记呼吸,“你……” “我知道学姐你可能现在还并不喜欢我,但是,也请你原谅我贪心的抓住了这次机会——我希望我能够有机会,成为你的爱人。” “真正动机不良的,是我。” 顾言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唐时芜却是感到鼻子发酸,暗恋是痛苦的,不为人知的心动还要在人前隐藏,这实在是艰难。 她曾经是那个暗恋者,所以她明白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顾言泽告诉她:他暗恋她很久了,希望能够成为她的爱人。 嘴巴张了张,她最终还是笑了,转过头望着摩天轮外暗蓝的天空,“什么啊,说的这么郑重……” 我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爱人。 这句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摩天轮已经升到了顶端,不远处的烟花也尽数绽放,如同簌簌落下的花朵,在夜幕中点缀出一朵朵亮光。 顾言泽的侧脸就这样映照在光芒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当时劝她不要喝酒一样璀璨如星。 “顾言泽,你也闭一下眼睛。” 唐时芜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支起身子,再次贴上了他的唇。她靠近的一瞬,摩天轮的重心都倾斜到一侧,她一受惊,坐到了顾言泽的腿上,腰也就此塌下,身体和他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原本还在为唇上的温软触感而心悸的顾言泽,此时更是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抬起手扶住了唐时芜的腰,声音有些低沉,“别怕,不会有事的。”紧接着就主动吻住了她。 舌尖也探入唇缝中,温柔的含吮着她的舌尖。 他意料之外的主动让唐时芜更加紧张,脖颈刚试着远离,就被他扣住压向自己,舌尖的纠缠变得更加激烈。他一直表现的温柔克制,时常让她忘记了:他是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侵占仿佛是本能,他甚至因为镇压了她的抗拒而感到一点明显的快感。 唐时芜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糕点,被他含在口中,反复品尝,吞咽。连眼底,也不禁涌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凝成泪珠挂在眼睫上,要落不落。 黏腻的水声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中回荡着,让她更加害羞。等到顾言泽终于松开了她的唇,摩天轮也快到终点了。 二人的唇瓣皆是一片嫣红,唐时芜出门擦的口红,甚至有些染上了顾言泽的唇,显得更是淫糜。她不敢再看,只是撇过头,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忍不住小声道: “吻技这么好,还要故意等着我来亲你。” 顾言泽的手指修长,握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着,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廓,轻声道:“我没有亲过别人,只是想和你亲近。” 两个人下来时,唐时芜的腿都有些发软,她甚至隐隐觉得身边的工作人员的眼神都带着揶揄。 脸上发热,她拉过顾言泽的手就匆忙往下走。 “都怪你,烟花也没怎么注意看。” 她先发制人,生怕顾言泽要说些什么令人害羞的话,而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哄着她: “我们不会只看一次烟花的。” 锁骨间漂亮的蝴蝶吊坠闪着亮光,唐时芜想要撇下嘴佯装生气,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嗯,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看烟花。” 回家前的几天,是唐时芜度过的最为轻松快乐的日子。 他们一起去北海公园,顾言泽负责划船,唐时芜负责划水; 去艺术区拍照,结果被误以为是网红,两个人被一堆摄影师追着拍,吓得躲在便利店里不敢出来; 去KTV唱歌,顾言泽的调跑偏到外星,唐时芜怎么唱都拉不回来,甚至最后和他一起跑调了; 去看电影,唐时芜刚想哭,眼睛一侧,发现顾言泽早就泪流满面; …… 刚见面时以为他是男高中生,后来被他那样细心的照顾着,又让唐时芜以为他是个稳重可靠的人。直到这几天的相处,她才开始了解到: 顾言泽是一个浪漫,热烈又柔软的人。 他会嘴上叫着学姐,引得唐时芜去亲他。可唇瓣一旦触上,他就转而攻陷了她的全部,缠的她身上发软发热,随后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说喜欢她。 无论何时,只要唐时芜看向他,他的目光永远都在她身上。 唐时芜感觉自己就算是块寒冰,在顾言泽的照耀下,也该轻易融化成一池春水了。 把他们出去玩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果然瞬间就有朋友评论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唐时芜想了想,重新发了一条朋友圈,图片依旧是那些,配字: 一见钟情。 一时之间,评论全都是变成了各色祝福。 寝室群里更是瞬间炸开: “十五,你赚大了!这个可是计算机学院的院草顾言泽!” “什么,院草不应该是谢明非吗?” “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的大美女终于动了凡心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也太不够义气了!(气愤)” 唐时芜笑着看他们发了一大串,才慢悠悠回应道:“我和他也是才确定关系嘛,等你们回来再请你们吃饭啦。” 她这叁年一直单身,室友们都是可惜到不行。 “你这张脸不谈恋爱,月老听了都要掉眼泪。” 而唐时芜过去一般就是摆摆手,表达一番自己建设祖国的决心,把她们逗得又气又笑。 退出宿舍群的聊天框,她才发现顾言泽发来了语音,“学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明明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外放听了之后,她仍然是满脸通红的关掉了音量。 干嘛带着哭腔说这种话啊…… 回家 没一会,顾言泽果然发了一套和她一模一样的朋友圈。 下面他们认识的一些共同好友全都在调侃他,他也不厌其烦的每条都回复。 脸颊笑的有点酸,唐时芜发现又收到一条微信,还以为是顾言泽。揉着脸颊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就止住了。 靳凌霄:“你有男朋友了?” 什么叫她有男朋友了?看不见朋友圈评论里那么明显的祝福吗?段茹也在下面起哄了啊。 心里吐槽了一堆,她非常冷淡的回复道:“嗯。” 对方很快就发来消息:“那过几天,你要不要带他回家看看?” 唐时芜心中一沉,虽然她确实是和顾言泽谈恋爱了,但是才这么几天,就带他回家,他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正好我也要带女朋友回去,咱们还可以一起聚一聚。” “我问问他时间方不方便吧。” 有个女朋友了不起啊?张口闭口带回去,心中一股莫名的郁气堵塞着,她刚打开窗想透透气,就发现了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手机也同时响起。 “学姐,我好想见你。” 心跳的飞快,走到了楼下,唐时芜都还觉得有点害羞,他们才分开多久,怎么现在又来找她了?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才刚刚靠近,她就被拥入怀中。顾言泽身上还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气,似乎是刚洗完澡。 一阵阵的热气从他的身上蒸腾而出,将她的脸颊也熏的通红。 “干嘛啊……你刚刚微信不是已经发过了吗……” “不一样,我想和你面对面再说一次。” 他在这种事情上,说的好听点是浪漫,说的难听点是像小孩子一样执拗又天真。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唐时芜笑着,忽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顾言泽,我后天要回家,你方便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闻言也是一怔,一双秋水凌凌的双眸望着她,似乎有点难以置信,“我现在就可以见你的父母了吗?” 果然还是太急了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一下,关键要看你愿不愿意,有没有空。”她有些局促,已经想到了顾言泽会拒绝,结果他却是抿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愿意!” 他的声音太大,惹得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唐时芜一阵羞耻,捂住了他的嘴才接着道:“你小声点啊。” 她那一趟航班已经没有余票,顾言泽便只能买了一趟在她之后半小时到的班次。 “我是不是得去剪个头发,现在头发有点长了……” “带点什么礼物去比较好啊,伯父伯母有什么爱好吗?还是说带点帝都特产?” “我的衣服颜色都是黑白灰,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这个人不好相处?” 唐时芜从来没有想过,顾言泽居然会应激到这种程度,都说了只需要和她一起回去一趟,待几天又回帝都也说不定,可他就是异常的紧张,搞得她也有些焦虑了。 “放心,你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又安抚了他一句,唐时芜才开始收拾行李。 她和顾言泽出发的机场不同,所以她就独自出发了。去的路上,身边没有了一个小太阳一样的顾言泽,她突然觉得很是不习惯。 唉,果然是由奢入俭难。 一个人时,唐时芜一般都是冷着脸,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让很多时不时偷看她的人都望而却步。 总算是熬过了无聊的两个小时,刚拿到行李,就收到了靳凌霄的消息。 “你下飞机了吧,我在地下停车场A口等你。” …… 肯定又是爸妈让靳凌霄来接自己,明明都说了不要麻烦他。心里有些郁闷,她正打着字: “抱歉,哥哥你先回去吧,我男朋友还有半小时才能……” “学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唐时芜差点没拿住手机。一转头,顾言泽正推着行李箱站在她的身侧,笑的灿烂。 “你,你不是应该半小时后才到吗?”她睁大了双眼,上下打量着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其实是我比你早到半小时啦,我不想让你等我。” 他自然地接过唐时芜手中的行李,却发现她还愣在原地,“怎么了?” “你真是个笨蛋。” 她掐了掐顾言泽的脸,语气也是无奈。 顾言泽刚准备叫车,唐时芜就拦住了他。仔细一想,靳凌霄已经来了,他的车不坐白不坐,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顾言泽,更是要大大方方的,才能说明已经完全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了。 拉着顾言泽往停车场走,她解释道: “我爸妈让我的一个邻居哥哥来接我们了,走吧?” 习惯性的掏出了一支烟,刚要点燃,想起了唐时芜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笑了一声,最后还是放下了。 过去那些年里,唐时芜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唯独抽烟这事,见一次就要教育他一次。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批评年长五岁的哥哥倒是有模有样。 说起来,从她上大学开始,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尽管微信也会联系,但是仅限于客套的节日群发祝福,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是他的拒绝伤到了她吧。他曾经想着,只要唐时芜遇到了更好的人,他们就能做回以前的兄妹。 叁年里,他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女朋友,唐时芜却始终没有动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又希望她不要再执着于自己这个烂人,又隐约有点庆幸。 庆幸什么,说不上来。 直到前几天,她发了那样一条朋友圈,说“一见钟情”。 这是好事,她和照片里阳光帅气的男生很登对,理智告诉他应该祝福。可他又一次失眠了,心中沉重到难以呼吸,明明没有睡着,却好像梦到了唐时芜对着他笑靥如花的模样。 她见过几个男人,还一见钟情? 靳凌霄将心里的不爽归结于,他早就把唐时芜当亲妹妹看,不希望她被坏男人欺骗而痛苦。 摇下车窗,他看见了唐时芜朝顾言泽笑着的侧脸。 她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此时正注视着另一个男人,嘴角漂亮可爱的梨涡也为了那个男人而出现。 那一瞬间,他再无法为自己开脱。 会面 靳凌霄似乎没什么变化,他手随意的搭在车窗外,嘴里叼了根烟,在停车场的黑暗中无法辨清神色,和她记忆中那个放浪形骸的形象悄然重合。 曾经她总觉得这些都是小毛病,除了抽烟对身体有害,其他的都可以接受。 可是遇见了顾言泽之后,她那层暗恋的滤镜才终于打破,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看待靳凌霄:他就是个轻佻肆意的渣男,如果谁妄想拴住他,那就是倒霉的开始。 还好,她已经不再相信所谓浪子回头的传说。 靳凌霄看见了唐时芜,也只是朝她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要下来帮他们拿行李的意思。 就算过了叁年,垃圾的本性果然不改。 自己答应了来接她,现在又摆个臭脸给谁看?唐时芜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不就是故意膈应人吗?谁不会呢? “这是我男朋友顾言泽,这是我邻居家的哥哥靳凌霄。” 男朋友和邻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靳凌霄眸光一闪,掐灭了手中的烟,什么都没有说。 唐时芜拉着顾言泽走到车前,就这么随意给他们二人介绍了一下,非常熟练的绕到了后备箱处。 “没事,他就是这么一个没礼貌的人,咱们自给自足就成。” 她虽然说得轻巧,但是顾言泽却感到疑惑了。 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为什么唐时芜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还没礼貌啊?”靳凌霄下了车,大步走了过来,直接将他们二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朝顾言泽伸出了手。 “我叫靳凌霄,是十五的哥哥。” 他们两个身量相近,但是论压迫感,气质肆意张扬的靳凌霄显然是更胜一筹,明明恭恭敬敬地伸出了手,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又噙着嘲讽的笑意。 虽然说着是“哥哥”,却刻意去掉了“邻居”二字,而且明明是在自我介绍,却一定要将唐时芜说进来。同为男人,顾言泽在唐时芜的事情上更是天生自带雷达,他能看出来——靳凌霄没有把唐时芜当一个普通的邻居妹妹。 心中升起一股不悦,他笑着,回握住对方的手,语调十分平静。 “我叫顾言泽,是她的——男朋友。” 他向来是温和乖顺的模样,在她的面前更是时刻活力满满,头一次见到顾言泽像这样锋芒外露,让唐时芜也有些惊讶。 坐上了车,叁人一时之间都无言。 不知道靳凌霄是抽什么风,一路上开的飞快,颂城公路本来就盘旋多变,在他的操作下更是让人胃中翻滚。 唐时芜正忍无可忍想要开口,顾言泽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一只手稳稳地箍住了她的腰。 “这样会好一些。” 颂城的夏日虽并不比帝都凉爽,但靳凌霄又向来将空调温度开的极低,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们二人紧贴在一起,也不会觉得黏热。 脸靠在顾言泽的胸口,能够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唐时芜的耳根发烫,不禁沉溺于他的怀抱。 靳凌霄已经26了,早就过了那个企图通过使坏而引起女孩注意的幼稚年纪。但是自从得知唐时芜有了男朋友之后,他就像中了邪一样,先是之前故意提及“要带女朋友”回去,现在又恶劣的想要让她主动开口和他讲话。 可如今后视镜中,她就那样乖巧的依偎在顾言泽的怀里,莹白的肌肤上一片绯红,纤细的腰肢也被他一手握住。 这画面,真是刺眼。 下了车,父母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爸妈!这么热的天,干嘛还站在门口等啊!”唐时芜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就忍不住先教育他们一番。 “哎呀……十五,爸爸妈妈都太想你了,而且你还带了男朋友回来,我们紧张啊……”姚青握住她的手就开始絮叨,眼神也不住的往她身后瞟。 一见了顾言泽提着行李出现,几乎是瞬间就两眼发亮。 “小顾是吧?哎哟,真是,比照片里还要俊朗!” 顾言泽紧张的要命,和唐时芜对视了一眼,倏地就朝他们鞠了一躬,“伯父伯母好!我叫顾言泽,我,我很高兴能来这里!” 天啊,他说的什么啊,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傻? 心里正懊恼着,唐远珂已经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哎呀,这小伙子真是实诚。” 进了客厅,顾言泽还皱着眉,他跟在唐时芜身后,悄悄勾住了她的手指,声音也委屈巴巴的,“学姐,我是不是做的很糟糕……” 唐时芜心中失笑,刚刚在停车场面对靳凌霄气势那么足,都让她怀疑他其实是扮猪吃老虎了。 搞了半天,其实还是个傻乎乎的小男生。 虽然确实尴尬又好笑,但是谁会舍得讨厌他呢? “放心吧,我爸妈肯定对你特别满意。” 坐在客厅中,顾言泽依旧是端端正正的,宛如在听课的好学生。而姚青则是止不住的点头。 “小顾这孩子,长得真是标致。” 从女儿上大学后,家里猛地冷清下来,姚青开始迷上了偶像剧,她理想中的女婿,外形就得是男主角一样俊俏——顾言泽完美的符合她的审美。 “妈……夸点别的啊,怎么光说脸……” 看母亲那欣赏的眼神,唐时芜就知道,她对顾言泽的外形,一定是不能更满意了。 “小顾哪里都好,特别是这张脸……” “哎呀,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了,”唐远珂怕人家孩子怀疑他们一家人都是只看脸的肤浅人士,急忙打断了老婆的颜控发言,“小顾,你这个暑假在咱们家,就当在自家。” “我们都是通情达理好相处的人,别拘束啊。” 这话也不假,唐时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挨过打,就算小时候犯了错,他们也向来是和她沟通讲道理,家庭气氛一直都是和睦温馨的。 “嗯!”顾言泽到底还是紧张,答应就算了,脑袋也要重重地点一下,像只笨拙的大鹅,逗得他们又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这一片都是独栋的小复式,靳凌霄刚刚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就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子。一推开门,靳媛正在拖地。 “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接到十五了吧,你们也有叁年没见了吧,怎么不去她家坐坐啊?” 垫着脚从她刚拖过的地面走过,他撇了撇嘴,一脸不在意,“坐什么呀,人家一家四口合家欢呢,我掺和什么。” “你这孩子真是……” 靳媛还想再说两句,靳凌霄已经上了楼,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走入房间,眼神不自觉落到了窗台。 他和唐时芜的房间阳台正对着,中间距离大概也就两米。以前她动不动就趴在对面偷看,只要一被发现,就会立马装模作样的看向别处。 回想起过去,他的嘴角也不禁勾起,目光还未来得及转移,就看见了唐时芜拉着顾言泽的手进了房间。 吃醋 “这是我的房间,”唐时芜感觉自己有点像房屋中介,便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在床边坐一会,我找我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 刚刚他们几个在客厅聊着天,忽然提起了唐时芜年幼时的趣事,姚青一拍脑门,就想起了偶像剧里爱用的一套——给对方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可是增进感情,了解对方的绝佳方式。 于是顾言泽现在就坐在她的床上,心跳如擂鼓。唐时芜的房间很整洁,书柜里摆着一些还没有拆塑封的名着,书桌前还贴着一张高考百日冲刺表没有撕掉…… 这里,是唐时芜长大的地方。 “找到啦!”她掏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一翻开,就是她满月时圆滚滚的笑脸,额头还点着一朵梅花,大概是因为她太过不配合,那朵梅花点到了眉毛边,看起来有点滑稽。 见顾言泽在笑,唐时芜气鼓鼓的,“怎么了?我小时候可能比较活泼而已。” “很可爱。” “嗯?” 她转过头,就与顾言泽带着笑的视线相接,他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真的很可爱,和现在一样可爱。” 眼见着又要害羞到脸红,唐时芜急忙翻到下一页——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小时候这么调皮?留下的照片,不是在爬树,就是脸上还带着泥点子。 再翻了两页,终于出现了一张她乖巧站着的照片。 “这个,是靳凌霄吗?” 顾言泽一瞬间就注意到了站在她身侧的男孩,那双眼睛,当真是一直没有变过。 “额……对,这应该是他刚搬过来我们拍的合照。”唐时芜见顾言泽神色严肃了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心虚。 “哎,都好久以前的照片了哈哈,先看后面的吧。” 一张,两张……之后的照片,几乎每一张中都有靳凌霄的身影。唐时芜也有些恍惚了,其中很多照片,只是看一眼,她就能想起当初的场景。 “学姐……” 听见顾言泽的声音,她刚抬起头,就被他吻住了唇。不同于以往的循序渐进,这一次他直接撬开了她的齿关,舌尖也不容拒绝的探入其中,纠缠着她的,含吮又掠拂。 本来两人就是坐在床边,唐时芜有点受不住,下意识往后退,结果反而躺倒在了床上。顾言泽并没有退开,就这么顺势覆在了她的身前,忘情的吻着她。 这是一个有点危险的姿势。 她陷入柔软的床褥之中,被他挤压着。双手刚想推拒两下,反而被他一手握住,交叉着压在了头顶上方;另一只手也顺势下滑,握在了她的下颌处,使她不得不抬起头,迎合着他强势的深吻。 有些缺氧,有些迷茫,她只是乖乖的被他不断搅弄着舌尖,脑中也闪过一阵酥麻。 “唔……” 唐时芜泄出一声含糊的呜咽,眼底也泛着水光,顾言泽吻得更深,吞咽着她口中来不及咽下的津液,发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等到他终于松开了她的舌头,唐时芜才发现,他白皙的脸上已经涌上了浅淡红潮,呼吸也格外热烫,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她。 “你,你先起来……”唐时芜羞的不行,刚想抬起腿,就顶入了顾言泽的两腿之间,他闷哼一声,炙热的唇又贴上了她的脖颈。 “学姐……让我再抱一会好不好……” 他腿间那鼓囊囊的一团,正硬挺着,抵在她的腿根。 她忽然想起来,在他们刚见面那天晚上,她洗完澡出来,顾言泽也是…… 脖颈间的气息不容忽视,他就像只粘人的小狗,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的侧颈,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下,惹得她又是一下颤栗。 “不行——你,你还是起来吧——” 这么抱着她,他腿间那一团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着越来越硬的趋势,让唐时芜心慌。 “好。” 出乎意料的,顾言泽爽快利落的起了身,如果不是身下的帐篷依旧惹人注目,简直就和进来时没有区别。 见唐时芜目光躲闪,顾言泽忽然笑了,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你还这样!小心你那里……” 她本来想说小心他那里一直硬着,但是说到一半,又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学姐,”他闭着眼,柔软的眼睫就在她的颊边轻轻拂过,像是羽毛,撩的她心痒,“我吃醋了。” “啊?” 唐时芜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顾言泽是在说那些照片,心中又笑又气:“你怎么回事啊,几张小时候的照片而已。” 顾言泽不想再提靳凌霄,只是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可是,我们都没有这么多合照。” “你真是的,”她转过身,掐住了他的脸,“我们将来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过去的照片多又算什么?” 是的,靳凌霄只是过去式,过去已经结束,而她和顾言泽还有未来。 他们来日方长。 这句话总算让顾言泽舒心了,他趁唐时芜不注意,又亲了她一口,才总算把快要炸毛的小姑娘放了下来。 明明可以拉上窗帘,他并没有偷看别人亲热的毛病。 靳凌霄一个深呼吸,掏出了烟夹在指间,却迟迟没有点燃。在他的角度,他可以看见唐时芜被顾言泽压在床上亲的模样,她一开始似乎还有些推拒,可是很快就温顺下来了。 就那么,乖乖的让那个男人亲吻。 等到他们终于坐起来,唐时芜耳根的红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坐到了床边,终究还是将手中的烟盒扔到了一边。 他还真是贱,以前把人家的真心恶意践踏,现在又装模作样的占有欲作祟。 要不还是就这样吧,他伤害唐时芜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去招惹她。打开手机,望着聊天记录里始终被置顶,却几乎没有亮过的聊天框,他第一次发现: 他人生的一切美好,都是被他亲手推开的。 聚餐 坐在靠窗的位置,唐时芜有些心不在焉。 爸妈一早就说过,等她回来,他们两家要聚一聚。靳凌霄和他的女朋友还没有来,他们也就先看看菜单聊聊天,其实长辈们爱聊的无非也就那些: 谁家抱了孙子,谁出国做生意了,谁二婚还被骗了…… “学姐,你心情不好。” 顾言泽望着她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侧脸,直截了当的下了结论。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搭理靳凌霄,回来第一天见到他也闹得不愉快,两个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可如今坐在了高中时期每个夏天都会与他一起来的餐厅,唐时芜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被一簇簇阴沉泛黑的乌云填充着,一丝光亮都无法透出。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 她转过头,望见顾言泽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掏出纸巾就开始给他擦汗,“你不觉得热吗?额头都出汗了。” “嗯……有一点,我把空调再调低两度吧。” 顾言泽直觉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忧郁,可是又不敢试探——他害怕与靳凌霄有关。 “叔叔阿姨,抱歉我们来迟了。” 靳凌霄挽着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姗姗来迟,她留着一头漂亮柔顺的大波浪,身材前凸后翘,笑的优雅又亲和。 “雅月是不是?快坐快坐!”姚青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见了她就迎了上去,比靳媛都还要热情几分。 “你虽然早几天回了颂城,结果出场的比小顾都还要晚。” “他们前两天去了望桥北。” 靳媛这话一出,姚青就收回了话头,笑着转移话题道:“哎,今天可是咱们人来的最齐全的一回,可真是不容易!” 唐时芜也就一开始看了一眼雅月,此后就没有再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过。 “学姐,”顾言泽在桌面下握住了她的手,稍微用力,朝她小声道:“我们好像逢年过节躲在大人身后的小孩哦。” 他这话一出,唐时芜想象了一下顾言泽躲在大人裤腿后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悄悄挠了挠他的手心,她也小声回答: “没关系,今晚我们负责吃就好了,社交是大人的场合。”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唐远珂笑着清了清嗓子,“行了,咱们都赶紧坐下点菜,小朋友们都饿了。” 点菜时,顾言泽年纪最小,唐时芜将“小朋友”这一称号自然的塞给了他,让他多点些自己喜欢的。 “学姐喜欢的,我都喜欢,我不挑食的。” 在场几个人听见他这么一句痴汉发言,皆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唐时芜脸颊发烫,也只好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个爱吃的,就仿佛交出烫手山芋一样将菜单递到了对面。 靳凌霄今日没有再摆个臭脸,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将菜单摆开放在了雅月的面前,安静地等着她勾选。 哼,对女朋友倒是温柔。 等着上菜的空隙,众人又是聊到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明明也就那么十几年,怎么总是说不腻似的,唐时芜听得百无聊赖,却发现顾言泽认真到打开备忘录在记笔记。 “你,你干嘛呢?” 顾言泽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侧过头与她咬耳朵道: “我想多了解过去的你,但是记性不太好,所以拿备忘录记下来。” “至于吗……又不是要给我写个人物传记。” 她虽然嘴上嘀咕着,心里又不禁为他这样赤诚的行为所打动,眨了眨眼,才偷偷笑了起来。 靳凌霄坐在唐时芜的斜对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心中那久积不消的气闷更加明显。 “说起来,为什么要叫妹妹十五呀?” 一直安安静静的雅月,忽然笑眯眯地望着唐时芜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时芜总算发现,她这个小名是有多么引人好奇了,每逢饭局都有人问。 “哎,这个小名还是小靳起的呢,”姚青说到兴头上,语气也更加富有激情,“当年小靳刚搬过来,十五就想和他交朋友,缠了人家半个月,才总算说上了话。” 直觉母亲又要说些让她丢脸的话,唐时芜刚想开口阻止,靳凌霄就接过了话头,他笑着,眉眼中满是温柔,似乎在追忆一段温情似水的过往。 “当时母亲问我,隔壁热情的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可我最开始也没仔细听过她讲的话,印象不深,就说她叫十五。” “哈哈哈哈,对,小靳当时都是初中生了,肯定觉得咱们十五吵得要命。” 雅月这时笑着点了点头,才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十五这个数字很好,很多人都拿这个做幸运数字呢。” 这个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却在顾言泽的内心扎下了一根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偏执,甚至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叫过她“十五”。 他讨厌靳凌霄留在她生命中的那些痕迹,即便只是个称呼,他也不愿再触碰。 阿芜 颂城作为临海城市,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海鲜。 唐时芜偏偏对海鲜没什么想法,一直都是属于嫌麻烦干脆不吃的状态。她刚抬头,面前却伸来了两只手。 靳凌霄和顾言泽各自拿着剥好的虾仁放到了她的碗里。 好像空气都凝固了,唐时芜干笑了两声,不知道如何开口时,靳凌霄只是愣怔了一瞬,随后勾着唇来了一句,“以前都是我给十五剥虾仁,习惯了。” 其实靳凌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是条件反射,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虾仁放进了唐时芜碗中了。 虽说以前只要他们一起吃饭,确实都是他在干这个事情,但是——那早就是叁年前的事情了。 未曾相见的叁年时光,也没能消磨掉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习惯。 “哈哈,没事,哥你给雅月姐剥啊,哈哈。” 搞什么啊,她这个话说出来怎么好像有点茶里茶气的,唐时芜忍不住又挣扎了一句,“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虾仁,哈哈。” “是吗?你明明以前还喜欢的。” 靳凌霄抬起眼,收敛了笑意望着她。这句话好像在说虾仁,却又好像在说人,让她莫名慌张起来。 “既然你现在不喜欢了,那就换别的吃吧。”顾言泽默默拿开了手,转而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的碗里。 他这么一句话,更是意有所指一般,让僵持的局面更加难以缓和。 唐时芜不知道说点啥,闷头吃了两口饭,才发现众人都盯着她,“额,大家都吃啊,雅月姐也吃,哈哈。” 姚青也没想到顾言泽会和靳凌霄出现这样针锋相对的状况,明明两个都是温和好相处的孩子,怎么就忽然不对付了? 饭局不过冷清了一会,就又在众人有意的交流中热闹起来。 唐时芜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又是主动提起自己童年时闹出的笑话,又是不断讲自己大学时的事情,为的就是让刚刚那件事所留下的印记被稀释。 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去了洗手间,她甚至感到了一丝解脱。 “妹妹,以前喜欢靳凌霄?” 雅月不知何时斜靠在洗手台旁,她手肘搭在腰窝处,笑的风情万种,眼中是熟悉的自信神采。 是与靳凌霄相似的,捕猎者的从容。 唐时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就低下了头,没有接话。雅月见了也不恼,反而搭着她的肩头,望着镜中清纯可人的女孩,笑道: “你身边那个,比靳凌霄好一万倍,你赚了。” 唐时芜知道顾言泽很好,这个话也没有问题,但是从雅月的口中说出,却有些奇怪,她不是靳凌霄的女朋友吗? 听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呆呆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雅月笑的更开心了。 “你还真是可爱——他这种人,看起来身边女人不断,其实根本没有人能驯服,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呢?” “我?我才不爱他,”她撩了撩耳边的长卷发,“他可配不上我。” “当然了,更配不上你。” 虽然唐时芜不明白为什么雅月不喜欢靳凌霄,却仍然要以女友身份来这么一趟。但是,她深刻的认识到了: 雅月是个很帅气的女人。 被顾言泽投喂了一整晚,唐时芜怀疑自己晚上会撑到睡不着。 他们叁个老年人反而更有活力,吃了饭还要去公园看海景,唐时芜没有这个兴趣,就干脆和顾言泽两个人一起散步走回家。 一路上,顾言泽神色纠结,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嘴巴开开合合,又始终没说出口。 “你怎么了?” 他被吓了一跳,停在了路灯下没走,她便也转过头,安安静静的望着他。 夏日的路灯往往被各种飞虫包围,顾言泽拉住她的手,走到了离路灯稍远,也仍可看清神色的地方。 “学姐,我,我可不可以给你起一个专属的称呼?” 他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中间还结巴了一下,说完便紧张的等着她的回复。 唐时芜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松了口气,笑道: “就这个问题干嘛不敢说呀,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啊。” 在她的印象里,男女朋友之间,不是互叫宝贝宝宝,就是老公老婆这种有点腻歪的称呼,如果顾言泽想这样叫——虽然有点羞耻,但也不是不行。 “阿芜,好不好?” 啊呜?听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啊? 路灯似乎接触不良,噼啪的闪烁了一瞬,周围陷入黑暗。她听见顾言泽更加清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阿芜,只让我叫,好不好?” 路灯亮起,唐时芜看见了他眼角的红痣,也意识到,他说的是阿芜。 沿海一带的渔村里,他们叫孩子便是以“阿”开头,显得亲昵又慈爱,可是不知是她的名字的原因,还是顾言泽这个人用的语气太暧昧。 阿芜二字,居然听得她耳根发烫。 “随,随便你,”她不敢去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宁愿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路灯上,语气也十分僵硬,“不过人多的时候,不准这样叫我……” 即便是这样炎热的夏夜,他的手心仍然是清爽干净的,就这么覆在了她的眼前。 “阿芜,你这样看久了眼睛会痛。” 他似乎总是不知道自己这种无意识的呵护有多么可贵,又有多么让人心动。 唐时芜一个深呼吸,终于转过头,满脸通红地望着他: “顾言泽,你真是个笨蛋。” 无眠 海风拂过,靳凌霄随意地将手臂搭在临海的围栏上。 “你和她说什么了?” 他此时已经全然不见笑意,一双凌厉上扬的眼睛,微微下瞥,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凶狠感。 刚刚在饭局中,唐时芜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便一眼也没有看过他,在这期间只有雅月有机会做手脚。一结束,他就带着她来了这么一处。 这里也属于临海公园的一角,与其他地方的热闹不同,这里一片昏暗,只能看见远处海岸线辉煌的灯火随着海浪一波波涌过来,却始终无法触及这太过幽深的黑暗。 “我没说什么啊,只是向她宣誓主权罢了。” 雅月挑了挑眉,转身望着远处的霓虹灯,神色中是坦然和从容。 “呵。”靳凌霄冷笑了一声,突然转过头望着她,用口型无声的比划了叁个字,在黑暗中,他戏谑的笑容被遥远而浅淡的灯光掠过,让雅月几乎是在一瞬间瞳孔收缩。 “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刺激的场面,没兴趣瓮中捉鳖。” “不过——前提是你别逼我。” 他语气依旧冷淡平静,却让她感受到了直白的威胁。叹了口气,她笑道:“靳先生,这样对待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不太好?” “我从来没有女朋友,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回了家,靳媛果然已经睡下,房子里空空荡荡。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游荡在人间的恶鬼,无依无靠。 “靳凌霄,救我——”耳边是嘶哑的呼救声,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眼前却始终是一片黑暗。 “小少爷,你且坐好了,今日,是你的第一课。” 终于寻得了光明,他的眼前是被紧紧绑住的林一然。 “靳凌霄,我回去就和我爸妈说,不要那个渔场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扭曲着,脸上涕泗横流,身下裤子也湿了一片。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求你,不要让他们杀我,求你了——” 林一然的声带已经撕扯到了极限,说出来的话呕哑刺耳,站在靳凌霄身边一个身着西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着上前,一脚踩住了他的喉咙。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快放开他!” 靳凌霄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均被绑在了椅子上,倒在了地上,额头砸在崎岖的地面,很快就留下了一片血迹,可他仍然死死地盯着踩住林一然的那只皮鞋。 “你们快放开他——” “小少爷,不要露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个男人走近了他,却并没有将他扶起,而是蹲在他的面前,那层薄薄的镜片反射着一片蓝紫色的光,让人无法看清表情,语气中满是轻蔑。 “杀个人而已,更何况——是他父母先不配合的。” 他抬手,从笔挺的西装袖口露出了一只金表,“行了,到时候了,送走吧。” “妈妈,救我——靳凌霄——” 海风吹拂而过,靳凌霄的眼中进了一片枯草屑,疼的他眼泪直流。他想起来了,这里是城北的一处断崖。 林一然最后的声音逐渐远去,如同被风声啃噬了一般,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哎哟,怎么没人来扶一把小少爷啊。” 靳凌霄眼中的草屑被眼泪冲出,但视野中仍然是模糊一片。他就这么被人提起,送到了崖边。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小少爷很快就能学会。” 满身都是冷汗,靳凌霄坐起了身。瞥了一眼手机才2:15——他注定又要度过漫长的一夜。 感觉好像被抽干了生命,他扶着墙边蹒跚着才摸到了水杯。 灌下了两杯冰水,胃中隐隐作痛,身体也发起了抖,那种灵魂的抽逝感好像才终于停止。 不知不觉望向了阳台,他拉开了窗帘,对面是一片黑暗的窗台。 精神已经压抑到了极致,戾气在身体里四处冲撞,几乎要将他那颗负重累累的心脏碾碎。 时隔一周,他再次登上了那个账号,点开最近发的一条音声,下面已经有了一百多条评论。 “哥哥操我!” 这是最上面的一条。 他明明在置顶里清清楚楚写着:不许叫他哥哥。以往见到这种,他会直接删掉评论,但是此时,耳边好像听见了唐时芜的声音。 不过是回忆起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喉中就升起一阵渴意。那股无处发泄的热烈似乎找到了出口,身下宽松的睡裤也支起了一个拉扯的弧度。 闭了闭眼,他终究还是伸手握住了它,同时点开了录音。 唐时芜以前很粘人,见了他就弯着一双圆眼,一对可爱的梨涡也随之显现。她上高中那会,一到暑假,每天都会来找他,一会儿说是送水果,一会儿说是问数学题。如果得了机会进他的房间,就会红着脸悄悄四处打量。 笨拙又可爱。 唐时芜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天生感情缺乏,即便是对唐时芜好,也只是模仿一个好哥哥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根本不懂怎样做才算是爱的体现,更何谈爱一个人。 人生在世,不过是逍遥一场。他感觉不到快乐,就寻求刺激。像唐时芜这样天真单纯的人,如果爱上他,一定会很有趣。 他以为自己期待着这一天,可当唐时芜真的含着泪望着他时,他却头一回退缩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说出了刺耳的话,彻底拒绝了她,也逼走了她。 唐时芜不该沾染他的肮脏。 最好就此放弃他,讨厌他。 可当她的父母发来她的手机号,他仍然是下意识的保存并加上了她的微信,还不知为何放在了置顶。好几次想要取消置顶,总是触到按键就松开了手。 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平时没有任何有内容的对话。 隔着两个区的距离,28.2km。 隔着叁年的陌生。 隔着他稀烂、毫无光亮的人生。 如今她叫他的那一声“哥哥”,也不再雀跃,仿佛不过是在叫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睡裤上洒上了温热的白浊,他起身洗了个澡,换了一套睡衣就躺回了床上。 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在云雾中重听一遍自己的录音。 “哈啊……嗯……不要……”他这次的喘息声格外的粗重,到最后居然带上了哭腔,听起来隐忍又脆弱,“十五……” 一直没有抽,火焰燃到了烟头,将他的指间烫出了红印。 靳凌霄沉默着,剪掉了最后那一声呼唤。 好像这样,他刚刚就不是在为了那个名字,一边哭着,一边高潮。 粘人小狗与炸毛小猫 颂城的夏日,如同一幅绚烂展开的油画。 深蓝澄净的天空,沿海盘旋的白色公路上,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少女们叼着冰棍,衣角被热风拂起,定格成永不褪色的青春。 唐时芜被勒令担任导游,带着顾言泽来到了海边。 “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来旅游,这样的天气明明还是待在室内更舒服嘛……” 唐时芜坐在沙滩旁的遮阳伞下,望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游客,十分不解地评论道。 顾言泽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的冰淇淋店,“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他刚走到铺子前,就听见唐时芜的呐喊: “刘叔!这可是我男朋友,不许敲他竹杠!” 柜台后一个扎着小辫子,围着花围裙的中年男人听了,立马板起脸吼回去:“你这丫头说谁敲竹杠呢!” 紧接着直接挖出一个硕大的粉色冰淇淋球,迭在了蛋筒上,又端详了顾言泽片刻,才笑骂道:“十五这丫头吃冰淇淋的品味一般,审美倒是不错。” “她要是对你不好,你跟叔说,叔替你介绍更好的。” “刘叔!你搁这挖我墙角呢?”唐时芜不知何时贴了过来,一只手懒散地搭在顾言泽肩头,抬了抬下巴道:“我的男朋友我来宠,你可别挑拨离间哦。” 顾言泽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来回,才忍俊不禁道:“谢谢刘叔,不过阿芜对我很好,我也最喜欢她。” 原本只是习惯性和刘叔斗嘴的唐时芜,听了他这么一句,瞬间收回了手,整个人跟罚站似的杵着,害羞道:“你少贫嘴。” 本就因为炎热而泛粉的面颊,此时更是发红,见刘叔露出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羞的不行,接过冰淇淋就拉着顾言泽往遮阳伞下走。 “恋爱中的年轻人,真是伤眼睛。” 刘叔耸了耸肩,转身坐回了柜台后的躺椅上。 唐时芜端着手中巨大的草莓冰淇淋,眼睛却总是时不时往顾言泽的覆盆子冰淇淋上瞟。 “阿芜你想尝尝我这个吗?” 顾言泽手中玫红色的覆盆子冰淇淋散发着一阵酸酸甜甜的凉气,让唐时芜馋的不行,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此时他主动邀请,那她作为女朋友,尝一尝男朋友的冰淇淋,应该也没关系吧? 两人像小朋友一样交换了冰淇淋,唐时芜尝到了想象中酸甜清爽的味道,便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草莓味不是不好吃,而是这个味道太过常见,而且一般都很甜,相对来说反而不会畅销——刚刚柜台那里,也明显是草莓味剩的最多。 而且刘叔也说,她吃冰淇淋的品味不好。 “阿芜你其实不怎么喜欢草莓味冰淇淋吧?” 唐时芜吃的正欢,闻言只是舔了舔嘴唇,随意道:“对啊,草莓味我真的吃了太多年了,我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很甜的口味。” “那你为什么一直吃这个味道呢?” “刘叔的女儿生前最喜欢这个味道,一直没人买,他看起来也怪难受的。我以前放学闲的没事,听他无意讲了这个事,就干脆每次都来捧捧场了。” 顾言泽定定地望着她,手里的冰淇淋也一口没动,让她有些不自在。 “怎,怎么了……” “阿芜,你真的很好。” 突然被夸了这么一句,唐时芜愣愣的,嘴角的冰淇淋也就这么挂着,显得她更是乖巧。 “什么啊,这不就是个顺手的事?草莓味也挺好吃,就是吃太多年了,他以为我喜欢,每次都主动给我拿草莓味……又不好拒绝……” 她正絮絮叨叨的,试图解释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大善人,顾言泽突然凑上来,舔走了她嘴角的冰淇淋。 “你——你干嘛!” 周围那么多人,顾言泽居然跑过来舔,舔她的嘴巴!她就像只受惊的小猫,毛都炸开,整个人弹了起来,还不忘端好手里的冰淇淋。 “覆盆子味和草莓味混合,好像更好吃一点。” 顾言泽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不仅一直阿芜阿芜的叫着,还动不动亲她。 颂城沿海这一块熟人实在太多,唐时芜每次被亲了都要东张西望,简直跟早恋的学生一样,生怕被认识的人撞见。 “阿芜——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 他有些无奈,捧着她的脸颊,鼻尖来回磨蹭着,语气也黏糊糊的,像在撒娇的小狗。 唐时芜心里陷下去一角,“我怕被认识的人看见尴尬嘛……” “你脸皮这么薄,那如果我们之后结婚,是不是要去外星?” “噗,说什么呢你!”她被顾言泽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给逗笑了,“干嘛要去外星?” “亲亲怕被熟人看见,那结婚估计就是怕被人类看见了。” 唐时芜并没有反驳他“结婚”这个词,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满足,一边逗着她,一边还要捏捏她的耳垂。 “嗯……有道理,那我们去火星结婚?” 唐时芜这话一出,顾言泽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将她扣在怀中,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不断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液。 其实他不能算是很会接吻的人,但是一触到唐时芜,就像是本能在驱使他掠夺,纠缠。 “唔……阿芜……” 他喘息着,转而含住了她的耳垂,说的话也含糊不清。冰凉的耳垂骤然被这样的灼热包裹,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发出了轻声的呻吟。 这一声却像是点燃干柴的烈火,惹得顾言泽的呼吸更加粗重,身体也发着烫。 “你,你又……” 因为身体紧贴着,她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抵在自己小腹处的坚硬。 一回生二回熟,唐时芜如今已经能稍显沉稳地调侃他了。 “顾言泽,你到底是发情了,还是一直带枪出巡啊?” 他靠在她的颈窝,笑时扑洒出的热气都打在了她敏感的侧颈处,激起一层酥麻。 “我不知道……我好像对着你就会发情……” 本来只是突发奇想的逗弄,他的语气却不似开玩笑,像是真的感到疑惑,单纯地给出了这么一句回答。 他们如今在一个观光阁楼的小包间里,顾言泽就这么将她一路挤到了座位最里面,唐时芜转头就能看见窗外湛蓝的天空,以及下方海滩处来来往往的人群。 “阿芜,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抱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放在了自己腿间,脸颊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看起来有些难受。就这么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帮你?” 刚说出口,唐时芜就想给自己一耳光,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她的礼义廉耻去哪里了? 然而没给机会让她反悔,顾言泽已经重新吻住了她。 ——————- 唐·嘴炮王者·傲娇小猫·时芜 嘴上炫耀男朋友十分顺畅,亲一下都会瞬间害羞的小喵咪~(纯情组又上分(^ν^)) 裙摆(微h) 唐时芜已经发现了,顾言泽这个纯情小伙,是有点歪心思在身上的。 不管是之前接吻,还是现在这个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顾言泽往往都是不断引诱着她去做,一旦她迈出了那一步,他就会瞬间转守为攻,将她完全压制住。 可若说他是蓄谋已久,好像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如果她网上冲浪的经验足够丰富,或许就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这种行为——清纯钓系。 唐时芜一直调侃顾言泽像个小太阳,他也确实如此,就连现在乖乖待在她手心的东西,也是热烫的。 “这样——会不舒服吗?” “嗯……”他眼睫低垂,即便紧咬住唇瓣,仍然是泄出了一声呻吟,“不……舒服……” “啊?” “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啊?” 她也害羞的不行,可是手都已经把人家命根子捏手里了,总不能就这么给他塞回去。而且顾言泽看起来也很难受,整个人都蒸出一层薄粉,鼻尖也凝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鼻息粗重,弓着腰给身下留出空间,将头靠在了唐时芜的肩窝,衔住了她锁骨处的一点皮肉,微微碾磨着。 “舒服……啊……可以稍微重一点……” 唐时芜如今坐在他的膝上,不敢低头看,只能听从他的话,加大了手中的握力,按照自己认知中的操作给他上下捋过。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现实里的男性性器官,以前都只是在生物课本上,或者是段茹悄悄发来的黄色漫画上看到过。对于纾解方式,她也是大概知道要这样撸动,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耳边是顾言泽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间杂着难以忽视的轻哼和呻吟,让她感觉浑身发热,身下似乎也有水液流出。 “唔……阿芜……”他的声音像是溺水之人刚刚重获呼吸的虚弱,又带着一点撒娇的亲昵。 “什么?” “你亲亲我吧……” 苍天可鉴,唐时芜自诩定力不错,可是一对上顾言泽红着脸,发梢微湿,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的模样,她的理智值就直接为负。 刚刚才想明白的顾言泽的千层套路,一下子又消失无踪,呆愣愣地咬了钩。 唇瓣轻轻触碰后,她就想离开,可他却是直接追上来,含住了她的唇瓣又吮又咬,将她亲的不住地想往后退。 舌尖灵活地卷住她的,使她无处可逃。二人口中还带着淡淡冰淇淋甜味的津液不断交汇,顾言泽甚至坏心眼地将这股交融的甜液也往她口中哺,当无意识咽下后,唐时芜的眼睛陡然睁大。 顾言泽喉结微动,发出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他眼神迷离着笑了,莫名性感。 “阿芜,你好甜。” “你——”她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捂住嘴,可想起来自己的手还握着他那根粗长热烫的肉茎,顶端的一些透明黏液甚至流到了她的手背上,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动作。 万般羞耻涌上心头,唐时芜愤怒地捏了一把那肉棒,佯装凶狠道: “你再这样故意逗我,我就让你再没法耍流氓!” 她这一用力,他便立马闭上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对,对不起,是不是捏痛你了?”她没想真的做什么,但是听说男人这玩意儿都挺脆弱的,自己想必是太用力了。 眼见着唐时芜满眼关切,手也将要松开,顾言泽直接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更快的自渎起来。 “没事,再帮帮我吧……” 再次掉入陷阱的唐时芜悔不当初,只能在心里默念大悲咒,试图忽略环绕在自己耳边的呻吟声。 可惜,顾言泽这家伙的存在感太强,就连身下发出的黏腻摩擦声,都分外清晰。 “嗯……嗯……阿芜……”他的声音越来越虚浮,像是易碎的琉璃制品,清脆却惹人心生破坏欲,“哈啊……阿芜……好舒服……” 被他这么叫着名字,唐时芜感觉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了,心里好像窝着一团火,从心脏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然而在顾言泽眼中,唐时芜脸颊潮红,一些细小的发丝被薄汗黏在了腮边,紧闭着的眼睫震颤着。为了不发出声音,只能将水润嫣红的下唇也紧咬住。 实在是,太可爱了。 “阿芜,阿芜……好舒服啊……” 他似乎总是这样坦荡,就连做这种堪称白日宣淫的事情,也能毫无顾忌的发出舒爽的喟叹。带着她的手,不仅加大了力气,速度也变得更快。 手掌侧面打在耻骨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明显,发出一阵啪啪的响声。 “唔——” 就在唐时芜真心实意地担心那根肉茎会被磨坏之时,顾言泽不自觉挺起腰身,将它顶入了她的手心。 紧接着,伴随着他那声急促高昂的呻吟,她的手中也感到一阵黏腻。 手指还在被顾言泽一根一根细致地擦着,可唐时芜就是感觉: 自己终于迈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而且她居然没有一拳打飞他,看来她对顾言泽的爱意值也已经不低了。 “对不起,阿芜……你有没有不舒服?” 顾言泽除了发丝微湿,一双眼睛如同水洗过一般润泽,如今已经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就连刚刚蜿蜒至脖颈的绯红,都已经褪下。 面对他这句关切的话语,唐时芜只能红着脸,舔舔唇尴尬道:“没事,就是手有点麻了……” 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她刚想从他的腿上下来,就被用力揽住了腰。 “怎么了?” 她不明所以。 顾言泽只是神色严肃,凑近了她的眼睛,认真道:“可是,我的裤子湿了。” “你的裤子什么时候湿了……”她原本还很不解,直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裙摆。 她今日穿了一件长至小腿的浅紫色伞裙,为了图方便,甚至偷懒没有穿打底裤。如今跨坐在他的腿上,私处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蕾丝内裤与他的腿紧密相贴。 顾言泽感觉到,相触的那一块布料,被打湿了。 两个人离开观光阁楼时,唐时芜还是气鼓鼓的。顾言泽就微微弯下腰,讨好地拉住她的手,即便被甩开了,又不厌其烦地追上来牵住。 这么几个来回后,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 转过身,微微用力掐了掐他的胳膊,警告道:“以后不准再耍流氓!” “可是,我也想帮你……” 刚刚他只是想要也帮唐时芜处理一下,然而手还没掀起她的裙摆,她就像只敏捷的小猫一样,迅速逃开了,抓都抓不住。 “闭嘴!”她的耳根又开始发热,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别说了,反正,反正不准再对我耍流氓!” “好吧……” 他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见到唐时芜扬起的唇角,终究还是笑着将相握的手改为十指紧扣。 两个人像是小学生一样,相视一笑,摇摆起了相牵的两只手。 好幼稚哦,唐时芜心想着。 好在,有另一个人一起幼稚。 凌霄花 “不得了,听说市政府要迁到咱们屿晴来,望桥北那边已经在招标了。” 姚青买了菜回来,就开始讲述她在菜市场听来的小道消息。 唐远珂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唐时芜对这种政治消息又向来没什么兴趣,就随意接话道:“真要迁啊?这话我怎么感觉从初中开始就在听呢。” “哎呀,这次是真的了,估计过不了几年,咱们这就要成新的主城区了。” 颂城地方不大,唐时芜所居住的屿晴区,临海盘山,风光秀丽,大部分房产临窗即可观海,又兼得交通便利。唯一不好的,便是与主城区有一段距离。 但好在屿晴一带近年来为了发展旅游业,各项设施都越发完善,也就使得此处更为宜居。 早在十年前就有风声:此后颂城要将经济重心往屿晴转移。多重优势加持下,短短几年,她家的其余几套房产价值就涨了上百万。但唐远珂也没什么炒房的想法,他在药监局干了近30年,人生早就已经到达淡泊名利的闲适阶段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比金钱权力都更为珍贵。 姚青说的这个消息,在这个平静的小家庭中,自然没能引起多大的波澜,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就是一场滔天巨浪。 “王老板,没钱还债,倒是有钱快活啊。” 一个身穿豹纹花衬衫的男人嘴里还叼着烟,抄起棒球棍往被压制在地的男人背上重重一击,他便立马吐出一口鲜血,求饶道: “小马哥,您先饶了我这一回,马上!马上就还钱!” 这位被称作小马哥的男人只是不以为然的撅起嘴,抬眼环视一周,啐道:“王文远,你这话老子可听腻了。” KTV包间中闪烁的蓝紫色灯光,使得聚集在这里的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变得更为可怖。角落里被人揪住头发,扭住手腕的女人,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抽泣声。 “小马哥,不是我不想还钱……”王文远嘴角还在往外溢着血,哆哆嗦嗦地说着:“这个利息,实在是太高——” “我们逼你借了?” 他微弱的争辩很快就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覆盖。 在场的马仔里,大多穿的极具威慑力——满臂张牙舞爪的刺青,缀着重金属的修身裤走起路来叮叮咣咣,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写着老子随时可以跟你玩命的疯狂。 可来人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懒懒散散地,若不是这一声冷静的质问,倒更像是一个夜跑路过此处的普通市民。 “靳哥,你怎么来了?”他一进来,周围的马仔们全都毕恭毕敬起来,连气势都收敛了几分。 靳凌霄先是拿掉了这人叼着的烟头,才开口道:“马继德,跟你说过了KTV这种地方抽烟容易引起火灾,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再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马继德讨好地笑着,“不过,靳哥,你怎么来了?” “外公叫我来的,说是看看你们收钱的进度怎么样。”靳凌霄随意地扫过现场的一地狼藉,最终蹲在了王文远的面前。 “王老板,你也是从我们这里出来的,知道我们的规矩,没有人逼你借钱吧?” 原本面对马继德这一帮人,王文远还能试图求饶两句,可面对着靳凌霄,他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只是慌乱地点头,连额头被地面的啤酒瓶碎屑扎破了也无所觉一般。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借的,小少爷,我马上就会还钱的。” “不过——”靳凌霄微微眯起眼,抬起了王文远的额头,手指将原本扎在他眉心的玻璃碎片按得更深了些,引得他更加高亢的一声惨叫,才接着笑道:“今天我来,主要还是来拿另一个东西的。” “小马哥,为什么王文远这么怕靳哥啊?” “嘘——”马继德左右转头后才警告这人道:“靳哥比我们狠一万倍,你他妈别问这些不该问的东西!” 靳凌霄已经洗完了手,确认手上再无那股恶心的血腥气味,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迎面就撞见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 “靳哥……” “你有事?” 他抱着手,斜靠在门口将她上下打量了半天。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且冒犯的行为,却因为他那双上挑的眼睛,生出了几分看透皮肉的审视感,令人不自觉紧张。 女孩紧紧揪住被扯烂了的裙摆,美目含泪。 “刚刚是你救了我,我想要报答你。” 她在这里陪酒已经有一年多了,今天初次碰到这种场面,被吓得六神无主。刚刚那些马仔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并提出要她伺候时,是靳凌霄阻止了他们。 他身材高大,气质优雅,一张脸更是带着邪性的漂亮,让她一时间就沦陷在王子与灰姑娘的幻想中,因而在厕所门口特意等着他。 “哼,”他轻笑了一声,和她拉近了距离,“报答我?你打算怎么报答?” “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开心……” “你刚刚听到了吧?” “什么……”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耐,“你听见人家说我狠毒了吧?” “我,我不怕你,我相信你是个好——” “那让我杀了你吧。”靳凌霄天生笑唇,即便是冷着脸,也带着一些诱人的暖意。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掩饰着俊美皮囊下腐烂的灵魂。 此时他彻底笑了起来,更加散发着一种即将糜烂的艳色。 美丽,又疯狂。 “我的爱好是杀人,你想让我开心,那就让我杀了你吧。” 他眼中的杀意不似作假,女孩几乎不敢呼吸,扶着墙就慌忙逃走,不敢再回头看。仿佛他是什么凶狠阎罗,一眼就能使人坠入无间地狱。 “你小子,就穿这么一身垃圾来见我?” 坐在席上面色和蔼,头发花白的老人抬起拐杖就朝着他骂骂咧咧,而靳凌霄则是一脸不在意道:“外公,我这是运动装,不是垃圾。” “运动个屁,也没见你多壮实。” “是是是,不如外公,七十岁了还能让我添个舅舅,真是老当益壮。” “你——” 靳谟跺了跺拐杖,不打算再与这个外孙置气,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即便是有了孩子,你依然是我最疼爱的外孙。” 疼爱二字像是一则讽刺笑话,让靳凌霄忽的生出几分无趣。他掏出一张验货单,恹恹道: “拿回来了,王文远那家伙再没什么可依仗的了。” 见了货真价实的验货单,靳谟才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堆迭,像是冲上岸的一层层海浪,他拍了拍靳凌霄的肩道:“你办事我最放心,今晚就留在这住吧。” “别了,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呢。”他只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靳谟见他这副样子,浑浊的眼睛侧起,不喜道: “靳媛她知道什么?扶不起的阿斗!” “我看雅月不错,你还是尽快和她定下来,也从家里搬出去——我在你这个岁数,早就成家立业了。” “行——知道了。” 回了家,果然又是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表情波动,靳凌霄默默上了楼,拉开窗帘,望着对面的房间发呆。 一阵风吹过,唐时芜家院子里的榴红色花朵随风摇曳,勾走了他的目光。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唐时芜初一时学到了《致橡树》这篇课文,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天,死活要种一片凌霄花。 “我倒要看看,凌霄花到底是不是攀援着长大。” 次年,成片的凌霄花攀附在围墙上,爆出一片绿意盎然,将唐远珂种在墙角的玫瑰都给遮盖住了,他气的要剪掉这蜿蜒连绵的绿枝,唐时芜又泪眼汪汪地拦着,说要看它开花。 等到六月那一片绚烂的红色花朵摇摇曳曳时,她还要炫耀地将靳凌霄拉来欣赏。 “这也太普通了,而且也确实是攀附着别的东西才长大的吧?” 听了这话,小姑娘居然红了眼眶,争辩道:“一点都不普通,它也不是在攀援什么高枝,它就是在努力长大而已!” 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自己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他只当她是小女孩心性。 现在想来,唐时芜当初不过是把“凌霄花”与他化了等号,总觉得他的名字里这两个字,是带着凌霄花的含义的。 其实并非如此,而且即便有联系,诗里写的也没错——凌霄花,就是攀援着高枝才迎来了不光明的盛开。 而现在的唐时芜,即便对着这一簇花朵,也再不会想起他。 霸凌 带着顾言泽四处逛了几天,两个人几乎无时无刻黏在一起,搞得周围认识唐时芜的人都知道她有了个帅气的男朋友。 虽然本意不是炫耀,但是顾言泽倒是很高兴,没两天和叔叔婶婶们混的比她还熟。 打算出去买个洗手液,见他又黏糊糊要跟上来,唐时芜哭笑不得:不过是走到街角的小商超,天气这么热,没有必要一起出去。 “那我去买,外面确实太热了。” 他说完就准备出门,还是姚青一把拦住道:“再让你这么惯下去,十五就要成了小米虫了!” 出了门,唐时芜心里还念着顾言泽刚刚可怜兮兮的眼神——像一只等着主人回来的小狗狗一样。正笑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女声: “十五!真的是你?” 女孩穿着短上衣,抬手时就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身下刚到腿根的短裙也是十分热辣。她微微拉下墨镜,露出画着张扬眼线的双眼,朝唐时芜笑得灿烂。 是她曾经的初中同学,杜若琳。 唐时芜认出她后,原本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只是转头看着路道:“才回来没多久。” 她冷淡的态度太明显,杜若琳却并不在意似的,反而直接勾住了她的肩膀,笑嘻嘻道:“十五,别这么冷淡嘛……” “还是说,你还介意当年的事情?” 和杜若琳坐在街角的咖啡馆时,唐时芜的脸色很不好。 她并不想和她多做交流,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最讨厌别人拿那段往事来开玩笑。 “十五……” “别叫我十五,杜若琳,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唐时芜一边接过咖啡,朝服务员微微点头,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十分冷漠。杜若琳闻言也没有生气,仍然是笑眯眯的,双手托住脸颊道: “你这个项链是格拉芙的吧?真好看。” 这话乍一听只是夸奖,可唐时芜却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锁骨处的蝴蝶吊坠,“与你无关。” “哎呀,干嘛这么生分啊……咱们初一时可还是最要好的朋友呢。” “是男朋友送的?” “他对你还真是大方,想必是一位事业有成的成熟男性吧?” “还是说,不止一位?” “我说中了?不过十五你一直很受欢迎,不止一个男人也很正常啦。” …… 杜若琳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一堆,唐时芜都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似有厌恶,又似有同情。 她这个眼神似乎触怒了对方,杜若琳忽然冷笑道: “唐时芜,我都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了,你还不知足啊?” 她就知道这人说不出什么好话,只是嘲讽地勾起唇角道:“杜若琳,你受惩罚是自找的,而是否原谅你——是我的权力。” 她这话一出,杜若琳一直维持着的假笑也终于破裂,她取下了墨镜。那双锐利的凤眼旁,赫然是一道化妆也无法掩盖的深棕色疤痕。 “怎么样?是不是很得意?” 见唐时芜露出了有些震惊的神情,她便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恶狠狠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装圣母——这不是你的好哥哥靳凌霄受你指使做的?” “他当时可是想杀了我呢,还真是你的一条好狗。” “现在又给我装什么?真是恶心。” 她提到靳凌霄时,唐时芜只是感到震惊,可是等她说到后面,不知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唐时芜,她猛地放下了咖啡。 “杜若琳,你受伤这事我并不知情,靳凌霄不是我的狗,你也决不许这样诬陷他。” 从咖啡店出来,唐时芜手心全是汗。 她知道靳凌霄在感情上是个垃圾,但杜若琳所说的他要杀了她的事情,唐时芜根本不相信。 “唐时芜,别以为我需要你的原谅——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若琳疯狂的神情仍然在她的眼前晃着,她能感觉到,杜若琳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义无反顾地怨恨着她。 “阿芜?你怎么了?”顾言泽出现的时候,唐时芜才好像突然回到了现实世界,她深呼吸之后笑道: “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啦,走吧,一起去买洗手液。”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可顾言泽仍然觉得她并不开心。 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 这段时间,她遇到了谁? 和杜若琳坐在街角咖啡馆的时候,顾言泽整个人的气场都泛着冷意。而她浑然不觉,自作主张给他点好了单。 “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十五在一起了。” 刚刚他出门丢垃圾,却在转角遇到了杜若琳——他们高中时期是同学,她也追求了他整整叁年。 “你说的,有关她的秘密,是什么?” 顾言泽并不搭理她多余的话,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而杜若琳却是一根手指绞着头发,神秘兮兮地笑道: “她过去曾经是霸凌者哦,你还要和她在一起?” 他的眼神一冷,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嗯,证据。” “证据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杜若琳拿着手机翻了半天,将一张照片递到他的面前。 照片里赫然是一个女孩将另一个女孩压在地上打的模样,而挥起巴掌的那个人,正是唐时芜。 她样貌变化不大,不过是褪去了青涩。 这张照片里,她眼眶猩红,紧紧咬住下唇,扬起的手腕也可以看出是用尽全力。 “怎么样?被她压着打的那个女孩就是我,我就是因为她才被逼的转学到帝都的。” “我曾经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都能够这样对我。” 见顾言泽不说话,原本胸有成竹的杜若琳顿了顿,摘下墨镜接着道:“我眼角的疤痕,也是她指使她的那个哥哥弄的。” “靳凌霄?” 顾言泽终于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脸上,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被捕食者审视的寒意。 “对,所以说,你不要再和唐时芜在一起了,她根本就是个人渣!” 顾言泽直到离开,都没有碰过桌上那杯咖啡。 他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唐时芜在厨房洗碗的模样,她探出一点脑袋朝他笑道:“顾言泽,你回来啦!” “怎么扔个垃圾这么久啊?” 他没有说话,反而贴到了她的后背,搂住她的腰,俯下身子,毛茸茸的脑袋也在她的颈窝来回蹭了蹭。 就像只粘人的大型犬。 “干嘛呀——我妈还在呢……”她似乎有些羞涩,声音也压低了,一双琉璃眼流光溢彩,就那么生动的朝他笑着。 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顾言泽突然轻声道: “阿芜,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 “嗯?” 唐时芜并不明白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而来,但还是在擦了擦手后,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笑道:“好,以后你罩着我!” 杜若琳的话,他一句话都不信。 唐时芜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她善良,温柔,知世故而不世故。她可以义无反顾的接住一个毫不相识的学弟,可以为了帮助冰淇淋店老板吃那么多年自己不喜欢的口味……她从来都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的好意,也从不把自己付出的帮助当做筹码。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顾言泽是唐时芜最坚定的信徒。 所以,无论是谁,如果想要伤害她,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霸凌(2) 顾言泽如今就住在唐时芜对门,回房前,他缠着吻她,也顺势进了她的房间。 “顾言泽,你就这么喜欢……接吻?” 唐时芜一边捂住被吻得红肿的唇,一边愤愤地质问着他,脸颊耳垂都还带着未退的红晕,可怜又可爱。 “嗯,我喜欢和你接吻。” 顾言泽搂住她腰肢的手臂又紧了紧,笑道:“不只喜欢吻你,还喜欢抱你。” 他的声音清澈干净,大方说出了这种令人害羞的话,还不以为意地凑上来含住了她的耳垂,惹得她又是一阵轻颤。 被羞恼的唐时芜赶回了房间,顾言泽脸上的笑容也减淡了几分。 听杜若琳说完那番话后,他就试着搜索了唐时芜的名字,结果没有显示出任何相关信息,更别提初中时期的事情。 想起那张照片上女孩哭红的眼睛,他舍不得直接去问唐时芜,就只好采用迂回的办法自己寻求真相。 借着刚刚待在她的房间的契机,他也在她的毕业照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唐时芜初中毕业于留芳中学,班主任是一位名为陆兆的老师。 再次搜索这位陆兆老师的信息,求职招聘网上的一份简历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先生,您找我有事?”陆兆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银框眼镜后是一双疲惫而无神的混浊双眼,他始终低着头,即便抬起,也不敢与人对视。 顾言泽只是笑了笑,“陆老师,您放心,会有报酬。” “只要您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他长相清隽俊秀,笑容温和阳光,总是能够自然的拉低人的防线。陆兆没再多说,只是干笑着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唐时芜这个学生吗?” 这个问题一出,陆兆原本就低着的脑袋骤然压得更低,他清了清嗓子才答道:“记得……” “那,她是否参与过霸凌事件?” 陆兆的眼睛左右转动,像是一对坏掉的指示灯,在镜片的反射光下不断游移,“顾先生……您为什么要问这个事情?” 顾言泽收起笑容,望着他躲闪的模样平静道: “我得知了一些关于她霸凌同学的流言,今天不过是想来问问陆老师——洗清她的冤屈而已。” 他从一开始就坚信唐时芜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通过简历上的电话找到陆兆,也不过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帮她除掉身边一些可恶的臭虫而已。 如今陆兆犹犹豫豫的态度,更是说明了在这背后另有隐情。 “她的冤屈,不是早就洗清了吗?”陆兆忽然抬起头,堆着细纹的双眼发出愤恨的精光,“杜若琳转学了,我也因此一次次丢了工作……”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惹得饭店里其他顾客都忍不住看向他们。 顾言泽始终冷淡地望着他,见状也只是微微抬眼道:“所以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最好如实告诉我——我的手段不比那些人仁慈。”他唇角依旧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平静无波的湖面下,是汹涌的暗潮。 陆兆听完只是苦笑着,如同脱力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这件事最开始是在初叁刚开学时,唐时芜突然来找我,说杜若琳欺负她。” “我不知道这是哪种程度的欺负,也不知道该不该管——毕竟杜若琳家有权有势,我不敢得罪。” 陆兆似乎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在陌生人面前剖开自己丑恶面目的机会,他非但没有低落,语速反而越来越快。 “我没有管,直到后来,我看见唐时芜把杜若琳压在地上打……流了不少血……” “我不敢惹事,把唐时芜送回了家,让她的父母好好管教她。” “没过两天,就有了电视台来采访,杜若琳说唐时芜拉帮结派霸凌她,让我出面作证……” “她的父母给了我一笔钱,话里话外又威胁我……” “所以你就指认唐时芜霸凌。” 顾言泽眼中是浓重到化不开的墨,即便是温和的眉眼,此时仍然渲染开一片怒意。 陆兆听了,直接抱住了头哭道:“是啊,我当年才多年轻?我怕啊,颂城这种地方,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能怎么办……” “但是我也受到惩罚了啊!中考刚结束,我就被学校开除了。就连杜若琳也离开了颂城……从那之后,我每换一所学校,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丢掉工作……” 至于杜若琳和唐时芜之间具体的事情,陆兆也不清楚,他只是悄声道: “这件事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人抹去了。” “小顾去哪里了啊?”唐时芜正整理着房间,就听见姚青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说颂城这边有认识的人,打算一起吃一顿饭。” 她刚说完,姚青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锅铲,神色凝重:“他那个认识的人是男的女的?是单身吗?” “哎,妈,你想什么呢,顾言泽见个朋友而已,我问那么多干嘛?”她心觉好笑,迭着衣服的手也没停,姚青却是面色复杂。 “十五,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没那么喜欢小顾?” 唐时芜停下了手,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顾言泽找到靳凌霄时,他正在修剪阳台那盆栀子花的枝叶,见到顾言泽上楼来,只是挑了挑眉,似乎也没太惊讶。 “凌霄,小顾是十五男朋友,他好像有点事要找你问一下,我就把他带……” “好了,我知道了。” 靳媛心中疑惑,却还是默默转身离开,留下了他们二人相对。 “怎么了?你不缠着十五,来找我干嘛?”靳凌霄双手撑在阳台围栏上,语气懒散,只是微微撇过头望着顾言泽,眉眼间满是不屑。 “当年阿芜被霸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顾言泽也不绕弯子,冷眼望着面前这个轻浮肆意的男人。从杜若琳和陆兆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很可能是靳凌霄处理的。 而靳凌霄只是转过了身,神色严肃。 你凭什么叫她阿芜? 这句话下意识的出现在脑海,他握在围栏上的手臂青筋暴起,却终究没有多说,只是坐到了床边,歪过头望着顾言泽: “关你什么事。” “杜若琳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和我说,是阿芜霸凌她。” 几乎是一瞬间,靳凌霄走到了顾言泽的身前,眯起眼,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你不信十五?” 果然,靳凌霄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没有不信,而且我知道,真正被霸凌的人是阿芜——可我需要证据。” “霸凌还抹黑她的人,应该要付出代价。” 霸凌(3) “十五,你为什么都不会在意他去见谁呢?” “这段关系里,你别欺负小顾。” 被姚青这么一说,唐时芜也开始感到了一丝心虚。毫无疑问,她喜欢顾言泽,可这份喜欢远没有到爱的地步。 不管是段茹还是母亲,都是叮嘱她不要欺负顾言泽,她起初觉得好笑,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顾言泽那汹涌的爱意太过明显,而她看起来却是不咸不淡的。 一时冲动,她到底还是出了门,然而走到了街角,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十五?小顾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正在遛狗的王阿姨一见她就开始问顾言泽。 这个家伙,还真是讨人喜欢。 唐时芜腹诽两句,笑道:“他今天见朋友去了,我随便出来逛逛。” “啊?又见朋友?他昨天还在这个咖啡店和一个女孩聊天呢。”王阿姨大大咧咧说出口,忽然觉得不好,又补充道:“他看起来可严肃了,冷着脸吓人的很,看起来更像是谈正事的样子,哈哈,十五你也别多想啊。” 唐时芜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女孩,是不是带个墨镜,穿着很潮流?” “对对对,原来你们互相认识,我还怕我老婆子说错话让你们小情侣产生误会哟。” 顾言泽,为什么会和杜若琳联系?还是说他今天也是去见她? 回了家,姚青刚想问两句,一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好默默看着她进了房间。 阳台的栀子花散发着阵阵幽香,它的影子投在了地面,却是张牙舞爪的。 少女们尖锐的指甲,绣着蝴蝶的粉色鞋带,推搡的人群,脸上的巴掌印…… 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她被一群人围堵在厕所门口,她们掐她,踢她,骂她是贱人。 “你早就被靳凌霄给睡了千百遍吧?” 都已经是初叁的女生,早就知道如何去侮辱一个女孩最狠毒。 这话一出,她们便哄笑起来,而杜若琳就站在最前方,居高临下地撇下眼看着她。 “唐时芜,你是不是很得意?可我告诉你,不是谁都喜欢你的。” 她痛快地笑了出来,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宣告着自己的胜利一般走到了唐时芜的面前。 “来,给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十五拍张照。”杜若琳转头朝着一个女孩说道,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讶道:“哎呀,咱们十五喜欢拍艺术照的,得把她的衣服脱掉才行。” 在监控的死角,这群人肆无忌惮地践踏着她的自尊。 不知哪来的力气,唐时芜翻身将高出她一截的杜若琳压倒在地,不管不顾地撕打了起来。 不就是揪头发、抓脸、扯衣服吗? 这些她也会。 周围的人上来想要拉开她,可她却好像突然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便是被拳打脚踢,仍然死死抓住杜若琳的脖子不撒手。 头很晕,有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她好像看见了漫天大雪,又好像烈火烧身。 她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 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靳凌霄护到了怀中,而杜若琳则是脸色青紫,剧烈地咳嗽着。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怎样去了医院,怎样回了家……她都记不真切了。 可是她记得,杜若琳曾经是她的好朋友。 她也记得,杜若琳那厌恶的眼神。 等到她再回学校,杜若琳已经不在班级里,那些参与过欺凌的人,也都没再出现过。 她假装一切如初地生活,直到初中毕业,升入了重点高中,遇到了段茹,每日被学习充满,她才渐渐忘记了这一段往事…… 可是顾言泽,为什么会认识杜若琳呢? 顾言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黯然神伤的唐时芜。想起刚刚在靳凌霄那里看见的一些监控视频还有报道,他心里就一阵难过。 直到被顾言泽搂入怀中,唐时芜都还是蒙的,她缓缓眨了眨眼睛,“你回来了?” “嗯。” 他手臂收得很紧,像是害怕她就此消散一般,蓬松柔软的发丝也蹭在她的脖颈处,勾起丝丝缕缕的痒。 她又嗅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 真奇怪,明明在她家住着,用了一模一样的沐浴露,他身上却总是有着这样令人沉醉的香味。 “顾言泽,你认识杜若琳是吗?” 这种温馨的场合,本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可她忍不住,姚青说她不够在意顾言泽,这句话也没有错,她对他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她几乎就是在顺着他满溢而出的爱意漂流,根本没能回馈给他同等的感情。 回答她的是顾言泽更深的怀抱,他点了点头,鼻尖微微蹭过她耳后的肌肤,像是要哭了一样: “阿芜,杜若琳只是我的高中同学。” 她很想问,那你们那天聊了什么,她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你相信她吗……明明不想像小孩子一样纠结这些…… 鼻子一酸,她眼泪还未落下,就感觉到肩窝处的湿润。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顾言泽?” 顾言泽几乎像个树袋熊一样缠在了他的身上,眼泪也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带着一个少年最赤诚的爱意,“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就能保护好你了。” 他心疼她遭遇过的苦难,更痛恨那段自己所不能参与的过去。 杜若琳父亲如今在医药器械行业从商,和顾式的合作关系也还没有正式敲定。对于这个上百亿的大项目,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如果成功了,他也将从此一脚迈入帝都医药行业的上位圈。 但这个项目却突然交给了顾氏从未露过面的小公子手中,他接手后,还没来得及出面,项目就突然因对方的丑闻而中止了: 杜式医药的千金杜若琳进了监狱。 守护 唐时芜和初中时的同学早就没了联系,但是毕竟都是颂城本地人,消息还是传了出来,得知杜若琳涉嫌贩毒时,她心中震撼有余,还感到一丝怪异。 按照杜若琳的家世,她并不需要通过贩毒获得钱财,又为何会这样做? “阿芜……你不要再接近那个靳凌霄了。” 她刚洗完澡,顾言泽就出现在门口,神色凝重。 他本想借着生意上的手段敲打一番杜家,再抓住杜若琳的把柄教训她一番。查到杜若琳可能吸毒时,他也只打算借此将她送入戒毒所,顺便让她不再出现在唐时芜的生活中。 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杜若琳就已经因为贩毒而获罪。 这只能说明:靳凌霄,比想象中要危险的多。 几乎无法查到他的身世背景,而充斥着各类光鲜亮丽奖项的履历,也毫无破绽。如果杜若琳是因为他而入狱,那就绝不能再让他靠近唐时芜。 唐时芜似乎有些惊讶,她发丝湿润,正拿着毛巾一下一下擦过,脸颊也还带着红晕,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怎么了?” 虽然她本身就已经和靳凌霄没什么联系,但是从顾言泽的角度来说,这个要求是颇有些突兀的。 “他这个人很危险,我怕你受伤。” 见她愣神,顾言泽十分自然地拿过毛巾,温柔地替她擦着头发,凑近了脸认真道。 她没再多说,只是乖乖点了头。 可到了晚上,那挥之不去的疑惑又缠绕着她,使她无法入睡。久违地拉开了阳台的窗帘,唐时芜就这么发起了呆。 杜若琳之前说,靳凌霄想要杀了她,还给她留下了眼角的伤疤。 顾言泽说靳凌霄很危险。 杜若琳因为贩毒入狱…… 怀疑一旦开始,丝丝缕缕的细节就都会成为佐证,她脑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靳凌霄摇摇晃晃地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唐时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见他迈入玄关,便站起身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手指也不安地搅动着衣角。 灯光柔和地从上方洒落,她纤长的眼睫便打下一层阴影,使他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十五……” 他声音有些嘶哑,刚刚灌入的酒好像此时才上头,开口唤她名字的同时,也没忍住走向了她。 “靳凌霄,我有问题要问你。” 今晚姚青带着顾言泽去海边散步了,她借口没睡好,就没和他们一起——她心中的疑惑,必须要亲自搞清楚。 本来是和靳媛一起等靳凌霄回来,可谁知靳媛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了门。她刚犹豫要不要改天再来,靳凌霄就推门而入。 如今这里只剩他们二人相对,唐时芜隐隐有些害怕。 “嗯,说吧,我知无不言。” 靳凌霄似乎没看出她的拘谨,跨步就坐到了她身旁的沙发上,那双上扬的眼睛,噙着靡艳的水光,直直地望着她。 一个深呼吸,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虚浮: “你当年,是不是报复杜若琳,打伤她了?” 靳凌霄笑了笑,双手展开搭在沙发背上,仰起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是,她活该。” “那这次呢?她贩毒这事……也和你有关系吗?” “你觉得呢?” 他忽的收了笑,锐利的目光似乎将她整个人剖开,冷冷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按理说不会……啊——” 她还没有说完,靳凌霄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一时不察,就这么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的目光骤然对接。 “十五,你觉得是我诬陷了她。” “你觉得我在毁了她,是不是?” 重新关掉客厅的明亮温暖的灯光,靳凌霄坐在黑暗中,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刚刚不过是吓唬一下她,嘴唇都还没有碰上去,她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慌不择路地推开了他。那没什么重量的一巴掌,估计让她自己更疼。 “你真的是疯了。” 她抛下这么一句话,眼角发红。 捻了捻手指,她手臂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手中。 他确实疯了。 从知道杜若琳又动了伤唐时芜的心思开始,他就不分昼夜地查探消息,就像五年前熬夜处理了所有关于“唐时芜霸凌”的报道一样。 吸毒进戒毒所,这根本算不上惩罚。 所以他做了一些事情,引着杜若琳亲自参与了贩毒。 他知道自己已经渐渐被黑暗蚕食,就像在沼泽中越陷越深的人,就连身体都会慢慢被污泥充满。 在过去的太多年里,他自然地享受着她的信任与关心,因此从来没有想象过,失去了这份偏爱,他会有什么感觉。 那可是唐时芜,是他的十五,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他呢? 很多时候,在发现伤口之前,即便已经鲜血淋漓,人也不会感受到特别明显的疼痛,可伤口一旦暴露于眼前,就好像连带着之前的全部痛感都会如洪水般袭来。 后知后觉,越行越远。 他仍然不明白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可他知晓如何掠夺。 如果蝴蝶要飞走,那么就把它抓回来,即便是制成标本,也决不可再离开他。 捂着发麻的手掌,唐时芜匆忙逃离,直到进了自己房间,她都还在为靳凌霄刚刚的动作而感到心悸。 过去的靳凌霄一直表现的温和谦逊,品学兼优,在那个幻想破灭的夜晚之前,唐时芜几乎把他作为自己人生的标杆在不断努力。 而如今,她开始明白:他美丽张扬的皮囊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冷血与疯狂。 这份疯狂像是烈火,要想靠近,就要冒着挫骨扬灰的危险。 想起靳凌霄刚刚那轻浮的态度,亵玩的眼神,她心中就生出一股怨气。打开抽屉,她决定将与靳凌霄有关的全部东西都丢掉。 他送的玩偶挂饰,丢掉。 他日本旅游回来送的御守,丢掉。 …… 在他高中毕业时一起拍下的拍立得,就这么从各式礼物中掉了出来。照片上的男生仍然留着更短的头发,眼神虽然撇到了一边,嘴角却是带着笑的,而她那时初一,个子矮小,才到他的胸口,脸蛋红扑扑的,笑得灿烂。 刚准备将照片丢进垃圾桶,她就发现照片的背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个账号@0x15。 这是什么账号? 打开微博,搜索到的最近一条博文提到了这个账号。 “推@0x15,这位真的是男菩萨,又酷又涩,姐妹们快冲!!” 唐时芜并不怎么用推特,但是今天却格外的好奇,火速注册了一个账号,她就搜索到了这个人。 他的头像是一片黑色,而在他推文置顶里清晰地写着: 1、此账号仅为解压,喜欢请便,不喜欢滚蛋。 2、私信已关,不接推广。 3、音频仅供娱乐,本人秃头且阳痿。 4、不许叫我哥哥,看见即拉黑。 再往下拉,是一周前的一条推文,发的是音声,她先点开了评论区,发现底下几十条评论全都是在夸他,还有什么“请爆炒我”的可怕言论。 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戴上耳机,点开了这条音声。 最开始有点听不清,她调大音量的瞬间,黏腻的摩擦声,男人性感的喘息声,一下子冲入了她的耳朵。 顾言泽回来时,照例给她带了冰镇西瓜,看着她涨红的脸颊,自然地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疑惑道: “你好像也没发烧,但是脸怎么这么红?” “啊,就,刚刚睡得太热了……” 他歪了歪头,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睡觉都能闷成这样啊。” 顾言泽……也会发出像那样的声音吗? 等唐时芜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更是心虚到不行,手指也不禁紧紧握住了手机。 都怪这个奇怪的人,让她的耳朵不干净了不说,脑子也染成了黄色。 所以,是谁在这张照片后写下了这个账号? 修罗场(1) “颂城气象局报道:受大陆暖脊影响,目前屿晴、望桥南、新山部分区域最高温度已超过40摄氏度,预计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全市大部分地区气温将升至40摄氏度以上,请广大民众注意防范。高温中暑是……” 听着清晰的广播声,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唐时芜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悄悄转移到一旁的顾言泽,发现他也转头望着车窗外的青绿色彩,只有绷紧的下颌,暴露了他的不安。 靳凌霄这一次没再故意飙车,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最近一段时间,颂城的温度持续走高,让唐时芜整个人恹恹的。就在这时,唐远珂突然提出让她带着顾言泽去昌岱老家避暑。 颂城虽然临海,但是往里的昌岱区却是群山环绕,而且相比于屿晴的冬冷夏热,昌岱一年四季都能维持20度左右的宜人气候,不少人到了冬夏时节,都会去昌岱旅居一段时间。 唐时芜的奶奶早年丧夫,独自将唐远珂抚养长大,后来也仍不愿搬离昌岱。他们拗不过老人的犟脾气,便每年得空就来看望她。 可问题就出在——唐远珂一定要靳凌霄和他们随行。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毫无道理,靳凌霄不过是一个邻居家的孩子。无论是他们去避暑,还是去看望奶奶,都与他无关,带上他的意义何在? 可唐远珂与靳凌霄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便坚持要他陪着唐时芜他们一起去昌岱,靳凌霄也没拒绝。 “爸,我们去昌岱可能会待个十天半个月的,你这样麻烦人家不好吧?” 她仍然试图劝服唐远珂。 开玩笑,她前几天才和靳凌霄不欢而散,可以说是根本不想见到他。如果带上他一起,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度过一段多么尴尬的时光。 更何况顾言泽也不喜欢靳凌霄,两个人凑一块指不定就闹出矛盾了。 可谁知一向温和的唐远珂头一次板起了脸,“十五,我有事要交给凌霄去办,让他和你们一起,是最好的安排。” 父亲在药监局工作这么多年,也不乏保密的事务在身,唐时芜知道她不能再问,只好悻悻然离开。 而顾言泽知道后,更是拧紧了眉头。 她合理怀疑:如果可以的话,顾言泽巴不得直接把靳凌霄撕了,更别提和他一起去避暑了。 但好在将父亲的理由拿出来后,顾言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追究了。 何梅欢住在昌岱老街最深处,听说孙女要带着男朋友来,早早就换上了一身新衣裳站在街口等待。 “奶奶!” 唐时芜下了车,冲上去就给了她一个拥抱。这位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笑呵呵的,望见了顾言泽,也是一个劲地冲他笑。 “哎呀,小顾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奶奶,您何必到街口等?” 靳凌霄提着行李出现时,何梅欢那因松弛的皮肤而压缩成缝的眼睛倏然亮起,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背道: “凌霄怎么也来了!” “奶奶不想看见我?” 靳凌霄那副轻佻的眉眼依旧不改,可何梅欢却是乐开了花,佯装呵斥道:“说的什么呢,这么多年没见,奶奶早就想你了!” 唐时芜有些恍惚,上一次和靳凌霄一起来这里时,何梅欢的头发还只有零星白发,如今却已是白雪满头。 时间的洪流就是这样蛮横,它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话,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 顾言泽心情很复杂,他知道唐时芜他们一家人与靳凌霄很是熟悉,可真的面对这个情况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安。 特别是——唐时芜忽然开始躲着靳凌霄了。 凭他对唐时芜的了解,她不会是因为他的那句忠告而如此明显地疏远靳凌霄。她会这样做,一定是靳凌霄做了什么让她不想面对的事情。 靳凌霄也向她表白了吗? 还是说,靳凌霄这次是故意跟来的? 叁人心里都憋着事情,跟着何梅欢回去的路上,却是一派和乐美好的模样。不过,这个状态也只能维持到他们上楼之前了。 何梅欢近年来腿脚不太好,便独自住在一楼,二楼的叁个房间,她早就清理好了,正好给他们叁人住。 “靳凌霄,你为什么还要接近阿芜?” 唐时芜还在楼下陪奶奶说话,顾言泽转过身望着身后的靳凌霄,毫不客气地问出了这句话。 本以为靳凌霄又会冷言冷语,可谁知他只是笑了起来,挺直纤长的眼睫挡住了眼瞳,显得更加神秘。 “靠近她又怎么了?”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顾言泽冷着脸时,锐利的轮廓就颇有几分威慑力,就像一只守护着食物的狼崽,恶狠狠地向外来者宣誓主权。 “哦,她是我的十五。” 顾言泽真的是要气笑了,“你连当小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靳凌霄长腿一迈,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这句攻击,反而兴奋道: “为了十五当小叁,倒是挺值的。” 顾言泽之前只知道靳凌霄轻浮又危险,却没想到他还这么不要脸。 “你不要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嗯,各凭本事罢了。” 吃饭时,唐时芜几乎没伸过筷子。 顾言泽和靳凌霄这两个人就像在照顾植物人一样,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导致她饭还没有吃几口,菜已经堆成山。 “你们吃自己的!”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筷子在桌子上锤了锤,总算制止住他们两个的投喂行为。 “我给妹妹夹菜,有什么问题。” 此时奶奶在场,靳凌霄装出了一副乖巧体贴的好哥哥模样,把顾言泽气得够呛。 “我给女朋友夹菜,当然是天经地义。” 顾言泽笑得灿烂,任谁看了都舍不得责怪他。 既然已知这两人没错,那么问题落在了唐时芜身上。 “哎呀,十五你真是的,小顾和凌霄都是对你好才这样,你干嘛这么凶啊。”何梅欢一笑,眼角的细纹便堆迭起来,让她更显和蔼。 猛地吃了这么一瘪,唐时芜无语凝噎,只好猛扒饭,等着之后再找时间和这两个人讲清楚。 顾言泽也就算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傻乎乎的;靳凌霄跑来凑什么热闹,怕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吧? 顾言泽心情很不好,可他更不想让唐时芜为难。纠结再叁,还是选择了向号称情场高手的舍友谢明非咨询一番。 “就这个问题你还困扰啊?”谢明非此时似乎很闲,打字飞快,“那一定是你不懂为爱献身的作用。” “为爱献身?” 顾言泽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正琢磨着,谢明非就发来了消息: “早点把自己献给她啊,你现在不是没安全感吗?只要和她有了更深的联系,应该就会好很多吧?” 盯着这句话愣了叁分钟,顾言泽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这个意思,岂不是让他献身博出位?他理想中和唐时芜的恋爱进度,应该是先牵手,接吻,等订婚了再考虑进一步的接触…… 他不想被看作轻浮的人,也想更珍惜唐时芜。 可此时,只是稍微想象一下“献身”的过程,他的耳朵就发烫。 谢明非好像确实追到了薛双霜,放暑假前,就连大家要死要活的期末复习期间,他的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或许……色诱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修罗场(2) 一大早,顾言泽怀揣着“色诱”的目标,精神亢奋地想要去找唐时芜,然而刚打开门,就发现她正和靳凌霄站在门口说话。 “靳凌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爸非要你来……但是,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不管是上次他的戏耍,还是杜若琳受到的惩罚,都能够使唐时芜对他拉高警戒线。 “什么算多余?” 靳凌霄像是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警告一样,反而异常开朗地笑道:“我是来保护你的,你爱信不信。” “……” 什么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唐时芜算是有了清晰认知了。 顾言泽忽的松了一口气,看来靳凌霄这家伙虽然长了一张纵横情场的渣男脸,实际上却是个情商奇低的直男。 “阿芜!” 唐时芜心里正愤愤,顾言泽就突然出现,那灿烂的笑脸,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朝主人奔过来的马尔济斯,顿时气也消了。 果然,乖巧美少年是速效救心丸。 “你们说什么呢?” 明明已经将靳凌霄的低情商发言听了个十成十,他还要装作才刚出来的模样,目光更是丝毫都没有分给一旁的靳凌霄。 “没什么,哈哈,我们去吃早饭吧,昌岱这边有不少特色小吃呢。” “好,正好我肚子饿了。” 顾言泽揽着她向楼下走时,还忍不住瞥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压着眉眼伫在一旁的靳凌霄,两个人的目光相接的一瞬,都是对彼此的鄙夷与不屑。 靳凌霄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哄着女孩子的事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即便是动机不纯的雅月,在他的面前也是装作乖顺体贴的模样。 像顾言泽那样,像个哈巴狗一样,围着她转个不停,乞求一点怜爱,当真是不入流。 等他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即便是明抢,他也会把唐时芜抢回来。 “十五,今天带小顾去昌岱庙看看吧?” 刚吃过早饭,何梅欢就迫不及待推销起了昌岱本地的着名景点。这个昌岱庙传说是月老升仙之前的住所,庙前那棵梧桐,乃是求姻缘的灵树。 虽然唐时芜表示这大概率就是本地人为了吸引游客而编造的背景,但是顾言泽仍然十分感兴趣,二人收拾了一番。等到傍晚时分阳光减弱时,刚准备出发,就看见了堵在门口的靳凌霄。 “我也去。” 他没有再抽烟,反而夹着一根粉色的棒棒糖,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斜靠在门旁,懒散地抬眼看向他们。 纵然不想吵架,唐时芜也忍无可忍了,没好气道:“我们两个去昌岱庙,你去干嘛?” “十五,你好像很容易对我生气。” 他笑着,狭长的丹凤眼眯起,像是一只坏事得逞的狐狸。 “你想去就去吧,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顾言泽先一步开了口,他能看出来唐时芜并不喜欢靳凌霄,可是不知为何,她似乎很容易被他激怒。 他不喜欢她轻易被靳凌霄牵动情绪的模样。 而且就靳凌霄的厚脸皮程度来看,即便现在和他纠缠再多,很可能到最后都是无用功,还白白给了他和唐时芜说更多话的机会。 见顾言泽替她开了口,靳凌霄只是撇了撇嘴,将棒棒糖咬碎,不在意道:“行,咱们各求各的姻缘。” 昌岱四面环山,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峦名为遗鹿,海拔不低,因而即便是夏季,从山脚望去,依旧是青苍郁郁,缭绕着层层迭迭的云雾。 而昌岱庙位于遗鹿山山顶,叁人坐着缆车,一阵静默。 从上去开始,顾言泽就坐在了她的身旁,与她十指相扣。缆车虽不是全透明,但是从窗边看着山林逐渐远去,也令唐时芜颇有些紧张,握住顾言泽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指骨处隐隐泛白。 靳凌霄坐在对面,在狭窄的空间里仍然撑着双腿,丝毫不收敛,眼神在她苍白的脸色上游弋了一阵,突然开口道: “你怕高啊。” 不得不说,靳凌霄还真是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时芜梗着脖子,睁开眼看着窗外嘴硬道: “不怕,我是不想看见对面的烦人精而已。” “哦——”他也转头望着窗外,流畅的侧脸线条之间,纤长的眼睫微微眨动着,过了一会才接着道: “我就说嘛,十五当年去游乐园,还因为身高不够没法坐过山车哭了那么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恐高呢。” 顾言泽的手陡然收紧,在唐时芜之前接话道:“对啊,不过阿芜和我去游乐园坐了过山车,我比较怕高,是她一直护着我呢。” 又来了,即便唐时芜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不对付了。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很诡异的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在争风吃醋的妃子,而她就是那个夹在中间的皇帝。 顾言泽作为皇后,显然是贴心又得体,不仅叁两句话就把靳凌霄噎了回去,还巧妙地维护了她这个嘴硬,不是,不怕高的人设。 而靳凌霄就像是被有权有势的贵族硬塞进来的贵妃,和她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随着曾经的白月光滤镜碎裂,再加上他狠辣的手段,真是让她不愿再看。 亏了他们两个的闹腾,唐时芜脑洞大开,也顾不上害怕了。 没僵持一会,他们就到了山顶。 昌岱庙据说已经有叁百年历史,庙宇均是青瓦红墙,配上飞檐上摇曳的铃铛,在山峦雾气之间,颇有几分威仪。 其实原本顾言泽是想上午或者下午就来的,但是在唐时芜的劝说下,还是等到晚风习习才出发。 在颂城这个地方,到了夏季,人们一般是昼伏夜出,可以说是一个夜猫子的城市。主要是白日外出活动实在是暑热难耐,一向热衷于享受生活的颂城人,渐渐就养成了傍晚开始出门的习惯。 如今站在山顶,如火如花的晚霞遍布天际,宛如触手可及的焰火。 霞光微微,映照在庙前高大的梧桐树上,树影缝隙之间,像是洒落了一地碎金。 昌岱庙此时只有零星几个人,唐时芜二话不说就拉着顾言泽往树下走,掏钱买了两根红绸,笑道: “写一个吧?” 和各地求姻缘的方式类似,在此处,善男信女往往在红绸上写下自己的姻缘愿望,再系于梧桐树梢,渴求有朝一日能够实现。 顾言泽斟酌半天,才落下了几笔。 他们二人一起将红绸系于梧桐枝桠之上时,靳凌霄就默默在一旁看着,也没有要买红绸的意思,只是将目光落在他们宛如镀着金边的轮廓上。 这般配的模样,真的很碍眼。 他们迈进了昌岱庙的主殿时,那树下卖红绸的老和尚,忽然笑着叫了他一声: “施主,为何不求一线姻缘?” 明知这老僧只是为了多卖点货,靳凌霄还是好笑地凑到了他的桌边,买下了一根,在手指之间来回拨弄,不屑道: “姻缘难道还指望天降?求天不如求己。” “施主,真正的姻缘不必求,需要求己,便是不合适。” 原本还在揉弄着红绸的修长手指陡然一僵,他瞟了一眼端坐在霞光之中的老僧,转身就想将那根空白的红绸系在唐时芜系好的绸带上。 可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顾言泽的那根红绸根本就是紧紧覆盖在她的之上,不容一丝插足。 行吧,闭了闭眼,靳凌霄直接将自己的红绸系在了唐时芜的红绸尾端上,一阵风吹过,便如一弯苇叶,肆意飘摇起来。 “开弓也可有回头箭,事在人为。” 留下这么一句神秘的嘱托,那老僧就收摊离开了。 最后一点阳光,也随着落日西沉,全数收回了,靳凌霄站在树下,终究没有解下那蛮横地挂在有情人之间的空白红绸。 ------- 低情商老靳,现在越狂,之后越惨,只能围观小狗和十五狠狠恩爱了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 修罗场(3) 下山也是颇费体力的。 运动废柴唐时芜走在一望无尽的阶梯上,很快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此时正是昌岱本地人的饭后散步时光,林间阶梯上,有不少摇着蒲扇的大爷大妈都在往上走,他们有说有笑,步履轻松,显得她更加虚弱。 “你们先往下走吧,我走得比较慢……” 顾言泽看着她喝完,接过矿泉水拧紧瓶盖后,直接蹲在了她的身前。 “我背你。” “啊?”她愣了几秒,脸便红透了,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让男朋友背一下你,没关系的。” 顾言泽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腿,侧过头认真道:“你体力本来就不好,如果今天坚持走了,明天估计全身都会酸痛。” 从体力不好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原本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拉扯的靳凌霄转过身就直接走了,留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真好,二十多岁还有人背,十五的魅力真大。” “……” 唐时芜满头黑线,也不想再和靳凌霄互怼了,犹豫了一瞬,还是趴到了顾言泽的背上。 看起来还是单薄少年的模样,顾言泽的背却是极宽阔的,她趴在他背上,看着他的发丝微微汗湿,被山间凉风吹起,与山脚朦胧的光点交错着,令她莫名有些紧张。 他肩颈处并不像是一般男孩子那样带着咸湿的汗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顾言泽,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说话之间,气息就落在他耳后,让他身体更加绷紧。坚硬的后背上,属于她的柔软温热就这么紧贴着,他甚至隐约还能感受到她的…… 耳根一热,他掂了掂背后的女孩,喉结上下滑动。 “我只对你好。”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你。” 少年人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像是炽热的火,远观时只觉光亮,一旦靠近就会被猛烈的热浪裹挟,热度直达心底。 唐时芜一直避免思考的问题,答案开始渐渐显现。 她喜欢顾言泽吗? 当然喜欢。 如果不是顾言泽,即便她被靳凌霄伤得再深,都不会考虑和一个男人结成亲密的关系。 人或许真的有天生的雷达,她从见到顾言泽的一瞬间,就已经动心了,所以才能一次次地容许他的靠近,甚至主动将他拉入自己的世界。 想清楚这个问题,她搂在顾言泽脖颈间的手臂也微微收紧,小声道: “我也最喜欢你。” 回家时,唐时芜说什么也不让他背进门了,何梅欢还没睡,指了指桌上的绿豆汤就招呼着他们坐下。 “哇,奶奶你什么时候买的?” 唐时芜一直都很喜欢昌岱的绿豆汤,每次来都要吃个够。何梅欢刚要开口,靳凌霄就走过来坐下,自然道: “奶奶买了有一阵了,要喝就赶紧。” 何梅欢眉头一皱,愣了一会,还是点头应和道:“对,快吃吧。” 爬了山,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喝了绿豆汤——真是美好的一天! 唐时芜刚洗完澡,正在床头坐着准备吹头发,门突然被敲响了。 “阿芜,我来给你吹头发。”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她还是没想太多,直接放顾言泽进了门。 相比于她的轻松,顾言泽就紧张得多。他就在隔壁,听见唐时芜浴室的水停了之后,就来敲了门。 所谓“色诱”,首先得有合适的地点和时间。 见顾言泽的脸红扑扑的,唐时芜还以为他是洗完澡太热了,刚想去拿空调遥控器,顾言泽就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你坐好,我……给你吹头发。” “噢噢,好。” 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在空气中流动,唐时芜也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头发也被他吹的差不多了,刚转过头,唇上就一热。 “阿芜,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发丝微湿,脸颊泛红,双眼亮晶晶的美少年,舔了舔嫣红柔软的唇瓣,发出了这样一声祈求。 唐时芜只感觉脑中一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压倒在床上。 后脑勺被他温热宽大的手掌牢牢扶住,双唇都被含住反复舔舐。那湿热的舌尖,不断游移,最后滑进她的唇缝之间。 这个吻不能说是温和。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最初还是轻轻的摩挲,随后便长驱直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气搅弄着。 另一只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不断收紧,在克制中又展现出急切的强势。 “顾……言泽,你等一下……” 他松开了唇,眼中却是水汽氤氲,让她想起了传说中能够勾人心魄的海妖。 眉眼清纯,眼神妩媚。 “还不够。” 这不是一句请求,尾音甚至直接被堵在了二人相贴的唇齿之间。 他的手缓缓下滑,微微握住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仰起头,顺从于这个带着炙热黏腻的吻。 二人的身体紧贴,衣着又轻薄,直到他的手探入她的睡裙内,唐时芜才猛地想起: 她没有穿内衣! 腿刚想缩回,顾言泽就直起了身,双手握住她圆润骨感的膝盖,向外一拉。 身体靠的更近的同时,她的睡裙也在摩擦间被拉到了腰间。 他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了她敏感娇嫩的大腿内侧,抬眼时,眼睫间的粼粼水光就化成两颗闪亮的星,闪烁着醉人的光。 “上次的事情,这次补上。” 修罗场(4)(微h) 内裤被拉到一旁时,唐时芜是真的懵了。然而来不及抬手遮住,顾言泽就已经挤进了她的双腿间,一手扣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 在她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他绷起的肩背,还有蓬松带着热气的发丝。 “啊……你别舔!” 脑中名为理智的线已然崩断,唐时芜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快感从身下传来,不断上行到她越来越不清醒的大脑。 顾言泽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见到她狭窄柔软的缝隙中渗出了一股晶亮的水液,下意识便伸出舌头舔去了。 舌头很软,与缝隙中的软肉相比却显得粗粝了。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别,别再弄了……” “我想让你舒服。” 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伸手轻轻拂过带着稀疏毛发的阴户,便再次伸出了舌头。在他看来,这和接吻是类似的:伸入、搅弄再吮吸。 可唐时芜感受到的却是千倍万倍的刺激,抑制不住的娇吟就这么溢出,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悦。 等到顾言泽抬起头,她额头的碎发已经被细微的汗水黏住,眼睫紧闭,脸颊泛着粉,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这样的场景,使他本就未消的欲望一瞬之间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强烈。 漱了口回来,唐时芜还是愣愣的,刚想抬手拉下自己的睡裙裙摆,顾言泽的手就贴了上来。 “还没有结束呢……” 他这么说着,含住了她双唇的同时,手也不安分地伸进裙摆更上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对颤巍巍的小兔子。 她意识迷蒙时,便有着超乎寻常的乖巧。不仅乖顺地被吻着,甚至隐隐挺起身子,将自己的胸乳往他手中送。 顾言泽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也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约束而成的淑女。一直以来,他都欣赏唐时芜所展现出的勇敢、善良和强大。 用强大来形容她,没有任何不妥。 不论何时,她总知道自己的目标所在,并为之努力;即便是受到了伤害,她也不会悲天悯人,就此沉寂,反而像一颗明亮的星辰,带着永不陨落的光辉。 可此时此刻,她面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柔软地依偎在他怀中,因为他的触碰而微微战栗着…… 反差带来的冲击,总能使人更加兴奋。 “阿芜,你喜欢我这样吗?” 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她胸口的红果,微微拉扯,时不时又揉弄两下,唐时芜便随之发出一阵阵小猫叫似的呻吟。 勾得他心痒。 她睁开了朦胧的眼,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才小声道:“喜欢……” 他身下的肉茎存在感过强,唐时芜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伸手向下摸索而去。她本想再像上次那样帮他一次,可顾言泽却拦住了她。 “这次用腿,好不好?” 他高挑结实的身体抵在她的背上,说话间散发出的蓬勃热气,就这么喷洒在她的耳后,让她下意识就点了头。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唐时芜仍旧是不太敢看他那个东西。 明明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器却是格外粗长,之前用手就已经很勉强了,这次他插入腿间,更是直接露出了一截粉色的菇头。 “你快点……” 闭上眼睛,唐时芜就直挺挺地不敢再动弹了。 而顾言泽似是轻笑了一声,一手绕到前方,揉捏起了她的乳,同时劲瘦的腰肢也向前一挺——就像是进入了她的身体一样。 大腿内侧的软肉十分娇嫩,这样摩擦了一段时间,便让她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更可怕的是,她身下又开始出水,尽管她瑟缩着想要躲避,却还是被顾言泽抓了个正着。 “又出水了……” “你别说出来啊……”她颇有几分羞耻,他却是贴得更紧,身下肏动的速度也加快,在她的耳边一边喘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这样动,嗯……居然,居然也会有黏黏的声音……” 唐时芜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腿根摩擦的肉茎此时已经沾上了她的爱液,变得更加水滑的同时,甚至屡屡顶过她柔软的缝隙。 好几次,她都以为就要这么插进来了。 “你好了没……啊……” 在她不知第几次的催促声中,顾言泽忽然收紧了握在她胸前的手掌,仿佛捏住了她的心跳。他扬起脖颈,喘息声更加急促,陡然顶弄得更快,直到一股温凉的白浊落在了她的腿根。 顾言泽的发尖因为汗湿而纠结在一起,脖颈胸口都发着红,扔掉替她擦拭的纸巾后,就坐到了她的身边,将还在发愣的唐时芜搂入了怀中。 “在想什么?” “你这个,是正常的吗?”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到了他腿间,让顾言泽也有些羞耻了。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道:“怎么了?” “正常会这么久吗?我的腿都麻了。” “而且那么用力,你真的不痛吗?不是都说这里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吗?” 她问的直白而单纯,却让顾言泽一瞬间起了歪心思,直到与她雾蒙蒙的眼睛对上,他才摇了摇头笑道: “我很正常——你下面痛吗?我去给你买点药膏擦一下。” 这段对话可以说是相当少儿不宜了,唐时芜反应了好一会,才扑倒在床上,卷起了毯子蒙头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快回房间睡觉吧。” 色诱一事,讲究循序渐进,他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吃干抹净,而且他要的,是唐时芜主动。 只有一次次的“要而不得”,才能加重情事的砝码,让她不能随意地抛弃他。 靳凌霄出门接了个电话,街灯都熄灭了不少时,才往回走。 一推开门,何梅欢居然还在等他。 “凌霄啊,你和十五是不是闹别扭了?” 他脚步一停,吊儿郎当地捏住手机转了转,笑道:“哪能啊,她是妹妹,我还能和她闹什么别扭。” “那你就是因为她有了男朋友不高兴。”何梅欢的白发在温润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稀疏,她皱起眉,“你以前看起来对十五也没什么想法,现在怎么好像又变了样?” “凌霄,奶奶感激你救过十五,一直是把你当亲孙子看待,以前也有过给你们凑一对的想法。” “可是,这么些年,我老太太眼睛也没花。你对十五一直是像哥哥一样的照料,身边也没缺过女朋友——” “我不是不相信浪子回头,我只是怕你让十五伤心。” 她这话一出,靳凌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忽然变得卡顿。 “就算是我倚老卖老,你卖奶奶一份人情,让他们这一对好好地生活下去。” 靳凌霄站在玄关处,久久没有往前迈一步,直到何梅欢都回了房间。他才如梦初醒般,走到了桌子前,望着摆好的一碗绿豆汤发呆。 看见顾言泽背着唐时芜下山时,他的心情糟透了。 可走到山下,望见了她最喜欢的绿豆汤,却是想也没想就买了。直到带回家,他才感到有些懊恼。 这样一来,怎么搞得像是他在哄着唐时芜一样。 她误以为是奶奶买的时,他说不上来失望还是庆幸,只是没有多说。 这样反常的举动,何梅欢一看就明白了。在她看来,他靳凌霄也是想搞浪子回头,玩够了就找唐时芜接盘的那种人。 这样想很正常,他一直就是这副烂透了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全都劝他放弃呢? 这么多年,他想抓住的东西不多,能够握在手心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无论如何,至少对于唐时芜,他绝不能松手。 遗忘(1) 顾言泽一直都很粘人,最近尤其明显。 每时每刻,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我只是去买个东西而已……你不是还要帮奶奶择菜吗?” 这两天是她的经期日,早上起来感觉小腹隐隐有些坠痛,果然是来了例假。现在不过是想去买个卫生棉条,他也眼巴巴地望着。 “你快点回来啊,饭马上就好了……” 顾言泽一直送到了门口,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嘱托着,让唐时芜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完全是把她当小孩子在看嘛。 买完东西出来,还没来得及拐弯,就听见了转处熟悉的声音。 靳凌霄这几天早出晚归,他们能够见到的时候很少,陡然听见他的声音,甚至让她感到有些不习惯。 “你确定你看见凌远了?”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在催促对面的人,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便答道:“应该没有认错人,就在梦湖公园那里。” 凌远……这个名字颇有几分耳熟,在唐时芜的印象中,她似乎是听说过这个人的。 是谁呢…… “行了,你让大家都注意一下,一旦他来了这附近,就马上告诉我。” 不小心听到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唐时芜也没放在心上,等到他们离开,就慢悠悠晃回了家。 被何梅欢那样直接地警示了一番,靳凌霄在他们面前却仍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他似乎在忙着什么,连打扰唐时芜的时间都很少了。 这让顾言泽很满意。 靳凌霄所在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见连绵的山峦。 深沉夜色中,带着凉气的晚风吹拂而过。靳凌霄没有闭眼,打开了手机相册,上午存好的照片里,一个男人的背影十分模糊。 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凌远,他那个四处逃亡的父亲。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蓝白格子衫,或许是因为穿了太久,即便拍下的照片很模糊,也能看出衣服的松垮。头发更是乱成一团,一看便是许久未曾修剪过。 风流不在,狼狈更甚。 昌岱这地方治安良好,民风淳朴,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流浪汉,自然是轻易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靳凌霄也就这么得知了他的行踪。 他这几天,都鬼鬼祟祟地躲在了遗鹊山。 昌岱多山,其中以遗鹿遗鹊两座占地最大,海拔最高。虽然名字和条件听起来旗鼓相当,两座山在当地人心目中却是天差地别。 鹿为祥物,遗鹿乃是取自仙鹿遗留之地的寓意,其上的昌岱庙,更是人们心中的福地。 而遗鹊,却是连鸟雀进入都会迷失方向的深山恶林。这些年里,遗鹊山死过不少人,也起过多次山火……再兼之地形复杂,沟壑盘旋,山间树木长势遮天蔽日,一片阴森肃杀之意,久而久之,便传出了关于遗鹊山诸多神鬼志怪的传说。 至此,遗鹊山不祥之地的概念,越传越广。 虽然早就有人证实过,这座山只是由于地形原因而显得阴沉,但根深蒂固代代相传的恐惧难以消除,人们是对遗鹊山仍然是敬而远之。 凌远对遗鹊山,却十分熟悉。 而靳凌霄,也是如此。 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怎么会不熟悉呢? 关于他的身世,是一个非常恶俗的私奔故事。 富贵大小姐与落魄穷小子,听起来就是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可惜,穷小子不是什么良人,从一开始,他就只是看上了大小姐的身家。 靳媛不顾家人反对,执着地跟着当时还在望桥北干着洗剪吹活计的凌远私奔,甚至还未结婚就怀上了靳凌霄。 好在,即便是在孕期,他对靳媛也是百般体贴,柔情蜜意。 然而一切虚幻的假象,终究会迎来破碎的一天。 因为与家里断绝了关系,靳谟直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尽管她早就变卖了手下的一部分产业,可坐吃山会空,凌远花起钱来又大手大脚,根本没有任何理财的概念。 在靳凌霄五岁时,靳媛的存款终于被花光了。 撕下面具,露出的便是恶臭的腐肉。 凌远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时常对她拳脚相向,偶尔态度好转,便是要哄着她回靳家要钱。 靳媛不愿意,迎来的就又是一顿毒打。 待她看透这个男人的本质,却忽的查出了多发性子宫肌瘤。她在手术室大出血生命垂危之际,凌远已经抱着这个儿子溜之大吉。 等到怒气冲冲的靳谟赶来时,只剩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 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大骂凌远,同时为靳媛的不清醒感到愤怒。可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更可惜的是,隐藏在大小姐背后的,是一个庞大的涉黑家族。 凌远本想借着靳凌霄的身份,敲诈靳家一笔,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居然就遇上了一波又一波社会人士来找麻烦。 混混是最难对付的,他们数量多,打起来不要命。凌远偷走了孩子心虚,又不敢报警,吃了不少亏。 等到终于搞明白靳媛的真实身份,他也已经流亡逃窜了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因为靳家报了警,他上了通缉犯名单。又因为之前欠下的巨额赌债,直接成了失信人员,根本离不开颂城。 思来想去,他来到了山林居多的昌岱,带着瘦的皮包骨的靳凌霄躲在了人人避之的遗鹊山。 遗忘(2)【Рo1⒏run】 在靳凌霄记忆中,遗鹊山山腰处,有一间十分简陋的猪棚,大概是某个养殖场搬迁后遗留下来的。 他被锁在那个猪棚里,度过了五年时光。 吃的是凌远带回来的剩饭剩菜,穿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破烂衣裳,还要充当凌远的出气筒,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 到了冬天,就算昌岱气候得天独厚,山腰却是寒冷刺骨,他身上的伤口往往会冻得开裂,渗出一股股的脓血。 “你想不想回到靳媛身边?” 有一日,凌远突然这样笑着问他,他点了点头,不自觉用手护住了头,生怕下一秒落下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说来也奇怪,尽管过着流窜的生活,凌远的容貌依旧俊朗,就连穿的衣服,都是干净整洁的。 和一旁蓬头垢面的靳凌霄,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跟我念,‘妈妈,救我’。” “妈,妈……” “妈,妈——救,窝。” “对,”凌远拿手机对着他,笑了起来,接着诱哄道:“再大声一点,说的清楚一点。” “妈妈——救我——” 凌远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靳媛和靳谟想必都是收到了这个视频的,他初回到靳家时,还听到过别人在背后模仿他。 “妈妈,救窝——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他跟个小鸡仔一样,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哈哈哈哈,妈,妈……” 乐了一阵,那些人便带着嬉笑声远去了。 这个绑架视频发了出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凌远气急败坏,揪住了他久未修剪,已长至小腿的头发,按着他往墙上撞。鲜血糊到了眼睛上,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在期待着这黏稠湿热的血液流干的那一刻。 真奇怪,他的父母明明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却给了他这样顽强的生命。 大概是仍然没有彻底死心,凌远把他送去了山脚的小诊所。在那里,他时隔多年,再次躺上了床。 凌远只是付了最初的一点药钱,之后便不知所踪。诊所医生纠结了半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他留了下来。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孩。 “姐姐,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圆圆的眼睛眨动着,对他充满了好奇。 “你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伤,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见他仍不说话,她也不气馁,坐到了他的病床边,托着腮道:“我爸爸说,要是被坏人欺负了,就要报警。” 她是清水浇灌出的花朵,也就不知道,这世上有许多花,本就是长在污泥之畔的。 “时芜,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你奶奶等会又要说我拐跑你。”慈眉善目的女医生走过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阿姨,我喜欢你才来的嘛……”她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医生,随后问道:“阿姨,这个姐姐是不是被坏人打了?” “……这是个哥哥。” 靳凌霄此时一头枯黄长发,又因脸颊消瘦,双眼便显得更大,乍一看就是个纤瘦的漂亮女娃,也不怪唐时芜认错了。 “哦……那哥哥为什么不说话?而且他身上好多伤口,一盒创可贴都不够用。” 她掰着手指,语气间仍然是天真。 没有人会想要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讲述这些残忍的现实,因此唐时芜什么都不知道。她每天来做的,就是盯着他,不厌其烦地和他讲话。 “哥哥,你要是遇到坏人了,就和我讲,我会帮你的。”每次离开前,她都会说这句话,本以为靳凌霄照旧不会搭理她,可这次,他却破天荒的开了口。 “我,爸爸,打的。” 太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嗓音极为呕哑,像是生锈的铁片而发出的摩擦声。唐时芜只是愣了一瞬,就跳下了凳子,凑近到他的床边小声道:“我去找大人帮你报警。” 她身上还带着一股痱子粉的味道,稚气又强烈,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就连诊所内那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也因此而冲散开来。 “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帮你的。” 医生大概又外出接诊了,她在诊所绕了一圈,娇小的身影便冲出了门。 他人生头一次燃起了希望——如果可以得救,他是不是也能恢复正常,好好地和她讲话? 他等啊等,等来了一身酒气的凌远。 “你小子命真贱,这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他打着酒嗝,脚步虚浮,笑眯眯道:“这次,你可要值钱了。” 他被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宾馆,在那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望着他,眼露精光,不住地搓着手淫笑道:“这个是个好货色。” “你确定什么都可以玩?” “当然,他命硬着呢——不过他的医药费——” “我当然会给。” 似乎怕凌远反悔,那男人急切地关上了门,伸手就要来剥他的衣服。 潮湿的青苔霉味,极速旋转的吊顶风扇,迷乱斑驳的光线,对方肥肉堆积的脖颈间疯狂喷溅的血液。 他不知为何生出了那样大的力气,在危急时刻抓起灯台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了男人的脖颈,随后带着一身血迹,不顾一切地往外奔逃而去。 他多希望,逃出这个小房子,门外站着唐时芜。 可惜,什么都没有。 之后,他躲在垃圾车里离开了昌岱,流浪了两年,被靳家找了回去。 靳媛曾经孤注一掷地爱上了错误的人,事后幡然醒悟,感受到的便只剩无尽的恨意。他的存在也不再是爱的结晶,反而成了一个耻辱的伤疤。 靳谟更是对他嫌恶至极,在他看来,他和凌远一样都是趋炎附势的恶心臭虫。 可靳媛因为病痛而摘除了子宫,作为靳家独生女,她再无法孕育子嗣。靳谟虽心有余,却始终没能等来一个孩子。 最终,他们不得不找回了早就被抛弃的靳凌霄。 搬到屿晴时,他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唐时芜,可她没认出他。 她依旧是聒噪地缠着他,想和他亲近,他却始终不冷不热,甚至对她有着隐秘的逃避之意。 她当年的那句玩笑话,给了他不该有的希望。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可能在到家的那一刻,回去的路上,甚至是冲出门的那一刹那,就忘记了她曾经给予过一个人生的希望。 每当想起这段过往,他都会不自觉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可他不该,也不配责怪她。 至少她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那样善良天真。 后来,靳家不知怎么找到了凌远。 靳凌霄这才知道,原来躲在遗鹊山的几年,凌远仍然干着他的老本行——吊富婆。 不论年纪身材样貌,只要有钱,他都能恬不知耻地哄着对方,献出身体,供人亵玩,进而从她们身上捞到一笔。 以为有着一副好皮囊,有身下那二两肉,就能成为用之不竭的筹码。 男人,都是恶心的东西。 做爱,更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他以为他能不一样。 靳谟曾经拍着他的肩笑道:“倒是歹竹出好笋了,你是个可造之材。” 可造之材?多可笑,明明只是把他当一条听话的走狗罢了。 他曾经或许还有过跳出泥潭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就像陷入沼泽中的人,越是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濒死的痛苦与恐惧,远甚于死亡。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遗鹊山的轮廓再看不见,靳凌霄将那张背影照删掉,关了手机。 离开窗边之前,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唐时芜房间的窗户。 她当年没认出他,想必是早就忘记了遗鹊山脚诊所里那个满身是伤的男孩了。 然而,这段一方遗忘,一方不知的真相其实是: 当年,唐时芜一双小短腿狂奔回家,想要找奶奶帮忙报警。可回去时,何梅欢正在打麻将,一群姐妹吵吵嚷嚷的,一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哥哥已经在那里呆了好几天,多等一会,应该来得及吧? 她这么想着。 然而带着警察去到诊所时,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 后来她再问起奶奶,她也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眨眼道:“那个孩子应该是走了。” 奶奶给出了这个模糊的回答,在唐时芜眼里,就是哥哥不告而别,去了别的地方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只要他能够逃开坏爸爸,一切应该都会好起来吧。 唐时芜能够一直保持一片赤子之心,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直面过生存的困境。 和睦的家庭,优渥的家境,以及身边取之不尽的爱意,这些像钻石牢牢地镶嵌在她的心上,使她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能保持的去爱的勇敢,散发出熠熠光辉。 对她来说,爱是百折不挠。 但对于靳凌霄而言,爱虚无缥缈,薄如蝉翼,便是一阵轻巧的风,也可以将所谓海枯石烂的爱意摧毁。 他不要爱,更不敢爱。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带坏 又一次被顾言泽亲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了。 唐时芜忍不住捂着嘴质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跟发情了一样?” “可能是吧,可以吗?” “什么?” “可以对你发情吗?” “……从我身上下去!”面对越来越没节操的顾言泽,她真的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气急败坏地想要推开他。 前几天她来了例假,不让顾言泽多碰。他便每天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活像个被赶出卧室的受气小媳妇。 这两天刚有了机会亲近,他的手几乎就是黏在她的身上了。胆子还越来越大,甚至在厨房都敢揪着她舌吻。 吻完还要扶着她的后颈摩挲,抵着她的额头,一边喘息一边轻声笑道: “刺激吗?” 何梅欢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只要稍稍回头,就能看见他们黏在一起做什么了。唐时芜的脸整个都红透了,还不敢大声教训他,只能给他一记眼刀。 可惜,此时的她眉眼含春,比起警告,更像是挑逗。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好像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事情,甚至有时候只是看着顾言泽,都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完了,顾言泽,我被你带坏了。” “这不叫带坏,这叫情之所至。”他捋过她的长发,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尾,“我喜欢你,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是本能。” 被他用蜜糖一样的话泡了这么久,唐时芜如今也抛却了一些羞涩,她侧过头主动含住了他的唇,笑道: “我也喜欢你。” 何梅欢早年在颂城文工团一起工作的姐妹如今独居在望桥南,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儿女又在国外赶不回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照料。 正巧靳凌霄也要去一趟望桥南,他们二人清早便出发了。 “小顾啊,十五这孩子不靠谱,你可得帮奶奶管着点她,让她少熬夜,早上要吃早饭……” “哎呀,知道了奶奶,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啊。” 在顾言泽应声之前,唐时芜忍不住嘟囔起来,何梅欢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颊,便和靳凌霄一起离去。 这几日靳凌霄虽然依旧吊儿郎当,但是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能看出来:他遇到麻烦了。而且想必是与上次她不小心听到的那个“凌远”有关。 “靳凌霄,你——劳你照顾一下奶奶了。” “行,放心吧。” 没有再插科打诨,他安稳应下,就驾车扬长而去。 “你担心他?”顾言泽紧盯着她,语气中颇有几分酸涩。 “也不是,”唐时芜目送着他们离开,忍不住叹气道:“我是怕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不安全。” 原来是为了奶奶。 其实近日唐时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她曾经对靳凌霄有过什么感情,那也都是过去式。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他顾言泽。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吃过晚饭,因为家中无人,他们本想也跟着昌岱的散步大军出去逛一逛,可才在繁华的小吃街中晃悠了一会,唐时芜就热的出汗,一心只想回去洗澡吹空调。 于是现在洗完澡的二人就趴在窗前,望着远处遗鹿山的灯光,吹着晚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阿芜,你在红绸上写的是什么?” 顾言泽的头发并没有完全吹干,此时几缕仍旧湿润的发丝沾在额头,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拨开了他额前那几缕发丝,才撇了撇嘴道:“你先说你的。” “我写的是:希望我永远爱阿芜。” 唐时芜房间的灯光是暖黄色,此时他靠在窗前,侧脸一半陷入暗蓝夜色中,一半融在这暖光中,让他的这句话显得更为奇异。 “哪有人写这种?求姻缘,不应该求别人喜欢自己吗?” “我写的就是这个,”他凑近了一些,额头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脸颊,“我下定了决心要一直爱你,可觉得还不够,人们总说世事无常——” “所以我希望老天也能保佑我,让我一直爱你。” 唐时芜一直都知道,顾言泽是一个浪漫又纯粹的人,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怀疑自己是否值得这样热烈的爱。 “那万一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你还要爱我吗?” 这句话很不合时宜,甚至现实到有些过分。永恒的爱固然令人心动,可她没法作出一生的保证。 “我会努力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也要想办法让你重新爱上我。” 他转过身,抱住了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 “你可不可以也更喜欢我呢?” 愣了一会,她才终于噗嗤笑出了声,“我每天都在更喜欢你,” 纵容(h) 他的唇很软,贴上来时,她便微微张开了嘴,纵容他的侵入。 灼热的气息在口腔中蔓延。 舌尖湿滑炙热,纠缠时传出一阵黏腻的水声,使她更加羞涩的同时,也忍不住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吻了太久,唐时芜感觉嘴唇都有些发麻。 “我好爱你啊……”他呼吸不匀,说话时,分明的喉结上下滑动,让她感到一阵无端的饥渴。 顾言泽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睡裙内,宽大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细腻的肌肤一路蜿蜒着向上,直到握住她的胸乳,修长的手指都陷入白皙的乳肉中。 “唔……你别……” 胸口传来的触感鲜明而强烈,她隔着衣物覆上了他的手掌,却不知是想要他松开,还是更用力。 “阿芜,要摸摸我吗?” 顾言泽的喘息在耳畔响起,他将头埋到了她的颈窝中。微微衔住她脖颈间的一点皮肉,缓缓碾磨着,同时牵引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腰间。 “也摸摸我吧……” 他身形并不厚重,覆着一层薄肌,劲瘦的腰间此时全然绷紧。她的手触上的一瞬间,她甚至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抖。 或许是一点恶趣味,唐时芜故意学着他,从腰间一路向上抚摸到胸口的红豆,用指腹不断轻抚而过,很快就感受到它从柔软到硬挺的转变。 “它硬了……啊……” 她刚说出口,顾言泽握在她胸口的手就用力收紧,使得她禁不住嘤咛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击,他就勾住她的睡裙,向上掀起。 “脱掉吧,嗯?” 过去这些天虽然已经有了多次亲密接触,但是或许并没有完全的坦诚相见,她总还是有些许的安心。可此时她整个人赤裸地坐在他的面前,任由他的目光从身上缠绕而过,让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失守的不安。 “不能就我脱了衣服,你,你也得脱!”她颇有几分羞恼,上手就直接扯住了他的衣领,惹得他失笑。 肌肤相贴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她被他一把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内裤,她感觉到顾言泽身下炙热坚挺的存在,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你别看我啊……” “好,我不看,我摸。” 唐时芜被他这坦荡的色狼言论给惊地瞪大了双眼,才听见他得逞的笑声。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因为放不开而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动不动就被顾言泽的叁两句话弄得脸红心跳。 下定了决心要掌握主动权,她微微支起身子,扶住他的脖颈就吻了下来。 因为体位高度的差异,她的胸口正对着他的脖颈,在他喉结滑动时,便刚好掠过了她立起的乳尖,带来更深的刺激。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手直接绕到了她的后背,将她向前压去。这样一来,她的乳便完全压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嗯……”他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神迷离,其中蕴含着汹涌的情欲,像是要将她吞噬。 他轻柔地擦去她唇畔的银丝,另一手摸到了她的身下,“我帮你……” 还未说完,手就被唐时芜直接按住了。 她似乎强忍着极大的羞耻,侧过头,通红的耳朵在垂下的乌发间若隐若现。 “你,放进来吧。” “什么?” 顾言泽咽了咽口水,愣愣问道:“什么放进来?” 没想到他平时一副急色的模样,动不动对她亲亲摸摸的,到这个时候了,反而又不开窍了。 “你——”她气极又羞极,干脆直接伸手去扒他的内裤,“你不明白就算了,我自己来!” “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主动。”他并不阻止她拉住裤腰的手,反而配合着微微抬起了臀,眼中是盈盈笑意。 唐时芜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她咬钩呢。 刚松开手准备把他推开,顾言泽就乖顺地搂着她,脸颊贴到她的胸口蹭着,赔罪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看你可爱就逗你。” 一想到自己刚刚色鬼附身的模样,她就感到羞耻,又想起了什么,别扭道:“可是我们没有避孕套,所以今天还是算了吧。” “我有。” “?” 在唐时芜震惊的眼神中,顾言泽就这么穿着内裤冲回了自己房间,提了一袋东西过来,往床上一倒。 “阿芜想用哪个?” 看着床上一堆各种牌子的避孕套,她甚至都顾不上捂住胸口了,“你什么时候买的,而且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就之前独自去超市……因为我没用过,就想着都买来看看哪个最好用……”见到她呆呆望着这堆东西的模样,他突然福至心灵,又忍不住捉弄她道: “还是说,阿芜想要全都用掉?” 在她再次炸毛之前,顾言泽直接吻住了她。男人高大的身体压下来,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她不知不觉便再次沦陷在这柔软中。 “可能会痛,我会尽量轻一些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见她眼睫紧闭,心中也是颇有几分紧张。 似乎看出了他的煎熬,唐时芜主动将腿勾上了他的后腰,柔软湿润的缝隙就这么与硬挺的菇头擦过,惹得他又是一声闷哼。 “没关系,你进来吧……” 感受到一阵缓慢的撕裂感,虽然确实很撑,但是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严重。 “痛吗?” “还好……” 顾言泽的额头挂着汗珠,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不自觉蹙着眉,目光紧紧跟在她的眉眼之间,发现她并没有露出过分的痛色时才松了口气。 “那我再进去一点。” 事实上,他才进入了一个头部。 “什么——” 在她的尾音还没有结束时,顾言泽趁机挺入更深,粗长的性器堪堪进入了一半,将她的话语都击散。 见她眼泛泪花,他匆忙地吻着她的眼睫,“对不起……很痛是不是?” “要不我拔出去吧……” “别!”他才动作了一下,唐时芜又感到了撕扯的疼痛,只好腿上用力勾住他的腰,阻止他退离的动作。 这么僵持了一会,她才小声哼唧道:“你……你动吧,我不那么疼了。” 到底还是顾忌她的身体,顾言泽就着进入的一截,开始了浅浅的抽插。她那处太小,太紧,咬的他都痛。可在这痛苦中,不仅有着越来越强烈的快感,还有着终于拥有了她的满足。 就像是费心守护的一朵花终于绽放在他的眼前,而且只为他绽放。 这种独占的欣喜太过醉人,让他身下的动作都不自觉加快。 “嗯……顾……言泽,你慢一点……” 原本搭在他腰后的双腿逐渐无力滑下,他察觉到之后,直接握住她的脚踝搭在了肩头。 “啊——” 这是一个极其羞耻的姿势,在唐时芜的角度,她甚至可以看见他那还有一截露在外的粗大肉茎。其上水光淋漓,抽出又插入的动作间,发出噗嗤噗嗤的黏腻水声。 “阿芜……阿芜……”他似乎无法控制腰身的挺动,闭着眼,脸上一片酡红,呼吸更是急促,情不自禁扬起了脖颈,口中喃喃呼唤着她。 “好舒服啊……阿芜,你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哈啊……说你喜欢我……” 他转而双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身下的肏弄不停,只是俯下身子,含着她红肿的乳尖呢喃着。 “说喜欢……嗯……啊……” 唐时芜屡次想要开口制止他这过分激烈的动作,却始终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呻吟。 “说啊,说只喜欢我啊……” 他合上唇齿,咬着那一点红果来回啃噬。一向温和如水的眼眸,此时却是带着狠厉,极富耐心地引诱着她。 “说喜欢……” “喜欢,只喜欢你……”她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带着哭腔勉强说完这句话,便又颤抖不成声。 顾言泽并没有什么肏弄的技巧,可年轻的身体就是他最大的资本,就这么一个姿势,他也将她弄得泄了好几回。 她就像颗白嫩的荔枝,咬上去是甜的,压上去是软的,还会流出一阵阵汁水。 两人到底都还是第一次,衔着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哭泣都吞咽,又肏弄了好一会,他才终于结束。 将兜着白浊的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顾言泽拂开额前汗湿的发丝,才伸手去抱还没缓过来的唐时芜。 “你干嘛?” “抱你去洗一下。”见到小姑娘一惊一乍的,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激烈,但又隐隐感到意犹未尽。 再次触到怀中少女细腻嫩滑的皮肤时,那种不满足便被放大了百倍。 “你怎么还不出去?” 唐时芜背对着他,刚要去打开淋浴,后腰处便又贴上了一根炙热的硬物。 “我帮你洗。” 顾言泽伸手打开了淋浴,扶着她的下颌便又吻了上来。 -------- 哈哈哈哈小顾长得清纯却有一把巨枪(什么东西),苦了十五了(′???) 甜吻(h) 唐时芜的身上吻痕斑驳,就像是点缀于绵软奶油上的草莓,一双潋着水光的眼眸明亮,含着勾人而不自知的春意。 “让我再亲一亲。” 顾言泽低下头,一手扶着她的后颈,一手勾住她的腰,阻止了她无力的下滑。 含糊暧昧的呜咽被水声掩盖,他轻柔地捋开了贴在她脸颊上的湿发,眼睫颤抖着,好似洒下了一片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她的眉眼间。 “阿芜……我好爱你……” 察觉到他的手又探入她的腿间,她只能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腕,在水流间拼命躲开他的吻,喘着气道: “不能再……啊……” “没关系的,再来一次好不好,学姐?” 他黏糊糊地咬住了她的耳垂,含着那点软肉又咬又舔。被她阻止了的手又上行到她的胸口,在温热的水流中捏着那一点茱萸,轻轻捻动。 “好不好?姐姐?” “看来——”在她身体猛地绷紧的一瞬间,顾言泽就发出了一声轻笑,“阿芜是喜欢被叫姐姐的。” “唔……顾言泽,不要再弄了……” 她并非不快乐,正相反,这份快感实在太过,甚至已经到了能够让她渐渐失去理智的地步。她害怕,害怕自己就此沉沦其中。 顾言泽向来是以她的想法为重,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了。 可这次,他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刻意顺着她柔软的腰腹缓慢地抚摸着下移,直到触到了隐藏在幽处的珍珠。 “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不想停下来。” 他说这话时,尾音微微上挑,与其说是道歉,反而更像是撒娇,言语间毫无愧疚。 早该发现的,他出来都不是一只乖顺的羔羊。每当在亲热的时候,他都会紧握住她的手腕,纠缠着她的舌尖越吻越深,同时将她整个人都压入怀中,几乎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唐时芜之前就明白的,顾言泽擅长引诱。 像是天然的猎手,他并不需要主动出击,也能将猎物引入陷阱。 大多时候,他都愿意保持柔软,迁就着她,甚至无条件地宠着她。可在捕猎时,他就会显露出强势的一面,热衷于以绝对的控制占有她。 等到被握着腰转了个方向,他陡然进入了她。 她咬着唇,随着他的动作而向前扑去,又被腰间的手臂拉回。原本只进入了一半的性器,噗嗤一声便整根没入。 唐时芜只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打开的花苞,下身酸涩中带着一点深入骨髓的痒,甚至隐隐感觉到不受控的尿意。 “阿芜,你还好吗?” 她那里太小了,顾言泽有些担心,侧过头问道。 她眉眼湿意朦胧,笼着水汽的眼底满是迷茫,开口时,粉嫩的舌尖在唇瓣间若隐若现,好半天才在喘息中凝出一句话: “好撑……” 仿佛大雪压枝,劈啪一声,他的理智全然崩裂。 揉着她胸乳的力气逐渐加大,身下的动作更是激烈,她饱满柔软的臀肉随着他越来越重的撞击而通红,轻柔的水流拂过那片红印,让她感到一丝酥麻的同时,甚至不自觉迎合起了他。 “唔,真的好喜欢你啊……哈啊……” 他一边叹着,吻也顺着她的脊背向下。到后来,甚至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她是他的,只属于他。 这样的认知使他兴奋,好像过往的那些患得患失全部都得到了治愈。 他扶着她的腰使她再次面对着他,便伸手挤出了一些沐浴露往她的身上抹去,“阿芜,我替你洗一洗吧?” 她是真的累极,即便想要抗拒,也只能无力地推两下他的肩膀。最后还是只能任由他上下其手,将她身上摸了个遍。 “你……给你自己洗一洗吧。” 唐时芜目光不敢去看,只能弱弱地说出这么一句。可谁知顾言泽并没有反驳,只是一把将她抱起。为了稳住身体,她下意识地抬腿勾住了他的腰,手臂也缠上了他的肩背。 他身下那根肉茎依旧硬挺着,像是一柄利刃,带着披荆斩棘的力与热,借着她的攀附,毫不犹豫地再次顶了进去。 “唔!你还来?” “姐姐的身上有沐浴露,让我蹭一点,我不就也洗了?” 他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轻柔的吻顺着下颌蜿蜒到脖颈,声音中满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而且,我还想要。” 明明后面这句才是真话! 与温柔的吻相反的,他挺动腰肢的力气丝毫不弱,在水流中,拍打声甚至因为溅起水渍而被放大,唐时芜气极,刚扭动两下,握住她腰窝的手掌就加大了力气。 “就这一次。” 顾言泽忍住溢到唇边的呻吟,哄着她。 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唐时芜再忍不住,借着水声的掩盖,泄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娇弱的花朵总是这样的,只能颤巍巍地承受着催熟它的雨疏风骤。 那肉茎在她的身体里越来越硬,阴户的小珍珠在撞击中也充血挺立着,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让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快停下,我,我要——” 他并没有停,反而更深更狠地肏了进去。 “阿芜,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顾言泽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就这么缩在床边,脑袋凑过去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后背。若是平时,唐时芜一定心软到不行,当场就把他抱进怀里了。 可是刚刚…… “那样是正常的,阿芜你不要害羞啊……” “你还说!” 她愤愤地转过身,眼角面中都是一片绯红,抿着唇委屈道:“我都说了让你停下来了,你还故意顶进去。” 刚刚那场情事中,伴随着铺天盖地快感而来的,是几乎控制不住的尿意。她害怕地叫停,顾言泽却不听,当他感受到大腿处一阵热意时,唐时芜的眼泪已经大滴大滴的掉下来了。 即便是慌忙停下,她也又羞又气,再不愿意搭理他。 “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明明刚刚在浴室还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现在又乖乖蹲在床头,就差朝她摇尾巴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撇过头嘴硬道:“我想喝绿豆汤了。” “我去买!” 顾言泽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仿佛生怕她反悔,要把这个台阶抽走。 心中失笑,唐时芜感觉大腿酸痛,犹豫一瞬,还是决定站起身放松一下肌肉。 走了没几步,看见桌边一大袋子避孕套,她忽然想要去看一下顾言泽的房间。 即便是借住在这里,他的房间依旧整理地干净整洁,一进入,好像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栀子花香。 床边迭着几个纸包,她凑近一看,那几张有着艳俗色彩的卡纸中,居然包着昌岱本地的特色糖果。 唐时芜小时候还是很爱吃这些,但是那个时候何梅欢总怕她坏牙,她都只能躲着吃上一两次。 顾言泽都是大人了,居然还爱吃这些。 抽出最外面的一张写着字的卡纸,她嘴角不禁勾起笑容。 “昌岱果糖,由遗鹿山果园的水果制成,是爱人相赠的绝佳礼物。” 这么一句诡异的广告下面,还洋洋洒洒写下了接近千字的解释,引经据典,就为了说明:吃了这个糖,爱情来敲门。 这也太假了,顾言泽怎么会信? 忽然又想起他明亮皓净的眼眸,唐时芜心中重重一跳。 顾言泽提着绿豆汤回来时,唐时芜依旧靠坐在床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抬眼道: “过来。” 等到他走近,她只是给他擦了擦汗,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糖?荔枝味,桃子味,橙子味选一个。”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顾言泽还是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坐到床边老老实实回答道: “桃子味吧。” 然后,他就看着唐时芜默默掏出了一颗糖果塞进了嘴里。 这个糖……这个是他当时买下来的…… 脸颊通红,他就像偷偷许愿被逮个正着一样,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芜,我……” “张嘴。” 唐时芜弯了弯嘴角,直接吻了上去。 绵延的桃子气息在他们口齿间弥漫,他甚至感受到,唐时芜柔软的舌尖主动将那颗糖推了过来,轻轻拂过他的舌尖,留下一阵酥麻。 “吃了就能得到爱情,还是你喜欢的桃子味,开心吗?” 她笑得狡黠,顾言泽愣愣地含着口中的糖果,憋了好半天才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叹道: “开心,阿芜,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你能喜欢我,就是我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 哈哈哈哈最后的桃子味的吻,是之前看评论区一个叫做“水果硬糖”的宝贝的昵称想到的梗(给硬糖宝一个飞吻),嘿嘿,小顾算是大型犬吧,平时黏糊糊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护身狼崽,护妻狂魔哈哈哈 疯狂 被顾言泽接连缠了几天,唐时芜彻底受不住了。因为家里就他们两个,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个家伙基本上随时随地都能对着她发情。那一堆避孕套,居然用去了快一半。 照这么下去,顾言泽还没有精尽人亡,她的腰恐怕就要折了。 再叁叮嘱,甚至不放心地把房门给锁了,唐时芜这才终于安稳地躺上了床。 夜色在车窗外疾驰而过,赶回昌岱的路上,靳凌霄脑袋里都还是凌远所说的真相: “我确实是受了靳谟的指使,他让我骗唐时芜,说你的出生证明在遗鹊山的猪圈里……” 在唐时芜升高中的那个暑假,她失踪了。 当时他才刚回帝都没多久,就传来了她失踪的消息。在回颂城的飞机上,他一遍遍翻看失踪地点的监控录像。 毫无疑问,车牌号是假的。 绑匪带着口罩,在夜间面容更是模糊。 强压下心中的焦躁不安,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杜若琳。下了飞机,他几乎是失去了理智,带着人就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她。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要动手杀人。 可在杜若琳的哭喊声中,他举起的刀到底还是偏开了,只是划伤了她的眼角。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原本她还觉得靳凌霄前途无量,虽然有个垃圾一样的亲爹,到底是靳家的独苗,绝不至于做出有损坦途的事。可刀片扎下的瞬间,她清晰地认识到: 这个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再不敢造次,杜若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偶然遇到那个男人,就雇他去绑架唐时芜……” “我的耐心有限。” 他冷眼看着她,刀口的血就这么顺着滴落在她的脖颈上,吓得她不管不顾得大叫起来。 “是我查到的!我查到凌远这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我就找到他,让他带走唐时芜。” 她因为靳凌霄和唐时芜丢尽了脸面,查到这个消息时几乎是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更巧的是,她很轻易就找到了凌远,花钱让他去做事也是顺水推舟。 凌远会去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昌岱。 他的心跳已经到了一个奇异的速度,只是勉强使他能够保持身体的使用,大脑早就是一团乱麻。 在遗鹊山山脚抓到凌远时,他更是察觉到自己口中的血腥气。 “我抓了两个,一个往遗鹊山去了,一个往遗鹿山北面去了,你自己找吧。” 凌远这人,毫无底线可言,但对于能够使靳凌霄痛苦的事情,他却是千百个愿意。已经不指望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消息,靳凌霄狠狠踹断了他的腿,便往遗鹊山跑去。 从进入山林的那一刻起,他的呼吸就变得格外艰难,就像是回到了那个被人踩住了脖颈也无力挣扎的童年。 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寸土,都是他痛苦的见证者。 即便他好不容易离开了,好不容易长高了,它们仍然能够轻易挡住他的视线。只要回到这里,他就好像从未逃出那段黑暗的时光。 “十五——”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没有任何回应。 他对遗鹊山的路线其实一无所知,只能循着本能,不知不觉就离曾经关着他的那个猪圈越来越近。 大雨落下时,他忽的眼前一黑,就这么跌进了刺藤之间,额头到脖颈被划得鲜血淋漓,可他顾不上这些。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唐时芜也承受这样的黑暗。 山林黑暗,大雨磅礴而下,他走的跌跌撞撞,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遗鹊山的危险并非传言,随处可见隐匿的沟壑,棱角锐利伴有毒素的植物,屡屡被遮挡的视线,都让行进变得分外凶险。 “十五——唐时芜——”喉咙里血腥味愈发浓郁,他在猪圈里找了叁遍,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便只能离开这里,再向别处寻找。 可遗鹊山那么大,他要怎么才能找得到她。 瞥见一抹浅紫色裙摆时,他连灵魂都感到了刺痛。 眼前是一片黑暗,大雨倾泼而下,砸得她生疼。 走了没几步,隐匿在暗处的藤蔓又将她绊倒在地,本就单薄的衣料就此磕破,还沾染上了一汪泥水。 唐时芜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摔上一跤,却始终紧紧护住自己的口袋。 她拿着什么?为什么要护着它? 到这里,她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法脱离梦境。 梦中的她个头不高,穿着一件浅紫色的娃娃裙,在夜间的山林里穿梭。 可她迷了路,走了许久,都没能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甚至隐隐听见了各种动物的叫声。 “有没有人……”她哭了起来,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无力地坠落。 人们常说,梦是反的,可此时她感受到的痛苦却毫不作伪,甚至真实到让她心慌。 就好像,这是她所真实经历过的一切。 画面一转,她已经靠在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那个人叫着她的名字,护着她,让她再没有淋到一点雨。 她很想仔细去看他的模样,可在这个梦中,她的权力实在是太小,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没法看清他的脸。 没办法,她只能抬起手去摸他的脸,摸到的却是与雨水全然不同的温热黏腻,血腥气不断蔓延。 “别担心,我找到了你。” 他发着抖,这句话,比起说给她听,反而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十五……嗯……” “抱紧我……” 还是那道声音,依旧发着抖,可说出来的话却很奇怪。她刚想要问出口,再次传来的呻吟声却将她拉出了梦境。 气喘吁吁地睁开了眼睛,她刚想起身打开小夜灯,就听见了更为清晰的喘息声。 “十五……哈啊……再咬紧点……” “嗯……” 脑中轰的一声,她总感觉这种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到她在微弱的灯光下看清床边的人时,她震惊到甚至忘记移开眼睛。 靳凌霄,居然坐在她的床边,对着她自慰。 即便是被当事人抓个正着,靳凌霄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身下那根东西,甚至对着她跳了跳,从顶端溢出了一股晶亮的水液,惹得他又是一声呻吟。 “靳凌霄!你给我滚出去!” 她整张脸都红透了,背过身就要赶他走。心中感到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十五,我真的好想你……” 靳凌霄的眼睛是无情的,在大多数时候,他眼中都不带笑意;可他的眼睛又是多情的,深邃眼眸中泛着烟波,令人情不自禁想要探索。 可惜的是,唐时芜已经明白:那双眼睛再美,也不会施舍任何人长久的注视。 此时他上挑的眼尾一片嫣红,噙着一点水光,摇摇曳曳,将落不落,像是日出前即将消逝的晨星。 他说:“是我太蠢,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你,还伤害过你。可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种话现在来说实在是可笑,唐时芜不过愣怔了一瞬,本想像他当初那样用恶毒的言语逼走他,可只是对上了他雾气弥漫的眼睛,她就没法开口。 沉默了一会,她终究只是撇过头开口道:“我已经有顾言泽了,而且错过就是错过,希望你也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我真正喜欢的人就是你。” “靳凌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要!不要不喜欢我……”他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将她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靳凌霄落泪的模样,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处于过弱势。 反差总是令人好奇的,即便是对于现在的唐时芜来说,也是如此。 “你——”转过头,劝慰的话卡在嘴边,她想都没想抓起枕头砸向了他,“你个死变态给我滚出去!” 只要想到他在说那些话时,身下性器依旧硬挺着,她就感到一阵羞耻。 将他赶走之后的下半夜,她甚至梦见自己被两个变态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摘下面具,赫然就是靳凌霄。 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突然掉了两滴眼泪,委屈道:“十五,我硬了。” 救命啊—— 等到她一身冷汗地醒来时,顾言泽已经坐在了她的床侧,握着她的手关切道:“你做噩梦了?” 见她仍然呆呆的,他便将她搂入怀中,拍着背轻声哄道:“梦是假的,别担心——说起来,你的门怎么没锁啊?” “啊……我忘记了……” 不愿再回忆昨夜的尴尬,她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也才刚——” “十五,起来吃早饭了。”靳凌霄不知何时靠在了门口,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言泽更是感到一阵恶寒,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这个莫名亲近的语气是想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起唐时芜的门锁,昨晚明明他试过是关着的,今天早上却已经打开了,该不会是靳凌霄…… 靳凌霄一改往日的机关枪风格,反而笑眯眯回答道:“今天早上,这不顺便给你们带了早饭吗?” 怪,实在是太怪了。 顾言泽喝着粥,巴不得把眼珠子黏在靳凌霄的身上,将他从头扫视到脚,却始终找不到什么破绽。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却让本就僵硬的气氛变得更加焦灼,唐时芜夹在中间,生怕他们又吵起来,只能干巴巴来了句: “奶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还要再待大概一个星期,那里环境很好,不用担心。” “哦……那挺好,哈哈。”这个对话结束,靳凌霄的心情很好,顾言泽却更不爽了。他不是没看出来她对靳凌霄的躲避,她向来直接,如果会躲着一个人,就一定是发生过什么。 “你今天打扮的倒是很好看,是要去见女朋友吗?” 顾言泽这话一出,唐时芜也陡然想起了雅月这个帅气妩媚的女孩,便也抬眼看向靳凌霄。 而他却是十分坦然地笑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分手?”顾言泽的反应比唐时芜还大。 “对啊,那天我们两家聚餐结束,我们就分手了。” 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消息,顾言泽脸上的笑装都装不下去,靳凌霄这个人本来就道德观念淡薄,恢复了单身,恐怕更是可以不要脸地黏着唐时芜了。 一顿早饭叁人心思各异,食之无味。 关心则乱,再加之对这段往事的逃避,曾经的靳凌霄并没有仔细思考过:为什么他寻找多年而无果的凌远,轻轻松松就被杜若琳找到了。 而今得知了真相,他反而感到解脱,甚至感到了一丝可笑。 就连靳谟都早早看出来他对唐时芜的珍视,进而试探他。他却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硬生生以最恶劣的方式将她推开。 他以为自己是在靳家的手下保护唐时芜,却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保护,不需要以伤害的方式进行。 过去的年月里,靳凌霄的人生不断在痛苦与麻木中摇摆。即便是察觉了自己对唐时芜的占有欲,他仍然只是想着掠夺。可如今他改变主意了,他不止要唐时芜陪在他的身边,他还要她的爱。 吃软不吃硬的人,巧取豪夺才是上策。 至于靳家……既然靳谟想要拿捏他,那就干脆陪他玩个游戏好了。 一无所有的人,更适合去建造一个赌局。 夜探 唐时芜最近心情很是复杂。 首先就是靳凌霄,自从那夜他忽然闯进她的房间手冲之后,他动不动就盯着她看,找到机会就要凑上来表白。 “十五,我喜欢你,考虑考虑我呗。” “滚。” “好嘞。” 这样的对话在顾言泽看不见的时候,每天都要发生个两叁次。起初她还会费力气多说几句拒绝的话,后来渐渐失去耐心,一见他笑,心里就瘆得慌,只想赶紧逃。 而靳凌霄丝毫不在意这些,脸皮厚的令人发指。 再就是顾言泽,每天晚上都找各种理由要和她一起睡。即便叁令五申,最后都会变成她浑身泛粉,哼哼唧唧地求饶。当初他买的那一堆避孕套,居然用去了大半。 “阿芜……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行,年轻人要节制。” 面对他小狗般可怜巴巴的乞求,唐时芜最终还是扶着腰把他关在了门外。要是照他那么下去,她迟早要累死在床上。 躺在床上,她也未能马上睡着。 只要闭上眼,靳凌霄日复一日的表白就会冲入她的脑海,让她感到疑惑的同时,也有着几分遗憾。 若是当年靳凌霄能够这样向她表达爱意…… 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而且靳凌霄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个性也别扭,和她显然不搭。能遇到顾言泽,已经是她人生中莫大的幸运了。 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段时间的缺觉使得她很快就陷入困倦。 在她昏昏沉沉睡去没多久,房门就悄然打开。靳凌霄坐到了她的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心里积压的欲望陡然翻涌。 这几天她和顾言泽做的时候,他都能够听见。 起初是在浴室偶然听见了那么几声,心中怒火燃起,摔门而出。可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走了回去,靠在浴室的墙壁上听着唐时芜的娇吟,默默握住了自己身下的灼热。 唐时芜总是充满活力生机盎然的模样,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哭声却柔柔弱弱,又软又娇,让人越发热血上涌。 顾言泽显然也是如此,靳凌霄听见他总是哄着她再来一次,然后是一次又一次。 在她逐渐虚浮嘶哑的呻吟声中,他靠着墙剧烈喘息起来,扬起的脖颈上青筋毕现,闭眼愣了一会,才起身冲净了自己手上的白浊。 她喜欢这种乖顺的模样,他也可以对她乖顺,像杜若琳曾经骂他所说的那样,成为唐时芜的狗。只要她愿意再给他一点爱,他心甘情愿为她戴上项圈锁链,将掌控权交与她。 此时唐时芜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秀眉紧蹙,贝齿无意识咬住饱满柔软的唇瓣,留下一个可爱的牙印。他看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像是抚摸着珍宝,小心翼翼又不舍离去。 单是听着她的呼吸声,触到她温热的肌肤,他身下就已经起了反应。 唐时芜说的没错,他是个变态。 或许是因为近几天与顾言泽一起睡养成的习惯,她身旁还有一大块空余。犹豫不过一瞬,他便躺到了她身旁。 她依旧毫无所知,躺在床上柔软又漂亮。可在她的身侧,靳凌霄的脸上却是一片潮红,呼吸粗重。两个人距离极近,隔着唐时芜身上那薄薄的一层毯子,他握着身下胀痛的性器,想象是她的…… 黏腻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就在他分毫不错地紧盯着她的侧脸时,她忽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嘤咛。 还在攀升的快感骤然被压制,他心跳如擂鼓,在望见唐时芜依旧紧闭的双眼时,一股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情绪从心头涌起。 夜色如水,缓缓流淌在她柔美的轮廓上,让她的美多了一分圣洁。 然而圣洁往往最催生恶欲,他似是被蛊惑,缓缓凑近,贴着她的唇,湿热的舌尖轻轻舔舐着。 等到靳凌霄气喘吁吁地松开她的唇瓣,他才发现——唐时芜胸前的衣扣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两颗,绵软风光若隐若现。 因着近段时间晚上老是被顾言泽缠着不放,唐时芜这次睡得很沉。 胸口衣物已经完全敞开,靳凌霄的手已经抚了上去,甚至绕着顶端的红缨不断画圈,惹得她在睡梦中也不禁呼吸加速,可她仍未醒来。 只是两声本能的喘息,靳凌霄就仿佛得了她的回应。 脸上的红晕绵延到脖颈,他整个人都兴奋到微微发着抖,凑到她的颈窝里一下又一下地吮着,留下一点水痕。 “十五……帮帮我好不好?”他声音极低,等了一会,才拉过她的手覆到自己身下已经胀痛多时的肉茎上,笑着发出一声喟叹:“嗯……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 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用力,只是带着她的手轻轻掠过。。 女孩娇嫩的肌肤和他的硬挺带来极大的反差,将他的欲望无限放大。 干脆占有她吧? 靳凌霄的唇从她的额前一路逡巡到胸口,伸手抚到她身下微微湿润的缝隙时,脑内无数纷繁的记忆又开始叫嚣。 昏暗的房间,床上赤裸着滚作一团的凌远和各式各样的陌生女人,潮湿的青苔味道,浓烈的血腥味…… 晃了晃身子,他蹙着眉抽出了手,翻身躺回了她的身旁。 “十五……我该怎么办才好……”眼中泛着一点清凌水光,过了许久,他侧身抱住了她,依旧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两人宛如一对交颈的鸳鸯。 只是一人昏睡,一人心中痛苦。 对唐时芜的爱欲一度压过了他内心本能的抗拒,可他没法抹去那些年的伤害,也没法骗自己放下。 现在的他身上还带着太多肮脏…… 看了她一夜,等到天将亮时,他才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芜,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顾言泽又黏在唐时芜的身后,试图得到一个陪睡的机会。 只是想起昨晚诡异的春梦,唐时芜就脸上发烫——一定是因为那种事情做太多了,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她推了推他凑近的脸羞恼道:“不行,我要好好休息。” “阿芜……” “不行。” “阿芜,我最喜欢你啊……”顾言泽在这边追着她撒娇卖痴,靳凌霄却是极其落寞地靠在一旁。 顾言泽或许是最喜欢唐时芜,可他的爱太广阔,他分给唐时芜最多,便是最喜欢。 在唐时芜无意识扫来一眼时,靳凌霄薄唇开合,却未发出声音:“不止是最喜欢,更是只喜欢。” 靳凌霄什么都不爱,他所有美好的情绪,全都给了唐时芜。 他仅有的情,全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万中无一,倾尽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