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我的一人之下绝对有问题》 1.白天送快递，晚上埋人 夏。 当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时，城市里的人流开始变得密集，他们有的终于下班回家嘴里抱怨着这该死的一天终于结束，有的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打着哈欠走在去上夜班的路上，嘈杂的人生此起彼伏，喧嚣不断。 而孙皓然不同，他刚下班，又要上班了。 “****（优美的中国话）” 孙皓然将手中最后一件快递扔到置物架上，顶着一张疲惫的脸走出库房门，点上一根烟，坐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印着‘哪都通’logo的面包车上。 手动摇下窗户，将拿着烟的手伸出窗外，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浓郁的烟雾充斥着整个车厢。 他叫孙皓然，25岁，哪都通的一名普通员工，顺带一提是个穿越者。 “滴滴滴滴——” 刚上车不久，催命符一般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拿起电话，漆黑的屏幕上除了来电显示就只剩下他那张倒映在屏幕上的脸。明明25岁还算得上大好青年，可那双眼睛里却流露出‘我已经埋葬过上千人了’的淡漠。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埋过那么多人。 终于，他无奈地按下接通键。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让他血压飙升的声音。 “赶紧的赶紧的赶紧的！去dc区那边取货，后勤人手不够啊，我们快忙不过来了！” “是是是~” 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唉……” 孙皓然无奈地掐灭手中刚燃到一半的香烟，扔进车上用易拉罐做的烟灰缸里，发动面包车。 轰——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面包车弹射起步一骑绝尘。 有懂行的人在旁边就会看出这辆看似普通的快递面包车绝对不简单。 无论是引擎的轰鸣声还是速度都完全足以让路边的交警们一脸懵逼。 如果仅仅是送个快递，当然用不上这么赶。 但‘哪都通’这个公司可并不是单纯的快递公司。 快递公司只是伪装，真实情况是公司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说不过还能一个打十个，而且必要时刻个个杀人如麻。 当然，法治社会，老是打打杀杀的也不太好，大多数时候这些劳动力都很认真的在送快递，不然哪来的运营经费？ 不过一到晚上加班的时候，他们就该干干本职工作了…… 孙皓然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白天负责送快递，晚上……负责埋人。 在车里抽烟并非他的喜好，而是习惯。 为了去除一些不方便让人闻到的味道。 脾气不好也并非他原本的性格，毕竟谁特么白天刚下班晚上又要接着上班会心情平静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要讨生活嘛~ “赶紧搞完回家睡觉。” 孙皓然踩死油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副驾驶的抽屉中掏出一个麻袋。 别误会，麻袋是用来装快递的，很合理吧？ “嘎——” 很快，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响起。 孙皓然停好面包车拿上麻袋下车。 然后掏出手机跟着上面的人发来的定位，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 在进入巷子的同时他还顺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一把砍刀。 哦对了，作为穿越者他当然有系统。虽然这破系统好像没什么卵用，除了储物空间方便之外就跟没有一样。但是有一说一，储物空间真的挺方便，简直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要不是他找不到其他好的武器一定得把它塞满。 砍刀是用来防身的，毕竟男孩子出门在外必须得保护好自己，特别是来这种阴暗的角落里，这也很合理吧？ “唉……” 孙皓然叹息一声，握紧了麻袋和砍刀继续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虽然想了十年他都没有想通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被送来这个世界，但是已经趟了这趟浑水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气氛开始变得氤氲。 还没等孙皓然走到目的地，就闻到了从小巷深处传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紧张，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随着他走到巷子深处，一道好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来咯……又是你？算咯，那就交给你了。” 那个蹲在黑暗中的人影看见提着麻袋和砍刀迎面走来的孙皓然稍微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疑惑，那眼神就像是在问‘公司已经这么缺人了蛮，咋个每次都是你’。 “嗯。” 孙皓然好像已经习惯似的没有在意对方散漫的态度，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我本来想自己埋人勒，但是他们每次都说我不够专业，你倒是说哈看，我内点不够专业咯？”那人一本正经地抱怨着。 “唉……” 对此，孙皓然无言以对。 眼前这个人总是砍完人然后就地挖个坑就埋了，埋得当然专业，可关键是……这些尸体公司可都是要回收的啊！ 毕竟就地埋了万一被哪个普通人发现挖出来少不了麻烦的事情。 “算咯，你来咯也省的我自个儿动手，拜拜咯。” 似乎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黑暗中的身影缓缓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宝儿姐慢走~” 孙皓然无奈地耸耸肩，走到那道身影原本所站的地方，然后低下头。 脚下是一具略显狰狞的尸体，身上多出被砍的痕迹，嗯……都是菜刀砍的。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的尸体，而是被‘公司’判定为‘需要处理’的异人，至于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孙皓然不太清楚，总之他的工作只是打扫战场而已，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不需要管这么多。 “啧。” 轻轻咂嘴，孙皓然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福尔马林浇在尸体上。 “唉，味道可真难闻。” 虽然福尔马林的味道掩盖了血腥味，但化学药品依旧有刺鼻的气息，这同样让他很不爽。 他戴上了口罩蹲下开始处理尸体。 “这么多刺儿啊，这异人究竟是什么能力？” 为了防止麻袋被刺破，他砍掉了尸体上突出的尖锐部分，然后开始打包带走。 2.包吃包住，一切都好 “嗯，今晚没有诈尸。” 忙活了一阵，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孙皓然对今晚那个处理这个危险家伙的员工给予最大的肯定。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今晚处理这家伙的可不是普通员工，而是公司最出色的‘临时工’之一，冯宝宝。 有的异人生命力极其顽强，所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孙皓然总是带着刀子，不过今晚倒是工作得很安心。 当然，其实补刀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哪都通的员工们分工明确，而他是后勤部的人，专门负责支援以及处理一些前线战斗人员的后顾之忧，就比如补补刀打扫打扫战场之类的都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这样的岗位在哪都通里被称为‘清洁工’。 ······ “咔——” “啪——” 打开公寓门，然后随手将钥匙扔在一旁的木质鞋架最上面。 这里是哪都通的员工宿舍，单人单间，算不上豪华，但也不差。 在将今晚需要拖回去的所有‘货物’都送到指定地点后，孙皓然终于完成了今晚的任务，迎来了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孙皓然拉上门走进屋子里，随手从桌上抄起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往嘴里灌。 并不是他很想喝酒，只是到了一定年龄，过了那个时间点他就很难入睡了。 所以他喝酒其实是为了助眠，请大家不要学。 喝完酒后，他一头栽在床上。 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倾斜，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 “啊——累死爷了！” 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孙皓然望着天花板抱怨着，人一喝酒，话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鼻子里全是福尔马林还有腥味……” 困意逐渐袭来，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 隐约间，他不禁回想起今晚又碰巧遇见的人影。 冯宝宝，她像是被时间遗忘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那副模样，有些凌乱的乌黑长发，散漫的表情，配上公司许久没有改过款式的工装服，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 但邋遢的形象并不能掩盖那张脸。 虽然巷子里光线很暗，但足以让孙皓然看清楚那张十年不曾改变的依旧美丽如初的脸。 逐渐的，两段不同时间的记忆在孙皓然脑海中重叠。 脚下同样是鲜血淋漓的尸体，面前同样是提着菜刀的邋遢女人。 “说起来，领我走进这个世界的好像就是你啊……” 孙皓然躺在床上感慨着穿越到这个世界这十年间的过往。 10年前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刚好变成孤儿。 简单来说就是原主一家人被卷入了事件中，父母刚好被杀，然后原主还没被杀就已经被吓死了，而他刚巧在这个时候魂穿过来。 这一上来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体验了一把接近死亡的感觉。 更巧的是，刚好就在那个时候，冯宝宝即使赶到救了他这个无辜的‘孩子’。 就在那个时候，孙皓然认定了这里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并且穿越过来就被卷入事件，然后被女主所救，按照故事的开展，不管怎么看这妥妥的都是主角剧情啊！ 可是…… “转眼间十年了，明明应该是个拿着主角剧本的穿越者……为什么我会混成这个样子呢？” 他喃喃自语着，抬起手朝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抓了抓。 明明眼看着就在眼前，可是那高度即使他跳起来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他不是异人，而是一个混血种，血统还只有可怜的c级，所谓混血种指的是人与龙的混血。 这种血统原本并不是《一人之下》世界该有的存在，而应该是另一个叫做《龙族》的世界才会有的。 但这似乎是穿越过来时系统给他的金手指，这样一想好像就说得通了。 虽然听上去好像很高大尚的样子，但一个c级血统打发叫花子呢？ 总之，孙皓然感觉自己的系统简直太不负责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开始摆烂。 给个c级混血种的血统有什么用呢？有言灵用？但他的言灵排在言灵周期表上都数都懒得数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这样的言灵打个普通的异人都困难，简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哦对了，除了血统之外系统好像还留给了他一颗鹅卵石大小的蛋，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作用，毕竟这颗蛋过了十年也毫无变化，当个装饰品都嫌丑。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系统在他穿越过来扔下这些东西就开始摆烂不理他了，他能够随意使用的好像就只有储物空间这一个功能。 最惨的是，系统不管他也就罢了，他穿越的这具身体本身也没有根骨。这个世界明明那么多武功，他却只能看着眼馋，还有比他更惨的穿越者吗？像他这样的货色，放在异人堆里只算得上战五渣…… “啊——想这些做什么呢。” 孙皓然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放弃无聊的思考赶紧休息。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白天送送快递，晚上处理一些杂物，既安全工资也不错，正规公司还有五险一金呢，最关键的是还有这么好的宿舍，每天伙食也不错。” 他好歹也是个混血种，有言灵这种特殊能力也的确称得上是个‘异人’。虽然能力不怎么出众，但是也足够他赖在公司里混吃等死了。 工作稳定，待遇好，还包吃包住。 有啥不满足的呢？ “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挺好……” 他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说着挺超凡脱俗，但实际上就是咸鱼一条。 不过无所谓了。 终于，眼帘落下，睡意吞噬了他的意识，窗外是夏日聒噪的蝉鸣。 ······ 清晨。 哪都通快递股份有限公司，后门。 “嘶~” 孙皓然一边朝着公司里面走着，一边咬着牙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宿醉的感觉可真不好啊……可恶，都怪昨晚上的货太多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朝着公司最偏僻的角落走。 与那些在‘前线’大杀四方的员工们不一样，他们这些‘清洁工’所在的部门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 3.新人员工 当然，这并不是歧视，后勤部门对于公司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他们的工作内容有些特殊，需要每天运回来许多尸体，总不能把尸体堆积在公司最显眼的地方吧？ 走到更衣室门口。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孙皓然拍了拍脸，挤出笑容，提起精神。 人在公司的时候，总会有另一幅面孔，特别是当着领导面的时候。 “早上好。” “早上好。” 正轨公司的氛围还算不错，至少同在一个片区上班的同事之间关系挺好的。 “来了啊？皓然。” 已经换好衣服的领班笑着朝孙皓然打着招呼，“来来来，过来一下。” “额？” 看着朝着自己招手的老班，孙皓然愣了愣。 白天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快递员罢了，领班的作用无非就是检查有谁没来打卡而已，其余的时间都是各自四处奔波谁也不管谁，所以这家伙现在叫住他干嘛？他还想着赶紧送完上午的快递好睡个午觉呢。 “这位是今天来公司打工的新人。” 当孙皓然一脸懵逼地走进后，领班笑嘻嘻地朝着他介绍着身边的人。 “哦……” 孙皓然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刚来公司的年轻人。 是个扎着武士头的小子，外表略显青涩，看上去应该是刚毕业不久，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眼前这个家伙有些眼熟。 “楚岚啊，今天你好好跟着他学，皓然人不错，很好相处的。”领班笑嘻嘻的跟身边的张楚岚介绍着孙皓然。 “嘿嘿，大哥好，大哥好，我叫张楚岚，打今儿起咱们就是同事了，请多指教啊！”张楚岚十分上道，立马就上前握紧了孙皓然的手，礼貌的问好。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笑嘻嘻地上前双手捧着自己的手上下摇晃着，孙皓然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你说你叫……张处男？” “嘿嘿，处岚处岚，此处岚非彼处男。” 张楚岚丝毫不在意自己名字谐音的问题，大抵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调侃，只当做是玩笑。 “哦，张楚岚啊……” 孙皓然挠了挠头，他早就猜到这里是《一人之下》的世界了，毕竟冯宝宝他都认识。 问题的最关键是……我特么现在要跟主角搭上线了，怎么整，在线等，挺急的！张楚岚！这可是主角啊！有光环的那种，你明白我内心的恐惧吗？ 孙皓然脑袋瓜子里疯狂思考着要怎么才能跟眼前的张楚岚撇开关系，要知道主角身边可是很危险的！像他这种要本事没本事连系统都摆烂的穿越者跟在主角身边准没好果子吃。 “嘿嘿，这小兄弟今天刚来，就麻烦你带他了解业务了！” 还没等孙皓然想出对策，领班就图穷匕见，他笑嘻嘻地拍着孙皓然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神色。 你个鳖孙，果然是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好心！孙皓然心里mmp，他就说今天老班见到他怎么喜笑颜开的，这是在甩锅啊！像他们这种夹缝中过日子的咸鱼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干谁会抢着去带新人啊！ “楚岚啊，好好跟着你大哥学，他在这待了好几年了，专业得很。而且以前这家伙跟你的目标一样呢~” 领班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看上去很熟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估计今天才刚见面。也不知道张楚岚给老班灌了什么迷魂汤，能把这货忽悠成这样？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哦？” 听了领班的话，张楚岚看着眼前的孙皓然眼睛一亮，“大哥，你也是想转到其他部门吗？” 张楚岚刚来到公司，需要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 而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找领导吹牛了，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上了年纪的领导们就喜欢看见有朝气有活力有上进心的年轻人，总之要有志向有理想，出苦耐劳！ “额……” 孙皓然愣了愣。 所谓的其他部门，当然指的是离开这该死的后勤部去执行部之类负责处理需要用武力解决的事件的部门。后勤部是哪都通最好进的部门，一般刚进入公司的员工都得从后勤干起，但是转去其他部门的条件可不是看你在后勤部干得好不好，而是凭硬实力。 毕竟不管怎么说哪都通都算个正轨公司，不会随便拿员工的生命开玩笑。 “都说了是以前啦，以前！” 还没等孙皓然开口，老班就开玩笑似的帮着解围，“想当年这家伙刚来公司的时候可是踌躇满志的啊！可惜现在干这活儿越来越顺手，已经放弃转到其他部门去了。” 一旁的孙皓然脸上笑嘻嘻，尴尬地摸着脑袋。但是心里已经把这个戳到他痛处的家伙全家问候了个遍。 该死的，糟糕透了……你以为你很幽默吗？活该你特么在这儿呆了十几年了还只是个领班！ “嘿嘿，没事没事！俺也一样没什么信心能够调到其他部门呢，不过志向总是要有的嘛~以后机会多的是，咱们一起努力啊，大哥。” 似乎是看出了孙皓然被戳到痛处的尴尬，张楚岚笑嘻嘻地上前打着圆场，不得不说在察言观色做人这些方面，这个小子的确玩儿得很溜。 但是，孙皓然此刻并不想领这个情，他只想着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而且对于这样的调侃他也早就习惯并且接受现实了。别人爱说啥就说吧，心里骂骂也就消气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唉……努力就算了，你想在这打工的话就跟上来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抛下一句话，换完衣服的孙皓然转身就离开了更衣室。 “嘿嘿……” 对此张楚岚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个老哥好像不是挺好相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人从刚才听见他的名字之后，好像就对他心生警戒了，是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4.心灵导师张楚岚 “等等我啊，大哥！” 又聊了两句，在笑着跟领班道别之后，张楚岚屁跌儿屁跌儿地跟上孙皓然的步伐。 “大哥，今儿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是新人，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少派我马屁，也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收起你那套，在我这儿这套不管用，懂？” 看着张楚岚献媚的模样，孙皓然心中没由来的烦躁。 或许是因为对眼前这个人太过了解了。 张楚岚，身具主角光环的天命之子啊，不仅天赋极高，而且还有着极深的心机，明明实力并不弱，却伪装成凡夫俗子一样的人物。 而反观自己呢？明明是个穿越者却混成这副模样，浑浑噩噩在这个世界混了十年了，还是个战五渣。 好吧，他承认自己只是单纯的嫉妒。 “额……不是说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吗？”面对如此直白的话，张楚岚愣了愣，我大哥大哥的叫着容易吗我……好吧好像还真挺容易的，又不会缺块肉。 “这个人……是性格本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刚才领班的话让他生气了？亦或者这个人……看穿了我的伪装？” 渐渐地，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性，张楚岚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并轻轻地摇头似是否定。 他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就连公司都断定他是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被冯宝宝那个疯婆娘逼急了，他现在都还继续扮演着‘普通人’的角色。因为他时刻记得爷爷教他的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危险，只有隐忍才能活下去，至于究竟要忍到什么程度，这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冯宝宝能够让他暴露完全是因为这女人思维跟正常人完全不同，而且有着强得变态的实力。而再看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弱得可怜！ “所以这个人凭什么能够一眼看穿我的伪装，我张楚岚不要面子的吗？” “难不成这个男人其实也是冯宝宝那种看上去吊儿郎当实则深藏不露的高人？不，应该不会……总之，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 虽然心里想着许多东西，但是张楚岚表面上却还是那副不要脸的模样，舔着脸继续搭话，“大哥，别这样说嘛~” 这是他的独门绝技‘不摇碧莲’。只要他脸皮够厚，即使真的被拆穿了也可以当做听不懂。况且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他并不认为这个男人真的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不过本着谨慎的态度，他终究还是没有排除掉‘这个男人是高人’的可能性。 “唉……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看着依旧死缠烂打的张楚岚，孙皓然叹了一口气。 这剧本好像不太对啊，按照他对于张楚岚的了解，张楚岚这个人虽然城府极深，但是本质并不坏，最重要的是张楚岚一直在伪装自己。 他原本想着这小子见到自己不好相处后的应该会选择远离才对，毕竟一个想要隐藏自己的人过多的与别人交流只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 他们两人充其量只是普通同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必须接触的必要。 “所以这货还缠着我干嘛啊！？” 孙皓然快要抓狂了。 “我直说了吧。你想调去其他部门是你的事儿，而我只是条咸鱼，已经放弃了。今天带完你工作流程，咱两就当不认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所以你不用对我这么热情，也不用拍我马屁，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张楚岚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不得不说，要不是他本来就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否则还真看不出这样的笑容是虚假的。 但是咱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这小子不会还不上道吧？他感觉自己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了，‘劳资只想安静的做一条咸鱼，不想跟你过多接触’！ 听见孙皓然的话，张楚岚心中更加怀疑了，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不过……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再死皮赖脸下去好像不太好？ ‘哦！真该死，怎么能觉得不太好呢！？我连脸都不要了还管这些？’ 张楚岚一拍大腿更加坚定了搞清楚这个男人底细的决心。 爷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世上隐世高人太多了，不止是那个冯宝宝，没想到刚进公司随便遇上一个带班师傅都藏得这么深！ “不要说丧气话嘛~大哥，我看您比我大不了多少呢，别放弃，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张楚岚不依不饶。 我*****，孙皓然感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眼前这个小子的不要脸之处，没想到这货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不要脸，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还要演？ “唉……随便你吧。” 没有办法，孙皓然只能选择不再理会这小子，自顾自地走到车库开始往那辆略显破旧的面包车上扔今天要送的快递。 “嘿嘿。” 张楚岚跟在他的身后，帮忙递着快递件。 一上午的时间他不断地继续尝试朝着孙皓然搭话，可是孙皓然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对他冷漠无比，‘嗯嗯’、‘啊啊’、‘哦哦’的回复像极了女神给舔狗回的消息。 “好了，上车。” 时间快到中午，将最后一件快递扔到车上，孙皓然终于多说了两个字。 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然后示意张楚岚上车。 “嘿嘿，好的大哥。” 送快递的一路上，张楚岚化身心灵导师，不断地开导着身边这个‘放弃治疗的咸鱼’。 你不是要演吗？装吗？我陪你啊！张楚岚心中狂笑着，他笃定了身边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在隐藏自己。所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咱就来比比谁更能演更能忍？ 劳资甚至能忍着二十几年还是处男之身，你跟我比？孙贼！ 对于副驾驶上的张楚岚不断的骚扰，孙皓然心生悲凉。 他不清楚这个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子会这么乐于助人，居然会来开导自己这样一个不想翻身的咸鱼。 5.公司为什么会有粉色的麻袋 “大哥别放弃啊，你还年轻。”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爱过……” “……” 感觉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着张楚岚的废话，孙皓然甚至在想要不要找面墙一脚油门下去同归于尽。 妈的，这货越说，连他都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那么可怜的样子，当条咸鱼真的是那么不堪的事情吗？ ······ “唉，累死了。给！” 终于赶在午饭前送完了最后一件快递。 孙皓然将买来的盒饭还有水扔给张楚岚，然后坐在公路边上开始干饭。 “啊，谢谢大哥。” 张楚岚抹了一把汗水，接过盒饭，一边道谢一边掰开一次性筷子。 连他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要知道干这么点破活对他来说要出汗可真是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旁边这位大哥好像也不赖？果然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啊！ “大哥，我今儿上午真是多谢指教了，咱们往后也要一起努力相互照应啊！” “滚，谁特么想跟你互相照应！干完今天的活儿有多远滚多远。”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孙皓然也开始习惯了张楚岚的说话方式，他翻了翻白眼，直接怼回去。 毕竟对方这不要脸的程度完全是软硬不吃，那干嘛来软的！？忍着不难受吗！ “赶紧吃，吃完接着送！送完晚上还有活儿呢。” “好勒！” 张楚岚嬉皮笑脸地应和着，“不过这公司可真的黑啊，送一整天快递晚上还得加班。” “没办法，咱就这命。” 孙皓然吞下最后一口饭，一边随口回应，一边折断筷子塞进饭盒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呵呵……” 对于孙皓然着自然逼真的‘演技’张楚岚只是笑笑。 虽然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这样的活儿对他们来说并不累，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以忍受啊，这一点隐忍十几年的张楚岚心中无比清楚。空有一身实力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是个人都会憋屈吧？ 但是按照时间算，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个‘高人’的话，那他在这里已经忍了将近10年了。一想到这里，张楚岚就好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对身边这个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又是一下午过去了。 两人一边扒着盒饭一边坐在面包车后面休息。 “大哥，我是认真的想跟你交朋友。” 张楚岚笑嘻嘻地说着。 虽然同样是嬉皮笑脸，但这次他说得 的话并不全是假的，他是真的对身边这个男人有些好奇。 经过一天的观察，以他那出色的头脑观察分析后，他还是没能看懂身边这个男人的本质。 究竟是‘高人’还是真咸鱼？ 没办法，想弄清楚好像只有继续接触试试看了。 张楚岚想着如果这个人真的跟自己‘同病相怜’，那么他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隐忍了十几年的张楚岚最清楚隐忍的生活是怎样的煎熬，有时候他甚至累和孤独得想要逃避。 在这十几年里，他从未真的与人交朋友，因为怕暴露自己。但同时他也很想真的找到一个地方，让自己能够过着有归属感的轻松生活，不必再独自藏着掖着。 他想身边这个男人，如果真的跟自己一样的话，或许能够理解…… “我也是认真的不想跟你玩儿。”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他只想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当条好咸鱼。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准备开工了。” 为了防止张楚岚继续废话，孙皓然赶紧吃完饭将饭盒扔进垃圾桶然后起身。 “唉？我还没吃完呢！” “少废话，赶紧的。” 孙皓然没好气地拉上车门，打火。 他才懒得管这小子究竟想干嘛，反正带新人也只有一天而已，赶紧结束今晚的工作，明儿大家各奔东西！ 张楚岚赶紧扒完盒饭坐到副驾驶上。 天色逐渐暗下来，面包车在偏僻的小路里熟练地穿梭着。 “大哥，接下来该干嘛啊？”张楚岚虚心求教。 “当然是干正事。”孙皓然敷衍.jpg。 “这我知道，我是问具体该做些什么？”张楚岚不依不饶。 “听我指挥就行了，抽屉里的工具拿上。” 孙皓然停下车，朝着副驾驶座前的抽屉指了指。 “哦哦。” 张楚岚遵照吩咐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只有两个麻袋，一蓝一粉。 谁能告诉我这里面为什么会有粉红色的麻袋？ 他一脸懵逼地拿出麻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未拆封的一次性口罩和一瓶福尔马林。 他虽然对‘清洁工’要做的工作有所了解，但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公司会有‘粉红色的麻袋’这种奇奇怪怪的工具，这究竟是什么鬼？ “大哥……这是……” 一直胸有成竹的张楚岚终于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少啰嗦，跟我来就是了。” 孙皓然看见张楚岚已经拿好东西，锁上车之后转身就朝着旁边阴暗的角落里径直走去。 惨淡的月光洒不到深邃的角落里，云影摇曳，似乎是闻见了血腥味不知谁家的狗不断的狂吠。两道影子迅速的在巷子里摸索着前进，前面的人轻车熟路，而后面的人显然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好几次差点跟丢。 “小子，你知道我们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吗。” 临近目的地，孙皓然放慢脚步朝着身后的张楚岚递出一根烟。 “大哥我不抽烟，谢谢。” “不抽也点上。” 孙皓然将香烟强塞得到对方手中，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一根。 “现在是夏天，味道重，光带口罩可遮不住。” “哦哦……” 张楚岚点头，“我们的工作是……处理尸体对吧？” 虽然他早有耳闻，但是说真的，处理尸体这种工作他还是第一次干，而且他还没亲手杀过人。 一联想到眼前的男人说味道会很重，他的脑海就会浮现出不好的画面。 6.孙皓然：直视她，崽种 此刻张楚岚才知道这份工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公司会让老员工带新员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比如像他这种还没见过那种场面的雏儿，第一次看见难免会难以接受，没办法好好完成工作，这时候老员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别说得那么庸俗，”孙皓然翻了翻白眼，“好歹咱们也是正规公司，我们这叫打扫战场，为民除害！懂不懂！？” “嗯嗯，我懂我懂。” 张楚岚不再去想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而是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话说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公司会准备粉红色的麻袋？” “那不是公司准备的。” 听见张楚岚的疑问，走在前面的孙皓然嘴角露出让人难以差距的诡异笑容，呵，小子，上钩了吧？ “那是我为你准备的。” “啊这……” 张楚岚突然间感觉一阵凉风刮进后衣领。为我准备的？我擦，这哥们儿不会是想搞我吧？ “大哥……别……别开玩笑好吗？”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看，身体却已经开始紧绷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对他不利，那么就别怪他无情了。 “没错啊，的确是为你准备的，今晚你也要动手收拾尸体。” 孙皓然一本正经地说着，“我只带你今晚，所以你得学会自己怎么处理。”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张楚岚尴尬地笑了笑。 “还有啊……” 孙皓然突然间停下脚步，揽住张楚岚的肩膀，一副‘咱们是亲兄弟的模样。’ 身边这个男人突然间变得热情起来让张楚岚感到很不习惯，“大哥，还有啥？” “听说今晚有个母的。” “哈？” 张楚岚凌乱了。 咱们俩不是来收尸体的吗？还分公母！？ “万一是个漂亮妹子呢？” 孙皓然一本正经地给张楚岚说着。 “额……” 张楚岚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大哥，您的意思是……” “今晚就便宜你小子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还是个处男吧？麻袋都为你准备好了，套上赶紧扛走吧？就当红盖头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孙皓然大笑着拍着张楚岚的肩膀。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公司员工们处理目标一向比较……嗯，狠毒，一阵乱砍，那模样，啧啧~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报复张楚岚一天的骚扰罢了，这货是个处男，而且弟弟上还有守宫砂，笑死，根本硬不起来。 “大哥……你过分了啊！这朋友没法做了。” 张楚岚一脸憋屈，但却无处发火。 “切，谁想跟你做朋友。”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继续朝着目的地走。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接下来干正事儿了。” 说着，他假装从工装服下掏出砍刀。 “我擦……您一直带着这玩意儿？” 张楚岚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是真没发现这个男人身上藏着这么大把砍刀，不，应该说怎么想都藏不住！ 难道说这个男人的能力是空间一类的！？果然藏得很深啊！ “防身。” 进入工作状态的孙皓然又恢复到了冷淡的模样，他的习惯很好，不管是砍人还是砍尸体都不需要过多废话。 “额……” 对于防身这个理由，张楚岚无言以对。 不过他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认真起来了，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了，跟白天里吊儿郎当的咸鱼简直判若两人。 “好好看，好好学，这活儿，公司里应该没有人比他专业了。” 这时候，张楚岚回想起了离开更衣室的时候领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寻思着不就拖个死人回公司吗？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伴随着越来越靠近目的地，很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让张楚岚感觉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有些后悔没有点燃手里的香烟了。 在这炙热的夏天，暴露在空气中的死尸很快就会散发出味道。 孙皓然就很聪明，提前带上了口罩，一手夹着还未燃尽的香烟一手提着砍刀。 他发誓，绝对不是有意不提醒张楚岚已经到目的地该把口罩带上了，你看他之前不是还提醒这小子点烟来着吗？ 很快，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这道身影似乎还在工作当中，但是感觉到两人来了之后就停下的手里的动作。 “交给你们了，我还有其他目标。” 阴影中，这人淡淡的留下一句话，起身就离开了。 “那就是公司专门处理这些麻烦家伙的员工吗？” 看着人影的地方，张楚岚好奇地问。 “嗯。” 孙皓然将砍刀插在地上，一边戴起了手套一边回应着，“别废话，干活吧。” “哦哦。” 张楚岚也跟着屁跌儿屁跌儿地学着样子。 “大哥，您说，该怎么做？” “首先……直视她！崽种！” 说着，孙皓然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一把将张楚岚装模作样的脸按下去。 这货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学得有模有样，就是不敢低头看尸体！ “呕……” 刚看了一眼，张楚岚就吐得稀里哗啦。 “啧，就这！？” 终于，孙皓然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终于从这烦人的小崽子身上找回了颜面。 “呕……大哥……” 张楚岚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依旧打着干呕，今晚的饭又白吃了。 他寻思着这具尸体就算自己没有守宫砂也下不去手，啊呸，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怎么样，喜欢吗？” 孙皓然调侃道。 “鬼才会喜欢！” 张楚岚毫不犹豫的疯狂摇头。 “公司的人都这么残暴的吗？这……这特么都没有人形了啊！” “啧，不喜欢算了，亏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粉红色麻袋。” 孙皓然一边从张楚岚手中夺过蓝色的麻袋，一边提着砍刀上前。 这里的‘货物’一共有两具，一公一母，公的用蓝色麻袋，母的用粉色麻袋，生活要有仪式感，这就叫专业！ “小子，你也别愣着，那只母的你来处理。” 他一边举起手中的砍刀准备剁下，一边提醒着还愣在原地的张楚岚。 7.熟能生巧 “大……大哥！你……你那边的那具尸体……” 张楚岚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声音有些结巴。 “哈？”孙皓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噗——” 砍刀毫不留情地落在倒在地上的‘尸体’上。 其实张楚岚是想提醒孙皓然这边这个公的还没死透。 也不知道刚才那名员工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对母的下手那么重，对公的却留了一手。好吧，也有可能是刚才那人看见他们两人来了就停手的缘故。 “哦。” 看着在刀下企图挣扎的‘尸体’孙皓然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没死透啊？这个他早就发现了。 这不是经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呼……真累。” 一通乱砍后，他将‘货物’扔进麻袋中，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 张楚岚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一阵凉意升上心头。 可怕，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太可怕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像那样毫无波澜的砍人，就像砍的不是人，而是菜一样。 杀伐果断，残酷无情，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认知，总之，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什么‘高人’，以后都要注意别得罪了。 “记住了，小子。” 烟头已经燃尽，孙皓然又续上一根烟，朝着一旁的张楚岚说着。 “我们的工作是处理尸体，所以到我们手上的只有尸体，不要大惊小怪的。” “咕噜……” 张楚岚吞了吞口水，乖巧的点头。 他大概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他们手中只能存在尸体，如果不是，那就把它变成尸体。 “好的呢，大哥。”张楚岚乖巧.jpg。 “晓得了还不搞快点干活路？”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小样儿，一个没见过血的雏儿，打不过我还唬不住你？ “哦哦哦！” ！@￥%……&* “辛苦了，水。” 回到面包车旁，孙皓然从车里取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张楚岚，另一瓶自己拧开若无其事地喝着。 而张楚岚望着手中的矿泉水犹豫再三。 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面包车晚上是运送尸体的来着，这水…… “还有盒饭，不过是冷的，要不？” “不……不用了……” 张楚岚感觉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说起来今天白天他自己好像也是守着这辆面包车吃的午饭和晚饭。 “暴殄天物。” 孙皓然撇撇嘴，揭开盒饭盖子就开始吃宵夜。 面包车里正放着两具怪物一般的尸体，而这个男人还能如此淡定的吃饭，张楚岚此刻已经彻底服了，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大哥您是真的牛。” “还好。” 孙皓然淡淡地回答，“这些都是日常了，你以后也会习惯的……哦不对，你应该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突然想起身边的张楚岚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孙皓然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失落。 是啊，这小子才是真正天赋异禀气运加身的主角呢，像张楚岚这种有实力有天赋又懂得隐忍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种部门？ 多半只是被冯宝宝扔过来锻炼的吧？反正肯定不久后就会被带走，然后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或许连穿越都只是个意外。 就像是命运的玩笑一样，他穿越了，系统给了他一个c级混血种的血统，还有一颗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蛋，然后挂机了。 他穿越来这个世界十年了，因为系统摆烂的缘故血统一直是c级毫无提升，实力自然也是。 而那颗鹅卵石大小的蛋他也没弄明白有什么用处，只当做装饰品挂在脖子上。 “大哥……你真打算一辈子干这种活儿吗？” 张楚岚终于平复好心情，拧开矿泉水朝着嘴里灌了一口。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额……” 张楚岚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别这样大哥，咱两谁跟谁啊？不必再装了吧？” 经过一天的相处，他虽然没有摸清身边这个男人是不是‘高人’，但他感觉这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 “装你妹啊！” 孙皓然无语，“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在藏拙吧？” 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恍然大悟。 难不成这小子以为自己也是在隐忍？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那实力早就大杀四方了好吧！毕竟……谁没有梦想过做个英雄呢？只要有了力量，即便做不了盖世英雄，做个混世魔王也是好的啊！ “不是……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 张楚岚愣了愣。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个人没有隐藏实力！？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你瞧瞧那砍瓜切菜一样的手法，瞧瞧那临危不乱杀伐果断的样子，你跟我说这是个弱鸡该有的吗？谁信！ “没跟你开玩笑。” 孙皓然靠着面包车坐下，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今夜又是个无星之夜。 “我，孙皓然，言灵……哦不，异能：钢，简单来说就是普通的硬化皮肤而已，很弱的，明白了吗？” 孙皓然差点忘记这是《一人之下》的世界了，混血种和言灵这种东西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人理解，或许即使有混血种也会被归为‘异人’一类。 “真的假的？” 张楚岚依旧半信半疑，“我刚才瞧见你在那个异人诈尸的时候简直……” “简直什么？” 孙皓然轻轻笑道，“你是想说我出手干净利落，对方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额……嗯” 张楚岚微微点头。 “这不是废话吗？我虽然弱了些，但也不至于连个濒死的人都对付不了吧？” 孙皓然理所当然地说着，“别跟我说什么人在危机的时刻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我啊……曾经重复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这些濒死之人会怎样挣扎？我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到。 如果他们没有受伤的话我或许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他们已经要死了，死亡是这个世界最公平的东西，它会将一切都抹平，包括我们之间存在的实力差距。” “咕噜……” 张楚岚再次吞了吞口水，这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吗？ 8.我快递送得好好的，你特么居然告诉我要去屠龙？ “唉，好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骗你。” 孙皓然看着张楚岚依旧不太相信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放弃解释。 “不，我并没有说不信你。” 张楚岚难得的正经起来，他目光带着一些遗憾，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而且他也想不出对方骗自己的理由。 如果对方真的跟自己一样想要隐藏实力，那么双方都已经察觉到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要么就都心照不宣，既然已经把话说明了的话就大可不必这样遮遮掩掩，达成同盟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真的是我误会了…… 想通之后，张楚岚突然间有些释然，原来身边这个男人真的就是一个不算很厉害的普通异人。会以为对方是个‘高人’完全是他过于谨慎了，不，也有可能他只是太希望有个人跟自己一样了，说到底，其实只是孤独在作祟罢了。 “大哥，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挺厉害的。” 张楚岚轻轻笑了笑，他有些羡慕眼前这个男人，只需要每天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不用担心被卷入那些烦人的麻烦里。就像他一样，想躲都躲不掉。 “少抬举我了。” 点上一根烟，孙皓然轻轻笑了笑，“我不过是条咸鱼罢了，理想什么的，早就放弃了，现在只想在这后勤部混吃等死。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所以你小子从明天开始离哥哥我远一点。” “嘿，大哥你好像很看好我啊？” 张楚岚又恢复到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过这一次他笑得真诚多了。 “年轻人，总是要有志向的嘛。”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废话，这货隐忍十几年连公司都判断成普通人，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奖杯。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和自己一样是条咸鱼呢？ “那就，承您吉言了。” 张楚岚嘿嘿笑着，“我会努力的。” “那明儿你就赶紧消失在我的视线，省得我看着嫉妒。” 孙皓然轻轻笑了笑，吐出一口烟圈，满脸的无奈。 他将快要燃尽的烟蒂杵在地上熄灭，起身掏出车钥匙准备收工回家。 “别这么说啊，大哥。” 张楚岚赶紧跟上。 “我爷爷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而且我也觉得有时候有些事儿是不能轻易放弃的，不努力到最后，谁有知道结果呢？” “可我已经努力十年了。”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那就再多来几年？” 张楚岚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我看大哥你再说放弃的时候，看起来好像特别寂寞呢。” “额……” 这句话，是鼓励吗？孙皓然愣了愣，转过头想去看张楚岚此刻的表情。 他第一次从张楚岚的声音里听出了真诚，这句话，是真心话。 可是夜太黑了，漆黑的夜里，老旧的面包车上连个照明灯都没有，看不清楚表情，能看见的只有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段马路，还有…… “嘎——” 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孙皓然猛打方向盘，面包车瞬间失去控制开始侧倾。 作为一个老司机，他不可能犯翻车这种低级错误。 车会翻并不是他打方向盘造成的，而是有什么东西撞过来了。 就在刚才，他转头看向张楚岚的那一瞬间，凑巧看见了撞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道金色的流光。 而他打方向盘是想要避开，可是还是太迟了。 轰——轰— 伴随着轰响，面包车在地上翻滚好几周才停下。 “啧……可恶啊……” 孙皓然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推开了变形的车门，从车里探出头来。 他的额头因为撞击流淌着鲜血，看上去模样十分狼狈。 如果不是这两面包车经过公司的改装比较耐造的话或许就不是狼狈这么简单了。 爬出来后，他看了看车内副驾驶座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张楚岚的影子。 看样子这个小子在被袭击的那一瞬间就跳出车外了，或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带上他。 “大哥，你没事吧？” 远处传来了张楚岚的声音。 “没事！小子，你也没事吧……” 孙皓然一边骂着一边转过头。 可当他刚转过头，就看见了与张楚岚交战的那道身影的眼睛，那是一双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的金色眸子。 这时候，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世界原来不止我一个混血种！？ “什么鬼什么鬼！？” 孙皓然一辆懵逼。 他有龙族的血统是因为系统的缘故，那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家伙呢！？ 这个世界不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小龙人！ 我快递送得好好的，你特么居然告诉我要去屠龙？ ······ “妈的，真是晦气，收个尸都要被袭击……” 张楚岚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放着金光、面目有些狰狞的家伙，“搞得跟谁不会发光似的！”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很快，一旁的孙皓然就看见了一团如同金色火焰般的光芒燃起。 “草，这就是张楚岚的护体金光吗？” 孙皓然开始凌乱了。 这下子有意思了，金光咒，龙虎山的功法。 异人，武功，还有混血种！？这个世界到底要闹哪样！？ “管他的，加油处男！干死他丫的！” “噗——” 吐血的声音传来。 是张楚岚的。 虽然旁边的加油声很给力，但是这小子好像不太经得起吹捧，转眼之间就被打散了金光击飞了。 “啊这……不是吧？” 孙皓然看着这一幕一脸懵逼。 在他的印象里张楚岚应该没有这么弱才对……哦不，好像搞错了，这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貌似的确不太给力。 不过这也怪不得张楚岚，隐忍是有代价的。伪装成普通人十几年都没有被公司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除非他真的一点都不修行。 现在的情况看来，张楚岚很显然就是这么干的…… 在隐忍的这些年里他修行的天数或许真的是屈指可数，直到最近身份暴露后才重新拾起，能强到哪里去呢？ 9.拿错了剧本 “妈的，这下完犊子了啊……” 孙皓然现在是进退两难。 他就知道和主角呆在一起准没好事，这不到一天就遇见恐怖袭击。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办……逃跑？” “咳……咳……” 张楚岚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目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即使是他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隐约看见身体轮廓，还有那双在黑暗中流动的黄金瞳。 “怎么办？” 他的大脑不断思考着应对方案。 现在这可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件，他事先完全没有准备。 从实力上看对方完全是强于自己的，硬来没有任何胜算，但是如果他逃跑的话…… 想到这里张楚岚的目光不禁撇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孙皓然。 “逃跑啊……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没有理由为了一个认识一天的人拼命吧？” 隐约间，不同的方位似乎响起了同样的话语，只是并没有任何人听见。 “混蛋张楚岚，刚才好信誓旦旦地鼓励人家，现在在说什么屁话呢！？” 金光再次燃起，张楚岚的嘴角露出疯狂的笑容。 少年总是热血，他已经忍了十几年了，今夜无需再忍。 “去特么的崽种，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金光闪烁，两道身影再次撞在一起。 “噗——”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虽然张楚岚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古怪家伙的实力，不，应该说他是缺乏与这种怪物交战的经验。 这跟普通的打架可不一样，血统失控的混血种身上多多少少会出现龙化现象，而通常都会体现在爪牙或是鳞片上。 这不是在与人类搏斗，而是在跟有着锋利武器的猛兽厮杀。 张楚岚的金光咒很显然还是稍欠火候，没办法挡住危险混血种锋利的爪牙。 再继续打下去结果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呼——” 利爪划过夜空，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张楚岚已经踉跄地后退，可是面对对方如同野兽一般的扑击，他根本没办法完全闪避。 就在利爪快要划破他的咽喉的时候，腰间突然间传来一阵向侧方的力量。 砰—— 一声闷响，一只强而有力的脚重重地踹在了张楚岚腰上，将他从利爪上踹开。 “跑！” 紧接着一声爆喝响起。 “大哥，你怎么……” “废话，你可是劳资带的人，我一个人回去像个什么鸟样！？” 孙皓然一边怒吼着一边抬起手臂。 “噌——” 金属撕裂的声音响起，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柄砍刀在混血种龙化的利爪下不堪一击的被撕开。 紧接着利爪继续向下，朝着他胸前抓过来。 此时被踢出去的张楚岚想要赶回来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连金属都能轻易撕裂的利爪足以将任何血肉之躯开膛破肚了。 “啊，这下好像真的死定了……” 看着逐渐靠近自己胸膛的利爪，孙皓然现在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或许是经常与死人打交道，他也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所以并没有感到害怕。 但是不害怕归不害怕，不甘终归是有的。 “好不爽……好不爽啊！” 逃？他的确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果然还是没办法逃跑啊……他的确是只咸鱼没错，但谁从一开始就是一条咸鱼呢？ 他可是穿越者啊，当然会不甘了。 哪有像他一样混的这么差的穿越者？就这样死了未免也太憋屈了。 “我明明也想过，要学会一身武艺，当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啊！” 听说过人在临死之际都会看见过去，那就是所谓的走马灯。 而孙皓然不禁想起十年前自己刚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踌躇满志，认为“世界与我只是囊中之物”。 然而……然而现在，却狼狈成这副模样！ “啊啊啊！好不爽啊！！”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敢和嫉妒的缘由。 真正让他嫉妒和不爽的并不是张楚岚，而是不知从何时起就丝毫没有改变，只能一味蜷缩在后方逃避现实的自己。 ······ 那是十年前的夜晚。 一个燃烧着的晚上。 那一天，天上天下都下着雨。 周围是吞没一切的火海，脚下是被血染红的雨水。 别人的穿越都挺安全，而孙皓然直接穿越到了凶杀现场，还一上来就面临着不是被人杀死就是被火海吞没的危险处境。 好在这一场‘灾难’刚好是冯宝宝正在处理的事件，她及时赶到救了他。 他差点死了，被冯宝宝救了，危机时刻女主挺身而出这样的剧情，这让他不禁以为自己这是拿着主角的剧本。 看上去年轻的女人背着略显稚嫩的少年走出尸山血海。 “我们两真强，简直无敌。” 这是孙皓然当时的想法。 女人的眼中神莹内敛，明明看上去如此年浅，眼睛里却笼罩着温润的神采，返璞归真。 少年的眼里踌躇满志，明明刚刚经历一场‘灾难’却信誓旦旦地朝着女人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话。 “姐姐，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和你一样强的人。” “哦。” “你可别不信啊，我是认真的。” “哦。” 冯宝宝不是很理解这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对普通小孩来说完全是惊吓的灾难后这个少年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权当这个少年是被吓傻了。 她只是按照公司规定，将被卷入事件的少年带回了公司进行安顿。 “……” “姐姐，让我也加入你们吧！我一定会说道做到的。” “哦。” 最后在上司的要求下，冯宝宝只能按照指示安慰这个脑子被吓出问题的少年。 两人拉钩约定。 “等你真勒做到之后，再来找我。” “好！” 孙皓然踌躇满志的保证着。 他可是穿越者啊，还有系统，还拿着这种主角一样大难不死的剧本，怎么想也不可能平凡吧？ 好吧，到最后真的泯然众人了，而且，现在好像要死了。 染血的利爪一寸一寸靠近。 孙皓然的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似乎尝试着要躲开。 10.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不是说要变强蛮？” “可是宝儿姐，我试过了，没那个天赋啊……” “你不是说总有一天要帮上我勒忙蛮？” “打扫战场，应该也算是帮上忙了吧……” 恍惚中，孙皓然仿佛听见了某人略带失望的疑问。 虽然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甚至从来没有对他抱有过任何期望。 十年追逐着‘梦想’却最终依旧平凡，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不，与其说是道理，不如说是现实。 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十年的人生，他像是个旁观者一样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己所作过的一切挣扎。 他明白，刚才那样的疑问并不是冯宝宝提出的，而是他自己在问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许多心酸的问题。 比如…… 你有多久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觉了？ 好像进入公司之后几乎就没有过。 努力过没有成功，和还没尝试就已经放弃，哪一个更遗憾？ 好像都差不多吧…… 其实说到底根本就没有想通了和想开了，有的只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和顺其自然。 孙皓然明白，这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选择逃避残酷的现实所应有的结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努力过了，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特别幸运。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会感到不甘的。 死亡在一点一点临近。 他停下了后退的步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是这样的……” 言灵·钢。 淡淡的金色在孙皓然眼中闪过。 这一刻，孙皓然终于发动了自己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言灵。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言灵，效果只是让皮肤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坚韧罢了。 虽说像钢铁般坚韧，但也只能挡下一些普通的刮蹭而已，在那削铁如泥的锋利爪牙面前毫无意义，甚至在发动言灵的时候还会因为皮肤变硬而让行动变得迟缓。 所以他现在是在垂死挣扎，不，更准确的来讲，是在拼命。 “我特么的……受够了！” 钢铁般沉重的步伐踏在地面。 他已经不打算再逃避了，从这一刻开始，一步也不会后退。 “没什么好怕的。” 或许是因为经常接触‘死亡’，他早已对死亡感到麻木。 越是危机时刻，他就越发冷静。 他的目光望向正在朝着这边疯狂冲刺的张楚岚，判断出他们还有赢机会。 “只要稍微挡下这一击就好了。” 以命相搏的战斗中，谁更疯狂，谁就会抓住那唯一的胜机。 “来吧，怪物！看我们两，谁的命更硬！？” 嘴角露出疯狂的笑容，孙皓然不退反进，正面迎向了挥来的利爪。 从眼前混血种身上的变化他判断出这个混血种的血统并不低。 身上能够出现这种程度的龙化现象，原本的血统至少是b级，而失控后多半已经达到了a级。 所以此刻的张楚岚不是对手很正常，不是他自信，他寻思就算再加上他这个c级和张楚岚两个人一起上也是同样的结果——根本不是对手。 唯一的胜算，就只有以命搏命！ 他拼命挡下这一击，并且在这同时限制住对方的行动，然后配合张楚岚发动致命一击。 这是只有他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淡淡的金属色覆盖全身，他迎上了那带着寒芒的利爪。 “噌——” 金属的摩擦声一闪即逝，紧接着是皮开肉绽的声音。 五道狰狞的爪痕在孙皓然胸膛浮现，深可见骨。 他的肋骨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斩断，甚至已经伤到了内脏。 这样的伤势对一般的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当然，对他来说也是。 不过混血种的生命力比普通人要强，因此或许能够多坚持一下。 而他赌的正是这一下。 “就是这样，上前抱住他，然后张楚岚就有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孙皓然无比的冷静，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就像平时在处理尸体一样，仿佛被开膛破肚的并不是他自己。 他只是按照步骤，一步一步进行。 完全将自己当做一具可以利用的尸体，挡下攻击，然后束缚敌人。 很简单的计算题，死一个人，怎么也比两个人都死要来得划算。 “这样看来，我也是个有用的人了。” 脸上浮现出一缕狰狞的笑容，孙皓然伸出手，拥抱即将到来的死亡。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这一刻，调整好身形朝着这边扑过来的张楚岚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像干什么。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拼命地扑过去，想要救下眼前的人。 可当他看见这个男人那淡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来的神采时，却放弃了这种念头。 就连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他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那是如同爱意一般的绝美杀意正在绽放。 这个男人并不想活，只想要面前的敌人死。 “可恶的家伙，明明只有那点本事，逞什么英雄啊！”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生离死别，张楚岚眼角有些湿润。 但他的目光却因此变得更加坚定了。 杀。 杀死敌人。 只有杀死敌人，才能活下去，哪怕是牺牲身边的人。 这就是真实又残酷的世界，也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世界。 从他做不了普通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迎来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没有选择扔下这个男人独自离开，说到底也是在逃避这样的现实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像现在这样利用身边的一切达到目的，因为这太过理性太过无情了，他讨厌这样。 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太过天真了。 因为摆在面前的现实让他现在不得不舍弃眼前这个能够称之为‘朋友’的男人。 “贯穿我们！” 张楚岚仿佛能够听见面前这个男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那双淡金色的双眸像是在愤怒的咆哮。 金光笼罩着手臂，他目光微凝，以手为剑。 “噗——” 鲜血伴随着肆意的金光迸射。 张楚岚的手贯穿了面前的两具身体。 11.觉醒 “大哥……我欠你一条命啊……” 良久后，张楚岚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 没有人察觉到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中间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准确的说，是孙皓然被破开的胸口处。 那枚一直被他当做装饰品一样挂在胸前的不知有何作用的蛋正在逐渐通入他的身体。 从刚才胸前被斩开的时候，鲜血溅射在蛋上，微不可见的细密裂痕就已经开始在蛋上面蔓延。 就好像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诞生了。 而最后，那枚蛋消失了，里面诞生的东西彻底与孙皓然融为一体。 “这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两人早就该完成工作回到公司却许久未归，公司的人来到这里。 他们看见了站在尸体前愣愣出神的张楚岚。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亲手杀人，又或许是有些后悔亲手杀死这个带着他工作了一天的老哥，张楚岚似乎还没能从刚才发生的一切里缓过来。 直到…… “这个人怎么回事？是受伤晕过去了吗？” 有人搬开和那个失控混血种的尸体纠缠在一起的孙皓然问道。 “妈的，工作服上染这么多血，我还以为又要多收一具尸体，搞半天是敌人的血吗？” “！？” 听见身边的人抱怨的话语，终于张楚岚的呆滞的目光再次恢复神采。 ······ “这就是……死亡吗？” 黑暗。 没有丝毫的光亮。 在无尽的黑暗中，孙皓然缓缓睁开眼睛，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诡异的是在原本该被贯穿的地方并没有摸到伤痕，手上也没有沾血的那种湿润粘稠触感。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点亮，左右侧移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目光所及之处满是黑暗。 在漆黑一片之中，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自己原本淡金色的眼睛像是被血染了一般闪过一丝猩红，逐渐朝着赤金色转变。 “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这样提问着。 “废话，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孙皓然皱着眉头回答着。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处，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知道这道声音从何而来。 可是现在的他，似乎除了回答对方的问题，什么也做不到，就像被困在小黑屋里的犯人一样，只能接受审讯。 “既然知道会死，为什么又要那么做呢？” 那道声音又问道。 “因为……我不想再逃了。” “可你在过去的十年里，不照样逃避着活过来了吗？” “不，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只是在逃避现实，逃避无能的自己，却从未说过自己惧怕死亡。” “可你刚才还说想活下去。” “我只是说能活着不会有人愿意死。” “这有什么不一样？” “……” 黑暗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吧，我重新换一个问题。” 许久，那道声音又说道。 “你愤怒吗？” “当然愤怒。” “愤怒什么？” “愤怒自己的无能。”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你因为无能而失败。” “你这么说的话……那应该是后悔过。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人生最有价值的时候，不是最后的功成名就，而是对未来正充满期待与不安之时。成败，碍事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不该因为失败而选择‘放弃’。” “这就是你十年来的收获吗？” “我想应该是的。” “那么你还要继续吗？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乱是苦，该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只知道，即使明天我们的手脚都被折断，但我们的衣领和袖口依旧笔挺。” “哈哈哈哈哈哈哈——”肆意的狂笑声冲击着孙皓然的灵魂，“很好，那就去吧，反抗吧，战斗吧，咆哮世间吧。闹他个天翻地覆，从今往后，让这世间都记住我们的名！” 伴随着狂笑声，眼前的漆黑如同被击碎的镜面一般刹那间破碎，孙皓然感受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这片诡异的漆黑空间炸开，如同绚丽的烟火反射在破碎的镜面一样绚烂夺目，他意识到这个世界被打碎了。 不，被打碎的是整片宇宙，就像万物之初的宇宙大爆炸一样，不过这次却是人为的。 光，热，元素，磁场，粒子……一切的一切在这股突然间爆发的狂暴力量面前都显得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在这力量面前，即使是时间和空间都会被击碎。 孙皓然感觉自己似乎也跟着破碎了，在这无尽的力量面前，与这无尽的洪流混杂在一起，被笼罩被吞噬，就像坠进无尽海洋的最深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力量填满，感官逐渐变得麻木，唯有体能那古神一般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 没有温度，没有声音，没有触感。 意识在逐渐消逝，又在消逝的边缘重新苏醒。 当黑暗与光明交汇的一瞬，视线变得无比斑驳，像是老旧电视机屏幕上的噪点扑面而来，画面逐渐变得清晰，孙皓然终于从混沌中醒来。 当他再次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的房间中，周围弥漫着的消毒液味道告诉他这里是病房。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两张病床中间用白色的布帘隔断，床上躺着的两人正是遇袭受伤的孙皓然和张楚岚两人。 孙皓然的床位在靠窗的这一边。 现在是夜晚，从被微风吹起的纯白窗帘下朝着外面眺望，能够看见满是星空的黑夜，以及霓虹辉煌的城市。 “所以说，我还活着吗？” 孙皓然躺在床上有些迷茫。 他记得自己被失控的混血种开膛破肚，又被张楚岚补了一下，按照这样的伤势应该是没救了才对。 直到他抬起手臂确认自己的身体还有知觉后，又摸了摸胸口处毫无痛觉，又感觉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12.孙皓然：我只是稍微用力，你信吗？ “大哥。” 或许是察觉到旁边床位上的动静，另一张床上的张楚岚轻轻喊道。 “额……” 突然传来的张楚岚的声音提醒着孙皓然，这不是梦。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天晚上我干掉了那个突然袭击我们的家伙。” 张楚岚语气平静，“公司的人检查过了，大哥你因为这次的袭击受了些轻伤，并没有大碍，放心好了。” “？” 听着张楚岚的话，孙皓然先是有些疑惑，那货不是我两一起拼命干掉的吗？难不成我真做梦了？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张楚岚语气的不对劲。 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故意的，想要掩饰某些东西。 紧接着，孙皓然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再次问道，“我没有做梦，对吧？” “没有。” 张楚岚语气十分肯定。 “明白了。” 孙皓然缓缓凝望着天花板，屋顶的角落里是闪烁着的红灯，那是监控摄像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公司名下的医院。 “唉……谢谢。” “不用客气，没有你的话，我也活不了。” 张楚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孙皓然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他并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有拼命的战斗过并且救了张楚岚，这一点毋庸置疑。 看见摄像头之后，他很快就明白张楚岚一个人包揽功劳的理由，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或许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比如他现在本该是个死人，却被公司判定为只受了轻伤。 他仔细想了想，这根本就不合理，公司的人做正事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至少不会连‘轻伤’和‘濒死’都区分不出来。 既然公司的人判定他只受了轻伤，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在公司的人赶到现场之前，他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孙皓然又摸了摸自己应该被贯穿的胸膛。 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有了头绪，虽然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太清楚，但是毫无疑问的，他的身上发生了某种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其妙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太骇人，一个本该死透了的人离奇复活……这要是让公司的人发现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张楚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替他隐瞒的。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既然我不是在做梦，那我是怎么复活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孙皓然感到一阵头疼，“！？” 无意间，他摸到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绳子。 那是他用来挂着那枚系统送的‘蛋’的绳子，因为不知道其作用所以一直当做装饰品挂在胸前，而现在……只剩下一根绳子了！ 是弄丢了，还是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关系？ 相较之下，孙皓然更加愿意相信这枚蛋跟他的离奇复活有关。 “原来如此，是因为那颗像是鹅卵石一样的蛋的缘故吗？这么说来我的外挂到账了！？” 孙皓然突然间变得兴奋起来。 十年了，十年了！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大哥啊，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转到其他部门去。” 突然间，张楚岚又说话了，“你之前或许有些太低估自己的能力了……” “嗯！” 这一次，孙皓然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那熄灭不知道多久的热情又再一次被点燃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这绝对是一次机会，一次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是他苦苦熬了十年才终于把握住的机会！ “谢谢你，张楚岚，你果然是个好人啊！” “额……” 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张楚岚有些不明所以，他寻思着明明是他该感谢这个男人的救命之恩才对。 “放心吧，我会再努力试试看的！” “咔——砰——” “！？” 隔壁突然传来的剧烈声响吓了张楚岚一跳。 “怎么了！？大哥！发生……” 他赶紧拉开隔断用的布帘，询问孙皓然的状况。 可是刚问道一半他就愣住了。 一旁的病床已经整个变形塌下去了，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巨力的冲击。好家伙一上来就把床搞塌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努力吗！？ 而孙皓然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有些不知所措。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 “我可以说我刚才只是想起身所以撑了一下床板而已吗？” 没错，他刚才只是轻轻的撑了一下床板而已，然后整张床就塌了…… 这样失控的力量，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夜空映衬下的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原本那淡金色的眸子，此刻已经变成瑰丽的赤金色，流光映在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玻璃上，像是夜空中燃烧着的凶星一般令人感到恐惧。 “唉？” “唉？”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惑。 “这床是不是质量太差了？” “应该是的！应该是的……” “大哥你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走走走，干脆我们回宿舍算了，这医院呆着怪难受的！” 说着张楚岚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孙皓然看着张楚岚满身的绷带，这小子受的伤才是实打实的，相较之下，他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甚至说他是被吓晕进医院的说不定都有人会信。 “好好好……” 于是，两人陪了床铺费用然后连夜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 “呼……” 当顺利走出医院后，两人异口同声地松了一口气。 “大哥，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楚岚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虽然他心中大概有了想法，但还是想听身边这个男人亲口回答。 “不知道……我就稍微用力按了一下床。” 孙皓然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你信吗？” “信。” 张楚岚微微点头。 身边这个人现在的力量有多大？ 之前那个被他死死的抱住的偷袭者，身体全身粉碎性骨折。 没有人相信这是一个在后勤部当了十年清洁工的混子做的，毕竟这个人在公司呆了十年，履历清白，每年的能力测试成绩都几乎没有变化。 13.冯宝宝：干完活，回家洗澡 张楚岚心中十分清楚，虽说功劳最后都加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真正杀死那个袭击者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刚刚死而复生的男人。 “这么说来，大哥你……控制不住身上的力量对吗？” “对……啊不对，就不能是那张床质量太差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孙皓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太可能。” “但对别人你最好一口咬定是床的质量问题就是了……” 张楚岚有些头疼的捂着脸。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了麻烦里。 不过问题不大，他已经找宝儿姐说明过情况了。 说到底，他自己本身也有问题，属于那种走‘后门’进公司的，现在多一个同伙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按照宝儿姐的话来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哈子好不得了的嘛，只要你能够保证这个人不得捅出什么大篓子就行咯。”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孙皓然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刚才看见张楚岚处理事情简直雷厉风行。 床被搞塌了马上就赔钱办手续走人，关键是医院居然接受了‘质量不好’这样的理由，这合理吗？ 明显不合理。 很显然是上面有人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虽然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但是张楚岚跟冯宝宝是一伙的这一点肯定没跑！ 孙皓然感觉自己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张楚岚安排比较好，毕竟这货上头有人罩着。 哪都通这个公司，水有多深他不是不知道，如果让某些人知道他这个力量失控的家伙混在公司里，不被抓去处理了才怪！当然运气好的话也有可能混个‘临时工’来当当。 但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大概率是会被标记为危险品处理掉的，这碰运气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 棕色的工装服被随意扔进洗衣机里，紧接着是t恤，然后是带着花边的内衣内裤。 终于，被封印在宽松衣物下的玲珑身材暴露在空气中，一头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随意披散，有几缕发丝落在胸前，似乎是让女人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的瘙痒所以挥手拍开了。 她推开门，迈着大步朝着已经放满水的浴缸的方向走去。 “哗啦啦……” 浴室里响起了水流声。 修长白皙的腿跨进浴缸，本就被填满的浴缸里不断涌出温热的水流。 混着沐浴露的乳白色水流顺着浴缸四壁流淌而下。 “嗯~巴适。” 冯宝宝仰躺在浴缸里一脸享受的模样。 身体不断下沉，从胸前到脖颈最后淹没了整张脸甚至头顶。 她将整个人沉入水中，紧闭着双眼，感受着难得的寂静。 在水中一切都变得无比安宁，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她在思考问题，刚刚遇到的问题。 就在她收工回到家不久，接到了张楚岚打来的电话，提到了一个算得上是她的熟人的人。 这原本应该没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活得很久，但记忆力一直很好，至少自己有意识以来遇见过的每一个人她几乎都不会忘记。 这个人对她来说好像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可仔细一想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想起了来咯，十年前……咕噜咕噜咕噜咕……” 冯宝宝将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冒着泡泡。 经过一番努力思考，她总算是想起来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火场，很多死人，还有那个少年。 “姐姐，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和你一样强的人。” “哦。” “你可别不信啊，我是认真的。” “哦。” “姐姐，让我也加入你们吧！我一定会说道做到的。” “哦。等你真勒做到之后，再来找我。” “好！” 她记得自己好像跟那个少年约定过什么，但那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敷衍。 于是那个少年在公司呆了十年，这十年间毫无作为，如果不是工作的时候偶尔能够有机会碰上一次，她或许已经认不出当年那个少年了。 “哇塞，这个憨批记性咋个肿么好哦……” 冯宝宝有些疑惑，“但是为啥子这货之前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喃？” “太阳出来咿哟喂，天地宽来咿哟喂……”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本就不擅长思考的冯宝宝仅有的几根思绪。 “这么晚咯，哪个还在给老娘打电话哦……” 从浴缸里钻出来，纤柔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随手扯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就推开门拿起电话。 “哦，三儿啊？啥子事情？哦哦哦！莫问题，我等哈就到哈……” ······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街头响起。 孙皓然抱着自己壮烈牺牲的手机痛哭流涕。 他和张楚岚刚出医院走了不远，就在刚才，他的电话铃声响了。 于是他下意识的掏出电话想要接通，可是刚拿出电话按下接通键，电话就砰的一声炸了，吓得旁边的张楚岚躲得好远。 当然，他惨叫并不是因为被炸伤了，只是单纯的心疼钱…… 此刻的他满脸是灰，但实际上除了衣服因为爆炸有些受损之外并没有受伤。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近距离的爆炸即使只是一个手机威力也不小，而他居然分毫未伤，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沃日吗好恐怖，大哥，你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因为刚才的爆炸，一旁的张楚岚被吓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问着眼前的男人。 “我也搞不清楚啊！好像是不小心把手机捏爆了？” 孙皓然也要抓狂了，“你是知道我的，我之前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知道是知道，但是你这也太……” 张楚岚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离谱了，分明在遇见那个袭击他们的家伙之前都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力大无穷了？难不成是因为差点挂掉所以碰到什么奇怪的开关了吗？ 14.脚踏灯火，身披星河 可是什么样的开关能让人突然变强这么多！？这不合理啊！难不成是解除了什么奇怪的限制器吗？张楚岚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我这样有机会调到其他部门去吗？” 孙皓然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张楚岚倒头如蒜，“你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怎么看都是被公司处理的目标啊！别说调到其他部门，就连呆在后勤部都得小心翼翼的……” “那怎么办！” 孙皓然有些开始慌了。 虽然有了力量是好事，但是这样过于强大又来历不明的力量确实有些让人忌惮，不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别慌大哥，这事儿我暂时已经给你压下来了。” 张楚岚正色道，“总之在被公司开始怀疑你之前，你得先想办法学会控制力量。” “嗯。” 孙皓然点头，在得到张楚岚的亲口承诺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我该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宿舍睡觉了！明天起床该干嘛干嘛，别表现出什么异常了。” 张楚岚苦口婆心，“大体的工作流程我已经学会了，明天我俩继续一起，你就说我没学会还要再带我一天，剩下的工作我来完成，你可别又把什么东西碰坏了！” “处男！你可真是好人啊！” 听了张楚岚的一番话，孙皓然泪流满面，一副‘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的模样。 “少来！我这是为了看住你，看住你明白吗？” 张楚岚捂脸，“行了，今晚咱们就此解散，各回各家，大哥您可小心点儿，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嗯！？” 就在孙皓然准备点头满口答应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阵触电般的感觉。 “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 张楚岚看着突然间愣住的孙皓然，一脸懵逼，心想大哥你不会要暴走吧？ “嘘——” 孙皓然用手做着噤声的手势，面色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接着眼底开始流淌出曼陀罗一般的赤金色光芒。 他双手抚在耳朵两侧，眼睛微眯着聆听着什么。 “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什……什么声音？” 张楚岚吞了吞口水，他只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现在虽然是夜晚，但是路边车辆依旧不时来往，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能听见个什么鬼？ “这是——呼救声！” 孙皓然目光凝重，“有人在求救！” “哈？哪里哪里！？” 张楚岚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竖起来，但是依旧没有听见身边这个人所说的呼救声。 “妈的，差点被你绕进去，管他什么呼救声呢！” 突然间他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管什么子虚乌有的呼救声的时候啊，“大哥您就赶紧回家老老实实睡觉吧！都说了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话还没说完，张楚岚就被一阵强风吹得满头凌乱。他发现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听见自己说什么。 他面前的脚下，是微微裂开的水泥地，而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 沉默片刻后，张楚岚呆愣愣的抬起头，隐约间凭借他远超常人的视力，他看见了高空中掠过的黑影。 那抹赤金色的流光像是飞机俯冲过高空的信号灯一样拉出流光般的轨迹。 “好高……啊不对！大哥唉，你要去哪！？” 此刻，孙皓然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半空中。 他自己脸上也是满脸的震惊。 刚才他听见呼救声就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可刚踏出一步，整个身体就像是飞一样爆射而起。 风声在孙皓然耳畔呼啸，这一刻，他的脚下是灯火辉煌的城市，背后是漫天的星河。 这种俯瞰大地披星戴月般的感觉让从未登上过高峰的他有些精神恍惚。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但他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free’，是自由！ “糟了，我好像……爱上这种感觉了！” “哦，该死的！” 下面追逐着狂奔的张楚岚想骂娘。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特么跳那么高，我该怎么跟得上？ ······ 云上圆月高挂，阴云不时遮蔽着月光，地下霓虹闪烁灯火辉煌。 但总有月光与霓虹都照不到的地方。 阴暗的小巷里传来略显疲惫却急促的喘息声。 “滴答……” 血迹滴落在昏暗的巷子里，一路蔓延。 “救……救命……” 女人的呼救声悠悠地贯穿巷落，或许是因为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她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不停地奔跑，而身后传来一阵阵嘲弄的笑声。 “放弃吧，宝贝，你逃不掉的~” 昏暗中的影子缓缓拉近距离，又时不时地停下。 那举动就像是狩猎受伤羔羊的狼，享受着狩猎的乐趣，一直到猎物筋疲力尽自己倒下。 黑影抬起头抽搐，他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仿佛为之沉醉。 “别跑了，宝贝，你今晚注定是我的。” 他如同呓语般疯魔地念叨着，声音温柔仿若深陷于热恋中的人。 可地面上拉长的血迹却分明透着令人绝望的杀意。 终于，女人被逼到了死胡同。 两边和面前都是隔断生机的高墙，像是宣告死亡的判官，站在至高点俯视着她。 而背后正在靠近的就是死亡本身。 她绝望的依靠着墙壁，能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来临。 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每一次闪烁都越发靠近，那像是跳着欢愉舞步的脚步声让她心中越发冰冷。 这个人分明可以给她一个痛快，却变态般地享受着追猎的快感。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沉醉于杀戮与血腥中的疯子。 而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或许是痛苦且漫长的死亡。 那双金色的双眸在她的眼里就像是恶魔的眼睛，而此时恶魔伸出了只爬满可怖鳞片的手臂。 看着那只染血的狰狞手臂，她心中只剩下绝望。 可正当她想要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一道光照下来了，紧接着是扑面而来的狂风。 15.喂，问你个问题 天空中的云层不知为何破开了一个洞，月光透过洞口照亮了恶魔那狰狞的身躯，就像上帝降下的圣光要将其洗礼。 当然，这道光对眼前的恶魔没有造成半点伤害，更像是舞台的射灯一样预示着终幕将至。 轰—— 伴随着剧烈的轰响，烟尘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女人眼前的视线。 就连那个伸出手的‘恶魔’都愣住了。 “额……” 他愣愣的看着突然间在自己和女人之间掀起的烟尘，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那烟雾朝着一个方向突兀的翻卷，他看见了一道残影从翻卷的烟尘中呼啸而来，然后—— 砰—— 闷响声过后一侧的墙壁凹陷。 残影突兀的停下，是一只强壮的手臂。 “呼……好险。” 孙皓然看着自己的手臂一阵后怕。 “妈的，这力量也太离谱了吧。”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感慨自己突然间得到的这股力量。 如果不是他心里早有准备及时收住刚才那一拳，恐怕旁边的墙就不只是凹陷这么简单了，要是直接打穿，里面还刚好有人的话……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咳……咳咳……” 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 孙皓然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来救人的来着。 “你没事吧？” 有些担忧的看着靠在墙边上坐着的女人，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没……没事……” 女人似乎因为刚才的烟尘呛得不轻，连眼睛也沾上了灰尘无法睁开。 否则她看见眼前不到半米处塌陷的地面以及一旁被一拳砸在强上抠不出来的人或许会比刚才被追杀的时候更加害怕。 “喂喂喂，大哥都让你别弄出幺蛾子了！你究竟又做了什么啊！？” 这时候，张楚岚气喘吁吁地终于赶到现场。 他看着满目狼藉的景象，还有靠在墙边满身是血的女人，心中一阵后怕。 还好没出人命…… “楚岚？你怎么来了？” 孙皓然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来得正好，赶紧的！”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女人示意张楚岚将对方敲晕。 “废话！你知道刚才的动静有多大吗？” 张楚岚气不打一处来，“房都快塌了，听见外面的警笛声了吗？应该是有人报警了！我们赶紧撤！” 虽然抱怨着，但他还是挺听话的上前敲晕了女人。这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 普通人被卷入这样的事件中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样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啊好……” 孙皓然刚想按照张楚岚说的做，脸上的尴尬的笑容却突然间顿住了。 他目光警惕地转过身，望向被他刚才一拳砸在墙上的男人。 “怎么了？” 看着孙皓然的举动，张楚岚皱起了眉头。 “他还活着。” “瓦特？” “我听得很清楚，他还活着。” 孙皓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墙上的男人。 对方似乎想用装死的方式混过去，但很可惜，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怎么……可能？” 张楚岚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看见被砸在墙上的人胸口几乎已经完全塌陷。 “这……这样的伤势还能活？” 张楚岚接触这个‘真实世界’的时间也并不长，哪里见过这种生命力如此旺盛的怪物。 能将一个人砸进墙面的力量有多强？ 如果是普通人被这股力量砸中，除了当场毙命没有别的可能性了，至少他不会认为自己挨上这么一下还能有幸活着。 而面前这怪物此刻应该是肋骨尽碎，连胸口都完全塌陷了，内脏也不可能没事，怎么可能还活着！？ “又是浑身怪异的鳞片好像跟之前那个家伙一样？这是哪一种异人？” “不是异人，是混血种，跟我一样的混血种。” 孙皓然语气平静地说着。 “楚岚，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带着她离开不用管我。” “大哥，你想干嘛？” 张楚岚已经快要凌乱了。 混血种？那是什么？异人的一种吗！？ 跟你一样？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大哥！ 您跟这货是能比的吗？不能吧？光是看这幅场景就该知道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吧！ 要是全世界都是像您这样的怪物，那我们还玩犊子！ 虽然心中满是抱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抱起受伤的女人准备离开了。 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虽然他们是公司的人，但毕竟做的是秘密工作，还是尽量少跟条子扯上关系。 “放心啦，我会很快处理好这个家伙然后撤离的，警察保证连我的屁股都看不见。” 孙皓然竖起大拇指，给了张楚岚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并不能让人安心。 “……” 张楚岚沉默一阵，然后运气金光咒，抱着女人跃墙而过。 “这事儿我就当做没看见了，下不为例啊！” “好勒！” 听见张楚岚渐行渐远的声音，孙皓然的目光缓缓变得冰冷。 “喂，别装了，起来吧，你个杂碎。” “咳……呀，被发现了啊？早说啊~” 卡在墙上原本在装死的人轻咳一声，然后地开始挣扎，很快就从墙上下来。 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整理了一下应该刚才的重击而破烂不堪的衣衫。 虽然破损的衣物已经没办法遮蔽下方爬满狰狞鳞片的身体，但他似乎对于自身的‘优雅’有着谜一样的执著。 最后，他将手放在鼻尖闻了闻，“哦！没想到我自己的血也这么好闻。” “喂，问你个问题。” 孙皓然面无表情地朝着眼前这个浑身被狰狞的鳞片所覆盖的人形发问，“你杀了多少人了？” “多少人？” 那人下意识的愣了愣，然后恰有其事地开始扳起了手指头，“一、二、三……” “这个人没救了啊……” 孙皓然看着眼前这个人变态的举动，瞬间给他判了死刑。 不论追杀别人的举动，身体上爬满的鳞片，还是变态的精神状态，都意味着眼前这个混血种已经完全沉醉于龙血带来的力量中无法自拔了。 就跟为非作歹的异人一样，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个‘危险品’，而他们哪都通的工作之一就是清理掉这些家伙。 16.上帝说，要有光 “所以……我以后也会变成他这样吗？” 孙皓然看着眼前这个从长相来看已经更怪物没有任何区别的混血种，又不禁开始联想到自己。 他抬起手握了握拳头，充盈的力量感让他感到了略微的恐惧，这绝对不是人类该拥有的力量。 虽然没有像眼前这个失控的混血种一样身上长出难看的鳞片，但拥有这样力量的他完全也称得上是个怪物。 “没救？” 浑身鳞片的混血种讥笑着看着眼前瞳孔中流淌着赤金色的人，“你跟我也一样吧？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你，又能好得了多少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顺应这股力量？为什么不肯接受血脉的感召？我们是无上高贵的存在，为什么要与人类为伍？人类都是卑微低贱的存在，沦为我们的玩物有什么不对？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男人的眼里透着一丝祈求的目光，像是梦呓一般接近癫狂。 他不断地朝着孙皓然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是想要说服眼前这个眼里燃着金色的同类。 “唉……” 孙皓然听了这些话叹了一口气，随后握紧了拳头。 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畏惧自己力量的他，此刻心中却只剩下了愤怒。 “不，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突然间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的确让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精神状况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还是曾经那个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知道什么是是非曲直善恶对错。 作为一个人来讲，有这些不就够了吗？ 即使对未来感到恐惧，也依旧不会停下步伐。 这就是——人类。 “你杀戮只是为了杀戮，只不过是一个被欲望控制的傀儡罢了，被欲望和力量牵着鼻子走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好吧！？” “！？” 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孙皓然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男人的视线诧异地拉回自己跟前。 孙皓然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身体轻轻俯下做出拳状。 不论是‘哪都通’的‘异人’还是突然冒出来的‘混血种’都是不能被普通人知晓的存在。警笛声越来越近，这里已经不能够再待下去了。 所以他现在打算速战速决！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光从刚才那样的跳跃力来看多半已经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 自己身上的变化着实诡异，他必须学会控制力量，为此必须先搞清楚自己力量有多强！ 而最好的实验方式，就是认认真真地给面前这个家伙一拳。 没什么好犹豫的，处理“垃圾”这种事情，他常做。 角度没问题，目标已确认。 孙皓然的仰视着身前这个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身影，他已经找到了完美的角度，拳头，敌人还有巷子上方唯一空旷之处的天空连成一线。 随后，破空声传来，是拳头摩擦空气产生的音爆声。 “噗——” 四溅的鲜血染满了两侧的墙壁，巷子里下起了猩红的雨。 唯一证明刚才那个混血种存在过的东西大概只有因为冲击力钉在墙面上的破碎鳞片。 “这……这是……” 孙皓然沐浴在血雨中，有呆滞地看着自己染满血的拳头。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而且想象过很多自己的拳头命中目标时的画面，但他好像还是低估自己了。 这一刻，孙皓然明白了自己所拥有的的力量——这是绝对不能对同伴使用的力量。 拥有力量固然是好事，但如果这股力量无法驾驭，就将变成一场灾难。 如果不想伤害到朋友或者家人，那么在他学会控制这种力量之前，绝对不能轻易使用。 “滴答……” 血水不断的滴落在地面，还未凝结的血水微微映着金色的眼眸。 倒映在血水上显得有些扭曲的身影既像天使又像恶魔。 他隐约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或许是一般状态下的人类身躯无法承受这样恐怖的力量，于是他的身体在挥拳的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抬起双臂看着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他的皮肤表面并非普通混血种血统暴走之后长出的龙鳞，而是被一层诡异的漆黑晶石包裹着，并且随着他不再用力，这样的结晶体正在缓缓的消退。 虽然自己无法看见自己此刻的全貌，可无论如何，他都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像个怪物。 周围的一片猩红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那时候的他踌躇满志，像是个傻子一样向某人保证会变得跟她一样强。 而此刻，他似乎已经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站在了更高的地方，高到让曾经的自己无法企及甚至难以想象。 “预感这么快就应验了吗？我大概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给我这样的力量了……” 轻轻跃上无人能见的高处，孙皓然俯瞰着整个世界。 灯火辉煌的人间，传来一阵阵喧闹嘈杂的声音，人间烟火的美好善良，黑暗深处的肮脏罪恶，所有的一切无处不在。 超乎常人的视力和听力让他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尽在眼前。 上帝说，要有光——从此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 它们截然不同，却只差一线。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可以当救世主，当然……说不定也可以是毁灭者。 如果力量的代价是变成怪物。如果他在刚来这个世界之时就被赋予了这样的力量，以那时候的心性大概会没办法继续正常生活下去吧？ 如果这样的力量轻易被人发现，当人们看见他使用力量时那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模样，他毫无疑问会被人当成怪物。 而一个怪物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 那时候即使他不愿，也会被推向‘毁灭者’的道路。 但是现在不同了。 十年的沉淀让他能够冷静地判断一切，就像现在他看见了怪物一般的自己，却能够平静地接受。 只有经历过弱小的人才知道力量的可贵，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使用它。 这一刻，孙皓然对此深信不疑。 ······ 17.死无全尸 依旧是夜。 急促且刺耳的警笛声依旧响着。 漆黑的巷落前拉着红色的警戒线，几名警察守在巷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围观的人群只是对里面发生了什么感到无比好奇，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具体情况。 别说群众了，就连匆匆赶来的警察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案发现场只剩下淋漓的血迹还有不知什么材质的鳞片状物体。 直到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睛的男人和一个穿着工装服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女人走到警察们面前，警笛声戛然而止。 “好了，你们只用负责疏散人群，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徐三收回手中的证件塞进西装内包里。 “明白，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警长朝着自己手下的人挥了挥手，“赶紧行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警员们只能一脸懵逼地服从命令。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怎么连快递公司都来了……”有人一脸懵逼。 “鬼知道上头的人怎么想的？” 警长面色阴沉地示意手下闭嘴，“专门负责处理这些麻烦事情的部门来了，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 “唉……” 人群逐渐被疏散，听着渐行渐远的嘈杂人声，徐三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 一群和他身边的女人穿着同样工装服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窝蜂似的拿着各种工具朝着巷子里涌进去。 “哈~有必要带这么多人来蛮。” 冯宝宝跟在徐三身后打着哈欠。 “有，”徐三表情凝重，“我也是收到警方发来的现场图片才打电话叫上你一起来的，这次的场面挺大，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这么棘手的问题了。” 话语间，徐三已经带着冯宝宝来到了巷子里的‘案发现场’。 看见两人进来，一名正在采集血液的员工起身上前。 “有什么发现吗？”徐三问道。 “我们只发现现场总共有两个人的dna，还有一些破碎的鳞片状物质，其他的……” 员工微微摇头。 此刻巷子里的场面很诡异，说是惨烈吧好像也算不上，因为除了血迹和破碎的鳞片外几乎找不到什么足以令人作呕的断肢残骸。 而这正是最恐怖的。 墙壁和地面几乎已经被鲜血填满，但两个人体内的血即使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他们仔细对这些‘血迹’进行化验后发现……这并不全是血迹而是因为剧烈的冲击附着在墙壁上的各种组织，其中包括粉末状的骨质还有血肉组织。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他只见过飞行中的鸟儿与飞机正面相撞才有这样的场面，但这里可是死胡同里啊，总不能有人开着飞机到这里来撞人吧？ “能确认留下dna的两人分别是谁吗？”徐三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其中一个是公司正在追捕的‘连环杀人犯’，那家伙一直以女性为目标，而且特别喜欢在杀死对方前先玩弄对方。每一处案发现场周围几乎都会留下女人逃跑时留下的血液。另一个……应该就是受害者了，因为我们在周围也发现了同样的血迹，大概是受害人逃到这里之前留下的血迹。”员工回答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犯人和受害者都不知所踪？”徐三有些难以理解，“可之前的案发现场应该都会留下受害人的尸体才对，那家伙总不可能把人吃了吧？” “不，我想他大概没有机会吃人了……”员工脸色有些怪异地指着墙上糊成一片的猩红色，“你凑近了看。” “什么？” 徐三有些不解地凑近，不就是血吗？他又不是没见过……刚开始他还是这样想的，可随着视线的凑近，他不由地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戴上又仔细看。 “这是……” “通俗的来讲，是肉泥。”员工淡定地解释着。 “oh，shit！？”徐三破口大骂，“难不成那该死的变态已经变态到要把受害人剁碎了糊墙上了吗？” “不，这是根据dna的对比，这些‘肉泥’好像是属于犯人的。所以我才说他大概没机会吃人了。”员工无奈地摊了摊手。 “what！？” 徐三一辆懵逼，“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完全屡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另一名员工拿着文件过来。 “有什么新发现吗？”徐三揉了揉太阳穴，朝着刚过来的人问道。 “我们的人接到消息，就在不久之前附近的医院接收了一个负伤的女人，听说是被路过的人发现浑身是伤躺在路边，所以打了急救电话。我猜测大概就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所以派了人去医院对比dna，这是结果。”说着那人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徐三。 徐三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好玩儿了，受害人没有生命危险，反倒是犯人被糊在了墙上？” 他气笑地把文件递还给身边的员工，凝视着两侧染得猩红的墙壁，“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被反杀的话，那就是当时现场还有其他人咯？” “现场的大部分痕迹都被这些血迹破坏掉了，或许只有等受害人醒来过后才知道。”一旁的员工微微摇头。 “唉……行吧。” 知道已经调查不出所以然的徐三叹了一口气。 转身带着冯宝宝退出案发现场让‘清洁工’们继续清理。 “宝宝，你怎么看。” 回到巷子外面，徐三问一旁的冯宝宝。 “当然是用眼睛看咯。” 冯宝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两个开玩笑。” “唉，所以我带你来为了干啥啊……”徐三扶额。 “我咋个晓得？”冯宝宝翻了翻白眼，“我刚忙完工作回家洗澡还没洗完就被你喊出来咯。” “唉，为什么麻烦的案子总是会被我碰上啊。” 徐三见冯宝宝完全靠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案子大概成了‘死案’没法了解了，公司追踪的犯人无故身亡，而且死无全尸，现场根本找不到出手的人半点痕迹，至于受害者……他根本没指望能从受害者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因为对方既然敢将人堂而皇之地送到医院就说明受害人身上他们根本找不到线索。 18.张楚岚：爷爷这个世界好危险，我想回家种地！ “有啥子不好的嘛？”冯宝宝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死的是公司要处理的人，对我们来说还省事咯，而且人家还好心把伤员放到路边，说不定是个好人喃？” “唉……宝儿啊，你太天真了。不论对方是不是好人，所有人的异人都应该在公司的管理之下，像这种拥有强大力量又来历不明的家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危险的，明白吗？” “哦。” 冯宝宝掏了掏耳朵，然后双手揣进裤兜转身就走，“莫得啥子事情我就回家了，虽然我聪明的一逼，但是动脑阔的事情尽量还是不要喊我，麻烦死了。” “唉……” 徐三看着冯宝宝打着哈欠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 “呕——” 血迹斑驳的墙边，穿着工装服的张楚岚忍不住吐了出来。 没办法，这样浓郁的血腥味对他这样的新人来说确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楚岚你没事吧？” 同样穿着工装服的孙皓然停下了铲墙的动作，有些歉意地看着身边的张楚岚。 “大哥，您觉得能没事儿吗？” 张楚岚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当张楚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还是差点绷不住，特别是他现在还是以‘清洁工’的身份来到这里。 在孙皓然干掉那个混血种之后，两人就汇合准备回宿舍了，但是在这中途就接到了公司的‘加班’电话，在他们从公司名下的医院出院那一刻开始，伤假就宣告结束了。 而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接到的“加班”地点好巧不巧就是这里！ 因为时间仓促，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向宝儿姐汇报之前发生的‘状况’，现在当然更不敢汇报了。 你知道刚才在徐三和跟那些员工谈论他们两人的‘丰功伟业’时，作为当事人的他们心中是何感想吗？ 缩在墙边动都不敢动，就只能装作啥都不知道低头处理案发现场。 “这事情可不好收场了啊，大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张楚岚有些怕怕地看着身边这个若无其事的家伙。 他刚才带着伤员离开了现场，完全不知道这个家伙留在这里都做了什么，本以为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哪里去，可现在他才知道简直离谱到姥姥家了。 “就……给了他一拳？”孙皓然尴尬地挠了挠头。 变态！张楚岚心中暗骂道。一拳能把这儿搞成这副模样？他是不想信的，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兄弟你要帮我保密啊。”孙皓然冲着张楚岚眨了眨眼睛，“你看，当时你也在场，咱俩算是共犯，一条船上的人。” “不保密的话您会不会杀人灭口啊……”张楚岚弱弱的问道。 “不会不会，我像是那种人吗？”孙皓然一脸认真。 “咕噜……”张楚岚吞了吞口水，回想起这个男人之前带着他处理尸体的时候的可怕模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放心吧，我口风很紧的！” 张楚岚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将自己狠狠臭骂了一顿。 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啊？他感觉自己就不该跟身边这个男人扯上关系。 现在好了，他夹在公司和这个怪物中间进退两难。 虽然他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但哪里想过会变得这么恐怖！ 所以在之前报告给冯宝宝的时候他都只是说他在公司发现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还信誓旦旦地朝着冯宝宝保证，让宝儿姐想办法帮衬帮衬。说‘这是我哥们儿，铁好人，生死患难的好兄弟啊！’ 可现在倒好，这特么不是‘高手’是‘怪物’！ 而且最关键的是……张楚岚发现自己貌似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坦白时机了。 如果要向公司坦白的话，刚才徐三在旁边头疼的时候他就应该上去献殷勤了，就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身边这个怪物做的，我可以拿头保证！” 可实际上他干嘛？他不敢。 别说拿头保证了，他刚才要是敢吱一声，说不定头都没了！瞧瞧这墙面上糊着的肉泥，多均匀啊…… “爷爷这个世界真的好危险，我好想回家种地！”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切相安无事，那晚发生的事情仿佛石沉海底一般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 公司找不到线索，只有将这次案件的档案尘封在资料库里吃灰，而作为当事人的孙皓然和张楚岚更是腔都不敢开。 “妈的，好在当时劳资留了个心眼儿没在那女人身上留下线索。” 直到现在张楚岚都十分庆幸自己做事一向小心谨慎。 “是是是，不愧是我小弟。” 孙皓然拍着张楚岚的肩膀，然后拿出放在车上的盒饭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 “唉，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呢~”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日常跟平日几乎没有两样，依旧是白天送快递晚上接点‘加班’。 “狗屁的风平浪静啊！” 张楚岚很想一把将手中的快递扔在地上。 凭什么他在旁边这么忙活，这个家伙却如此悠闲地吃着盒饭，这特么还没到饭点啊！ “不是你说的这段时间活儿都交给你来干吗？” 孙皓然理直气壮，“你看我这力道敢碰那些贵重的快递吗？碰坏了可赔不起啊！” “咔——” 说着，他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应声而断。 “……” 张楚岚生无可恋。 大哥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这不明明能够控制力道的吗？你特么明明刚才拿着筷子吃饭还吃得挺香的，我一抱怨你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鬼信啊！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刚刚遇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当时这个男人还挺排斥自己的，谁能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这个男人对自己这么热情，简直每天形影不离啊！ 张楚岚心中大写的绝望，“大哥，我发誓保证绝对不会走漏了风声，不用这么看着我，真的！” “嗯。” 孙皓然笑着点头，“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我俩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啊。” 他这说的是实话，这一个月他虽然白天整天都盯着张楚岚，但是晚上的时间却没办法一直盯着，所以如果这小子想要举报他的话他早该被公司调查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就是喜欢看着张楚岚想打他却打不过他的样子。 19.意料之中 张楚岚翻了翻白眼。 两人的拌嘴几乎已经是日常消遣了，只不过让他不爽的是平日里从来都是他拿捏别人，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被人拿捏，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过这样的日常貌似也挺好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完全不需要任何掩饰。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平日里扯扯犊子开开玩笑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实际上从那天晚上这个男人拼死上前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了这个朋友。 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直到现在，他的手上仿佛都还残留着贯穿那个混血种和这个男人胸膛的触感，这种感觉不可能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能将一个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人变成现在的‘怪物’，但张楚岚始终认为这一切跟自己撇不开关系。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他欠这个男人一条命。 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他都不会食言。 ······ 太阳逐渐西斜，天空慢慢暗下来，路灯与落日的余辉在还算空旷的街道交相辉映，楼宇间逐渐传来嘈杂的人生，这个点是多数社畜下班的时间。 公司刚配的崭新面包车从后面绕道进入后勤部的车库，忙活了一天的张楚岚和咸鱼了一天的孙皓然停好车走出车库。 今天是难得的调休日，当然调休只是指晚上没有‘加班’，白天还是得正常上班。 “大哥，你今天又不直接回家吗？” 张楚岚看着孙皓然走的方向不是更衣室随口问了一句，显然这家伙下班以后不回家已经是常事儿了。 “我留下来练练。”孙皓然也随后答应着，然后连工作服都没有回后勤部换，直接去了公司里最高的那栋楼，那里面有员工用的休息室。 “哦，那我先走了，拜拜。” 张楚岚无奈地耸耸肩，朝着后勤部更衣室走去。 去更衣室的路上要经过领班所在的办公室，这样方便让天天在办公室摸鱼的领班看看今天都有哪些小可爱没有打卡。对此张楚岚只能说不愧是正规公司哪都通，纪律严明。 换好衣服，跨上挎包，忙碌了一天的张楚岚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推开更衣室的门准备回家。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的领班叫住了。 “啊，对了，楚岚你等等！” 似乎是刚刚才想起有什么事情要交代，领班一边朝着张楚岚招手示意他过去，一边在一堆文件中翻找着什么。 终于，他翻出了两份密封好的文件。 “老大，什么事啊？” 张楚岚有些疑惑地凑近。 “你最近总跟孙皓然呆在一起吧？”领班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把两份文件递到张楚岚面前，“来，这是寄给你和孙皓然的，那家伙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等他来换衣服我都下班了，你明天上班带给他吧。” “哦。” 张楚岚接过文件，然后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看了一眼。 这是一封通知书。 重点的内容用黑色加粗的字体标注了出来‘执行部初试’，字体上面红色的‘通过’印章让他眼前一亮。 他兴奋地拆开另外一封，果然不出所料，同样印着‘通过’。 “都通过啦？” 领班凑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奇了怪了，孙皓然那小子居然也过了？楚岚你没帮他作弊吧？” “没有没有，老大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人。” 张楚岚脸不红心不跳，“而且初试只是笔试罢了，都是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很好过的。” “这么说也对。” 领班点了点头，“后面还有实战测试呢，那才是重头戏，那小子肯定过不了。” “呵呵……” 张楚岚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家了？” “唉……走吧走吧，都走吧。” 领班满脸不耐烦的地挥着手就像是驱赶苍蝇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词，“祝你们好运吧，年轻人就是这样，留不住，都留不住啊。” ······ 冲出后勤部后，张楚岚径直地朝着另一栋大楼的休息室跑去。 “你躲啊，你躲啊，你倒是躲开啊！” “哎呀我去！” “淦！这都什么玩意儿！？” “……” 还没等他进入休息室的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惨烈’的叫声。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员工要么都出去加班要么就下班回家了，所以休息室里只有孙皓然一个人。 他独自一人窝在休息室中，并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大概只有闪烁着昏暗基调光芒的显示器屏幕。 公司的福利制度挺好，内部不但有独立的健身房训练场甚至还有带着各种娱乐设施的休息室。 屏幕上是一款名为《恶魔之魂》的ps3游戏。 实际上公司游戏区的光盘很多，什么样的游戏这里几乎都有。 但孙皓然玩儿游戏的重点并不在于寻求快乐，而是为了让血压飙升。 人在血压飙升的时候就容易激动，激动的时候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这是在磨炼自己的意志，这样有利于他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瞧瞧旁边被干废的手柄就知道效果其实并不怎么样。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超人的神经反射速度玩儿个有些那不是简简单单？可后来他才发现实力强不强和玩儿游戏菜不菜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youdied.” “咔——” 手柄的摇杆又断了。 “草，心乱了，刀慢了，又死了。” 孙皓然无奈地将手柄扔到一旁，然后转身看着闯进来的张楚岚。 在张楚岚刚踏上这一层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毕竟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脚步声了。 “你不是回去了吗？” “嘿嘿……” 知道自己打扰对方‘训练’后，张楚岚嘿嘿笑着，“我这不是着急告诉你好消息吗？” “啥好消息？” “当当——” 张楚岚掏出藏在背后的通知书，递到孙皓然面前，“瞧！我俩的初试都过了！” “就这！？” 孙皓然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张楚岚。 20.YOU DIED 拜托，只是个笔试而已，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张楚岚这小子上面还有人罩着，能不过才有鬼了，嗯，抄答案的孙皓然当然也一起就过了，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唉？” 看着孙皓然不冷不热的表情，张楚岚愣了愣，“大哥，我还以为你会更高兴一点呢。” 他寻思着眼前这条咸鱼曾经的梦想不就是转到执行部然后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哦，好吧，大事貌似已经做过了，虽说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 “以前我大概会很高兴吧？但是现在……” 孙皓然重新不再说话，重新接上一个手柄继续打游戏。 他高兴不起来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他发现自己使用力量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就会变成那副怪物的模样，至于究竟临界点在哪里，他还暂时没有摸透，因为那样的力量实在太难以控制。 第二，如果他的力量弱小还好，怪就怪点，起码不会被人当成‘威胁’，可他的力量太过危险了，如果运用不当的话会引起大乱子的，到时候如果被当成极度危险的怪物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简直害人害己。 “你是在担忧以现在的状态参加实战测试会出什么事情吗？” 熟悉他的张楚岚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嗯。” 孙皓然轻轻点头，“虽然很不愿意接受现实，但是我先的状态大概只能将力量维持在关闭和暴走之间……要么就完全不用力，要么就会用力过猛。” “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啊……” 张楚岚皱着眉头思考着，“和第一次测试只需要提交资料参加笔试不同，第二次既然是实战测试大概会遇上很多其他员工，要是搞不好的话会弄出人命的。” “是啊，要是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小心把无辜的人给嘎了，先不说我的良心受不受到谴责，公司大概会马上把我处理掉吧？” “没错。” 张楚岚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要不还是算了？” “放什么狗屁呢！？”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既然早就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通过测试的。” 是啊，早在十年前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天选之子，即使在接下来平凡的十年间他因为残酷的现实而放弃了，可心底深处始终还是幻想着自己应该有某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还没有觉醒。 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某种奇遇从此觉醒，他将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摇身一变成为盖世英雄！ 而现在，当梦想照进现实，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而且，我早就已经答应过别人了，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强者，决不食言。” 漆黑的画面透过一丝微光，古老魔兽正在逐渐苏醒，惨白的鸟围绕着它盘旋飞舞，在防火女的引导下它看上去像是几岁的孩童般彷徨。 高位存在对所有人，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毫无感觉和想法，但仅仅是因为其存在就导致了整个世界的毁灭。 毁灭世界，还是被世界毁灭？ 它似乎只有这两个选择。 “youdied。” 血红的字幕再一次浮现在屏幕上。 孙皓然透过屏幕与那山岳一般的魔兽对视，他好像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 他所控制的人物化作灰烬消散，跟随火焰的指引再次复苏。 但是他已经不想在继续玩儿下去了。 ······ 半个月后。 哪都通执行部员工第二次选拔测试即实战测试场地，停车场。 “哇哦！好大的地方，果然不愧是正规公司，真特么有钱。” “淡定一点啊！丢死人了。” 看着张楚岚像是下乡来的土包子一样东张西望，孙皓然捂着脸离他远了一些。 “这里只是个测试场地吗？这么大！未免太浪费了吧？” 张楚岚吐槽着公司的壕无人性。 “不，这里同时也是公司这片地区的分部基地啊……” 孙皓然抬起头有些感慨地看着停车场外耸立的高楼，这里曾经就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这里面可是有着好多厉害的家伙……” “我擦！” 听着身边这个家伙这么一说，张楚岚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的确戒备森严。 光是刚才他们开车进来的一路上就有许多员工正在巡逻，而且一个个看上去都不简单。 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孙皓然，“大哥……如果你在这里出现什么状况，那这些人不是……秒出任务？” “是啊，想想就感觉好可怕呢。” 孙皓然微微耸肩，“有啥好大不了的，咱可是良民，就是稍微强了一点，不犯法不吧？只要尽量注意控制好力度别闹出什么事情就好了。” “哦，也对啊……” 张楚岚挠了挠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知道这家伙那天晚上把别人揍成肉酱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吗？呸！做贼的明明是身边这货啊！他心虚个屁！ “可是大哥，你确定自己真的已经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了吗？” “不知道……” 孙皓然尴尬地笑了笑。 实际上，他甚至连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都还没完全弄清楚，唯一稍微用力的第一就是那晚上将那个追杀小姑娘的混血种一拳轰成肉酱那一次。 虽然他当时感觉自己已经很认真了，但或许是第一次的缘故身体有些僵硬没有发挥完全，所以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还有余力，至少如果是热身运动后再来一拳，大概会更强一点？ “啊这……” 张楚岚有些汗颜，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过程，但是清理案发场地的时候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能够把场面搞成那样，居然还不是全力吗？真特么是个变态啊！ “先进去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孙皓然丝毫不慌。 “唉，好吧。”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 当两人刚想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却被一道娇哼的声音叫住了。 “喂！你们两个！” “！！” 两人刚迈出步子的身体同时一僵，交换眼神，“该不会还没开始就露馅儿了吧？” 21.大哥，不是说好了低调些吗？ 但是当他们回头看清楚叫住他们的人的模样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原来只是个小屁儿啊~” 虽然两人并没有将想法说出来，但叫住他们的女孩看见他们奇怪的表情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你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女孩双手叉腰站在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面前，怒视着眼前的两人。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彬彬有礼的黑衣执事，朝着两人露出歉意的笑容，似乎是在为自家小姐的无礼向两人致歉。 “小妹妹，你突然叫住我们做什么呀？” 孙皓然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及自己胸口的小萝莉，露出尴尬的笑容。 “叫谁小妹妹呢？” 女孩瞪了他一眼，“我已经18周岁了！只是还没开始发育而已！” “……” 18岁？没开始发育？ 孙皓然和张楚岚对视一眼，他们好像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怜悯。 “可恶！你们两个绝对是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情对吧！？” 女孩气得磨牙。 “不，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两人一脸无辜地摇头。 “可恶不就是长得高一点吗？” 女孩踮起脚，指着孙皓然的鼻子，“臭大叔！” “？？？” ### “我才25岁。” 孙皓然额头青筋跳了跳，勉强挤出笑容。 忍住忍住，不能动气，对方只是个小朋友而已，被喊大叔也正常，没必要，完全没必要生气。 大哥稳住啊！ 看见孙皓然被戳中要害的模样，张楚岚顿时慌了，上前打着圆场，“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张楚岚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的身份不简单，不，大概只要是个稍微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这个女孩身份不简单。 坐着豪车还带着管家，这能是普通人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说不定还是公司某位大佬的闺女！ 他疯狂朝着孙皓然眼神示意，他相信凭借大哥的英明神武不可能不理解他的意思。 “唉……” 看着张楚岚的表情，孙皓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这货能看出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差距不到呢？ 虽然这女孩突然间大声叫住他们很不礼貌，但他们之前的确也有失礼的地方，大家扯平了，没必要继续纠缠。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本来就很特殊，真要产生什么冲突，不动手会出事，动手也会出事，还是尽量少惹麻烦比较好。 孙皓然脸上挤出职业的假笑，“所以，美丽的小姐，您叫住我们有何贵干呢？” “……” 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脸上的假笑，张楚岚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大哥，不会演可以不用演，交给我就成啊！何必强迫自己？ 可是让他更见鬼的是，面前这个女孩居然就吃这招！ “哼~”女孩满意地抱着胳膊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这都能行？这姑娘多多少少是有点大病！张楚岚捂脸，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大小姐吗？妹妹难不成你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这样阿谀奉承的虚假面孔吗？那也太惨了吧！ “麻烦你们两个把车移开，这样我的车没法停。” 女孩指着旁边的车位说着。 孙皓然和张楚岚不约而同的转向他们停车的地方。 因为今天来参加测试的人挺多，所以只是拿下三车位了。 讲道理，看见三个空荡荡的车位连在一起是个人都更愿意停中间那个，有什么不对吗？ “小姐，这不是还剩两个车位吗？” “没看见我的车那么长吗！？”女孩理直气壮。 “擦，加长车了不起啊！难不成你还能横着停？” 孙皓然一脸懵逼，要不是看对方是个小丫头，他真的好想撸起袖子替她老爸好好教训她一顿。 他想着低调的原因只是不想用力过猛，因为力量失控会变成怪物的模样，被人发现会很麻烦。 不过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还需要用力？提起来就能演奏安塞腰鼓。 可是还没等他真的动手，这个女孩就莫名其妙地脱起了衣服。 她随手将身上套在外面的宽大风衣扔给一旁的执事，里面穿着的是一身很适合运动的背心和短裤。俨然给人一副轻装上阵准备打架的感觉。 “哟呵？” 孙皓然挑了挑眉头。 看这架势这小丫头真是来挑事儿的啊？ “唉……” 女孩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自己动手吧，爸爸果然说得对，万事不求人。” 说着，在孙皓然和张楚岚一脸懵逼的目光下，女孩绕过了他们两人来到了他们停好的面包车侧面。 “嘎——” 面包车的避震器发出声响，然后整个车身腾空而起。 女孩仅凭一只手的力量就扛起了整个面包车，然后随手扔到最靠里面的车位上。 “砰——” 重重地砸在地面，公司新配的面包车发出悲鸣，整个车完全翻倒在地，玻璃碎了一地，而且声音听上去坏的恐怕还不止玻璃。 “啊！我们刚向公司申请的车啊……” 张楚岚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看样子被刚才离谱的一幕吓得不轻。 这女孩什么蛮力？有没有搞错！？一辆面包车少说也有一吨左右吧！ “好吧，不用力可能真摆不平……” 看着女孩的动作，孙皓然也同样愣了愣。 谁又能想到那样娇小的身躯中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怪力呢？ “呼~” 女孩轻轻沾上灰尘的手，朝着一旁的执事挥手示意，“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让公司给你们重新来一辆，报本小姐的名字就好啦~” 执事微笑着上车点火，然后按了按喇叭朝着挡路的两人示意。 “不是……小姐你谁？” 张楚岚一边问着一边让开路。 而孙皓然也是一脸无趣的退开。 感情不是要干架啊，那没事儿了。 好吧，其实他是懒得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不就是被喊了一声大叔吗？小事儿，他看上去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吗？ 两人让开后，执事将车斜着停在两个车位里，车头没有超出白线，不会影响来往的车辆。 看着执事停好车回到自己身边，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考虑得真是太周到了。 22.体能测试 “岳家，岳向桐，公司有人敢为难你们就报我的名字。” 说着，她摆了摆手带着身后的执事转身就走。 “岳家？哪个岳家？” 张楚岚听着是一脸懵逼。 “具体哪个岳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咱们这块片区执行部部长姓岳。” 孙皓然一边解答着张楚岚的问题，一边来到被掀翻的面包车旁边。 “砰——” 又是一声轰响，面包车被孙皓然轻而易举地扶正。 身后突如其来的动静很显然吓到了正要离开的女孩。 岳向桐转过身惊异地看着站在车边跟她刚才做着同样拍手动作的孙皓然，眼睛微眯。 “有点意思，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孙皓然。”孙皓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既然对方是岳家的大小姐，那么要查他的资料简直轻而易举，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呵……”岳向桐轻轻笑了笑，“我记住了，我们走。” 说完她再次转身带着执事径直离开。 “小姐，你好像很开心啊。” 执事微笑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虽然他站在身后看不见小姐的脸，但以他对小姐的了解，此刻的小姐大概在笑。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几人看不见的方向，岳向桐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 “是啊，本以为老爸手下又会多一群废物，我还想着帮他多踹些人出去呢~没想到还是有几个能干的嘛！孙皓然是吧？帮我记住了，到时候我要让他哭着求饶，哼！” “呵呵，好的，小姐。” 执事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家小姐性格就是这样，言不由衷，俗称傲娇。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孙皓然微微耸耸肩，“谁怕谁啊？” 以他的听力，即使再隔远一些这两人的交谈也逃不出他的耳朵。 “那个……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低调一些吗？” 张楚岚弱弱地问道。 “开个玩笑罢了，谁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说是吧？” “额……是吗……” 听着身边这个男人的话，张楚岚尴尬地笑了笑。 ······ “哈……哈……哈……” 测试场地内的环形跑道上，一群人气喘吁吁地围绕着场地不断奔跑。 “大……大哥，你说指定这个测试项目的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张楚岚也喘着粗气，勉强跟在孙皓然身后，不断抱怨着。 这是这次测试的第一项，体能测试。 怎么测试？跑到检察员喊停为止。 坚持到最后的人就算通过测试，也就是说在考官吹哨之前绝对不能停下来。 在张楚岚看来，这完全就是在刁难人！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项测试规定参与测试的人都不能使用除了本身体能以外的任何东西，其中包括‘炁’和各种异能，当然你要是天生体质强横耐力好，那考官确实那你没办法。 异人靠的不就是那些东西吗？还非得屏蔽掉，这样的测试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考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因为他们不但要费力奔跑同时还要控制住自己不要一不留神用能力或者漏‘炁’了，一旦被场地周围的检察员发现直接就是淘汰处理。 “我觉得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孙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样的体能测试对他来说简直是小意思，现在已经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了，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彻底蜕变了，或许是为了能够承受那样恐怖的力量，那枚诡异的‘蛋’在修复他的伤势的同时对他的体质进行了改善，不，或许用进化来形容更加贴切。 现在的他即使不用力的常态下站在那里，身体素质也已经超越大部分人类了。 “你想啊，我们本职工作不是送快递的吗？要点体能很正常吧？” “别忽悠我了大哥……” 张楚岚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想象过这次测试会遇上很多种考核项目，唯独没想过会有这种奇葩项目。 ‘异人’不许用‘异能’那还玩儿个毛啊？干脆你们招普通人进公司算了！ “执行部的考核项目当然是由部长亲自制定的，”孙皓然见张楚岚快要跟不上自己的步法于是放慢了一些速度。 “你是说那个姓岳的？” 张楚岚心里暗骂着这姓岳的一家都有大病生个孩子没弟弟，哦不，好像还真没有，草（一种植物）！ “听说岳部长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之前好像是个将军？所以对手下的人比较严格吧。” 孙皓然在公司工作了十年的时间，对于这些情报要比张楚岚了解得多，“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我们这批人的意志力强不强？” “部队……好吧，惹不起。” 张楚岚顿时没了脾气。 终于，随着一声哨响，体能测试结束。 几乎所有人都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甚至很多人直接一个跟头没站稳栽在地上。 “没事吧？” 孙皓然随手掏出一瓶矿泉水，扔到张楚岚手中。 “额……” 张楚岚拿着水，感觉到了周围杀人般的目光。 场地里的考官们可没有那么好心给他们发水，大家都累成这样，在这儿独自喝水不是拉仇恨吗？特别是这个人跑完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简直作弊啊！ “大哥，你哪里来的水？” 他早就想问了，这个人身上明明没有带包袱之类的东西，上次的砍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 “哦？空间异能吗？” 惊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场地旁边的高楼，漆黑的玻璃反射着阳光令人炫目，从外向内什么都看不见，但站在楼里的人却能将场地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戴着眼镜的男人摸着下巴微微思考着。 他原本的目光一直放在张楚岚身上，但经过这样的体能测试还能轻松站着的人没有几个，而孙皓然就是其中之一，他想不注意到都有些困难。 男人有些诧异于孙皓然拥有的异能，要知道能够影响时空的能力可是极其罕见的，而且这个人在拥有空间异能的同时还有着如此出色的身体能力？ 23.冯宝宝：三儿，咋个咯？ 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很快他找到了关于孙皓然的资料。 “孙皓然，男，25岁，异能硬化皮肤？” “三儿，咋个了？” 冯宝宝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零食，听见一旁的徐三突然间念叨着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和张楚岚呆在一起的人，你知道吗？” “哦，这个人啊。” 冯宝宝接过资料表看了一眼，“之前忘了给你说了，张楚岚说他在公司碰到一个‘高手’，应该就是这个了嘛。” “……” 徐三捂脸，“宝儿啊，下次这种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晓得了晓得了，不要打扰我看电视哈。” “唉……” 徐三叹了一口气。 轻轻推了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藏得挺深啊。” 他手中这份资料上的这个男人，15岁开始就在公司工作，当时好像是因为宝儿的工作失误被卷入了‘事件’当中，并且意外觉醒了特殊能力，公司遵循‘异人’处理守则，对于像这种没有危害社会治安又年幼的异人会给予保护，所以给这个人安排了工作。 而这十年中这个人每年的能力测试都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这可得好好感谢张楚岚啊，居然挖出来这么个人，有点意思。” ······ 关注着孙皓然的不止楼里的男人，还有之前在停车场遇见的岳向桐。 “哼~算你有点本事。” 岳向桐的目光与孙皓然相触。 她本以为很快就能看见这个男人出丑的模样了，没想到居然被他挺过来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可是很清楚的，今天的测试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是她老爹知道她今天要参加考核临时想出来的幺蛾子。 以往的测试哪有这么刁难人？这是她那严厉的老爹按照她的标准想出来的项目，可以说是只为她一人量身定制的。 按照原本的估计，其他人或许意志力强的能够勉强坚持到最后，但绝对不可能像她这样轻松。 “……” 大哥，说好了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的呢？ 张楚岚有些无语地看着对视的两人。 这两人似乎较上劲了，对视的眼神仿佛能够擦出火花来。 “唉……”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懒得管这个家伙了。 “下一项测试是什么啊？大哥……” “不知道。” 孙皓然轻轻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测试好像跟往年的不太一样。” 往年的实战测试说是测试，实际上不过就是找个场地，然后让新人们排好队挨个挨揍。 实力达到合格标准的留下，然后考官们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层次划分级别分往执行部各个小组。 而实力实在太弱达不到及格标准的人则是直接被淘汰。 毕竟执行部干的活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活儿，公司不能拿人命来开玩笑。 这样的考核方式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率。 可是今年不知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孙皓然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考核内容会是什么。 ······ 监控屏幕上播放着测试场地的画面。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魁梧的男人抬头凝望着墙壁上的监控屏幕，神色严肃。 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足以令常人感到窒息的肃杀气势，脸庞上从右眼切过的狰狞刀疤更是让人感到畏惧。 尽管那道刀疤已经愈合，但深刻的痕迹就像勋章一般让人忍不住猜测其究竟尘封着怎样的故事要述说。 “部长，这是这次考生的资料。” 男人恭敬地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稍微行礼退到一旁。 他的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挂着银色单边眼镜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如果孙皓然和张楚岚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 因为他正是之前跟在那位大小姐身边的执事。 而他口中的部长，自然就是那位大小姐的父亲，哪都通公司华北地区执行部部长——岳骁。 “这次的参加测试的人里面，似乎有许多有趣的人呢，岳部长。” 执事微笑着说道。 他是岳家的仆人，但同样也是公司的员工，而在公司的时候，这位主人不允许他使用‘老爷’这样的称呼。 “的确。” 岳骁从资料中找到了监控屏幕上定格画面中显示的那个人。 资料上的照片上是一张毫无干劲的脸，阅人无数的他完全无法将照片上这个男人与监控屏幕上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虽然都是同一张脸，但眼神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眼神无光，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平平无奇，没有丝毫令人值得注意的地方。而另一个啧截然相反，眼里有光，充满自信，仿佛世界都在脚下。 “这份资料是多久的？” “这里所有的资料更新时间都在一年以内。” “哦？”岳骁挑了挑眉头。 所以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呢？ 他看了孙皓然在公司的全部履历。 这个人是因为被卷入‘事件’失去双亲，才被‘特殊安置’在公司的人。 呆在公司的人随时都在公司的掌控之下，更不用说像孙皓然这种属于‘特殊安置’的人员。 资料上并没有异常，要说唯一值得关注的一点大概就是几个月前一次遭遇‘袭击’的经历。 “有点意思。” 岳骁沉吟着。 他很快就看出了资料的不对劲。 因为资料上描述的在那次‘袭击’中这个人并没有受多少伤，处理掉那个袭击者的是徐三让他特别关注的另一个人——张楚岚。 可是在看过刚才的测试之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孙皓然表现出来的素质很显然远远高于张楚岚。 如果不是张楚岚故意藏拙，那么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 （张楚岚：您抬举了抬举了，我就算不藏也搞不过啊！） “唉……真是麻烦。” 最后，岳骁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有问题。 这就是他下的结论。 在他看来，既然徐三让他关照张楚岚，那张楚岚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24.孙皓然：要不……就用一点点？ 而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孙皓然也同样如此。 “这两个人的资料封存起来，没有我和大区负责人的许可谁也不准调取。” 说着，岳骁将张楚岚和孙皓然的资料抽出来递给办公桌前的执事。 按照徐三的意思，张楚岚的资料是一定要保密的，但他觉得再加一个人也无所谓。 “明白。” 执事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接过资料。 “好了。” 办完正事，岳骁舒了一口气，微笑着问着眼前的执事，“说说看吧，以你的眼光看，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这批人当中还有哪些值得关注的。” “遵命，”执事微微点头，“小姐当然不用多说了，除了小姐还有这两人以外的人……” ······ “接下来请各位第一轮考核合格的员工在规定时间内到装备部集合……在规定时间内到装备部集合！限时十分钟，超时淘汰，现在计时开始。” 很快，广播里响起了通知。 “装备部？我们特么的怎么知道装备部在哪啊……” 张楚岚从地上爬起来抱怨着。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从各个小分区到这里来参加测试的，鬼知道所谓的装备部究竟在什么地方，看着周围的考官们一个都不动，很显然没有准备给他们带路的模样，他就一脸郁闷。 “没听见是计时的吗？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地方应该也是测试的一环吧？送快递嘛，总得学会找路的。”孙皓然摊了摊手。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张楚岚一脸无语。 “跟上吧，虽然我们不认识路，但总有人认识。” 孙皓然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女孩的背影。 此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起的凉棚下面，岳向桐正有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就等着广播响起。 “啧，果然是大小姐，待遇就是不一样。” 张楚岚咂嘴。 孙皓然能够想到的事情，其余的人当然同样能够想到。 只要是在公司呆过一段时间的员工，几乎都认识这位大小姐。 毕竟这是哪都通华北地区执行部部长的女儿，当然不仅如此，这个女孩还是这片区域公司员工公认的‘第一天才’。 岳向桐，‘天生神力’的天才少女。 从小就接受其父也就是部队出生的岳骁严格的教育，15岁就跳级从大学毕业，随后一直跟随父亲在公司熟练业务，从实习期间就开始执行各种任务，虽然直到现在才加入执行部，但其实她的实力早已超越了执行部大部分员工。 此刻训练场内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这个少女身上。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这个少女行动，毕竟这里这么大，有人领路的话要找到所谓的‘装备部’肯定会简单很多。 可是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这个女孩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 她就那样坐着继续悠闲地喝茶。 可时间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有人已经开始按耐不住自己出发找地方了。毕竟时间总共就十分钟，华北地区总部的面积跟大型军事基地没有任何区别，房间更是无数，想要找到‘装备部’即使装备部的门上贴着字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岳向桐很显然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完全不着急。 这里对她来说就跟在她自家后院一样，熟的不能再熟了。 但是既然是考核的一环，她就不会让这些人钻空子，“想要本小姐带路，想得美呢？”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直到等到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她终于伸了个懒腰起身。 “嗯~” 转身看了看场地里还剩下的人，岳向桐挑了挑眉头。 “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耐得住性子的嘛？” 要知道时间一过可就直接淘汰了，她本以为真能等到她起身开始赶路的人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 可实际上却留下了十来个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孙皓然和张楚岚。 “天真的家伙们。” 岳向桐轻轻笑了笑，褪下披在肩上的风衣。 实际上，现在他们所在的训练场在这个基地的最南方，而装备部在与之刚好相反的最北方靠近山林的地方。 也就是说，想要到达装备部得横穿整个基地。 一分钟对她来说当然是够了，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有本事就跟上来试试看吧，哼~” 话音落，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少女的身影爆射而出，就连沥青跑道都因为她脚下的力量被掀起了一大块。 “我擦，刚才跑了那么久，还能这样跑！？” 张楚岚瞪大了眼睛。 “少废话了，赶紧跟上吧。” 孙皓然提醒道。 很显然，有些人打错了算盘。 女孩体能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恐怖，即使经过刚才的训练，依旧还能有这样的速度，除非是擅长速度的异人，否则估计没几个能够跟得上，更别说这里的大部分人之前都消耗了大部分体力。 “妈的！” 张楚岚臭骂一声，赶紧运起体内的炁调整状态。 “迅雷会员！” 白色的电弧在张楚岚身上一闪而逝。 这是他从自己隐藏许久的绝技，爷爷张怀义所传的五雷正法·阳五雷中摸索出来的招式。 将阳五雷反逼入体内刺激自己的经脉，可以让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在一定时间内获得飞跃般的提升。 这原本是压箱底的功夫，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轻声喊完招式名之后，他的身形如同电光一般窜出，迅速与跑出去好远的女孩拉近了距离。 “……” 只有在一旁的孙皓然才听见了张楚岚那尬到令人发笑的招式名。 迅雷给了你多少钱，我度盘给双倍！ “唉……” 叹了一口气，孙皓然有些犹豫地迈开步子。 他原本没打算使用力量，因为他现在对力量的掌控着实不怎么熟练，稍不注意就会暴走。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用点力真的跟不上了。 “那要不就……用一点点？” ······ 25.张楚岚：痛，太痛了 “哦？居然追上来了？” 听见后面跟上的脚步声，岳向桐有些好奇地回头。 她看见了一脸咬牙切齿的张楚岚，这货那副痛苦的表情仿佛要择人而噬。 而实际上他并不是故意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而是…… “痛，太痛了！” 张楚岚感觉自己的脚快要废掉了。 要知道之前的体能测试可完全是凭着体力和意志硬撑下来的，而现在他又强行用阳五雷刺激早已疲惫不堪的双腿继续奔跑，这酸爽简直比吃丝袜踩出来的酸菜还要地道。 然而让他更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跑在前面的女孩再次加速。 “我擦！你他妈——” 张楚岚想骂娘，好吧，他已经骂了。 不仅如此，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从身边掠过，是从后面超越的孙皓然。 虽然孙皓然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速度了，但这速度依旧足以让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吃脚气，刮过的风让张楚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爷爷，这个世界真可怕，一个个全是变态，简直吓死人了！ “！？” 就连跑在前面的岳向桐都有些吃惊于身后突然跟上来的这个男人的速度。 “可恶的臭大叔！看样子还是小瞧他了啊！” 她咬咬牙再次加速。 此刻的她真的已经是在全速前进了，要是再甩不掉后面的家伙，估计就只能认输了。 好在后面的孙皓然突然间放慢了速度。 “嘿嘿，累了吗？就这！？哼！” 女孩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得意。 但实际上孙皓然并没有感觉到累。 或者说他自从身体发生莫名的改变后就从未再次感受到过‘疲惫’这种感觉。 之所以减速是因为他感觉自己速度越来越快了，再继续跑下去会控制不住力量的，到时候估计就得‘变身’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公司基地里，周围到处特么的都是摄像头！真要在这里变成怪物的模样不得被打成蜂窝？ 而且这里是哪都通的基地啊，鬼知道这里藏着多少变态。 这个世界的变数太多了，就好像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可突然又冒出混血种。 虽然他感觉自己很强，但在没有真正见识到这个世界顶尖的战力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好。 当然，还有就是他怕自己跑得太快了，落在后面的张楚岚跟不上。 前面的女孩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与张楚岚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如果他不在中间当路标的话，这孩子多半是会跟丢迷路的。 “唉，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孙皓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忽快忽慢地跟在岳向桐后面。 “啧。” 看着身后这个人一脸笑容，还忽快忽慢的样子，岳向桐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爽。 这不是在放水是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对方玩弄。 “这家伙，究竟什么人？” ······ 很快，孙皓然停在了一扇镶嵌在山壁上的巨门前。 这扇门的周围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中那样有‘装备部’的标识，除了厚重的铁门以外什么都没。 “就……就是这里吗？” 远远跟在后面的张楚岚也终于到了这里。 就在他抵达后又过了两三秒钟，预示着‘计时终止’的哨声响起。 而此时抵达这里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哇，执行部的考核原来这么严格的吗？” 数着周围的人头数，张楚岚有些后怕地问道，他要是再慢上一两秒同样被淘汰了。 这种淘汰方式完全就是在刁难人。 不熟悉这座基地的人谁特么能够知道所谓的‘装备部’是一个山壁上的洞窟！？ “怎么可能……” 孙皓然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往年进入执行部的考核哪有今年这么严格，难不成执行部已经不缺人了吗？ “嘎——”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巨大的铁门缓缓抬起，一条用金属加固过的走廊浮现在众人面前。 走廊越往深处越狭窄，尽头处还有一扇看上去似乎更加坚固的金属门紧闭着。 “我擦，这尼玛难不成是防空洞改建的？” 看着这样壮观的场面，张楚岚像没见过市面一样一脸懵逼。 “我好像想起来了，这里是凤凰山来着……” 孙皓然突然间恍然大悟，“早就听说过一个传闻，据说公司在华北地区凤凰山附近有一座‘暗堡’。” “暗堡？”张楚岚越听越懵逼。 “很少有人知道暗堡的存在，我也只不过是听说而已……”看着张楚岚好奇的眼神，孙皓然缓缓摇头，“据说暗堡是涵盖了监狱、医疗和研究所等功能的秘密部门，没想到他们把这里当做装备部。” 此刻走廊里站着一位彬彬有礼的黑衣执事，他微笑着望着环视众人。 孙皓然和张楚岚看见这个人之后面面相觑，这不是岳向桐家里的执事吗？好吧，似乎也没有人规定公司员工不能在别人家里兼职当执事。 “首先恭喜各位能够来到这里。”黑衣执事微笑着说道，“我是本次考核的主考官，华北地区执行部副部长，岳耀文。” “好家伙。” 张楚岚直呼好家伙，他朝着身边的孙皓然投去疑问的目光，好像在问‘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副部长也是岳家的人？那这里不相当于那位小姐家的后院吗！？’ 对此孙皓然表示真不知道，“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副部长还是别人来着~” “那么，请各位跟我来吧。” 岳耀文做完自我介绍后就领着众人朝着走廊深处走去，直到来到了尽头处的铁门前，他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将手指轻轻放在指纹锁上。 “呲——” 金属门上传来泄压的声音，随后缓缓升起。 开门的同时，岳耀文微笑着朝着众人解释道。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项考核内容了——实战讨伐。 让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将你们全副武装起来，以免你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丢掉性命~” “哦？” 孙皓然听见这话后轻轻笑了笑，果然，这次的考核跟他的感觉一样，很不对劲。 26.正规公司哪都通 “呼噜……” 张楚岚吞了吞口水，“大哥，是我听错了吗？他……他说有可能会没命？” “不，你没有听错，”孙皓然竖起大拇指，给予张楚岚听力最大的肯定，“他的确是说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我们可能没命，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次考核要淘汰那么多人的缘故吧？” “毕竟会很危险，没点真材实料的人去了也是白送对吗？”张楚岚对此表示很无语，“我现在选择放弃还来得及吗？” 他举起手弱弱地问着。 “不可以哦。”岳耀文脸上勾起的弧度变得有些危险，银色单边眼镜在室内冰冷的白光下折射的光芒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那……那当我没说……” 张楚岚收回手，一脸乖巧。 他和孙皓然对视一眼，两人瞬间都意识到，这个平日里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家伙，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岳耀文将众人带到了某处房间外，房间门缓缓开启，所有人的目光都逐渐瞪大。 因为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和军火，整个就是一军火库。 来到这里后，岳耀文继续朝着众人说明着接下来他们需要完成的事情。 “所谓‘实战讨伐’实际上可以说是一次正式的讨伐任务，你们需要讨伐的目标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公司特别批准使用这些武器，很快任务坐标会发送到各位的手机上，你们要做的就是到达坐标地点，然后协力合作真正的、确切的——杀死目标。”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重新带上白手套的手在脖颈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严肃的神色让众人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在跟他们开玩笑。 “最后，公司会根据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来进行评级，没有做出任何贡献的人，淘汰。” “这……” 有人有些犹豫。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还没真正进入执行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呢……这就是号称公司最杀伐果决的执行部的作风吗？ “好家伙，虽然知道公司是国企……但这些东西真的是我们能用的吗？” 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武器，张楚岚很想说咱们不就是一群破送快递的吗？哪里用得上这些狠货！？ 总之，公司的形象在他眼中逐渐朝着恐怖组织靠拢，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很正啊，别忘了，我们可是正规公司。” 孙皓然说道，“公司是国家用来制约异人世界的部门，隐藏在其后的最后王牌当然是……” “军队……”张楚岚瞬间就理解了，“如果公司的员工遇上无法处理的事情，最后手段就是火力镇压，对吧？” “嗯……” 孙皓然缓缓点头。 没有什么个人或是组织能够正面抵挡一个国家的火力，这也正是他害怕暴露自己‘怪物’一面的原因。 “但现在有需要动用这些武器才能解决的事件吗……” 孙皓然皱着眉头思考着。 国内有国内的规则，不管在哪个城市中，有资格明目张胆合法使用枪支的只有警察。 但是如果出动警察的会就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一般情况下公司对付异人是不会使用热武器的，普通的手枪对异人的威胁其实并不大，如果使用其他重型武器在城市中又不太方便。 “难不成……跟最近频繁出现的失控混血种有关？” 这是孙皓然能够猜到的唯一一种情况。 毕竟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了。 国内的异人可以分为后天和先天两种。 后天异人则是那些能够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炁并通过严格的训练和系统的知道熟练运用自己体内炁的人，通俗来讲可以用‘习武之人’来形容，他们大多数掌握着不同门派的各式功法绝技实力不俗。 而先天异人通俗来讲就是指那些天生就拥有特异功能的人，但即使他们拥有着先天优势，也同样需要后天修炼才能变得更强，这一点与后天异人没有区别，不过是站在了更高的起点罢了。这样的优势并不能让他们骄傲，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天和后天的差距会越来越小，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孰优孰劣。 但两种异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本质来讲还是人类。 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拥有恢复异能或是特质特殊的异人，其余的人体质依旧是人类，而以人类的体质是很难抗住热武器攻击的，哪怕你‘内功’再怎么深厚，也会被子弹贯穿，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变了’。 别跟我说什么七步之内拳快，除了个别实力变态的异人以外，一般情况下都是枪又快又准。 正因如此，国内的异人组织才很少会选择与公司产生正面冲突，毕竟公司背后靠着的是一个国家。 但如果是混血种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孙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但混血种这种生物并非纯粹的人类，血脉觉醒后他们大多数有着超乎常人的体质，通俗的来讲就是生命力会更顽强一点，当然，正常情况下不会超过普通人太多，可要是血统失控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深度龙化的混血种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怪物’，龙鳞赋予的防御力和本就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们对于热武器的抗性要比异人还有血统正常的混血种强上不止一个级别。 如果并非混血种而是拥有龙躯的纯血龙族那就更加恐怖了，普通的枪械甚至拿他们都没有办法，必须要特殊的炼金武器才能将他们杀死。 而现在孙皓然所怀疑的就是——这次执行部考核突然间变得如此特殊或许就是跟那些频繁出现的失控混血种有关。 如果真的是需要讨伐失控的混血种，实力不足的异人前去当然只有送菜的份，这也刚好能够解释考核变得困难的原因。 而公司居然特批准许动用热武器，也让他更加怀疑。 “滴滴滴——” 突然间，一阵有一阵的手机铃声响起。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查看公司传到他们手机里的讯息。 讯息上还附带着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妈的，这个世界还真是越来越乱了啊……” 看着这张照片，孙皓然不禁发出感慨。 27.我们俩真强 岳耀文并没有提醒各位员工做好心里准备再看这些照片，因为来参加执行部考核的不可能是没有见过血的雏儿，但是当众人看见手机中的照片时依旧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片上的内容无疑是几具冲击力的，就连孙皓然这样习惯了尸体的人也不禁瞳孔收缩了一下。 前几张照片都是尸体，而且是残破的尸体，当然如果仅仅是尸体残破并不足以让他感到惊讶，最关键的是尸体残破的方式…… 几张照片上的尸体都有着同样的伤口，造成这些伤口的并非利器和钝器，而更像是撕咬，肢体被扯碎，有的被啃食得只剩下躯干骨，从头颅上残留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无论是在死前还是死后都有着异常恐怖的遭遇。 作为哪都通的员工，他们大多数人都见惯了死人，可对于这样的死亡方式或许都是头一次见。 变态到将敌人生吞活剥，这样的家伙已经不能用‘异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怪物！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压抑的气息透过手机屏幕传到整个空间里，员工们将翻到最后了一张照片，这一次不再是尸体，而应该是他们需要讨伐的目标。 “很遗憾，我们没能拍清楚它的真面目，不过这样的怪物等你们抵达了坐标位置应该很容易辨认才对。” 岳耀文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神色严肃地说道，“目标被公司的员工围猎，负伤后逃进了山林里。你们刚才看到的尸体都是这次的目标袭击人类后留下的现场照片，很可怕对吧？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次的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害怕的话现在是最后选择放弃的机会。” 最后的一张照片上是一道穿梭在丛林中的漆黑残影，唯一具有辨识度的就只有残影眼睛处拉长的金色流光。 “这……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真的是人类吗？”张楚岚小声逼逼，他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话产生了怀疑，“这样的怪物在公司眼中只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一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眸，他就知道这次的目标跟他和孙皓然之前两次遇见的是同一类！ 不是他小瞧这些参加考核的人，至少在他看来，这里的所有人中除了他和孙皓然以外大概就只有那个大小姐才有实力能够应付这样的怪物。 其他人要是单独碰上完全是找死。 “目标现在是负伤状态，被公司的人围困在山林里，也就是说准备工作公司已经为你们做好了，而且这次的考核并没有禁止你们协力合作，如果这样你们都对付不了，那么我执行部要你们何用？” 岳耀文的目光投向张楚岚，虽然张楚岚说话的声音很小声，但似乎依旧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而且，公司不会派发无法完成的任务给员工，这是对你们的整体实力进行过综合评估后布置的任务，我说过，你们的任务是合作讨伐它。” “原来如此。” 孙皓然听了这话，目光不由得投向不远处的岳向桐。 他好像终于明白这次的考核突然变得这么困难的真正原因了，感情这是在给这位大小姐铺路呢？ 公司手中有这里所有人的资料，除了他是特殊情况实力跟资料对不上以外，其他人有几斤几两在公司面前等于是透明的。 不是他看不起这些人，这里的所有人中，除了他和张楚岚以外，其他人加起来可能都不够旁边这位大小姐揍的。 （张楚岚：大哥，我们俩真强！） 看到照片后，孙皓然立刻就判断出这次讨伐的目标很显然并不是什么‘异人’，很可能是一个深度龙化的混血种。 而且从那些尸体上留下的骇然痕迹看来，这个混血种龙化的程度很深，应该被龙血侵蚀到完全失去了人性变成了只有龙类本能的怪物。 在过去的十年工作里从来没有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混血种，更别说这种血统暴走的家伙。 就算是公司其实一直在暗中处理这些东西，十年都没有被他碰上也完全可以证明种血统暴走的家伙是极其罕见的，这里的员工或许大多数人根本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对手，与一头野兽一般的怪物战斗可跟属于人类的‘异人’战斗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他们去那里简直就是去凑数的。 所谓‘整体实力’，大概是加上这位大小姐算的，也就是说这次的讨伐任务相当于是专程为这位大小姐准备的，不出意外的话其余人大概都是陪衬。 嗯，意外指的就是他和张楚岚。 “草，有背景了不起啊……” 张楚岚愤愤不平，顺着孙皓然的目光他同样看向了一旁不远处的女孩，孙皓然能够想到的事情，聪明如他当然也想到了。 “什么狗屁执行部，瞧不起我们这些菜鸡，你们干脆就只招她一个人算了……” “喂，你不要承认自己是菜鸡好不好……” 孙皓然捂脸。 “不要误会。” 岳耀文再次看向张楚岚，脸上浮现出和善的微笑，“这场考核并不是针对你们，而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像这次目标这样的家伙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公司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如果实力不够的话，进入执行部也不过是找死罢了。” “额……” 张楚岚愣了愣，这个男人脸上的微笑让他感觉有些背脊发凉。 不过，他大概听懂了这个男人的意思，这些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执行部不需要废物’。 可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该怎么反驳？ “啪——” “好了，你们的考虑时间到此为止了。” 轻轻拍手将犹豫中的众人的思绪拉回来，岳耀文微笑着说道，“现在，你们可以随意从这里挑选装备，然后自由组队去到目标点执行任务，当然，放弃的人可以选择直接离开。那么，现在做出你们的决定吧。” 说完后，他转身径直走出武器库大门，将空间留给众人。 “怎么办，大哥？” 张楚岚问道，“去还是不去？” 28.浑水摸鱼 “废话，当然去了。”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 “可是……” 张楚岚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家伙看上去应该比我们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个袭击者强多了，靠我可搞不定啊，大哥你跟他动手的话难免会控制不好的吧？”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孙皓然脸上露出笑容，感情这小子是在担心他不小心用力过猛闹出什么乱子来。 不过这样的担心也的确是有道理的，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能完全掌控自己体内那恐怖的力量。 平时不用力还好，一旦用力，那股力量就会像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稍不注意就会超过那道‘临界点’让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异样的变化。 如果当着公司一众人的面展露出那‘怪物’一般的模样和力量，不说当场击毙至少也得先被抓起来研究研究…… 当然，孙皓然觉得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公司要抓他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可是他担心的是万一把公司逼急了，这些军火就不再是为他准备的装备，而是用来杀死他的武器。 “不过我觉得这次应该问题不大。” 孙皓然悄悄指了指已经挑选好准备准备离开的岳向桐。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打手吗？刚才那个副部长不是说了吗？我们的任务是协力击杀目标，所以只需要跟着摸鱼就行了，只要不是在战斗中一点贡献都没有应该都能算完成任务才对。” “也对。” 张楚岚赞同地点头，他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员工。 没有一个人是选择离开的，很显然他们也同样发现了这次任务的‘漏洞’。 当个混子就可以通过考核，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考核？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大哥你可得把持住啊，别跟之前那样和人家较劲儿。” “放心好了，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孙皓然耸耸肩，“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吧？” “难道不是吗……” 张楚岚一脸无语。 “好了，挑好装备赶紧跟上吧，免得等我们赶到人家都完事儿了。” 孙皓然提醒着张楚岚赶紧挑好装备准备好行动。 武器库中的装备种类很多，刀枪剑戟等冷兵器以及从手枪到火箭筒甚至炸弹的热武器应有尽有，另外各种防具也是一应俱全。 不过孙皓然并没有选择热武器，现代兵器的确威力大，但实战的时候光有威力是不够的，敌人可不是靶子，从照片只拍到残影就能看出来这次的目标速度一定极快，像他这种从未接触过枪械的人拿着这种武器如果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提着刀上去砍两刀。 于是他选了一柄阔刀，原因很简单，因为这跟他平时用起来顺手的砍刀比起来只是大了一圈而已。 至于防具，好像并不需要。 “大哥，你这样就行了？” 已经全副武装的张楚岚看着孙皓然只提着一柄阔刀的轻松模样稍微愣了愣，对比之下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好像有些丢人。 头盔、防弹衣、手雷、军刀、手枪、步枪…… 总之他像是真要上战场打仗似的，如果不是火箭筒不方便携带高低也要扛上一支。 “我们只是去划水……不是真的去打仗……” 孙皓然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活宝。 “嘿嘿，这不是……机会难得嘛~” 张楚岚嘿嘿笑了笑。 像他这种平头老百姓平日里哪有机会接触到这些装备，管它会不会用呢，反正白嫖不要钱，带上也不吃亏。 “唉，无所谓了，反正怎么都一样。” 孙皓然叹了一口气，扛着刀走出武器库。 很快，挑选好武器的员工们都来回到了‘装备部’外面。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找人组队合作，除了那个身后背着剑一脸骄傲的大小姐。 “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在大门外等待着众人出来的岳耀文微笑着问道。 “准备好的话，那就开始吧，这是最后的考核了，当然，如果你们体力还没有恢复的话我建议你们可以选择先休息一下……” 说着，他让开了前面的路。 “嗖——” 话音还未落，一道纤细的身影就已经冲了出去。 “我擦，她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呢？” 有人气愤地抱怨着。 之前的体能测试再加上跑来这里早就让他们已经筋疲力竭了，可现在看来想要休息一下再去任务地点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要是等他们赶到还没来得及摸一下目标这个女人就已经搞定了，那不是直接被淘汰了吗？ “唉，果然摸鱼也不是那么好摸的啊……” 很快，参加考核的员工们陆陆续续来到了一片已经被封锁的山林外。 整片山林外每隔百米不到的距离就有一处营帐，全副武装的执行部员工们分成各个小组守在山林外，随时准备狙击想要从包围网中突破的目标。 但是受伤的目标似乎并不蠢，从逃入山林后就始终没有再现身过。 参加考核的员工们站在封锁圈外有些踌躇。 真正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因为目标不是在他们熟悉的城市中，而是逃到了地形复杂的森林。 要在森林中找到一头受伤的‘野兽’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跟不上岳向桐的步伐，那个女孩早就先一步进入山林寻找猎物去了，毕竟人家没有义务带着一堆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一起行动。 “喂喂喂！岳向桐你在哪里？任务不是说了要我们协力击杀目标的吗？” 为了保持联络，所有人都佩戴上了通讯耳机，有人在频道里问着。 但是早就冲入森林的女孩并没有回应，这让他们甚至怀疑她其实已经切断了信号，总之这个女孩完全没有要和他们配合的打算。 “可恶啊，我们该怎么办？”有人抱怨着。 他们浑水摸鱼的计划似乎已经泡汤了。 29.屠龙者终将为龙 山林这么大，岳向桐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目标，万一他们进入森林后碰巧先遇上目标，那么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应付了，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好像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当然，发现目标提供目标所在的位置，也算是在战斗中做出了贡献，只是他们得有实力撑到有人赶来支援，否则一切都没意义。 “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们了，如果一直守在外面不敢进去的话，会被视作弃权哦。” 耳机里突然传来的岳耀文‘关切’的提示音。 一时间在森林外踌躇不前的员工们纷纷行动起来。 此刻他们心中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想骂娘。 只要是呆在公司有些时间的员工都知道岳向桐和执行部部长的关系，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丫头那个无情的部长安排在考核里的难题。 今年的考核简直太没人性了，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还没恢复，又被强迫来执行任务，这不等于让他们进去送吗？ ······ 山林外的营帐中，气氛肃然。 岳骁站在巨大的投影布前神色严肃，而岳耀文则守在他的身侧一声不吭。 “岳叔，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时候一道疑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一道人影走进帐篷里。 岳耀文回头望向来人，微微点头示意，而岳骁则是依旧一声不吭地看着投影布上的画面。 此刻投影布上投射的是这片山林的地图，地图上分散开来的红点不断移动。 这些红点代表的都是这次参与实战测试的员工们。 虽然表面公司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安全保障，但实际上所有人的动向都在公司的掌控之中。 对付一个失控的混血种而已，正常情况下哪里需要一次性出动这么多员工将整个山林封锁起来。 只是这个不那么好运的混血种刚好撞上了这样一个节骨点，所以公司将计就计用来测试新员工罢了。 每年对想要加入执行部的员工们进行的实战测试都是会按时照例举行的，与其将人力用在布置往年那些无用的测试场地，不如来一次真枪实弹的测试。 岳骁派这么多人在外面封锁这片山林就是为了在发生意外之时能够立刻进去展开救援。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这些员工这些事情，当然是为了给这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危机感了，公司执行部现在不需要没用的人。 “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 良久后，岳骁确认清楚了山林中的情况，终于转身。 “他们都已经开始搜索目标的位置，不过这片山林还是稍微有些范围，应该不会那么快遭遇。你那边情况又如何？既然会来找我，就说明有线索了吧，徐三。” “是的。” 走进帐篷里的徐三伸出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眼镜下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他来到岳骁面前，将夹在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岳骁接过文件拆开看，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最近频发的案件都跟这种药物有关系吗？” “嗯。” 徐三微微点头。 “按照派去海关那边的员工调查出来的结果，这是最近从国外流入的东西，有人带着这批药物入境，并且将它流入了异人市场。” “那这应该是海关那边的失误吧？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拦截？” 岳骁脸上流露出一丝怒容，“你知道因为最近频发的混血种暴走事件公司损失了多少人吗？” 混血种在国内跟普通异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属于‘先天异人’的一种，归于公司的管制之下。 在公司眼里，只要不扰乱社会秩序，所有的异人包括混血种在内都是一样的。 “那边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确在这东西流入的时候检查过，但检测结果是‘符合进口丹药标准’。” 徐三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不爽，显然他对于上面那些家伙的态度也感到十分不悦，“这种东西对普通异人来说是无害的，甚至还有些许强身健体的作用，因此在公司抽样检查的时候才能过关，再加上这批药物数量并不多，根本算不上产业链，更影响不了国内‘丹药’市场，当时公司的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可谁会知道唯独混血种用了这东西会失控呢？” “这并不是他们可以失职的理由。” 岳骁越说越气愤，“我手下的人命可不是用来弥补他们犯下的错误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徐三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 他早就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绝对会因此生气了，可是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呢？他就算把这个男人的原话转告给那边那边也只会回怼一句‘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东西进口到国内吗？这屁大点儿事儿你们不能自己想想办法？’总之，到最后还是他这个被夹在中间的可怜孩子挨骂。 “毕竟公司太大了啊，各个片区都有各自的想法。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这个我知道。” 岳骁没好气的瞪了徐三一眼。 对此，徐三只能表示很无奈，他只是这边的大区负责人助理而已，又管不到其他地方，除了背锅还能做个啥？ “但是现在的状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岳骁示意身边的岳耀文将关于失控混血种的资料拿给徐三看。 “常态下的混血种跟普通异人没有太大区别，就算失控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程度的龙化现象。可现在用过这种药物的混血种却完全可以说是另外一个物种了。” “嗯……” 徐三看着手中的资料，缓缓点头，“的确，这些家伙看上去简直就像是……” “龙。” 岳骁面色阴沉地接话道，“混血种是人与龙的混血，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毕竟还算人类，他们诞生之初的目的是为了屠龙，而且直到现在西方那边的混血种组织的目的也同样如此。” “可谁知道，本该屠龙的他们却化身为恶龙了呢？”徐三讽刺地笑着，“这就是所谓的屠龙者终成恶龙吗？” 30.关注 “在我看来，混血种的诞生本就是因为人类的贪婪和愚蠢。” 岳骁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些家伙忌惮龙的力量，却想出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杀死他们？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决定。这样得来的力量原本就是不稳定的，现在出现的状况也完全证明了这是事实。最让人不悦的是，我们还得为他们的愚蠢行径买单。” “可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徐三有些汗颜，虽然他也觉得岳骁说得没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失控的混血种已经对国内的秩序安稳造成了威胁，他们身为公司的人不得不想办法处理。 “当然不能放着不管。” 岳骁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但你要知道，现在的这些家伙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完全就是怪物，是野兽！而且它们拥有的力量也已经超出了普通异人的范畴，公司的普通员工根本无法应付，所以我才会愤怒，才会觉得很难办，你懂吗！？” “我明白……” 徐三叹了一口气。 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 像这些棘手的问题如果普通员工无法处理，就只能派‘临时工’去处理，可临时工整个公司都只有寥寥几人。 而且要调用各大区的临时工可不是他们说得算的，况且这种程度的家伙也根本用不上‘临时工’这样宝贵的战力，上面的懂事们不会将重要战力浪费在这些家伙身上。 于是，他们现在似乎只能用普通员工去硬凑，如果个人实力不足，那就用数量弥补。但这样做的代价自然就是会出现大量的牺牲。 跟处理普通的异人不同，处理普通异人大不了围起来拿枪抵着，即使在城里不能轻易开枪，但当那些异人被一片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之后，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投降。 可他们这次要面对的是真正会吃人的怪物，这些怪物眼里没有恐惧这种情绪，即使拿枪抵着它，它也会疯狂地向你扑过来。像今天这种被逼入山林里的还好对付，毕竟无人区火力覆盖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要是在城市里呢？开枪必然会引起骚动，说不定还会将‘非人’的存在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引起全社会的恐慌。 这样的情况是公司不愿看见的。 可要是不开枪白刃相见，那么员工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这也是徐三眼前这位执行部部长所焦虑的问题。 与其他片区的执行部部长不同，对于这位在部队里呆过执行部部长来说，手下的每一个员工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是战士，战死可以因为保家卫国光荣地死在战场上，但绝不能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去送死！所以他会愤怒是在所难免的。 “明白就让那些家伙马上给我去查究竟是谁特么搞的鬼！” 岳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要不是他知道这事情并不是徐三的错，他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 “只是处理这些暴走的混血种根本没有意义，我要知道这些药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我的地盘找死？” “放心吧，我已经让宝儿在查了……”徐三无奈地说着。 “……” 听见‘宝儿’这一称呼，岳骁突然间沉默了一阵。 “要不还是我自己派人查吧……” ‘临时工’制度是保密的，各个大区的人只知道每个大区都有临时工，但临时工具体是谁只有每个大区各自的负责人以及与负责人关系密切的少数人知道。 他刚好就是其中一人。 这姑娘他是了解的，啥都好，就是好像脑子里少了一根筋…… 让她去砍人那是动作相当利索，可要是去调查这些事情…… 他突然间有些郁闷，虽说临时工都有着这样那样不为人知的问题，但是为什么别的大区的临时工至少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还算挺靠谱，到他们这边就……嗯，好像也不算不靠谱，就是有些‘莽撞’。 “唉……” “啊哈哈哈……” 徐三尴尬地笑了笑，“放心放心，我也会从旁助力的，毕竟这事儿全交给宝儿我也不放心。” “唉……那就好吧。”岳骁又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你这边招人招的咋样？” 徐三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开始转移话题。 “还好，”岳骁随后回应着，“你让我关照的张楚岚的确看上去有点东西，但还是不如我女儿。” “啊哈哈哈……” 徐三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当然，令千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里他却暗骂着眼前这个家伙‘死女儿控’。 这位执行部部长以‘严厉’闻名，平日里不管对谁都很严厉，对自己女儿的要求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但实际上他们这些了解这个男人的人都知道，这货其实是很爱自己女儿的，只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对女儿的要求高。 “不过，我更加关注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说着，岳骁将一份资料递给徐三。 “原来是他……” 看着资料上的人，徐三皱起了眉头。 没错，这个人正是他也在关注的孙皓然。 “你对他了解多少？” 岳骁很直接地问道。 “不算了解。” 徐三回答道，“我也是在张楚岚跟这个人有所接触后才知道这个人的，之前不怎么关注，不过听宝儿说，张楚岚曾经给她报告过这个人是个‘高手’。我今天在基地里看他们进行体能测试的时候也看出了这个人或许真的不简单，不仅体力出众，似乎还有空间方面的异能。” “的确，看来我跟你了解的差不多。” 岳骁沉声道，“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你是说……”徐三欲言又止。 “一个在公司呆了十年的人，我们居然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异样，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岳骁面色严肃地问道。 “这……” 徐三也被问住了。 按理来说公司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更何况这个叫孙皓然的人还是在15岁这样年幼的年纪被安置在公司后勤部的，对于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公司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才对。 31.计量单位 既然如此现在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要么现在他们看见的‘孙皓然’根本就不是本人，要么就是这个家伙突然有了‘奇遇’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变化。 “给你个提示。” 岳骁沉声道，“公司每年体检的时候都会抽血化验，这个人……是混血种。” “！？” 徐三猛然看向手中的资料。 果然，在极其不显眼的角落处有着‘混血种’的标注。 国内的异人数量极其庞大，混血种这种特殊的‘异人’在整体中的占比极少，因此公司里存在的混血种也很少，少到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忽略掉。 而当徐三意识到孙皓然是混血种之后，他思考问题的角度立刻就有了变化。 “你是想说，这个人突然间变强是跟这些流入国内的药物有关系吗？”他皱着眉头朝着岳骁问道。 他会这样怀疑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时间’太巧了。 这个叫做孙皓然的人呆在公司里的十年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曾经也尝试过好几次参加执行部的考核希望能够进入执行部，但无疑都是以失败告终。 唯独这一次，赶在‘混血种失控事件’频发的这样一个敏感时间点，这个人突然间变强了，还被张楚岚认定为‘高手’，换谁谁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不无这种可能。”岳骁面色严肃地点头。 “可是……”徐三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身上并没有发生像这些失控的混血种一样的情况啊？” “这也正是我们没有对他动手的原因。” 岳骁沉声道，“先暂时观察情况吧，他究竟是不是因为使用这种药物而变强还是个未知数，而且说到底我们也还没有搞清楚这种药物究竟有什么作用，制造它的人又有何目的。” “我明白了。” 徐三缓缓点头，可是似乎还有些疑虑，“但是把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公司内部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我看着呢，能有什么问题？” 岳骁笑了笑，脸上狰狞的伤疤因为笑容的牵扯看上去有些渗人，但任谁都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绝对的自信。 “再说了，公司有问题的家伙……还少吗？”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看着徐三的眼神中意有所指。 “额……哈哈哈哈……” 徐三有些汗颜，只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掩饰尴尬。 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话里的意思。 要说公司里有问题的人‘临时工’首当其冲。 眼前这个人在当年老爹刚刚上任大区负责人之后不久就从部队退下来到公司担任了执行部部长，跟老爹算是有几十年的交情，知道冯宝宝是临时工并不意外，但按照老爹的性格除了他和徐四之外应该不会将关于宝儿身上‘真正的秘密’透露给其他人。 “确实，确实……那么这件事就拜托岳叔多关注了。” “嗯。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 岳骁缓缓点头，示意身边的岳耀文送客。 “好勒，那我和宝儿先去查查这批药物究竟是谁在搞鬼，”徐三说道，“张楚岚这小子就麻烦您先暂时看着了。” “嗯。” ······ “哈欠——” “md，谁在想老子。” 山林中，孙皓然打了个喷嚏。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被公司的人盯上了。 “大哥，你小声点啊……” 一旁的张楚岚战战兢兢，“不是说好了我们是来浑水摸鱼的吗？要是声音太大把那怪物引过来了咋办。” “还能咋办，干他啊。要是对方都送上门来了，不干说不过去吧？”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此刻，他们两人正山林中漫无目的地搜索着。哦，准确地来说他是在悄无声息地领着着张楚岚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地走。 以他的听力，方圆几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只要避开所有人，自然也就不会被卷入战斗当中。 他们要做的只是等有人碰上了那个失控的混血种然后赶过去混个助攻就算完成任务了。 “别呀大哥，我是真不想跟那种东西动手了。” 张楚岚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就有心理阴影。 这些东西简直不是人，要是身边这个变态能拿出真正的实力还好说，否则光靠他一个人要摆平不被挠两下根本不可能。 “没关系，只要这次的目标不比你强太多，我都是能够帮上忙。” 孙皓然思索了一下说道。 经过前段时间的努力，他已经能够将力量控制在跟张楚岚差不多的水平，甚至因为控制得有些不精准还要稍微强一点，只要不超出这个水平他大概都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怪物’。 所以只要这次的目标不比张楚岚强太多，他和张楚岚两人一起上怎么说都应该是轻轻松松的。 “我什么时候已经成了计量单位了……” 张楚岚满脸的怨念。 但身边这个家伙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反驳。 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为这个变态研究怎么控制力量贡献出不少力气，毕竟光是靠孙皓然自己一个人琢磨完全就不知道用多大力气才算合适，于是经常跟这个变态待在一起的他就成了参考对象。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张楚岚已经完全了解了身边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没错，他身边这个人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怪物。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自己第一次看见孙皓然用力过猛变身的时候，那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差点让他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来了，我们会不会碰上目标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孙皓然鄙夷地看着张楚岚。 这小子他还能不了解吗？ 在他领着张楚岚避开周围人的时候，张楚岚自己也放出了‘小白虫’探路。 他们两个一个‘声呐’一个‘雷达’，这样的双重规避下要是还能被那个混血种撞见，只能说这货路走窄了。 32.暗夜将至 “唉嘿嘿……” 张楚岚尴尬地笑了笑，雷光在他指尖闪烁，“我这不是为了保险吗？” “是是是，我们赶紧走吧。” 孙皓然敷衍地点头，“你在那丫头身上留了记号的吧？快快快，我们先跟上去再说。” “唉，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你啊……” 张楚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很隐秘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身边这个怪物的眼睛。 没错，在之前的考核中，他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用阳五雷在那个叫岳向桐的女孩身上留下了记号。 毕竟除了这个女孩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什么人值得他们关注了。 想要轻松通过考试，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走吧，那丫头绝对正在很努力地找目标呢，毕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考核原本就是为她准备的舞台。” 孙皓然扒开挡在前路的草丛钻过去，“我们只需要在她干掉目标之前混个助攻就可以了。”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张楚岚跟狗腿子一样跟在后面，贱兮兮地笑着拍着马屁 “我跟大哥的想法简直完全一致，嘿嘿嘿。” “别笑得那么欠抽好吗……” 孙皓然捂脸，“我们这叫策略，又不害人，怎么到你这儿搞得跟阴谋一样。” ······ 时间过去许久，要搜索整片山林对于这些数量不多而且还算是雏鸟的员工们来说有些太过困难。 逐渐的，黄昏的暗影森严地笼罩了整片山林，白昼的光线像是被吞没了一般，从天和地当中的一切空间里消逝了。 所有的物体，从山峦，树林，帐篷，到穿越山林间的小溪和溪边几株染血的枯草都完全陷入朦胧的黑暗中。 影子逐渐有些模糊，较远一点的首先失掉了存在……这样，又经过了许久，最后，那越来越浓郁的黑暗终于把周围的所有一切都吞噬。 于是，注定染血的夜来了。 滴答…… 鲜血滴落在树林中，阴暗的深处传来了令人胆寒的咀嚼声。 一道身影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手指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切割着血肉，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很快，一只野兔的尸体被撕碎啃咬，最后血肉化作能量涌进了他的体内。 叶笑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血脉带来的力量让他沉醉，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的。 但是短暂的果腹感过去之后，他的黄金瞳里再次燃起了愤怒。 很显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精神情况有什么不对，他并不觉得现在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并不是他被血脉所控制，而是他主宰了这强大的‘力量’。 他只认为这个世界而是错的，是那些愚蠢的人类在跟他作对！ 自从他开始使用‘鸡尾酒’之后，他就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已经照进了现实，他是高贵的，骄傲的，无敌的存在，所有人类都应该在他脚下臣服！ 可是不对！不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凭什么高贵的他需要靠着这些难吃的垃圾来维持体能！？ 他已经被那些该死的人类围困在这片山林中好几天了，这座离城市算不上远的山林中能够供他充饥的猎物根本就没有多少。 如果再不想办法突围出去的话，那么他的体能会越来越弱，最后任由这些可恶的家伙宰割。 “不行，绝对不行！该死的，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叶笑咬牙切齿。 他看了看周围逐渐暗淡下来的环境。 现在刚刚进食完毕的他，力量还勉强保持在巅峰，今晚就是决定性的时刻了。 突然间，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着，因为他闻到了美妙的味道。 不是因为夜晚是他的主场，而是因为在这美妙的夜色中居然有那么几只弱不禁风的老鼠敢在他周围晃荡。 他不明白这些人类是怎么想的，居然派出如此弱小的家伙进入山林中来寻找他。 但他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好起来，好像从胸口移开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太好了，送上门来的补给啊……” 他的声音阴森恐怖。 抬起头看向夜空。 今夜没有星光和月亮，将是至暗之刻。 天空中朦胧地压着一大片漆黑浓厚的黑云，随着十分闷热的风飘荡不定，这预示着夏夜的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黑暗和暴雨，对于人类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他来讲，这里将化作最完美的猎场。 “哈哈哈——” 叶笑放肆地仰天笑着。 或许是因为饥饿，随风而来的美妙气息让他心中只剩下了亢奋。 很快，他锁定了其中最弱小的一道。 金黄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高速移动，曲折的流光一闪而逝。 杀戮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而今晚在他的想象中注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 “兄弟们，有人发现目标了吗？” 频道里有人轻声询问着。 “没有啊，太安静了。” 有人同样轻声回应道。 “不是说这次的目标是个怪物吗？看那些受害者的图片我可完全看不出一个怪物能够如此安静地呆在深山老林里。” “谁说不是呢……” “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岳小姐干掉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这样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可这样我们不是都被淘汰了吗？” “唉，无所谓了，反正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也对，本来就是来碰碰运气。听说执行部待遇比我们之前的部门好多了？” “……” 或许是夜晚有些太过烦闷，整个频道从最开始商量用来交换情报的频道已经逐渐变成了闲聊频道。 “白痴……” 孙皓然听着频道里的发言掐断了通讯，“而且……这群白痴就没想过为什么公司会给我们发通讯设备吗？” 他摘下耳朵上的耳机打量着，朝着旁边的张楚岚问道。 “当然是监视我们用的……这群家伙都不长脑子的吗？” 张楚岚很难不赞同孙皓然对这些人的评价。 33.追猎进行时 这次的行动归根结底是一次考核，那么只要还在任务当中，员工的一切表现都会被计入评分。 这些人现在的表现很显然是‘不合格’的，如此的散漫，能合格才有鬼了。 而且张楚岚很为这些人感到担忧啊，这些人好像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哈——哈——呼哈——救——救命！救命！” 很快张楚岚的担忧就灵验了。 枪声，急促的呼吸声，奔跑声还有求救声不断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怎……怎么了！？” “喂喂喂，怎么回事！？兄弟你怎么了！” “报位置，报位置！” 一时间，整个频道里的声音乱做一团。 毕竟这些人在来参加执行部的考核之前大多数都只是公司最边缘的普通员工，负责的工作内容也只有送快递和一些简单的‘杂物’，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行动根本轮不上他们，他们自然不可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此刻，他们的整体素质马上就展露无疑了，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没有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 孙皓然摘下耳麦，挖了一下被那些大呼小叫震得有些发痒的耳朵，心说你们吼那么大声干嘛，有用吗？ 他本来以为大家好歹都是公司员工，虽然在来这里之前都是负责辅助工作的，但至少得表现得专业点吧，难道这些人都不做准备工作，想着临时抱佛脚也能通过考核？ “简直一群蠢货。” 另一边，山林外的帐篷中也有人忍不住骂道。 “稍微遇见点事情就乱成这样？他们是怎么通过笔试的？” 岳骁面色微怒，问向一旁的岳耀文。 岳耀文有些无奈地摇头，“公司所辖范围几乎覆盖了全国各地，平日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关于‘异人’的事件，送快递和一些其他工作也是需要人手的，为了确保公司正常运作，这些人也是必要的。我们总不能要求每一个都是精英，这些人平日里经历实战的机会很少，策略和配合都只存在于纸面上。” “那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这种问题？”岳骁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样激烈的考核方式是今年才开始的啊……以前按照顺序是应该先入部再慢慢开始磨练的，有老员工带着再给他们一些成长的时间，他们总能发挥一些作用吧？” 岳耀文尴尬地望向岳骁，“今年这不是您想出来的考核方式吗？” “这我知道，但我能怎么办？”岳骁挠了挠头，“用以前的方式选出来的人能应对眼下的局面吗？” “的确……”岳耀文轻轻点头表示赞同，“现在把他们淘汰掉总比以后碰上那些家伙去送死要好。” “唉……” 岳骁叹了一口气，“都是爹妈生的。” “明白，”岳耀文轻轻点头，“接下来，要我去救人吗？” 他望向投影布上的地图。 上面的红点们开始疯狂地运动起来，轨迹杂乱无章。 很显然，这些普通员工根本没办法应对那个跟怪物没什么两样的混血种，这毕竟是一次考核而已，他们不可能真的把这些人命用来开玩笑。 “不用了。让他们受点伤也好，长点教训。考核过程和结果都记录下来，让以后参加考核的崽子们都看看。” “明白。”岳耀文轻轻点头，“那这个混血种……” “交给向桐吧，你以为我将她安置在这次考核中是为了什么？”岳骁摆了摆手，示意岳耀文别再多说了。 “原来如此。” 岳耀文很快放弃了去救那些员工打算，脸上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了自家老爷为什么要把小姐安排进这次考核中了。 以小姐的身份和实力完全不需要参加这样的考核就能够直接进入执行部，参加这次的考核反而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但如果小姐的身份并不是‘考生’，而是场内‘考官’兼‘救助人员’，那就另当别论了。 要是这次考核中这些考生们能够协力击杀这个混血种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能，那这只混血种就会成为小姐的‘功绩’，为她铺好以后的道路。 很快，帐篷里又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两人望着投影布上的战局目光变得专注起来，虽然按照他们的估计这个混血种交给岳向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得全神贯注地盯着整个局面，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投影布上闪烁的红点们在山林间混乱地穿梭着，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固定的轨迹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着正在被追击的队友。 但也有三道红点是特殊的。 其中一道像是已经确定了目标，沿着一个方向穿越山林高速移动，而另外两道红点则是安静地守在原处一动不动。 ······ “我们要去帮忙救人吗？” 蹲在草丛里的张楚岚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不用，已经有人去了。” 孙皓然耳朵动了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你是说她？” 张楚岚愣了愣。 他也突然间感应到自己放在那个女孩身上的标记突然间高速移动起来。 “果然，她开始行动了。” 两人从之前开始就一路跟随在那个叫做岳向桐女孩身后不远处。 他们本以为这个女孩进入山林后会想办法快速找到目标然后讨伐掉，但是实际上这个女孩进入山林后却并没有真正开始搜索目标。 并且在天色暗下来以后，那个女孩甚至干脆停下步伐不再移动了，因此他们也只好跟着停下。 直到现在，那个女孩终于再次展开行动，而且速度极快，很显然是有目的性的。 “可是大哥，你怎么知道她是去救人？”张楚岚有些疑惑。 “因为我们这次的目标就在那个方向。” 孙皓然伸出手，指向山林深处的方向，“她往那边去了，对吧？而且速度很快。” “你连这个都感觉到了？我擦！难怪你特么之前那么胸有成竹说我们不会撞见目标！” 张楚岚愣了愣，虽然他知道身边这个人的感知能力非常可怕，但确实没想到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锁定了他们这次的目标。 “可是……也不对啊！你能感觉到目标的位置我也就认了，那个黄毛丫头是怎么确定位置的？” 34.真正的猎人 “当然是这个啊。” 孙皓然搓了搓手指，细小的黑色粉末从他的指尖滑下。 那是刚才被他捏成粉末的耳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司给我们的装备上大概都有定位装置。而那个丫头手上说不定有监控器。” “好家伙……” 经过孙皓然这么一解释，张楚岚很快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终于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看上去表现得如此积极，进入山林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展开行动了。 考核，定位器，以及孙皓然推测的这个女孩手上有他们位置的监控器，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将这一切线索联系在一切，结论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女孩并不是来参加考核的，而是负责场内员工安全的考官。 “草，我就说这么强的人怎么还要参加考核！” 想通后一切后，张楚岚破口大骂，“那我们岂不是都被玩儿了？” “嗯。” 孙皓然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一眼就看穿了张楚岚心中的想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丫头早就发现我俩跟在她后面了，毕竟我俩并没有刻意伪装。所以她之所以没有在意我们跟在她后面，原因就很简单了……” “因为我们跟着她根本就没用。” 张楚岚又种被当成猴耍的感觉，“想浑水摸鱼过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因为这丫头根本没有想过要讨伐目标，她的任务只是保护员工们的安全而已。哪怕最后她出手解决了目标，被她搭救的人都将失去资格直接淘汰。” “聪明。” 孙皓然看着张楚岚微笑着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嘿嘿，那还是大哥您教得好。” 张楚岚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但是大哥，你早就猜到这些了，为什么还这样跟着她呢？” “嗯哼~” 孙皓然摊了摊手，“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被耍了那才是猴子，可他知道了还在配合表演当然是有理由的。 他的目光微眯着望向另一个没有人察觉到的方向。 就在不久之前，有什么‘东西’到了那里。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敌人！ 自从他的身体有了异常的变化之后，他就对周围的一切都极为敏感。 这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野性直觉，无论是杀意，危险还是其他，只要是对自己可能造成不利的东西他好像都能感觉到，就像是一种模糊的‘危险预知’。 而现在，他感觉到了来人身上那如同实质一般的恶意。 虽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对于自己拥有怪物一般的力量后头一次感觉到的危险气息，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而且从那些守在山林外的公司员工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丝毫动静来看，就连负责这次考核的人都没能注意到这一点。或许现在整个公司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了。 这说明什么？孙皓然不信公司派来守在外面的人一个强者都没有，但直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察觉到这个‘敌人’的入侵，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再这里几乎所有人之上。 毕竟，能让他这样的怪物感到危险的好像只有——另一只怪物。 “大哥，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行动了吗？干他？” 张楚岚当然不会知道孙皓然心中在想什么，看着孙皓然突然发呆的样子，他只以为对方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唉……果然靠别人就是靠不住啊。” 叹了一口气，孙皓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去瞧瞧。” “好勒！” ······ “救……救命！” 一名员工狼狈的在树林中逃窜着。 他的背后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如果不是穿着防弹衣的话，这大概将是一道致命伤。 鲜血不断地顺着伤口滴落在地上，他知道这些血迹会成为后面紧追不舍的嗜血怪物追猎的印记，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 他脚步慌乱，像是完全忘记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只顾着逃命，因为慢一刻等待他的就只剩下死亡。 “可恶，其他人去哪里了？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 他疯狂地奔逃，不断地抱怨。 赢不了，根本就赢不了这样的怪物。 他们刚才遇见这个怪物的时候可是有三个人的！ 但是即使他们三个加在一起面对这样的怪物也只是送菜罢了。 毕竟这可是个能够肉身硬抗子弹的怪物啊！它身上的鳞片坚硬无比，子弹虽然能对它造成伤害，但在这满是树木的环境下以对方的速度要躲开他们三人的射击简直太轻松了。 除非，再多来些人直接火力覆盖，否则根本没办法轻易杀死它。 至少如果仅凭他们三个人的话，在这个怪物被他们用枪扫死之前他们就会先被撕成碎片！ 所以，他们立刻选择了逃跑，分头跑！ 这是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而且机会高达三分之二。 可他却悲剧的撞上了最糟糕的三分之一。 “快点啊混蛋，说好了分头跑找支援呢！？” 这名员工不断地在树林中改变着方向，试图甩开背后穷追不舍的怪物。 “砰——咔——咔——” 身后不断传来树木被碰撞或是折断的声音，很显然，身后的怪物并没有想过要放过他，如果不是这些碍事的树木，他早就已经被追上撕碎了。 “吼——别跑！” 难听的声音从叶笑口中喷薄而出，一双茨木的黄金瞳随着他魁梧的身躯移动而左右挪移，金色的流光在黑暗中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他面目狰狞，脸上是极尽的疯狂。 挡在他面前的树木满目疮痍，粗壮的树木因为他蛮横地闯过留下抓痕和缺口，而细小的树木几乎连阻碍都算不上被直接摧毁。 他用自己那充满力量的身躯蛮横地碾碎眼前的一切，嗜血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着不远处正在疯狂逃窜的人类。 言灵·青铜御座。 这是序列极高的言灵，极致的力量和强大的防御力让他此刻可以像是推土机一样无视眼前的阻碍。 35.我方未能击破敌方护甲 但是实际上叶笑并没有意识到，如果他不用言灵这样蛮横地横中直撞而是以自己的速度正常去追击的话或许早就追上了眼前的人。 可是狂暴的龙血正在蚕食着他的理智，撕碎他，吞噬他！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西这样疯狂的想法。 不仅是脑子，连身体也在朝着‘龙类’的方向进一步地进化，皮肤上逐渐覆满了狰狞的龙鳞，肌肉也因为暴走的龙血和言灵逐渐膨胀。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在不久之后，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只被龙血控制的怪物。 但即使是这样，他追上猎物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咔——” 极近的后方传来的惊悚声音让奔逃中的员工不自觉地回头。 “我擦我擦我擦！怪物！” 那个怪物像是一辆坦克一样朝着他爆射而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他突然发现好像是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背后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体力也在急剧下降。 不仅如此，身后这个怪物貌似比刚才看上去还要更加渗人了。 在这场追逐中人类的一方因为受伤而越来越虚弱，而暴走的混血种却因为龙血侵蚀程度的加深变得越来越强大。 此消彼长之下，这场追猎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完了。” 此刻这名员工心里满是绝望。 那只怪物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他甚至已经能够看清那双燃着金色光芒的狰狞眼睛，这双眼睛里满是嗜血的杀意还有莫名的亢奋。 “啊——” 惨叫声传来。 叶笑听见这声惨叫，嘴角咧开残忍的弧度。 这美妙的声音仿佛直击心灵一般，让他变得更加亢奋。 “咔——” 此刻他浑身性肌肉隆起，表面覆盖着狰狞的鳞片，鳞片上闪烁着青铜般的色泽，手中的猎物与他相比简直就是玩具。 伴随着他的双手微微用力，被他抓住躯干的猎物身上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 狰狞的利爪刺破了防弹衣，渗出的鲜血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陷入更深的癫狂。 “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蹂躏！撕碎！吞噬！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作他的养料，就像之前那样！这样他就能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完美！ “救……救命……” 虚弱的求救声里充满了绝望。 而这绝望的呼喊声，让叶笑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他鼻孔抽动着，吮吸着让人迷醉的气息，这是力量，是养分，是他进化之路上的垫脚石！ 他张开了嘴，口中的牙齿上还沾染着之前未曾清洗的血，他准备开始干掉今晚的第一个猎物，这将是一场血腥又残酷的报复，他要让那些将自已逼迫至此的家伙为他们愚蠢的行径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下一刻，他听到了破空声，随后，枪声声也随之而来。 然而回应这道枪击的却是他脸上不屑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 叶笑放肆地笑着，身躯不住地颤抖，是因为高兴。 看见了吗？连子弹都伤不了他！ 子弹擦着他手臂上的鳞片在身上溅起火花，除了略微的疼痛之外根本毫发无损。 这就是他现在拥有的力量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到他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呢？ 他松开手中半残的猎物，猛地回头，嗜血的目光看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杀！杀！杀！杀！杀—— 脑海中杀意正在不断高涨，没有哪个猎手在享用猎物的时候喜欢被打扰。 “这……” 赶来支援的其他员工们看着在黑暗中缓缓晃动的金色流光，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那个怪物正朝着他们走过来，那沉重的步伐充满力量，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地面传递过来的震动。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公司的人脑子秀逗了吗？居然让我们来对付这种东西！” 太可怕了，连子弹都奈何不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要命中目标本来就很有难度了，现在发现即使命中都没有丝毫作用，该怎么玩儿？ “救命救命救命啊！考官，我们放弃考核，救命！” 有人在公共频道里疯狂呼救着，除此之外他们好像没有其他方法了。 “别喊了，快！先拖住它！” 有人怒骂着。 光是求救有屁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从这个怪物手中活下来。 几道寒光在树林里闪烁，见势不妙的员工们纷纷抽出了身上的刀刃准备迎敌。 子弹都奈何不了眼前的怪物，普通的刀刃当然也不行，但从公司武器库里拿出来的冷兵器都不普通。无论是刀枪剑戟，公司里存放的每一把武器都是经由炼器师之手‘淬炼’过的，虽然还远远称不上‘法器’，但也比普通的刀刃锋锐坚韧很多。 虽然不知道对付这样的怪物有没有用，但情况危急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抱团！一起上！” “噗——” “锵——” 金色的流光掠过，鲜血飘散在空气中。 “可恶，tmd好硬！” 有人捂着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骂娘。 刚才飘散的鲜血全是他们的，而他们的刀刃砍在这个怪物身上就像是劈中了钢铁！即使是如此锋利的刀刃在他们手中也只是破开了对方身上的表皮，甚连肌肉都没能划开。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怪物所用的能力。 言灵·青铜御座。 在狂暴的龙血加持下，这样的言灵让叶笑的骨骼、皮肤还有肌肉强度都有了质变般的飞跃，这是不可逆转的强化。 他已经完全被龙血侵蚀到了极高的程度，连理智都已经被血脉深处的狂暴杀意主宰，强健的骨骼，密度极高的肌肉，再加之皮肤表面坚硬的龙鳞，此刻的他简直堪称人形暴龙。 “不能力敌！分散——” 轰—— 指挥的人话音未落，就已经被一爪拍飞了，生死不知。 “这玩犊子？” 此刻在场的所有员工都陷入了迷茫当中。 之前那个人能在这个怪物手下逃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刚才这个怪物缓缓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举动，让他下意识地以为这个怪物只是力量和防御力惊人，应该很笨重。 36.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但实际上他们完全搞错了。 叶笑的身体在伴随着龙血的沸腾不断进化，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更加接近于那传说中的存在——龙。 强大的力量必然会带来与之相等的爆发力，即使依靠那样的爆发力展现出来的速度与同级别的存在相比或许算慢，但对于这些普通员工来说依旧是触不可及的——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量级上！ ······ “这……已经有两人生命体征微弱，会不会有些超过预期了？” 山林外的营帐中，岳耀文询问着岳骁。 “……” 岳骁沉默地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眉头却微微皱起。 经过了短暂的骚乱后，这些参加考核的员工还算没有让他失望懂得集合在一起去营救同伴。 但他好像有些低估了那种药剂对混血种的影响了。 他明明已经估算过如果这些员工们团结起来对付这个混血种应该不算太困难，可现在看来这个失控的混血种好像比被公司员工追着逃进山里之前要强了不少。 那种药剂对于混血种真的有这么强的效果吗？ 这让岳骁不禁联想到了之前一直在公司默默无闻的孙皓然。 同样是混血种，同样是突然间表现出强大的实力，甚至看上去不弱于他的女儿。 如果不是这个人暂时还没有表现出和这些用药之后的混血种同样疯狂的状态，他早就把这家伙拉近讨伐名单了。 “派人先进去营救伤员吧。”岳骁想了想，说道。 “是终止考核还是只派人先把伤员带回来？”岳耀文指了指耳机，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些员工已经在向我们呼救了。” “终止吧。这次的目标已经超出预期了，凭他们杀不死的。等把人救回来之后按照他们的表现打分就行了。” “是。”岳耀文应声，转身拉开布帘走出营帐。 等身边的人走后，岳骁的眉头越皱越深了。 他看着投影布上的地图。 有一道红点正在山林间高速移动，除了他的女儿岳向桐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 按照这个速度过去，那些员工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需要派些人进去把人抬出来就好了。 他现在害怕的是那个叫孙皓然的家伙会不会突然也发狂。 虽然这个家伙身边有徐三的人盯着，但如果跟他想的一样，这个家伙真的是用了那种药剂才变强的，那么发起狂来凭张楚岚根本制不住。 “向桐，小心一些，不必留手，先解决掉目标。” “明白。” 在树梢间闪烁的身影轻声回应着，加快了步伐。 “还有，时刻提防着你身后那个叫孙皓然的员工。”严肃的声音再次在耳机里响起。 “额？为什么？” 对于父亲的话，岳向桐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让他提防一个公司员工，这不是自己人吗？ 虽然这个家伙的确是有些讨厌，但她并没有感觉这是个坏人。 “这个人也是个混血种，而且在今天之前，一直在公司里默默无闻……” “我明白了。”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岳向桐就目光微凝。 刚听见‘混血种’这个词汇她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毕竟她现在要去讨伐的目标就是一个失控的混血种。 “真是一群危险的家伙，简直像定时炸弹。” “是啊……” 岳骁感叹一声后闭麦，抬起头望向西方。 他不会忘记的，在远隔重洋的另一片大陆上同样有着这么一群混血种。 这些混血种总是极力证明自己是‘安全’的，说什么只要血统纯度不超过‘临界血线’就不会出现失控的现象，甚至还肩负着处理着那些失控同类的职责。 但实际上他们的领袖就是最危险的混血种。 “希尔伯特·让·昂热。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岳骁轻抚着脸上的伤疤念念有词。 “或许关于这件事情，他能有线索？” ······ 站起来，快跑！否则会死！ 一名员工挣扎地朝着远处挪动着身体，而他的身后是一双狰狞的黄金瞳。 仿佛实质一般的杀意将其笼罩，让他知道如果不想办法逃跑的话下一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力量，应该说能够在这样的怪物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足够他自豪了。 “呼——哈——” 如同怪物一般的呼吸声不断靠近。 “糟了……” 他几乎已经认为自己完蛋了，但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一股热流洒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粘稠的、灼热的、猩红的血，那是属于怪物的血。 “吼——” 紧接着，是一阵凄惨的咆哮声。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让人安心的声音，虽然声音里充满了嫌弃，却让他完全无法觉得厌恶，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只是这道骄傲的女声来得太及时了。 一道寒芒闪过，紧接着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只狰狞的手臂坠落在地。 女孩挥剑振血，眸子里带着兴奋的笑意，“小的们，不想死就给本小姐闪一边去！我会华丽丽地收受掉它的，你们只要给我加油助威就好了~” 面对这个看似较弱的女孩似是嘲讽的话语员工们却感到欣喜异常，丝毫不带犹豫地拖着队友能闪多远闪多远。 他们看见了那个怪物被斩断的手臂，听见了那如同兽吼般凄惨的咆哮声，同时也意识到了他们与这位大小姐如同鸿沟一般的实力差距。 这位大小姐的骄傲并非没有缘由，也让人无力反驳。 因为她很强，比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眼前的怪物都要强！ 他们用子弹地无法伤到的怪物，却被这个女孩一剑斩落了手臂。 ‘吼——’ 痛苦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满含着愤怒。 如同野兽般的叶笑目光凶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女孩。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被斩断的手臂处肌肉不断蠕动止住了血液的外流，但被斩断的手臂很显然不能再长出来了。 因此，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撕碎她！ 37.一剑 用子弹地无法伤到的怪物，在这个女孩的剑下却显得如此脆弱。 岳向桐手中的武器同样是从武器库中挑选的武器，但使用起来的效果却和这些员工完全不同。 再强大力量的加持下，利刃在她手中削铁如泥。 ‘吼——’ 痛苦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满含着愤怒。 如同野兽般的叶笑目光凶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女孩。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被斩断的手臂处肌肉不断蠕动止住了血液的外流，但被斩断的手臂很显然不能再长出来了。 因此，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撕碎她！ 下一刻，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朝着不远处的女孩猛地扑过去。 “啧——” 巨大的吼声还有迎面而来的风让岳向桐皱起了眉头。 她侧身躲开对方愤怒的扑击，后撤步与发狂的目标拉开距离。 虽然她很骄傲，但骄傲跟傲慢是两回事，她很清楚人类的体质跟这样的怪物相比确实是存在差距的，硬拼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对付这种深度龙化状态下的混血种再小心也不为过。 而且……刚才那一剑虽然斩断了对方的手臂，但是手感很不对劲。 果然，当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刃。 立刻就发现原本锋利的剑刃上已经崩开了一道口子。 “这么硬，只是龙化能将身体变得这么硬吗……” 岳向桐一边闪避着对方如同野兽一般杂乱无章的攻击，一边冷静地分析着。 她曾经见过那些‘心术不正’的混血种，砍起来手感跟砍异人没什么两样。 眼前这个目标很显然不是‘心术不正’那么简单，这是连身体都变得很不对劲！ 受到龙血的影响，眼前这个目标的身体正在逐渐朝着‘龙’的方向进化，身体素质也因为这样的进化而不断提高，但是她并不认为仅以一个人类的身体作为基础再如何强化能够将硬度提升到让她的剑都崩口的地步，因此毫无疑问的——这个目标的言灵与身体能力有关。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岳向桐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混血种的言灵通常都是一些违背物理规则的诡异能力，在她看来，像这样只是强化身体能力的言灵简直是最简单的类型！ 对付拥有这种能力的敌人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能够破防，一种是破不了防。 应对这两种情况的方法也很简单。 能破防就直接砍死。 至于破不了防？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跑路了！ “我可真是个天才！” 岳向桐对自己想出的战略感到无比佩服。 她脚下步伐挪移，步幅很小，但刚好能够躲开攻击。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再拉开过远的距离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学的是用来杀敌的剑术，从决定开始进攻的那一刻起，多退一步都是多余的。 “嗡——” 剑鸣声响起，下一瞬，岳向桐的剑已经抵达了敌人的咽喉。 “岳家剑，一式——刺。” 没有花哨的剑招，这套剑法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人。 所以这一式要达到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贯穿敌人！ 要实现这样的效果很很简单，只需要足够锋利的剑，还有足够大的力量。 以重胜轻，以拙胜巧，这就是岳家剑的精髓。 “噗——” 踏前，刺入，抽剑，闪身。 少女的动作行云流水，她用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将这一剑体现得淋漓尽致。 剑鸣声还未落下，她的身影就已经闪现在敌人身后。 还没有结束，她手腕翻转，利剑切过空气发出刺耳的翁鸣声，剑尖倒转。 后退，刺入，拔出，收剑。 “锵——” 长剑缓缓滑入刀鞘，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两次刺击速度太快，剑身上还没来得及被染红。 少女走出两步后，她身后的敌人鲜血如柱般喷涌。 叶笑疯狂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呆滞，感受着喉间传来的温热，他后知后觉地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死亡’。生命力伴随着喷涌的鲜血正在不断地从他身上流逝。 他拼命地捂住脖子和胸口似乎想要将被贯穿的伤口愈合，但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济于事，即使是龙血也还没能将他的身体强化到被贯穿咽喉还有心脏还能够活下去。 他只是能够比常人要死得慢一些而已。 而那死亡一步步慢慢到来的恐惧让他感到无比绝望，远超常人的强大生命力此刻却成为了诅咒。 “目标讨伐完毕。” 岳向桐伸手轻轻将散乱的长发撩到耳后，轻抚着耳机淡淡地说道。 伴随着身后‘扑通’的倒地声响起，她的声音也传递到了山林外营帐中的岳骁耳中。 “干得不错。” 岳骁平静地点头，然后平静的开始宣布，“目标以讨伐，考核结束。” 所有人听见考核结束的宣告时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但有两个人是除外的。 “额……” 离交战的地方还有着一段距离的张楚岚一脸懵逼，“这就结束了？有没有搞错！再怎么说也太快了吧！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好歹等我们先摸一下怪啊！” 是的，连个助攻都没混到，他和孙皓然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结束了，这好像意味着他们的成绩是零分？ “完犊子了大哥，我们会不会被淘汰？”张楚岚转头想问孙皓然该怎么办，可是却突然孙皓然此刻一脸的严肃，甚至根本没有将他的问题听进去。 “嘘——” 孙皓然竖起食指示意张楚岚噤声。 “怎么了？大哥，你一脸便秘的表情……” 本就一脸懵逼的张楚岚更加疑惑了。 “闭嘴，好像有东西来了……” 孙皓然集中精神仔细聆听着空气中微弱的波动，那道波动忽隐忽现，甚至就连他都很难捕捉到。 “！！” 很快，弄清楚声音的去向后，孙皓然脸色微变，“有东西在朝着岳向桐的方向靠近，她有危险。” “哈？” 张楚岚满脸不解，心想那个大小姐这么强，能有什么危险？而且……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38.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不愧是小姐，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已经通知驻扎在山林周围的员工们进去救助伤员，岳耀文面带微笑地拉开帐帘走进岳骁所在的帐篷中。 “嗯。” 岳骁严肃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微笑，“她好像又有进步了。” “小姐进步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岳耀文欣慰地点点头，“看样子很快就能有资格继承您的位置了。” “还是太稚嫩了，”岳骁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摇头。 “也对……” 岳耀文脸上有些无奈，老爷对小姐的要求还是有些太高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作为公司最早的一批员工，老爷经历过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其中也包括了几十年前战乱的时期。 那时候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头，可现在已经是退伍的老将军了。 也正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岁月，老爷才会对小姐要求如此严格。 在老爷眼中，岳家的使命自古以来都是保家卫国，而老爷需要的也是一个能够担此重任的人。 ······ “甚至都不愿意再多夸我两句，唉~” 岳向桐耸耸肩抱怨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弥漫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所以我究竟要变得多强才能达到您的要求啊，老爹……” 对于自己的人生她感到有些迷茫。 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和身边的同龄人比起来，无论做什么她都是最强的，没有例外。天生的体质再加上刻苦习武，让她在这样的年龄就拥有超越绝大部分异人的实力。 但是每当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足够强终于能够得到认可的时候，老爹总会以‘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为理由来敷衍。 “嘛~算了。” 甩了甩头发，岳向桐转身准备离开。 目标已经解决掉了，剩下的交给善后的人处理就好了，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可是她刚转过身，瞬间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浑身紧绷起来。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白面具的男人俯下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将那张被面具遮住的脸凑到她面前打量着她。 “！？” 什么时候？ 岳向桐目光呆滞，因为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身体的本能告诉她应该拔剑，于是她的手朝着剑柄的位置伸过去，可是却只抓住了空气。 “额……”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那柄原本被自己背在背上的剑已经不翼而飞。 下方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低下头，看见了不知何时插在自己腹部的剑。 鲜血顺着没有完全没入的剑刃流淌而出。 “这是……什么时候？” 当她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带着白面具的男人已经来到了被她斩杀的那个混血种的尸体旁边。 男人蹲下身查看着尸体，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啊。” 他戳着躺在地上的混血种，明知道这个混血种已经死了，但还是这样神神叨叨地用那略显生疏的蹩脚中文质问着。 “果然，只有我，才是特殊的。” 似乎是为了让身边的观众能够听得懂，男人坚持使用他那蹩脚的中文。 他缓缓起身，面朝着被一剑捅懵的岳向桐。 “你……你是什么人？” 岳向桐眼中满是疑惑，看着不远处自言自语的男人。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老爹为什么总说‘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很强，强大到她有些无法理解，因为她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搞清楚自己的剑是怎么插到自己身上的。 这时候岳向桐的耳机里不断地响起咆哮声。 “向桐！？向桐！？你怎么了！？” 刚刚还在听着女儿习惯性的抱怨，岳骁脸上原本是无奈的笑容，可他还没来得及切断通讯器，就听见了那边传来异样的声音。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随后变成了焦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话的频道是用来通知全体员工考核结束的全员频道。 “出什么事情了？” 一时间，考核场地附近的所有员工都变得紧张起来，气氛瞬间像是凝固了，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位执行部部长如此失态的声音。 岳骁没办法不焦急，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好像发生了。 场地中是没有人能够伤到自己女儿的，除了…… 他抬起头，猛地看向投影布上的地图。 “少了一个人……” 是的，那两个代表着张楚岚和孙皓然红点少了一个。 “可恶！” “动起来！” 岳向桐再次伸出手，想要握住插在自己腹部的剑将其拔出。 她知道这样会加剧失血，但她别无选择。 面对这样无法理解的强大敌人手中没有武器跟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有握住剑她才有机会拼一把。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身上的剑消失了。 “怎么会……” 岳向桐瞳孔猛缩。 这一次，她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剑是如何消失的。 就像是时间被截断了一样，明明上一秒剑还在插在自己身上，可下一秒却诡异的消失了。 “啧啧啧，有趣，还挺顽强的嘛，这样都还能站着？” 男人轻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岳向桐抬起头望去，果然，她的剑此刻已经被这个带着白面具的男人拿在手中。 最诡异的是，她居然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有移动过。 “这究竟……”按照常理来说，无论对方的速度有多快，她也应该会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波动才对。 男人有些戏谑地看着这个站在原地呆滞着的女孩。 虽然刚才他只是随手捅的，但这贯穿整个腹部的一剑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以致命，可这个女孩居然还能站着？ 而且还试图拔出这柄剑。 “这剑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呀，也对，你刚才明明还用这柄剑杀了这个垃圾呢。” 说着，男人打量了自己手中的剑，确认剑没有问题后，他踢了踢脚旁的尸体，随意地踩了几脚，“嗯~果然是垃圾。居然会被这种破剑戳死。” 39.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咔——” 一声脆响，剑在男人手中应声而断。 “果然不是什么好剑啊。” 男人随手将折断的剑扔到一旁。 剑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的确是可以用来杀死人的，而现在这个女孩没有死，只能说明这个女孩跟他脚下的垃圾不太一样。 想到这里，他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勾起一丝弧度，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这个家伙……” 岳向桐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虽然对方带着面具，但是她大概能够猜出对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在笑，在嘲笑。 “咳咳——” 终于，因为剑被拔出伤口，岳向桐单膝跪在地上。 她用手拼命捂着正在往外溢血的伤口，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通过控制体内‘炁’的流转，将炁集中在伤口附近，总算是勉强减缓了失血的速度，这只是临时的应急手段，但她还可以继续战斗。 手中没有剑，那就用拳头！ 拳法也是他们岳家传承的武学之一。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依旧搞不清楚敌人究竟是什么能力，这个男人的能力简直太过诡异了。 “来了！！” 突然间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又消失了。 “哦？这么快就已经止住血了吗？” 下一刻，男人拿着夺来的剑，蹲在她的身前戏谑地打量着她。 “！？” 岳向桐下意识地想要后跳闪躲。 太快了。 不，眼前这个男人的动作已经无法用单纯的快来形容了。 简直就像是抽帧一样，在她的视线和感知中根本没有这个男人行动的过程。 “你对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一只手从身后搭在岳向桐的肩膀上，止住了她后跳的动作。 “亏我还想跟你多聊两句呢~” 男人轻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声音充满了欢愉，宛如一个疯子。 在岳向桐耳中，这样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恶魔的低语，让她背脊发凉。 “啊啊啊啊！！” 她颤抖着咆哮，似乎想要驱散内心的恐惧。 在战场上是不能害怕的，因为一旦接受了失败，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不管怎么看，她现在的举动都像是无能者垂死的挣扎。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岳向桐心中充满了不甘。 明明就在之前的不久，她还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 但就在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在一瞬间被蛮不讲理的完全击溃。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完全不讲道理！ “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能大意。” 这时候，她又再次想起了父亲常常叮嘱她的话。 父亲说着话的时候，经常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她好像想起来了…… 在她开始接触处理混血种任务的时候，父亲经常提醒她让她注意的一种言灵——时间零！ 这就是那种叫做‘时间零’的言灵吗？简直跟作弊一样！ 从这个男人面具下透出的金色，她能够知晓对方是个混血种。 她分明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强大，看上去甚至还没有刚才被她干掉的那个混血种来得有气势，可对方就是拥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能力。 就像是游走在时间夹缝中幽灵一样，简直让她防不胜防。 “向桐？发生什么事情了！？回答我！？撤退！向桐！快撤退！！” 父亲焦急的声音在岳向桐耳机里响起，但她甚至连回应的时间都没有。 砰—— 山林外的营帐中，岳骁一拳锤在身边的办公桌上，桌子应声化作木碎。 “耀文，我们走！”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的岳耀文喊了一句，然后冲出营帐。 “是……” 岳耀文同样面色凝重。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连小姐都无法应对的敌人。 这样的敌人在场的众人中或许只有他和老爷才能够处理了。 他们不知道小姐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等他们赶到已经来不及了…… “出现紧急状况！！” “出现紧急状况！所有员工撤离！！” 愤怒的咆哮声在每一个人耳机里响起。 还在山林中的员工们来不及思考纷纷撤离。 但有几个人却朝着他们撤离相反的方向奔跑。 “哦？撤离？” 带着白面具的男人将耳朵俯在岳向桐耳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已经贴上。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声音里满是讥讽。 “就这么走了可多无趣啊？不如你们都留下陪我玩儿吧？” “！？” 岳向桐猛地挥出拳头。 但即使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的拳头依旧没能命中对方。 当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刚好站在她拳头够不到的地方，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碰不到我的。”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自信。 他也的确有资格自信，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将这些人的底细全部调查清楚了，除了那个什么执行部部长之外的家伙稍微有些麻烦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他现在完全有能力杀光在这座山林中的所有人。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普通的狩猎游戏罢了，而且打的还是不会动的靶子，简直不要太过轻松。 “你想做什么！？” 岳向桐有些紧张地问道。刚才父亲在频道中的喊话被眼前这个男人听到了，对方似乎是想解决这里的所有人？ 不，不可能！ 父亲和耀文叔叔应该已经朝着这里赶来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得逞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好好陪你们玩玩儿了。” 男人丝毫没有将岳向桐放在眼中，他当着岳向桐的面转过身，在她面前摊开双手缓缓踱步，一边走还一边嘲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才在你耳机里说话的那个男人好像很着急呢，他会来救你的吧？” “……” 岳向桐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 她紧咬着牙关，满脸的愤怒。 内心的想法似乎完全被这个人看透了，不过无所谓，只要父亲赶来，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放心吧，他赶不上的~” 40.孙皓然：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男人突然转身，一双瑰丽的黄金瞳微眯起来，仿佛能够洞穿人心，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抑扬顿挫几近癫狂，还用手抹着脖子，“在他来这里之前，我就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 一滴冷汗从岳向桐额头流下。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如果对方的言灵真的是‘时间零’的话，那么要赶在父亲来到这里之前杀光他们所有人并非是不可能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拖住他！否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岳向桐内心无比焦虑。 因为她想不出自己要如何才能拖住眼前这个男人。 时间零这种言灵并非单纯的加快身体速度，它能够让它作用域的范围内一切时间放缓数倍，在这样的领域中使用者就像是行走在时间夹缝中的幽灵一般，能够加速思考和行动甚至做很多事情。 时间原本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但这样的言灵简直就像是在欺骗世界一样，完全违背了这样的规则。 只要使用者足够强大，那么在他使用时间零领域的时候，周围的时间就越加接近于静止。 这样的能力其实并非无解，应该说应对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比‘时间零’更快就行了。 换句话说，只要你的反应速度能够跟得上的同时身体速度也跟得上，那么理论上来说就可以与时间零抗衡。 但这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吗？ 在不违背物理规则的情况下同时做到这两点所需要的神经反射速度还有身体承受能力绝对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即使是像她这样以身体能力为主的异人也不可能。 先不说神经反射速度，高速移动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超越时间零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身体能够长时间承受的，哪怕只有一瞬都会让普通人的身体崩溃。 岳向桐想象不出有什么样的怪物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很显然她自己是不可能的。 “可是……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什么都做不了，但什么都做不了跟什么都不做是两回事。 “血已经暂时止住了，我还能动，还能继续战斗。” 她站起来了。 而身前不远处的男人依旧没有动作。 “向桐，我们的使命，是守住这片安宁。” 父亲对她的期望时刻回荡在脑海。 “最快，不！要更快！” 岳向桐握紧了拳头，身体在一瞬间紧绷。 她知道只有全力以赴甚至超越极限，才有机会改变眼前的状况。 她是不可以输的，因为她是岳家的后人，这个‘岳’是‘岳家军’的岳，‘岳飞’的岳！ 微风轻拂，她踏步上前，身体轻盈如同浮云，但脚步落在地上之时却像磐石一般沉稳。 岳家拳法与剑法如出一辙，以实战杀敌为主。 “容情摸动手，动手莫留情。”一招一式非攻即防，要么进攻要么防御，绝不能有多余的动作。 而现在这一拳是纯粹的进攻，一往无前。 “很好！他还没有动！” 岳向桐的目光锁定了眼前的敌人。 她的拳头已经挥出，而对方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 这一拳的挥出几乎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受伤的部位再次开始溢出鲜血，刺痛的感觉让她神经紧绷。 但是她不能停下脚步。 因为这是她唯一一次机会，趁着对方轻敌，一击致命！ 以她的力量，只要这一拳能够命中，哪怕对方的言灵跟身体能力有关都得当场毙命最轻也是重伤，更别说时间零这种言灵根本就没有强化身体的功能。 用爆发出来的压倒性力量将大意的敌人直接击溃，这是她唯一的胜算。 可是就当她的拳头快要命中敌人的时候，面具下方露出来的那双黄金瞳弯成了细缝，那是在笑。 “糟了……” 岳向桐心道不妙。 果然，下一刻眼前的目标消失了。 当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砰——” 一声闷响，男人一脚踹在岳向桐受伤的腹部，将她整个人踹飞出去。 “啊——” 岳向桐刚一落地，又感觉到了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那个男人将她踹飞后又如同鬼魅一般跟上来，一脚踩在了她的身上，同样是受伤的部位，动作阴狠，毫不留情。 “啧——” 男人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刚才那一拳居然让他感到了那么一丝威胁，而且不光力量强，这个女人的身体强韧程度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没想到一个女人身体居然这么结实？” 说着，他又想踩一脚，可看着那只朝着自己脚踝抓过来的手又赶忙收回脚退开。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男人目光里杀意越发浓郁。 他的力量并不弱，甚至比刚才那个被干掉的深度龙化后的废物还要强，可就是这样的力量踹在这个女人身上连续两下都没能踹死？这该死的女人身体究竟是什么构造，明明连混血种都不是，居然这么结实！？ 岳向桐挣扎着起身。 在战场上是不可以躺在地上等死的，哪怕断手断脚，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但是很遗憾，有时候意志再如何坚定，也无法控制早已经超越极限的身体。 重伤带来的疼痛和失血让她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刚站起来就开始失去平衡，最后跪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啊……” 岳向桐连摆正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跪倒在地，头颅自然后仰，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夜晚的天空。 那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往的地方是不是也像这样？ “老爹，抱歉了……我没好像没办法成为你希望中的存在了……” 岳向桐喃喃自语。 “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收到啦。” 一张有些欠抽的笑脸突然间闯入岳向桐的视线，遮蔽了整个夜空。 “看见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姑且就原谅你了。” 孙皓然站在女孩身前，俯身低下头刚好与之对视。 他知道这个女孩大概不是在跟自己道歉。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41.再牛逼还不是得说中文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有些迷糊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这张脸，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勉强能够从轮廓和声音辨别出来到自己面前的是谁。 “好了，闭上嘴好好休息吧，否则真的要死了。” 看着女孩腹部的血迹，孙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捏了捏手指，黑色的粉末从指尖滑落，这是这个女孩身上的通讯器。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完全是‘掩耳盗铃’很快就会被公司的人察觉到，但是至少能够避免他现在说的话和接下来造成的动静被听见。 他逐渐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撇过头，如同流淌着熔岩般的眸子在黑暗中留下拖影。 没有转身，他能够瞥见身后不远处那道身影。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 突然掀起的狂风让张楚岚感到一阵凌乱。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身边被踩塌陷下去的地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大……大哥！？跑……跑了！？” “不会吧，不会吧！他该不会想在这里乱来吧！？” 张楚岚额头冷汗连连。 附近可全都是公司的人，稍不注意动静闹得太大被公司的人看见了那副恐怖的模样……会这么样？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究竟会怎么样。 但是对强大且不可控的恐怖存在产生畏惧，那是人类的天性，就像失控的混血种会被公司围剿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和孙皓然有着过命的交情。 如果那副怪物一般的模样还有恐怖的力量被公司的人发现，麻烦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大哥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吧？” 张楚岚疯狂摇头否定，在他的印象中，孙皓然的脑子还挺好用的，至少不比他自己差。 可是……下意识地，他回想起那天晚上这个家伙不顾性命冲出来救自己的画面。 “该死。” 雷光在山林中闪烁，张楚岚冲了出去，整个身形变得模糊。 “会的，绝对会冲动！那个人在这种时刻绝对不会犹豫！” 他很清楚孙皓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在没有力量的时候都敢做的事情，现在拥有了力量怎么可能退缩？ 他其实有些羡慕这样的人。平日里虽然看上去跟他一样畏畏缩缩的，但却能在某些时候随心而动，不顾一切。 不像他，做事情总是喜欢瞻前顾后。 ······ 带着白面具的男人刚想上前解决眼前的女孩，可是突然间狂风骤起。 肆意的风挡在女孩身前，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他无法靠近。 他看见了一道突兀出现的背影，正轻俯在女孩跟前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狂风阻隔在他们之间让他完全听不见。 看着这道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男人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从来都只有他戏弄别人，而现在居然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 “你是谁？”他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质问着。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着。 “外国人？” 孙皓然挑了挑眉头，转过身。 “嘛，算了，管你是什么东西。” “喂，人类，没有听见我在问你问题吗？”男人面具下传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愠怒。 “人类？” 孙皓然嗤笑，“怎么？你不是人？” “当然，我怎么可能跟你们这些生物一样？卑贱，脆弱，愚蠢，自负，好斗，简直肮脏至极。” 男人语气骄傲，“我可是高贵又伟大的存在，是至尊！兴许你们应该称呼我为神？” “头一次见到有人被骂不是人还高兴的。” 孙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着实没有看出眼前这个家伙哪里高贵，哪里伟大，又如何称得上是至尊？龙王？不，不可能，哪有这么弱小的龙王。大概是个被龙血冲昏了头脑认为自己已经无敌的可怜家伙罢了。 “我都说了，管你是什么东西！？再高贵，再伟大，再至尊，到了这里还不得给配合老子老老实实说中文！？” 话音刚落，恐怖的气势突然间笼罩了整个黑夜。 孙皓然身后的岳向桐感觉视线中的黑夜变得更加深邃了。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孙皓然。 她目瞪口呆地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幕，心中的震撼甚至似乎让她模糊的视线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在她惊骇的目光中，眼前这个男人……嗯，变身，变身了！似乎只有‘变身’这个词才能形容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的状态。 她看见了眼前这个男人被漆黑如墨的结晶体逐渐包裹的全过程。 此刻孙皓然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一般，被浑然一体的漆黑铠甲包裹，那诡异的黑色像是能够吸收所有的光和热，霸道地妄图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混血种？” 岳向桐满脑子的问号，不只是她，那个带着白面具的男人同样满脑子问号。 因为此刻除了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他们从这个男人身上看不出半点与混血种有关联的东西。 “你……”岳向桐张了张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迎面而来的可怕压力让她窒息。 “嘘——” 孙皓然竖起食指示意身后的女孩安静。 “我很快就会解决掉他的，你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明白吗？” “咕噜……” 岳向桐闭上嘴，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点头。 “好了。”孙皓然舒展了一下骨骼，噼里啪啦的骨爆声在他全身爆响。 适应了突然间暴涨的力量之后，他转过头抬起手指向面前的男人，像个无赖似的趾高气扬，“这丫头之前惹我生气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教训呢，你想怎么赔我？” “……” 男人沉默了，心想感情你们两有仇？那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 岳向桐也沉默了，她看着面前怪物一般的身影，吞了吞口水。大哥，别吧，我怕经不起你折腾……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男人面具下的黄金瞳中头一次流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42.孙皓然：我好像能更强？ 面对孙皓然突然间的变化，他又被整不会了。 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混血种身上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龙化？言灵？好像都不对。莫非这个人不是混血种？可那双眼睛看着又好像是？ “如果你不爽这个女人，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见孙皓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又试探性地问道。 “我爽不爽她，关你屁事？” 孙皓然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冷漠无比，“比起她，我现在更不爽你，你说怎么办？” “轰——” 空气剧烈的震动，翻出巨大的轰鸣声。 不等对方回答，孙皓然已经动手了，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教他。 他的身形瞬间就来到了敌人面前，一拳挥出。 拳头划破夜空，周围的气流随着他挥拳而翻涌，整片树林都开始晃荡。 一滴鲜血在空中漂浮着，时间仿佛静止。 “咔——” 白色的面具瞬间裂开，男人捂着被擦伤的脸，脸上除了一道被风刮破的伤痕以外全是冷汗。 这一拳好快！ 快到他差点没有来得及反应！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在闪避的时候看见了那双染着赤金色的眼睛。 这个怪物在高速移动中，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他在闪避的时候看见了对方瞳孔的移动——在跟随着他移动！ “这个家伙，能看清楚我的动作！？” 男人陷入了怀疑当中，但是很快他就否决了这样荒诞的想法，这简直就像是恐怖故事一样荒诞。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难道说……他的言灵是刹那？” 除了同样的‘时间零’以外，能够威胁到他的言灵只剩下同为神速系言灵的‘刹那’了。 只有这种言灵，才能够达到那样恐怖的爆发速度，但……即使是刹那也不可能加速这个家伙的思维啊！ 刹那只能加速使用者的速度，但却加速不了使用者的思维，和时间零那样能影响时间的领域有着本质的区别。 虽然理论上来说单论纯粹的速度，刹那可以靠着无限攀升阶位来超过时间零，但那绝对不可能是人类能够办到的！ 刹那不能加速思维，所以靠着刹那战胜时间零通常是以先发制人的方式达到目的，快到让时间零的使用者无论怎么思考都无法闪避，战斗在一刹那间就结束了。 男人很确信眼前这个家伙很显然没有在速度上超过自己，否则刚才那一拳对方就应该先发制人，他根本就躲不开！ 所以……这个家伙是怎么可能捕捉到自己行动轨迹的？除了巧合之外，他不愿意相信有其他可能性。 但是下一刻，孙皓然的举动瞬间就将他的妄想破灭掉了。 “啧。” 他听见了对方咂嘴，看见了对方撇过头，然后转身冷冷地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中间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就好像这个怪物在转身以前就知道他的位置一样。 很显然——他的动作真的被捕捉到了！ ······ “可恶！” 听见远处出来的剧烈轰鸣声，岳骁满脸焦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此刻正面临着什么样的东西。 这样的动静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搞出来的，简直就像是一头史前巨兽在山林中咆哮。 他已经完全否决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在赶来之前，他一度以为是那个叫做孙皓然的小子血统暴走了，但那只是个c级混血种啊！现在这样的动静一个c级混血种要怎么暴走才能暴成这样！？ 他更愿意相信的是这座山里突然苏醒了三代种？次代种？亦或是……龙王！？ 但是这样毫无征兆的苏醒似乎也不符合逻辑。 “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骁破口大骂着在树林中狂奔，长枪在他手中横扫，将阻挡他的树木拦腰斩断，如同猛兽一般势不可挡，把身后的岳耀文都甩出一大段距离。 ······ “真是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站在那让我打一拳吗？” 感觉到远处传来的动静，孙皓然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有人正在朝着这里飞速赶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张楚岚和他见过的岳耀文，至于最后一个他没见过不清楚，但是感觉好像挺麻烦的。 所以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浪费了。 但是让他气愤的是，自己好像打不中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啊！ 对方的言灵很显然是神速系的言灵，在孙皓然知道的言灵中能够做到像刚才那样闪开他的攻击的只有‘时间零’和‘刹那’。 以他多年解剖尸体对人体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即使穿着衣服在他面前同样像是被放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样没有任何一处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很显然刚才这个男人闪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用‘刹那’那种言灵时身体该有的紧绷全力爆发状态，所以只能是‘时间零’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孙皓然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反应不过来对方的动作。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的‘时间零’能将时间放缓多少倍，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所有的时间零使用者当中算不算强的。 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完全能应付这个人，至少对方的时间零并没有快到超过他的感知范围。 刚才交手的时候他就将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光是能看清楚对方的动作没有用啊！现在困扰他的问题是，他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更快更强，不，不是感觉，是肯定可以更快更强！ 刚才那一拳肯定没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和速度，为了防止力量暴走，他平日里总是潜意识地压制着自己的力量，所以不知不觉中这种潜意识的行为几乎已经养成习惯了。 “唉……” 沉重的叹息声响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一声叹息而凝固了。 “你……你想干嘛？” 男人始终捂着受伤的脸，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43.张楚岚：造孽啊 男人目光警惕地看着突然间叹息的孙皓然，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可怕的压迫感，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面对着对方越发冰冷的目光，他感觉自己竟然开始萌生退意！？ 这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并非一个混血种，而是一头自远古而来的绝世凶兽。 金色突然间在眼前闪烁，随后地面开始震动仿佛大地发出的痛苦哀嚎。 那是凶兽在高歌猛进，大地随着那激昂的脚步开始塌陷，裂纹像是蛛网般以男人面前不足一米处为中心不断蔓延。 “不好意思啊。” 孙皓然冷漠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耗，只好一拳解决你了。” 男人下意识的后退，因为声音传来的位置离他极近，应该说就在他的面前。 眼前这个怪物一般的家伙如同雷霆一般闪现在他的面前，突然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让他感到一阵骇然。 “跑！”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间在他脑海里闪现，而他也本能的照着这么做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知道这个怪物嘴中的话并非在跟自己开玩笑，这一拳如果打中了，真的会死！ 孙皓然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雷霆闪过，他的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不夹杂丝毫神采。 蛛网般的纹路从他踏前的脚步下开始蔓延，脚掌深陷于地面，被包裹在漆黑铠甲下的肌肉隆起，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咆哮声。 “呼——” 沉重呼吸像是要将整片树林中的空气都抽空，周围的人仿佛感到了短暂的窒息。 他的拳头已经准备好了。 下一刻，沉重的呼吸声被狂暴的呼啸声掩盖。 他的目标并非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时间零这种言灵简直太bug了，想要躲开单一的挥拳简直太容易，但是如果他连同着眼前的一切都轰碎呢？ 心里这样想着，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轰—— 一瞬间，像是高爆炸弹爆炸一般的剧烈的音爆声在树林中炸响。 原本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迷糊的岳向桐被突然掀起的狂风吹得清醒了。 她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来，眼神里满是震撼。 这一刻，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她面前被这个男人击碎了。 冲击波以两人为起点，朝着前方呈扇形范围扩散，崩裂的碎石、破碎的木屑悬浮在天空中，浓郁的烟尘瞬间将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虽然视线被遮蔽，但岳向桐大概能够想象烟雾散去后他们面前将是怎样的一种景象——除了被夷为平地化作一片狼藉绝无第二种可能！ “呼——” 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孙皓然缓缓收回拳头。 一双流淌着熔岩一般的黄金瞳透过烟尘环视一周，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确认视线和感知中都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存在，他的身体突然间放松下来，随着黄金瞳的熄灭漆黑的铠甲像是灰烬一般随风飘散，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这样还没死，就只能算你运气好了。” 孙皓然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低头看着任然处于呆滞状态下的女孩。 随后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没事啊？太好了，刚才差点没收住力呢。” 其实刚才在挥拳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并且开始收力了，因为这一拳已经超过了他掌控的范围，他害怕连同身后的人一起碾碎。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男人这话之后，岳向桐感觉到自己背后好像冒出了一阵冷汗。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她的脑海里满是震撼。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爹让她小心眼前这个男人了，没想到公司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 这件事老爹早就知道了？不！不对，老爹知道的话就不会叫她提防这个男人了！所以这个男人——很危险！ 刚才那样的力量已经完全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了，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一拳轰在自己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大概会被一拳轰成肉泥吧？话说这种场面好像再哪里看见过…… “嘛~不必用这么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啦。” 看着这个女孩有些畏惧的眼神，孙皓然伸出手想去揉对方的脑袋，可是伸到一半却停顿住了。 最后，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想这可使不得啊，刚刚才用力过猛还没缓过来，万一没收住力揉脑袋就变成捏橘子了。 “不害怕才怪啊！” “砰——” 一只拳头敲在孙皓然背上，发出闷响。 “啊——好痛！” 张楚岚摆着因为反作用力被震得有些生疼的手，满脸不爽地从孙皓然身后走出来。 他来到方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草，你知道刚才我看见一片林子在我眼前被摧毁是种什么心情吗？差点以为我也要跟着这些树归天了！” “啊哈哈哈哈……” 孙皓然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确实没太注意到那个方向还有其他人，“意外，意外，这是意外。” “你这意外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混蛋！” 张楚岚伸手又想敲在孙皓然身上，可是想起自己好像敲不痛对方顿时又放弃了。 “唉……大哥，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你以冲动可真的是会要人命的啊！” “嘛~其实我本来以为只需要过来拖延拖延时间等到部长和副部长赶来就能够解决的，但是情况确实不允许我那样做啊。”孙皓然无奈地摊了摊手。 能不卖力的情况下他当然会选择继续划水，毕竟又不算加班费谁愿意做些工作内容以外的事情啊。 可是对方的言灵是‘时间零’唉，哪里会给他时间慢慢拖延啊。 “唉，少给我找借口啊！”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到底是该怎么收场啊……”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依旧跪倒在地满脸不知所措的女孩。 明明少干多拿，不劳而获才是他的人生理想，可跟这个人呆在一起他总是会被卷入一些奇怪的事情里，不想多管闲事都难，真是造孽啊！ 44.爷乐意 “……”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起来。 “哈哈哈，放心吧，我们已经和她约好了。” 孙皓然不以为然地蹲下，面朝着岳向桐，“你说是吧？大小姐。” “保守什么秘密啊……” 岳向桐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眼神逐渐变得涣散起来，眼前这两道争吵中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砰—— “唉……” 看着女孩突然间倒在地上，孙皓然叹了一口气，撑着膝盖起身。 “走吧。有人来了。”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方向，朝着张楚岚提醒道。 “就……就这么走了？” 张楚岚一脸懵逼，“大哥，你知道要是这丫头把你的情况告诉她老爸你会怎么样吗？” “要么没当做威胁排除掉，要么就像宝儿姐那样成为‘临时工’这样的秘密武器，无非就这两种情况吧？” 孙皓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公司没那么蛮不讲理吧？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怕啥？” “讲不讲理得看是谁在处理问题啊，大哥……”张楚岚一脸无语。 “嘿嘿，这不是有你在吗？” 孙皓然朝着张楚岚疯狂明示。 公司的内部情况很复杂，地方区域一般情况下是分开管理的，也就是说很多事件只要大区负责人有意隐瞒，是不会传到董事会那批人耳朵里的。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大区负责人是徐翔。 徐翔跟冯宝宝是什么关系？冯宝宝跟张楚岚是什么关系？他跟张楚岚又是什么关系？ 嗯，算起来都是自家人嘛！ 总之，孙皓然感觉问题应该不算很大。 而且真要出了问题大不了就提桶跑路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感觉自己如果想要跑路，只要公司没有让一群人扛着火箭筒满大街追他的魄力，大概是留不住他的。 反正他现在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是纯粹的‘异人’世界，就算‘异人’这边不肯收留他，也应该会有人愿意收留他这种‘风险和收益成正比的战力’，比如说某个闷骚老校长。 “唉……你搁这儿把我当工具人呢？” 看着不远处潇洒离去的背影，张楚岚无奈地抱怨着跟上。 他对这个人可太了解了，这货平日里脑子灵活分析起来事情头头是道，平日里还挺低调。按理说这样的人做事情一般都会很严谨很冷静，可这货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孙皓然做起事情来只遵循一个原则——爷乐意！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都明白，按照道理是该这么做没错。但是我就想按自己的想法来，咋滴？’ 张楚岚觉得这样的人挺好，因为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能够不必在意所有人的目光，也不必在畏畏缩缩，做事情全凭自己的意志，如果别人有意见，就大声告诉对方‘爷不奉陪！’这样活着才像个样。 但要做到这些事情的前提是得有足够的力量啊…… 想到这里，张楚岚微微叹了一口气，追逐着前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 噌—— 长枪猛地插在地上。 赶到现场的岳骁焦急地来到躺在地上的岳向桐身前。 “剑伤，失血过多，昏迷。救援队，赶紧带上器材过来。” 弄清楚自己女儿此刻的状态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曾经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他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这已经是他能预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通知完救援队之后，岳骁打量着周围一片狼藉的环境皱起了眉头。 “简直就像是飓风过境一样。” 紧随其后的岳耀文也赶到现场，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样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不论是‘异人’还是混血种都没有能力能够造成这样大面积的破坏，除非刚才在这里的是一头复苏的古龙。 可有人见过那样的东西吗？ 无论是古龙还是妖魔鬼神，都更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虽然古籍中的确有记载人类或是混血种与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对抗的故事，但那也只是很久远之前的故事了根本无从考证。 如今的世界秩序井然，哪有人会相信这些东西，或许也只有像那群混血种一样的疯子才会拼命寻找世界各地的古迹试图唤醒这些传说中的存在，试图夺取它们的力量或者弑杀它们。 “需要让人调查吗？” 岳耀文问道。 他看着周围一片混乱的环境，感觉好像即使让人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岳骁紧皱着眉头思考着，“我想我大概有些头绪了。” 他女儿身上的是剑伤，但能够将周围破坏成这样的家伙不可能用的是剑，而且那样的怪物要杀人也根本用不上剑这种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有人想杀死自己女儿的时候另一个恐怖的存在赶到救了自己的女儿，并且以雷霆之势试图将敌人碾碎。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断，因为此刻岳向桐倒地的地方完好无损，而前方的扇形范围却被完全摧毁。如果不是并没有看见巨龙的庞大身躯，他甚至会以为是一头巨龙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下冲着前方的树林发出吐息。 “先让人查查看这附近有没有其他人留下的dna吧，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向桐能够参与的，在这里交战的人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剩下的等向桐醒过来再说吧，她在现场应该看见了什么。” “明白。”岳耀文恭敬地点头。 “对了。” 就在岳耀文想要离开的时候，岳骁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帮我留意一下那个叫孙皓然的小子有没有回到基地。” “是。” 岳耀文目光一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后转身离去。 就在他们赶来这里之前，那个叫做孙皓然的小子身上的讯号消失了，通讯器的讯号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更何况当时就在这小子旁边的张楚岚身上的讯号并没有同时消失。 很显然是孙皓然自己将通讯器破坏掉了。 这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但正因为这样，他们没办法弄清楚当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非当事人自己开口。 “这算是给自己留下筹码吗？有趣的小子。” 45.苏醒 哪都通总部基地，救护室。 女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 “还好，受伤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看着躺在病床上刚刚经过抢救的岳向桐，岳耀文长舒一口气。 “没这么简单，这样的贯穿伤再加上大量失血，对于普通人来说早就已经是致命的了。如果不是这孩子天生体质特殊，或许现在也已经死了。”岳骁则是依旧表情凝重。 他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也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情让他感到更加头疼。 他的女儿天生拥有着远超常人的体质再加上从小习武，实力早已经达到了年轻一辈的前列，甚至连一些老家伙拿她都没有办法。 天生强大的力量让她能够以力破巧，在力量上能够胜过她的。不管是异人还是混血种都少之又少。 正常情况下面对敌人即使不敌她也能全身而退才对。 可从现场勘察的实际情况却是……那道剑伤与她自己携带的剑完全吻合，这证明她是被夺走了手中的剑然后重伤。换句话说——她毫无反抗之力。 在岳骁的印象中，能够让这丫头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在国内除了他自己以外，大概就是那些很少动手的老怪物们了，至于年轻一辈，即使是武当山龙虎山的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这样。 很显然这次的敌人是个超规格的家伙，不，不仅是敌人，还有从敌人手中救下岳向桐的人也远超他们预期。 一个无声无息潜入到他们布置的场地中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敌人，还有一个将这样的敌人以绝对的暴力野蛮击退的‘友军’，不论是哪一个都让岳骁感到十分头疼。 “呜~哼~” 不久，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传到岳骁耳朵里，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 “向桐，你醒了！” 他看着苏醒的岳向桐，脸上中路舒缓了一些。 “嗯……这里是？” 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岳向桐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是腹部传来的剧痛瞬间让她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小姐，您先别动！” 一旁的岳耀文赶忙制止岳向桐的动作，然后将病床倾斜的角度微调了一些。 “虽然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这样的伤势大概得修养一两个月才能像以前那样行动了。” “……” 岳向桐沉默地没有回话。 此刻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但正因为清醒，所以她才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昏迷多久了？” 终于，良久之后，她总算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天一夜。” 岳骁沉声回答道。 “这么久吗……” 岳向桐看着天花板上白晃晃的吊灯，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当然，受伤本身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天晚上经历的一切，让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天生神力？天才？……她所有的骄傲和荣誉在那一晚被全部击碎。 她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强者，出现比自己强大的人很正常，可那天晚上那两个怪物这样的出现方式她完全无法接受。 这都是些什么啊！？ 一个靠着血统优势和诡异的言灵就可以轻轻松松将她多年来的努力全部踩在脚下尽情践踏，而另一个更加离谱直接不装了摊牌了一转身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这些怪物真的是他们能够战胜的东西吗？ 所以，她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呢？ “老爹……” 心中涌出委屈让女孩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了，“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面对哭泣的女儿，岳骁并没有选择安慰，反而变得更加严厉了。 一旁的岳耀文也陷入了沉默，安静地守在一旁。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这个世上有太多超越人类认知的可怕东西，它们强大无比，暴虐无情，曾经一度主宰整个世界。 可最后呢？人类依旧坚韧而顽强地延续至今并且越发繁荣。 承受打击是每一个强者成长的必经之路，就像他们的先祖那样，如果因为遇见不可战胜之敌就一蹶不振，哪还有今天的繁荣？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人类、混血种、龙族甚至传说中的鬼神，我们从诞生之初似乎就已经被定下了命运。向桐，比起那些普通人，你已经站在高处了，只不过还有些存在天生就站在顶点罢了。” 岳骁缓缓起身朝着窗口踱步，背对着女孩的他脸上的严厉很快就被窗外照进的月光融化了。 “但是那样不是更加让人热血沸腾吗？久违的失败也该让你意识到真正的世界远比你之前想象中的还要残酷了吧？既然感受到压力，我想，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 岳向桐沉默地望着父亲坚毅的背影。 从记事起这个男人的背影总是一个模样，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岳一般仿佛不可撼动，也永远不可能倒下。 “老爹您……难道也失败过吗？” 她有些疑惑地问着，在她的印象中，不，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个男人都是‘不败’的，无论是在曾经的战场上，还是在现在的时代好像都没有人看见过他的失败。 “当然失败过。” 让她意外的是，岳骁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男人抚摸着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感觉仿佛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刺痛。 他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咧嘴笑着，这是女孩难得一见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毫无疑问是因为这个男人想起了什么令他热血沸腾的事情。 “我无时无刻都在输给别人，但既然输了，就得想办法赢回来！” 心中仿佛沉寂了多年的火焰，此刻再次被点燃。 岳骁目光灼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这一刻，这个女孩不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名士兵。 “来吧，如实告诉我，前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46.我好像喜欢上这种味道了 冬，深夜，飞雪。 一个身着军装带着夹鼻眼镜的中年金发中年男人无声地走在雪地中。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气温在零下三十度以下，一口唾沫吐出去，落地的途中就会开始结冰，这样的温度足以让普通人被冻成冰雕，但身着单薄军装的男人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他像是游走在时间夹缝中的人，那些纷飞的大学一片也没能落在他的肩上。 璀璨的黄金瞳让行走在冬夜里的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妖异。 尽管年过中年，那头原本靓丽的金发已经有些许泛白，但那张冷峻的脸再加上笔挺的军装衬出的完美身材，依旧能让不少花痴少女排着队追逐，但很可惜这里没有少女，只有冰冷的尸体。 眼前是仿佛地狱般的一幕。 “一，二……” 男人默默地数着数，走过联排的冰雕。 “一百二十五……” 他缓缓地走过，一边走着一边伸手拂下那些遮挡着那些冰雕眼睛处的风雪。 “多棒的眼神啊，真是令人敬畏。” 男人感叹着。 他凝望着这些被寒冰定格的眼神，摘下头顶的军帽，微微行礼。 这是对战士的尊重，因为这里是战场。 这些所谓的‘冰雕’都是卧在雪地中的战士。 他们仿佛感受不到死亡，手指轻扣着扳机，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那是敌人的方向，也是男人走来的方向。 “唉……” 男人叹息一声，挺直了腰板继续前进。 只不过他没有再戴上军帽，泛白的金发在风雪中晃荡，那张冷峻的脸上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不满。 “无意义的战争，还是赶紧结束了好。” 说着，他再次踏出步伐，朝着被风雪掩盖的方向。 他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人在等待着他。 他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不时眺望着身后山谷处，天空中风雪依旧狂舞，远处的天际微亮，并非黎明而是战火。 他缓缓摇头，继续朝着目的地走着。 装备悬殊，战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们应该已经赢了，他本不该担心战局，可人类这种东西，谁有说得准呢？ “中国人吗？” 男人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其实他并不讨厌中国人，因为在几十年前，他曾经有一位挚友也是中国人。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个叫做路山彦的男人，在面对龙王之时的背影是多么让人敬畏。 以凡人之躯弑杀君王啊，这是他现在正不断追求的事情，但他当时太过弱小，在弑杀君王的战役中没能帮上一点忙。 很快，男人的脚步停下了。 因为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个看上去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不想向这样的年轻人动手，因为实际上他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当个教育家。 可这里是战场，在战场上相遇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注定只能相互厮杀。 狂风呼啸，漫天飞雪，视线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两双眼睛的视线相互碰撞。 一双是曼陀罗般瑰丽的黄金瞳，而另一双却是看上去却那样平平无奇棕黑色眼眸。 “我等你很久了，刺客。” 年轻人手里一手拿着卷起的烟草，一手拿着火柴，守在营地的大门前。 他试图划燃火柴来点燃烟卷。 这样的动作让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甚至滑稽。 风雪太大了，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家伙都知道不可能点燃，但这个年轻人依旧不依不饶。就像他那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们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这听上去真叫人热血沸腾。 可实际上却残酷无比。 终究，烟没能被他点燃。 敌人却已经到了眼前。 “唉。”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将军好不容易奖励我的烟，没想到最后也尝不到味道。” 他扔下手中的火柴，有些念念不舍地看着手里其实只有一半的烟卷。 最后，他终究还是将烟卷像火柴一样扔掉了。 烟卷和火柴在半空中被风雪刮向对面的敌人，年轻人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浓郁的战意。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刺客。” “刺客？你们是这样称呼我的吗？” 不知何时，烟卷到了中年男人手中，他掏出怀中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打火机。 这是他的老朋友梅涅克·卡塞尔送他的礼物，那时候的他像这个少年一样是个略显稚嫩的孩子，对烟草美酒都充满了好奇认为抽烟喝酒很酷，嗯，好吧，现在他依旧认为这很酷。 “噌——” 打火石摩擦着点燃了火焰，男人周围的风似乎是静止的，直到他点燃手中的烟卷也没能来得及将火焰扑灭。 “我的名字叫希尔伯特·让·昂热。”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来到了少年跟前，用流利的中文说着，“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人。” 说着，他朝着少年递出了手中已经点燃的烟卷。 “哇哦，”少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声音惊咦一声，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甚至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好奇，“点燃了？大叔你是怎么做到的？” “拿着吧，再晚点就该燃尽了。” 昂热伸手示意。 烟是种点燃了就很难被风吹灭的东西，它只会在狂风中不断燃烧，直至成为灰烬。短暂又脆弱，就像眼前的少年一样。 “谢谢。” 少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从昂热手中接过了烟。 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少年忍不住咳嗽。 配合着他那身根本算不上真正军装的破烂衣服，就像是在街边乞讨的乞丐一样狼狈。 “真是的，这东西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好抽啊。” 少年一边咳嗽一边抱怨着，“呛人又苦涩，为什么老将军这么喜欢？” “孩子，这不就是人生的味道吗？”昂热微笑着。 “哦，原来如此。” 少年不认输地再吸了一口。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之前那样狼狈地咳嗽，而是长呼了一口气，感叹着，“我好像喜欢上这种味道了。” 47.再往前，就是我们的故乡 “当然，人生即使苦涩，但依旧不会有人想要放弃。” 昂热微笑着示意眼前的少年让开，“让开吧，孩子，我的目标不是你。” “可你的目标是将军。” 少年同样微笑着，分毫不让。 他抽出了原本一直插在一旁雪地里的长枪，挥舞，在雪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横线。 “将军给了我半卷烟，所以我得拦着你。” “就因为这半卷烟，值得吗？” 昂热微微叹息，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柄折刀。 折刀缓缓被掰开，在漆黑的夜里，这柄刀泛着让人窒息的寒光。 “我觉得值，它就值。” 少年横枪而立，眼里毫无惧色。 “只要你让开，我就能够结束这场战争了。” 昂热抬起手中的折刀。 刀指的方向是营地中央，那是他此行的目标，而现在他与目标之间隔着一个让他有些欣赏的少年。 “你是说将军一死，战争就会结束吗？” 少年愣了愣，随后却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昂热愣了愣，有些疑惑。 “战争当然会结束。” 少年的长枪对准了昂热，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我，更不是因为将军。” 话音落下，风雪被贯穿了。 锋利的长枪刺破空气，音爆声掩盖了风的呼啸，朝着昂热的脑袋上刺过去。 这是足以超越常人反应速度极限的一击，但很可惜他面对的是昂热。 “唉……” 叹息声逐渐拉长。 时间仿佛静止了。 昂热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看着几乎静止不动的长枪，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仅仅是脚下步幅微微一动就避开了长枪的轨迹。 在仿佛静止的世界中，他绕开长枪的轨迹，朝着持枪的人接近。 一步，两步，三步，他抬起了手中的折刀。 这将是让人毫无痛苦死去的一刀。 在这几乎静止的时间中斩出的一刀，不会有人能够感受到任何痛苦。 但是，当他的刀即将触碰到少年的脖颈之时，他却感觉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枪路不对。 因为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所以几乎很难察觉到这柄长枪究竟是否还在向前。 “好小子！” 昂热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笑容。 这柄枪不知何时改变了轨迹，或许是在他启动时间零之前。 这个少年，似乎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 这柄长枪正在正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急速震动，这是在高速突刺下突然抽回造成的。 少年的手腕在他靠近之前就已经改变了角度，这柄长并没有朝着前方突刺，而是在朝着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横移。 时间变慢了不代表动能消失了，即使看似如此缓慢的长枪，一旦接触到他身上，这股力量也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他没能发现这个少年的小动作，在杀死对方的一瞬间解除时间零的话，时间流速恢复的话，这柄横移的长枪将重重地砸在他身上。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可惜了。” 昂热感叹一声。 已经很久没有人类能够让他感到惊讶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稚嫩的少年。 这样的少年如果成长起来，一定会像他的挚友路山彦一样吧？ 他仿佛在这个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挚友的影子，同样的肤色，同样坚定的眼神，同样为国而战的满腔热血。 于是，他出刀的手有了些许的迟疑。 在他眼里，这原本就是一场无意义的战斗，无意义的战争。 他其实可以绕过这个少年，直接去取敌将首级，但是总不能负了这些令人敬佩的战士。 “噗——噗——” 两道鲜血喷溅，又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风雪凝结。 可惜的是，这两道鲜血都不是昂热的。 此刻，昂热已经来到了少年身后收起折刀。 “嗡——” 时间流速恢复后，长枪挥舞发出刺耳的翁鸣声。 少年的脸上和胸前溅起了雪花。 剧烈的疼痛让他挥枪的动作走样，但他依旧咬着牙完成了动作，只是没能命中目标。 他的脸上是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脸上一直划过眼睛，他的胸前是一道足以致命的伤口，贯穿了左胸心脏的位置。 “噌——” 长枪插在雪地上，少年的身姿屹立不倒。 “你输了。” 昂热收起折刀，缓步朝着营地的大门走去。 “是啊，我输了。但你也一样是输家。” 少年面朝着的远方，天空被信号枪的火焰染成赤红色。 他看着那与国旗一样颜色的火焰，嘴角咧开，笑得很灿烂，很得意。 昂热疑惑地回过头。 他也看见了那道信号，在他的印象中他们的部队没有发射这种信号的打算，也完全没有必要。 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力都完全碾压对方的情况下，还要发射求救讯号之类的那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少年的话。 结束战斗的并不是他们，也不是坐在军营里的那位将军，而是这支‘奇迹’一般的军队。 “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这里并非你们的国土，为何如此拼命呢？” 昂热放弃了继续往军营里去的想法，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他走到少年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天空中燃烧着的赤红色。 “因为再往前，就是我们的故乡了……”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流淌着的时间一样，在风雪中逐渐消失。 ······ 突如其来的威严气势让房间里的岳向桐和岳耀文都感到有些紧张。 他们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同样的疑惑。 “他突然怎么了？” 这似乎还是他们头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这样亢奋的状态。 岳骁眼中燃烧着的战意仿佛像是几十年之前融化风雪的夜晚那样。 失败是有的，但他从戎多年来从未有过吃‘败仗’的经历，即使是面对昂热这样的敌人，最后的胜利依旧是属于他们的。 这原本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考核却在途中出现了这样大的纰漏，这样的‘事故’激起了他久违的‘好胜心’。 而他的好胜心只有胜利，没有失败。 这算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坏毛病’。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阵打回去就是了。 但最后的胜利必须是属于他们的。 因为，除了胜利没有什么能够回报那些头颅和热血。 因为，没有人可以搅乱这些头颅和热血换来的宁静，无论是谁。 48.暗流 “时……时间零。” 面对着父亲灼热的目光，岳向桐眼神有些躲闪地回答着问题。 她记得自己好像答应过那家伙要保密来着，回想起那堪称‘毁天灭地’的一拳，直到现在她都感觉背脊发凉。 这是恐吓，是威胁！呜呜呜！欺负人！岳向桐心里苦，但是她说不出。 不过……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坏人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大费周章来救我，也就没有‘保守秘密’这种麻烦的事情了。对！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会为了救人而自找麻烦的家伙，怎么想都不像是坏人。 不是坏人，又是救命恩人，所以……稍微帮他保守秘密应该是对的吧？ 嗯，我可真是个天才！ 岳向桐感觉自己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所以说话都显得有底气了些，“那天晚上袭击我的人是个混血种，听口音应该是个外国人，而且掌握着‘时间零’这样难缠的言灵。我被他莫名其妙捅了一剑，然后就……就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然后……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岳耀文，试图转移话题。 岳耀文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你是当事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岳骁眼神微凝。 他的女儿不擅长撒谎，身为父亲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丫头隐瞒了什么。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自己的女儿隐藏的事情肯定跟那个叫做孙皓然的小子有关系。 毕竟当时这小子的行迹相当于已经摊牌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当时在场的人当中一定有这小子，说不定那一片狼藉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 可是他寻思这小子挑选装备的时候并没有拿高爆手雷或是火箭筒之类的东西，当时的现场也没有检测到爆炸痕迹。 总之，除了细节之外，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跟孙皓然脱不开关系。 只是这小子和自家丫头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肯将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们。 嘛~无所谓了，这件事就先放着。 从当晚的痕迹岳骁只总结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孙皓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至少目前为止并没有威胁到公司的倾向，甚至做的事情都是向着公司的。 那小子费那么大力气去救人，甚至直接摊牌，不就是为了向他证明这一点吗？ 好吧，他承认自己有徇私舞弊的成分在里面，毕竟这小子救的是他的女儿，这个恩情得先记着。 总之，我们还是先来搞定那个拥有‘时间零’言灵的外国人，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岳骁感觉自己依旧如此英明神武。这叫什么？这叫一致对外！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 深夜，城市角落某处，长满了青苔的井盖下方传来厉鬼一般声嘶力竭的声音。 这是一条无人的废弃下水道，结构很古老，中间是水渠，两侧择优可供行走的窄道。 顶上的墙壁上垂满了某种不知名的水生植物，墨绿色，发丝般纤细不小心碰到的话会以为是水鬼的头发扫过脸庞，冰冷刺骨。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回荡在下水道中，听上去十分渗人。 水流哗哗的沿着水渠朝着深处不断流淌，一道人影坐在水漫不上来的窄道上靠着墙壁，下半身完全浸泡在水中，但他顾不上冰冷的寒意，只能不断呻吟着。 已经发黑的鲜血染红了他所在的窄道潮湿的地面。 他呆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身为外来者的他，受伤根本无处可去，只能靠着血统带来的恢复力硬撑着。 但此刻他受的伤并不是靠着龙血的恢复力就能够完全恢复的，龙血最多只是能够让他逐渐止血，保证不死罢了。 他捂着空荡荡的手臂处，一双刺目的黄金瞳在漆黑的环境中燃烧着，眼神里满是愤怒、不甘和怨毒。 “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情况？” 男人像是疯子一样在漆黑的下水道中自言自语。 “可恶，明明只是去检验一下‘实验成果’顺便清理一下‘垃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怪物？那也是哪都通的人吗？难不成是临时工？” 他疯狂地发问着，明明下水道中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不，不可能！即使是临时工也太离谱了吧？那力量简直……简直就像……” 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的目光中突然间闪过一丝惊恐。 那样恐怖的力量，简直就像一只人形巨龙！ 对的，再联想到那个家伙眼中的金色，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代种？次代种？还是……” 男人不敢再继续猜下去。 虽然他自诩为高贵的存在，瞧不起普通人类，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纯血龙族，应该说这个世上见过活着的龙族的人原本就寥寥无几，这力量究竟对应着哪个级别他当然无从得知。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个怪物绝对不是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得出结论后，他更加癫狂了。 “为什么？既然你不是人类，为什么要站在人类的那一边！？” 他完全搞不明白那个怪物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那个怪物真的是纯血龙族，那么比起那些跟‘龙血’沾不上半点关系的人类，自己很显然要亲近得多吧？ “为什么要与我为敌？难道是……难道是……” 说着，他颤抖的手从脏兮兮的衣服中掏出一枚药剂，“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纯粹’吗？” 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支药剂了，只要注入它，他就会完成真正的蜕变，他将踏上‘封神之路’！蜕变成传说中真正的‘至尊’！不，甚至能够超越至尊！ 那时候，他就将是第一个以混血种之躯登上君主之位的人——‘混血君主’！ 但……这只是理论上而言。 在他们的实验中，组织里从来就没有人能挺过这最后一支药剂完成蜕变。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终究还是暂时放弃了这样疯狂的举动。 49.路明非 哪都通的办事效率很高，即使是考核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也并没有影响到正常程序的流程。 仅仅过了一天，孙皓然和张楚岚就收到了来自执行部的通知，通知他们考核已经通过，随时可以前往执行部总部报到。 “看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啊？” 孙皓然看着手里的文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公司并没有对他进行这样的那样的调查。 “果然我就说嘛，毕竟是正轨公司，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 “是是是……” 张楚岚翻了翻白眼，敷衍地点头称是。要不是我向着宝儿姐求情，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压下来？ 那天晚上他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打电话给宝儿姐求助，虽然感觉宝儿姐回答的语气很敷衍一点也不靠谱，但是总比没有好吧？ 现在看来好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管他的，反正能糊弄过去就是好事儿了。” 孙皓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能够继续安稳地呆在公司里对他来说自然是件好事，毕竟他已经呆在公司十年的时间了，真要走还挺舍不得的。 总之，除了被要求要全文背诵手头这本和通知文件一起寄过来的一拳厚度的《哪都通执行部行动准则》之外，一切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的，果然公务员的饭不好吃啊！” 看着这厚厚的一本行动准则孙皓然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 “走个流程而已啦，毕竟是公家饭嘛……” 一旁的张楚岚趴在桌上，厚厚的书立起来已经将他整张脸都遮完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正要进入梦乡。 至于背书这种事情？高考之后就没认真背过了。 而且这么厚一本鬼才能记住啊！反正他感觉自己如果拿着这本书到宝儿姐面前考考她，对方肯定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临时工’都这样了，他们一群小喽啰不得跟着好好学习？ “说的也对。” 随时将行动准则扔到一边，孙皓然起身，走出房间。 出门干嘛？今天的快递还没送完…… 至于睡着的张楚岚？今天就让这小子好好休息一下吧，之前的活儿可都是这小子包圆了。 总之，孙皓然准备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是他对自己即将远去的平凡生活的道别。 ······ “喂？谁啊？我正忙呢。” 婶婶接电话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方便到小区门口取一下吗？” “快递？谁的快递？”婶婶疑惑地朝着屋里吼着。 “妈！那是我的！”路鸣泽从床上弹起来，朝着房间门外大声喊着。 “哦哦，行。” 婶婶松开捂着的话筒继续跟快递员交流，“我在做饭，没空，可以叫人带领吗？” “额……当然可以。”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尴尬。 “那行，你等着，一会儿有人来取啊。”婶婶说着就掐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耳边传来的让人烦躁的老旧空调风扇呼呼的声音，还有更让人烦躁的喊话声让本就没怎么认真的路明非开始神游打出一连串迷惑操作后只能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切出了游戏。 发烫的老式ibm电脑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了，但是切出游戏依旧花了他些许时间，虽然他的时间并不怎么宝贵，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就像现在这样，盯着漆黑的屏幕发呆，屏幕上倒映出那张颓废的脸，游戏过后的路明非就像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哦不，他甚至连真正的贤者模式是什么感觉都没体会过。 虽然很快就要临近高考，但他假期里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像这样无意义地度过，丝毫不思进取。 他玩儿了几局了来着？九局还是十局？反正一局都没赢过。 当然，并不是赢不了，而是他感觉赢了也同样是毫无意义的，所以甚至没有接上鼠标仅仅用着键盘中央的红点就开始运筹帷幄。 如果有人问他这样玩儿有些好玩儿吗？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好玩儿。 但是好不好玩儿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像他现在的人生原本就像是无意义的。 成绩垫底，是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 人缘一般，没办法像有钱的赵公子那样八面玲珑。 家境……不提也罢，反正他在家中的‘家庭弟位’是早就已经坐实了的，婶婶、路鸣泽、叔叔然后才轮到他。 要不是老妈老爹定时寄回来的生活费，婶婶估计早把他逐出家门了。 他路明非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废柴，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且透彻，从不会不自量力地妨碍到其他人。 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他改变不了什么，在文学社无聊的时候看书时学到的大道理并没有影响到他坚定的意志。 什么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努力再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他只知道没有那百分之一你特么累死都成功不了。 什么生活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你对它哭，它就对你哭？所以你让他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怎么才能露出真心的笑容啊？如果只是没心没肺的笑，那太简单了，他最擅长。 总之，路明非其实心里清楚，不是他不想改变现状，而是有些事情他改变不了。 他挺满足于现状的。 像现在这样寄宿在婶婶家，父母在海外，他们是考古学家，在做着一项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想想就让人感到骄傲。 他习惯了一个人放学回家的时候到处闲逛，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一边享受着那些被束缚的崽子们羡慕的目光。 兄弟们都羡慕他的自由，像猴子一样被锁在车窗玻璃后，看着他‘王者的背影’，总是感慨，“路明非家里对他可真好，从来都不管他。” 他可以像个幽魂一样四处游荡，想买零食买零食，想看电影看电影，最多就是回去被婶婶骂一顿而已，早就习惯了。 但其实他最后的目的地总是网吧，因为那里有着一群跟他很像的人。 50.前途无亮 好吧，路明非承认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但又能怎么样呢？即使不甘于现状，他也只是一个废柴高中生罢了。 即使满脑子都是拯救世界的幻想，他也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罢了。 顺便一提，他会想拯救世界并不是因为想成为英雄，他只是幻想过那些在他拯救世界的时候会投向他的目光，这才是重点。 拯救世界从来都不是他幻想里的重头戏，他只是觉得如果他能够拯救世界，那么其他人望向他的目光会让他感觉自己超拽。 简而言之，他想装逼。 但都说了这只是幻想而已。 不论他在幻想中多么厉害，终究逃不过这残酷的现实，就像现在一样，路明非寻思着不出五秒婶婶大概就该朝着他发号施令了。 “五四三二一。” 果然婶婶的夺命连环call如雷般炸响。 “路明非！下楼帮明泽取个快递，顺便在超市里看看还有没有打折的鸡蛋！马上就要高考了，整天不努力！就知道打游戏！” 路明非只感觉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心想小胖子又躺回床上了你怎么不说他懒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弟弟的身体。 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但路明非还是慌忙地合上笔记本连连应声，然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小跑出门。 “咔——” 关上身后的门，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洒在身上让他感觉这个世界其实除了缺点有点多之外都挺好。 走道里横七竖八地晒着不知谁家的床单让他不得不绕道而行，只有窗外吹进来让他脸上微凉的风能够聊以慰藉。 微风告诉他又是春天了，他今年已经高中三年级，将满十八岁，依旧浑浑噩噩、满脸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唉……” 叹了一口气，听着身后门里传出来的叨叨声逐渐沉寂下去，路明非感觉自己终于逃离了自己讨厌的世界。 “该去哪里走走好呢？” 路明非一边走着，一边这样想着。 就像他平时放学喜欢晃荡一样，一旦出门了，他就不那么想赶紧回家，因为这个家似乎不怎么欢迎他。他感觉这个家不属于他，婶婶只关心他老爹老妈寄回来的钱够不够他们过上好日子开上小宝马，而那胖乎乎的堂弟也总是瞧不起他。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那个身高160体重160的家伙凭什么在他面前这么跳，总之，他不喜欢那个家，缺少归属感。 “说起来快递也是那小子的快递啊……” 于是路明非更加坚定了不那么早回去的决心，大家都是闲着，就他莫名其妙地被当成工具人撵出来就为了取快递买鸡蛋，搁谁谁愿意啊。 “不过随便逛逛也挺不错的。” 走在不算宽阔的马路边，他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虽然人生有些嘈杂，汽车鸣笛声时远时近，但是总比在家里面看婶婶脸色要好。 他两手揣在裤兜里，踩着人字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快递等回来的时候再取，反正送快递的人一般都会在小区门口等上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送完这个站点再离开，婶婶已经接过快递员的电话说让人去取了，总之这个快递员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 这段时间足够他四处逛逛了，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那名快递员，但是管他的呢~他心疼快递员谁心疼他呢？ 至于打折鸡蛋？就说卖完了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对于摆烂之道的研究，他可是炉火纯青。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像他这种在夹缝中生存的人，如果不学会钻空子的会大概会活得很累。 他就是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啊，只需要一直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就够了，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大概就是他的终点，毕竟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一夜暴富或者化身超级英雄。他甚至连个模糊的目标都没有，明明快要高考了依旧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可谓是前途无亮。 ······ “哒哒哒哒哒……” 跺脚声不断响起，从这越发急促的频率就可以听出跺脚的人心境的变化。 大概是从一开始的无所谓逐渐变得烦躁。 跺脚的人是孙皓然。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的点了。 而他此刻手中还有最后一件快递。 这个小区是他最后派送的小区，送完这件快递他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然而他现在好像被放鸽子了。 收件人的电话他最开始就打了，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说是让人出来代收，但谁知道那所谓的‘代收人’出门取快递取着取着跑哪里去鬼混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来。 更让他不爽的是，当他再次打电话催的时候那个臭八婆居然还是说在做晚饭没空，让他等着！？再继续接着打甚至直接挂断电话不理他了！真不拿我快递员当人是吧！？ 按照快递公司的规定，没有经过收件人的允许是不能将快递寄放在保安室或者其他地方的，现在那女人电话都不接让他很难办。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哪都通员工，他当然不会违反公司的规定，更何况这是他在这块片区最后一天工作了，留下污点总是感觉不完美。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个屁啊！怎么都越想越气！ “会做饭了不起啊！？老子饭都没吃在这等着呢！” 孙皓然看着手中的快递越发烦躁，要不是职业素养告诉他不能摔快递这件快递估计已经被他摔成渣渣了。 “不过这快递应该不是那个臭八婆的吧？” 他皱着眉头看着快递单上的收件人名字。 ‘寂寞的贪吃蛇’？ 这什么鬼东西，这么非主流？ 他完全想象不出一个中年妇女会用这么非主流的名字当收件人姓名， 所以这件快递应该不是那女人的，估计是她家里的孩子没有手机才填的家长的电话，所以那女人才对这件快递不怎么上心。 51.相遇 换做平时孙皓然肯定不会受这气，快递送不出去直接带回仓库改天再派送，谁管你呢？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这是他在这块片区送快递的最后一天了，去了执行部送快递这种闲事儿可就轮不到他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做人好歹讲究个有始有终。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来取快递，这么大排场？拖延老子下班的时间！” “咦——” 逛了一会儿准备回家的路明非突然间打了一个哆嗦，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左右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今天天气很好，能够看见微红的夕阳，“这怎么突然感觉冷飕飕的，难不成是倒春寒吗？也不对啊，出门的时候温度还刚刚好呢……” 路明非双手抱在一起搓了搓胳膊，拐弯走进路边的超市。 “打折鸡蛋打折鸡蛋……” 他嘴里不断念叨着。 虽然这个点回来已经不抱希望能够买到了，但是总得走个流程才能让他感觉心安理得。 “得勒，取快递回家！” 逛了一圈发现鸡蛋早已经被抢空后，路明非拍手称快，婶婶，真不是我不想买啊，是这鸡蛋太抢手了。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 最关键的是，他出门的时候婶婶一分钱都没给他啊。 真要买鸡蛋得用他自己本就不多的零花钱，想想都肉疼。别跟他扯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他像是成大事的人吗？ 不是路明非自信，除了做白日梦的时候他从不觉得自己能成什么大事，他只知道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离开超市后，路明非屁跌儿屁跌儿地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一般情况下门卫是不会让快递员进他们小区的，快递员来他们这儿送快点只能放门卫室或者在门口打电话叫业主来拿。 虽然他这是第二种情况，但是那名快递员等过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拿快递后大概会再给婶婶打电话然后把快递放在门卫室就离开了。 总之，路明非已经做好了回去被婶婶训一顿的准备，这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只要他是死猪就不怕开水烫。 可是，当路明非走到门口看见那辆印着哪都通标志的面包车依旧停在门口的时候，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他吞了吞口水。 因为他看见面包车旁边一个拿着快递包裹一直跺着脚脸上有些不悦的大汉。 刚刚开春的天气虽说不冷，但一般人穿上短袖依旧顶不住。 可是这个拿着快递包裹的人只穿着一件印着快递公司的背心，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健壮肌肉让路明非心里不知为何没由来的有些慌。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靠近。 而那个快递员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转过头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您……您好，我是来取快递的。” 有些心虚的路明非用了敬语。 这愧疚没由来的。 他完全没想到现在这社会还有这么遵守职业操守的快递员，以往的那些快递员哪一个不是等不到人到点就走或是直接将包裹扔在门卫室留句话就完事儿的？ 瞧瞧人家这职业素养，好评，五星好评！ 但是好评归好评……路明非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此刻的烦躁。 也许是做贼心虚再加上面前这个人看上去不太好惹的缘故，他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过‘等待’也是快递员应有的工作流程之一。 “这个人一拳应该能让我哭好久吧？” 他现在心中大概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 “取谁的快递？” 孙皓然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后再回来取快递的小子，按照工作流程面无表情地问道。 要是对方是真的忙他倒不是不可以体谅，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可这小子看上去真就闲人一个。穿着人字拖还有那一看就是居家穿的休闲服，手上也没有拿着任何东西，所以鬼知道这货去哪里瞎逛了半天，让他在这儿干等了这么久。 取谁的快递……这不是只剩一件快递了吗？路明非看着这个男人手中的快递尴尬地笑了笑。 这很明显是在刁难他吧？ 但是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公事公办走流程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代取，代取，取我堂弟的快递。”路明非如实招来，“之前接到过电话的。” “哦，代取啊。” 孙皓然淡淡地回答，心想鬼知道谁是你堂弟，关老子屁事儿，能想出这样收件人名字的堂弟估计也是个人才，我都不好意思念这非主流的名字。 “那收件人姓名和电话报上来。” “路……路鸣泽。13***********。”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最后报出了路鸣泽的真名。 该死，他这才想起出门前忘了问他那可爱的堂弟收件人姓名填的啥，希望是填的真名吧…… “错了，收件人名字和电话对不上。” 听见眼前的少年报出来的名字，孙皓然挑了挑眉头，心中掀起一阵波澜，但表面上还是按照流程继续走着。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这个小子报的名字是‘路鸣泽’？ 不会这么巧吧！？ “对不上？”路明非愣了愣，“是名字错了吗？” “嗯。”孙皓然点头，“电话是对的，但收件人填的不是真名，你说收件人是你的堂弟应该没错。但是要取走快递还是得登记一下。” 说着，孙皓然从车上拿出一张表格，“把你的名字和电话留下。” “哦哦，谢谢。” 路明非松了一口，他以为这个刚才看上去有些烦躁的快递员会继续为难他，结果看上去对方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按照流程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填上了自己的大名，至于电话…… “那个……我没有电话，我能填我婶婶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唯唯诺诺的表现，孙皓然心中直呼情况不妙。 婶婶、堂弟……错不了了。 顿时，他原本打算继续刁难这个让他下班延迟家伙的想法马上打消了。 该死的，这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遇见这些‘气运之子’！ 52.月光还是少年的光 先是张楚岚，后是路明非，主角光环这动作在孙皓然看来完全就是火力吸引器。 一个都够他喝一壶的了，要是再跟眼前这个小子扯上关系那不得双倍刺激？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路明非比张楚岚更加危险。 张楚岚背后的人至少还看得见摸得着，而路明非这小子身后可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恶魔’路鸣泽！ 路鸣泽的危险程度自然不必多说了，只要是为了他亲爱的哥哥，这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麻烦死了。 孙皓然感到一阵头痛。 还玩儿个屁啊，本来麻烦的事情就够多了，他可不想被那睚眦必报的小恶魔记在小本本上。 “得得得，拿走拿走。” 随手将快递塞进路明非怀里，孙皓然转身就上车打着了火。 “小子，下次做事情麻溜点，自己看看现在都多少点了？” 言罢，他一脚油门到底，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路明非。 “这……什么情况？” 路明非一辆懵逼地看着那一骑绝尘的面包车。 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还有些凶神恶煞的，怎么突然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他下意识地按照对方的吩咐低头看了看手上老旧的电子表，这是堂弟用剩下的，18:36分，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时间，当然按照朝九晚六的工作制大多数人很显然已经下班了。 他只能理解为这个快递员赶着回家干饭，所以只是教训了几句，没空跟自己这样的小屁孩继续浪费时间。 “唉……” 路明非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快递，“寂寞的贪吃蛇？oh，shit。” 他那可爱的堂弟果然是个人才。 这个id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路鸣泽的qq昵称。 路鸣泽看了文学书，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非主流昵称，然后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放在qq空间里，配上他自己用婶婶的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上载几张用红点水墨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配的诗大概是说没有爱就要去死的意思。一看就是春心思动，在学校里天天见光死，所以想在qq上遭遇点天雷地火。 别问路明非是怎么这么清楚这些的，问他就是那天雷地火。 谁会看地上他圆润的堂弟啊？还不是只有他才会心疼弟弟。 前段时间他申请了一个新的qq号，起名‘夕阳的刻痕’，挂上一张短发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16岁，个性签名写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然后他就用这小号去逗他那可爱的堂弟去了。 “咦~” 想到这，路明非不禁怀疑起这间包裹里的东西是什么。 “该不会是那小子给‘夕阳’买了礼物吧？” 他寻思着这小子最近正有意无意地打探‘夕阳’的家庭住址。 “我擦，要不还是把号删了吧。” 想到这里，路明非开始有些慌了，没想到路鸣泽这么‘一往情深’，害怕.jpg。 调戏堂弟原本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了，但他虽然称不上好人，也算不上什么坏人，还是放过这可怜的堂弟吧。 路明非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多好，也没什么做坏事的本事，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春日里的晚霞透过头顶的绿荫照下来，路明非翻着眼睛看着落日的余晖，拿着快递包裹站在小区门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只有远处渐行渐远的秒包车消失在尘埃里。 这就是孙皓然和路明非的第一次见面。 一个还在迷茫中不知所措，而另一个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跑得贼快。 ······ 跑到大道上后，孙皓然放慢了速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点上了香烟。 “总算是结束了啊。” 他不禁这样感慨着。 阳光已经完全消散，天还微亮着，但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高悬于天。 车窗摇下，透进来的是古往今来从未改变的月光。 过了今天，他就该告别这样平淡的人生了。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是血与泪还是辉煌与荣耀，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迷茫。 孙皓然和路明非是看似相似却截然相反的人。 他们原本都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但却在‘命运’的捉弄下得到了足以影响世界的力量。 碌碌无为才是他们原本的模样，但现在不同了。 如果说到底有哪里不同，大概就是他比路明非多活了一世。 孙皓然在前世听过一句歌词，‘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人人都想当李白，为什么呢？因为他浪漫而自由。 而现在的孙皓然真的得到了重来的机会。 能不能成为李白那样的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李白最开始一定也不是大诗人。 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胡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这就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迷茫人生啊。 而他们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名字——少年。 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们是少年。 那是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自童年起，我就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星辰。 月光还是少年的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孙皓然一直向往这样的人生。 所以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命运还给了他炬火，他就得紧紧握住，不管能不能成为那唯一的光。 “加油吧，少年。” 孙皓然将拿着烟的手微微伸出窗外，撇过头看着后视镜的远方，那里是和他曾经的他一样迷茫的身影，以这样的方式撞见路明非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不想惹上没必要的麻烦，但也不吝啬一句鼓励。 “浑浑噩噩度日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怎么样你得麻溜地动起来，否则就没有时间了啊。” 看着少年转身走进大门的背影，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53.紧急会议 窗外圆月高悬于天际，阴云不时遮蔽，月光透过缝隙照在城市的边缘。 路灯灯光摇曳不定，微弱的震动声不时响起，地面的石子颤动着。 最后，就像是震断了某根弦一般摇曳不定的灯光突然间熄灭了。 一切归于黑暗。 黑夜犹如深渊，看不见丝毫光亮。 没有意识，没有光明。 但在黑暗中有生命的气息，那是暧昧的，凶狠的生命。 强烈的欢乐让人陶醉，像缝隙吸引石子一般。 石子坠落在缝隙中啪嗒作响，痛快淋漓。 欲望的巨潮把思想卷走，那些在黑夜中打转的陶醉的世界，充满着疯狂、荒唐与狂乱。 夜里满是混在一起的呼吸，交融为一的气息，让人深陷其中的麻痹的深渊。 时间仿若静止，几秒钟仿若几个世纪，短暂的狂欢中有人做着同一个梦。 在梦中，莱茵河在屋下小湾中唧唧作响，水波在远处撞击着礁石，仿佛雨水打在砂砾上。 泊动的船桨感受着流水激荡，发出呻吟声。 这原本是美好的夜晚。 但这美好戛然而止。 血色突然间染红了女人的视界，她的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 沉重的喘息声从上方传来，从最初的迷恋温柔，逐渐变得痴狂，疯狂而肆意。 “不……” 她想要呼救，但嘴巴被捂住了。 痛觉不断地开始在身上蔓延，诡异的金色突然间照亮了漆黑的环境，她眼前原本的翩翩公子突然间变成了凶厉的猛兽。 她完全无法将白天那温文尔雅的绅士和现在狰狞可怖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撕裂的声音不断地传来，痛苦的呜咽声被压制，女人瞪大的眼睛中不断地溢出泪水，绝望在黑夜中不断蔓延。 最后，摇曳的黄金瞳上移，仰望着天花板微眯起来。 鲜血散落在房间的各处，零散的肢体坠落在地上，粘稠的血液在黑暗中如同墨水一般在地面上描绘着一副地狱绘卷。 ······ 哪都通公司执行部宿舍。 黎明。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孙皓然起床后站在阳台的洗漱台上，一边刷着牙一边伸着懒腰。 鼾声从里面传来，是还没睡醒的张楚岚。 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 两人都懒。 搬来新宿舍已经几天了，房间里依旧乱糟糟的，这大概就是当代打工男人们都宿舍现状。 地上两个打开的行李箱，它们从来的时候就维持着这幅模样。 “滴滴滴滴——” 两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孙皓然一只手刷着牙，走到放着手机的桌前，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这是执行部发来的邮件。 ‘紧急诏令，收到通知后十分钟内到执行部大楼一号会议室报到。’ 孙皓然看了一眼，放下手机，然后转过身回到洗漱台旁边继续认真刷牙。 早起刷牙真的很重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他先刷完牙再说。 两分钟过后。 “框框——” 两脚踹在张楚岚睡着的床上，铁架单人床发出悲鸣声。 “让我再睡一会儿……” 半睡半醒的张楚岚迷糊地用被子盖住了脑袋，遮住从窗外照进的阳光。 “起来了！” 孙皓然一把掀开被子，掰开张楚岚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将手机放在这家伙眼前。 “执行部紧急诏令，第一天上班呢，赶紧起来收拾。”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张楚岚一边抱怨着一边爬起来洗漱。 他分明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会想不开来这种公司上班呢？ 好吧，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身不由己。他要是敢偷偷溜走会被宝儿姐砍死的，哦不。 时间还有不到5分钟，孙皓然在一旁刷着手机上的新闻等待着张楚岚收拾完毕。 ······ 等到两人来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被通知来这里的员工。 气氛肃然。 “时间刚刚好。” 岳耀文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朝着一旁的岳骁轻声道。 “嗯。” 岳骁收回望向门口的孙皓然和张楚岚的目光微微点头。 再慢一秒，他就会将这两个小子一起踹出去。 面对着岳骁严厉的目光，孙皓然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找了个空位坐下，要不是等身边这个家伙他早该道场了。 张楚岚被瞪得有些尴尬，但也麻溜地跟在孙皓然身边赶紧找到位置坐下。 就算是个傻子都能感受到此刻会议室里异常严肃的气氛。 虽然他是新人，但也知道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发布紧急诏令。 而且这次的任务执行部部长和副部长还亲自到场了。 负责讲解任务的员工站在巨大的投影屏幕前，神色严肃，就等着所有人都到齐。 屏幕正对着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影，会被召集来执行紧急任务的都应该是精英中的精英，孙皓然和张楚岚两个新人完全与这些人显得格格不入。 “邢军，隶属于执行部，也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首先关闭你们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然后保持安静认真听我讲。” 站在投影屏幕前的男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表情看上去无比严肃，甚至比一旁的执行部部长还要一丝不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做事无比认真的态度。 下面的员工们也同样如此，除了孙皓然和张楚岚两个不懂规矩的人之外，其他人似乎早就关闭了身上的电子设备，一直严阵以待。 孙皓然和张楚岚面面相觑地按照吩咐将手机关机，这个指挥官的话似乎是单独为他们两个萌新准备的。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参加执行部的会议，但是他们就快感觉到执行部与其他部门的本质区别。 这里的员工与其他部门的普通员工完全不同，如果说其他部门的人都是些散兵游勇的话，那么执行部的人很显然就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正轨部队。 联想到这位执行部部长的出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应该说有这样的部队对公司来说完全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不知道其他地区的执行部是不是也像这样严格。 54.手下留情才是技术活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进入正题，请大家先看屏幕上的录像。” 见孙皓然和张楚岚都按照命令执行之后，邢军面无表情地按照流程继续进行。 他按下手中的控制器，屏幕上的光变得暗红。 这暗红色的光几乎将整个会议室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也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到场的员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本该面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有丝毫动容，但奈何这次屏幕上放的录像太过刺激。 屏幕上的内容让从业尸体处理行当十年的孙皓然都直呼内行。 那是一具尸体，残破得看不出原型的尸体，但所有人都能分辨出这是一具女尸，因为这具尸体唯一完好的地方是那张透着绝望气息的惊恐脸庞。 就好像作案人故意留下这张脸，要让所有人都欣赏这份绝望。 有一说一，像这样的杀人碎尸案在国内的治安条件下还是极其罕见的，也难怪这些员工们会感到惊讶。 “这是我们的员工在案发现场拍摄的录像，案发对当地的社会治安造成了很大影响，好在警方和公司已经将风波压下来了。我想大家都该明白，这样的案件如果传开了在国内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 邢军说着，面色越发凝重，“公司不允许这样的案件再次发生，所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作案人，这也是为什么这项任务被列为紧急任务的原因。” 所有员工都微微点头。 公司的职能之一就是维持社会秩序，对于为非作歹的‘异人’公司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国内的治安一向稳定，公司的力量在国内也是‘绝对’的。 所以异人不管是个人还是组织，只要是对公司有所忌惮，行事都会有所顾虑。像这样敢于直接挑衅公司威严的事件很少发生。 “从现场调查的痕迹来看，这次的目标又是一个血统异常的混血种。” 邢军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证物’。 透过塑料薄膜众人可以看见这是一袋浑浊的乳白色液体，不用邢军解释大家都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作案人极其嚣张，对自己的行径丝毫不加掩饰。 “最近关于‘混血种’的案件挺多的啊？所以究竟是谁，哦不，究竟是哪个组织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孙皓然皱着眉头，举手问道。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是某个组织有预谋的作案。 最近的混血种暴走事件实在太过频繁了，要知道他在后勤部工作的十年里甚至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国内有‘混血种’这种东西。 这很正常，因为一般情况下即使是混血种为非作歹，死了之后看上去跟普通异人也没啥区别，他就算收尸也不会发现异常。 但最近的混血种可是一个个都特么动不动就深度龙化，这根本就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根据他对混血种的了解，除了日本那边的白王一脉天生血统就有可能不稳定之外，其余地区的混血种大多数血统都还算稳定，只要不是刻意催化，不可能这样频繁发生血统失控的情况。 “问得好。” 邢军看着举手的孙皓然挑了挑眉头。 他刚开始还对这次任务人选中突然插入两个新人感到有些担忧，但现在他大概理解为什么部长如此看好这两个新人了。 他根本就没有提及过除了‘混血种’以外的任何关于这次事件的线索，而眼前这个新人却能够猜到这次事件跟某个组织有关，这样的洞察力的确不像是无能之辈。 “根据情报部那边整理的信息，最近频繁发生的案件与从国外流入了一批药物有关联，有人正在四处扩散这批药物，从情报部的分析来看，这似乎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实验’。” 说着，邢军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扩散这批药物的人，是来自国外？” 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遇见的那个神秘的家伙，孙皓然目光微凝，问道。 “……” 邢军沉默了一阵，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岳骁。 这个问题他不能随意回答，因为‘国内问题’和‘国际问题’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见岳骁微微点头之后，他才再次将目光转向孙皓然。 “没错，我们怀疑这个人来自国外的某个组织，至于究竟是哪方势力就无从得知了。” 所有人听见这样的回答脸上都变得不太好看。 或许是受到了部长的影响，在场的所有员工对于国外来客都不太友好。 他们是退伍老将培养出来的人，而公司也是背靠着祖国，本质上来说将他们当做一群军人也没有任何问题，而军人对于来犯者从来都是虽远必诛。 “于是我们该怎么做？”有人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邢军微微摇头，“说来很惭愧，但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情报的确很少，所以此刻我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先完成这次的任务，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抓活的。” 他在最后一句话加上了重音，因为他知道对于眼前的精英们来讲要对目标手下留情才是一件技术活儿，特别是带着家国仇恨的情况下要手下留情那就更加困难了。 “明白。” 员工们齐声回应，但那气势汹汹的声音听上去却并不怎么让人放心。 “请问目标所在的范围确定了吗？” 张楚岚弱弱地举手问道。 这些人都还没搞清楚目标在什么地方，就开始想着要怎么处理目标了，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这里。” 屏幕上的画面切成一张地图，邢军用手指着地图上画上圆圈的范围，那是一座不算大的小城。 “我们已经将范围到了这座小城内。这中心就是案发地点，公司调查过附近所有的监控，并且已经派人盯住了所有可以离开的路线，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离开那片区域，所以目标应该还潜伏在案发地附近。” “这范围也太大了吧……” 张楚岚忍不住吐槽道。 一座小城的范围着实不小，要凭他们这点人找到目标？有没有搞错！？ 55.单独谈话 “怎么？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吗？” 张楚岚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人的目光。 不知为何，这些员工们突然间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他的确没说错啊，不管再小，那可是一座城啊！ 这里总共多少人？ 一二三……不到二十人！ 不到三十个员工要在一座小城中找到一个目标，这不等于海底捞针？ “咳咳，肃静。” 邢军撇了张楚岚一眼，并没有出言解释。 毕竟是个新人，对他们的能力有所质疑可以理解，比起费口舌解释，如不拿出拿出实际行动更容易让人信服。 气氛再一次变得肃然，没有人理会张楚岚疑惑的目光，都正襟危坐地等待着邢军下达最后的指令。 “考虑到目标的危险性，这次行动公司允许使用装备部的武器，剩下的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大家应该知道怎么做。”邢军说道，“如果没有疑问，那么请各位立刻整理装备，一小时后在楼顶机场集合。” “明白！” 众人齐声应和，随后有序起身朝着装备部的方向离去。 当然，孙皓然和张楚岚是例外的。 孙皓然安静地坐在原位上没有动作，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而且他不需要什么特殊装备所以并不着急。 他坐在这里的目的是想看看台上的几位‘长官’对自己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毕竟这次任务很显然不像是新入部的员工有资格参与的。 他可不是张楚岚那样阅历尚浅的菜鸟，好歹也在公司呆了十年，对执行部的精英们也算有些了解。 刚才那些员工都是公司里数一数二的精英，这些人每一个大概都有独立讨伐像之前考核中准备的那个‘目标’那种程度的敌人。 这些人如果放在小型战略中个个都该是‘兵王’一样的存在，一个人就是一支部队，即使是在放在整个‘异人’群体中都是高手，也只有张楚岚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真萌新才会质疑他们的能力。 只要这次的目标不是和之前那个使用‘时间零’家伙一个级别，那么这次的任务对于这些精英们来说就是一次简单的‘捉迷藏’游戏。 跟这些人相比，他们两个‘萌新’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奇怪。 但是让孙皓然感到奇怪的是，他在这坐了有一会儿了，台上的几个领导好像故意无视他，三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一些有的没的废话，根本没打算要跟他说啥。 “喂喂喂，你们这样反而让我很慌唉，好歹问我几个问题吧？”孙皓然寻思着自己身上的‘疑点’难道还不够多吗？这些人怎么看上去都不怎么关心他的样子？ 又过了片刻后，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无奈，孙皓然只能起身离去。 但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身后的岳骁突然间叫住了他。 “孙皓然，你留下，张楚岚，你先出去。” “感情是因为你小子还在啊？” 孙皓然无奈地撇了一眼一旁不知所措的张楚岚。 难怪这几位领导半天没有动静，搞半天是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家伙还赖在这里。 “哦哦哦！” 张楚岚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起身走出会议室，还不忘拉上大门。 然后整个会议室当中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孙皓然一个独自面对着三位领导，如果不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看上去就会像是被三个严肃的警官审问的犯人。 良久后，岳骁开口，“孙皓然对吧。” “对。”孙皓然平静地回答。 这样的画面他已经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了，从他那天晚上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面对这样的问话。 “你先看看这份资料。” 岳骁说着，示意一旁的邢军。 邢军微微点头上前，将手中的一份刻着封章的资料送到孙皓然面前。 “这是……”孙皓然有些迟疑。 刻着封章的资料要么是机密，要么是被公司存封起来的未结案件。 “打开看看。”岳骁淡淡道。 “是。” 孙皓然轻轻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撕开文件上面的封蜡。 既然是执行部部长的命令，他当然得执行。 他倒想看看，里面能有什么骇人的东西…… “额……” 这画面怎么越看越感觉很熟悉？ 孙皓然看着从文件袋中抽出来的照片，愣了愣。 哦，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和张楚岚一起打扫过的战场吗？当时张楚岚还被恶心吐了呢。 “看样子你好像有印象？”岳骁微笑着凝视着略微惊讶的孙皓然，问道。 “有，我在进入执行部之前参与过这个事件的事后处理。”孙皓然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就仅此而已吗？”岳骁继续问道。 “是的。”孙皓然一口咬定。 “那就当是这样吧。” 岳骁缓缓点头。 但从他说的话就能够听出他是完全没信的。 那天晚上看见被摧毁的树林之后，岳骁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了这件由徐三接手但是没能结案的事件。毕竟这两次事件时间相隔并不久，而且场面都同样的‘惊世骇俗’，他很难不将联系到一起。 在看了孙皓然此刻的反应之后，他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么我们来谈第二件事情吧。” “请讲。”孙皓然微微点头。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最近的事件都是由某个组织引发的，那么这件事情交给你来调查没问题吧？”岳骁微眯着眼睛，略带笑意。 “额……” 孙皓然愣了愣，好家伙，这不等于直接摊牌了吗？ 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新人’根本就是不符合逻辑的事情，这个部长这样做很显然就是摆明了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岳骁看着孙皓然犹豫的样子再次开口。 “我接受。” 这很显然是对方抛出的橄榄枝啊，这不等于直说‘小子，你帮我做事，我以后罩你’？傻子才会拒绝。孙皓然知道，只要他肯帮这位部长做事，那么自己以后在公司行动大概会方便很多。 56.张楚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很好。” 听见孙皓然肯定的答复，岳骁脸色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也去做任务前的准备吧。” “是。” 孙皓然轻轻点头，果断起身推门离去。 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是有些太嫩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位执行部部长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通情达理’。 毕竟你看，人家连之前那点破事儿都早察觉到了，就是不点破，这不是摆明了给他面子吗？ 部长这人能处，有事儿他是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哥我们该咋办？” 见孙皓然出来，狗腿子张楚岚也赶紧跟上。 他感觉他们两人好像被这些老员工们排挤了，这些人压根没打算带他们玩儿啊，完全格格不入。 “你小子还没走啊。” “那当然，我得跟着大哥混啊。” “刚才你是故意装傻充愣的吧？” “嘿嘿，我就是喜欢看着这些家伙尴尬的样子。” 张楚岚挠了挠头，装傻充愣搅合气氛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只要他不怕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我们接下来……” “还能怎么办？去装备部拿上需要的装备，然后去机场集合。” 孙皓然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别像上次一样全部拿些没用的东西就行了，这次的行动是在城市里，大型的枪械根本不用考虑，刀剑之类的最好也用琴箱或是球拍袋子之类的东西套起来，公司的行动毕竟是秘密进行的。” “这听上去好像很酷啊。”张楚岚光是想象着之后行动的画面就感觉很刺激，“感觉就像是之前玩儿的《刺客信条》一样。” 在孙皓然玩儿游戏的那段时间，张楚岚也忍不住去体验了一把游戏的乐趣，毕竟公司里的游戏机不玩儿白不玩儿。 他很喜欢那款叫做《刺客信条》的游戏，因为他感觉能够坚守着信仰行动是件很可贵的事情。 “……” 看着孙皓然和张楚岚离开的背影，会议室当中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们怎么看？”岳骁问道。 “他刚才的行为很显然是在等我们找他谈话。”邢军分析道，“而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两位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缘由才是。” “看样子那个叫孙皓然的小子之前果然是故意露的马脚，如果没有其他势力的介入，那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最有可能击退那个使用‘时间零’的家伙的人只能是这小子了。”岳耀文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有趣，之前十年里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子，居然突然间拥有这样强的力量。真的也是因为那种药物吗？” “不确定，”岳骁缓缓摇头，“如果最近频繁发生的混血种暴走事件是那些家伙的‘实验’，那么这种药物应该极其不稳定，但孙皓然现在的表现我们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这小子的行为精明异常，你能想象出一个被龙血侵蚀神志的家伙心思还那么缜密吗？” “真要那样，那这小子身上的‘实验’或许进行得异常成功？”邢军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岳骁缓缓摇头，“但是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是啊，”岳耀文无奈地摊了摊手，“重要的是他对公司究竟是否‘有害’。不管他的力量从何而来，只要他能够控制，并且是向着公司的，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听上去越来越有资本的味道了……”邢军无奈地摇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钱的，毕竟时代在变化。”岳骁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我们现在继续观察？”邢军皱着眉头请示道。 “嗯，交给你们两个处理了。” 岳骁双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远处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声音低沉。 “明白。” 岳耀文和邢军恭敬退下。 邢军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官，所以理应跟随着员工们去现场，而岳耀文的任务则是负责盯住孙皓然。 “希望我的判断没错吧。” 所有人都离开后，岳骁轻叹道。 孙皓然毕竟是救他女儿的恩人，他当然希望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组织的‘实验体’并且之后的行为会对公司乃至社会造成威胁的话，那么他依旧会以雷霆手段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 不过目前看来一切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这小子目前的举动都是向着公司的。 ······ 丽晶酒店顶楼，一架武装直升机缓缓停落。 这是公司罕见的高调行事，大摇大摆地直接动用武装直升机运输公司员工，目的是为了给目标心理压力。 这样做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让目标慌乱地想脱离公司掌控的范围从而露出马脚，要么让目标更加警惕小心翼翼。 公司的员工们当然是希望能够达到第一种效果，那样的话方便他们‘狩猎’，至于第二种？无所谓，反正在一座城市里找到一个人难度再往上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了。 下了飞机后，孙皓然和张楚岚跟随着穿着便装的执行部员工们来到了酒店内部。 “别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好吗？” 孙皓然看着张楚岚眼睛放光的模样，捂脸叹息。 “可是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唉，我长这么大还没进来过。” 真特么豪华，不愧是正轨公司，真特么有钱，公费出差待遇这么好！张楚岚这里瞅瞅那里瞧瞧，路过自助餐厅的时候甚至顺手从吧台上拿了一杯饮料，他对于自己丢人的行为毫无羞耻的情绪，毕竟他一向不要脸。 丽晶酒店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豪华酒店，五星级，全球连锁，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工费报销，他根本没有就会住这么贵的酒店，至于公司选这座酒店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只有这里楼上才有亭机场。 公司的员工们在酒店里分散开来，完美地混入了人群之中，随后各自展开行动。 等坐上通往楼下的电梯时，只剩下孙皓然和张楚岚还走在一起。 57.路明非：姐姐，包夜 “我们不用跟其他员工一样从酒店找起吗？毕竟显眼的地方也有有可能藏着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不排除目标会住豪华酒店的可能。”电梯内，张楚岚问道。 想要在一座小城中找出一个潜伏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哪怕公司的员工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因此所有人都做好了拉长战线的准备，分工成两批人，一批负责白天搜索一批负责晚上搜索，轮换进行。 但孙皓然和张楚岚不同，他们与这些人之间完全没有配合的默契，所以只有独自行动。 “交给他们就好了。再说，我俩有侦查技能？”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 他们两人可是刚入部的新员工，还没来得及接受具体的培训就被抓壮丁来执行这种任务，找起人来怎么可能跟这些精英比？ “也对哦。” 张楚岚恍然大悟，“那我们就先随便到处逛逛，等信号？” 他指了指藏在耳朵里的通讯器，一脸奸笑。 “你就这点志向？怎么能说是随便逛呢？” 孙皓然笑了笑，“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儿啊。那些精英们不是瞧不起咱俩吗？都不肯带我们玩儿。” “对哦，那就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张楚岚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呸，你才是狗！” 公司会安排他们两人来执行这次任务也并非完全无理取闹，因为他们之前送快递的城市刚好就是这座小城。这里的地图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刷过一百遍的游戏地图，早已经完全印在脑子里，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熟悉了。 所以到了这里，他们就像是回家一样。 “好了，不开玩笑了，游戏开始吧。” 孙皓然电梯缓缓停下，孙皓然活动着筋骨走出酒店大门。 张楚岚也屁跌儿屁跌儿跟在后面，只要跟着老大混，不管来者何人，他都无所畏惧。 可是等他刚走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人就突然间消失掉了。 “好了，咱两也分头行动，我先四处转转，你要是遇上啥事儿记得在公司频道里呼救，实在不行就冲着天上大喊，我应该能听见赶来救你的。” “……”听着回荡在耳畔的声音，张楚岚在风中凌乱，“大哥，不带这么玩儿的……” ······ 风平浪静的一天很快过去，入夜。 “姐姐，包夜，再来一瓶营养快线和一桶泡面。”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走进网吧，朝着柜台后的中年大姐低声说道，就像是秘密接头一样谨慎。 没办法，他毕竟还是未成年人，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进网吧上网的，更何况还是通宵。 但哪有老板是看见钱不赚的呢？ 他和这里的老板娘是老熟人了，再加上嘴甜，脸皮厚，一声‘姐姐’叫得人容光焕发，这不就妥了吗？ “泡面要老坛酸菜还是红烧牛肉？”老板娘对那声‘姐姐’的称呼很是受用。 “酸菜的吃吐了，今天还是换牛肉吧。”路明非看了看网吧门口，似乎有些怕突然有‘条子’来查网吧。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上个网都提心吊胆的到底图啥，但是没有通宵的假期是不完整的，今天是归宿假，虽然他不是住校生，但也沾了住校生的光得到了宝贵的‘私人时间’。 要是敢回家去通宵会被婶婶撵出去的，因为那样影响堂弟路鸣泽休息，学生要是休息不好那后果可严重了，睡眠质量不好会导致成绩下滑日渐消瘦等一系列副作用，虽然路明非不太明白路鸣泽那体型消瘦一点算不算副作用，但是为了不让婶婶叨叨叨这不只好来网吧了吗。 “还是老地方，出现情况自己从后门溜啊。” 老板娘按照惯例跳过身份验证直接给路明非开了一台机器，然后递过饮料和泡面喜笑颜开地接过这孩子手里的20元钞票。 路明非抱着手里的饮料和泡面走过烟雾缭绕的走道，最后停在离网吧后门最近的一排座位前。 角落里的48号机，这里就是老板娘说的老地方了。 像他这种不能用身份证开卡的人只能在这种角落里上网，这里的一排机器，从40到48号都是为他们这些人准备的。 显示屏幕挡住了从正门走进来的人的视线，机位一旁两三步就是后门，一有人来查马上就可以开溜，当然，网费不退，和老板娘再熟也没用。 当路明非走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旁的时候，发现一旁的47号机已经有人了。这人看上去不像是未成年，但也没有人规定普通客人不能用这里的机器。 他不是那种喜欢随便观察别人的人，但没办法，这里的空间有限，这人不让开他进不去。 “大哥挪个位。” “……” 那人沉默冷冷地撇了路明非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挪了挪屁股下面的沙发。 长得帅的人都很高冷吗？路明非心里嘀咕着，他印象中像这样又帅又高冷的大概只有他们学校的名人，楚子航。 不过不管别人长得再帅跟他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是了。 路明非轻轻坐下，按下电脑的开机键，他来这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上网打游戏。 屏幕亮了，缓慢的开机动画开始，微亮的屏幕上倒映出路明非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他习惯性地戴上了耳机，但目光并没有放在屏幕上，没有人会去在意电脑是怎么开机的，比起这个他的目光更容易被旁边电脑上的画面吸引，趁着电脑开机的时候看看旁边的人在玩啥大概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身边这个人来到网吧却并没有打游戏。 屏幕上放着的是有些年头的武侠黑白电影，刀光剑影还有血色都是黑白的，这个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些画面，甚至连耳机都没有佩戴。 真是个奇怪的人。路明非感到有些疑惑，他寻思着自己未成年躲在角落里打游戏也就算了，像这样一个成年人特地选躲在角落里的机器，难道不应该看些更加刺激的东西吗？ 58.老唐：年轻人精力旺盛 直到耳机里传来开机完成的提示音，路明非这才将目光从别人的电脑屏幕上收回来。 他收起心中无聊的八卦，打开《星际争霸》，在大厅里停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私聊他，于是他独自开了一把游戏。 “今晚老唐是不是有事儿啊……”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键盘挪成自己习惯的角度，摩擦着鼠标开始鏖战。 大概半个小时候，路明非的虫族大军就已经推到了敌方大本营，但他的脸上依旧索然无味。 对于他来说游戏的输赢从来都不重要，他玩儿有些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和排解寂寞罢了，所以没有朋友一起玩儿就感觉怎么都没意思。 随手打出‘gg’他退出了游戏。 又看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 终于，他等待已久的提示音响起，私聊窗口跳动着一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熊猫烧香那张经典病毒图的大熊猫头像。 路明非挪动鼠标点开私聊窗口，备注id是‘老唐’。 果然通宵还是得有人一起才有意思。 他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敲打着键盘。 “今天这么晚上线啊。” “嗯，刚忙完工作。”老唐回答，“你今天这么早？” “今晚在网吧，通宵。”路明非扣字回答。 老唐是他在《星际争霸》里认识的有些好友，这家伙自诩是他们频道的第一高手，但跟他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亿点。 “通宵啊，年轻人精神就是好。” 老唐感慨着人生，“我记得明明你是高中生吧？高几来着，还天天打游戏。” “高三，高三啦。” “高三？那你不得好好学习？我记得国内高考对学生来说很重要的吧，几乎等于决定命运？” “唉……” 路明非停下了打字的手，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将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和叔叔婶婶主宰一起，有一个堂弟叫路鸣泽，虽然所住的城市不算很大，但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学费昂贵，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云。 这一年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年，身边的每个人见了他都谆谆教诲，告诉他世界末日就要到来，应该焕发斗志，没想到现在连游戏好友也不例外。 高三啊，他当然知道，这对像他这样的应届生来说是压力最大的一年，按道理他是应该奋进的。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就越懒，除了打星际争霸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对自己的未来真的毫不关心，他只是单纯的迷茫罢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该怎么样该怎么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所谓的父母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居然还没有长成坏人，路明非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会努力的。” 最后，路明非慢慢地打出这几个字。 这是他面对所有关心自己未来的人统一的回复。 “那个啥，别勉强，自己开心就好啦。” 或许是因为路明非许久才恢复，老唐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往好处想嘛，你游戏打得这么好，要是真名落孙山了可以试着打电竞？或者来美国找我跟着我混而已是可以的嘛，虽然咱没什么文化，但是给兄弟找条活路还是能做到的……” “好啦，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打游戏！” 看着一长串的中文，路明非会心一笑，他知道老唐是在安慰自己，让这个出生起就生长在国外的汉子打这么长一串中文甚至还用上了成语可真是不容易。 老实说他挺感动的，毕竟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会这样安慰自己。 要知道他在学校里可谓是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班主任只把他当秤砣除了拉低全班成绩没别的作用了。老师要是关心自己的未来，那铁定了是因为‘义务’和‘学校升学率’。 至于叔叔婶婶？他们只关心路鸣泽，要是自己以后如果比路鸣泽有出息大概婶婶还会嫉妒吧？ 总之路明非觉得或许……也只有像这样隔着屏幕的‘陌生人’才会真的带着善意安慰他。这就是他沉迷网罗的原因啊，有时候这里的世界真的要比现实美好太多。 可……真正面对着会关心自己未来的人，他总感觉有种莫名的负罪感，因为他自己其实对未来会如何并不怎么在意，准确的说是在意也没用。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不敢奢求什么，只要像现在这样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就好了。 “好，看我今晚上杀得你片甲不留！”老唐意气风发，似乎是因为之前赢过所有长了自信。 “注意你的言辞，今晚我可是在网吧！” 路明非摩拳擦掌，今晚的键盘上课没有红点，想放水头由不得他自己。 毕竟这是他唯一擅长的东西，要怎么才能够输？ ······ 熬到了后半夜，老唐以‘年轻人精力旺盛，老子熬不过’为理由退下了。 路明非又成了一个人。 营养快线消耗殆尽，泡面也吃完了，这让路明非像是失去了目标的咸鱼，面对着明晃晃的屏幕发呆，一时间感到无限的空虚，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颇具哲学意义的三个问题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烁，说起来有些丢人，明明刚来网吧的时候还满腔热血说好了通宵，到一半却突然间萎靡不振了。 所以现在该回家了吗？ 路明非有些迷茫的想着。 他感觉自己现在除了在网上查查自己那在富豪排行榜上63亿9千8百78万1457位的名次是不是因为刚才花掉二十块的网费又降了两名之外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好像也只能跟旁边的人一样无聊到看看电影或是躺着在沙发上直接睡觉。 他没什么想看的电影，躺在沙发上睡觉划不来而且不舒服，现在下机没准老板娘还能找零几块钱给他呢。 59.小弟弟，大晚上的不回家？ 于是，路明非决定离开了。 关掉电脑，摘下耳机，他转过头想请旁边的人再挪一下沙发的位置让他出去。 可这不转头不要紧，一转头他就愣住了。 或许是刚才打游戏的时候太认真，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的温度原因，那人紧紧地抱着手臂蜷缩在沙发上，浑身颤抖。 屏幕上已经是重复的画面，这让路明非感到一阵莫名的诡异，哪有人在网吧一只盯着一部电影循环播放的？ 哦，好吧，这个人睡着了。 那没事了。 看见这人是闭上眼睛的，路明非这才发现自己虚惊一场。 并不是他臆想中那种鬼故事，也不是遇见啥羊癫疯患者。这个人似乎只是太累所以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这种事情在网吧里很常见。 只是……今晚的天气真的有这么冷吗？ 路明非看了看正常运行的空调出风口，红色的缎带在风口飘荡，即使已经到了后半夜网吧里依旧有着不少人熬夜鏖战，人多再加上主机的温度让整个空间显得不那么寒冷。 不过后门口塑胶帘子下方隐隐透进来的风的确挺凉的，毕竟这已经是后半夜了。 没有多想，路明非收腹贴墙，从沙发与墙壁之间的缝隙挤出身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身边的人，这大概就是路明非生存至今的处世之道。 “溜了溜了……” 从老板娘那里要回了剩余的网费后，他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拨开隔着外界与网吧的塑胶帘子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欢乐时光’。 “咦——真冷。” 刚出门，深夜的凉风就让路明非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寒意。 他开始有些后悔提前下机了，不过现在即使后悔剩余的网费也不够让老板娘给他继续包夜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回到家，即使他有钥匙，也有惊醒叔叔婶婶然后被‘审问’一顿的风险。 ‘后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老实说他经常在做某件事的某一刻突然间感到后悔，比如同学们聊天的时候他插了一嘴不知所谓的烂话，又比如期末考试交卷的下一刻想起自己又一道题做错了。 但这些后悔都像现在一样毫无意义。 “唉……” 叹了一口气，他灰溜溜的离开网吧后门，朝着夜晚漆黑的街区走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一路上空无一人，除了马路上方忽明忽暗的路灯之外没有别的光源了，偶尔炸起的引擎声总是让走在路旁的路明非心惊胆战。 没有人察觉到，在路明非刚才所在的网吧，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在他离开后不久就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已经褪去了原本的棕黑色，而是被一抹耀眼的金色所填满。 这抹金色的目光里突然间闪过一丝警觉。 男人微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着，就像此刻他面前的屏幕上放着的黑白画面。 穿着夜行衣满身伤痕的逃亡者正躲在墙边四处张望着有没有敌人跟上来。 男人之所以会突然间醒来，自然是因为本能的感知到了某种危险，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他说不上来。 因为这是他受到‘龙类’的本能才感知到的危险。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男人知道，现在这座城市当中大概有许多人在寻找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天晚上他不受控制地做了一些让自己感觉热血沸腾的事情。 但实际上他之前并不怎么害怕被那些人找到。 因为他现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普通人类乃至异人在他面前都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儿。 可刚才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突然间变得更加警觉。 很快，男人起身，连电脑都没有来得及关闭，就直接从后门钻了出去。 ······ 天空突然间下起了雨来。 这让没有带伞的路明非很想骂娘。 但他觉得如果现在敢在大街上嚷嚷楼房里会有很多人乐意推开窗户臭骂他一顿。 不过这雨并不怎么大，让他还不至于无法忍受。 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下大呢？ 于是，他只能灰溜溜地从有路灯照着的马路旁慢慢走到了漆黑的屋檐下。没有人深夜会放着有灯光的地方不走选择往黑处去，但他为了不变成落汤鸡只能走这边了。 至于为什么用走的不用跑的？ 那是因为大半夜的他完全没有干劲，这点毛毛雨淋上一点不至于会让他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感冒，他不想因此加快回家的步伐，哪怕等会儿这雨会下大也不想。 如果不是因为网吧太无聊找不到事情做，回家还能节约那几块钱的网费，他是不愿意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的。如果不是因为夜晚的外面太冷，他甚至可以像白天那样漫无目的地转上很长时间。 尽管他知道像这样走夜路可能有些危险，但路明非更多的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危险不会那么巧刚好砸在自己头上。 路明非就这样沿着屋檐慢慢地走啊，听听雨声，闻闻雨中湿润的空气。 深夜，细雨，形单影只。 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看上去好像很有诗意。 可是，走着走着，他突然间愣住了。 因为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额……小弟弟，这么晚了，天还下着雨，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在路明非的疑问中，男孩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 不知为何，路明非突然间感觉到有些诡异。 因为他忘记了上一秒发生了什么，不清楚是这个小男孩从一开始就在这屋檐下蹲着，还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才突然间冒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看上去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孩，此刻正穿着一身笔挺的小西装，胸口别着的玫瑰即使在黑暗中都能看见那如同血色一般的瑰丽色彩。 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男孩，大半夜的，穿着小西装蹲在这种地方，想不让人感到诡异都困难。 60.路明非的‘死亡游戏’ “哥哥，你才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呢？要知道——像这种雨夜里，都是很危险的。”男孩微笑着唇齿轻启。 那微笑让那明明是一张模样清秀眉目间带着稚气的脸带着一丝莫名妖冶的感觉。 路明非微微愣了愣，并不是因为这个男孩突然间叫他哥哥，毕竟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叫自己一声哥哥很正常，也不是因为对方问的问题，鬼都知道走夜路很危险，他所惊讶的是——这个男孩的眼睛。 那是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微亮金色光芒的眼眸，此刻这双眼眸正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玩世不恭的神采，别有意味。 所以有谁能告诉我这种发光的美瞳在哪里有卖吗？路明非心中忍不住吐槽。 “这个啊？买不到的。” 诡异的是男孩居然像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疑惑地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是我眼睛‘原本’的模样。” “我屮艸芔茻……” 路明非忍不住爆出粗口。 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是巧合吗？眼前这个男孩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还有……‘像这种雨夜，都是很危险的’，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让他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吗？ “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哦。” 男孩微眯着那双略带微光的眼睛凑近了一些，他再次看穿了路明非的内心。 “你你你你你……” 路明非开始结巴起来。 这玩笑可不好笑，虽然老早就听说夜路走多了会撞鬼，但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不过有一说一这鬼长得还挺清秀可爱的，不然他现在大概已经拔腿就跑了。 好吧，他承认是自己腿软了。 “准确的说，这场雨是我专程为你准备的，哥哥。” 男孩突然间开始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让路明非更加确信是自己撞鬼了，还特么是一只能够影响天气的鬼。 “我本来以为下点雨你就能加快回家的步伐呢，没想到这招对你这种懒得翻身的咸鱼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男孩的话语间有些无奈，路明非甚至能够听出其中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但是他没有插话，倒不是因为他不想吐槽，只是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间不能说话了，只能静静的听着眼前的男孩演讲。 就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封上了他的嘴巴，简直诡异无比。 夭寿啦，完犊子啦！他只能这样在心中咆哮，可眼前的男孩似乎并不在意。 “好啦，别叫了哥哥，我知道你很多疑惑。” 男孩依旧很有礼貌地叫着路明非哥哥，并耐心地解释着现在的状况，“这场雨其实还有一个作用，烘托气氛的手法你应该知道吧？就像电影或是游戏里一般有不幸发生的时候天空总会下雨。” “咕噜……”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越听这个男孩说话，他就越感到心慌。 “我是想用雨来提醒你危险来啦，该快点回家，”男孩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哥哥你总是太懒散了，这点雨根本就没办法让你加快步伐，不，我想甚至天塌下来，你也会认为有高个子顶着，所以毫不在意地继续漫步吧？” 我哪有，路明非在心中否定。 “不，你有。” 男孩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像高考明明是决定命运的人生大事，你不一样摆烂吗？” ……这让路明非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现在不同了，哥哥。” 男孩的目光突然间微微一凝，变得无比严肃认真。 “这次你所遭遇的东西，就像‘弃族的命运’一样，无法逃避，无法阻挡，所以如果不加快步伐的话，真的会死的，我亲爱的哥哥。被卷入这场游戏中的你，现在是最弱的玩家。” “最弱的……玩家？” 路明非愣住了，这听上去可不怎么好玩儿。 “看看天空吧，我的哥哥，那是一直存在，但你却下意识想要忽略的东西，我希望你从这一刻开始，勇敢直视祂，直视我们的命运，否则——” 声音被突然间下大的雨声掩盖，路明非感觉垂天的雨幕像是瀑布般朝着自己砸下来。 可他记得自己分明还躲在屋檐下。 但更加诡异的是，他现在居然无法闭上双眼，只能面朝着天空，任由狂暴的雨滴不断冲击着视网膜。 他好像被强迫着要看清某样东西，那是潜藏在这漆黑的夜幕中，这肆意的暴雨中的某种神秘之物。 当整个视线被雨幕淹没，路明非感觉自己像是深陷于漆黑无边的深海，海中的暗流波涛汹涌，他只是被强迫着注视着一个方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看见什么，或者说那个男孩想让他看见什么。 他分不清天、地、海洋，只感觉突然间眼前的一切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那是一根横贯他整个视界的漆黑擎天之柱，它似乎原本就在那里，隐没与黑暗之中，贯穿了天空、大地和海洋！ 直到此刻，路明非才勉强透过黑暗看见了这根柱子，因为直到他正视着这根柱子的时候，这根柱子才好像真正苏醒过来，熔岩般的纹路开始在其上流淌，仿从地心抽出的岩浆一般，朝着天空逆流。 当路明非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突然间诡异的升起了一丝疯狂。 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被这眼前一幕牵动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好想反抗，反抗命运，反抗压迫着自己的一切，想要逆天而行！ 但就在这一刻，雨突然间停了，或者这里从来就没有下过雨。 路明非呆愣愣地站在屋檐下，刚才的一幕似乎从未出现过，而男孩的话在他耳畔回响着，如同梵音缭绕。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疯掉或是神经错乱了，居然会看见那样的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鬼？什么游戏？什么加快步伐？会……会死！？” 仿佛触电一般，路明非浑身汗毛耸立。 ‘死’这个词汇像是波动了他体内某个开关一样，将对周围一切的恐惧都无限放大。 61.Recall 刚才那是幻觉吗？ 远处是依旧忽明忽暗的路灯，他现在正站在灯光照着马路牙子上，之前因为下雨走到屋檐下的那一段记忆就像是虚假的。地面是干的，证明刚才并没有下雨。 这似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是‘做梦’了。 但那如果是梦的话，也太过真实了！ 虽然现在是深夜，他身为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于熬夜这种事情他有着先天优势，无论如何他都并不认为自己刚才是精神恍惚了。 因为那个男孩的模样，那些话，还有那双金色的眼眸，还有最后看见的那副诡异画面都无比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记忆中。 “所以我现在该做什么？”路明非下意识地问道。 “跑啊，我的笨蛋哥哥。” 面前突然间探出了类似游戏界面一样的对话框路明非稍微愣了愣，虽然是文字显示，但从这语气他能够想象出刚才那个男孩很铁不成钢地表情。 “这是……”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游戏。” 对话框再次探出，“哥哥，你不该走夜路的。要么就好好呆在网吧，要么就早早回家，这是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也是最安全的方案，可你总是做出最坏的选择，因此触发了‘事件’。” “我屮艸芔茻，究竟是什么鬼？” 路明非一脸懵逼，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参加什么‘死亡游戏’啊！ “不是死亡游戏，你只是单纯的遇见了足以致命的危险，为了方便你能理解，也为了增加你的存活率，所以我将这设定成了一场游戏，将周围的一切套上了‘游戏’的外壳。”对话框继续显示。 这让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玩儿游戏，而且看上去还有一位gm着隔着屏幕在跟自己对话。 “结束游戏的条件是回到‘家’或者‘其中一方的死亡’，所以快逃吧，哥哥。提前提醒你我已经犯规了，所以新手装备什么的，就别指望了，不过作为游戏的gm，我还是友情赠送你一条作弊秘籍以防不时之需，‘recall’，这个秘籍暂时对你解封了，但你只能使用一次，把握好机会，我亲爱的哥哥。” “recall？” 路明非凌乱了。 recall，他并不陌生这个英文词汇，因为除了其本身的意义之外，这个词汇还是他所熟悉的游戏《星际争霸》中的一项技能，神族所使用的技能，其含义为‘时空门’，简单来讲就是‘召唤’。 仲裁者在空间内撕开一个方形裂缝来传送单位，这个能力只能传送自己或是队友。 所以我能直接传送回家吗？路明非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 “别想着偷奸耍滑哥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使用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建议你最好看准了时机再用，这将是你保命的最后手段。” 很快，再次弹出的聊天框让路明非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我可以选择退出吗？”路明非弱弱地问道。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卷到这所谓的‘死亡游戏’中来，既然没办法直接作弊回家，那我放弃总可以吧？ “名为‘人生’的游戏是没有退出选项的，我亲爱的哥哥啊。你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逃，要么死，你选择哪一个？” “淦！我真是醉了，什么鬼啊！不带这么玩儿的！你究竟是谁啊！？” 路明非嘴上不断地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狂奔起来，沿着大马路，朝着‘家’的方向不顾一切的狂奔。 聊天框没有再次弹出，看样子对方暂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游戏’是不是恶作剧，但他怕死。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于是即使一头雾水，他也只能跑起来。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路明非快要抓狂了，但他只能疯狂法奔跑着。 要死？谁要他死？他会怎么死？真的只要回到家就安全了吗？一连串的问题让他一头雾水。 他完全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自己走路走得好好的，就会突然间被告知卷入了一场会要人命的‘事件’。 不，其实路明非觉得要是没人告诉他这件事还好，那样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慌。 可一旦知道自己马上有可能会面临死亡，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在经历现实版的《死神来了》。 他被预言了‘死亡’，现在要想发设法规避，听上去简直太刺激了，狗屁啊！这一点都不好玩儿！ “温馨提示，开阔的地方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 游戏一般的聊天窗口再次在路明非面前弹出来，不论他怎么奔跑，这窗口都没有丝毫晃动让他能够看得真切。 这看上去真的好贴心，我哭死。路明非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切的一切无疑在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也不可能是哪个熊孩子的恶作剧。 毕竟做梦不会感觉到痛，熊孩子也没有这么大本事能在自己脑袋里塞进游戏界面！这特么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提示路明非马上改变了路线。 “敌人？敌人是谁啊？”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无聊，无冤无仇想要谋害他，但是沿着开阔的马路跑确实太危险了。 如果真的有敌人，随便开辆车过来就能送他归西。 如果对方有枪的话，那么他就会成为活靶子。 别问他为什么会想着敌人有枪，这都离谱到有人能够塞游戏界面到他脑子里了，来把枪很奇怪吗？ 离家里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该怎么办？ 再次窜到屋檐下方，路明非疯狂思考着。 楼房中间有许多小道，可以抄近路？不，万一‘敌人’就在巷子里可怎么办？ 真是糟糕透了，除了自己现在很危险之外，路明非对现状一无所知，敌人是谁？会从哪里来？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自己？伪装成意外事故，还是直接行凶？ “甘霖娘！我特么究竟遭谁惹谁了？” 路明非忍不住破口大骂。 62.遇见事儿往人多的地方跑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周围楼房里熟睡的人没有探出头来臭骂自己一顿。 但现在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人！对！往有人的方向跑！ 路明非急中生智，马上决定了行动方案。 人多的地方总是会让人感到有安全感，人一多起来‘敌人’也不太好下手吧？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当街杀人这种事情，除非是疯子不然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做？ 当然‘敌人’也有可能混在人堆里。但总不会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吧？他路明非何德何能，取他狗命能有如此待遇？ 就这么定了！ 他记得在回去的路上有一处卖烧烤的夜宵摊。他虽然没多少零花钱，但也光顾过几次，老板是个冬天也敢光着膀子烤烧烤的壮汉，一看就很有安全感，肯定是那种会见义勇为的好人！ 路明非确认了一下地面确实是干的。 这证明了之前的那场雨的确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像这种好天气烧烤摊一定是开着的！于是他加快了步伐。 月黑风高，阴云密布。 虽然路明非认为自己之前经历的那场雨是幻觉。但这天气看上去的确不久之后就会下一场大雨。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或许那个出现在幻觉中的小男孩并不是能够影响天气，也不是单纯的让他看见了幻觉，而是提前让他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场景。 就像现在他如同身处幻境的时候来到了屋檐下，而不久之后整个天空都会被雨幕遮蔽。 ······ 高楼上，有人眺望着被阴云遮蔽的月亮，也有人俯视着这座漆黑的城市。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丽晶酒店的顶楼，直升机上。 岳耀文走上直升机朝着一直在监视着员工们行动的邢军问道。 这架武装直升机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据点，也是临时办公室。 “没有，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目标的踪迹。” 邢军的视线从监控屏幕上移开，回答道。 “你那边呢？” “也没有什么异常。” 岳耀文摇了摇头，“孙皓然和张楚岚这两个小子白天就出门了，而且是分开行动的，这一次两人都老老实实带着通讯器。” 和要随时注意全部员工行动轨迹以便随时做出相应判断的邢军不同，他的任务只是负责监视孙皓然，因此重点关注着这两个人的行踪，收集到的信息也更加具体。这两人一天的轨迹都在他的监控范围内。 与那些训练有素的精英行动的轨迹完全不同，具体来说，就是毫无逻辑，四处瞎逛。 “我这边员工们正在逐步缩小包围网的范围，按照这个进度，应该不出两天就能够找到目标。”邢军说道。 “我这边……”岳耀文有些尴尬，“孙皓然那小子又掐掉了通讯器，铁了心不想让我们搞清楚他身上的情况呗？” “另一个小子呢？” 邢军摇了摇头，这人可不归他管，还是让这副部长和部长头疼去吧。 “至于张楚岚……这小子好像找了个烧烤摊歇着了。” “哦，那挺好。” 邢军笑了笑，“有什么不对的吗？。” 岳耀文愣了愣，“这不就是单纯的偷懒吗？” “这怎么能叫偷懒呢？烧烤摊也是我们的人。”邢军挑了挑眉头，“这几天晚上包括街道上时不时炸街的暴走族，还有便利店的售货员，酒吧里的驻唱歌手……都是我们的人。毕竟大晚上的随便在街上乱逛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我们的员工都很机灵。” “额……”岳耀文有些尴尬。 说来羞愧，身为执行部副部长，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副业上，也就是当部长家的执事。 在他的印象中，部长手下的人应该都是些……嗯，纪律严明的士兵。顶多就还会送送快递。 所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学会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技能了？ “咳咳，”或许是看出来岳耀文脸上的尴尬，邢军轻咳两声。 ······ “徐三哥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烧烤摊上，张楚岚递过一罐啤酒给对坐的徐三，问道。 “噗——” “害，别提了。” 徐三拉开罐子上的扣环，无奈地回应道，“原本是和宝宝一起来这附近调查一些事情的，结果……” “宝儿姐……走丢了？” 不用徐三把话说完，张楚岚大概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其实应该是徐三不小心把宝儿姐跟丢了，不过这话说出来不太好听，所以他换了一种说法。 不过这倒也正常，徐三的异能是烂大街的念动力，身体素质这方面真的不怎么行，一旦发现目标以宝儿姐的速度追上去，这货能跟上才见鬼了。 “没事没事，宝儿姐办事儿还是挺牢靠的……”张楚岚只能这样安慰徐三。 “唉……” 徐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怕宝宝不小心把线索给我弄断咯，懂吧？” “懂懂懂……” “来咯，你们的烧烤。” 挂着围裙的员工笑着递上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盘子，上面是徐三和张楚岚点的烤串。 “哦，谢谢，谢谢兄弟款待。”张楚岚一边敷衍着徐三的问题，一边接过烤盘，嘴角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这可都是白嫖的啊。 烧烤摊上从烤摊老板到顾客，全都是自己人，这相当于公费聚餐，完全不要钱。 想想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校门外吃顿烧烤可鸡儿贵了。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遇见徐三唠嗑两句完全是意外，吃烧烤才是张楚岚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至于任务目标？还是交给大哥和各位专业的员工来吧！ 张楚岚将烤盘放在小桌中央，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 “来，徐三哥，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你瞧这儿这么多人，哪用得着我们操心啊，开吃！” “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来这儿也是为了……”徐三低声问道。 “嗯。”张楚岚轻轻点头，悄声说，“你那边这么久没找到线索，再加上这边又出这么大件事儿，部长他坐不住了，悄悄告诉你，他还私下要我大哥单独调查这件事儿呢。” 63.瞧把孩子饿得 “你大哥……谁？”徐三一脸懵逼，心想啥时候张楚岚冒出个大哥来了？你这大哥叫得挺顺口的啊…… “就那个孙皓然啊，我跟你讲……”张楚岚开始吹些有的没的。 “……” 徐三静静的听着张楚岚吹他‘实习’期间的经历，也不知道这货嘴里有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 不过他心想既然那位部长会私下找那个叫孙皓然的家伙调查这件事情，就证明他们之前的担忧多半是多余的，这个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至少不会像最近突然冒出来闹事的混血种一样会失控。 “咦？这大晚上的还有人跑步啊？” 说着说着，张楚岚突然间看见了远处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的身影。 “嗯？” 徐三也好奇地回过头。 他看见了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少年正不要命地朝着这个方向奔跑，先是皱起了眉头，以为对方遇见了什么事情。 可看了看对方身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就撇开了这个想法。 “年轻人身体真好啊，大晚上的跑步。” “大概是饿的吧？” 两人碰了碰啤酒罐子，不再关注这个少年。 “呼——呼——呼——” 路明非大口喘着粗气，停在了烧烤摊前面，如获新生。 他看着烧烤摊前挂着的电灯，就像抓住了希望一般露出傻傻的笑容。 “应该暂时安全了吧？” 一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就感觉到了安全感。 今晚烧烤摊看上去生意挺好，人已经几乎坐满了，嗯，人越多他越安心。 只是……为什么老板好像换人了？路明非疑惑地看着烤架前忙碌中的身影。 今天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穿着背心烤串的壮汉摊主，而是看上去身材匀称挂着围裙的中年男人。这看上去很显然没有之前的摊主那么让人安心。 不对，重点是……怎么会换人了呢？路明非开始有疑神疑鬼。从记事起他就生活在这座小城里，对这条街的熟悉程度就像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哪一家店铺老板长什么样，家里有什么人，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对劲，很不对劲！越想路明非就越感觉诡异。 ‘等级：lv38’ ‘等级：lv21’ ‘等级：lv14’ ‘等级……’ ‘……’ 突然间，路明非仿佛看花眼了一般，看见这烧烤摊上的每一个头顶都显示除了等级。 他猛地抹了抹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花眼，他甚至抬起头看能看见自己头上那可怜的‘lv1’。 “我擦……” 回想起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孩给自己的提示‘这是一场死亡游戏’，那么这些人……都是游戏里的npc对吗？ 特么的，这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秒我！？ 路明非惊了。 他寻思着自己好歹算个身体健康的青少年，不至于大街上随便遇见一个人都能一锭子砸死自己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出现在这座烧烤摊上的人都不简单！ 路明非立马打消了在这个烧烤摊避难的打算。 他这才想起那个男孩说过，自己是被卷入这场‘死亡游戏’的，那么这些人很可能都是‘死亡游戏’的玩家，简直神仙乱斗啊！ 结束游戏的方法只有死亡和到家！ 妈的，好可怕，我得走。 “这孩子咋回事？” 一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站在烤摊前吞口水的路明非一脸疑惑。 瞧把这孩子饿得。 “小兄弟，要来一串不？” 烤串的员工笑着朝着路明非挥了挥手中的烤串。 而路明非看见对方的动作还有头顶的数字更慌了。 ‘lv27’。 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身材匀称的烤串摊主，等级整整是他的27倍！这怕是拿根牙签都能单杀他，更何况手中是可以重复利用的铁签。 “谢谢……谢谢大叔，不吃了，不吃了，我婶婶让我早点滚回家睡觉！” 路明非不敢再停留，一溜烟朝着家的方向继续飞奔。 少年奔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小子没什么问题吧？” 张楚岚一边撸串，一边支支吾吾地问道。 大半夜的突然间出现一个狂奔的少年本来就很奇怪，如果不是看着这个少年身体羸弱，跑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再加上徐三的暗号示意，他几乎都准备动手了。 没错，刚才这个少年停在烧烤摊前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身体紧绷进入了迎战模式，要不是徐三打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一大群壮汉就会扑上去生撕了这只小羔羊。 这也难怪让路明非下意识的感觉到这里不怎么安全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错觉，让路明非错过了回家路上唯一一处相对安全的据点，如果他执意留下来用他仅剩的几块钱撸一串的话，说不定就会得到一大群免费的保镖。 不过天底下并没有后悔药，路明非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就一普通高中生，没什么问题。” 徐三收起手机，淡淡地说道。 还是他业务老道，第一时间就拍了一张照片联络公司情报部调取了关于这个少年的全部资料。 “这小子还是个未成年，刚从附近的网吧里出来，估计是怕挨揍急着回家呢。不过说起这个……” 徐三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的联想到目标有没有可能潜伏在网吧这种‘灰色地带’。 毕竟未成年人都能不用身份证登录的地方，成年人只要随便找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开一台机器吧？ “走。分批，去把附近的网吧都搜索一遍。” 徐三放下手中的烧烤和啤酒，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进入工作状态。 “明白。” 正在摊子上撸串的一部分员工也赶忙迅速解决了手中的烤串离席。 虽然徐三并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但好歹也是个公司高层，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那我呢？”张楚岚指了指自己。 “你……也跟上来吧。” 徐三看着无所事事的张楚岚感到一阵头痛。 “得勒。” 张楚岚一拍大腿起身。 终于好像有点正式工作那味儿了。再不干点正事儿，他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跑来公费度假了。 随着员工们陆陆续续朝着不同方向离去，烧烤摊逐渐变得冷清起来，只剩下负责扮演‘摊主’的员工还有寥寥几个‘客人’。 64.路明非：GG “滴答——” “开始下雨了，宝儿姐。” 孙皓然摸了摸打在脸上的雨滴，朝着身边的女人提醒道。 “我晓得。” 一身工装服的女人拉低了帽檐，淡淡的回应道，“我戴了帽子，不怕。” “其实，我是想说我这里有伞。” 像是变魔术一般，孙皓然伸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柄漆黑的小伞。 伞钩处还不小心挂出了一瓶没喝完的水。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在空中旋转的水瓶，尽量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 说起来，遇见冯宝宝也只是今晚的一个意外而已。 他只是在这座城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关于失控混血种的线索，然后碰巧感觉到附近有正在你追我赶的两道气息，于是过去看了看。 “都怪你，我好不容易要逮到那个人，被他跑咯。” 冯宝宝抱怨着。 她跟着徐三一路追着‘线索’来到了这里，眼看就要逮到目标了，孙皓然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动作，因为这个家伙出现得太过突然，让她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还差点动刀子剁了眼前这货。 “唉，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孙皓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既然已经确定要找的目标就在这附近，那揪出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别着急。” “我晓得。” 冯宝宝说，“话说你咋个也在这里？” “我这不是也有事情要查嘛。” 孙皓然回答道，“而且我想我们要查的事情大概是同一件，所以可以合作？” “你晓得我在查啥子？” 冯宝宝亮了亮手中的菜刀，目光变得有些危险。 她做事从来都是一根筋，徐三一直在她面前叨叨叨说临时工的工作都是保密进行的，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自己还有那个认不到的执行部部长。 虽然她不太擅长推理，但是不用想也晓得眼前这货不可能是执行部部长。 “是哪个告诉你勒？” “执行部部长，岳骁。” 孙皓然报出了岳骁的大名。 但冯宝宝还是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岳骁是哪个？没听说过。但是执行部部长好像又是对滴，算咯，暂时相信你说的话嘛。 你看上去好像也莫得胆子骗我。” 说完，她一副‘我很了解这孩子’的表情。说起来这货的确是因为她才进的公司，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实际上她并没有怎么关注过。 “额……” 孙皓然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宝儿姐啊，你平时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吗？” 这看上去好像就是完全不怎么思考，只凭感觉在判断事情啊…… “是啊，我是不是机智得一批？”冯宝宝理直气壮，“好咯，不跟你废话了，我要继续追人去咯。·” 说着，冯宝宝身形变得模糊，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在黑夜中拉出长长的光影。 “……” 孙皓然看着丝毫没有跟自己合作意思的冯宝宝挠了挠头。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话说大晚上的提着菜刀在街上乱晃不会吓到那些夜不归宿无辜小可爱吧？ ······ “妈的，究竟是哪个刁民想要谋害朕？” 除了发出这样的无能狂怒之外，路明非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继续着这莫名其妙的逃亡，对于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那唯一的‘作弊密码’该在什么样的时机使用才是正确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玩儿必须一级一命通关的《黑暗之魂》，简直绝了！最关键的是攻略还特么不完整，除了终点在哪里之外其余的东西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npc究竟是好是坏，似乎都可以上去a一下？可他这lv1的身板能a得过谁啊？闹呢！？ “哈——哈——哈——” 终于跑不动的路明非缓缓停下步伐，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他朝着漆黑的四周张望着，依旧是路灯，楼房，阴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捉弄了。 毕竟仔细一想，谁会那么无聊，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专程来取他狗命？ 可是…… “滴答——” 当一滴雨滴打在他的脑袋上，路明非浑身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见鬼，真的下雨了。” 他的脑海里再次回忆起那个男孩的话。 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男孩是来提前告诉他有危险的，而从字里行间他大概能够猜出来，这场危险是发生在雨夜当中。 “温馨提示，游戏正式拉开序幕，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来得及回家呢~” 像是印证着他的猜想一般，眼前再次探出了聊天框。 “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路明非心中咆哮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呼小叫了。 从网吧到家里虽说不远但好歹也有几千米的距离，对于他这个体育考试千米只能勉强合格的弱鸡来说，要一口气跑完根本不切实际。 这场‘游戏’似乎注定了是他无法逃脱的。 雨越来越大，但是路明非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顶着雨幕继续朝着家的方向缓缓奔行。 此刻，他丝毫不敢怀疑这场‘死亡游戏’的真实性，不管是眼前清晰可见的聊天框、头顶的等级数字，还是对方通过幻境预言的大雨，都让他无法质疑。 他甚至开始有些怀念婶婶的唠叨声了，巴不得立马回到家被婶婶臭骂一顿。毕竟被痛骂一顿总比直接嗝儿屁要好，反正他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被骂完洗个澡，麻溜地滚上床睡觉。 垂天的雨幕席卷而来，跟他之前看见的幻境简直如出一辙，连雨滴打在身上的力度都让他几乎感觉不出任何区别。 恐惧开始在路明非心中蔓延，这场雨虽然远不及他初中时期经历的台风登录，可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不知道是因为持续奔跑的疲惫，还是因为身上衣服被浸透后的沉重，他感觉此刻自己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似乎下一刻就会殒命。 然后突然，他的前路被挡住了。 这个人不知何时出现的，他完全没能看清楚。 穿着一身工装服看不出身材，拉低的帽子被雨淋成黑色，最惹人注目的是，这人手里明晃晃的菜刀。 “gg。” 路明非看着眼前提着菜刀挡路的人，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 65.你们这遍地都是怪物吗？ “踏——” 女人提着菜刀的身影踏着积水的地面缓缓靠近。 被雨水浸透的工装服似乎让她的步伐变得有些沉重，她带着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让路明非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从身高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最让路明非感到绝望的是，这个女人头顶的等级数字。 ‘lv.？？？’ “温馨提示，由于对方等级过高可能对哥哥的心灵造成阴影，所以暂不予显示。” 这聊天窗口再次浮现在路明非眼前，这看上去可真贴心，个屁啊！至少要死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 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 大半夜，下着瓢泼大雨，有个疯女人提着菜刀要取他狗命？这……这是什么怨妇情节啊？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对不起谁！ “别……别过来！” 路明非张了张嘴，想这样说。 但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可这句话的确是被说出来了，只是声音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 路明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明白这种鬼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间发现那股窒息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因为他真的被人扼住了咽喉。 不知何时，一只手勒在了他的脖颈上，让他动弹不得。 惊恐地喊出‘别过来’的人，正是这只手的主人。 什么时候？路明非感觉自己一定是见鬼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拿着菜刀的疯女人是何时出现的，更没能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被身后的人挟持了，简直就像经历了一段时空断层一样，突然间自己的处境就变成了这样。 要死，要死！简直糟透了！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这小子！” 路明非听见身后的人这样喊着，大概是冲着面前这个正在慢慢靠近的女人喊的。 顿时，他好像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好像被当成人质了。 可是大哥！我根本不认识这女人啊！你拿我来当人质有什么用？ 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这种连等级都显示问号的怪物女人，他一个普通高中生怎么可能与之有所交集？而且看这个女人丝毫没有停下步伐的模样，很显然就没打算管他！ 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也太特么冤了吧？ 他不过就走了一段回家的夜路，然后莫名其妙被当成了人质？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我又认不到这个娃儿，你掐死他跟我有啥子关系？” 果然，女人磨刀霍霍，没有半点准备收手的样子。 对此，路明非和他身后挟持他的男人心里都是一阵mmp。 “踏——” 地面溅起了水花，路明非的视线中失去了女人的踪影。 “草！” 男人臭骂一声，扼住路明非脖子的手赶紧松开，用来应对迎面而来的菜刀。 要是换做别人拿着一把破菜刀砍他，他肯定不屑一顾，但持刀的人是这个怪物一般的女人，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不是他不想顺手掐死路明非，而是时间上不允许，女人的刀简直太快了，而且他现在只剩下一条手臂，如果选择用来掐死路明非，他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因为这个追着他砍了好几条街的疯女人是个十足的怪物！ 要知道，他的言灵可是bug一般的‘时间零’！ 虽然他承认自己受伤实力有所下降，但是也不至于随便来一个人都能追着自己砍。 他的‘时间零’明明已经很快了，但在这个女人那野兽一般的战斗直感下却没能起到丝毫作用。 他试过了，无论自己从什么方向靠近，这个疯女人总能在他靠近前就预判出他攻击的路径，有时候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动，这个女人就已经给出反应，简直就离谱你知道吗？ 帽檐下那双空灵得仿佛目中无人的眼睛就像是能够洞察一切一般让他感到畏惧。 “妈的！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这里遍地都是怪物吗？” 男人用他那蹩脚的中文咆哮着骂街。 他才来这个国家多久？就特么接二连三遇见一个又一个怪物！ 之前那个一看长相就知道是个怪物的家伙他打不过也就算了，现在随便来一个女人拿着一把破菜刀都能追着他砍？这是要闹哪样！？ “咳——咳——” 被松开的路明非咳嗽着跌倒在地。 他只感觉一阵刺耳的翁鸣声从头顶掠过，然后就是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究……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得救了？” 路明非捂着脖子爬在地上，此刻他的脖颈间勒痕清晰可见，很显然刚才只要那个男人愿意用力，他的脖子就会像牙签一样被轻松折断。 被松开后他才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痛觉，这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屁娃儿，没死就麻溜地滚，老娘现在没空罩到你。” 明晃晃的菜刀垂下，路明非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脸印在上面。 他惊恐地朝着后面爬了两步，抬起头，这才看清楚背对着自己的女人。 所以刚才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吗？一脸懵逼的路明非完全没能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这种级别的战斗他甚至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还愣着干嘛？跑啊！哥哥。”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路明非脑海中。 这次不再是调侃一样的聊天框，看上去情况真的很紧急，那个神秘的男孩甚至都没兴趣跟他开玩笑了。 路明非连滚带爬地起身就跑，这种要命的时候可由不得他半点犹豫。 “啧——” 男人看着灰溜溜逃走的路明非砸了咂嘴，“可恶的女人，原来你在唬我？” “白痴，我用得着唬你？” 冯宝宝二话不说提刀就上。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根本不需要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使用那种小伎俩。 漫天的刀光似乎连雨幕都能切开，男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即使他用上了‘时间零’躲起这个女人的进攻来都显得极为吃力。 “不行，得赶紧甩开这个女人！” 男人毫不犹豫地拉开距离。 66.孙皓然：哟，这不路明非吗？ 直到此，男人才感觉自己之前真的是太过膨胀了。 以为有了时间零这样的言灵他就是无敌的了。 毕竟在他，不，甚至在所有见识过‘时间零’真正力量的混血种眼中，这都是无敌的象征。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提到这个言灵，就会有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个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众人皆知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强的混血种，而他们组织这次的实验目的也正是要超越这个男人，不，不止超越这个男人，他要成为的可是真正的‘混血君主’！ 他可是组织目前最完美的实验体，万中无一最接近成功的案列！不仅接受了药剂的洗礼没有陷入混乱当中，还刚好拥有着与那个男人相同的言灵。 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有可能超越那个男人成为最强存在的人！ 可直到现在，直到此刻他开始逃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好像有些离谱。 强大的或许并不是‘时间零’这个言灵，而是使用这个言灵的人…… 他发现自己现在跑得好慢，居然没办法甩掉身后这个疯女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只有言灵。 时间零是一种上限极高下限也极低的言灵。 这一刻他才清楚的了解到自己本身的速度与力量或许根本无法与那个被称为最强混血种的男人相提并论。 换句话说不论时间零再如何加速，他自身速度太慢的话，最后表现出来的速度也只有这样了。 毕竟他现在甚至连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疯女人都甩不掉！ “可恶，可恶！可恶啊！” 不甘的咆哮声在雨夜中回荡，渐行渐远。 “别抢我台词啊！” 路明非气喘吁吁的边跑边骂。 本来就已经累得不行的他，现在能跑起来完全靠的是求生的本能。 他都还没来得及抱怨，居然就听见身后不甘的呐喊声，这是想闹哪样？比谁更憋屈吗？ “喂喂喂，那个谁，我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路明非实在坚持不住再次停下，忍不住问道。 他寻思着刚才那个要杀自己的家伙好像正人家追着砍，应该没功夫再来管自己了吧？ “别停下来啊哥哥，我可是说得很清楚了，结束游戏的条件只有‘死亡’或者‘回到家’。” “草特么的！” 路明非忍不住骂娘，他感觉今晚说的脏话比他一辈子加起来都还多。 “我究竟招谁惹谁了我？” ······ “这雨下得真大啊……” 来到一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孙皓然收起了雨伞，抬起头看着笼罩夜空的雨幕，不禁感慨着。 “是啊。不过下雨也好，方便我们善后。” 身后，伪装成收银员的员工从烤肠机上夹起一根烤肠串上竹签递给走进来的孙皓然。 现在这个天气已经不会有客人再来光顾便利店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必要掩饰什么。 “是啊，雨声能够掩盖枪声，还能冲刷血迹，简直是我们最好的帮手。” 孙皓然深以为然的点头，接过烤肠咬了一口，“呜——味道不错。” 他以前处理在后勤部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的下雨天，处理地上血迹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所以，大哥们搜索得怎么样了？” 两口吃完烤肠后，孙皓然将话题引向正题。 虽然只是短暂的看见了一眼，但以他的视力不会看错的，冯宝宝在追的人，是那天晚上的面具男，只是不知道对方少的那一只手，是那天晚上被他轰掉的，还是被冯宝宝卸下来的？ 虽然他准备先去帮冯宝宝将这个目标制服，但本职工作这边还是要稍微关注一下的，两个目标都是重要的线索，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异常。”员工耸耸肩，朝着远处的方向指了指，“不过烧烤摊那边好像有些眉目了，离这儿大概有两千米的距离吧，这边我还是得守着，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ok，谢谢。” 从怀里掏出零钱放在柜台上，孙皓然撑开雨伞转身走出便利店。 雨滴滴答地打在伞面上，他刚走出两步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哟？这不是……路明非吗？” 他疑惑地看着在雨中气喘吁吁奔跑的少年，心想这孩子着魔了吗？大雨天的还夜跑。 摇了摇头，他撑着伞继续朝着员工所指的方向走去，而这方向刚好和路明非正对着。 他要先去烧烤摊看看究竟员工们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如果没有问题，他就去帮冯宝宝搞定那个使用时间零的混血种。 “我擦？” 奔跑中的路明非看着撑着伞朝着自己漫步而来的身影汗毛耸立。 雨天打伞很正常，这大概是他今晚看见的最正常的一个人了。 可这个人头顶的等级却让他再次受到了惊吓。 ‘lv.？？？’ 同样是无法显示的等级，这意味着如果这个迎面而来的人如果想取他狗命，那么他就算立马转身逃也一样死定了。 “完犊子……” 路明非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狂风暴雨冲刷着他的全身，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在头顶乱做一团像是鸡窝，整个人狼狈得像下雨天无家可归的野狗。 他只能不断的祈祷，祈祷迎面而来的这个‘npc’是个好人，毕竟经过了刚才的一幕他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取他狗命，比如刚才那个提着菜刀的女人好像还顺手救了他一命。 他紧闭着双眼，仿佛听天由命一般等待着审判，除此之外好像没别的可做了。 今晚可以说是将他原本的世界观整个摧毁重塑了，在此之前，他可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现象’或是‘超人’这些东西。 但刚刚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眼前这诡异的游戏界面，还是这些一个个等级高得离谱，动作快到他无法看清的家伙，都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为什么他一个普通高中生会被卷入这群变态之间的厮杀中呢？ 67.孙皓然：能不能专业点？ “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在这儿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路明非一跳，他下意识的缓缓睁开眼睛。 天空中的雨似乎突然间停了？ 不，是眼前这个人撑起的伞挡住了垂天的雨幕。 雨滴哗啦啦地打在漆黑的雨伞上，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路明非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靠近自己的这道身影的面孔。 “你……你是……那天的……” “哦？没想到你小子记性还挺好的嘛。” 孙皓然见路明非似乎对自己还有印象，轻轻笑了笑，匆匆一面就能被对方记住长相，说起来还真是荣幸。 得到对方几乎肯定的答复，路明非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好家伙，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现在才出了问题，是特么一直都有问题，只是他今天才借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将其看清罢了。 没想到之前在路边随便遇见的一个快递员居然是这种连等级都无法判断的可怕生物！想到这里，路明非背后没由来的一阵恶寒。 不过……看样子眼前这个人不准备要自己狗命？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好。 “晚……晚上好……” “好——个屁啊！” 孙皓然将手中的雨伞直接扣在了路明非头上。 “赶紧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要么找个地方躲雨，要么赶紧回家，大晚上的瞎晃悠，找死呢？” 他完全能够看出来此刻的路明非只是一个羸弱得不行的普通高中生，瘦弱的身材上半点能有爆发力的肌肉都找不到。 这样的家伙大半夜的呆在公司员工们的‘工作区域’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麻烦’，除了给他们增加工作难度以外毫无用处。 “……” 浑身湿透的路明非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觉得对方骂得很对，甚至有些怀念这样的臭骂。 下意识的握住了挂在自己头上的雨伞伞柄，路明非抬起头，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手里冰冷的触感，还有头顶雨滴坠落在伞布上啪嗒的声音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 “我知道错了，以后晚上不会再到处乱逛了……” 路明非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雨，还是因为又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庆幸。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敲响那扇平时不想跨进的防盗门，然后被婶婶好好臭骂一顿。 ······ “真是的，没想到大雨天的，深更半夜还会有人出门到处乱逛啊。” 孙皓然一边感慨道，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路明非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放任这些混血种继续作乱的危险性。 在他们悠哉悠哉处理工作的时候，或许就会有像路明非这种幸运观众被随机带走。 虽然这好像并不关他的事情，但是真要出什么事情最后善后的还是他们。 “麻烦死了，能不能稍微专业一点？” 说着，孙皓然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名员工所指的烧烤摊前。 狂暴的移动方式携带着大量的雨珠，浇灭了升起的炭火。 “喂喂喂——小子你干嘛呢？” 不知何时烧烤摊前已经撑起了巨大的伞，伞下仅剩的几名员工依旧扮演着顾客和摊主的角色。 “还在这儿烧烤呢？” 孙皓然愣了愣，看着这几个坐在烧烤摊前撸串的员工。 “这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去附近的网吧查看情况了，暂时没有传来消息。你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见孙皓然这么着急跑过来，‘摊主’解下腰间的围裙，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也很快压下心中的不满。 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待命状态，一旦发生突发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往支援。 “那意思是你们现在闲来无事咯？我刚入部不太懂，执行部工作的时候不会顾虑那些普通人的安全吗？” 孙皓然指了指路明非所在的方向，“刚才过来的时候，那边有个迷路的孩子真淋着雨。” “小子，你看见了不能顺便管管吗？”有人抱怨道。 “好了，别吵。” 摊主听了皱起了眉头。 那个少年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怎么在意，凌晨在外面的人虽然很少，但依旧会有些出来吃宵夜的。他们不会特地去管这些人，毕竟他们通常情况下拿不到如此大范围的‘禁令’并没有禁止普通人出行的权力。 这样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因为搜索范围过大，所以没办法顾虑好每一个平民的安全。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派人去保护，那样做还不如加紧找到目标并解决掉。 而且他们这次大动干戈的乘坐武装直升机前来，就是为了个目标压力，逼迫对方想办法躲起来，这样的话对于周遭的普通人来说也会安全得多。 这附近全是公司的员工，正常情况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有员工赶到现场支援，但奈何这场雨干扰了他们的判断。 雨天是最适合他们工作的日子，因为雨天很少有普通人出行，但反过来，雨天也正是方便目标逃窜的天气，因为像这样的雨会干扰员工们行动。 如果路上还有那么一两个人质，那目标估计更会乐开了花。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因为这附近全是他们自己的人，那小子随便找个便利店躲一下雨，就不会出现那种糟糕的状况。 再说了，雨天找地方躲雨这不是吗？ 可谁知道路明非那小子死脑经，非得顶着雨往家里跑呢？ “妈的，下这么大雨，那个臭小子不会找地方躲雨吗？” 有员工抱怨道。 “别抱怨了，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摊主’掀开手推冰箱的盖子，拨开那些用来掩饰的烧烤材料，下面是他们这次行动所携带的各种武器。 “都拿上装备，跟我走。” 临走前，他拍了拍孙皓然的肩膀，道了一声谢，“谢了，兄弟，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会有这种蠢货下暴雨还顶着雨走的，唉，要是真出现牺牲者，回去不得被部长骂死。” 68.风莎燕 “大家分头行动，看看大街上还有没有像这个种傻缺到处乱逛的，都带到安全的地方。” ‘摊主’说着就朝着路明非所在的方向奔行。 “是。” 几位员工也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拿起武器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头行动。 “唉……” 看着员工们都行动起来，孙皓然也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摊位。 既然出去寻找的员工都还没传来消息，说明他们这次任务的目光应该还没有露头，所以他得趁着这段时间先去解决掉另一个麻烦。 轻轻闭上眼睛，听觉开始被无限放大，嘈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在屏蔽掉密集的雨声之后，周围的一切声音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构筑出一副清晰可见的地图。 当然，他的听觉还没灵敏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判断出具体哪一道声音对应着哪一个人，但要从这些声音当中分辨出冯宝宝和她正在追猎的目标实在太简单了。只需要捕捉住两道移动得最快的声音就足够了。 “找到了。” 话音刚落，狂风刮倒了烧烤摊前的大伞，雨幕仿佛被冲散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迟滞。 “！？” 正在躲避着冯宝宝追赶的男人突然间一阵警觉。 身后追着他的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够捕捉到他逃跑的轨迹，他全力运用着‘时间零’的领域加速着自身的时候按理来说一般人很难捕捉到他的轨迹才对。 他明明已经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但下一刻这个女人又会很快判断出方向跟上来。 这……这简直就像是一只追着猎物的野兽一般，死死的咬着他的气味不放。 “怪物，果然又是一个怪物！” 他手忙脚乱地逃窜，头一次如此的狼狈。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以他现在受伤的状态很显然不可能打得过这个疯女人。 “该死的，都怪之前遇见的那个怪物！害我失去了一条手臂。” 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将过失都归结于自己受伤的原因，心想着如果自己现在没有受伤，一定可以把身后穷追补色的这个女人按在地上摩擦。 “哦？这么说来，你果然是上次那个家伙咯？” “！！”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男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脚趾贯穿头顶。 “什么时候……” 他逃窜的步伐停下了，因为眼前一双刺眼的赤金色瞳孔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绕道我前面来的？ 还来不及让他思考清楚，身后也传来令他无比惶恐的声音。 “孙皓然，干得漂亮，没想到你这么有用哦。” 看清楚了挡在自己猎物面前的身影，冯宝宝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着，似乎是在夸奖。 “哈哈哈，多谢夸奖，宝儿姐。” 孙皓然咧嘴笑着，森白的牙齿还有那灿烂的笑容让在他面前的男人感到有些恐惧。 “那么，我们该如何料理这个家伙呢？” “总之，徐三儿说了不能弄死，要留一口气。” “那就砍断手脚带回去？” “嗯，我也是这样打算勒。” “！！？” 听着这两个人隔着自己对话，男人额头留下一丝冷汗，心道不妙，同时被两个怪物围住，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他心头涌出。 “该死的，我来这个国家之前可没人跟我说过会遇上这种怪物啊！” 他用他那蹩脚的中文咬牙切齿的抱怨着。 他明明听说来到这边只要避开那些隐世的家族就不会遇上强大的混血种，会干扰他行动的顶多就是哪都通那些武力值不高的‘异人’罢了。那些连手枪枪子都扛不住的家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足为惧。 可谁能告诉他现在将他前后夹击起来的这两个怪物是怎么回事！？ “太阳出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阵奇怪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短暂的僵局。 “哦，电话来了，等哈多，我接个电话。” 冯宝宝熟练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接起了电话。 “好机会！” 男人见势就要逃窜。 “噌——” 一柄明晃晃的菜刀钉在了他的脚跟前，刀身不断地颤抖着。 “老娘在接电话，你先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冯宝宝微仰着头，眼神里满是凛冽的杀意，“不然马上把你剁成臊子，懂？” “咕噜……” 男人吞了吞口水，似乎被这股杀意震慑到了。 这个女人……究竟杀过多少人？ “听哥一句劝，让你别动就别动，说不定待会儿能给你个痛快。” 孙皓然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天地良心，他这可是善意的提醒，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活了多久，宝儿姐杀人的时候他们爷爷或许都还没出生呢。 “喂，三儿啊，啥子事？我正忙。” ······ 就在孙皓然和冯宝宝围猎另一个目标的时候，张楚岚这边似乎遇上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宝儿啊，你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没事儿的话就赶紧过来，这边要顶不住了！” 徐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焦急。 “啥子事情那么慌？” “是天下会的人！” 徐三解释道。 他们太大意了，因为最近混血种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居然忽略了除了混血种之外的其他麻烦。 张楚岚这小子身上的‘炁体源流’可是所有异人眼中的香饽饽！ “他们来抢人了！” “来的是哪个嘛，旁边那边多员工都应付不来蛮？” “大部分人都已经分散出去找这次任务的目标了，我身边的几个人确实拦不住这个人啊……” 说着，徐三额头流下一丝冷汗，将目光望向了狼狈逃窜的张楚岚。 “小子，老老实实让姐姐扛回去不好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独特的嗜好？” 一个身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一边捏着拳头一边靠近张楚岚。 或许是为了方便在雨中行动，她将一头银色的短发束成马尾，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完美的曲线在紧身衣的包裹下体现得琳琳极致，特别是那双大长腿，看着就让人血脉膨胀，再加之雨水的渗透看上去更加诱人。 这个看上去好像有些暴力的女人，正是天下会的千金大小姐——风莎燕。 69.风小姐，这可是你逼—— 如果换做平时遇见这样的大美女，张楚岚估计已经跪舔了，但现在这个女人很显然不怀好意。毕竟，拳头特么的都已经招呼到他脸上来了！ “砰——” “呜——咳咳咳——” 沉闷的轰击声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咳嗽声。 张楚岚眼里带着一丝骇然，捂着腹部急速爆退。 雷光在雨夜中拉出苍白色的光弧。 然而他发现像这样拉开距离似乎没用！ 眼前这个女人的拳头，依旧会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 “这……究竟是什么鬼啊？” 张楚岚忍不住骂道。 “呵呵，小子，这就顶不住了吗？姐姐的热情可不止于此！” 风莎燕的身影在雨中急速穿梭，迅速朝着张楚岚的方向突进，整个人像是瞬移一般进行着短距离的位移，并且还在位移的途中不断挥拳。 让张楚岚不解的是，对方每一次凭空会动的拳头，似乎都会莫名其妙的砸在他的身上！而且这妞儿看上去那么漂亮，揍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每一拳的力度都十分到位，要不是有金光护体，他估计撑不住两拳真的要被揍晕扛走。 “妈的，真当老子不打女人吗？” 张楚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变的认真起来。 既然对方是来真的，那他就没必要继续留手了。 反正双方都是用的拳头，也不用担心会出人命，看谁先把谁揍晕扛走！ “风小姐，这可是你逼——” “嗖——” “！！？” 原本信心十足挥拳的张楚岚目光变得惊讶，因为他看见自己的拳头明明就要命中了，结果却莫名其妙从对方身上穿过去了！ “噗——” 又是一拳猛地击中张楚岚的腹部，打得他口吐白沫，今晚吃的烧烤都差点直接吐出来。 “这丫头的能力……不会是空间系的吧？” 吃瘪的张楚岚很快便对对方的能力有所猜测。 “小子挺聪明的嘛~告诉你也无妨，空间穿梭，这就是我的能力。难怪老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去我们天下会坐坐。” 风莎燕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能力，因为即使她将自己的能力告诉对方又如何？能够影响时空的能力是最麻烦的能力，就算知道了，也很难想出应对的方法。 她的能力是‘空间穿梭’，先天异能，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她都能将自己的身体传送到。虽然使用起来的效果有些类似于‘百步拳’和‘缩地成寸’的结合，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越过了与目标之间的那段距离，将拳头送到敌人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拳头才让张楚岚防不胜防。 “我劝你还是被挣扎了，小子，免得到时候带你回去老爹说我招待不周。” 风莎燕一脸不爽地看着眼前狼狈逃窜的张楚岚，一想到关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就特别想揍这小子。 ‘炁体源流’什么的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她家那该死的臭老头很在意，身为天下会会长的女儿，是没有婚姻自由的权力的，有时候为了‘大业’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是在她所处的这种大家族常见的事情。 道理她都懂，可一想到自己这颗白菜马上就要被眼前这头猪拱了，你说来不来气！？ “臭丫头，你特么也知道自己招待不周啊？哪有像你这样请人做客的啊！？” 张楚岚摇摇晃晃地起身，束起的长发已经被打散，雨水让他的头发披盖在脸上，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但是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气势的变化，他这似乎是被彻底惹火了。 张楚岚抬手将被雨淋湿的头发向着脑后捋了捋，脸上面无表情。 “虽然空间系的能力的确很麻烦，但既然知道是什么能力，那么应对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闭上了眼睛。 但这样的举动让风莎燕额头青筋暴起，在她看来，这小子完全就是在戏弄自己，目中无人！ “少给我耍酷了，臭小子！姐姐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说着，她目光微凝，在确认对方还有余力使用金光咒，应该不会被自己一拳砸死之后，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暴力的拳头猛地挥出。 “砰——” 拳头的确打中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微变。 因为这一拳不再是打在张楚岚身上，而是被格挡了。而且挡住她拳头的东西，并不是金光咒，那股灼热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是雷法！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会真的破解了我的拳路？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会将拳头传送到哪里？” 风莎燕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本以为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了应对空间系能力的方法。 为了确认刚才那一下究竟是不是巧合，她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挥拳。 可是无论她将自己的拳头送到哪里，对方都能闭着眼睛准确无误的接下拳头。 “啧——” 风莎燕微微咂嘴，一脸的不爽。 看样子老爹看重的家伙也不是真的那么一无是处。 “小子，可以啊，没想到你还真能挡住姐姐的拳头。” 她笑了，但笑容却让人感到很危险。 “承让了，风小姐。” 张楚岚贱笑着咧开嘴，一脸得意，“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的拳头奈何不了我，所以今晚也别想带我走。”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孙皓然那家伙，要不是经常看见这个家伙莫名其妙从虚空中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他其实不会特地去想该怎么应对空间系的能力。 虽然此刻张楚岚表现得很淡定，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心里现在究竟有多慌。 他不断地咒骂这眼前这个暴力女。 妈的，好险，差点没挡住！ 这种力道的拳头他还能勉强装下一轻松能应付的样子，但对方很显然没有使用全力，真要再下手重一些，那可就露馅儿了啊！真特么的离谱，现在这些千金大小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看上去娇弱结果都是特么的一身蛮力！ 70.只有死人，才会停止心跳 “少得意了，臭小子！” 风莎燕看着张楚岚一脸贱样，更加来气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真的得把你先打残了再带回去了！” 说着，她又要挥拳。 “不是吧姐姐！还来！？” 这下轮到张楚岚慌了。 他的‘小白虫’虽然可以追踪对方的拳头，但实际上挡不住太过猛烈的攻击，现在看这位大小姐似乎真的打算动真格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样‘波涛汹涌’的攻击，换谁也顶不住啊！啊不对，现在可不是注意细节的时候……可是这真的好大，不像是细节！ 要不，我还是从了她吧？ 额！不行不行。 响起宝儿姐那明晃晃的菜刀，张楚岚疯狂摇头，醒了醒鼻涕。 他发誓自己是正经人，真不是故意要输给眼前这个女人的，他是真打不过，绝对不是因为对方的湿身紧身诱惑导致战斗力下降。 “喂！徐三哥！还没叫到支援吗？” 快要顶不住的张楚岚一边狼狈的应对这风莎燕的猛攻，一边略显焦急地问道。 徐三这货明明有异能，但现在却像是个打酱油的一样，大雨让本就近视的他视线模糊不清，再加上他的念动力本就不强，在这样的雨幕中投掷出去的东西还没砸到人就已经被雨水冲去了大部分力量，简直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好吧，虽然张楚岚从来就没指望过徐三这样的文职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就是了。 但是你特么打电话求救打了这么久，还没叫到人吗？ 见徐三靠不住，张楚岚开始朝着任务频道中的各位大哥们求救。 “喂喂喂！江湖救急，大哥们有没有人来支援支援我啊！我在路上遇见一个疯女人，她还说要打残我扛走！” “哈？还有这等好事儿？” “淦！我们正在追目标呢！凭什么你丫的执行任务还能有桃花运？” “只是打残而已啊？那没事儿了，兄弟我们这边可是事关生死！你丫的自求多福吧！” “……” 频道里传来一阵阵不爽的声音，看样子根本靠不住。 “再坚持一下！宝宝马上就来了。” 徐三略显焦急的挂断电话。 ······ “孙皓然，这货交给你处理，莫得问题嘛？” 冯宝宝一边问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捡回钉在地上的菜刀。 “当然没什么问题，宝儿姐放心去吧，我很快搞定他也会跟上来的。” 孙皓然轻轻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目标变得越发冰冷。 上次不小心让这个家伙跑了，完全是因为对力量的掌握不够，现在他可比之前进步多了，而且这个男人失去了一条手臂，行动不可能不受影响。 此消彼长之下，他要是还能把这家伙放跑，也就不用在这混了。 “那行，我走了，记到不要弄死了哦。” 冯宝宝叮嘱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比起调查关于这些混血种失控的线索，她更在意张楚岚的安全，毕竟她和别人约定过了要照顾好这个小子。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孙皓然看着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 “我给你3秒钟的时间组织好语言，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这也我会稍微温柔一点。” “你……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男人稍微后退了几步。 太嚣张了，这两个怪物简直太嚣张了，竟然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要知道，他可是注定要成为‘混血君主’的男人！ 而这两个家伙居然在包围他之后还撤离了一个人？似乎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虽然他心中无比愤怒，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想要撤离这里。 在确认那个女人确实已经离开这里之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上一次他能够从这个男人手中逃走，那么这一次也一样！ 等着吧小子，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大意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很可能已经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三。” “二。” 冷漠的倒数声在雨夜中回荡。 而数数的同时，孙皓然掏出了自己常用的砍刀，身体也开始出现变化。 这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力量。 至于眼前这个家伙看见过自己的‘真容’会不会说漏嘴？ 这根本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 因为他从来没打算让这个男人活着。 这也是他先来帮冯宝宝对付这个家伙的原因。 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的变数，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暂时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的人越少越好。 啥？你说关于混血种失控的线索怎么办？ 这简单，反正现在有两条线索，其中一条他不小心‘失手’弄断了，似乎也问题不大吧？因为实际上这条线索在那天晚上就应该断掉才对。 很快，漆黑的结晶体如同铠甲一般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甚至连那柄砍刀都被附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漆黑结晶。 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能力，似乎在变身感到时候无论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都会被这漆黑的结晶体同化，和他融为一体变成坚不可摧的神兵利器。 “一。” 随着孙皓然数完最后一个数，他再一次真正的化身为‘怪物’。 而那个男人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趁着这短暂的三秒中逃了。 “唉……既然不愿意配合，那就带着秘密，永远闭嘴吧。” 一声轻叹在雨幕中响起。 弱，太弱了。 当孙皓然稍微能够熟练的运用自己的身体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使用时间零的家伙，简直弱得可怜。 他轻轻抬起手中已经被漆黑晶体包裹着的砍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咚——咚——” 缓慢的鼓点在孙皓然脑海中响起，每一声都渐行渐远。 根本不需要看见对方在哪里，他只需要捕捉到对方的心跳声就足够了。 即使用领域放慢了时间又能如何？即使如同游离于时间夹缝中的幽灵，跑得再快，又如何？ 只有死人，心脏才会停止跳动。 71.听我说谢谢你 “咚——” 鼓点再一次敲响。 “就是现在！”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赤金色的流光带着漆黑的刀影划过黑夜。 “噗——” 血肉被贯穿的声音响起。 男人用‘时间零’逃跑时拉开的距离，在一次心跳的时间之内被跨越，染血的漆黑长刀无情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绝望在男人脑海中蔓延。 他低下头，能够清楚的看见从自己背后一路贯穿胸膛而出的染血刀刃。 无论是再强大的混血种，也没有办法自己修复被摧毁的心脏。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靠近，这柄漆黑之刃被抽出的同时，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等……” “噗——” “太迟了。” 孙皓然冷漠地从对方身后抽出了刀刃，发黑的血迹被雨幕从刀身上冲刷干净。 他手中的刀因为是砍刀，所以并没有尖利的刀尖。 用这样的刀将一个人的身体捅穿，尤其是还是从心脏的部分，整个心脏都已经被捅碎，根本不可能逆转，无论这个男人现在想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而他也已经没有兴趣去听对方的遗言了。 漆黑的结晶铠甲缓缓褪去，孙皓然长舒了一口气，将砍刀收回系统背包，随后提起地上的尸体，朝着远处掠去。 ······ 雨越下越大，甚至开始电闪雷鸣。 这让路明非响起了初中时期经历过的台风。 大雨像是一片巨大的瀑布一般，从漆黑的天际贯穿大地，遮天盖地地卷了过来。雷在与黑暗融为一体压得很低的阴云中间轰响着，震得路明非耳朵嗡嗡地响。 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黑沉沉的夜空，路明非顶着黑伞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耀眼的光芒。 像这样的天气撑着这样的小伞，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但这是来自别人的善意，他从没想过丢掉。 “发现目标！所有人快来支援！”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喂！那边的小子！赶快闪开！” 雨幕中传来隐约的声音，让路明非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急奔而来，手中似乎还来着像是武器的东西。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是之前路过的那个烧烤摊的老板。 那人焦急地朝着他呼喊，但嘈杂的雨声让他听不太清楚对方的喊话。 “小子！快——逃——” “！？” 路明非终于听清楚了对方嘴里喊的什么，下意识地迈出步子想开溜。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的‘死亡游戏’还没有结束，因为这里离家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住了。 “救——救救我！” 不知何时，一个被雨淋得狼狈不堪的男人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个人他记得。 这是之前在网吧里遇见的男人。但此刻他已经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高冷，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此刻有的只是惊恐和焦虑。 这个他熟，就和他现在一样，仿佛被人扼住咽喉一般，畏惧死亡的惊恐。 但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眼睛——也是金色！？ 这抹诡异的金色，让路明非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被一个同样有着金色眼睛的可怕家伙劫持过，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可怜虫已经领了便当。 “救……救你？” 路明非心说大哥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而且还是个lv.1的弱鸡，怎么救你啊！ 他看了看对方头顶的数字，吞了吞口水。 ‘lv.36’ 又是一个完全足以秒杀自己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人还抓住了他的衣服，如果他拒绝，会不会被抹脖子呢？ 让路明非更加惊恐的是，这样一个等级这么高的家伙，居然都狼狈逃窜着喊救命，那……追杀他的家伙该是多离谱？ 关于这个问题，路明非很快就自己得到了答案。 因为，在他丝毫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这个刚才还在他面前喊着救命的家伙，已经死死抱住了他，并勒紧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充满恐惧的急促呼吸。 “oh，shit！” 路明非已经找不到词汇形容此刻自己内心操蛋的心情。 感情我在这个‘游戏’里扮演的就是随时可以被用来充当人质的路人吗？这已经是他今晚被第二次扼住脖子挟持了！ 他看着陆陆续续包围过来的人，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在恐惧什么。 嗯，他现在也快吓尿了。 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这么多黑压压的枪口对准过。 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个烧烤摊的摊主为什么会让他快逃了，原来他搞错了阵营。 这个朝着他喊救命的家伙，才是敌人！ 此刻，包括那个‘烧烤摊主’在内的十几人正端着漆黑的步枪死死地锁定了他们两人，这些人脚下的步子缓缓挪移，最后形成包围之势。 路明非丝毫不愿意这些人手里的家伙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回，是真的凉了啊……” “别过来！” 男人贴在路明非身后，扼住他的脖子，带着路明非不断改变着朝向，他将路明非的身体当做了肉盾。 “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我劝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有人警告道。 这让路明非感到十分感动，看样子这该死的‘死亡游戏’也不算那么糟糕，至少这些人似乎看上去还挺在意他的狗命的。 想想也是，以他lv.1的弱鸡程度，在这样的游戏中完全就是炮灰般的存在，既然是游戏那肯定不会没办法通关，有帮手也是应该的。 他此刻就是后悔，异常的后悔，为什么听信了那个神秘男孩的鬼话，只顾着往家里跑。 “冤枉啊哥哥，我只是将通关条件告诉你而已，通关的过程自然是得由你自己探索才对啊……难不成平日里你玩儿游戏都是一路莽过去的吗？” “听我说谢谢你……” 路明非心里mmp，这是什么狗屁的任务引导啊！一点都不靠谱。 72.提线木偶 路明非已经搞不明白这个不知姓名的神秘男孩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了。 虽然对方看上去好像是特意来提醒自己被卷入了这场‘游戏’中，但实际上似乎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紧张之外没起到任何作用…… 等等—— 作用？ 他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作弊秘籍！ 提到这个神秘男孩的作用，他才想起对方似乎给了他一条‘作弊秘籍’来着。 可是……该怎么用？ 现在是能够用这条秘籍的时候吗？ 他可是记得对方提醒过他，如果时机不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喊出来就行了吧？” 路明非心中这样问道。 但没有人回应他。 不过他现在只能将这视为‘默认’。 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 鬼知道这群人最后会不会放弃营救自己直接开枪，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重要让这些人必须得拼命来救。 再不采取行动，他估计不是被身后这个男人掐死，就是被这些枪射成马蜂窝。 “recall！” 路明非大声喊着。 “……” 沉默的气氛突然间显得有些尴尬。 没有人知道这小子突然间在喊什么。 “喂！小子，你在打什么暗号呢！？” 男人恐惧的目光微微一凝，勒紧路明非脖子的手越发用力了。 “额——” 路明非直呼完蛋。 “recall……recall……re……” 他拼命地喊着那条秘籍，但令人绝望的是，不论他怎么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狗屁的作弊秘籍啊！一点用都没有！ 他心里已经把那个不靠谱的男孩祖宗问候了一个遍，这回是真的完蛋了，被坑死了！ “哎哟喂！！” 秘籍并没有召唤出天降神兵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只宝可梦都没能召唤出来，不过，一阵痛呼的声音倒是突然从后方传来。 员工们围绕着目标的包围网被突如其来的骚乱扰乱了。 一道身影倒飞来，在包围圈上冲出了一道缺口。 “好机会！” 挟持路明非的男人目光一亮，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提起路明非的小身板就朝着缺口的方向冲刺。 “混蛋！张楚岚你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有员工看清楚了倒飞而来的身影，怒斥道。 “我哪有搞什么幺蛾子！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张楚岚从地上爬起来撇撇嘴反驳道。 这群无情的家伙，明明还一起撸过串，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救他！ 这不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嘛~既然这些人不来救他，他就只好把那个疯女人引过来了。 没错，倒飞过来的身影就是张楚岚，而他之所以会这样狼狈的飞过来，是被后面穷追不舍的疯婆娘揍的。 也就是说…… “哪来的家伙，给老娘闪开！” “砰——” 无情的铁拳砸在挟持路明非的男人的脸上，将其整个人打得陷入了懵逼状态。 “我擦！？” 感受着脸颊刺痛的感觉，和男人一起跌倒在地的路明非忍不住爆出粗口。 他赶紧趁着这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爬起来拔腿就跑。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真的得救了。 这就是作弊秘籍的作用吗？ 路明非不太肯定，因为这不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什么狗屁作弊秘籍啊！还必须在适当的时机使用！不就是……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路明非越想越觉得恐怖。 他感觉这完全就像是早已写好的剧本，而自己就是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啧——” 风莎燕揉着拳头，一脸的不耐烦。 “张楚岚，你个混蛋就只会逃跑吗？算什么男人！” “我算不算男人你想试试吗？臭婆娘！” 张楚岚不甘示弱地回怼。 而听见这话的风莎燕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更加火大了。 “去死！” “喂喂喂！大哥们，别看戏啊！快帮帮我！” 张楚岚一边躲着风莎燕穿越空间送到自己身前的拳头，一边求救。 “额……” 员工们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情况？ 他们好好的在执行任务，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带着妞儿跑来打情骂俏，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不过因为这场‘闹剧’，他们的任务似乎也莫名其妙的完成了？ 员工们立刻上前控制住被风莎燕一拳放倒的混血种，一看，整张嘴都被打歪了，一时半会儿怕是问不出啥情报。 “真是可怕的女人。张楚岚这小子挺会玩儿的啊？” 有员工吐槽道。 “看清楚，那是天下会的大小姐！风莎燕。” 有人似乎认出了这位千金大小姐。 “可以啊，这小子，居然连这种妞儿都能搞定？” “哪里看出我能搞定她了！？”张楚岚快要抓狂了，“别聊天了大哥们！赶紧过来帮忙啊！” “你这叫我们怎么帮忙啊？” 员工们举起枪口瞄了瞄，很快就放弃了。 总不能真把天下会的大小姐打成筛子吧？这可是得罪一方大势力的大事儿，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看着这两人之间互怼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真的会出人命。他们可没接到过劝架小情侣的任务。 “放弃吧，臭小子！” 风莎燕得意地笑了笑，“你们公司的人不敢轻易把我怎么样，打又打不过我，今天你跟我回去定了！” “瞧瞧，多热情的姑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急着扛老公回家呢。” “#！！” 风莎燕额头青筋暴起，越发恼怒，最后将气全部洒在了张楚岚身上。 “混蛋，你们这群家伙给我记住咯！没一个靠得住的！” 张楚岚快要抓狂了。 这下该怎么办？ 这些员工不是徐三徐四手下的人，对自己的情况根本不知情，看这样子根本不打算出手帮他。 “宝儿姐，您怎么还没到啊！” 他记得徐三刚才就给宝儿姐打了电话，可是谁知道宝儿姐是不是又迷路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这里。 说起来，他刚才跑得太快了，徐三似乎也被他扔下了。 这下完犊子，一个帮手都没有！ 73.龙虎山来人 “乖乖跟姐姐走吧，张楚岚。” 风莎燕挥了挥拳头威胁道，“这样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一道平静的声音穿越雨幕缓缓传来。 “没错！你在想屁吃！臭婆娘！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听见有人支持自己的想法，张楚岚显得十分的硬气，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不对！？你谁啊？” 这声音，他从来没听过。 猛地转头，他看见了三个穿着长袍的男人缓缓地走来。 “奉家师之命，我们会把张楚岚带回去。” 为首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看向张楚岚，说道。 “啧——” 看着来人一脸吊炸天的模样，张楚岚咂咂嘴，“今晚究竟吹的什么风啊，居然这么多人打我的主意？” “我擦，龙虎山怎么也来人了。” 旁边看戏的员工们窃窃私语，“这张楚岚这么抢手？我们这样让这些家伙带走他真的好吗？” “说得好像你有办法阻止一样？光是天下会就不好处理了，现在龙虎山也来了。” “唉，是啊，这下事情麻烦了啊，龙虎山和天下会啊，两家都不好惹。” “要不，向部长求援吧？” 听见这些人终于肯干点正事儿了，张楚岚可谓是泪流满面。 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等他们联系总部派人来支援，黄花菜都凉了啊！ “兄弟，你们就不能先用你们手里的家伙威胁一下他们吗？”张楚岚吐槽道。 “废话，有用的话早就威胁了。”领队翻了翻白眼，表示很无奈。 他们的枪口对这几个人毫无震慑力。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公司的枪是用来对付那些为非作歹的异人的。 无论是天下会还是龙虎山都算是名门正派，他们只是来请张楚岚到家里做做客而已，如果公司动枪的话那就是公司的不对了。 总之，无论是天下会来的人，还是龙虎山来的人，都有恃无恐。 “这么说来，还是只有我自己想办法咯？” 张楚岚面色变得阴沉无比。 看样子他的脸面还没大到能够让整个公司都为自己出力啊，会管自己死活的人，只有知情的徐三徐四还有宝儿姐，或者再加上一个孙皓然。 “真是莫名其妙啊你们……神经病吧？突然冒出来，说让老子走就走？你当你们是谁啊？我倒要看看，老子今天哪也不去，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们跟天下会的可不同。” 龙虎山来的青年面色冰冷，“我们可从没指望你会乖乖配合，你不去，就用强的。” “呵？口气倒是不小。” 张楚岚冷笑，“用强的能怎么样？真当我是泥捏的吗？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怕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张楚岚嘴里念念有词。 但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自己还没念完，就有人接着往下念了。 “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龙虎山一方，那两个一直站在青年身后的老家伙突然间闪身到张楚岚面前，更加让张楚岚感到惊讶的是，对方嘴里念着跟自己同样的口诀，身上也升起了一模一样的金光！ “whatthefuck！？” 张楚岚震惊得爆出了英文。 三道金光猛地撞击在一起，一触及分。 张楚岚咬着牙退后，单膝跪地。 而那与他相撞的两人却显得轻松异常。 “的确是我龙虎山的金光咒。” 其中一人念念有词地分析道，“小师叔，看来这小子的确是我天师府一脉不假。” “啥？张楚岚是天师府一脉的人？”有员工惊呼道。 “那这……好像是人家的家事？我们……” 正准备求救的员工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喊支援。 “管他妈的家事不家事，没看见这些家伙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吗？赶紧让指挥部派人过来，越多越好，我倒要看看今晚谁能从这里带人走。” 领队抽出怀里的烟，然后发现自己忘记现在在下暴雨了，完全点不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烟点不着生气还是因为这龙虎山和天下会欺人太甚生气，总之他直接破口大骂。 “小的们，把这块地儿都给老子围起来，今儿没我的允许谁都别想离开。” “可是……”有人抬了抬手中的枪示意。 他们似乎不太方便朝着这两家的人开枪。 “蠢货，我们没有开枪，只是走火了，明白吗？走火！” “哦哦哦！” “……” 听着这群像是无赖一样的员工你一言我一语，风莎燕还有龙虎山来的三位眉头都忍不住微微皱起。 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万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他们不同，张楚岚现在嚣张至极。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群员工究竟怎么想的，但是知道有人撑腰之后，他就一点都不慌了。 “听见了吗？臭娘们，臭弟弟！想带我走？得问问我身后的哥哥们！” “……” 风莎燕越看这个家伙越不顺眼，心想这特么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喂喂喂，你们确定要开枪吗？” 看着黑压压的枪口对准自己等人，龙虎山来的小老头紧皱着眉头问道，“我身后这位，可是龙虎山老天师的弟子，张灵玉……” “你隔壁那位还是天下会会长的亲女儿呢。” “啊这……” 张楚岚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回答道。 直接堵住了对方的嘴。 “来来来，今天晚上小爷我就站在这里，风莎燕是吧？张灵玉是吧？我倒想看看你们一个天下会千金，一个龙虎山小师叔，究竟有多大能耐可以带走我？” “你们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 张灵玉冷漠地让身边的两人退下，然后缓步上前。 “唉？小师叔，这怎么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呢？” “退下。” 张灵玉轻喝道。 一瞬间，身上涌现的气势仿佛能够让风雨静止。 两人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只好无奈退下。 见这人完全不在意周围那些员工对准的枪口，张楚岚慌了，“喂喂喂，你……想干嘛！？” 74.资格？ “我们同出一脉，论辈分讲，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师叔。” 张灵玉冷冷地说道，“现在是身为师叔的我，教训师侄，他们没有理由开枪，我说的对吧？” 说着，他冷冷地环视了周围的员工一眼。 很显然，这些话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虽然有些卑鄙，但很管用。 “如果只是普通异人之间的切磋的话……我们当然……” 员工们面面相觑，只好无奈地将枪口移开。 这个龙虎山来的小师叔如果只是教训张楚岚，不带走他的话，他们似乎还真找不到理由为难，毕竟张楚岚所用的功夫的确是来自龙虎山的金光咒。 “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说穿了，你不就是在害怕吗？” 张楚岚毫不示弱地嘲讽道，“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在他看来，这个什么龙虎山小师叔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还是怕周围的员工真的开枪吗？ “打？你也配和我打？”张灵玉目光阴沉。 “你在嚣张个毛线啊！？” 张楚岚忍无可忍。 金光顿时在身上涌起，猛地冲了出去。 雨幕被分开，被光芒包裹着的张楚岚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张灵玉面前。 然而面对着他的猛攻，张灵玉除了运气金光咒之外根本不为所动。 “咚——” 直到张楚岚一拳轰击在其身上，才惊讶的发现他与眼前这个来自龙虎山的小师叔之间的差距。 “打不进去！？” 张楚岚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金光咒练得根本不像样。 因为眼前这个人的金光咒简直就像是实体一样坚硬。 如果说他自己的金光咒是用来缓冲攻击的气垫，那么这个人的金光咒就是一面钢板，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砰——” 在张楚岚震惊的目光中，张灵玉一掌拍下。 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掌，将他身上的金光咒尽数拍散。 “哇啊——” 张楚岚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他赶紧起身，拉开距离，要不是下着雨，现在他应该是满头冷汗。 一击，仅仅是一击，就击碎了他的金光咒。这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小……小师叔！会不会下手重了点啊？”跟着张灵玉一起来的人问道，“师爷只是叫咱们请张楚岚回去……” “……” 张灵玉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看着爬起来的张楚岚，缓缓地走了过去。 “tui——” 张楚岚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唾沫，看着走来的嚣张家伙一脸不爽。 听见张灵玉身边的家伙说的话，他就更加不爽了。 请？你们一个个的管这叫请！？ 是欺负我一个无父无母没人疼爱的孤儿吗！？过分了啊！！ 一股无名火在张楚岚心底升起，他的身上亮起了隐约的苍白雷光。 再次朝着张灵玉的方向冲过去。 而看见这苍白的雷光，张灵玉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了。 “去死！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去死！” 张楚岚疯狂地挥动着拳头，开启‘迅雷会员’的他，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之刚才有了质的飞跃。 但似乎在张灵玉的金光咒面前依旧显得有些无力。 “喂喂喂，张楚岚，你玩儿什么命啊，异人之间的切磋很正常啦。” “这家伙突然间怎么回事？” 跟随着张灵玉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等等！这是……” “雷法！没错，这小子居然会雷法！？” “金光咒就算了，这小子怎么可能会雷法？” “难道他的爷爷张锡林连雷法都偷学了？” “不可能，雷法不可能偷学！你忘了吗？那可是只有有可能传承天师之位的人才能够继承的东西。” 在众多正一弟子中只有少数强者才能被称为高功，而这些高功也只有极少数才能学到雷法。千年以来能够传授弟子雷法的只有正一天师府的天师一人！雷法也只会传授给有可能继承天师之位的高功！ “好家伙……难怪老天师一定要让我们请张楚岚回龙虎山……” “可小师叔……他……” “……” 就连一旁暂时没有插手的风莎燕都皱起了眉头。 她看得出现在的张楚岚状态和之前截然不同，这是真的在拼命。 而对面的张灵玉同样如此，双方都没有半点留手的样子。 张灵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运气金光咒缓缓地抬起右手。 璀璨的金光拨开雨幕，化为了一只如同实质一般的巨手。 “以炁化型！” 伴随着一声轻喝，他猛地用金光凝聚的手掌将张楚岚整个人捏在其中。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张楚岚。” 张灵玉冷漠地说着，“拼了命也只有这单斤两，虽然我不知道教你金光咒的人是怎么偷学到金光咒的，不过我绝不允许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废物玷污天师府的山门！” “咔——” 金色的巨手猛地紧握。 张楚岚身上传来了骨骼顿挫的声音。 “啊——” 他惨叫着喷出一口鲜血，直到张灵玉松开了那只手，才无力地坠落在地上。 “我们走吧，回龙虎山。”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灵玉收起身上的金光咒，冷冷地朝着身后的两人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啊小师叔……师爷不是让咱们请张楚岚……” “不必了，我已经试过，张楚岚没有资格回天师府。” 张灵玉头也不回。 “资格？” 他刚迈出一步，背后就传来这样的疑问声。 “谁他妈稀罕你们给的资格啊？” 张楚岚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雨水让他的头发再次贴到了脸上，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哎哟喂，你怎么还站起来啊！” 张灵玉背后的两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左右为难。 在知道了张楚岚会雷法之后，他们就更加为难了。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奉老天师之命，请张楚岚回天师府，可带队的小师叔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讨厌这个小子，这让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小师叔辈分摆在那里，他们只能乖乖听话。 “别站起来了张楚岚，你就老实趴着，师叔不会在对你出手了！再打下去……你会废的！” 75.孙皓然：龙虎山的人，都是白痴吗？ 他们看得出来刚才张灵玉完全没有留手，此刻张楚岚身上估计已经有多处骨折，能够站起来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继续战斗？ 这可是有可能继承天师之位的人啊，他们没能请回去就算了，要是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小师叔废掉，回去该如何向老天师交代？ “抱歉，老子早就趴够了。” 张楚岚摇摇晃晃地上前，仰起头，望着垂天的雨幕。 “这么多年，爷爷让我隐藏自己的能力，让我不要出头……只因为我在普通人眼中是个异类，我可是藏得很辛苦的啊，各位！” “……” 张灵玉沉默地转身，凝望着张楚岚的目光依旧阴沉。 “老实说，徐三想我介绍你们异人存在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以为我终于不用趴在阴暗的角落里活着了！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能让我轻松活着的世界，能让我轻松面对的人群！可结果还是一样！ 因为那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狗屁东西的炁体源流，我在你们眼中依旧是个异类！哪怕是天天呆在公司里都还是只能提心吊胆地活着！” “那又如何？” 张灵玉不为所动，“你说这么多是想证明自己还藏着实力吗？” “不，我说这么多，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突然，张楚岚脸上露出了笑容，话锋一转，“是啊，直到我遇见那两个跟我一样的异类之前，我的确都是提心吊胆地活着。但现在不一样了。” “以多欺少？你们真当我张楚岚没有朋友是吗！？” “砰——” 张灵玉肩上传来一声闷响。 一只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其上传来的恐怖力量差点让他一个跟头跪倒地上。 “噌——” 刀光划过雨幕，停在风莎燕脖子前，颤抖的刀身不断发出争鸣的声音。 “挺热闹啊，这里。” 孙皓然拍了拍张灵玉的肩膀，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然而，他没一次轻拍，都让张灵玉感到体内气血翻涌。 “好可怕的蛮力。还有……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张灵玉撇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突然间出现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即使现在下着暴雨，他也不至于连有人走到自己身边都感觉不到，更何况，他的身后应该还有两个人守着才对…… “你是在担心身后的两个人吗？” 孙皓然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细心地解释道，“放心，我只是让他们稍微睡了一会儿而已。” 说着，他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人小老头。 “你……是谁？” “唉……” 听见这样的问题，孙皓然叹了一口气，将搭在张灵玉肩上的手拿开。 缓缓朝着张楚岚的方向走过去。 “龙虎山的人，都是白痴吗？居然连这种弱智问题都能问出来。” “我jio得也是。” 冯宝宝在风莎燕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之后，也收回了手里的菜刀，来到张楚岚身边检查这个家伙的伤势。 “我们会在这里，这不明摆着是公司的人吗？还是……你们真当我哪都通怕你们了！？” 爆裂的气息瞬间从孙皓然身上散发出去。 隐约的黑光萦绕其身。 现在他很恼火，不就是出去收拾个混血种吗？回来发现家被偷了？龙虎山？天下会？ “虽然……但是他说得没错。” 又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道声音听上去有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张灵玉和风莎燕皱着眉头转头望向远处。 一道撑着伞的影子缓缓朝着这边踱步而来。 走进后，他们看见了雨伞下方那穿着漆黑西装彬彬有礼的男人，但让他们感到不妙的是，这个男人手中此刻握着一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宝剑。 “你是……” “哪都通执行部副部长，岳耀文。” 来人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天下会和龙虎山的两位，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看就到这里吧？” 说着，岳耀文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唉……好吧好吧，你们赢了。” 风莎燕举着双手耸耸肩。 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是局势如何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再不走的话，这几个人真的会动手。 光是一个冯宝宝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两个看不透的家伙。 她的目光微凝地望向站在张楚岚身边的男人，刚才那道狂暴的气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气息，不像是哪派的功法，也不像是异能，让人琢磨不透。 还有……那个自称执行部副部长的男人，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男人手中那柄剑，名为‘湛卢’。 这可是一柄算得上上古神器的不得了的家伙啊……据说这柄剑一直被岳家的人供奉着，多年未曾现世，没想到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能够拿着这柄剑出现在这里人，很显然不好对付。 这种情况真要打起来，别说她一个人了，即使那边那位龙虎山的小师叔肯和她联手，他们也不可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 沉默地张灵玉很显然也看清楚了局势，不再说话，扛起躺在地上的两人就转身离去。 “呵，就这！？” 看着两人认怂的样子，整出来气焰再次嚣张起来。 但是他刚说了一句话，就被一巴掌拍倒在地。 “咳咳——大哥，你干嘛呢？你应该去拍那两个家伙啊！” 张楚岚抬起头朝着某人抱怨道。 “你个蠢货，不是说了，遇到危险大声喊救命吗？” 孙皓然一脸不耐烦，“知道我们两找到你这儿花了多长时间吗？” “啊这……” 张楚岚愣了愣。 他才想起来，宝儿姐不是他们这次执行任务一起的人，所以身上没有通讯器，而孙皓然从一开始就把通讯器捏掉了。 “我擦！原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白挨揍了？” 想清楚一切后张楚岚恍然大悟，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冲着天上喊救命不就行了吗？还搁这儿受这气！？ “对了，那个在雨里迷路的小子怎么样了？” 看着一切事情似乎都圆满解决，孙皓然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朝着一旁的员工问道。 76.孙皓然：我知道龙虎山上有位老天师 “放心吧，公司会派人去接触的。” 岳耀文回答道。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他，当然也知道他们这次行动似乎将一个普通高中生卷了进来。 “一般这种情况执行部是怎么处理的？” 孙皓然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当时自己被卷入冯宝宝执行的任务后，公司是直接将他收编了。 但路明非的情况有些特殊，这小子虽然的确不是普通人，但这件事整个世界或许就只有少数一两个人知道，就连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即使是公司也不可能检测出路明非有异能或是血统。 “执行部的处理方式跟其他部门没有什么不同。” 岳耀文回答道。 “哦，那我明白了。” 孙皓然点了点头。 对于不是‘异人’的普通民众，公司一般会先让‘精神系’的异能者进行催眠，如果催眠失败，就会给予一部分的补偿并要求对方签署保密协议。 “怎么，那小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岳耀文随口问道。 “不，我只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好奇罢了。” 孙皓然缓缓摇头。 “哦。” 岳耀文淡淡地回应，心里却是记下了一笔。 部长曾经交代过他，无论这小子说什么，都应该特别关注。 ······ “罗天大醮？” 执行部部长办公室中传出来惊讶的呼声。 “不是，我的部长大人，徐三想让张楚岚去参加那什么罗天大醮就让他去参加不就得了，关我什么事情啊？” 孙皓然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位突然间把自己叫来办公室的执行部部长。 “你之前不是还让我调查关于那些混血种失控的事情吗？” “你小子少来。” 岳骁没好气地说道，“这次明明有两条线索，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断了一条？” “啊这……其实我不小心。” 孙皓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 岳骁拍了拍桌板，一脸无奈。 “再让你小子继续调查下去，这事情就不用查了吧？” “哪有，我又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见一个杀一个。” 孙皓然见这位部长好像已经猜出他干啥了，也就干脆不加掩饰。 “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执行部其他人来调查。” 岳骁不由分说地继续说道，“既然你小子有‘力量’那就该用在合适的地方。” “你是说……罗天大醮合适？” “我的目的不是真让你去参加罗天大醮。” 岳骁缓缓摇头，目光变得有些冰冷，“你知道的吧，这次罗天大醮，会云集天下各门各派的人。” “知道，咋了？” 孙皓然挠了挠头，这关他屁事儿啊？ “之前的任务，天下会和龙虎山敢明目张胆在我们公司面前抢人，这让上头的家伙们很不满意。”岳骁点燃了手中的老烟卷，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所以……” “所以公司觉得现在的异人们是越来越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想趁此机会打压一下？” 孙皓然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咯。” 岳骁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那你接下来的麻烦事儿我就不管了，上面那帮董事会的人，你自己去对付？”岳骁微微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额……部长大人，不带这么玩儿的吧？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孙皓然一脸无语。 “少来。” 岳骁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小子，你应该知道的，想在这个世界自由自在地活下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我知道，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呢，部长。”孙皓然微微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帮我压下不少麻烦事情吧？” “知道就好。” 岳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所以我让你帮我办点事情，不算为难你吧？” “明白了。” 孙皓然微微叹了一口气，接下这个任务。 “所以，我该做到什么程度？” “哦？” 听见这话，岳骁眼神微凝，“你小子，看上去挺自信的啊，你知道龙虎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我知道，龙虎山上有位老天师。” 孙皓然轻轻笑道，“但，那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 岳骁突然间笑起来。 他狠狠地将烟头怼进烟灰缸，起身走向办公室的窗边。 “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 突然间，他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公司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妈的，董事会那帮老乌龟，越来越没有了当年的气魄。” 说着，他转过头再次望向孙皓然。 “以老天师的度量不会对你们这些小辈出手，但罗天大醮会来的家伙或许都不好对付，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好好在龙虎山大闹一场吧？这次或许有很多家伙会朝着张楚岚出手，不，没准确的说大部分家伙都是冲着张楚岚才去的罗天大醮。我和徐翔的计划是让你好好教训一下那帮不自量力的家伙，让他们知道，公司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 孙皓然轻轻笑了笑，“看样子……部长你们对我很有信心啊……” “臭小子，你藏着掖着那些事儿具体是啥我们就不多问了，但是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搞不定啊？”岳骁用起了激将法。 “放心放心，我又没说不干。” 孙皓然耸耸肩，“没事儿的话，我就回去准备了。” “去吧，去吧。”轻轻挥了挥手，岳骁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等孙皓然离开之后，办公室中传出了一阵无奈的叹息。 岳骁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孙皓然。 那就是这次派他去罗天大醮其实并非完全是他和徐翔的主意，也有一部分是董事会的意思。 这对孙皓然来说，大概算是一场真正证明自己在公司‘价值’的测试。 不管他如何压消息，公司上面的家伙们都不是傻子，孙皓然的异常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77.龙虎山 但公司并没有做出应对，并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应对，而是再给孙皓然机会。 一个证明他自己力量的机会。 岳骁发现其实不论是他还是孙皓然，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上面的那些家伙从来都不会惧怕员工拥有的力量过于强大，他们在意的只是这股力量能否为公司所用。甚至连这股力量可不可控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合适的作用，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利益的。 ······ 当几人踏入墓地后不久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微凉的雨。 这样的天气也许正适合扫墓。 张楚岚走在最前面，而他的身后是沉默着跟随着的冯宝宝和孙皓然，再往后是徐三和徐四。 他们是来给张楚岚的爷爷扫墓的，所以张楚岚自然是‘主角’。 但徐三和徐四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跟在张楚岚身后的孙皓然身上。 “这小子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人吗？” 徐四嘴里叼着烟，朝着徐三的方向靠了一步，轻声问道。 “嗯。” 徐三轻轻点头。 这个人身上的特殊性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 徐四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从这个男人身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就是他最特殊的地方。” 徐三抬了抬眼镜说道，“不久之前执行部的那帮家伙让他配合公司进行了血样采集，可化验的结果现世他的血统依旧停留在c级，与十年前相比虽然有所成长，但也只是正常锻炼应该有的成长程度，按理来说已经达到极限了……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却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混血种。 再加上这小子最近做事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连那位执行部部长都在替他打掩护，所以公司至今不知道一个血统纯度只达到c级的家伙是如何能够这么强的。” “不过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徐四听了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睛微眯起来，“毕竟公司从来不在乎底下的员工力量的来源，只要能够服从公司的命令，即使是表面上的，也就足够了。像宝儿还有各大地区的临时工不都是这样的吗？谁心里没有点b数？” “所以，这次龙虎山执行其实是一场考核……” 徐三紧皱着眉头，“看样子，执行部那边要多一个‘临时工’了啊。” “呵呵，这不挺好的吗？” 徐四笑着，“现在我是大区负责人，执行部表面上也得听我的。” “唉……希望是这样吧。” 徐三叹了一口气。 他公司任职多年，再加上又在宝宝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悟出了一个道理。 ‘临时工’这种存在，无论在哪个片区，对公司来说是‘力量’的同时，也是麻烦。 毕竟临时工背叛公司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列，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帮助公司的时候有多方便，公司想要对付他们的时候就有多麻烦。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 徐四拍了拍徐三的肩膀。 “人生在世，做啥事儿不担点风险呢？人活着就像在赌桌上，谁也不知道什么似乎会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唉……” 徐三又叹了一口气，心想让这货当大区负责人真的好吗？不过这是老爹的遗愿，他也没办法违背。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张楚岚的爷爷墓前。 因为张楚岚每年都来扫墓的缘故，所以墓碑前还算干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张锡林’也清晰可见。 但‘张锡林’这个名字原本就是假的。这件事张楚岚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他长这么大，甚至都不知道最疼爱自己的爷爷，究竟叫什么名字。 “走吧。” 看着上完香呆立在墓前许久未动的张楚岚，孙皓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提醒道。 “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等我们上了龙虎山，亲自去问老天师就知道了。” “嗯。” 张楚岚回过神来，轻声应道。 随后，他转过身，眼神坚定，脸上露出笑容。 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能够笑着面对生活，也交到了朋友，至于关于您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到时候，宝儿姐，大哥，你们得帮我啊。” 孙皓然：“我负责挖坑。” 冯宝宝：“我负责埋人。” 两人一拍即合。 “那我就委屈一下，负责出卖色相勾引他们吧？” 张楚岚想了想，抛出眉眼。 “你再这样，老子马上就把你埋了。墓地都不用找。” 孙皓然已经掏出了铲子。 而他们身后看着这三个货不着调的样子，徐三和徐四额头不禁留下冷汗，所以他们究竟在担心什么？ ······ 车流不约而同地朝着远处的高山汇集。 雾气朦胧中，龙虎山隐隐地迎面出现，一个突兀而起的笔直细长的小孤峰在云雾的环绕中像是抬起的龙首，接连着几个峰峦高低起伏，一个比一个地，一个比一个平缓舒展，又像是匍匐与地的猛虎蓄势待发。 “老天师啊，您这修为小子我可真是服了……要是我是您，我可受不了他们干涉这件事情，指手画脚烦死人了。” 人迹罕至的山间小道中，两个老人沿着山路缓步前行。 一人身着长袍仙风道骨，而另一人却穿着笔挺的西装。两人的穿衣风格像是跨越了数个世纪一般显得格格不入。 而世纪上他们的年龄也确实有着不小的差距。 身着西装的老者已经满头白发，而在这另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前也只能自称小子。 “陆瑾老弟，算了，让张楚岚这个门外人参选天师的继承人这件事确实太过匪夷所思，其他几人有如此反应也在所难免……” 被称作‘老天师’的老者闭着双眼继续朝着山路尽头的凉亭走着，面色平和，步伐从容。 “老天师，难道你真的看不出，他们就是不想让张楚岚进天师府的山门，他们在打炁体源流的主意！”一身西装的陆瑾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当然，这不是针对老天师的，他气愤的对象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凉亭等着他们两人。 78.通天箓 也正因如此，两人的步伐不慌不忙，故意放慢了步伐，就是不爽那几个老家伙，所以想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他们几个逼着老天师你将选拔对象扩散到整个异人界，不就是为了增加张楚岚进龙虎山的难度吗？”陆瑾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次的罗天大醮与以往的完全不同，曾经的罗天大醮不过是几个门派之间的比试，而这一次的罗天大醮却因为某种缘故与‘天师’之位的传承扯上了关系。因此这恐怕又是整个异人界的一场巨大变故。 “本来张楚岚就是门外之人，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倒也算公平……”老天师看上去依旧心如止水，甚至还不忘为针对他的人辩解。 “可问题是其他外界异人有几个敢动天师之位的心思？他们就算参与进来也不敢尽全力，最关键的还是这几佬各自的门人啊！”陆瑾生怕老天师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不断地提醒道，“恐怕他们已经达成某种联盟，会先全力把张楚岚淘汰，他们只要张楚岚进不了天师府的门下就算完成目标了！” “嗯……好像是这样。” 老天师微笑着捋了捋胡子，一脸笑容，“不过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我又能怎么样呢？” 对此，陆瑾满脸无奈，因为似乎作为当事人的老天师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暗地里的动作。按照老天师的话来讲，这叫做‘一切随缘’。 什么叫你能怎么样？ 对于眼前这位老者，陆瑾心中可是清楚得很，要是这位真的不愿意按照那几个蠢货的意思将罗天大醮扩散到整个异人界，又有谁能把这位如何？ 说句难听的，那几个家伙凑在一起也不够这位一巴掌。 “唉……” 陆瑾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老天师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他就是看那些家伙不爽，而且也确实有些不理解老天师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我是真不懂，如果您只是招张楚岚进龙虎山的话，那些人什么阻止的办法也没有，可您为什么要那孩子继承天师之位呢？实在是……太荒唐了……” “呵呵……” 对此，老天师只是微微笑了笑。 陆瑾大概能够理解这笑容的含义，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可这让他心里却更加窝火了。 “这么发展下去肯定不会随了老夫的愿，让那几个家伙得逞，您能忍，我可忍不了！” “唉……” 听了陆瑾直来直去的话，老天师微微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陆瑾啊，你这人号称‘一生无暇’，现在还活着的老家伙中我最欣赏的之一就是你……你哪哪都好，就是这脾气不会拐弯儿……都一百多岁的人了，看开点吧，一切自有定数。” “嘿嘿……” 陆瑾并没有因为被老天师教育而感到生气，只是笑了笑，“您知道我这脾气，都说了，我没您那么好涵养。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活着还要看别人的眼色？那我还是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咯~” “那你不忍又能怎么样呢？”老天师微笑着问道。 对此，陆瑾脸上露出恶狠狠的笑容，“那些家伙不是以为这场大会只有张楚岚一个对手吗？其他异人要么不参加只来看热闹，要么不会出全力……既然这样，我就给他们一点动力！” 两人话语间已经来到了凉亭。 而一边走着，陆瑾伸出手在虚空中画着难解的咒文。 风开始动了。 随着苍蓝色的咒文在他指尖浮现，整个山林像是被唤醒一般发出悲鸣声，似乎感受到了恐惧。 “轰——” 不远处的凉亭被狂暴的炁硬生生掀起，而站在风中的陆瑾整理着西装走到那几个等在亭子里的人中央，满脸笑容。 “世人不都想要这力量吗？我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不用抢，有本事，自己来拿！” “通天箓吗？”老天师捋着胡须，跟在后面。 他知道陆瑾是想用这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作为这次罗天大醮的额外奖励，那样参加大会的异人想必会争先恐后的全力以赴，这些人的计划自然也就乱了。 “唉……” 微微叹了一口气，老天师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因为他几乎已经看到了 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天命’。没有人能够挡住张楚岚进龙虎山的，因为这一次会跟着张楚岚来的人让他都感到出乎意料。 “罢了，随你们去吧。” 老天师叹了一口气，提醒道，“陆瑾老弟，等会儿装完b别忘了陪老夫凉亭。” 说着，他掏出了手机，似乎要给什么人发消息。 武当山。 后山的木屋中，一阵震动声传来，躺在蒲团上的平板亮起了微光。 一只干枯的手拿起平板，看了一眼，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缕精芒。 “哈……呼……哈……呼~” 平缓的呼噜声在武当山山门前响起。 “###！？” 刚下山的道士听见身后的传来的鼾声额头青筋暴露。 “喝——” 他转过身，气沉丹田，然后一脚踹出。 直接将身后躺在石头上偷懒睡觉的徒弟一脚踹飞，“混小子！老子让你在这里是守门的！你倒好，睡得跟猪一样！” “唉？” 被踹飞的年轻人有些迷糊地从地上爬起来，东张西望，然后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气呼呼的师父吗，“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师父啊！别生气，生气伤肝啊，您老人家放心，我算过了，今儿没人会来闯山门。” “哼！” 道士看着这小子不争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出，“风后奇门是让你小子用来干这个的吗？你怎么没算到会被老子踹飞啊！” “师父您只让我守门啊，我只算了今天不会有人来……” 坐在地上的小道士嘿嘿笑了笑。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老道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拎起地上的小道士，“快滚快滚，上山去，祖师爷叫你呢！” “这么说……我不用守门了？”王也疑惑。 “快滚！” “得勒！” 听见这话，王也顿时来了精神，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儿朝着上山跑去。 79.武当王也 武当山，后山。 “太师爷，小的进来啦！” 王也‘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朝着屋里探头探脑。 “嘿，小也子，老夫等你好久了，快快快，进来！” 房间里，盘坐在蒲团上的老人看见推门进来的王也，举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兴奋地朝着他招手。 “你看，老夫我已经能将此法器用得如此纯熟了！” “哎哟喂！不愧是太师爷，果然冰雪聪明！” 看着老人家脸上一脸‘快夸夸我的表情’，王也竖起大拇指，直拍马屁，“居然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学会用微信了！” “少拍老夫马屁，快看看这个，老天师给我发的消息。” 老人脸上呵呵笑着，将平板递给进来的王也。 “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也现世了！” “……” 顿时，王也脸上原本开心的表情消失了。 他拿着手中的平板，只感到一阵头痛。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唉……麻烦事儿又来了……” “怎么样啊，小也子，这样一来罗天大醮变得有趣起来了，你还是不打算去吗？” “唉……”王也叹了一口气，“太师爷啊，你知道的，我已经有风后奇门了，对着通天箓没啥兴趣。” “我当然知道啊，你也知道的，我不是问的这个。” 老人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你这孩子做事情总是提不起劲儿来，这样的借口，可框不住老夫我。” “可是太师爷，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我是真不感兴趣啊……” 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想让他去罗天大醮不是为了通天箓，而是另有目的。 可他不就是为了逃避某些事情，才来这武当山出家当道士吗？ 要是现在下山，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王也。” 老人见王也还是一脸颓废的模样，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命运命运……这‘运’可变，但‘命’却是早已注定的。人呐，往往被这命格左右身不由己……而恰好你身负的这门绝技与这‘命运’更是脱不开关系，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明白啦，我会考虑考虑的……” 王也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起身应道。 “唉……” 看着王也离去的背影，木屋中传来了悠长的叹息声。 翌日。 “师兄，起来啦！早功课都要误了！” 小道士一边喊着，一边推开了王也所居住的房间。 可是，刚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了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王也。 此刻，王也七窍流血，低着头靠着墙重重地喘着气。 “哈……哈……哈……” “师兄！你怎么了？” 小道士赶忙焦急地冲进来想要查看伤势，却被王也抬手阻止了。 “跟太师爷说……” 王也紧咬着牙关，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 “我去！我要去龙虎山！” ······ “唉……终于到了。” 龙虎山景区前。 舟车劳顿的孙皓然伸了个懒腰，叹了一口气。 “这里特么的还真是景区啊？不是说好了天下异人最大的势力之一，传承千年的洞天福地吗？就这！？” 张楚岚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听着一旁门口检票处不少票贩子喊着‘门票30一张’，他就感觉他们这次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嘛~”徐四看着张楚岚一脸懵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看来时代是真的变了啊，一切都显得那么商业化……”张楚岚一脸的无语。 “不是商业，这里归旅游局管，而旅游局归什么管不用我跟你解释吧？” 孙皓然看着张楚岚一副没没见过市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早跟你说过了，只要是在国内的，不论是异人还是混血种，都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行动，那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说得对。” 徐三也跟着解释道，“这龙虎山前山大部分都是旅游景点，就算是天师府也管不了，那些道士能支配的地方只有后山那一丁点的地方。” 说着，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大小。 “那也太没牌面了吧？还天下异人最大的势力之一呢……”张楚岚撇了撇嘴。 听说要来参加杀罗天大醮，他还以为多大的排场，结果就这！？ “哈哈……这在国内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道张楚岚从未听见过的声音突然间从背后搭话。 “国内的大部分土地都是公家的，像天下会建起的大楼也不过是只买了使用权而已，我们武当山的情况也跟龙虎山差不多，甚至更惨呢。” “额……你谁啊？” 看着突然从自己身后冒出来的小道士，张楚岚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当道士还需要了解这些事情了？好吧……他听说如今这社会佛都不渡本科以下，道士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在下武当派——王也。” 道士脸上露出慵懒的笑容自我介绍道，“请问施主您怎么称呼呢？” “额……我叫张楚岚……道长好道长好。” 张楚岚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是龙虎山，好像也是一群道士的地盘，他刚才那番话似乎挺得罪人的。 “嘿嘿……张楚岚……张楚岚啊……” 王也低声念叨着张楚岚的名字，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这边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呢？”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走在几人中间的孙皓然。 “我？” 孙皓然指着自己。 当这个倒是报出自己姓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道士是冲着张楚岚来的，刚才问名字也不过是明知故问，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这货还会关注到自己身上。 当然，既然对方已经问道头上来了，他也不好不搭理。 “我叫孙皓然。怎么？道长，你是要给我算一卦吗？” 孙皓然伸出手，笑着调侃道。 “不了不了，小道学艺不精，算不出来施主的命啊……” 王也哈哈笑着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算不出来吗……” 孙皓然翻了翻白眼，心想算不出来就对了，老子可是穿越者，你要连这个都能算出来就不是道士是神仙了！ 80.王也：孙施主是不是对道士有什么误解？ “额呵呵……” 尴尬地寒暄后，王也松开了孙皓然的手。 他有些后悔跟这个男人接触了。 因为刚才对方看他的眼神一点都不简单啊…… 他感觉对方无论是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问出的问题，都意有所指，就像是——早就认识自己了一样！ 还是先搞定张楚岚这边的事情吧…… 叹了口气，王也将目光再次转向张楚岚。 眼前的两个家伙都是麻烦，而且是天大的麻烦，只不过张楚岚这边要相对的好处理一些，毕竟至少这边的问题，以他的本事不会要了他的小命。 想到这里他缓缓上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着张楚岚问题。 “张楚岚啊，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大会呢？” “啊……果然王道长也是来参加那什么罗天大醮的吗？”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多了一个对手。 这个道士看着一副慵懒的模样，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就比如他刚才如果对方不搭话，他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已经到自己身后了。 “不过我的事情全天下异人不都应该知道了吗？” 张楚岚轻轻笑了笑，会来这次罗天大醮的异人，不是大多数都冲着自己身上的秘密而来的吗？ “我爷爷身上有太多秘密和龙虎山有关，这次我要是能胜就能见到老天师，那样说不定就能知道我想了解的事情了……” “为了见老天师啊……” 听了张楚岚的话后，王也轻轻笑了笑，“他们没告诉你吗？其实见老天师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啊？” 张楚岚一脸疑惑地转头望向身边的人。 “嗯，他说得没错。” 孙皓然煞有其事地点头，“喏，那不就是老天师了？” 说着，他伸出手朝着不远处人群密集的方向指了指。 张楚岚不解地朝着孙皓然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然后他看见了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 “那是……老天师！？” 只见被一群扛着摄像头的记者包围的地方，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举着双手摆着‘耶’的姿势，满脸乐呵呵的笑容。 “对啊，那就是老天师。” 王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不马上要举办大会了嘛~旅游的人多，还来了领导视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嗯，龙虎山可是旅游景点，天师府的天师就是这里的‘标志’啊。” 孙皓然也煞有其事地点头。 “感情就我一个人啥都不了解……” 张楚岚捂脸。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那我还有必要参加那啥罗天大醮吗？” “当然有，你直接上去问问就知道为什么了。” 孙皓然意味深长地示意张楚岚可以直接上去问老天师。 “哦？” 见此，王也目光微微一凝。 这个男人似乎也知道这其中门道，果然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家伙。 “真的……可以上去直接问？” 张楚岚愣了愣。 “当然，等记者采访结束了，你上去搭话就是了。” 王也无奈地点头。 见老天师从来都不是难事儿，只要买了票，机会多的是……可要从老天师嘴里问出东西，那难度可就大了。 当然并不是老天师不喜欢说话，事实上老天师平日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就像现在面对镜头一样。 但就像掌握着风后奇门的他也有不能泄漏的天机一样，老天师的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过了好一会儿，记者的采访终于结束。 围绕在一堆的人群逐渐被工作人员疏散开来。 王也找到了机会，将张楚岚等人领到老天师面前。 “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王也微笑着上前行礼，“您看小的给您带谁来了？” “啊……王也啊！” 老天师听见王也的声音微笑着转过头面向众人，“你太师爷近来身体可好？” “他老人家精神着呢！” 王也笑着寒暄了几句，随后拍了拍张楚岚的后背示意他上前。 “您瞧这位。” “这是……楚岚吗？” 老天师微笑着问道，但语气却很笃定。就像早就猜到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张楚岚一样。 “……” 张楚岚张了张嘴，有些惊讶，“我……” “叫师爷！你爷爷把金光咒和雷法都传给你了，虽然你不是我正一弟子，但这师爷叫得也不冤。” 老天师微笑着捋了捋胡须，满脸慈祥地看着张楚岚，不住地点头。 “师……师爷！” 张楚岚喊道。 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有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 “哈哈哈……来来来，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去再说。” 老天师拍了拍张楚岚的后背，示意他跟随着进入道观中。 “灵玉，其他的客人就交给你招待了。” “弟子遵命。” 一直跟在老天师身边的张灵玉看了剩下的几人一眼，特别将目光在孙皓然身上停留了片刻，应声道。 “我们走吧，楚岚。” 老天师的目光同样在孙皓然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笑着领着张楚岚踱步而去。 “……” 孙皓然一脸无语地看着这群谜语人。心想你们一个个都看着我干啥？会算命了不起啊？哦不，张灵玉好像不会算命。 那这货估计是单纯的不爽自己？ “请。” 张灵玉微微低头，示意众人跟他走。 ······ 时间一晃而过。 孙皓然和王也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张楚岚和老天师所在的道观门前等候。 “哟，王道长，你也出来散步啊。” 孙皓然调侃道。 这群道士一个个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做事也神神秘秘的。 “是啊……” 王也尴尬地笑了笑，散个鬼的步啊，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呢？ “孙施主你觉得张楚岚能问出什么吗？” “王道长，你好歹是个道士，不能自己算算吗？” “额……孙施主对道士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王也尴尬地笑了笑。 他有种被噎住了的感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难聊天的家伙。 不过，这货果然是对自己很了解啊……要知道，他可从未跟别人提起过，自己会算命。 81.第一关 “呆在这里也没用，不如我们先去后山吧？” 又等了片刻，见张楚岚迟迟没有从道观中出来的意思，孙皓然朝着王也建议道。 “也好，就让我们先去看看这次的罗天大醮都来了哪些人吧。” 王也轻轻点头，转身就朝着后山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而孙皓然也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 一人穿着道袍，一个人穿着哪都通的快递员制服。 这样的组合走在走在路上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目光，许多人心中不禁都有些好奇，什么时候武当山的道士跟公司的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有一言没一语的聊着。 “孙施主，不知你们公司这次来了多少人啊？方便透露一下吗？” 王也双手藏在身前的道袍里，撇着头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孙皓然摊了摊手。 “我知道的就我们几个人，至于其他的，王道长还是自己掐指算算吧。” “……” 王也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这话题绕不开了是吧？ 这个小子的回答完全是一通废话。 不论是谁，只要是有点脑子都能想到公司不可能只派明面上这几个人来龙虎山，别说伪装成游客的公司员工了，说不定此刻后山草丛里早就正蹲着好几个师呢，具体有多少公司员工潜伏在这龙虎山周围，没有人大概除了制定计划的人知道之外，没有人会清楚。 “唉……好吧，你不知道也正常。” 王也叹了一口气，放弃打探这些事情，“那么孙施主，你来龙虎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说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绕了那么多圈子，这才是他真正想了解的问题。 他此次来龙虎山有两个目标，第一个就是张楚岚，而第二个……就是身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男人。 没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次来龙虎山之前他算了一卦，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张楚岚的命格能让天下大乱，这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这天下再乱，凭他的本事一样能独善其身。所以他原本打算不来的，可当他无意间窥探到这个男人的命格时，差点直接被阎王请去喝茶。 可即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依旧没能算出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从他算那一卦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受到了这个男人影响，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开。 与张楚岚的命格不同，这个男人的命格就像无底的深渊一般可怕，似乎不论他躲在哪里都无法继续独善其身。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是比天下大乱还要离谱？甚至能让躲在武当山的他都会被连累的啊…… 王也不敢继续揣测，所以只能下山亲自问。 “没什么目的啊。” 孙皓然无奈地耸耸肩，“我只是按照公司的安排来这里，尽力保证张楚岚能够顺利进天师府而已。” “……” 王也笑了笑，心想鬼才会信。 既然对方不愿意透露他也不再多问了。 不过，公司派人来龙虎山的目的大概他还是能够猜的出来的。 毕竟罗天大醮并不是什么小事，此刻这里云集着国内大部分异人，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而公司的职能就是维护社会安定，会派人来管理很正常。 这样看来，他算的那一卦问题或许是出在公司这边，毕竟这个男人是公司的人，所以有可能是公司最近会有什么大动作……比如趁此机会震慑天下异人？ 但是还是不对啊……王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公司想借着罗天大醮的机会震慑一下国内的异人组织，也跟呆在武当山的他关系不大才对。 可他算出的那一卦，分明是无论自己躲在哪里，都无法独善其身！ “想什么呢？王道长，可别想不开啊。” 突然，王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按住了。 他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面前脚下的是万丈深渊。 “……” 额头流下一丝冷汗，王也心中一阵后怕。 此刻他正站在悬崖边上，还差一步就要踏入万丈深渊。 怎么回事？王也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虽然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走路上，但以他的修为即使闭着眼睛走也能算出下一步该走哪里，不至于连眼前的悬崖都感觉不到。 脚下的四盘乱了，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判断，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了。 王也的目光不禁转向身边的人，只见孙皓然正皱着眉头用手按住差点失足落下悬崖的自己。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仅仅是站在我身边，就能扰乱我的四盘！？ 而且看对方一脸担忧的表情，似乎并非故意扰乱…… 这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突然间，王也有些后悔这次下山了，不过似乎跑到哪里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与其逃避，不如有准备的面对。 “多谢孙施主提醒……” 王也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再也没有了慵懒的模样。 “没事，走路的时候别发呆。” 孙皓然也有些纳闷。 在他的印象中，这王也不是掌握着八奇技之一的风后奇门吗？ 按道理来说闭着眼睛也不可能算不到自己会跌落悬崖，今儿怎么会变得这么粗心大意了？ “诸位施主，如果没有其他别的手段，可以从这几条绳子过去。” 守在悬崖边的小道士看着王也额头冒汗的模样鄙夷道。 刚才这人漫不经心地走着，似乎就要踩着空气过悬崖，他原本以为来了个什么神仙，能够踏空而行，所以才没有提醒。结果就这！？ “这就是罗天大醮的第一道关卡吗？天师府尽是整些无聊的东西啊……” 身后传来了一阵调侃的声音。 或许是孙皓然两人散步一样的走路方式太慢了，徐三和徐四已经领着刚从道观中和老天师谈过话一脸无奈的张楚岚追了上来。 “是啊，有功夫整这些不如先想办法把路给修平了。” 张楚岚看着满是泥的鞋底抱怨着，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后山归天师府管了，原来特么的是因为还没被开发啊！ 82.脚底抹油的王也 “怎么样？问出你爷爷的事情了吗？” 见张楚岚来了，孙皓然不再理会一旁的王也，来到张楚岚身边问道。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啊……”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只问出了我爷爷真正的名字叫‘张怀义’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看样子这罗天大醮是非赢不可了。” “放心，只要我把那些参赛者全部头埋咯，第一就是你勒。” 冯宝宝听了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着居然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龙虎山的地形图，上面用红笔画着许多圆圈，似乎都是适合埋人的风水宝地。 “嘘——” 张楚岚赶紧上前捂住冯宝宝的嘴。 他东张西望地看着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冯宝宝的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刻，悬崖边上已经站了不少来参加罗天大醮的异人，这话私下里说说就好了，被人听见了怕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如果真要动手那也得秘密进行，啊呸，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作弊可耻啊！ “……” 别人没听见，但一旁的王也却把冯宝宝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还看见一旁的孙皓然配合的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铁锹。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开始慌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悬崖边退去。 “哪都通的各位施主，没啥事儿的话，小道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还没等孙皓然等人回答，王也就转身就跃起。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他跃起的瞬间，一道刚好狂风呼啸而过，让王也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乘风而行。 为了远离这几个危险人物，他甚至直接用上了术法，越过悬崖后一溜烟儿的消失无踪。 “窝草，这哪来的阴风啊，什么鬼天气！？” 张楚岚抹了抹吹进眼睛的沙子吐槽道。 “那是奇门遁甲，那个人预测到了会刮风，所以借着风势过去了。” 不知何时，一个长相俊俏，微眯着眼睛的男人来到了张楚岚身边为他解释道。 这个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更加秀气的小男孩。 “？？？” 张楚岚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间出现的男人。 这小白脸是谁？又特么是一个走路不带声音的家伙！ “奇门遁甲？借风势？这么玄乎的吗？” 张楚岚挠了挠头，他长这么大一直不怎么相信所谓的道法术数，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在大街上见到的最多就是摆着摊算命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在他看来，能越过这样数十米距离的悬崖，即使借着风势也不容易，与其相信术数，他倒更愿意相信王道长本身实力就强得离谱。 “没什么好玄乎的。” 微眯着眼睛的男人抬起手微笑着，“世间万物生息自有它的规律，我们姑且把这规律称为天道好了，包括奇门在内的术数就是通过各种切入点去寻找天道的漏洞并加以利用……就像这样……” 说着，男人抬手的方向又是一阵风掀起。 随后，他同身边的小男孩一起，乘着风越过峡谷。 不过或许是因为带着一个小孩的缘故，他并没有像王也那样一下就飞跃山谷，而是在中途踩着悬在山谷间的绳索借了一次力。 但是不管如何，这同样很离谱。 “我擦……这特么又是何方神圣？” 张楚岚整个人都要懵了，他今天终于知道‘阁下何不乘风起’这话并不是用来调侃人的，这特么是真的有人能做到！ 今儿究竟是咋回事儿？遇见的家伙全是怪物！ 换他来估计只能顺着绳子跟猴一样吊着爬过去。 “武侯派，诸葛青。” 徐三一边翻阅着手机里的资料一边说道，来这里之前他可是做足了准备，各门各派都有些哪些杰出人才都被他调查得一清二楚。 “武侯？诸葛？” 张楚岚愣了愣，“是我所知道的那个诸葛吗？” “没错，就是那个世上最伟大的异人之一，诸葛亮的后代。”徐三面色沉凝地点头，“看样子这次罗天大醮来了不少麻烦的家伙啊。” “这家伙刚才应该是有意接近我们的吧？” 孙皓然问道。 一个王也，一个诸葛青，这两个能掐会算的家伙不约而同的来到他们身边套近乎，你要说这不是故意的，谁信？ “唉……我想应该是的。”徐三叹了一口气，“楚岚啊，你这次龙虎山之行路途坎坷啊……” “切，这有啥？” 张楚岚撇撇嘴，“乘风而起了不起啊！？大哥，我们走！让这帮家伙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 孙皓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楚岚。 不只是他，就连旁边的冯宝宝一一样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张楚岚。 这小子，狐假虎威上瘾了吧！？ “唉，也罢。” 和冯宝宝对视一眼，最后，孙皓然叹了一口气，两人一同来到张楚岚身后。 “站稳了，可别摔个狗吃屎。”孙皓然提醒了一句。 “阿威十八式，老汉推车。”冯宝宝准备就绪。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随着金光将张楚岚整个人包裹起来，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在他屁股上响起。 金光在峡谷之上一闪而逝，重重地砸在对面地上。 落地后，张楚岚毫发无损的起身，满脸笑容的竖起大拇指。 明明是有人帮忙才能这样过来，但是这家伙脸上一脸自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二位，你们需要帮忙吗？” 把张楚岚送过去之后，孙皓然拍了拍手，转头望向身后一脸懵逼的徐三和徐四。 这两货脸上一脸疑惑，啥时候这三个不靠谱的家伙配合如此默契了？ “不……不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爬绳子吧，不丢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张楚岚有护体金光他们两可没有，这两个家伙能把人拍飞的力气要是拍在他们两个身上，恐怕骨头都得散架。 “切，没意思~” 孙皓然耸耸肩，一个助跑，腾身而起。 “！？这……” 徐三和徐四看着仅凭着身体力量就越过峡谷的孙皓然面面相觑。 83.诸葛青 徐三和徐四对视一眼，看着孙皓然稳稳落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是个诡异的家伙，c级混血种哪怕天生就具备身体优势，也只是相对普通人要强一点而已，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不，即使是a级混血种除非是拥有身体能力相关的言灵，否则在不依靠‘炁’的情况下仅凭本身的力量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最关键的是，从这个家伙以往的资料看来，他既没有练‘炁’的天赋，也没有高等的血统。 究竟是什么，让他拥有了如此恐怖力量？ 微微摇了摇头，徐三和徐四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思考。 他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因为孙皓然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许比张楚岚身上的炁体源流还要恐怖。 还好这样的秘密暂时只掌握在公司手里，否则异人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 “青，你不是一直都没什么兴趣的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好像挺开心的啊？” 越过山谷的断崖后，就是这次罗天大醮举办的会场了。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异人等候着，其中也包括了刚才孙皓然等人遇见的诸葛青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小男孩。 他们两是来自诸葛家的传人，诸葛青和诸葛白。 此刻，诸葛白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浮现的笑容，有些好奇。 “我刚开始的确是没什么兴趣啊。” 诸葛青身上披着西装外套，手踹在兜里慵懒地说着，“无论是炁体源流还是通天箓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用处。我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咱们诸葛家传的绝学。” 身为武侯诸葛的后人，他对自己祖上传承的‘武侯奇门’有着绝对的自信，因此无论是所谓的‘炁体源流’还是‘通天箓’他都不怎么在意，因为这些东西跟他所学的奇门遁甲完全不是一个领域的东西。 真正让他感到好奇的只有那所谓的‘风后奇门’。 同为术数，他不明白为什么风后奇门要压自己的家传绝学一筹，要知道当初的武侯诸葛亮可是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异人之一。这样的传承居然会输给别的东西，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刚开始？原本？” 诸葛白微微愣了愣，“所以是刚才遇见的那几个人让你来了兴趣吗？” 他回想起刚才在断崖边诸葛青的举动。 自家哥哥虽然是老渣男了，但是还没有饥渴到连男人都不放过的程度，即使对方留着长头发应该也没有吸引力才对。所以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主动上前搭话的，要搭话也应该朝着刚才那几人当中的女人才正常。 可刚才老哥居然朝着那个扎着头发的少年搭话，这不对劲啊！其中必定有诡。 “你呀你，早说了让你平时修行的时候认真一些。” 诸葛青无奈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带着些许宠溺，“刚才那么靠近，你居然都完全没能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诸葛白有些疑惑的问道，“张楚岚吗？你不是对炁体源流不怎么感兴趣吗？现在几乎全天下的人都是冲着张楚岚来的，所以我们在这里遇见他很正常啊。” “的确正常。” 诸葛青无奈地点头，“我刚才开始也觉得很正常，但看见那个道士一脸焦急的离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道士？” 诸葛白皱着眉头想了想，“没见过。看打扮应该是来自武当山的，我没听说过武当山有这么一号人。” “那人也是个术士。” 诸葛青微眯的眼睛睁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而且看那模样，他应该是在那几个人身上看出了些什么。” “看出了什么？”诸葛白一脸疑惑，“难不成张楚岚这小子身上真有炁体源流？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知道。” 诸葛青皱起了眉头。 没错，他不知道。 张楚岚这小子的命格很危险倒是真的，但具体有没有炁体源流他是真没看出来。 虽然全天下都是为了炁体源流而来，但身为术士的人应该都跟他的想法一样，对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才对，毕竟他们所修行的可是‘天道’，讲究顺天意而行。 如果不想惹上麻烦，遇见‘炁体源流’‘通天箓’之类的东西确实应该躲着走。 可连身具武侯奇门的自己都没能从张楚岚身上看出什么具体的门道，难道那个来自武当山的道士能够看出什么来了吗？ “白，有空的话，帮我打听打听那个道士。” “哦。” 诸葛白看着皱起眉头的老哥疑惑不解。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老哥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儿就是会场吗？” 两人谈话之间，孙皓然等人也抵达了罗天大醮的会场。 “哟呵，后山居然还有这种场地？”张楚岚看着大门前如同游乐场一般的氛围忍不住吐槽，“md那帮臭道士有功夫建这种场地怎么不把来这里的路修一修。” 看样子他对这一路上的坎坷十分不满。又是坑坑洼洼的山路，又是断崖，没一处是好的。 “修了普通人不就也能过来了吗？” 孙皓然无奈地耸耸肩，“毕竟这是异人的聚会啊，总得隐秘一些才行。” “……好像也对哈。” 张楚岚尴尬地挠了挠头，“原来那断崖是用来拦住普通人的吗？” 他有些汗颜。特么的，没点本事还真过不来，如果他一个人来这里怕是真要被那道关卡拦住，或许只能不要面子吊着绳子过来了，想想就感觉丢人。 “徐三哥，这次都来了些什么人？有情报吗？” 孙皓然靠近徐三问道。 行动之前调查清楚所有人的底细可是很重要的，不过他现在身为普通员工可没这权限。 虽然他有着作为穿越者的记忆，对来这里的重要人物都很了解，但也仅限于名字和能力，对不上号。 不过他知道，作为智囊的徐三手机里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人的详细资料。 “唉……” 徐三掏出手机，看了孙皓然一眼。 84.陆玲珑 终于想起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了吗？好吧，只有孙皓然想起来了。 徐三无奈地望着依旧一副来这里旅游模样的张楚岚和冯宝宝，一脸生无可恋。 他没想到这几个人当中最靠谱的居然是孙皓然。 “风莎燕，还有她的弟弟风星潼……” 徐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扔给一旁的孙皓然。 孙皓然接住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就是这对姐弟。 他来来回回翻了翻，只有照片，没有文字资料。 听着一旁的徐三喃喃地解释，他想这货应该是把所有资料全部记录在脑海中了，毕竟这些资料中难免有些机密情报。 顿时，他对徐三有些刮目相看了，手机里光是照片都有好几百张，一张照片中有时候还不止一个人，这要将所有人的信息全部记住，记忆力可以啊！不过想想似乎也能理解，毕竟会念动力的人精神力肯定不会弱，记忆力好些很正常。 “你知道天下会对会长是谁吗？”徐三问道。 “风正豪？” 孙皓然想了想，似乎是这个名字。 “没错，他现在是十佬之一。” 徐三轻轻点头，“风家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童磨所掌握的绝技，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 “哦。” 孙皓然兴致缺缺的点点头，“风莎燕上次我们遇见过了，不用介绍了。那丫头的能力是空间异能，要是再会拘灵遣将当时张楚岚根本应付不来。你是想提醒我们注意风星潼吧？这小子应该会拘灵遣将。” “嗯。” 徐三轻轻点头，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孙皓然。 看着这小子跟张楚岚和宝宝混在一起的模样，他确实没想到这货脑袋还挺好用的。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难猜，风正豪膝下总共就一儿一女，女儿不会拘灵遣将，那儿子肯定会，除非两个都是蠢材。 “那边那两人是东北出马仙家族的邓有福和邓有才两兄弟。” 徐三指着前方衣着打扮形成鲜明对比的两道身影。 “‘五大仙’又叫‘五大家’，分别对应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穿着西装的是邓有福，穿着背心的是邓有才，这两兄弟都有‘请仙人上身’的能力，不过刚好被风家的拘灵遣将克制……” “好了好了，可以掠过了。” 孙皓然示意徐三接着讲下一个。 虽然说得清新脱俗五大仙，但实际上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成精了而已。 不是说好了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好吧，这些好像是建国之前就存在的妖怪，不过他对这些东西已经不觉得很惊讶了。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混乱了，龙族、混血种、异能、练炁、奇门遁甲甚至还有妖仙神佛都无所谓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还能怎么办。 “……” 徐三挨个将这次前来值得注意的人都给孙皓然介绍了一边。 其实具体也没有多少人，大多数都是与十佬有关联的人。 “剩下的值得注意的人你好像都见过了。武侯诸葛的传人，还有龙虎山的小师叔，”徐三见孙皓然还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头。 “嗯。” 孙皓然轻轻点头。 环视着周围，将这些面孔一个个都印在脑海中，再结合记忆中的名字与能力，一切情报都在脑海中整合。 于是他得出结论：似乎……没什么值得警惕的人？ “唉……看样子真正值得关注的还是那些藏在暗中的家伙。” 孙皓然微微叹了一口气。 明面上来参加罗天大醮的都是些年轻一辈的子弟，根本决定不了什么。 而真正具备威胁的，是藏在这座山的山林中那些危险的气息。 “哦，对了，通天箓你知道吧？”徐三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知道啊，不就是这次罗天大醮新增的奖励吗？” 孙皓然点点头。 “是啊，”徐三感慨道，“陆老爷子还真是大气啊。说起来他这么做似乎是在帮助楚岚。” 徐三额首朝着孙皓然示意。 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尤为显眼。 “那是陆老的曾孙女吗，陆玲珑对吧？” 孙皓然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结合之前徐三的介绍问道。 眼前这个看上去甜美可爱，还充满活力的少女，就是那位被称为一生无暇的老爷子陆瑾的宝贝曾孙女。 “的确。” 孙皓然点点头，“炁体源流是被十佬盯上的东西，真正敢打炁体源流主意的人没几个，如果没有通天箓，那么这次罗天大醮大概会演变为十佬的子弟针对张楚岚的围攻。所以，我们欠陆老一个人情。有功夫的话，我会稍微看着点儿的。” 这是他在来龙虎山岳骁就嘱咐过他的事情。 一生无暇并非是徒有其名的，陆瑾这样的前辈在异人界中只要是重情义的人都会尊敬，而岳骁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立场不同，但目的一致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稍微照顾一下的。 当然，这并非公司的意思，只是处于岳骁的私人意志。 而孙皓然很喜欢这一点。 毕竟比起冷冰冰的公司制度，他还是更喜欢有血有肉的‘人’。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以保护好张楚岚为主。”徐三轻轻点头，提醒道。 “安心安心，我知道的。” 孙皓然摆了摆手，将手机扔回给徐三，又上前跟张楚岚混在一起。 “那么接下来……” 徐三看着几人的背影，喃喃道。 “我们就等着好戏开场呗。” 不知何时，徐四回到了徐三身旁，同样看着面前几人的背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或许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失踪’了一小会儿。 “你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徐三抬了抬眼镜框，轻声问道。 “就等着好戏开场呢。” 徐四咧嘴笑道。 不只是他，除了这些参加罗天大醮的愣头青们大概都知道，这一次大会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大会本身，而是潜藏在暗中的各方异动。 要等罗天大醮落下帷幕后，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