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 第1章 第1章 七月底。 霖城市的天空浓云密布,如涂抹了重彩,压抑而沉闷。 条条错落有致的小巷里细雨飘摇,灰色瓦片排列而成的屋檐不停往下滴水,落在青石板的坑里,静默无声。 夏栀一手撑伞,一手拉着行李箱,走到某条小巷的巷口,先看见的是十分扎眼的黄色广告牌,上面写着“修车补胎”四个大字,而后才注意到一旁的指路碑,纷乱的划痕中隐约可见“花枝巷”这仨字。 继续往里走,小巷曲折,逼仄又悠远,大喇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传进耳朵里,满是市井气息。 这儿是一个小菜市场,破旧斑驳的红色铁门上满是锈迹,在它左右两旁各栽种了一棵大槐树,几位大爷正树下乘凉,坐在石桌前悠哉地下象棋。 应该就是这儿了。 夏栀往西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189的门牌号,这里是她的新家。 门上挂了两个红灯笼,两侧的围墙上爬满了苍翠欲滴的藤蔓,墙角有青绿色的苔痕,混着脏兮兮的淤泥,乍一看恍然有种惊悚片的氛围。 推开门,夏栀试探性地喊了声“妈妈”,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来,单从她艳丽的外表来看,大概只有三十出头,然而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多了。 “淼淼,不是说好我去车站接你的吗?” 柳思然唤的是夏栀的小名。 “不想麻烦你。” 夏栀拉着行李箱进门,里边拥挤又逼仄,从过道拐弯就是客厅,一边各有两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是挨在一起的。 “你住这间,妈妈都帮你整理好了。” 柳思然拉着她进去一间有扇小窗户的房间,里边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了粉色碎花的床单。 夏栀将行李箱放在角落,“我能休息会儿吗? 早上起得早。” “好,你睡吧。” 柳思然是请了半天假的,“妈妈等下要去上晚班,钥匙给你放在桌上,在附近逛逛可以,别走太远。” 要出门时,她又想起来交代,“还有,我给你留了菜,记得热下吃。” 她一走,房子里突然像是空了,夏栀躺下,盯着天花板失了片刻神,蒙头准备睡觉,然而耳朵里那些嘈杂的叫卖声却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索性走出去,夏栀沿着巷子继续往西走,然而迎面一辆摩托车猛地冲过来,行驶到她身旁时也没刹车,白色裙角被溅上许多泥点点。 摩托车开过去五米又刹车,车主人回头看了眼,大步流星地跑过来,对夏栀点头哈腰地说:“美女,真不好意思,刚刚我没注意。” 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他会回来道歉? 做梦呢。 夏栀的性格本就不爱与人争,见对方态度诚恳,摇摇头道:“没事儿,回家洗洗就好了。” “你是这儿的人吗?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肖则烨目光灼灼地询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狂跳不止。 面前的女孩肤色白皙,双眸大而明亮,秀挺的鼻梁下是樱桃小口,五官组合在一起只有完美可以形容。 她如同一株野百合,静静地绽放在悠悠山谷的斜坡之上,气质清纯又干净。 “我刚搬来。” “难怪呢,我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肖则烨摸了摸后脑勺,看一眼她脏掉的裙子,难得愧疚地说:“要不我带你去买身新的赔给你吧。” “不用了,你骑那么快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快去忙吧。” 肖则烨:“………” 这话说得他面上更挂不住了。 蹭了蹭鼻子,肖则烨拿出手机,“要不加个微信? 回头请你吃饭。” “我的手机没这功能。” 怕他不相信,夏栀还从斜挎包里拿出给他看了眼,是十多年前的那种诺基亚款式,除了接听电话发短信,大概只能玩俄罗斯方块或者贪吃蛇。 肖则烨觉得他遇上一个宝藏女孩,失笑着点点头,“行吧,我相信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 来到酒吧,肖则烨的屁股还没坐下,就对兄弟几个炫耀起来,“哎,我跟你们,刚才我在花枝巷遇见一女孩,长得特正,我敢保证你们绝对没见过长那么漂亮的。” “再漂亮还能有多漂亮? 你就吹吧。” 路枫第一个表示不信。 “你们回头要是见到就知道了。” 肖则烨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不过事先声明,这女孩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准打她主意。” 林溪言轻笑了声,“说得好像人家能看上你一样? 你当你的脸长御哥那样?” 角落里坐着的那位痞气地翘着二郎腿,即使被点到名也没半点反应。 酒吧昏暗的环境下,他坚毅的脸庞忽暗忽明,从侧面看能发现脸部线条极为流畅,像是精心雕刻得那般。 下巴上就算是有道伤痕,也丝毫不影响帅气,反而更增添一丝野性。 深邃如海的眸犀利地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路枫看向他:“御哥,你从来到这儿就一句话不说,是有啥心事吗?” 肖则烨:“他不整天这样。” 林溪言也接了句:“御哥想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想女人。” 话落,江御突然站起来,未发一语直接走人了。 瞧着他冷漠的背影,三人对视一番,都觉得今天的江御不大对劲。 酒吧出门右拐就是花枝巷,他的家在那条巷的尽头,是一栋格格不入的大别墅。 今天是个大晴天,却淅淅沥沥下着雨。 江御冒着小雨往前走,肩膀即使被打湿也没理会。 “小子,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得意的声音,伴随着他张狂的笑声,江御缓缓转过身。 “你他妈挺拽啊!我兄弟你也敢碰? 找死是不是?” 染着黄毛的胖子话音一落,对后面的几个小弟招手,“给我往死里打。” 三位小弟面面相觑一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鼓起勇气往上冲。 这一片的人谁不知道,江御打起架来不要命,大家都说,他父亲是杀人犯,他的骨子里肯定也流淌着犯罪的血液。 江御的神色未见一丝一毫的慌张,其中一位冲过来的时候,他擒住对方的手腕狠狠反手一拧,接着猛地抬腿踹了另一位一脚。 四个人很快厮打成一片,江御即使本事强,也抵不过他们这么多人,渐渐开始体力不支。 胖子趁他不注意,狠狠一拳捅到了他的肚子上,江御狠狠蹙下眉,吐出一口鲜血。 黄毛胖子见好就收,“行了,别把人打死了,给他留一口气。” 他神色睥睨地看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江御,带着那三个小弟飞速离开。 江御被打到了肋骨处,疼得直不起腰,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混着雨水往下流,无声地喘着粗气。 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头顶,他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滴落的雨水分割得斑驳陆离,像条丧家之犬,卑微又可怜。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那声音像是山间流淌的泉水,慢慢浸入他的心底。 江御抬头,看见一张美得张扬的脸,柳叶弯眉,澄澈明亮的双眸,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 她的气质那么纯净,美好得让人想要摧毁。 夏栀对上他漆黑狭长的眼眸,不自觉后退一步,他的目光太有威慑力,像是掺了千年寒冰,冷得人心脏发颤。 带血的唇角虽平直地抿成一条直线,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不好惹的气势。 二人的视线只有短暂交汇,夏栀神色里的惊愕被江御尽收眼底。 许多人见到他都想退避三舍,何况是这样一个乖乖女。 他嘲弄地牵扯下唇角,意识到自己刚刚对着她失神了数秒,立刻冷漠地别开头,一个字都吝啬回答。 “刚才我有看见你们在打架,但想到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没过来,本来想报警,看他们走了就作罢了。” 夏栀缓缓蹲下去,拿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她示意一下嘴角的位置,秋水般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 江御对她的举动感到意外,却依然没接,视夏栀如隐形人那般,夏栀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维持着尴尬的姿势。 半晌,她慢慢地垂下手,将纸巾又放回包里。 江御观察着她的举动,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弄,“知道我是谁么?” 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夏栀无声地摇头,下一秒听他低笑了声。 “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他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的鲜血在她白皙的皮肤留下清晰的印记。 夏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依旧没说话。 雨水越下越大,江御猛然松了手。 他缓了会儿已经不难受了,倔强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辜负的夏栀站在原地,并不觉得生气,有些人就是没礼貌,她不计较就是了。 看一眼旁边的屋檐,她连忙过去躲雨,再往远处看时,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雾中了。 — 柳思然的晚班上到九点多,回家时轻轻推开夏栀的房门,看见她已经躺下睡了。 对女儿,她总是心怀愧疚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柳思然给她把门带上,拿下包去洗澡了。 房间里的夏栀缓缓睁开眼睛,面对一室的黑暗,脑海中又浮现出各种纷乱的画面。 九岁那年爸妈离婚,她被判给爸爸,他却不管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城里打工,让她跟着奶奶,等到夏栀十三岁那年,爸爸回家时带回一个女人,说要和她再婚。 爸爸重新组建家庭后没多久,奶奶便过世了,她被带到了那个不属于她的家里过了三年。 继母也带了个女儿,只比夏栀小一岁,爸爸为讨继母关心,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对夏栀不管不问。 一次误会,夏栀被继母拿凳子砸伤了腿,她骂骂咧咧地让她滚出这个家,从没在她亲生妈妈面前示弱过的夏栀主动给她打了电话,求她带她离开。 柳思然听到女儿在电话里啜泣的声音,心如刀割,她当即给夏栀的父亲打了电话,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想不到他格外痛快,直接让她把孩子带走。 之后,夏栀便来了这儿,一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 可在这儿睡的头一晚却是夏栀近三年过得来最踏实的一夜。 第2章 第2章 早上,天刚放光,夏栀被墙外的叫卖声喊醒:“粽子、竹筒粽子……”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起身走出去。 柳思然正巧从外边进来,手里拎了个袋子,笑着说:“妈妈给你买了俩热腾腾的粽子,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嗯,谢谢妈妈。” 夏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礼貌道谢。 自从爸妈离婚,她和她妈一年最多见两次面,早就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跟妈妈还这么客气干嘛呢?” 柳思然也显得有几分局促,收拾一下桌子,说:“隔壁邻居的女孩跟你同龄,叫韩今璐,在附中读书,妈妈准备把你送到那儿去,你先和她认识一下,等下我带你去她家。” 夏栀没有意见,听话地接受安排。 于她而言,现在的生活已经像天堂一样了,起码不用看人脸色,压抑得连大声喘气都不敢,那她还有什么好不听话的? 韩今璐外向又活泼,将夏栀从柳思然的身后一把拉过去,说:“柳阿姨,您就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吧!我保证会带她好好玩,好好逛,绝对不会让她无聊的。” “那阿姨先谢谢你了啊!回头上我家吃饭。” 柳思然放心去上班了。 韩今璐先拉着夏栀去她房间,她喜欢看漫画,喜欢追星,房间里贴满了男明星的海报,书架上也全是漫画书。 虽然住在一条巷子里,她家的环境要比她们家好太多了。 “我最近特别迷这位,你知道他吗?” 韩今璐指着一个男人的照片问她。 夏栀摇摇头,韩今璐笑道:“他是去年刚出道的thy男团的队长啊!你居然不知道?” “我很少看电视。” “现在谁还从电视里认识明星啊!都是用手机,你都不刷微博的吗?” 夏栀略显尴尬,拿出她的手机,“你觉得它有这功能吗?” 韩今璐傻眼了两秒,忍不住笑出声,“天呢!居然还有人用这……” 她意识到自己在取笑人,连忙解释:“我不是笑话你啊!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 夏栀莞尔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韩今璐和她在房间待了会儿,觉得实在无聊,便说出去逛逛。 两个女孩沿着花枝巷向东走,韩今璐说那边有座公园,花开得可漂亮了。 正聊着天,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嗨!美女。” 夏栀转头,看见一位笑得格外灿烂的男生,正是昨天溅了她一裙子泥的那位。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隔着条马路看不清楚面容。 然而清冷卓绝的气质却让她无比确定他是昨天拒绝了她好意的男生,她从未见过有谁比他的气质还要耀眼,随便往那一站,都是风景线。 韩今璐认出那是江御和肖则烨,立刻拉着夏栀离开,简直像见了鬼一样。 肖则烨很费解地摸摸后脑勺,还要跟上去,江御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看不出人家不想搭理你,傻逼。” “她昨天明明对我很热情的。” 肖则烨努力为自己辩解,转头看向他,“说不定因为你,穿着一身黑,跟蒙面杀手似的,哪个女孩见了不害怕?” “她们见了我只会往上扑。” 肖则烨听到这话,翻了个大白眼,太恶心了。 那边,韩今璐拉着夏栀走远后才停下来,小心地看了眼身后,对她说:“你认识刚才那两位大魔王吗?” “昨天偶遇过,不算认识。”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招惹他们,想在附中老老实实地读书,就离他们远点。” 听韩今璐说得这么可怕,夏栀不太明白,她接着解释道:“就那个戴口罩的,他是附中的校草,叫江御,学校里追他的女生可多了,原因无非是他长得比较帅,不过他这人呢,身世比较离谱,妈妈是精神病,爸爸是杀人犯,你说他能好到哪儿去? 反正除了打架就是斗殴,不学无术。” 夏栀不了解,不多做评价,透过昨天短暂的一面,也看不出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心高气傲是一定的了。 韩今璐带夏栀逛了一圈,眼看到午饭时间,她决定带她去尝尝这边一家特色的排骨面。 进去后,韩今璐冲老板吆喝一声,“两碗红烧的排骨面——你有什么忌口吗? 能不能吃辣?” 夏栀轻轻摇头,韩今璐一笑,拉着她找位子坐下了。 “我去拿碗筷。” 夏栀刚起身就听见有点儿熟悉的声音,边说话边走进了店里。 “路枫那个狗崽子,一谈恋爱连兄弟都不理了,气死我了。” 肖则烨话音未落,看见夏栀,秒变温柔脸,“你也来吃面啊?” 夏栀点点头,想到韩今璐跟她说的,还是决定敬而远之。 可肖则烨却凑过来,冲她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既然我俩这么巧又遇上了,那不如就坐一桌吧。” “我们那是双人桌,有点儿挤。” “没关系,我不嫌挤。” 看到肖则烨标准的舔狗架势,江御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他过去要了碗面,去窗边的位置坐下来,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夏栀不经意间看他一眼,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人气质柔和许多,连带着脸上的伤都不再那么显眼,让人只能注意得到他独特的气质。 也不知在想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乱敲着,夏栀正想他的手不去弹钢琴可惜了,江御忽然回头望向她,“看久了可是要收费的。” 她的心猛然漏跳一拍,羞红得不知所措,忙装作和韩今璐说话,以逃避他的视线。 肖则烨见江御居然调戏他的小女神,气得一拍桌子,眼神警告他:别惦记我的人。 江御不屑地嗤笑一声,这笑来得莫名其妙,让人猜不透其中意味。 他的腿随意交叠搭在一起,懒懒回一句:“老子真想抢,你能拦得住?” 肖则烨的面色僵了一瞬,想到他对女孩不感兴趣又恢复如常。 江御肯定是在开玩笑。 夏栀她们俩的面已经被老板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面熏红了夏栀的脸,韩今璐“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好容易脸红啊。” “有么。” 夏栀挑起面,小口吃着。 韩今璐往江御和肖则烨的方向瞥了眼,小声问:“他们俩是不是都对你有意思啊?” 那个肖则烨她知道的,花花公子一个,女朋友换了无数,对夏栀那么热情,肯定是觉得她漂亮。 那江御呢? 他可是都不怎么搭理女孩的,刚才竟然会调戏夏栀。 夏栀没接韩今璐的话,专心吃面。 “我来了。” 肖则烨还真的端了碗面坐到她们这桌,顺手抽了把椅子放中间的空档上。 他盯着韩今璐看了两眼,“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眼熟? 也是附中的?” “嗯。” 活泼的韩今璐在他面前也变得老实拘谨了。 夏栀不管肖则烨在旁边说什么,都没回应,他一个劲地向她散发男性魅力,她完全不接招,始终专心吃面。 肖则烨还没碰到过这么难搞的,以往他想追谁,随便勾勾手指就过来了,哪像现在这位,理都不理他。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肖则烨忽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先自我介绍道:“我姓肖名则烨,你可要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 “抱歉。” 夏栀将碗一推,居然已经吃完了,“我猜你可能是想追我对吗? 但我并不想谈恋爱。”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戳破目的加拒绝,肖则烨傻眼了。 夏栀很有礼貌,静静地看着他,情绪很平稳。 韩今璐发现,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像现在这样,温温柔柔的,很乖巧,看起来圆润得没有棱角,但其实比谁都有原则和立场,她就待在自己的方寸之间,不受外界的干扰。 夏栀起身去结账,连韩今璐的那份一起结了。 她回到座位,韩今璐也吃完了,知道夏栀帮她买了单,笑着说:“下次我请你。” 俩女孩走出店里,肖则烨哪还有胃口吃饭,将碗筷一推,无处发泄自己的郁闷。 过了会儿,他去到江御旁边,叹气道:“我好像真爱上她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这次是真的,我刚才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肖则烨说完,捂住胸口,夸张得表演起来,“啊!好痛!” 江御冷冷一笑,“我是该考虑结束咱俩的友谊了。” 他怕时间长了会被影响智商。 — 夏栀进附中前要先考试,成绩合格了才能进去,柳思然也是知道她的成绩好,才敢放心把她接过来,报附中这样的重点高中。 独自一人来到附中的门口,夏栀刚要进去就被保安叫住做登记,她老老实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联系方式等,放下笔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戏谑的笑: “哦,原来你叫夏栀。” 这个声音……… 夏栀猛地回头,看见江御。 他今天难得打扮了阳光了点,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随意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性感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有段时间没见,他脸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疤痕。 江御的眼神冲她示意一下,夏栀反应两秒才明白他在要笔。 她拿起来递给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手指不自然蜷缩了下。 江御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他名字,以及一串数字,夏栀不是故意想偷看的,只是下意识一瞄,却被他刚好捕捉到。 “想要我联系方式啊?” 江御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却未达眼底,“直接问我不行吗?” 夏栀:“………”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两个人从保安亭出去,夏栀不知道办公楼在哪儿,便问了江御一声。 他的手插入口袋,懒洋洋回了三个字:“跟着我。” 附中还挺大的,校内有图书馆、篮球场等,绕了一大圈才找到。 八月的太阳正盛,夏栀被晒了满头的汗,白皙的脸都成了红苹果。 她转头对江御说“谢谢”,却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嘴巴是欠儿了点,但人品还行啊。 夏栀目前对他印象还不错。 — 一套卷子做完,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窗外的太阳将天空染上一抹橘红,正缓缓西下,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蒙上神秘的色彩。 将卷子交给老师,夏栀离开办公楼,却不想又在路上遇见江御,她不知道还没开学,他为什么会来学校,以他俩不算太熟的关系,问也不大合适。 见夏栀自顾自往前走,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江御噙起唇一笑,那会儿还跟他说谢谢,现在就装不认识了? 真是够没良心的。 “御哥,等下撸串去吧?” 林溪言从后边冲过来,一把揽住江御的肩膀。 他俩都是体育特长生,下个月有比赛,所以才悲催的大热天的被叫来学校训练。 “不去。” 江御拿下他的胳膊,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怎么? 你有事啊?” 林溪言问着,忽然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一抹倩影,不由嘀咕:“怎么还有女孩来学校呢? 背影看起来挺有气质的。”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等着,我过去搭个讪。” 林溪言一步还没迈出去,江御就扯出了他的衣领,“闲的?” “靠!只有你会认为找美女搭讪是闲的没事干!” 林溪言瞪着他,“自己对女的没兴趣,还不许我……” “闭嘴。” 江御捂住他的嘴,冷冷警告一眼。 夏栀听见后边的动静,回头看了看。 就是这一回眸,让林溪言的小心脏猛然撞击了下胸膛。 他拿开江御的手,“这是仙女吧?” “瞧你那出息,没见过女人吗?” “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林溪言嘿嘿一笑,“不行,我得上去说句话。” 江御钳住他的脖子,让他追不上,林溪言疑惑皱眉,“你怎么那么反常? 不会你也看上了吧?” 他记得江御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 江御薄唇紧抿没出声。 或许就是那短暂的温暖让他对她有了特殊的感觉,并非喜欢,却也不想让这些渣男祸害她。 夏栀走出校门,看见一个穿着漂亮粉裙子的女孩,这么炎热的夏天,她还散着长卷发,看起来那么优雅高贵,身上有她不敢奢望的气质,犹如天壤之别。 女孩和她对视一眼,不屑地别开头,不知望见什么,很兴奋地挥了挥手:“江御!” 第3章 第3章 女孩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孩,便全然不顾形象了。 看到她脚踩几厘米的高跟鞋还一蹦几尺高,夏栀真担心她鞋跟断了。 迈步,要走。 旁边的人突然“啊”一声。 鞋跟还真断了。 夏栀的表情稍显微妙,她刚才并非想诅咒她。 江御和林溪言已经走出来,他看见林可彤时就对着他的肚子捅了一拳,知道肯定是他暗中泄露了他的行程。 在江御的一众追求者中,这位堂妹是最为热烈与执着的,学校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喜欢江御这事儿,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林可彤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御,神情中暗藏一丝窘迫,“我为了见你,出门太着急了,挑了双质量最差的鞋……” “我让你见的?” 江御轻嗤一声,阔步朝前走。 夏栀还未走远,听见他那么不屑的语气,秀眉微蹙,下一秒就听见女孩颤抖的声音响起:“今天38度哎!我站在太阳底下等你那么久,现在鞋跟还断了,你就算不心疼,也该可怜可怜我吧。” “别做感动自己的事儿,很蠢。” 江御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又继续往前走了。 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适当保持一点距离,在别人看来,并无牵扯。 林溪言受不了他这位堂妹痛哭流涕了,直接拉着她上车。 林可彤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江御的背影,嚷嚷着让他放开她。 “别丢人现眼了,他哪怕有一丝一毫喜欢你,也不会不搭理你。” “你闭嘴,我不想听。” 兄妹俩的对话在“嘭的”一声中结束,林溪言关上车门,望一眼江御的方向,发现他竟然跟在了那位仙女的身后。 缓缓眯起眸,林溪言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消除。 那可是江御,可能吗? — 夏栀站在马路中间,很小心地观察两侧来往的车辆。 附中离家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没有直达的公交,她不舍得打车,只能步行回家。 走到马路对面,她低头看见一抹颀长的影子覆盖住她的影子,下意识回头,看见江御,离她仅有三厘米。 “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下意识拉紧书包带,夏栀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谨慎。 江御抬手一晃,她看见他手上的皮卡丘挂饰,心脏瞬间“咯噔”了下。 那是她挂在书包上的,从她十一岁那年就跟着她了,刚刚居然掉了。 “谢谢你。” 夏栀真诚道谢,要伸手去拿,他却猛地往后倾身,让她扑了个空。 还好她及时站稳脚跟,不然要扑到他身上了。 两只手揪住衣角,夏栀紧张地看着,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江御看见她神情之中的忐忑,嘴角扬起,扯出一抹坏笑。 他对着夏栀缓缓倾身,吓得她连忙向后躲,却高估了腰的柔韧性,向后趔趄两步,险些摔倒,还好江御拉住了她。 “你好像很怕我啊。” 江御的深眸半眯着,令人窥不透个中情绪。 夏栀觉得他一定自尊心非常强,怕他敏感,装作不解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不然怎么一见到我就躲?” 那次在马路对面,他很清楚那俩女孩是想躲他的,而不是肖则烨。 “没有。” 夏栀很平静地否认,朝他伸手,“请你还给我,谢谢。” “这破玩意儿对你很重要?” 破、玩、意? 三个字像根针似的扎进夏栀的心里,她一时间气得脸涨红,很想回怼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用圆碌碌的大眼睛,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 江御将皮卡丘给她挂回去,“你回家这条路上经常有小混混出没,我劝你最好把自己打扮得丑一点。” 他莫名跳到另一个话题上,让夏栀都没跟上节奏。 “而且,你如果转学进附中,丑一点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夏栀听闻,反射性追问:“怎么丑?” “跟我来。” 江御带夏栀进了一家眼镜店,他问她近不近视,夏栀摇头,于是他给她挑了一副黑色粗框的平光眼镜,戴在夏栀脸上时,她整个人一瞬间木讷许多,看着也没那么有灵气了。 “自己看吧。” 江御拿镜子放到她面前。 夏栀一瞬间没认出来这是自己。 店主在一旁十分纳闷,那么漂亮的一小姑娘怎么挑这么难看的眼镜戴呢? 这不是故意拉低自己的颜值吗? “如果你想在学校当校花,享受别人追你的快感,当我没提过。” 江御压低声音说完这句,扬长而去,只留夏栀自己一个人在店里。 店主忍不住八卦地问:“小姑娘,刚才那是你什么人啊?” “我……哥哥。” 夏栀想了想,这个回答最为妥当。 可她并没有想到,江御还会去而复返,听见“哥哥”两个字,他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我看妹妹太热了,给妹妹买水去了。” 将一瓶冰的气泡水塞给夏栀,江御痞笑着开口。 他的眼底隐隐闪动着戏谑的光辉,妹妹这个称呼被他叫得极为暧昧。 夏栀脸红得不好意思看他,早知道他会回来,她就说是同学了。 “多……多少钱?” 店主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买,愣了下回答:“三十。” 夏栀从包里翻出钱包正要付钱,江御却已经拿出手机扫码付了三十,眼角余光往她的方向瞥一眼,十分鄙视地说:“现在谁还用现金。” 夏栀:“……” 走出店里,夏栀仍坚持要把钱给他,他请她喝饮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江御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懒懒地抬下眼皮看她,“这点钱哥哥还是付得起的。” 他怎么还自称哥哥呢? 夏栀轻声解释:“我是怕别人误会我们早恋,才说你是我哥哥的。” “凭我这长相……”江御的笑容有些痞,“你该巴不得才对吧。” 夏栀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被他三两句话搞得面红耳赤,一转头道:“我该回家了,不和你说了。” — 几天后,学校给柳思然打了电话,通知她夏栀通过了学校的入学考试,于九月一日正式开始上课。 柳思然高兴极了,回到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夏栀,还要拉着她去买几身新衣服,回头穿去学校。 夏栀不愿意去,她知道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千多,还要拿出一部分付房租,剩下的吃喝拉撒都不太够。 “我的衣服够穿了。” 夏栀带来的衣服其实也是柳思然之前买了寄给她的,除了她,也没有谁还给她买衣服。 有一次,她收到她寄来的一件白色雪纺裙,款式简单又漂亮,她自己还没舍得穿,被她继妹看到,非要夏栀把衣服让给她穿,夏栀不肯,结果她竟然拿了她的钢笔往那条裙子上甩了墨汁,而后还无辜一笑,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每每想到这些,夏栀就很生气,她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回击,只能等以后再还回去。 柳思然拉着夏栀去逛街,她怎么也不肯,没办法,她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光买了给她拿回家。 “淼淼,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 柳思然抖开一条白色波点的长裙,欢喜地询问夏栀。 好看。 当然好看。 夏栀在心中默默地想,嘴上却只说不要再买了浪费钱。 柳思然垂眸看着地面,半晌后轻声道:“妈妈只是想尽力当一个好妈妈。” 一怔,看见妈妈脸上的失落,夏栀突然觉得自己太懂事好像也不对。 她妈妈又不明白她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只以为是她想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妈妈。” 夏栀强迫自己的脸上堆满笑意,“这条裙子很漂亮,我特别喜欢。” “真的吗?” 柳思然的眼睛倏然一亮,连忙又从袋子里拿出另外几件衣服,“这也好看,你看看喜不喜欢。” 夏栀微微笑着,“都喜欢,谢谢妈妈。” — 九月一日的早上,夏栀出发和韩今璐一同去学校。 韩今璐对她分到哪个班的事儿一直好奇得不得了,她很希望夏栀能和她分到一个班里,但附中一个年级有三十二个班,估计不太可能。 快到学校时,夏栀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黑框眼镜戴在脸上,韩今璐十分错愕,搞不懂她是何操作。 “你近视啊?” 这眼镜也太难看了,她没好意思说。 夏栀摇头,抬了抬镜框,“我……我就是想低调点。” 开学就是高三,她只想专心学习,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江御说得有道理,她在以前的学校就有好几个男生追她,同学们到处乱说传绯闻,造谣她今天和谁在一起了,明天又和谁在一起了。 来到附中全新的环境里,夏栀不想再发生那种事情。 韩今璐明白她的意思了,看她戴着这个和她的巴掌脸完全不符合的眼镜,有些忍俊不禁,“我只知道人家都想努力打扮得漂亮点,头一次听说故意扮丑的。” 说完这话,她拍拍夏栀的肩膀,“不过这样也挺好,在附中还是平凡点好。” 以夏栀的姿色,如果她不这样,很快就会引起男生群体的骚动,到时候她想安心学习都难了。 夏栀和韩今璐在教学楼前分开,自己一个人去了教务处,那儿的老师给她一套课本还有习题册之类的,让她去17班。 夏栀走到17班门口,看见几个男生你追我赶,还有一些女生嗑瓜子、拿着镜子涂脂抹粉,安静低头看书的没几个。 她试着清了清嗓子,走上讲台,对同学们说:“大……大家好,我是刚转学过来的,我……我叫夏栀……” 刚开始,并没有理她,后来一个男生讥笑道:“你结巴吗?” 夏栀面露窘迫,只想赶紧找个座位坐下去。 就在她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男生伸手指了指某个空位,说:“那里没人,你先去那儿坐吧。” 众所周知,江御是不允许别人和他同桌的,老师都不敢破这个例。 这个女孩坐过去,恐怕会被江御给轰走吧? 他们想想就觉得爽。 “谢谢。” 夏栀很有礼貌地对那个男生说完,去到空位坐下。 她看了眼旁边,有个黑色书包放在课桌上,人不见踪影。 “喂。” 后座的女生毫不客气地对着夏栀的椅子踹了一脚,她回头,眼神无声询问她有什么事儿。 “你从哪儿转来的? 不会是一中吧?” 夏栀摇头,“我是从晏城过来的。” “外地人吗?” “嗯。” “那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 “行,那往后给我抄抄。” 女生点了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好像在这个位子待不了太久。” 话音刚落,一抹颀长的身影带着修罗般冷冽的气势从教室后门走进来。 同学们一见他进来,纷纷看向夏栀,有同情的目光,也有看热闹的。 啧,这女孩要倒霉了。 替她点蜡。 第4章 第4章 “等着看好了,等下江御说不定会把桌子掀翻。” “不能吧? 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哪能让人这么没面子呢?” “你见江御怜香惜玉过吗? 那次有个女孩给他递情书表白,他看都没看就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江御过去了!走过去了!那女生指定完蛋了!” “…………” 同学们屏息以待,看着江御一步一步走到毫无察觉在低头看书的夏栀旁边。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大场面发生,可结果—— 江御抽出他课桌椅,懒洋洋地坐下了,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 “江阎王这是洗心革面了? 咋突然变得这么善良?”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说不定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早自习眼看着都要开始了,江御仍是没动静,这些同学心急得抓耳挠腮。 夏栀看书时比较专注,教室里一直比较喧闹,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留意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 直到班主任走进教室,拿黑板擦用力地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她才猛地抬起头来。 江御坐在一边,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她倒也听话,让她戴眼镜还真戴了,颜值毁了近一半。 想到自己的坏主意,江御的唇角隐隐上扬,莫名觉得挺爽。 坐正身子,江御将书包随便往桌洞一塞,这动静才引起了夏栀的注意。 夏栀转头看见他,呆住了。 “你……你是我同桌吗?” 她不太敢相信。 “嗯。” 江御随意点头,并不想跟她多聊的样子。 夏栀也不是话多之人,听班主任在讲话,老老实实看向了黑板。 然而她的内心却在敲小鼓,很怕江御难相处。 “咱们班刚转来一位新同学,这位同学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在她之前那所高中稳稳排名年级前三,学校将她安排进我们的17班,也是想给大家做个表率,你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去请教她。” 班主任话说完,忐忑地问了一下江御,“让她做你同桌没问题吧?” 江御的手指弯曲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无所谓地应了声。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唏嘘,都觉得江御是被下了降头了。 班主任松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坐着吧。” — 夏栀与江御成为同桌的第一天非常和平,没有出现同学们以为的那种大场面。 有男同学故意开玩笑说江御可能是看上人家了,女同学立刻不屑地反驳,江御怎么会看上一个呆呆的四眼妹呢。 下午放学,夏栀和韩今璐在教学楼前碰面,听说夏栀进了17班,韩今璐震惊得不行。 “那可是附中最乱的一个班了,里边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富二代,没几个把学习当回事的,据说班里有好几对早恋的,那些男生整天打架斗殴,女生也个个像小太妹似的。” 韩今璐小声对夏栀说,不太放心她,“你说你这么老实的人,会不会被她们欺负啊?” “我尽量避免和他们产生交流。” 夏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考上首都的青大,从而摆脱现在的生活,在这之前,她能忍气吞声就忍。 于她而言,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出路。 “我突然想起来了,江御不是在17班吗?” “嗯,他是我同桌。” “什……什么? 你和江御同桌?” 韩今璐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那人那么难搞,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要不然还是找老师申请换一下座位吧。” “班里没有空位子了,我不惹他就行了。” 和韩今璐一路聊着天回家,柳思然还没回来,夏栀决定做好饭等她回来。 柳思然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她今晚临时加班,给夏栀发了信息,让她先吃饭,不用等她,可是到家时却见她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一旁摆着两个盘子,里边是炒好的菜。 “淼淼,这是你做的饭吗?” 柳思然不敢相信地问,眼眶有些湿润。 夏栀应了声,“我肚子太饿了就先吃了,你把这些都吃了吧。” “果然有女儿就是好,贴心小棉袄。” 柳思然无比后悔把夏栀让给了她爸爸,她以为自己一个女人没多大本领,罩不住她,现在看来,其实她也能把女儿照顾好。 — 翌日来到学校,夏栀刚一坐下,后边的女生就戳了戳她的后背,“把昨天的作业拿给我抄一下。” 夏栀将自己的习题册等递给她,女生眨眨眼,“谢了。” 她翻开准备开始抄,忽然想到什么,又抬起头说:“哎,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嗯,你叫什么?” “顾攸琳。” 她眨眨眼睛,一副大姐大的口吻对夏栀说:“谁敢找你麻烦来找我,姐罩你。” 江御过来正好听见这话,他不屑地嗤笑了声,还用你罩了? 顾攸琳不懂他这声笑是什么意思,她也懒得去思考,反正江御一直都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早自习开始,英语老师走进来,先带领大家读单词,然后让同学们自由朗读。 顾攸琳正埋头奋笔疾书地抄作业,哪有空读,她并不知道,英语老师悄然走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拿起了夏栀的那本习题册。 “高三了还抄作业? 就你这学习态度能考上大学吗?” 翻到封面,看见上面写了夏栀的名字,英语老师镜片下的眸闪过一抹犀利的光。 “我们的新同学胆子够大的,才刚转来一天就敢给同学抄作业,你们两个人都给我出去罚站去。” 顾攸琳听夏栀要受牵连,立刻表示:“是我自己要抄的,不关她的事,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你还挺讲义气。” 英语老师冷着脸,又看向夏栀,“给我出去。” 夏栀不敢违抗老师的命令,乖乖出去了,顾攸琳紧随其后,一出来就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夏栀低头看着脚下,没有吭声。 其实她并不想给她抄的,就是怕得罪人,没想到那么倒霉,又被老师逮到了。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两个女生才回教室,夏栀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人嘲讽地吐出三个字:“蠢不蠢?” 她知道是在说她,静静翻开课本,没有理会。 江御最讨厌软包子的性格,夏栀刚好踩在他的雷点上。 — 中午放学,江御走出教室就被林可彤堵住。 “我听说你们班转来个女孩,还跟你是同桌,我来看看她长什么样。” “滚。” 江御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狠狠撞过她的肩膀走过去。 林可彤皱眉瞪着他的背影,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跟了上去。 “江御,你去哪个食堂吃饭? 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我今天中午想吃水煮鱼,你呢?” 不管林可彤说什么,江御都不理她。 两个人走下楼梯,林可彤假装不小心崴到脚,一下扑进江御的怀里。 就算她得不到他,也要让别人误会他们两个人有暧昧关系。 江御用力地将她扯开,这要是个男的,他早他妈揍她了。 他刚要对她吼,夏栀从旁边经过,她始终目视前方,连个余光都吝啬给。 胸口处陡然升起一股愤怒,他将林可彤狠狠往后一推,鄙夷地说:“才多大就往男人怀里贴,你爸妈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不然我管你是谁,照揍不误。” 话落,他猛然松手,林可彤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同学,见向来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林可彤那么狼狈地坐在那儿,都忍不住发出了嘲笑声。 夏栀没走远,江御的吼声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要不是亲耳听见,她真觉得这位同桌好相处了。 — 夜晚,酒吧。 “御哥,我听说你有同桌了?” 肖则烨玩味地翘着二郎腿,“我不就翘课两天,就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路枫低头跟女朋友发着消息,勾着唇笑了笑,“我听说他同桌长得很丑,戴着个中年妇女才会戴的眼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说不定咱们御哥就好这一口呢。” “滚。” 江御恶心得踹了他一脚。 他巡视着前方,目光如鹰一般犀利。 上次被那个黄毛暗算之后,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听说他最近天天光顾这家酒吧,他专程过来了。 也是时候报仇雪恨了。 江御咬紧牙根,看见目标出现后,抄起旁边的棒球棍就站起来。 他悄悄走到那黄毛胖子的身后,趁其不备,狠狠一棍子对着他的头就敲了下去。 鲜血顺着对方额头留下,他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眼睛一眯倒在了地上。 肖则烨和路枫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两人面面相觑一番,同时发出“卧槽。” “这他妈会死人的吧? 御哥怎么越来越狠了?” “他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公共场合敢下这么狠的手。” “啧啧啧,我八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江御将人打昏过去还不满意,又在他身上狠狠抡了几棍子才罢休。 “狗东西。” 他嗤笑了声,叫站在旁边已经傻眼的服务员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 寂静的深巷,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长空,像是野兽的哀鸣。 夏栀正在门口处理积水,忽然一辆摩托车冲过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裸·露的小腿,无奈皱眉。 还好没穿长裙,不然又要被溅泥点了。 摩托车退回来,江御看到拿着扫把弯腰扫地的娇小身影,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夏栀抬头,看见朦胧夜色中他立体的脸。 第5章 第5章 目光隔空交汇,夏栀手撑着扫把,很平静地问他,“你有事儿吗?” “见到我同桌,打声招呼不行?” 长腿从摩托车上迈下来,他懒懒倚靠在车上,单手插进口袋,神情一贯的散漫不羁。 银色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更显得薄凉,影子在地上被拉长,画面感宛若电影。 “嗯,晚上好。” 夏栀很乖巧地跟他说。 江御被逗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孩。 夏栀继续打扫,江御也没走,就这么看着她。 被人这么盯着实在不自在,夏栀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子就喜欢看你不行?” 暧昧的话被他讲得那么自然,很随意地脱口而出。 夏栀羞得满脸燥热,庆幸这是在晚上,她看不见他脸红。 她本就不喜欢和异性相处,更别提是江御这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人。 “淼淼——” 柳思然的神色从家里传出来。 夏栀还没来得及慌乱,江御已经上了摩托车,绝尘而去了。 柳思然捕捉到他的背影,似很惊恐地问夏栀,“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你认识他?” “他是江御,我的……同学。” “你怎么跟他一个班了?” 柳思然皱起眉,对夏栀碎碎念地说:“他可是我们这儿远近闻名的恶魔,浑得很,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殴,不学无术的,别跟这种人来往。” “哦。” 夏栀答应下来,不愿多说什么。 — 前一天刚打扫了门口的积水,隔日又下了雨,夏栀从家里出去,很头疼地拧眉。 她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可偏偏这座城市多雨。 “夏栀,早啊!” 韩今璐背着书包带上门,嘴里叼着一包牛奶,欢快地朝她走过来。 “你没打伞啊?” 夏栀急忙过去把伞撑在她的头顶。 韩今璐眨眨眼,“我知道你肯定会带伞的,咱俩打一把伞就行了。” 来到学校门口,一个男生激动地拦在夏栀的面前,她定睛一看,是江御的那位朋友,好像姓肖? “我刚才看背影觉得是你,果不其然!” 肖则烨打量着她,一脸不忍直视的神情,嫌弃道:“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了?” “我自己觉得很舒服。” 夏栀淡淡说着,拉着韩今璐往里走。 肖则烨抓着头发,虽然对她的审美无法理解,但人长得漂亮就行了,也别计较那么多了。 他又跟上去,从书包里拿出自己买的早餐递给夏栀,“你吃了没? 还热乎乎的呢。” “谢谢,我吃过了。” “那喝瓶牛奶,草莓味的,你们女孩子最喜欢了。” 肖则烨这话说完,掌心忽然一空,旁边有道人影像风一般掠过。 “谢了,我正好没吃早饭。” 愣了两秒,肖则烨追上去,气得大叫:“江御,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这是我给未来女朋友的。” “我吃了,我来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江御咬了口,故意恶心他。 肖则烨眼皮一翻,懒得和他计较了。 — “你叫miaomiao? 哪个字?” 夏栀正在背课文,耳朵里忽然飘进来突兀的一声。 他视线低沉,叫她名字时尾音上扬,格外好听。 夏栀猜他是听见她妈妈那么叫她了,片刻后拿出笔记本,静默无声地写下自己的小名,推到他面前。 “三个水? 有什么含义?” 夏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生下来就被家里人这么叫了,估计是那年发洪水,他们随便乱起的。 “老子问你话呢。” 江御格外没耐心。 夏栀怕他,立刻回答:“没有什么含义。” “你知道我小名叫什么吗?” 他倾身问了句,吓了夏栀一跳。 在她错愕间,他已经迅速坐正身子。 然而她的鼻翼间还回荡着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气。 “我的小名是三个火,刚好能把你浇灭,你说巧不巧?” 夏栀困惑,有这个字吗? 她不解地问江御那是什么字,江御没想到她还真信了,“自己回家查字典。” “我这儿有。” 夏栀真拿出一本字典,查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焱,我都把这个字给忘了。” 江御戏谑一笑,“对,我叫焱焱。” 夏栀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但她也不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继续看书了。 见她连玩笑都不想开,江御觉得没劲,拉上卫衣的帽子,埋头睡觉了。 — 下午的体育课,天气闷热,一丝凉风都没有,老师却命令大家绕操场跑三圈。 江御是个例外,拽拽地从队伍中出去,坐到一边的篮球架上,老师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夏栀听韩今璐说起过,他爷爷是学校的校董,在本市也颇有威望,因此江御才敢那样随心所欲,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 夏栀头脑好,运动能力却不发达,没跑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她生理期快到了,两圈之后,小腹往下坠痛,疼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停下去找老师请假,奈何老师根本不信,冷嘲热讽地看着她说:“哪节课上都有人用这个理由,你这个刚转来的女生也敢骗老师?” 夏栀按住腰腹,唇色已然发白,“我没骗您,我真的不舒服……” “给我回去继续跑。” 夏栀没办法,只能回到队伍,用力咬住下唇,忍痛继续跑。 仅仅跑了半圈,她的额头上便落下大颗的汗珠,身后的女生还嫌她跑得慢,一个劲地嚷嚷着催促。 附中是个极其趋炎附势的地方,这点在17班体现得最为明显。 大家虽然没有明着嘲笑夏栀,但透过她普普通通的打扮就已经判定出她家庭条件不好了,自然也敢随意地欺负。 浑身上下连一件名牌都没有,也配来附中?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 跑完步,自由活动。 江御喊了几个男生一起打球,女孩们都围坐在一旁,花痴地盯着江御。 体育老师走过来,江御冲他勾了勾手指,“老师也一块投几下球。” 江御的要求,体育老师不敢拒绝,从他的手里接过,纵身一跃,将球稳稳投进了篮筐。 最开始打得很火热,正常气氛,可突然一下,江御将球砸到体育老师的脸上,脸上没有任何抱歉,嘴上却故作愧疚地说:“我传球失误了,老师。” 体育老师没跟他计较,继续打,江御从他旁边擦身而过,他下意识去抢他的球,却一下子撞倒了江御。 他手撑在地上,仰头看向体育老师,冷笑了声,“老师,你他妈心眼太小了吧?” 起身的瞬间,江御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想报仇也别耍阴招,直接打一架不就行了?” 话落,狠狠一拳招呼上去,打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揍他罢了。 — 江御被叫进校长室,他“嘭的”一声带上门,径直去沙发前坐下,痞气地翘起二郎腿。 “我的祖宗啊!” 校长是他爷爷一手提拔上的,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老师啊!” “是他先把我撞倒的。” 江御拨弄着旁边的绿植,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打他一拳还回去不就行了?” 校长说完,自我纠正道:“不对,你应该来告诉我,我可以把他开除。” ”那你现在把他开了吧。” “……”校长默然数秒,还是坚持原则,“这件事情我不能向你妥协,等周一国旗下演讲,你当众向体育老师道歉,不然的话,我就要找你爷爷了。” “你也就会拿他来威胁我了。” 江御揪下一片叶子,缓缓起身:“想让我道歉? 下辈子也不可能。” 话音伴随着关门的动作而湮没,校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十分无奈地叹气。 江御真的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大难题。 他江御永远不可能向人低头。 这一秒的江御还在心中信誓旦旦的想,然而未曾想,有一天打脸会来得如此迅速。 — “御哥,听说你今天把老师给揍了? 牛逼啊!” 林溪言搭上江御的肩膀,冲他竖起大拇指。 江御不耐烦地甩开他的胳膊,“看他不顺眼罢了。” “那老师就是怂包一个,你跟这种人生什么气。” 林溪言的目光四下扫描着,嘴里嘀嘀咕咕:“那位小仙女我怎么没见过了? 难道不是附中的么?” 话落,身旁有个女孩快步走过去,林溪言看见她的背影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赶紧追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 当看见她是个戴着眼镜的四眼妹时,林溪言不由皱眉。 “没事了,你走吧。” 他那天见到的那位仙女可没戴眼镜。 夏栀如蒙大赦,松了口气,飞快往前走。 今天韩今璐留下来做值日,让她一个人先回去。 林溪言退回去,颇为遗憾地对江御说:“看来我没办法和仙女重逢了。” “想多了。” “啥意思?” “重逢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江御扔下这句,快步往前走。 — 天色将黑未黑,花枝巷里热闹无比,一些老奶奶在自家门前摆了摊,卖自己种的小菜或者手工艺品。 夏栀很喜欢这种浓厚的市井气息,会让人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 她看到有个奶奶卖的菠菜挺新鲜,蹲下身正想问一问多少钱,却不知从哪儿冲过来一条大狼狗。 夏栀反射性起身向后退,吓得两腿发软,在那条狗朝她扑过来时,身后突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扯,随即她被挡在一个人的背后。 心脏由于受到惊吓还在猛烈跳动,夏栀缓了片刻的神也没好转。 “哥哥是不是出现得很及时?” 江御倏然转身,夏栀毫无征兆地与他的视线相撞,莫名羞红了脸。 第6章 第6章 夏栀的脸皮薄,经不住江御这么逗,她两只手无措地揪住自己的衣角,说:“谢谢你。” “说一声就够了吗?” 她面露疑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肚子饿了,请我吃饭吧。” 江御说得理直气壮,并且不容拒绝。 夏栀想到他上次帮她付了眼镜的钱,还是答应下来。 二人又去到之前去过的那家面馆,要了两份招牌的排骨面。 江御的吃相很优雅,即使是吃面也像个贵公子似的。 平心而论,他长得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像是会勾魂。 夏栀坐在他对面,怎么都觉得放不开。 气氛本来挺融洽,但很快就被两个不合时宜出现的男生给破坏掉了。 “哟,这不是江少爷吗? 你也有马子了?” 看到对方一脸小混混的样子,说那么难听的话,夏栀不由皱眉。 江御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好几秒没说话,但目光中却隐隐透出杀气。 只要对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揍得他们再也说不出话。 但那两个人见好就收,没再说什么,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夏栀明显发现,江御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好看,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了,唯恐惹他不快。 “啪”一声,江御放下筷子。 “你走吧。” 他冷冷出声对夏栀说。 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面,夏栀不懂为什么。 “让你走没听见?” “……好。” 她起身要去结账,江御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从这儿走。” 说好了是她请他吃饭的…… 夏栀看到他一脸暴躁的神色,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立刻从店门出去了。 看到夏栀离开,江御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两个小混混的桌旁,冲其中一位勾了勾手指,“跟我出来。” “哎,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打架?” 就没有他江御不敢的事儿,死都不怕他怕什么? 江御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拖着他往外走,一出店门口,他扬手就冲他脸上挥了一拳。 “马子”那么难听的称呼也是他能去形容夏栀的。 “以后给我安分点。” 警告地瞪他一眼,江御扬长而去。 他走在满天霞光中,背影肆意而张狂,全世界的光仿佛都在他的周围汇聚。 — 隔日再见到江御,夏栀都有点儿害怕,他这个人太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江御对自己的脾气认识得也比较清楚,他生来就是暴躁的性格,愤怒升上来怎么都压不住,事后想想,他对夏栀似乎太凶了点,她又没做错什么。 夏栀正在背课文,忽然一支棒棒糖出现了视野里。 她不解地看向江御。 “请你吃。” 他随意靠在椅子上,也没说是跟她赔罪。 夏栀很认真说了“谢谢”,随后却话锋一转,“我不吃糖。” “别人的你可以不吃,但我给你的必须吃。” 江御的霸道让夏栀觉得反感,她不想和他起冲突,无声地收起他的糖,放进书包里说:“那等我回家再吃吧。” “别忘了。” 江御目光幽幽地注视她,知道她是在故意糊弄他。 夏栀摇头,“不会的。” — 上午第二节课是英语。 夏栀不明白为什么,英语老师像是故意针对她,每节课都要点她起来回答问题,以至于让她在英语课上不敢走一秒钟的神。 这节英语课,英语老师直接点她起来朗读课文,以往都是回答问题,这是头一次。 夏栀清下嗓子,开始读起来: “anne’sbestfrienddoyouwantafriend…………”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响,许多同学困得直点头,要趴在桌上睡着。 江御转着手里的笔,目光幽深而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夏栀一篇文章读完坐下,极少会主动和她聊天的同桌忽然问: “你目标大学是青大吗?” “嗯。” 他了然,只一点头,随后说:“我马上就不来上课了。” “为什么? 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 “我是体育生。” 江御下月要参加一场重要的运动赛,这次的比赛表现好了,他就有可能被青大录取。 — 翌日中午吃饭时,夏栀难得在食堂碰见了江御,他和肖则烨一起,两个人跟霸王似的,走到哪个窗口前都不用排队,同学们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开。 韩今璐很喜欢说八卦,偷偷对夏栀耳语:“我听说林可彤那天被江御言语羞辱之后就开始要死要活的,那位大小姐,整天眼高于顶,除了江御,谁都不放在眼里,可那又怎么样? 江御还不是看不上她。” “咳咳。” 夏栀看见江御走过来,连忙对韩今璐咳嗽了声。 韩今璐反应很快,连忙噤了声不说话了。 肖则烨端着盘子坐到夏栀对面,笑得跟傻狍子似的,“嗨,又见面了。” 夏栀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周围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见肖则烨居然和新转来的女生搭话,不由觉得惊奇。 众所周知肖则烨是位花心浪荡的公子哥,但凡是美女都逃不过他的掌心,可夏栀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吧? “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夏栀对不对? 栀子花,真好听。” “谢谢。” 不管他说什么,夏栀的回应都淡淡的。 江御眉头紧锁着,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拽起来。 “你自己找地方去吃呗,干嘛非要跟我一起?” 肖则烨不满地嚷嚷。 他真不知道江御犯了哪门子的邪,天天中午非拉着他一块吃饭,害得他连找夏栀聊天的机会都没有。 江御皮笑肉不笑地回他:“看着你,我更有胃口。” 要说恶心人的本事,江御妥妥的排第一了。 肖则烨受不了地皱起眉,“你该不会真暗恋我吧?” 他严重怀疑江御是吃醋他看上了夏栀这事儿,不然为什么要上赶着破坏呢? 不对啊……以前他追女孩,也没见他管过,难道他暗恋的人是……夏栀? 想到这个可能,肖则烨浑身一激灵。 江御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老老实实坐下。 肖则烨不甘心地往夏栀的方向看,嘴里碎碎念地说:“你就算和我竞争,也没什么胜算,不可能追得到的。” 知道他是在用激将法,江御只冷笑了声。 他以光速吃完饭,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催促肖则烨快点。 肖则烨见夏栀和韩今璐从旁边过去,连忙放下筷子追上去,他是真喜欢夏栀,哪怕她脸上戴了那么丑的眼镜,也不影响。 “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我保证不会乱给你打电话,也不给你发骚扰信息。” 夏栀低头快步往前走,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你好歹理一理我啊!” “我……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肖则烨苦恼地皱眉,“那你上了大学能答应我吗? 能的话我就等。” “不能。” 夏栀拉着韩今璐飞快走出食堂,肖则烨站在原地,心想他难道要使用强取豪夺这一招吗? “别做无用功了,她看不上你的。” 江御走过来,捅完一刀又补一刀,搞得肖则烨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心碎满地。 “我要长得像你这样的就行了。” 他唉声叹气地说完,又感慨:“你说说你顶着这么好的一张皮囊也不谈恋爱,这不浪费吗?” 听闻,江御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夏栀的脸。 和她谈恋爱貌似挺不错。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在他心头闪过。 江御刚要说什么,后边忽然有位同学冲过来,叫住他: “江——江御。” 那位男同学还有些害怕,唯恐自己惹怒了江御。 “说。” “林可彤要跳楼,警察都来了,老师让你快点过去一趟。” 江御像是没听见,阔步往前走,男同学连忙紧跟上去,“你……你就去看一眼吧,会死人的。” 最后那四个字像是刺中江御的痛处,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芒,最终还是去了。 警察以及消防人员都来了,在音乐楼下方也铺了充气垫,江御一来就被老师带到了顶层,让他去劝劝林可彤。 林可彤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风口处,裙子被风吹得鼓起来,看见江御,脸上绽放出一抹笑。 她拂开脸上的碎发,笑着开口对江御说:“你还是来了。” “我想亲眼看你跳下去。” 江御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她,“要跳就快点跳,少演点戏。” 听他这么不在乎她的生死,林可彤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江御,好歹我们俩也是青梅竹马长大,你对我就这么狠心?” “是,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从来没有对人有情有义过。 林可彤擦了擦眼泪,“好,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意思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从十岁那年起,林可彤的人生梦想就是嫁给江御,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不管他对她多么冷淡,都义无反顾,可到头来并没有换来他的真心。 闭上眼,林可彤抬腿踩上防护台,整个人站在嘴边上,几乎摇摇欲坠,往下看一眼,连她的两条腿都在发颤。 “江御,再见了。” 一咬牙,林可彤没有半分犹豫地跳了下去。 第7章 第7章 在千钧一发之际,江御猛地扑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一瞬间使出全身的力气,手腕与墙壁摩擦着,火辣辣地疼。 林可彤睁开眼,看见他紧锁的眉头,目光倏然变得明亮。 “江御,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江御暗暗地骂了一声傻逼。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爷爷惹上麻烦,林家和他们江家都一样家大业大,两家人的关系还不错,公司始终在合作,如果林可彤因他而死,或摔个半身不遂,他们林家势必不会放过他,到时候又要去找爷爷的麻烦。 江御平时和那些小混混打架,所有的后果全都他一个人担了,找不到爷爷的头上去。 见江御拉住林可彤,躲在后面的教导主任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提上来,他赶紧招手叫人过去,帮江御把人拉上来。 林可彤被拉上来后,教导主任悄然松了口气,他拍拍江御的肩膀正要夸他,却见他的手腕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 “你受伤了? 赶紧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对江御来说,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走了。 林可彤还要跟上去,两位消防人员却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胳膊,说:“你需要接受心理疏导,未来一个月都只能被关在室内。” 教导主任立刻点头附和道:“没错,你坚决不能自己一个人待着。” 再来一次这样的自杀事件,他们学校还活不活了? 林可彤真要是掉下去摔死了,当天晚上学校就得上新闻,而且林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 江御进到教室,原本都在讨论他和林可彤的同学们纷纷噤了声,只敢用余光偷瞄他。 去到位子上坐下,江御将受伤的手腕搭在腿上,从包里翻出了一卷纱布,准备单手给自己包扎。 他经常跟人打架,包里常备自然这玩意儿。 夏栀眼角余光注意到,不好装看不见,他一只手缠纱布实在是不大方便,于是好心问了句:“需要我帮忙吗?” 江御唇角一勾,将纱布给她,“行,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或许她真该视而不见。 夏栀看了眼他受伤的地方,明显是用水冲洗过,都有点儿发白溃烂了。 “你这么严重的伤还敢用自来水冲,不怕感染吗?” “你心疼啊!” “………”没法聊了。 夏栀飞快扯开一节纱布,给江御缠上,然后继续看书去了。 江御注意到,她的耳朵似乎红了。 — 下课后,顾攸琳见江御出去,才敢小声问夏栀,“你和江御究竟什么关系啊?” “同桌关系啊,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说,在你转学来这个班以前,你们俩是不是认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你是江御第一个同桌啊!以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都不行,更何况女生。” 夏栀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转来这儿之后,班里没几个同学跟她说过话,自然也没人告诉她这个。 “我之前就见过他几次,并不熟。” 夏栀小声回答。 “那他可能是看你老实吧。” 顾攸琳也没多想,见江御回来,急忙转移话题地说:“我过几天要过生日,到时候邀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吧。” 江御坐下时刚好听见这句。 “我就不去了吧,都不认识。” “哎呀,处着处着不就认识了吗? 到时候我们班的同学我都会邀请过去,就当班级活动了。” 顾攸琳在班里就像个大姐大似的,她家庭条件好,从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 夏栀找不到理由拒绝了,只能答应了。 顾攸琳喊了声江御的名字,问他去不去。 班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江御是她名义上的表哥。 之所以说是名义上,那是因为江御不是江爷爷亲生的,而是被他收养的,他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 江御对这种场合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听到夏栀也会去,他鬼使神差点了头。 “哦哟。” 顾攸琳非常吃惊,“那我的生日派对可是要蓬荜生辉了。” 江御没心情和她开玩笑,坐正身子,拿出了手机,看见爷爷给他发了条微信。 【你个小兔崽子又惹麻烦了是不是? 就不能给我老头子省省心,今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 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江御听他爷爷这意思是今天就要从历城回来了,他已经预感到他未来一段时间,耳朵又要受摧残了。 “喂,有纸吗?” 江御问他的小同桌。 夏栀不敢问他要做什么,赶紧去书包里拿她随身携带的纸巾,结果一支棒棒糖先掉了出来。 大型社死现场。 夏栀尴尬了数秒,想默默将糖捡起来,祈祷江御没有注意。 但—— “不是答应我晚上回家吃的吗?” 轻飘飘的质问声响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夏栀无声地攥紧,“抱歉,我昨晚牙疼。” “不想吃就别吃,找什么借口。” 江御很暴躁,立刻要夺回去,不小心碰到夏栀的手,却瞬间像过了电,反射性地收回。 “算了,你扔垃圾桶吧。” 他起身离开座位。 看到他从教室出去,夏栀心想这马上就要上课了啊。 江御去到洗手间里,弯腰洗了把冷水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透明的水珠顺着额头缓缓往下流。 见了鬼了,碰下女孩的手怎么这么大反应? — 下午放学,夏栀没有和韩今璐一起回去,她独自一人去了花枝巷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想给顾攸琳挑选礼物。 太贵的拿不出手,夏栀买了一个精致的八音盒,让店员帮忙打包好。 将礼物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夏栀从商场出去,发现天空乌云密布,似乎有大雨倾盆的趋势。 不敢再耽搁,夏栀立刻加快步伐,往花枝巷的方向走,结果半路上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秋天的雨带着寒意,打在脸上都让人的心底起颤栗。 温城真的是太爱下雨了,她来这儿已经有段时间了,都还没适应,看来以后要养成出门带伞的习惯。 夏栀正要找个地方避雨,旁边忽然有辆摩托车风擎电驰般闪过,一把雨伞在同时间扔到了她的面前。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做好事的,态度这么拽,未发一语就离开,大概只有江御了。 看到他在雨雾里的背影,夏栀的心情很复杂,他自己也没伞,怎么让给她了呢? — 江御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到了家,他把雨伞给了夏栀后,雨势突然变大,就像豆子似的狠狠往下砸。 不过他没什么感觉,反而很庆幸自己碰见了夏栀,及时把雨伞给了她。 从记事起,江御就没对谁这么好过,他也不想去深究原因。 佣人看见江御浑身湿透,赶紧给他拿了条毛巾,江御接过来擦了擦头发,问爷爷回来了没,佣人下意识看一眼楼上,轻声说:“老爷让少爷您回来后就上去找他。” “我先去洗个澡,让他等会儿。” 江御说完,阔步上楼。 结果刚到楼梯拐角处,就见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楼梯口那里一脸严肃看着他。 江御真是被吓了一跳,老头子跟幽灵似的,谁受得了? “跟我进来。” 说完,他转身朝书房走。 “我淋雨了,先去洗个澡。” “进来。” 江御无奈皱眉,只能跟着进去了。 老爷子坐在真皮转椅上,半晌没说话,如鹰般犀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人心惊。 “你跟林家的千金到底怎么回事?” “她喜欢我,想霸占我,我不同意,就要死要活的。” “为什么不同意? 那丫头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的,还是名门闺秀出身,你有没有眼光?” “您眼光好,那您把她娶了呗!说不定还能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江御的话音未落,老爷子抄起砚台狠狠砸向了他。 砚台砸到胯骨上,疼得他倒抽了口凉气。 “早晚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江御听到这话,眼底掠过一抹暗芒,他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道:“早在你要收养我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有可能你会被我气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滚,快点滚。” 老爷子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了,“抓紧时间去洗你的澡吧。” — 隔日。 夏栀见到江御便把伞还给了她,并感谢他昨天给了她这把伞,才没让她淋到雨。 他听后,满不在乎地一笑,“你就那么肯定是我?” “嗯,直觉。” “我当你对我的身影熟悉到不行。”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玩味,口吻散漫不羁。 夏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暧昧,总之一本正经地说:“天天见,当然熟悉。” 江御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头晕脑胀,没什么跟她开玩笑的心情,低头趴在桌上,拿外套蒙住了头。 夏栀背单词时,听到一旁的同桌不停地咳嗽,不禁猜测他是不是因为淋了雨所以感冒了? 想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令她无所适从。 “你咳得这么厉害,吃药了吗?” 夏栀忍不住关心地问他。 “用不着,过几天就好了。” 江御的体质一直挺好,半年都生不了一次病,这次也是邪了门了。 夏栀仔细一听,才发现他说话的声音都哑了,这一看就是重感冒。 “虽说感冒吃了药也不一定立刻会好,但也不能不管啊!” 夏栀劝他,江御却理都没理。 没办法,夏栀在下课后只好去了医务室一趟,给江御拿了感冒药。 当她把一杯温水和药放在他手边时,江御的眸光瞬间停滞了。 “你是因为我才淋雨感冒的。” 夏栀轻声解释,也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江御扯唇一笑,沙哑的语调轻飘飘传进她的耳朵里,“确定不是因为心疼我?” 这话说完没几秒,他看见小姑娘白皙的脸瞬间涨红起来。 啧,也太不经逗了。 江御拆开一包药,没喝水直接生吞下去。 药片明明是苦的,可他却觉得特甜。 第8章 第8章 感冒来势汹汹,江御吃了药以后也没有好转,一整天都趴在桌子上,连下午体育队的训练都没去。 看他状态如此糟糕,一个人趴在那儿,像是受了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夏栀的心底升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对他就是忍不住起恻隐之心,或许是他的身世令她心生同情,对没得到家庭温暖的人,她会觉得格外亲近,因为他们能理解彼此的感受。 “江御……”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名字,夏栀的手指轻轻戳他。 “别烦我。” 江御不耐烦地低吼出声,吓得夏栀整个人都绷紧后背,不敢再有动作。 谁也看不见江御吼完后的神情有多懊恼,他并不想对夏栀发火,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夏栀默默地收拾好书包,起身离开座位时还是说了句:“要不然你就去打个针吧。” 说完,她不等江御开口便飞速离开,以免又要被他凶。 江御过了几秒后抬头,发现夏栀居然都走到教室门口了。 溜得这么快? 狭长的眸缓缓眯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是死是活有人关心吗? 她不过也是因为愧疚才给他买药催他看病的,否则一定也不理会。 — 夏栀和韩今璐一块回家,她拉着她的胳膊,很兴奋地对她说:“夏栀,我要恋爱了。” 高三这种节骨眼上谈恋爱? 她还没发表意见,韩今璐又跟她说起来,“那个男生他是高一的小学弟,我和他是在走廊上认识的,当时我抱着一叠语文卷子,他不小心撞到了我,害得我把卷子洒在地上,他帮我捡起来,看到卷子上写着六班,后来就来班门口找我了,说对我一见钟情。” “他只见了你一次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嗯。” 韩今璐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我也没想到爱情会来得这么快。” 夏栀想劝她以学习为重,但看她整个人完全陷进去了,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 “学姐。” 刚提到那位小学弟,他就出现了。 背着双肩包,笑容很灿烂,长得确实挺帅。 韩今璐看一眼夏栀,试探性地问:“要不你先回去?” 夏栀觉得她不该耽误高考,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提醒她,“你等下就回去做作业吧。” 谁料韩今璐不屑地撇下嘴,说:“我就算早回家了也不写作业,都看不懂,有什么好写的。” 这话让夏栀没法接,她转身先走了。 韩今璐过去挽上那男生的胳膊,仰头笑着问他:“你要带我吃什么好吃的啊?” “随你挑。” 夏栀走远一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 无论怎样,她还是希望韩今璐能够幸福的,但愿那个男生不要辜负她。 快走到花枝巷的巷口时,夏栀忽然听见摩托车的喇叭声,她转头看见江御,人坐在黑色重型机车上面,特别拉风。 “你没去打针吗?” 她多嘴问一句。 感冒那么严重了,还能骑车,也不戴头盔,不嫌风吹得头疼吗? “你陪我去。” 江御的口吻是命令式的,往后示意一眼,不容拒绝道:“上车。” “我还要早点回家写作业。” “我打针的时候,你写作业不行?” 行是行,可她没道理陪他啊! 夏栀看到江御凶神恶煞的眼神,有质疑也不敢说出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江御一脸“老子可没多少耐心”的神情。 夏栀从未坐过这种重型机车,战战兢兢地上去,都不知道把手放哪儿。 “手抓着后面,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前边忽然传来一声,夏栀不由瞠目。 他坐春秋大梦呢? 她懒得碰他。 夏栀牢牢抓紧后面的扶手,江御把挂在一旁的头盔拿下来,给她扣在头上。 这头盔是他的,一戴上去,夏栀就闻见清爽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不太适应和男生走这么近。 江御骑上车后载着她先去了一家kfc,他让夏栀在外面等着,进去后点了两份套餐。 “拿着。” 夏栀接过去,嘀咕了声,“你想得还挺周到。” 江御听见她说了什么,唇角边勾起一抹坏笑,缓缓俯下身,隔着头盔透明的挡风玻璃对她低语:“哥哥还有更周到的,你有待发掘。” 他的目光如夜空般深邃,笑起来时眼睛里就像洒满了星星,璀璨夺目。 夏栀的心跳毫无征兆漏跳了一拍。 — 来到诊所,大夫给江御挂了吊瓶,他懒懒地靠在床头,将扎了针的右手放在旁边。 夏栀拿出课本要做作业,他却命令她先吃饭。 kfc虽然已经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电了,但夏栀也没吃过几回,她的爸爸总偷偷带她继妹秦可心去吃,每回吃完回来,秦可心都会跟她炫耀。 夏栀不羡慕她吃了什么,她羡慕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她爸爸原本对她的爱,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一起时,她总像个局外人。 打开包装,夏栀一边拿着笔写作业,一边默默地吃。 见她如此争分夺秒,江御生平第一次产生佩服的感觉。 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她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扰,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仗着自己体育成绩好,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看到夏栀这么用功,有些惭愧。 “喂,好学生。” 夏栀刚吃完就被江御喊了声。 她错愕地回头看向他,见他懒洋洋地靠在那儿,似笑非笑地说:“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我不知道你也要吃。” 夏栀抓抓耳朵,将汉堡拿给他。 江御示意一眼,无耻却又理直气壮地说:“左手使不上劲。” 言外之意是她要喂他吃。 夏栀哪怕是好脾气也被搞得恼羞成怒了,她一把塞给他,“你自己吃。” 说完她气呼呼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埋头写作业。 啧,生气了? 江御感觉很新鲜,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发脾气。 — 打针打了两小时,离开时,夏栀把全部的作业都搞定了。 江御送她回去,到巷子口时,夏栀就让他把她放下去。 她怕被她妈妈或者是邻居看到她坐了江御的车。 江御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舌尖抵着上颚,他发出一声冷笑,缓缓俯身质问道:“怕跟我扯上关系对吗?” 夏栀往后退一步,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俨然给出了答案,江御忍住才没当场对她发火。 他径直走到车旁驱车离开,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长空。 夏栀看着消失的车尾,目光有些空洞。 原来人的思想在无形中是可以被同化的,她的潜意识里居然是拿江御当一个坏人看待的。 — 顾攸琳生日的这天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前,顾攸琳特意告诉了夏栀一声,让她等下一定去。 她在自己家的大别墅里举办生日派对,那边距离花枝巷并不远,夏栀回家拿了礼物后,打车过去。 出租车不允许入内,司机师傅只好停在别墅区的门口。 夏栀一下车,旁边就有辆摩托车如疾风般飞速驶过,她定住神,猜测那是江御,一如那天在雨里看见的感觉,他身穿一身黑衣,像是从修罗世界逃出的王子。 自从那天他在诊所门口生气离开,她就没有再见他,一连几天,他都没去上课。 夏栀经常看着他空空的座椅发呆,她想自己是该跟江御说一声对不起的。 走到别墅门口,夏栀看见有几位班里的女同学正站在外边聊天,她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但她们却一转头,理都不想理她。 夏栀进去别墅,看见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厅,璀璨的琉璃灯、金色的地板,她只在偶像剧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顾攸琳正忙碌穿梭在人群中,她换上了明艳的鹅黄色长裙,抹胸的款式,露出白皙优美的天鹅颈,长发随意盘起,别了顶钻石皇冠,看上去更加贵气逼人。 她才是真正的公主,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 夏栀想到自己廉价的礼物,有一些窘迫,觉得拿不出手。 “哎,夏栀。” 有个女声忽然喊了她,夏栀随之望去,又听她出声道:“你给顾攸琳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我……”夏栀迟疑地拉开包,从里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缓缓递给顾攸琳,小声道:“生日快乐。” 在顾攸琳旁边的赵希曼一把夺过去,几下拆开了包装盒,拿出里边的八音盒,露出一脸不屑鄙夷的神情,“我当什么呢!就这破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就是。” 黄薇也紧跟着附和,“顾攸琳擦手的纸巾都比这贵吧。” “就是啊!送不起就别送好了,拿这东西是故意膈应人的吗? 都拉低了这儿的档次。” “行了,你们说够了没有?” 顾攸琳将八音盒拿过来,笑着对夏栀说:“我挺喜欢的,谢谢你。” 夏栀垂眸,从光洁的地面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想她现在一定难堪又落魄。 或许最初就不应该答应来这儿,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格外沉稳有力。 “江御?” 赵希曼最先注意到走进来的人,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这种集体活动,从来没有见江御参加过。 他刚刚站在暗处,没人注意到,大厅里所发生的状况被他尽收眼底。 第9章 第9章 进来后,江御径直朝着赵希曼和黄薇两个女孩走去,她们吓得连连后退,还以为他要对她们做什么,但他只是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像是经过。 赵希曼刚才吓得心脏都差点不跳了,她拍拍胸口,长舒了口气,“江御的眼神太可怕了,跟要杀人似的。” “我怎么感觉他刚才瞪我们了? 应该没得罪他吧?” 黄薇碎碎念着,满脸写着后怕。 “他一般不找女生麻烦,安心啦。” 赵希曼又恢复了娇纵大小姐的模样。 顾攸琳转头看着江御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泽,她似乎发现了一点点的不同寻常。 回过头,看向夏栀,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她低声说:“你别跟这些人计较,她们就是眼高于顶,早晚要翻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夏栀应了声,庆幸班里还有一个女生比较好,这来之不易的温暖让她也想好好珍惜。 “我带你去吃东西。” 顾攸琳主动拉起夏栀的手。 赵希曼撇嘴,“顾攸琳你怎么愿意跟这种人玩?” “我们顾大小姐善良呗,不过就是可怜她。” “我请你们来给我过生日不是让你们碎嘴子的,再说这样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顾攸琳过生日本不想发火的,但这几个女生太能哔哔,实在忍不了。 赵希曼缩了缩头,到底还是害怕了,不再吱声了。 顾攸琳在餐厅里摆了甜品台,专门请私人烘焙店订做的,还请五星级大厨做了各种好吃的,以自助餐的形式招待大家。 她将夏栀安排坐下,拿了一份甜点和果汁放在她的面前,“我还要招呼客人,你先自己吃着。” “嗯。” 夏栀看着她离开,紧张地打量四周,只想要快点回家。 拿起勺子,她挖了口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顶级甜点的奶油的确和她平时吃的那种不一样,入口丝滑,回味余甜。 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抬头正对上江御深邃的眼眸,夏栀紧张地立刻放下叉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江御就会害怕,不自觉绷紧全身的神经。 “跟我来。” 扔下这三个字,他转身就走。 夏栀随他去到了后边的花园里,晚风微凉,吹在身上很舒服。 花园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许多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夏栀只认得玫瑰花和蔷薇花,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面花墙。 月色下,花儿的色彩依旧斑斓,风一吹,隐约闻得见花香。 江御站在树下,单手插在口袋里,背影孤傲而挺阔。 他就像从那面花墙里走出来的美少年,虚幻得不太真实。 “别人骂你、嘲笑你,讽刺你,羞辱你,都不知道反击吗?” 夏栀还没问他叫她过来有什么事儿,他已经冷冷问出口。 那口吻听上去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仿佛是长辈教训晚辈似的。 “没事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夏栀故作洒脱地说,其实哪能不介意。 “你倒是心态好。” 江御冷笑了声,“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习惯了。” 曾经有人骂她比刚才的女同学难听多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传进江御耳朵里,他后背一怔,拳头悄然攥紧。 是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一个处在花季的女孩发出这样的感慨? 江御忽然很想了解她,听她讲讲她都发生了什么。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中最后一年,其他事情等上了大学再说。” 江御转身,看见她眼里的平静,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到。 看来她真是个心理强大的女孩。 嘴角轻扯,江御翻起旧账,“那天对我倒是很会发脾气。” 夏栀被他说得脸红,她想反驳他,被调戏和被嘲笑不是一回事儿,但说出来太尴尬,她还是忍住了。 “你那天晚上……”夏栀不知道怎么跟他提起,纠结半晌都没说出来。 江御大概猜出来她想说什么,却故意误解,“你是问我这几天为什么没去上学?” “昂。” 夏栀眨了眨眼睛,摇头否认:“不是。” 他·妈·的! 江御很想骂人,他好几天没出现她就一点儿不关心? 都那么引导她了还不问。 “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女孩轻柔的话音随晚风飘进耳朵里,瞬间浇熄了怒火。 江御抬眸看向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像株百合花,月光下恬静无比。 “你那天晚上问我是不是怕和你扯上关系,我后来反省了一下自己,原来我不知不觉中也被流言蜚语干扰了。” 夏栀的话还没说完,顾攸琳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 “夏栀? 你在吗?” 江御眸光微闪,在顾攸琳到来前快步离开。 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是对的,他也很怕别人知道他和夏栀有牵扯。 顾攸琳找到夏栀,抓住她的胳膊,“原来你在这儿啊!吓我一跳,我当你走了呢。” 夏栀笑笑,被她拉着往里走,“走,去切生日蛋糕了。” — 顾攸琳的生日蛋糕面积巨大,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三层千层蛋糕,一层榴莲,一层芒果,一层火龙果,最上层是某个迪士尼公主的模型,精致又可爱。 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为她唱生日歌,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双手合十地许愿,璀璨的灯光洒在她身上,都像是镀了层金。 夏栀打记事起就只过过一次生日,那一年的爸爸妈妈还没吵得那么厉害,还能记得她的生日,在晚上妈妈拎个蛋糕回家,一家三口还有奶奶简单地给她过一下就结束了。 看到同龄人生活得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夏栀很难不羡慕,她经常也会在深夜失眠的时候想,为什么人生那么不公平? 有的人出生就在终点,根本不需要怎么努力,而她不但没有生在起跑线,还距离这条线那么那么远,费了功夫也够不到终点的一半。 忽然,一块蛋糕出现在夏栀的面前,扰乱了她的思绪。 想不到蛋糕居然是赵希曼给她的,不过她并没安什么好心,嘲讽一笑道:“我猜你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吧? 快抓紧这次机会多尝尝,不然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夏栀有种想把蛋糕扣在她脸上的冲动,但周围那么多同学在,她忍住了。 无视赵希曼,夏栀扭头看向一旁。 赵希曼当她是个软包子,没想到也会做反抗,她暗中捏了捏手,故意将端着蛋糕的那只手高高扬起,对黄薇说:“我好心给夏栀拿了块,谁知道她不吃,那给你吧。” 黄薇对上她暗藏深意的目光,无声扬起唇角。 两个人在夏栀的身旁交接,夏栀正想躲开,黄薇的手忽然一抖,蛋糕直接砸在了她的脖子上。 黏腻腻的感觉袭来,令夏栀不适地皱起眉。 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夏栀,没一个感到同情的。 “哎呀,我手抖了。” 黄薇夸张地惊呼出声,却根本没有一点觉得抱歉的样子,反而理直气壮道:“其实也没什么,擦擦就好了。” 顾攸琳走过来,狠狠瞪了那两个人一眼,“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下次别来我家了。” 听闻,赵希曼不满地嚷嚷起来,“顾攸琳,你为了这么一个穷鬼还和我们决裂? 你是故意想让别人觉得你善良是不是?” 顾攸琳没搭理她,拉着夏栀上楼,“我给你找一身我的衣服换上。” 她刚带夏栀离开,江御如鬼魅一般出现。 “有的人生来就卑贱,还妄想混到富人堆里,真是可笑。” “就是说啊,夏栀那一身的穷酸样,看得我都没胃口。” 赵希曼和黄薇正得意洋洋地说,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 “给我把蛋糕全吃了。” 话落,他一脚踹在了赵希曼的腰上,她整个人失重往前趴去,正好摔进了三层的大蛋糕里,整个人都糊满了奶油。 “你也给我吃。” 江御又将黄薇踹过去,“给我往死里吃。” 同学们吓得纷纷退避三舍,没一个敢站出来替她们说话的。 江御这个名字光是听了就让人闻风丧胆,学校里哪有人敢惹他。 赵希曼和黄薇吓得哆哆嗦嗦,大脑一片空白,机械性地吃起来。 奶油刚开始吃还行,越吃越腻,腻到根本让人咽不下去。 她们俩一边吃一边哭,脸上、身上都沾了奶油,狼狈至极。 江御就站在一旁看着,冷眼旁观。 其他同学不由在心底唏嘘,他这是在为夏栀出头? 可为什么呢? “呕——” 赵希曼被腻得实在吃不进去了,干呕一阵,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继续吃,不然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江御云淡风轻的威胁传进她们的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谁都不会质疑江御这话只是故意吓唬,毕竟他爸就是一个杀人犯,他骨子里肯定也有犯罪的基因。 同学们正为赵希曼和黄薇感到头疼的时候,顾攸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大家都让让,欢迎我们的公主登场。” 第10章 第10章 顾攸琳的话音落下,穿着一袭湖蓝色长裙的夏栀进入大家的视线,她摘了眼镜,将长发散落,如下凡仙女一般楚楚动人。 这条长裙宛如为她量身打造的,荷边叶一字肩的设计,俏皮中又带有小性感,湖蓝色很挑人,却格外适合她这种冷白皮,将她衬托得光彩照人。 同学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夏栀? 不可能吧? 一双眼睛如黑色琉璃珠,剔透又明亮,之前那副眼镜挡了她大部分颜值,令她看起来木讷又呆板,而今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连赵希曼和黄薇两人都抹去脸上的奶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个穷酸丫头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拥有如此优雅的气质呢? 江御瞳孔紧缩看着面前的女孩,眸色幽深复杂。 他早就见识过她的漂亮,却不知能惊艳到这种程度,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那时他还嘲笑林溪言,说他一点儿出息都没有,没见过女人,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他那话的意思。 的确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顾攸琳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露出极为满意的微笑。 夏栀本来是不愿意这样穿,更不愿意摘眼镜的,在她的一番劝说下,她才同意。 顾攸琳告诉她,长得漂亮气质好,这是老天给的资本,别人想要都没有,活着就是该让人刮目相看,不是只有低调了别人才不欺负你,而是让自己优秀起来才能令人信服。 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刺激到夏栀的神经,她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了。 过去她因寄人篱下,才步步小心,养成今日谨小慎微、胆小怕事的性格,如今细细想来,弱者并不会令人同情,反而加剧了欺软怕硬之人想要霸凌的心。 “夏栀你居然长这么漂亮?” “就是,你之前戴什么眼镜啊!” “这绝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级别了吧?”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夏栀还是不太适应别人的赞美,她从来都是让自己躲在暗处,不想让别人注意到。 “哟,你们俩这是干嘛呢? 想吃蛋糕也用不着这样吧?” 顾攸琳双手环胸,挪愉地看向赵希曼和黄薇。 她们俩不堪重辱,起身飞奔着跑出去。 “这都是你的杰作吧?” 顾攸琳看向江御,可惜地感叹:“我好好的生日宴都被破坏了。” 江御没理她,望向夏栀,用眼神无声地示意她,想让她快点离开这儿。 夏栀也正有这个打算,她走到顾攸琳身旁,小声对她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衣服我会干洗还给你的。” 她知道这样名贵的衣服都不能随便用手洗。 “别还了,我穿着还没你好看。” 顾攸琳拍拍她的肩膀,“今晚的事情我还觉得很抱歉,别放在心上。” 夏栀摇摇头,她反而庆幸有这一晚的经历,让她成长了许多。 — 从别墅出去,夏栀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大门口,这条路十分安静,两旁栽种的是梧桐树,树顶上路灯穿过枝叶洒下璀璨的光,地面上都映着一个个的光圈。 夏栀拎着裙摆,调皮地踩着那些光圈,心情也没那么糟糕,因为她早就练就了从苦难中找乐子的本领。 “你看起来还挺开心?” 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夏栀回头看向他时,他已经从摩托车上下来,随手脱下身上的黑色衬衫扔给她,“穿上。” 晚上的温度很低,穿这么少不嫌冷么? “你穿得也不多啊……” 夏栀看到他里面就一件白色t恤。 “起码没露肩膀。” 听出他的讽刺,夏栀讪讪然解释,“这是顾攸琳让我穿的,她说现在很多女孩都这么穿。” “她让你穿你就穿? 没点原则。” 江御见她还杵着不动,直接过去帮她穿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抬起她的一条胳膊,伸进去衣袖里。 夏栀连忙道:“我自己来。” 她乖乖穿好他的衬衫,江御扫一眼,还挺诱惑人。 他暗沉的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低声开口道:“上车,送你回家。” 想到上一次闹的不愉快,夏栀没拒绝,免得他又会敏感多疑。 坐到他的后座,夏栀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就猛地加了油门,吓得她反射性抱住了他的腰。 猝不及防的柔软袭来,江御差一点没掌握好车把,撞到树上去。 不过五秒,夏栀便放开了他。 江御发出一声“啧”,还挺遗憾。 “你对付她们是为了帮我出气吧?” 身后的女孩忽然询问一句。 江御懒懒回答一句:“纯粹看她们不爽。” 知道他口是心非,夏栀微笑着说:“谢谢你。” “我又不是为了帮你,自作多情。” — 到花枝巷的巷口,江御便停住车,让夏栀下来。 夜色深沉,小巷子里格外安静,只有狗吠和鸟鸣,一轮弯月挂在当空,洒落一地皎洁的银辉。 “你可以送我到家门口的。” 夏栀从摩托车上下来,窥探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还是别了。” 江御往后抓了抓头发,“让你爸妈看见你跟一个小痞子混一块,那还了得。” “我跟我妈住一起,没爸爸。” 夏栀纠正完他,抬手挥了挥,“那我回去了。” 江御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对她越发好奇。 他没舍得立刻驱车离开,靠在摩托车上,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享受内心难得的平静。 看见夏栀的脚踩进小水坑里,不小心拌了下,差点摔倒,江御担心得差点冲过去,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一直到她站稳脚跟才松口气。 忽然,她又小跑回来,将穿在身上的衬衫脱下来还给他。 “差点忘了。” 夏栀讪然一笑,神情当中难得浮现几分少女的俏皮。 “谢谢你啦。” 她说完就要转身,江御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夏栀不解地回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江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是不舍得放她回去。 “你这里有东西。” 他故意骗她,猛地将她拉过去,手指在她头发上弹了弹。 巷子里刮来一阵风,少女身上的樱花香气随之飘入他的鼻间。 夏栀摸摸头,疑惑地蹙起眉,口中小声嘟哝,“什么啊?” “一只小虫子。” 江御将手插进口袋,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回去吧。” 夏栀点头,像招财猫似的对他挥了挥手,“你也快点回家吧!路上小心。” 她娇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江御拿起那件衬衫,放在鼻前深嗅一番,又闻见那股淡淡的樱花香气。 美好的味道原来也能使人躁动。 — 顾攸琳过完生日的后两日是周末,夏栀不需要去学校。 对此她非常开心,可以有点儿缓冲的时间。 周一要进行月考,夏栀打算这两天都待在家里,巩固一下英语。 平常的时候,她也不爱出门,除了看书学习,就是打扫卫生,下午的时候去旁边的小菜市场转一圈,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 早上柳思然离开时交代夏栀买条鱼,等晚上回家她炖给她吃,夏栀径直去菜市场卖鱼的小摊前,红色大盆里装着好多条鱼,全都活蹦乱跳的。 她一一询问了价格,最终挑了条价格比较便宜的鲤鱼。 就在她让摊主捞出来称一下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来一个声音: “小姑娘,你这么小还懂得挑鱼?” 夏栀回过头看见对方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拄着拐杖。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不太懂,就是挑最便宜的罢了。” 一听她这样说,对方自然就明白她的家境不是很好了。 “三斤重,确定要我就处理了?” 摊主的声音插进来,手里高举着一把菜刀。 夏栀点下头,“麻烦了。” “你还在上学吧?” 老爷子又找个话题聊起来。 “嗯,高三。” “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吧。” “看你这聪慧劲,想必学习成绩很好。” 夏栀谦虚地笑了笑,说她们学校很厉害,学习好的人数不胜数。 老爷子一听,接着问:“你是不是在附中?” 夏栀:“是的。” “真巧,我孙子也在附中,他也读高三。” 说着,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敲,“要是他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男生皮一点是正常的。” 夏栀这话说完,摊主也帮她把鱼处理干净装好了。 “小姑娘,方便给爷爷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想让你帮忙开导开导我孙子,他实在太不听话了,整天气得我头疼。” 这个要求确实有点儿让人为难,不过夏栀看到老人家一副渴求的模样,没忍心拒绝。 “我说什么,他可能也听不进去。” “你看你这么正能量,万一对他能有影响呢?” “嗯……”夏栀犹豫了下,“那好吧,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您,如果他愿意听我劝导,可以来联系我。” 夏栀觉得对方百分之百是不会找她的,学习这事儿又听不得别人劝,不想学就是不想学,何况已经到高三了。 老爷子笑着答应下来,拿出手机记夏栀的手机号。 夏栀一看他还用智能手机,这想必也是位走在时尚前沿的爷爷。 “你叫什么名字呢?” 要输入姓名的时候,老爷子抬起头问。 “夏栀,夏天的夏,栀子花的栀。” “真好听的名字。” 老爷子笑笑,“麻烦你了,小姑娘。” “不客气。” 夏栀淡淡微笑,“如果他愿意,我会尽量向他传授我的学习方法的。” “哎,好好好。” “爷爷,下次再见。” 礼貌地道别,夏栀拎着袋子离开。 真是个好孩子。 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夸赞,与此同时还想,要是能当孙媳妇儿就更好了。 不过他们家那个混蛋孙子也配不上这么好的小姑娘。 等回到家后,看见歪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孙子,他忍不住拿拐杖敲他的腿,一句句数落起来: “你说你都高三了,还在这儿打游戏,一点儿积极性都没有。” “我又不参加高考。” 江御不耐烦地躲开,准备上楼。 爷爷却叫住他,“你等等,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 江御的脸上流露出疑惑,不知道老爷子又玩什么把戏。 “这小姑娘是我刚才出去偶遇到的,她也是你们附中的,一看学习成绩就很好,我把她联系方式要来了,你跟人家沟通沟通,看看人家是怎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江御无语,“你确定不是变相地给我安排对象?” “你想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老爷子轻嗤一声,满脸鄙视。 “不跟您说了,我上楼了,谁爱联系谁联系。” 江御扔下这话就往楼上走,却听见爷爷说:“这女孩叫夏栀,是不是你同学啊!” 脚步一顿,江御的眸底像是闪过一抹璀璨的流光。 第11章 第11章 晚上,夏栀刚做好一套数学题,忽然手机响了两声,提示来了短信。 她拿起看了眼,有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信息,上面显示: 【你好,我爷爷让我和你认识认识。 】 还真联系她了。 夏栀礼貌回复: 【你好,同学。 】 【你在写作业吗? 】 【嗯。 】 夏栀的话很少,她平常就不怎么爱说,对着手机聊天时更不知道怎么回,何况对方是一位陌生人。 江御懒懒靠在床头,看见夏栀冷淡而敷衍的回复,不屑地嗤了一声。 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偏偏他爷爷没事找事。 将手机一扔,江御去洗澡了,气得不再回复。 等过了半小时,他从浴室出来,又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犹豫地点开信息,发现仍停留在那一个“嗯”字上面。 江御突然又觉得有点儿高兴,她也不是随便哪个男生都愿意聊的,如果知道这是他江御的手机号,她的态度肯定会不一样。 正想着,手机忽然又响了,这次夏栀发过来很长一段话: 【高三的学习任务非常紧迫,也很累,但只要坚持过去这一年,我们就会迎来崭新而美好的大学时光……】 江御读完,冷笑了声。 这是从哪儿复制粘贴来的? 他才刚安慰了自己,她又回了,还如此热情。 目光幽幽地盯着手机,江御恨不能凿出一个洞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几下,打出一行字最后又删除,只回给她三个字: 【知道了。 】 — 翌日上午,夏栀正在家做题,韩今璐忽然跑来了。 看见她慌慌张张的,夏栀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在你家旁边看见江御了!” 韩今璐喘了口气,“他正在大槐树底下看老爷爷下象棋呢。” “你不说他家住在附近吗? 那不是很正常?” “可以前怎么没见他出现过呢?” 韩今璐抓抓耳朵,“他不会是专程来找你的吧?” “他找我做什么?” 夏栀又要低头做题,韩今璐却拉着她,“我又想去吃那家排骨面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起得太晚了,连早饭都还没吃。” 恰好也要到午饭时间,夏栀放下笔,和韩今璐一起出了门。 她几乎是一眼望见江御,今天的他打扮得很清爽,白衬衫的外面套一件黑色的开衫,下面牛仔蓝的牛仔裤。 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种形容不出的气质。 他在和一位老爷爷下棋,对面坐着的老爷爷棋子都快被他吃没了。 “吃你的相!”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老爷爷激动得两眼都放光。 夏栀很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看到江御沐浴在阳光下,侧脸柔和而流畅,她的唇角在不觉中缓缓上扬。 她以为他没注意到她,偷偷走到他的身后,想观摩一会儿,谁料他猛地回过头来。 夏栀看到江御的唇角弯起来,缓缓站直,“正好这局下完了,你来一局。” “我下不好的。” 夏栀急忙摆手。 她的水平就是入门级的,怎么能跟这群久经战场的老爷爷们相比,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我指导你。” 夏栀硬着头皮坐下来,开始跟老爷爷下棋。 江御和韩今璐各站在她的一旁,韩今璐偷偷打量着江御的侧脸,总觉得他对夏栀不一般。 不是说他对女生都爱答不理的吗? 夏栀在江御的指点下和老爷爷打成平局,老爷爷摸了摸胡子,夸赞江御,“你小子年纪轻轻,棋艺还挺厉害。” “承让。” 江御难得谦虚。 夏栀站起来,对韩今璐说:“我们去吃饭吧? “ “呃。” 韩今璐迟疑了下,问江御,“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她感觉他是有这个意思的,如果他答应了,那就说明他肯定对夏栀有意思,但—— 江御只给她一个冷漠的眼神就扬长而去了。 韩今璐气得跺脚,她干嘛要多嘴问他? 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还以为江御喜欢你呢……” 听韩今璐这么嘟嘟哝哝地说,夏栀反问:“你看他哪里像是喜欢我的样子?” “也是,喜欢一个人是不忍心对她冷漠的。” — 翌日来到学校,直接开始考试。 附中对待每一次考试都很严格,按照年级排名依次划分考场,由于夏栀是刚转过来的,之前没有成绩,暂时进入了倒数第一的考场,与一群末班生共同考试,这里边就有江御,还有他的好哥们林溪言。 夏栀来到考场所在的六楼,远远就看见考场外面有几个男生倚在墙上,肆无忌惮地拿手机打游戏。 她从几个人中一眼看见江御,他穿衣风格很简单,除了黑就是白,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下面配条洗得略微发白的牛仔裤。 很奇怪。 江御看起来家庭条件很好,穿衣却很节俭。 夏栀低着头,想快步从他们的面前过去,谁料一条腿突然伸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还好她在低头看见了,否则就要被绊倒。 林溪言看夏栀的侧影很像是那天见到的女孩,当她转头看向他时,他兴奋得手机都摔在了地上。 “靠!终于让我又碰见你了!” 夏栀那天参加顾攸琳的生日会已经将眼镜摘下来,被大家看到了真实的样子,自然也没有再戴回去的打算了。 “请问……我认识你吗?” 夏栀迟疑地问完,两个男生同时笑出声。 “林溪言,你魅力不行啊!” “那当然,有御哥在,人家女孩能看得见他的存在吗?” 夏栀不想和这些人有牵扯,飞快地进了教室里面。 江御的余光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低头在林溪言的耳畔轻声说了句: “她是我罩的人。” 其他人都听不见江御对林溪言说了什么,但可以看见林溪言的脸色猛地变了样。 江御的警告来得直接,林溪言过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江御这是铁树开花的时候,他已经阔步走进教室。 江御的位置和夏栀刚好是斜对角,他在她的斜后方,能清楚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在同桌时,他都不能这样肆意打量她。 唇角微扬,他笑容玩味地转着手里的笔,头一回觉得考试也没那么难挨。 很快,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走进考场,铃声一响就开始发卷。 江御看到夏栀一拿到试卷就开始奋笔疾书,而他低头盯着那些复杂的公式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将试卷转过去,填上了自己的班级和姓名。 钢笔抵着额头,用力戳了几下,江御忽然觉得自卑。 他啥也不会啥也不懂,在夏栀面前岂不是一个大文盲? 她肯定会瞧不起他,认为他们俩的思想有差距。 就算他们两个人最后都能考上青大,那也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江御郁闷得趴在桌子上,手里的笔“啪的”一声被折断。 数学很顺利地考完,到午饭时间,同学们勾肩搭背、三五成群地离开教室,商量着去哪儿吃饭。 自从韩今璐和那个男生谈恋爱以后,就不和夏栀一块吃饭了,她一个人走出教室,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好学生,等下一块吃午饭啊?” 夏栀的脚步微微停顿,看到江御走过来,眼角余光瞥向她,很明显那话是跟她说的。 “别了吧,我不想让人误会我们俩早恋。” 她这么说,江御好像听见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你未免太有自信,我能看得上你?” 夏栀垂眸看着地面,“那别人也有可能误以为我纠缠你啊!” “我不愿意,谁能缠得上我?” 夏栀讲不过他了,反正怎么说他都有理。 林溪言在后边默默跟着,看着江御围在夏栀的旁边,面上流露出鄙视。 过一会儿,他看见江御停顿住脚步,不知和仙女说了什么,两人分道扬镳了。 林溪言快步走上前,勾住江御的脖子,“我怎么觉着,人家也看不上你呢?” “错觉。” 江御甩开他的手,不愿承认。 — 下午考英语,夏栀所在的考场里睡倒了一大片。 监考老师却很有精神,一圈一圈地巡视着。 忽然,她走到夏栀的旁边停住,弯腰捡起一个纸团,打开后看见一串adca,很明显是选择题的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 给我解释一下。” 老师拍拍夏栀的肩膀,让她站起来。 夏栀摇头,“我不知道。” “那怎么会到你的脚下?” “可能是别人扔错了方向吧。” 老师听闻,转身看向四周,“这是谁扔的? 给我站起来。” 自然,没有一个同学敢承认。 江御看到夏栀脸上的慌乱无措,噙起唇无所谓地笑了笑。 有他在,怕什么呢?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我知道是谁扔的。” 老师立刻追问是谁,江御伸手指向一个男生。 “是你扔的?” 老师扭头看向他。 男生战战兢兢地起身,点头道:“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师你罚我吧。” “那你是打算扔给谁的?” “我……”男生犹犹豫豫,不愿承认。 监考老师不想耽误大家考试时间,直截了当道:“下课去办公室,本场判零分。” — 考试结束,夏栀主动走到江御的桌前,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江御眉梢轻扬,“别总用嘴说。” “那我是不是又要请你吃饭才行?” “啧,这么勉强?” 江御摇摇头,“算了,老子也不稀罕你这一顿饭。” “不是,我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那走吧。” 江御起身离开教室,夏栀快步跟上去,他走在前面,她紧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出校门,江御径直走向他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夏栀怕别的同学看到她坐他的车,经过他身旁时低声说一句:“我在前边路口等你。” 江御望过去,她娇小的身影沐浴在黄昏之中,说不出的好看。 夏栀在路口处乖乖等着江御,他在她身旁停好车,将一只手递给她,拉她上去,可她却无视他伸出的手,凭借自己的力量上了车。 回头看一眼,女孩的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黄昏的光跳跃在她的黑发上,显得气质更加恬静美好。 他向来厌恶干净纯洁的人或物,然而只有她,是他想豁出命去守护的,让她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 “你想吃什么?” 夏栀低声问江御。 “都行。” 江御自然无所谓,他图的又不是这顿饭。 夏栀很认真地在要想吃什么,忽然江御拐进去一条老街,没多久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住。 “要不就在这儿吃?” 他转头,旁边是一家小店,主卖牛肉粉。 “你想吃这个吗?” “嗯。” 他长腿迈下车,“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两碗牛肉粉上桌,浓厚的汤汁里有粉条、豆腐丝还有木耳,香气四溢,扑鼻而来,粉丝晶莹爽滑,入口是十分q弹的口感。 夏栀的味蕾瞬间被打开,眼睛都亮了几分,问对面的江御,“你怎么确定我会喜欢吃?” 江御垂眸看着桌面,沉默数秒后开口:“这家店原来是………” 他想说什么后又停住,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我觉得好吃,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江御这话说完,店外面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御哥?” 肖则烨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栀和坐在夏栀对面的江御。 他们俩啥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居然放学后相约吃晚饭。 这太他妈让人嫉妒了! 肖则烨进到店里,找老板要了份牛肉粉,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他们两个人的中间。 “我说你们俩……”他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打量着,“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 江御模棱两可地回答。 “好上了?” “当然不是。” 夏栀立刻摇头否认,“他帮了我,所以我请他吃饭。” “啧。” 英雄救美的好事儿怎么没落到他头上呢? 肖则烨打量着江御,心想他也不是别人请吃饭就会答应的人吧? 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请。 张口,肖则烨想问什么,江御拿筷子猛地敲了下他的头,“吃你的粉。” “还没上呢,我吃空气吗?” 肖则烨又眼巴巴地看向夏栀,“你真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她的心里只有学习,连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坐在她旁边都能无动于衷,你觉得她还能看得上你?” “也是。” 肖则烨若有所思地点头,下一秒反应过来,“不是吧? 你俩是同桌啊卧槽!” “傻……”江御下意识要骂他,想到不能在夏栀面前说脏话,又立刻改口:“傻孩子。” 肖则烨:? ? 第12章 第12章 月考成绩公布,夏栀出乎意料得拿到了年级第一的名次,成绩一公布,全班同学都沸腾了。 他们17班整天被别的班看不起,说他们是最差的一个班,连个年级前十名都没出过,如今班里出了个年级第一,他们自然觉得与有荣焉。 赵希曼和黄薇上次因为夏栀出了那么大的丑,心里还在记恨,看到别的同学夸夏栀长得漂亮还聪明,她们俩都很不耻。 不过她们也不敢拿夏栀怎么着,得罪她无疑是得罪江御。 大家对这俩人的关系好奇得不行,却也没一个敢问的。 夏栀一转来就拿到年级第一的名次,班主任都觉得扬眉吐气。 在班会课上,他着重表扬了夏栀,说她稳定发挥下去,一定可以上青大。 夏栀的成绩非常惊人,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都是满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江御妥妥的年级倒数前十,班内第一,各个科目的分数都是十几二十分。 卷子发下来,江御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羞耻感,以前他拿倒数从来没觉得丢人,然而现在……他很想回到高一,重新用功学习。 江御试图把卷子藏起来,没想到夏栀还凑过来关心地问他,“你考得怎么样啊? 有没有不会的题,我可以帮你讲讲。” 江御帮了她好多次,她很想还人情,但自己除了学习成绩,也没别的拿得出手的,只能帮他讲题。 江御却不屑地扯唇道:“我都懒得做,蒙了几道选择题,其他交了白卷。” “……好吧。” 看他这学习态度,夏栀觉得没救了。 江御听她那么无奈的语气,趁机询问:“你不会是觉得我成绩差,瞧不起我吧?” “当然不会。” 夏栀很认真地否认,“你虽然学习不好,但你体育很棒啊!以后也会有好的发展的。” 听她如此真诚地说,江御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看在你绞尽脑汁夸我的份上,我就让你给我讲一道题吧。” 江御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 夏栀怔了两秒,“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极少会笑成这样,眼睛像月牙似的弯起来,眸光晶亮亮的,像是洒了星星,窗外绚烂的阳光勾勒一圈光晕,她整个人都分外柔和。 江御的神情中掠过一抹不自然,摸摸后脑勺,“笑什么?” “没什么。” 夏栀摇摇头,马尾辫跟着一甩一甩,“就觉得你讲话特别逗。” 她向来很讨厌那些普通却自信的男生,然而江御他是有自恋的资本在的,自然也不让她觉得反感。 — 晚上回家,夏栀告诉了柳思然她这次的月考成绩,柳思然高兴得眼泪瞬间飙出来,两只手放在腿上,都不知道做什么什么动作。 “早知道我就去杀只鸡、买条鱼,给你好好庆祝庆祝了。” 她擦去眼角的泪,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给了夏栀一个拥抱,“我的女儿真是太棒了。” 夏栀听到她的表扬,内心才泛起波澜。 她想,她拼了命去努力,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得到家人的肯定,她想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一个拖油瓶,她很优秀,以后也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这天晚上,夏栀本应该睡得很香甜很踏实,可午夜时分却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的继母手握一瓶硫酸要朝她的脸泼去,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嘶吼:“快点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没义务养着你!” 话落,硫酸泼了出去,夏栀在梦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铁定要毁容,等睁开眼发现这是一场梦,瞬间松了口气。 她擦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无助地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 曾经她的心里不停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大,却连她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她或许就不该来这个世界。 直到被她的亲妈接来这里,才终于心理平衡一点。 — 夏栀一考出好成绩,所有任课老师对她的态度都变好了,个个慈眉善目,点她起来回答问题还会好好表扬一番。 班主任甚至直接告诉夏栀,她是他们学校这一届的希望,希望她能继续努力,一举夺得明年的高考状元。 其他科目的老师对夏栀也越发上心,期盼着她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哪个老师不想带出市高考状元呢? 夏栀可以理解他们的态度。 只不过与此同时,压力接踵而来,夏栀接连好几晚失眠,闭上眼就会出现那些数学公式之类的,她被折磨得精神状态不佳,连生理期肚子都疼得比以往厉害。 早自习,江御发现以往努力用功的同桌今天竟趴在桌子上看书,朗读的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的。 他目光往下看,发现她的手捂着肚子,一下猜到了原因。 “肚子疼?” “嗯?” 夏栀诧异看向他。 “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江御又问。 夏栀不知怎么回答他这种羞人的问题,索性装听不见。 见她这样的态度,江御明白了。 他一个大男生倒是十分坦然,“不就是你们女孩每个月都……” “江御!” 夏栀脸涨红地打断他的话,声音由于无力听起来有些软糯,像裹了蜜糖似的,“不许你再说了。” “好。” 江御失笑着答应,扔下四个字,“你等等我。” 随即,他堂而皇之地离开了教室。 等早自习结束,江御终于回来了,将一杯益母草口味的奶茶放到夏栀的面前。 “怕太苦了你喝不进去,加了半杯草莓奶茶。”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完,怕她拒绝,先来一句:“不喝也得扔了,我又不喝这玩意儿。” 夏栀看着这杯奶茶,想起自己以往痛经,根本不会有人关心,甚至她放学回到家,肚子痛得要死了,还要被继母逼着做家务。 而她的那个继妹从来都是在她洗碗、拖地的时候,拿着零食看电视,家务活没见过她做过一次。 她的亲生父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次站出来为她说公道话。 最初夏栀还不明白,为什么她爸爸那么害怕继母,后来她终于知道,原来继母的舅舅在市·政·府工作,托她的关系他才能进到一家事业单位里,他可不得拿人家当姑奶奶一样伺候着吗? 回过神,夏栀认真地对江御说了一声“谢谢”。 他给予的温暖,远比这杯奶茶要热烈。 — 下午放学时,夏栀的肚子终于没那么疼了,她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旁边睡觉的人忽然抬头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愣了一下,明白他这么问的原因,夏栀摇头道:“不用了,我肚子不疼了。” 江御知道她爱逞强,有些半信半疑。 他没说什么,微抬下巴,“那你走吧。” 夏栀走出教室后,江御悄然跟上去,他终归还是不太放心,隔着数几米的距离护送她。 走出校门,夏栀正要左转,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小名: “淼淼。” 转头,夏栀想不到自己竟然见到了爸爸。 他穿西装打领带,看上去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要不是她爸有副好皮囊,那位继母肯定也看不上他。 夏维升在校门口等了好久,生怕自己碰不见女儿,还好从人群中找到了她。 他快步朝她走去,对她笑着说:“我来这边出差,顺便看看你。” 顺便…… 捕捉到这样的字眼,夏栀的目光冷却几分。 她默默攥紧书包带,希望的火苗宛如被人当头浇灭。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边吃边聊。” 夏维升见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淼淼,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我还要做作业。” “爸爸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着急回家做什么?” 夏维升皱起眉,拉住她的胳膊,“走,爸爸带你去吃饭。” “我不去。” 夏栀用力掰开他的手指,甩开他的手。 她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倔强的眼神中带着绝望,忍住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你早干嘛去了? 原来怎么没想过带我去吃饭? 有好多次我回到家什么吃的都没有,我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要带我去吃饭呢?”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夏维升的面上挂不住,长叹一口气,“我就不该来看你。” 他说完这句拿出钱包,从里边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一把塞给她,而后转身就走。 夏栀低头看着手里的钱,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在了钞票上。 怕被人看出狼狈,她将钱塞进口袋,抬手胡乱擦了下眼泪。 她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这好几百块也够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况且这是他本来就该给的。 夏栀提步往前走,步伐比以往都要快,像是急于逃离什么。 可是她越往前走,眼泪流得越凶,像是决堤的河流,怎么都控制不住。 站定在原地,夏栀捂住脸,任由眼泪放肆地流,泪水从指缝流下去,静默无声。 忽然,一只手搭在夏栀的头顶,温柔地抚摸几下。 夏栀错愕地抬头,她盛满眼泪的眸跌入一双深邃的黑眸。 江御凝视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从来都那么坚强的女孩,被人奚落嘲讽时都没有哭,只淡淡说一句“习惯了”,而今却哭得那么悲伤,像被主人抛弃的猫一样,可怜兮兮。 江御一直都觉得女孩子哭很烦人,然而夏栀一哭,却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袖子借你。” 江御伸出胳膊到她面前,想让她擦眼泪。 夏栀这次真没客气,拿他的袖口胡乱擦了擦脸,抬头看向他时,满脸的难堪与尴尬。 “你一定看到了吧?” “嗯,那个男人是你父亲?” 江御猜到了。 夏栀点头,继而道:“不过在我心里,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已经把我对他的感情全部消磨干净了,在我心里,爸爸这个身份并非那么神圣。” “他怎么你了?” “边走边说吧。” 夏栀往前走,想到夏维升给她的钱,她勉强笑着开口道:“我难得手里有笔巨款,请你吃肯德基呀!” 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满是苦涩,让江御看了真觉得心疼。 走去肯德基的这一路,夏栀和江御讲了她这几年的经历,听完后,江御终于明白她那么早熟又那么淡然的原因。 不在爱里成长的人,总是要逼着自己懂事。 进去肯德基,两人去到前台点餐,结账时,江御动作飞快地扫了码。 “诶,你怎么——?” 夏栀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去吧。” 江御将手机收回口袋,阔步往前走。 两个人在儿童游玩区域旁边的位子入坐,这个点客人还挺多的,滑滑梯上的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夏栀看得有些羡慕,她就没经历过这么快乐的童年。 过一会儿,江御去取了餐回来,他知道夏栀的肚子不舒服,特意把套餐里的可乐换成了热饮。 夏栀喝一口,全身都暖洋洋的,她的眉宇也跟着舒展。 “他给你的钱你并不想要对吗?” 江御忽然出声。 听江御这样问,夏栀怔住。 她确实是想有骨气一点,不花他的钱,但现实生活根本没给她这样的资格。 “我没来得及还给他,他就走了,那总不能扔了吧。” “为什么要还? 你本来就该拿。” 江御说完这句,又问:“他每个月会给你们母女抚养费吗?” “他的钱都在继母那里,不归他管,想拿也拿不出。” 江御想说这种情况可以打官司,但想想夏栀她们母女俩目前的境况,也没那个金钱和精力。 — 晚上柳思然回到家,夏栀从房间出来,将夏维升给她的钱放到桌上。 “我爸出差,顺便去校门口看了我。” 柳思然冷笑了声,“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手。” 她说完接着看向夏栀,无比认真道:“以后不管他给你多少钱,你都别要,妈妈可以养得起你,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完大学,你如果还想读研,妈妈全力支持。” 夏栀还没听她说完这番话,眼泪已经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她最近两天情绪特别低落,脆弱又敏感。 “妈,谢谢您。” 夏栀想要的真的不多。 她只想有人能站在她的身后,告诉她,无论何时她都不是一个人。 — 附中每年都要同其他学校举行运动联赛,时间定在深秋,参赛者基本都是高一和高二年级的,高三由于要备考,只有体育生参加。 运动联赛开幕的当天,学校很人性化地给高三放了一天假,而夏栀因为在月考当中成绩突出,被年级推选出来进行演讲。 柳思然得知此事,特地去给夏栀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白衬衫搭配黑色短款小外套,下面是黑色格子的百褶裙,这样一身英伦风的学院打扮,使得夏栀一出场就吸引了无数视线,周围的同学纷纷朝她看过来。 站在红旗下,面前是话筒,夏栀从容而自信,缓缓出声道:“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很荣幸能代表高三年级部为这次运动联赛致辞……” 她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回响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许多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都好奇这是哪个女生拥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观众席下边,江御和林溪言等人懒懒地靠在那儿,等待比赛开始。 他远远地只能看见夏栀的侧影,身材纤细而高挑,站在阳光下,浑身都像洒满了金色。 从未有一个人能优秀到让他自卑,夏栀偏偏是这样的存在。 江御不敢看她。 十月的风吹起她的秀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夏栀的演讲完毕,同学们自发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家都对台上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从台上下去,几位其他学校的男生盯着夏栀的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附中还能有如此绝色的美女,真让人意想不到。 第13章 第13章 江御的短跑比赛毫无疑问拿了第一名,赛场上,他桀骜不驯的模样,又让许多女孩的心跳加快。 比赛结束后,有女生鼓足勇气给他送水,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女生的芳心瞬间碎了一地。 夏栀坐在观众席上默默看他,见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短裤,浑身肌肉结实,步伐潇洒,走在阳光下,莫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江御的视线四下打量着,过了片刻才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发现她。 她安静地坐在那儿,马尾垂落在耳畔,乖巧又动人。 看着那个方向,他噙起唇一笑。 这个迷人的笑瞬间狙击了无数少女的心。 “啊啊啊啊啊!江御居然笑了? 他在冲谁笑啊?” “谁说江御冷漠的? 他刚才那个笑分明超级温柔!” “呜呜呜……江御不会是有喜欢的女生了吧? 好难想象他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啊? !” 夏栀能清楚听见来自周围女孩的议论声,她不自然地调整一下坐姿,回想江御刚才那个笑容,莫名有一点点不爽。 乱放电,乱撩人。 江御走上领奖台,校方将奖牌颁发给他,鼓励他继续努力,并让江御讲几句话,可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转身走了。 江御从颁奖台下去后要通过一扇门,他刚要推开门,听见外边有几个男生正嘀嘀咕咕地说什么。 “老大,我还惦记着刚才高三演讲那女孩,听附中的人说,她刚转学过来,家里没什么钱,这样的女孩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来了? 虽然穷,那气质够绝的,长得也太他妈漂亮了吧? 还穿制服,啧啧……那腿真长,摸起来肯定很爽。” “要爽也是我先爽。” 坏笑一声,这人接着说:“我想玩的女生还没有搞不到的,她敢不从,那就强来,我就不信她一个高中女孩还能不要名声跑去报警。” “还是老大有魄力,我想今晚就把她弄到床上去。” “我先弄死你再说。” 话音未落,只听见“嘭的”一声,门被人从里边踹开,瞬间破了个窟窿。 刚才讲话的那俩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就接连两脚被踹翻在地。 — 时隔半月,江御又被请进校长室。 校长看着他,一脸的无奈,却苦口婆心地说:“江御,今天是我们附中主场,你说你带头打架,不是丢我们学校的脸吗?” 江御低着头没吭声,他扭到了手腕,正隐隐作痛。 “这次我可不能在轻饶你了,虽然你刚替学校拿了个第一名,但该反省的还是要反省,你现在就去写五百字的检讨,等下午去国旗下念给同学们听。” 江御这次竟答应得格外爽快,立刻应了声“好”。 校长看到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心头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警告性地瞪着他,“你可别搞什么鬼。” “放心。” 等到下午,运动联赛继续,江御来到国旗下的演讲台前,将话筒一把抓过来,痞气十足地开口道:“上午我冲动之下打了六中的同学,对此我感到深深的悔恨,我事后回想,心中满满的全是后悔,我他妈揍得太轻了啊!我当时应该下手再狠点的,揍得他们满地找牙才好………” 下面的同学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开始还觉得震惊,江御怎么乖乖认错了,什么时候转性了? 听到后面,一片哄然大笑,果然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江御。 顾攸琳和夏栀站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从后面抱住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都要笑出来。 “江御怎么这么逗啊!看不出他还是个隐形的段子手呢。” 夏栀远远看着演讲台上的少年,他真真符合“年少轻狂、意气风发”这八个字。 江御把校长气得差点进抢救室,他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给江老爷子打电话了。 江老爷子听说后,当即给江御打了电话,让他滚回家。 对于爷爷的命令,江御通常都是不违抗的,日落黄昏之时回了家,一进门就被老爷子拿拐杖狠狠敲了下腿。 “你可真行啊!又打架斗殴,你当你自己三头六臂吗? 这俩胳膊俩腿要是残废了,我看你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羞辱我班一个女孩,我气不过就打了。” “哟。” 这点倒是让老爷子没想到,他上下打量江御一番,“你看着不像是乐于助人的人啊!” “那女孩是我同桌,对我挺好的。” “确定不是喜欢人家?” 江御无语,“我早恋也是违反校纪,您能同意?” “你想谈就谈,这个我不干涉。” 江御笑了,这小老头一天天的怎么净想着让他赶紧找对象呢? — 翌日江御本还有一场比赛,却因为违反纪律被学校勒令回家反省一周,不准来学校。 对此,林溪言表示羡慕极了,他后悔自己没去找人打一架,这样也不用参加无聊的比赛了。 不过江御没来学校,倒是给林溪言提供了好机会,不到中午放学时间,他就堵在了高三教学楼的楼门口,等夏栀出来。 然而没多久,肖则烨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你在等谁?” “你来干嘛?” 肖则烨怀疑林溪言也是带着不纯动机的,果然下一秒就听他说:“老子想追夏栀。” 听完他笑了,“这么巧,我也是。” 林溪言眯眸看着肖则烨,想起来他之前跟他说过的什么仙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人就是夏栀。 看来他也是想趁江御不在来撬墙角的。 目光中流露出警告,林溪言活动下手腕,“你确定能比得过我?” “不服就试试啊!”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了。 夏栀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她皮肤白,个子高挑,扎了个马尾,随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 没了韩今璐那个饭搭子,夏栀最近又和顾攸琳一块吃,她和林溪言还有肖则烨都是一个富二代圈子里的,自然认得他们两个。 “夏栀。” 林溪言先出声,肖则烨随后也不甘示弱地喊,“夏栀小仙女。” 顾攸琳听到这两声,被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理他们,我们走。” 顾攸琳挽着夏栀的胳膊往食堂的方向走,两个男生跟在后面,谁也不让谁。 忽然,顾攸琳转过头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俩想追夏栀啊?” 夏栀连忙扯了扯她的胳膊,让她别这么说。 林溪言和肖则烨一起点头,像哈巴狗似的。 顾攸琳偷笑了声,对夏栀说:“我认识他俩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们这样呢。” 夏栀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往前走。 终于来到食堂,林溪言和肖则烨一块冲上来,争先恐后地说: “你找地方坐着,我去给你买饭。” “你想吃什么? 我去买。” 顾攸琳趁他们不注意,在一旁拿手机偷偷录像,然后发给江御。 【看看你不在学校的日子有多少想撬你墙角的。 】 — 下午上课铃声一响,所有同学立马回位子坐好。 这一节课是数学,老师都还没来,江御从后门进了教室。 同学们一看都觉得特不可思议,平常都故意逃课的人今天怎么上赶着来学校了? 学校明明说让他回家反省一周的。 江御一在夏栀身旁坐下,原本看书的女孩立刻将视线转向他。 “你怎么来学校了?” “哦,我家墙塌了。” ? ? 墙塌了跟你来学校有什么关系? 不是更应该待在家里修墙吗? 夏栀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人说话经常奇奇怪怪的。 后边的顾攸琳暗暗偷笑,她真没看错,江御对夏栀是真有意思。 班主任任教数学,他进来教室巡视一圈,在看到江御后,视线倏然定格,表情跟活见了鬼似的。 “江御同学,你怎么来上课了? 不是让你回家反省的吗?” 拿出老师的威严,班主任沉声询问。 江御转着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怕跟不上进度。” 考倒数第一的人还会担心这个? 同学们忍不住发出哄然的笑声。 班主任很明显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语噎了几秒说:“你有端正的学习态度固然是好,但不能不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那我去外边听课?” 江御说着就站起身朝外走。 班主任一脸错愕,咋还突然爱上学校了呢? 江御出去后根本没有老实站在墙边听课,他寻了个绝佳的视野,偷偷看夏栀。 她上课时简直不要太认真,目光只注视黑板,其他任何地方都不看,一边听老师讲一边认真做笔记。 江御拿出手机,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对她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抚摸着手机屏幕,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分外璀璨的弧度。 — 下午放学后,夏栀收拾书包准备去一趟书店,给自己挑两套英语卷子。 上次的月考,她的英语阅读理解发挥得不是很理想,夏栀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有欠缺,想尽快补一下。 她的目标是青大,没考上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她不想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走出校门,夏栀径直朝附近的公交站走去,有一班527路公交车是直达市图书馆的。 温城的公交站牌设计得很有城市特色,背景的广告牌都是纯手绘的涂鸦,公交指示牌还是个可爱的小兔子造型。 很幸运,她没等太久,公交车便缓缓驶过来。 夏栀前脚刚上公交车,后脚就被人拉住了书包带,她心一惊,回头看竟然是江御。 “我没零钱,帮我投一下。” 扔下这话,他阔步走向后排。 公交车上的女生看见这样一位帅哥,都忍不住偷瞄他。 江御坐到倒数第二排的双人位,双手环胸,懒懒靠在椅子上,在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清冷而疏离,就差在头顶挂一个“生人勿近”的牌子。 夏栀走到他前边那一排的位置,刚要坐下,他的手指又勾了下她的书包带。 “过来。” 看不见他特意给她留了位置吗? 夏栀进去他里边靠窗的空位,问他怎么也来坐公交车,江御没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口中。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才到。 “我要下车了。” 夏栀示意他一下,说她要出去。 江御先她一步离开位子,阔步走向后门。 下了车,夏栀大胆地问他,“你是在跟踪我吧?” “想多了。” 江御在她额头上弹了下,“我不过是走出校门刚好看见了你,闲着无聊就跟你一起了。” 夏栀快步走向书店,天已经快黑了,她要赶紧买完回家。 图书馆这种地方,江御自然是没来过的,一进去闻见浓浓的书香气,他不禁头疼地皱眉。 看见夏栀流连在一排排的书架前,挑得那么认真,他越发觉得他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栀挑了几套英语冲刺习题,拿去结账时,看见江御正在低头翻一本书,看得很认真。 她好奇地走过去一瞧,看见封面上写着“不被喜欢的野孩子”这几个字,江御垂着眼眸,看不明眼底的情绪,但想来,他应该是非常难过的。 这本书写得是一个出生时惨遭抛弃的孤儿的故事,他的亲生父母不要他,将他偷偷放在福利院的门口,后来小男孩被人领养,但也没过上好日子,养父比较变态,动不动就打他,后来直接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夏栀当初读完这本书,心里难过了许久。 她记得最清楚的内容是里边的一句话: “我的出生似乎是不被世界欢迎的……” “别看了。” 夏栀收起那本书,璨亮的眸定定地看着他。 江御被她专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大自在,无意识摸了摸下巴,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栀轻轻摇头,而后认真喊了他的名字,“江御。” “嗯?” “你是为数不多对我很好的人。” 突如其来的煽情让江御懵了,他错愕地眨眨眼,好笑地反问:“欺负你也算对你好?” “反正我心里都有数。” 夏栀抱着书去结账,转身的瞬间,马尾在空中划过绝美的弧度。 江御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心脏缺失的地方补上了一块。 第14章 第14章 时间过得很快,压抑的高三不觉中又迎来期中考试,高中的这最后一年,似乎就是被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所充斥的。 江御去了外省比赛,许久都没回来,习惯了他坐在旁边,他刚走的那段时间,夏栀还有点儿不大适应。 她经常会看着他空空的座位发呆,想到他坐在那里时,会戴着耳机,趴在桌上睡觉,一米八几大高个像只慵懒的大猫儿蜷缩在那里。 江御就是那样散漫不羁的一个人,他做事情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夏栀很羡慕他能活得那样洒脱,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 这次的期中考试,夏栀的发挥一如既往得稳定,又拿到年级第一的好名次。 老师们都说她稳进青大,但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晚上回家,夏栀莫名收到那位老爷爷孙子发来的信息,他问她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两个人只联系过那一次,后来就不了了之,夏栀不懂他怎么又突然想起来找她。 她组织下措辞,礼貌回复道: 【发挥比较稳定,和以前一样。 】 对面又没动静了,似乎只是想关心地问一下她。 可他明明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周六晚上,韩今璐约夏栀一块出去吃饭,自从她谈恋爱以后,两个人连见面都很少了,只有在家门口碰见的时候才会说两句话。 韩今璐偶尔约她一次,夏栀没好意思拒绝,只是到那以后才发现她说的吃饭那地是个酒吧。 夏栀没进去过这种地方,潜意识里觉得这里边鱼龙混杂,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来的。 刚要给韩今璐拨电话问怎么回事,她已经从酒吧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她那个小男朋友。 她男朋友搂着她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韩今璐打扮得也异常成熟,这么冷的天居然穿着吊带背心,脸上还化了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夏栀微微皱眉,反问她,“不是说吃饭的吗?” “是啊,我们点了好多外卖呢。” 韩今璐拉住她,对她小声说了句:“今晚好多男生,我也不认识,怕我自己一个人尴尬,所以叫你过来陪我,别介意啊!” 夏栀无奈,“你怎么不事先和我说?” “不是怕说了你不来吗?” 她抱歉一笑,把她男朋友叫过来,“上次忘了给你们做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他叫韦喆。” 讲完,又对韦喆说:“这是我好姐妹,也是住我们家旁边的邻居,叫夏栀。” 韦喆上一次见夏栀的时候她还戴着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他没留心她,也没什么印象,眼下看见夏栀,他心底暗暗感叹一句“好漂亮”,态度也热情许多。 “既然是璐璐的好姐妹,那我们也是朋友了,小姐姐进去吧。” 韦喆冲夏栀眨了眨眼。 夏栀不知自己是不是多疑,她总觉得这个男生很轻浮。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她犹豫着开口,韩今璐却揽上她的胳膊,“你就不担心等下我被他们给灌醉了? 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韩今璐一对夏栀进行道德绑架,她就说不上什么了,只能点点头。 “那你要快点,我还得回去写作业。” “嗯,知道了。” 韩今璐拉着夏栀进了酒吧,韦喆跟在后边,摸摸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夏栀。” 韩今璐一带夏栀过去,便大方对诸位介绍。 夏栀礼貌性地颔首,听一个男生问:“美女,你单身吗?” “我姐们可是好学生,心里只有学习,不谈恋爱的。” 韩今璐护着夏栀,带她坐下,拿零食给她吃。 夏栀头一回来酒吧,看着四周灯红酒绿环境还挺新鲜,果然跟电视剧里出现的场景一样。 刚才问夏栀是不是单身的男生忽然出现在旁边,他手里端着一杯酒,胳膊随意搭在夏栀的身后,问她,“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呢? 先认识一下呗。” “抱歉,我没有结识陌生人的习惯。” 夏栀回绝得很彻底,这让对方的脸瞬间垮下去。 韩今璐连忙扯了扯夏栀的胳膊,笑着跟那人说:“我姐妹说话直,你别介意。” “没事儿,我就喜欢这么有个性的。” 说话间,他竟伸出手要朝夏栀的脸摸去。 夏栀“蹭的”一下站起身,对韩今璐说:“下次不要喊我来这种地方了。” 她因为珍惜和她的友情所以才答应了她的请求,谁知竟进了这种狼窝。 其他男生见状,纷纷起哄道: “六哥,她居然这么不给你面子。” “是啊,居然还有我们六哥搞不定的人,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六哥碰钉子,太不容易了。” 夏栀无视他人的闲言碎语,起身离开,韩今璐连忙追上去,想跟夏栀道歉。 她也不知道她男朋友玩的哥们儿都这么随便,这下搞得她像是故意害夏栀的一样。 可韩今璐没走几步就被她男朋友韦喆拉回去,“行了,人家要走就走吧。” “她万一生我气了怎么办?” “那她就不是你真朋友,否则怎么会迁怒于你?” 韩今璐半推半就地跟着韦喆回去坐下,心里还觉得十分忐忑。 另一边,夏栀正穿过冗长的走廊往酒吧外面走,这家酒吧的面积非常大,从走廊过去是一个蹦迪的舞池,她飞快地往前走,忽然听见“咔嚓”一声碎响。 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夏栀正犹豫着要不要躲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御,我们威哥说了,今晚就弄死你。” 江御? 捕捉到这两个字,夏栀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不是去外省比赛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栀慌张到极点,担心江御出事,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熟悉的身影,他背对她而站,手里拿着碎了一半的酒瓶。 所以……刚才那声响是他砸的? 气氛剑拔弩张,夏栀知道自己贸然过去只能给江御添麻烦,她正纠结之时,忽然看见江御将酒瓶一扔,转身往她的方向跑。 江御跑过来见到夏栀,眼中浮现出惊愕,他想也没想地直接拉着她一起跑。 这家酒吧,江御常来,对于地形熟悉得很。 他拉着夏栀从后门跑出去后又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最后带她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把门反锁。 这房间特别小,根本不足以容纳两个人,他们俩的身子紧紧贴到一起,呼吸都在瞬间变得稀薄。 她能清楚闻见他身上清凉的薄荷气息,宛如山间清爽的风掠过鼻尖。 两人的身高差明显,她的脸刚好贴在他胸口,能清楚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 夏栀与此同时也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她从未和男生如此靠近过,心脏像是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身子不自然地扭动一下,夏栀轻轻喊他的名字,“江御……”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巴,覆在她耳畔低语:“你是想要我命吗?” 喑哑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无声激起暧昧的电流。 和她贴得这么紧,他的克制力已经到达极点了。 夏栀听到这句,脸一瞬间羞得通红。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江御才打开门往外走,看见那一群人的背影,带夏栀出去,“好了,没事了。” 夏栀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缓了数秒后紧张地问江御,“你没受伤吧?” 她眼底的担忧哪怕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也清晰可见,江御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产生了动容。 可他说话方式却一如既往得冷硬,别开头道:“没事。” 他脸上和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夏栀离近了才看到,微抿嘴角,有些担心地拧眉。 看着他,顿了半晌,她轻轻问:“江御,你为什么总和人打架? 你不能老老实实地生活吗?” 被她这么质问,江御的心脏钝痛了下。 他冷笑着扯下唇,“你以为生活是能自由选择的吗?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能过上了? 难道我不羡慕普通人平凡的生活吗?” 夏栀被他反问得答不上来,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你什么都不懂,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要求我。 可她明明只是不想让他受伤……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凭什么告诉你?” 江御的眼中有不屑,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转移话题地说:“你一个女孩也敢这种酒吧,知道里边多少坏人么? 不要带有侥幸心理,真出了事就晚了。” “不是我想来的,是……”夏栀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又反问他:“你不是去外地比赛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难道还要向你报备?” 他眼中冷漠的嘲讽让夏栀的心宛若失重般落空,她垂眸看着地面,轻声说了句“抱歉”。 她不该自作多情地关心他,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我回家了。” 夏栀推开江御,往前走。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巷子里隐隐约约,辨识不清,却能感受到其散发出一股落寞。 江御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没有跟上去。 夏栀也在等,她以为他会叫住她,所以她将步伐放到最慢最慢。 忽然,他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传来: “以后我不会去学校了。” 突然的一句,让夏栀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整个人像是被潮水淹没,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用力地攥紧手,夏栀没回头,快步走出了这条阴暗的小巷。 外面的路灯散发出明亮的光,她抬头看过去,眼睛被光芒刺痛。 人在黑暗中待久了,看见光的时候,总是会被刺伤。 第15章 第15章 翌日来到学校,夏栀的精神有些恍惚,头一次看书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身旁的座位空空的,让她的心底莫名产生别扭的感觉。 下课,顾攸琳坐到江御的位子上,问夏栀:“听说江御不来上课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为什么不来?” “他在运动会上拿了全省第一的好名次,他爷爷又动用了关系,直接把他送进青大了。” “青大?” 听到这个,夏栀的眼睛倏然一亮。 “哎。” 顾攸琳托着下巴,一脸郁闷地说:“有点儿特长也挺好,像我这种,家里有关系也送不进去。” 夏栀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她低头看着课本,神经莫名有些兴奋。 江御如果进青大,那她又能经常和他见面了? 不过看他那样,貌似也不想搭理她。 夏栀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江御,昨天他对她态度那么恶劣。 或许是她的话刺激到他,毕竟他那个人视尊严如命,他一定觉得她又瞧不起他了。 — 下午放学,夏栀随着人群往外走,韩今璐突然从后边冲过来,揽住了她的胳膊,“夏栀,今天我们俩一块回去吧。” “你不和你男朋友一起了?” “跟他吵架了。” 韩今璐傲娇地一转头,“谁让他交那种不靠谱的朋友的。” 夏栀没表态,默默往前走。 “你应该没生我的气吧?” 韩今璐歪着头试探性地询问,晃着她的胳膊,撒娇一般地说:“我是真不知道他朋友那么混蛋,早知道就不叫你过去了。” “不怪你。” 夏栀淡淡道,对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两个人聊着天走出学校,忽然有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叫住夏栀。 喑哑的声调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夏栀的心弦刹那间被拨乱,她一回头,看见戴着黑色口罩的江御,他在校门旁的那棵槐树下,不是很引人注目,却因他的存在,周围的气温都仿佛低了几度。 “我找你有事儿。” 韩今璐愣了下,急忙对夏栀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夏栀莫名有一种预感,江御要和她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从他昨晚那样冷淡的态度中她已经能预知。 两个人往花枝巷的方向慢慢走,江御许久没开口说话,夏栀的心里有些忐忑,就在她决定先打破沉默的时候,忽然听见江御说:“我要离开这儿了。” 她的心倏然往下一沉,问他要去哪里。 “去首都,参加集训。” 江御说到这个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本来这是他巴不得赶快实现的事情,他早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然而现在,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暴怒症要发作。 夏栀的眸光停滞片刻,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 她明年下半年应该也要去首都了。 前提是她的高考能够发挥稳定。 “那你一个人去了外地,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夏栀沉默半晌后交代他。 江御捏紧拳头,“你除了这个,没别的要跟我说的了?” 夏栀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好像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御陡然觉得无力,悻悻然垂下手,“算了。” 看他情绪又不爽,夏栀很小心地问:“你哪天离开啊? 需不需要我去送你?” “不必。” 江御下意识回绝,两秒后又生硬地补充:“你非想去,我也拦不住。” “那……”夏栀也摸不准他的态度了,小心翼翼窥探着他的神情,“我如果去,你别凶我啊!” 江御的余光看着她,圆碌碌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惶恐,明显是在惧怕。 他平时对她很凶? 眉宇间拧起一道褶皱,江御想到那天晚上对她的态度,不禁觉得有些抱歉。 可让他道歉又难以启齿,他只能委婉表达,“在酒吧那晚,我发生了一件特糟糕的事儿,所以心情有点儿暴躁。” 不知道这样说她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样再不懂,那她可真是个书呆子了。 夏栀只“哦”了一声,没别的反应,她的情绪总是这样淡淡的,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江御感觉特抓狂。 “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他在跟她道歉! 道歉,道歉知道吗? ! 夏栀的眼睛眨了眨,“你是在跟我解释,那晚你不是故意对我态度那么差的,对不对?” 女孩的眼睛澄澈透亮,被她直直盯着,江御的视线都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 他没接她那话,转身朝前走,“跟我走,带你吃香喝辣。” 道歉哪能用嘴说,当然要拿出实际行动。 — 夏栀第一次来这种大排档,一个简易的大棚下面,摆放了几张塑料桌子,周围圈了几把椅子,老板站在门口热情迎客,在他旁边有个大冰柜,里边各种各样的食材都有。 江御要了小龙虾和烧烤,他似乎跟老板很熟了,人家还送了他一扎啤酒。 看到他拿冰啤酒当水似的那么喝,夏栀觉得太伤胃,想阻止又不知道怎么劝。 “小龙虾来咯。” 老板吆喝一声,将小龙虾放到桌上,“先慢慢剥着虾,烧烤还得等会儿。” 笑着说完,老板问江御,“这你女朋友吧? 长得可真漂亮。” “瞎说什么,这我同学。” 江御否认得极快。 他想得是,人家小女孩脸皮薄,肯定经不住这样的玩笑。 “我看你们俩挺般配,都长得好看。” 老板笑着说完,去忙别的了。 “别理他,这人就爱开玩笑。” 江御把一次性手套递给夏栀,他也戴上,开始剥虾。 夏栀剥了一个放进嘴里,辣得她有些受不了,赶紧摘下手套,喝了口水,对江御说:“这太辣了。” “你不能吃辣?” 江御诧异两秒,又不觉得奇怪了,“看你这性格,就不像能吃辣的。” 抬手叫来老板,江御重新要了一份不辣的小龙虾,并交代烧烤都不要放辣椒。 老板乐呵呵地答应下来,又给端来一盆小龙虾,夏栀拧起秀眉,“我们能吃得完这么多吗?” “慢慢吃。” 江御带她来吃小龙虾就是不想这顿饭那么快结束。 随着夜色渐浓,这家店的人越来越多,每桌都热闹无比,喝酒划拳的,乱侃聊天的,充满了市井气息。 热气腾腾的麻辣烧烤直击人的味蕾,人心总是能在品尝到美食的时候得到疗愈。 “好学生,你喝过酒没?” 江御忽然问夏栀,她摇摇头,“没喝过,也不想喝。” “你就不想尝尝这是什么味道?”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夏栀淡淡反问,她喜欢上了剥小龙虾的感觉,一只一只停不下来。 江御觉得好笑,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吗? “淼淼——” 忽然一个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破坏了此刻美好和谐的气氛。 夏栀的手一抖,小龙虾掉到白色上衣的胸前,染上油汁,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又滚落到地上。 目光闪躲,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夏栀的心慌到极致,精神都跟着恍惚。 柳思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夏栀的手腕,恨恨地瞪着江御,“我女儿是好学生,可不能跟你这种人同流合污,麻烦你不要跟她一起。” 讲完这话,她拉着夏栀离开。 周围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桌发生了什么。 夏栀被柳思然拉着走出很远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反驳她妈妈的话。 “同流合污”这种字眼多伤人,很多时候,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将一个人击垮。 “妈。” 夏栀用力拿开她妈妈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质问她,“你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跑来和江御出来吃饭,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同学,难道我连选择和谁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你和那种人交朋友,只能被他带坏!” “谁说的? 我觉得江御很好。” “他一个成天就知道打架的人好什么好? 我看你是被他给迷惑住了,你们俩是不是在交往?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 难道你不想考个好大学扬眉吐气了吗?” 母女俩在大街上就吵起来,夏栀看到人来人往的人,头很疼。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会耽误学习的,您大可以放心。” 夏栀能理解她妈妈对于江御的误会,也理解她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出于对她的担心。 柳思然看到夏栀眼里的倔强,浑身一震,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妈妈一直以为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真没想到你会这样……” 短短一句话,宛如刀割在了夏栀的心上。 她无声地攥住拳头,不懂和江御走得近怎么就不是好孩子了? 她对她的失望就来得这么轻而易举吗? — 夏栀想跟江御道歉,却又没他的联系方式,他往后不再来学校,昨晚那一别,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或许他被她妈妈的话伤到,永远都不会来找她了。 隔日来到学校,她问顾攸琳有没有江御的手机号,她听到后,非常震惊。 “你们俩关系那么好,连手机号都没有?” “呃……” 江御从未主动提起过,她也没好意思找他要。 顾攸琳翻了翻手机,“诶,还真有,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存的。” 她给夏栀念了一遍,夏栀觉得这手机号有点儿耳熟,尾号三个六,跟那位老爷爷孙子的号码很像。 待回家后,夏栀对照一番,发现这真是那孙子的。 她怀疑江御早就知道她是谁,否则怎么会在他外出比赛期间给她发信息,问她考得怎么样,陌生人怎么可能会关心。 拨通电话,夏栀的心情很忐忑,手指无意识缠绕着发丝,脑海中思考等下要怎么跟他开口。 可是一直到彩铃响完,都没人接,夏栀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接还是没听见。 与此同时,网吧。 江御和肖则烨、林溪言、路枫他们四个一起开黑,每个人的耳朵上都戴了副耳机。 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突兀的铃声,过了一会儿,还在响,肖则烨不满地出声嚷嚷:“谁的电话啊? 怎么没人接?” “老子的,闭嘴。” 江御疯狂敲击着键盘,不耐烦地吼出声。 肖则烨瑟缩一下脖子,和旁边的林溪言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江御怎么又发疯了。 “我出去抽根烟。” 突然,江御冷冷起身,将手机揣进口袋,还对着椅子狠狠踹了一脚。 “诶,游戏还没打完呢!” 肖则烨连忙叫他,“你不能挂机啊!” “你看他还像有心情打游戏的样子吗?” 肖则烨看他走了,才敢说:“我怎么感觉他这反应像失恋了呢?” “什么失恋? 他连恋都没恋过好吗?” 林溪言反驳他的话,撇了撇嘴,“我觉得夏栀那样的好学生看不上御哥,虽然他长得帅,但人家女孩那么老实,不会喜欢这一款的。” “你又知道了?” 路枫噙起唇笑了笑,“看来只能我这位非单身人士去安慰他了。” 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感。 肖则烨不屑地嗤了声,“你不就现在谈了个女朋友吗? 老子以前的女朋友多得胜不胜数。” “有个屁用,都不是两情相悦。” 路枫说完,他跟着江御一块出去,让肖则烨一个“靠”字活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网吧在二楼,东侧有个露台,供人抽烟。 远远的,路枫看见江御的身影,指尖一点猩红若隐若现。 他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为情所困?” 江御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觉得可能吗? “说出来,让兄弟我乐呵乐呵……不是,开导开导。” “你恋爱经验挺丰富? 我需要你开导。” 江御拿下来他的手,将烟掐灭。 看到他转身下楼梯,路枫一愣,急忙喊:“你这就走了?” 江御背对他,只摆了摆手。 以前无聊的时候他最爱玩游戏,可现在却觉得游戏也没什么意思。 网吧就在花枝巷附近,江御步行就能回去。 他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距离夏栀打那通电话已经过去半小时。 她之前应该是不知道这是他手机号的,他一直也没暴露身份,那她打电话过来,肯定是知道这号码是他的。 夏栀她妈说的话还历历在耳,江御也不生气,人家当妈妈的为自己孩子担心有错吗? 她那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好学生是不该和他这种卑劣的人混一块。 江御走到花枝巷的巷口,那家修车店已经关了门,从昏暗的环境中,他隐约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倏然停顿。 回过神来,江御立刻转身,她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飞快跟上来。 “江御!” 夏栀追了他好久才拦住他,整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江御不屑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特意站在那儿等我的? 一天没见就想得那么难受?” 夏栀不理会他说什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开口:“我妈妈她不了解你的为人,所以她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不了解,那你就了解了?” 江御冷笑,上前扣住夏栀的后脑勺,逼迫她与他对视,“你就确定我是一个好人吗?” 他抽了烟,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道,夏栀闻不惯,狠狠呛了两声。 “看,你连烟味儿都闻不了,咱俩能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江御冷笑着,另一只手的手掌缓缓抚摸上她的脸颊,“别太天真了,我对你好,不过也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玩玩而已。” 他的掌心里有薄薄的茧,摩擦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带着点火辣辣的疼痛。 可夏栀并没有推开他,反而看着他,异常坚定地说:“不管你怎么说,都破坏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她认定江御是一个好人,他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小女孩的声音糯糯的,很清甜,像温柔的风拂过耳畔,却带着那么坚定的力量。 江御猛然松手,快步向前走,似逃一般。 他向来不惧怕冷漠,然而温暖会令他不知所措。 — 有好多天,夏栀没见到江御,她在花枝巷的巷口等,也没有像那个夜晚似的等来他。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到期末考试,学习任务越发得紧,夏栀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复习上。 以前她梦想考青大,而今是她必须要考上青大。 生活突然一下陷入平静,每天都是家与学校两点一线,只有吃饭的时候,神经才能得到短暂地放松。 夏栀在中午都是和顾攸琳一起去学校食堂吃,有顾攸琳陪着她,瞧不起她身世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顾攸琳和夏栀一块吃饭,每次都被她打击得不行,因为她的饭量实在太小了,一小份米饭或是一个馒头就饱了,难怪细胳膊细腿的那么瘦。 她也想像她一样吃那么少,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和江御应该经常联系吧?” 顾攸琳忍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问了。 哪有女孩不爱八卦的,尤其是像江御这种高冷痞帅的男生,她特想知道他喜欢上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夏栀摇摇头,突然觉得盘子里的菜索然无味了。 “不是吧? 你不是从我这儿要他的手机号了吗? 肯定打给他了吧?” “嗯,不过我们不怎么联系,他大概很忙吧。” 夏栀明显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顾攸琳很识趣,也不再追问了。 两个人默默低头吃饭,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夏栀,这么巧啊?” 韩今璐端着餐盘,笑得一脸灿烂,在她身后还站着她那位学弟男友。 “都没多少空位了,要不然我们就坐在你这边吃了。” 韩今璐说着坐下来,她坐到夏栀的旁边,而韦喆则坐到顾攸琳的旁边。 顾攸琳无奈地翻个白眼,不大情愿,但想想她们马上就要吃完了,也没发表意见。 “刚才买了牛奶,给你们喝。” 韦喆递给她们俩一人一瓶。 韩今璐皱起眉,不大高兴。 那明明是买了给她下午喝的。 韦喆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像是在说:等下再给你买。 “我最讨厌草莓味的东西了。” 顾攸琳很直接地拒绝了,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韩今璐那一脸不高兴被她尽收眼底,她顾大小姐差钱吗? 才不稀罕要这么一瓶不值钱的东西,就她还拿着当宝贝一样。 韩今璐听完,神色有些僵住,她咬了咬牙,只能对夏栀说:“那你都喝了,我知道你喜欢草莓味。” 夏栀见气氛尴尬,没说什么。 为了息事宁人,她打开牛奶喝了一口。 顾攸琳觉得夏栀这是在拆她的台,“蹭的”一下站起身,未发一语离开了。 夏栀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就生气了? 看顾攸琳离开,韩今璐才敢吐槽:“夏栀,你怎么跟这种人一起玩? 她就是个娇纵跋扈的大小姐,看人都不用正眼看,她表面和你玩,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笑话你,说不定就是在可怜你。” “那你和我玩是可怜我吗?” 夏栀反问得韩今璐无话可说。 下一秒,她站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夏栀从来都是不浪费粮食的,当今天这顿饭,真让她吃不下去了。 寒冬时节,校园里树木萧条,她走到办公楼前,忽然想起来盛夏之时,穿着干净白衬衫的江御走在那茂密的树下,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日后会有诸多牵扯。 一阵寒风猝不及防袭来,冷得夏栀打了个颤栗,温城的冷与北方不同,它是湿冷,寒意就像小虫子似的往人的骨缝里钻。 她加快步伐想要快点回教室,却在拐角处看见迎面走来的翩翩少年。 他即使是在零下几度的天,也依旧穿着单薄,只一件黑色外套罢了。 猝不及防的相遇最惹人心动,夏栀细数着心跳的节拍,随着他迈动的脚步逐渐加快。 江御走到她的面前,“来学校办个手续。” 他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对普通同学的寒暄,夏栀怔了下,才开口:“我当你已经去外地了。” “应该年后走了。” 江御薄唇抿了抿,“我过去了。” 说完,他就要走,夏栀却叫住他。 “你真不打算理我了对吗?” 她的声线轻微颤抖,像是也不敢问,怕得到不想听的回答。 江御望着地上他们两个人交错的身影,终究是不忍心。 “没有。” 他否认了她的话。 “那我给你发短信,你能不能回?” 夏栀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卑微了,可是她忍不住。 从来都抱着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的她,头一次觉得离了江御,真的不行。 “有事找我,我会回。” 江御这样回答俨然是在告诫她,没事的时候不要随便找他。 夏栀勉强一笑,“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江御未发一语,径直往前走了,夏栀转身,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得疼。 — “夏栀,下午放学陪我去图书馆买几套练习题吧?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好。” 坐在后面的顾攸琳戳了下夏栀的后背,拉回她跑掉的神。 她茫然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顾攸琳看到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只无辜的小白兔看着她,真可爱得让人融化。 “你想什么呢?” 她托着下巴看她,一脸看透她的表情。 “没什么。” 夏栀目光闪躲着否认,低头认真做题。 顾攸琳坐到她的旁边,江御原来的位置,打量着她的侧脸,问她:“是不是想江……” 话还没说完,夏栀就瞪了她一眼,“我做题呢,你别说话。” “哟。” 顾攸琳看到夏栀发脾气了,感觉很惊奇,“我以为你都不会生气的呢。” “哪有人不会生气,我只是不想发作。” 夏栀嘟哝着,题也做进不去了。 顾攸琳转了转眼珠,“你要是想见他,那简单啊!我带你去他家不就行了?” “谁说我……”夏栀被她惹得脸涨红,“你别乱说话了。” 知道她脸皮薄,顾攸琳不逗她了。 女孩子都是这样口是心非的,越说没有越是有。 — 放学后,顾攸琳拉着夏栀走出教室,准备去图书馆。 “顾攸琳,你还真跟她一块玩了?” 赵希曼不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妈妈是个大慈善家,你也深得她真传啊!看来夏栀没少从你那儿得到好处啊!” “那是,穷人傍上了富人的大腿,肯定是要占便宜的。” 黄薇也紧跟着附和一句。 之前,她们两个人忌惮江御,不敢对夏栀说什么做什么,但现在,江御都不来学校了,夏栀也没人罩着了,她们还怕什么? “你们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顾攸琳转过头去警告。 她们俩都知道顾攸琳不敢,她虽然看着厉害,但顾忌太多,不敢做有损顾家脸面的事情。 “啧,也不知道夏栀之前是给江御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他替你出头,不过那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被他给甩了?” 赵希曼越说越过分,甚至辱骂道:“这么想靠男人,就去□□啊!还学什么习?” 顾攸琳都听不下去了,攥紧拳头,正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夏栀一个箭步冲上去,对准她的脸,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赵希曼愣住了,“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顾攸琳爽翻了,给夏栀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你打人。” “抓紧时间去,有我这个证人呢。” 顾攸琳冷笑了声,“难道不是你言语辱骂在先的?” “我……” 赵希曼还想再说什么,黄薇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我们走。” 顾攸琳拉着夏栀转身,回想赵希曼吃瘪的神情,就觉得爽歪歪。 — 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将黑未黑,夏栀打算回家了,可顾攸琳非要请她吃饭。 她是名门出身的大小姐,吃饭的地方自然不会选择那种路边摊,而是一家高档餐厅,一楼用餐,二楼娱乐。 夏栀初次来这种奢侈的环境用餐,感觉不太适应,服务生在她面前放一本菜单让她点餐,她缓缓掀开,看见第一道菜就写着: 本店招牌,法式鱼子酱鹅肝套餐,599元。 这一道顶得上她一个月的餐费了。 “你快点啊!那个法式鹅肝可好吃了。” 顾攸琳已经点完,催促她,怕她有负担,说:“别怕花钱,我零花钱多得都花不完。” 夏栀听闻,在心里默默想,她和顾攸琳来这种地方吃饭,不就成为赵希曼和黄薇说的那种人了? “你吃吧,我不饿。” 顾攸琳傻眼,“那你也不能看着我吃啊?” “抱歉,我不知道来这种地方这么贵。” 夏栀垂眸看着桌面,有些无措。 她以为来这种地方吃饭,最多花个两三百,上次的期中考试,学校有给她发三千元的奖学金,她可以请顾攸琳吃,却没想到贵到如此离谱的程度,随便点几道就要好几千,她那点钱根本不够。 有钱人的生活果真是穷人难以想象的。 顾攸琳叹了口气,“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其实她带她来这儿是想看能不能偶遇到江御,她听人说,他最近经常来这儿,前两天还见肖则烨发在这边玩的视频,一个类似于江御的身影从中一闪而过。 “你不介意的话,那就换。” “我当然不介意了,我也不是非吃这个不可的,不是想带你来尝尝的么。” 顾攸琳说完,拉着夏栀要走,却见穿着花衬衫的肖则烨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他早在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夏栀,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外套,乖巧地坐在那里,恬静而优雅,将这么一个庸俗的销金窟都衬得清新起来。 “两位妹妹,这么巧?” “乱喊什么呢!我可比你大。” 顾攸琳瞪他一眼,故意问:“就你一个人来的?” “御哥他们在楼上呢。” 肖则烨下意识回答,看了眼夏栀,“你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夏栀还没表态,顾攸琳已经拉住她的胳膊,替她答应下来。 “走,去看看呗!” 来到二楼,肖则烨推开其中一个包间的门,映入夏栀眼帘的是一个烟雾缭绕的环境,她被呛得捂住嘴巴轻声咳嗽,仔细辨别才认出坐在最中间的那人是江御。 在他两边,坐着好几个或染着头发或露着花臂刺身的男生,他们给夏栀的第一感觉就是—— 不像好人。 只有为首的江御,他身着白衬衫,气质清冽而干净,与这乱糟糟的环境仿佛格格不入,哪怕指间夹着烟,也从雅痞的状态里透露出几分淡然。 “御哥,你看谁来了?” 肖则烨的声音传进去,里边的人才往外看。 江御刚才一直低头摸手里的牌,完全没有注意,猛一抬头,当看见夏栀,下意识将烟头掐灭,狭长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 其他几个男生都不认得夏栀,一看到,纷纷进行语言调戏: “哟,这是哪来的小美女? 皮肤可真白。” “小妹妹一看还是高中生,嫩得都要出水……”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江御猛地把桌子掀翻了。 “都给我滚。” 谁也不知道江御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只知道这种节骨眼上溜之大吉为妙。 那几个男生一个接一个地出去,夏栀侧身给他们让位,肖则烨走进去,拍了拍江御的肩膀,“御哥怎么这么大的……我的天……哦哦哦………疼疼疼!” 江御反手拧了下他的手腕,随即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在了地上。 肖则烨疼得额头上都要冒汗了,他躺在地上缓了半天都没起来。 对自己的好兄弟下手也这么狠,江御他真是冷血动物么? 肖则烨真无力吐槽,他不是喜欢夏栀么? 把她带来给他见还不高兴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让给他的。 夏栀站在门外,澄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江御,没有半点波澜。 原来他还有好多她没见过的样子,眼前的他陌生得像是她从未认识过一样,当真是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少爷。 “跟我过来。” 江御走出去,对夏栀扔下一句。 夏栀下意识要跟上去,顾攸琳拉住他,“他那是什么态度? 凭什么让你跟上去你就跟?” “他就那样,我都习惯了。” 夏栀不在意地笑了笑,拿开顾攸琳的手。 可真是个好脾气。 也只有她能受得了江御的性格。 — 江御走到拐角处,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边黑漆漆的,他按开灯,发现这居然是个情趣房间。 墙上有各种各样的艳色海报,还有张水床。 他皱眉,本打算换一间,夏栀已经进来了。 小姑娘大概也是很懵圈,眼睛打量着四周,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江御顺势问:“你觉得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夏栀回答不上来,这是顾攸琳带她来的,从外面看,也不像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啊! “上来专程找我的? 才几天没见又想了?” 江御捏住她软乎乎的脸,迫使她的视线看向她。 夏栀没理会他的问题,反问:“你经常来这儿吗? 和那群人一起?” “那群?” 捕捉到这个有趣的字眼,江御笑了,“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看着……看着不大像好人。” “为什么?” “他们都有纹身。” 像是听见多么可笑的话,江御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低笑。 他猝不及防地撩开自己的衬衫,露出八块结实的腹肌,其中一块上有个青色的图案—— “看看,哥哥这儿也有纹身。” 第16章 第16章 夜微凉,月光透过菱格的玻璃窗照进房间,地面斑驳陆离。 夏栀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意,一闭上眼,江御的腹肌就会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努力去想别的事情,还是无法驱赶,总时不时飘过那个画面。 天气这么冷,夏栀却无端感觉到燥热,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再不睡觉,明天早上还能起得来么? “嗡——”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来了条短信。 点开,夏栀看见发件人是江御。 【失眠了吗? 】 短短四个字,引得夏栀猛一激灵,就像抓到烫手山芋,将手机扔到一边。 拉起被子蒙在头顶,夏栀默默在心中自我催眠,让自己能尽快入睡。 不知多久以后,夏栀进入了梦乡,等再睁开眼,就已经天亮了。 柳思然又早早地去上班了,夏栀洗漱一番准备去学校,她都是在路上随便买点吃的,边吃边走。 出了家门,夏栀正锁门,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淼淼,早上好。” 夏栀后背一僵,徐然转身,看见江御单手插兜站在那儿,一派慵懒肆意。 她又惊喜又慌张,努力掩下小小的雀跃,故作平静地挥手和他打招呼。 江御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脸色看起来挺差啊!昨晚没休息好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栀不想理他了,拉紧书包带,将头一转,“我去上学了。” 江御不疾不徐跟上去,在她身后问:“吃早餐了吗?” 背对他摇摇头,夏栀目光望着前方,没开口说话。 她猜不透江御是什么意思,前些天对她爱答不理,今天早上又主动来找她。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没聊几句,他给她看完他的纹身,居然还问她想不想摸一摸。 她对他的调戏没法招架,先拉开门出去了,因为时间太晚,夏栀怕再不回去,她妈妈要担心,就叫着顾攸琳一块离开了。 “正好,我也没吃。” 江御上前一步,勾住她的书包带,“你想吃什么?” “我没时间吃了,要快点去学校。” 夏栀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看那八块腹肌就在眼前晃。 搞运动的男生身材都这么好的吗? 江御淡淡应了声,松手插回兜里,“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夏栀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进了便利店里,没一会儿就出来,给她一份饭团,一份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你给我买早餐干嘛啊?” 夏栀不明白他的用意。 “赔罪。” “昨晚害你失眠了,我很抱歉。” 夏栀,“………” — 下午,林溪言约江御晚上一块去网吧开黑,被他直接回绝了。 他很诧异,问他是有什么事儿要忙,江御语气很骄傲地回他五个字:【老子要健身。 】 【你身材够好了,还有这必要吗? 】 江御看到回复,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材好,但想要保持下去,就必须持之以恒地锻炼,否则能拥有让人失眠的资本么? 江御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跑了半个小时,又练习了哑铃和杠铃。 总共练了三个小时,他看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马上就要到放学时间。 江御去冲了个澡,换上日常的衣服,从健身房出去,步行来到附中的校门口。 此时,校园的放学铃声刚刚打响,夏栀刚从教室出来。 赵希曼对上次被夏栀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仍耿耿于怀,她悄然跟在夏栀的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水杯。 在夏栀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夏栀下意识回过头,赵希曼猛地举起杯子朝她的脸上泼了过去。 这杯子里有墨汁有油漆还有辣椒粉,夏栀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她的眼睛里被泼进去一点,一瞬间火辣辣的,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周围的同学唏嘘地看着这一幕,见夏栀的脸上还有衣服上都被泼上了红色。 赵希曼得意地勾唇一笑,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打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她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哼,加快步伐下楼走了。 夏栀的眼睛疼得睁不开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 幸好顾攸琳这时过来了,她看见夏栀那么狼狈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夏栀的眼睛疼得实在受不了,她什么事情也顾不上了,抓紧顾攸琳的胳膊,求她快点带她去医院。 — 顾攸琳扶着夏栀来到学校门口,准备去打车,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拦在她们面前。 “她怎么了?” 江御皱眉询问,看到夏栀一脸的泪水混合着红色颜料似的东西,眼底掠过一抹心疼。 顾不得听顾攸琳回答,他将一把夏栀拉过来,带她去打车。 顾攸琳不放心,连忙跟上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御没拒绝,他想的是,如果必须要通知夏栀妈妈过来,顾攸琳在那里,也好交代。 来到医院后,夏栀被送去做检查,江御和顾攸琳在外面等候,顾攸琳虽然没亲眼目睹发生了什么,但班级微信群里已经疯狂讨论起来了。 这个群,江御没加。 顾攸琳给他看了一眼,看完后,他抬手要把手机给摔出去,顾攸琳急忙拦住他,“我的我的,这是我的手机。” 江御的眼底弥漫起强烈的恨意,恨不能将赵希曼那个女的给大卸八块。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交代对方,“给我教训一个人,赵家的那个千金,赵希曼。” 对方一听是赵家的千金,有点儿发怵,江御却放出狠话,“不管出什么事儿,我担着,最好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敢动他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顾攸琳看到江御眼中凛凛的杀意,都觉得脊背发凉。 赵希曼真的太想不开了,好好活着不好吗? 干嘛要去动江御心上的宝贝? — 夏栀做好检查出来,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就是还会控制不住地流泪。 医生说她是眼角膜感染,有点儿发炎,要滴一周的眼药水才能好,在这期间,流泪是正常反应。 夏栀脸上也起了数不清的红点点,她本来属于敏感性肌肤,被热气一熏,皮肤都会红。 因为那油漆涂料里有伤害人体的化学成分,给皮肤造成了严重伤害,也需要涂抹药膏。 顾攸琳气得不停吐槽,说赵希曼被家里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下手太狠了。 夏栀的心里只有悔恨和懊恼,她在转来附中以前就做好打算,收起锋芒,委曲求全,但那天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巴掌。 如果不是那一巴掌激怒了赵希曼,她可能不会对她下此狠手。 江御被顾攸琳聒噪的声音搞得心烦意乱,他让她快点回家去,不用在这儿陪着了。 顾攸琳不太放心夏栀,她冲她摇摇头,“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行,那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好。” 顾攸琳走后,江御带夏栀离开了医院,知道她的眼睛不能见风,他去旁边的眼镜店给她挑了一副平光眼镜。 戴上以后,夏栀果然觉得眼睛舒服多了,不再像刚才那样眨个不停。 她对江御说了一声“谢谢”,他无奈地拧眉看着她,“下次有人欺负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那不是太麻烦你了?” “你跟我提麻烦?” 江御的胸口涌上一股郁结之气,她这是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吧。 夏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我……我是说你好像很忙,我不想让你……” “好了,你不用说了。” 江御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下去,“我送你回家。” 他怎么总是这样暴躁又没耐心。 夏栀低头看着脚面,有些委屈。 — 翌日,来到教室,夏栀发现许多同学都在偷偷打量她,估计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夏栀一如既往得淡然,坐下后,照旧先拿出英语课本背单词,状态好到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同学们都很佩服她的心态,谁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在家缓两天,她竟然接着就来上课了。 一直到晨读结束,赵希曼都没来上课,夏栀心想她是心虚么? 顾攸琳扯了扯夏栀的胳膊,小声对她说:“昨天江御知道你的事发经过以后,生了好大的气,他还找人去教训赵希曼了。” 夏栀的心猛一“咯噔”,她不想江御因为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 放学后,夏栀尝试拨了江御的号码,她没抱希望他会接,但这次,他接得很快。 “江御,你在哪儿?” 夏栀握着手机,有一些紧张。 “有事儿?” “我……我想跟你说一声,不要找赵希曼的麻烦。” 那头沉默数秒后,响起一声冷笑。 “夏栀,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她还没说话,他又吼了一声: “受了欺负还要忍气吞声的人!” 吼完这句,他接着挂了电话。 夏栀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有点儿苦恼。 其实他应该能明白的,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只是不想让他惹上麻烦。 — 赵希曼一连三天没有来学校上课,夏栀询问顾攸琳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攸琳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 那天在校门口的电话被挂断之后,夏栀再联系不上江御。 她不明白,他怎么总是这样,想理她的时候就理,不想理她的时候,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这天晚上,夏栀一如往常地坐在书桌前,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 她的手机很少响起,每次一响,都会激动,以为是江御打来的,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这一次同样,夏栀拿起一看,电话是韩今璐打给她的,她预感到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接听后就听见她在那头尖叫。 “夏栀,你……你快来,我男朋友要被打死了。” 韩今璐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不对,是你叫着江御一起来,他肯定认识这个人,能帮我男朋友说几句话。” 夏栀听完,握着手机的力道无形中加重几分,她压抑地讲了声“抱歉”,说她联系不上江御。 韩今璐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帮下忙,这都不行吗? 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我联系不上江御,他不会接我电话的。” “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他不接? 不想帮忙就直说好了,也不用找这么可笑的理由吧?” 韩今璐在那头咄咄逼人,“夏栀,我男朋友今晚要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俩再也不是朋友了!” 夏栀纠结数秒,还是决定试一下。 她忐忑地拨了江御的号码,一声、两声、三声……没想到他竟然接了。 “江御?” 试探性地喊一声,那头却不是江御的声音。 “美女,他是你什么人啊? 在我们这儿喝多了,你过来接一下吧。” 夏栀急忙追问是哪里,对方说了一个餐馆名。 挂了电话,夏栀立刻打车过去,在路上给韩今璐打电话,想跟她说江御喝多了,但她的电话一拨过去就被挂断了,再打也还是如此。 夏栀明白了,她是故意不想接她电话的。 来到那家大排档,夏栀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趴在桌上的江御,她将他扶起来,问老板有没有结账。 “还没结呢。” 老板说完,紧接着道:“这小伙子从坐下就开始喝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姑娘你多安慰安慰他吧。” 夏栀将江御带走以后也不知道要带他去哪儿,他身子那么重,她扶着他走了几步就累得撑不住了,只好在路边的花坛处坐下休息。 江御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靠在夏栀的肩膀上,双眸紧闭着,脸上像是有一片愁容。 看到他紧蹙的眉宇,夏栀很想为他抚平褶皱,只有他这样闭着眼睛,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忽然,江御的脸埋进她的脖颈里蹭了蹭,他鼻翼间喷洒而出的热气激起她一身的颤栗。 夏栀觉得痒,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谁料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坏笑着问:“想占我便宜啊?” “没有。” 夏栀飞快地抽出手,害羞地告诫他,“你正经点。” 江御喝醉了怎么会如此轻浮,不知道他对其他女生会不会也是这样。 想到,夏栀的心里便觉得闷闷的很不舒服。 “好累……”江御轻声嘟哝着,又伸出手抱住她,完全把她当成了人形抱枕。 夏栀无奈地推他,“你家在哪啊?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家。” 他很倔强地说。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夏栀拿出一看,是她的妈妈打来的。 她不禁有些心虚,接听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淼淼,你去哪儿了?” “我出来买点东西。”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到处乱跑,快点给我回家。” “嗯,知道了。” 夏栀挂断电话后只能给顾攸琳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给江御的好兄弟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一下。 好在林溪言离这边很近,不过十来分钟他就赶来了,看到江御的头靠在夏栀的肩膀上,不由“啧啧”了两声。 人家女孩乖巧十足地坐在那儿,两手放在腿上,紧张又无措,显得江御就像个流氓似的。 他越看越觉得夏栀漂亮,路灯柔和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只能用美好来形容。 在这种繁华的闹市,纯粹仿佛是一种突兀的存在。 “我真羡慕御哥。” 林溪言走到跟前,摇着头感慨一句。 那话说完,又问夏栀,“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的? 你是不是对御哥有意思?” 夏栀没回答他无聊的问题,反问道:“江御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 “呃………”林溪言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纠结片刻,还是说了,“御哥不是可以进青大了吗? 但学校做背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亲生父亲是杀人犯这事儿,江御他爷爷本来都把江御纳入他家的户籍了,这事儿一抖出来,还不知道青大能不能上得成。” 林溪言说着,又长叹了口气,“唉,御哥也够不容易的,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倒霉吧!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这件事情,你千万别和他说告诉我了啊。” 夏栀交代,保护江御的自尊心。 林溪言忙不迭点头,“我还怕你说呢,他要是知道我乱说,肯定要揍我。” — 翌日清晨,江御醒来发现自己在林溪言的家里。 他们几个人玩得好,对于彼此的家里自然也非常熟悉了。 林溪言他家里通常只有佣人在,他爸妈都在外地的总公司待着,很少回来,对儿子也实行放养政策。 江御下楼来到餐厅,林溪言正在吃饭,一扭头看见江御,冲他招招手,“来来来,一块吃。” “我怎么会在你家?” 江御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昨晚你喝多了,自己打车过来的。” 林溪言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江御冷笑一声,觉得林溪言是在踩踏他的智商。 不过说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话,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懒得问了,拿过来杯子,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就要走。 林溪言叫住他,问:“你跟那个仙女进展如何了?” “跟你有关系?” “这不是打听下嘛!毕竟我的这颗心还在为她疯狂跳动。” 林溪言故意刺激江御,他听后反而笑了,望向他胸口的位置,淡淡开口: “既如此,那老子先挖了你的心吧。” — 夏栀从家里出来时,恰巧碰见韩今璐,她刚想开口和她说话,她却重重地哼一声,加快步伐往前走了。 昨晚没帮上她的忙,她难免要生气的,夏栀也能理解。 她快步跟上去,从后面拉住她,想要解释,韩今璐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你干嘛? 我又不认识你。” 夏栀怔在原地,看着她满脸的冷漠,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从小缺爱的孩子总是这样,别人但凡给一丁点儿温暖就会充满感激,也会对别人给予的情感信以为真,但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拿她当一回事儿。 韩今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目光不自然地闪躲两下,往上拉了拉书包带,说:“我还要赶紧去医院看我男朋友。” 夏栀的手缓缓垂落下来,没有再跟她说话,率先往前走。 瞪着她的背影,韩今璐气得跺脚。 什么好朋友,她都提到她男朋友住院了,也不见她关心地问一句。 第17章 第17章 圣诞节的前一晚是平安夜,班里的同学都在互送苹果,女生收到的要比男生多。 夏栀来到教室就看见同学们的桌上摆满了包装精美的平安果,她去到自己的课桌前坐下,正要将书包放进去,却见桌洞里竟然也有三个平安果。 有片刻微怔,夏栀拿出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她真的没想到会有同学给她送。 转头看向顾攸琳,夏栀问她,“这些全是你送的?” “那个紫色的是我送的,我怎么可能送粉色那么娘们唧唧的颜色。” 顾攸琳的话说完,在她旁边的安妙不满地嚷了声,“那是我送的,多么少女心啊!你不懂欣赏。” “那这个绿色的呢? 是谁送的?” 顾攸琳话音落下,她那位平常老实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同桌弱弱地举了手。 他往上抬了抬自己的镜框,小声解释道:“夏栀给我讲过好几次题,我是为了感谢她。” “啧,好歹咱俩也坐了一年多的同桌了,也没见你给我送一个。” 顾攸琳心理不平衡了,他越老实她越想欺负他,故意问:“你该不会是暗恋夏栀吧?” “当然不是了。” 男生的头摇得飞快,否认完赶紧低下头看书了,不好意思再多说一个字。 向来有来就有往,到了大课间,夏栀立刻去学校的超市买平安果,想还礼给顾攸琳和她同桌还有安妙。 还没走进去,夏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撩开帘子,果然看见肖则烨。 肖则烨一转头撞上夏栀的视线,眼睛瞬间放了光,他赶紧将自己手里的平安果递过去送给她,“夏栀小仙女,平安夜快乐呀!” “谢谢。” 夏栀不知怎么拒绝他的好意,纠结片刻说:“我过来买平安果送给同学的,你这个就当我收下了又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她说得一脸真诚的样子,还对他微笑,“平安夜快乐。” 肖则烨看见她甜甜的笑,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等夏栀从超市离开,他对准那颗平安果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了他们四个人的群里。 【情场浪子肖少爷:仙女送的,你们说吃了会不会升天? 】 【无敌大帅逼林少爷:哪个仙女? 在我看来只有夏栀配得起这个称呼。 】 【情场浪子肖少爷:就是夏栀送的,羡慕吧? 】 看见这一条聊天记录的江御缓缓眯起眸,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 下午放学,夏栀一个人回家,今晚的平安夜,许多同学都商量好了出去聚餐,大家aa制,顾攸琳也叫夏栀一块,她没答应。 气温连续骤降,北风萧萧,刮在脸上都生疼。 夏栀低下头,尽量把冻得通红的脸埋在羽绒服的领子里,这样才能暖和些。 回家的路途似乎都变得格外漫长,夏栀看到路边一位老爷爷竟然还在那儿卖菜,不由升起恻隐之心。 他佝偻着背,皱纹多得像树皮似的双手不停地搓着,暖热了再放回口袋里。 那菜还绿油油的,看起来非常新鲜。 夏栀走过去,弯腰询问:“爷爷,这菜是怎么卖的?” “一块一斤。” “正好我家今晚要烫火锅,全都买了。” 老爷爷显然很惊喜,赶紧拿出袋子给她装菜,然后放到称上称了一下。 “闺女,一共十二斤,收你十块吧。” 夏栀的眼眶泛起湿润,轻轻摇头,“该多少就多少,您做生意也不容易。” 远远的,有一抹颀长的身影默默注视着。 明明天色已经暗了,可她的身上却像镀了层金色的光,闪亮又耀眼。 “人美心善”这个词的含义,他似乎领悟到了。 老爷爷将菜全卖给夏栀后,收拾收拾摊子准备离开了,夏栀看到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自己也很开心。 人生的价值或许就是去做一件件有意义的事情。 她拎着袋子继续往前走,不期然与江御撞上。 脚步微微停顿,夏栀歪头,灿烂一笑,“这么巧吗?” 她就像个小太阳,浑身散发出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江御心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老子就是专程来偶遇你的。 “你买这么多菜,打算怎么吃?” 瞄一眼她手里的袋子,江御漫不经心地问。 “早餐可以做青菜面,晚餐清炒或者炖肉都行啊!” “你会做饭么?” “会。” 夏栀毫不犹豫地点头,似乎颇有信心。 江御轻轻扯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吃到她做的饭。 “耽误你五分钟,跟我来一下。” 江御说完就转了身,夏栀飞快跟上去,见他走进了一家店里。 她站在门口没跟进去,不多时看见江御拿了个精致的礼盒出来。 “平安夜,祝你平平安安。” 生平第一次干这种矫情的事儿,江少爷的表情还不大自然。 强行塞到她的怀里,随即就要走,夏栀却叫住他,问:“江御,你是因为我妈妈才不想理我的对不对?” 江御的眉宇间拧起一道褶皱。 他不是不想理她,而是不能理她。 像她这种好学生,未来一定前途光明,干嘛要和他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有牵扯,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议论。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夏栀上前一步,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纸包装的平安果,又将江御送给她的装进包里。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但不知道怎么送给你,本来还挺遗憾的,没想到竟然在路上碰到你了。” 说着,小姑娘又自顾自地傻傻一笑,“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我的礼物砸手里啊。” 江御的心蓦地一软,心脏的某个位置毫无征兆地塌陷下一块。 这也太他妈让人感动了! 可他一大老爷们不能流泪。 咬牙忍住泛滥的情绪,江御接过去,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里,左看右看,就跟没见过苹果似的。 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件事—— “你也送肖则烨了?” 忽然,没那么感动了。 夏栀急忙解释:“没有,是他要送我,我不想要,直接就当回礼又还给他了。” “哦。” 江御心理平衡了。 到底还是区别对待的。 — 到家后,江御将夏栀送他的平安果拍照发到群里。 紧接着,又发一句: 【仙女亲自挑选来送我的。 】 很明显,这是发给肖则烨看的。 他很快就回了三个问号,显然不敢相信。 【? ? 】 【夏栀? 】 【江御:知道你很羡慕,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 我可去你的吧。 肖则烨被江御这种暗着骚的语气恶心坏了。 他才不信这是夏栀送他的,坚决不信!! 路枫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进来一句: 【你们俩这是好上了? 】 江御没回他,看到这句,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自信张扬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管他的身世再不堪,他都没有过瞧不起自己的时候,直到遇见夏栀,他开始卑微了。 野蛮生长的野草,要怎么配得上一株纯洁美好的百合。 人间本不该令他这么欣喜,奈何她出现了。 这个世界乱糟糟,只有她干干净净,是他心间的“小太阳”。 — 期末考试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夏栀最近状态不佳,数学一道大题写错了公式,导致扣了十分,下降到年级第二,虽然只和前一名差三分,但也是退步了。 老师们生怕她信心受到打击,连忙安慰她,说这次就是发挥失常,下次一定能考好。 夏栀在学校拿到成绩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回到家后,却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痛快哭了一场。 她近几年性格越来越闷,受了委屈通常都不会哭,今天却觉得忍不住了。 柳思然回到家就听见女儿压抑的哭声,她急忙推门进去,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因为什么哭的,你们老师都跟我说了,这次没发挥好不要紧,又没到高考。” 夏栀摇摇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勉强一笑。 “我也不单单是因为考试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 柳思然能体谅,她刚在银行取了钱,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五张一百的钞票,给夏栀放在桌上,“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明天约着璐璐去逛逛街,给自己买身漂亮衣服,吃顿好的,放松放松。” 夏栀连忙摇头拒绝,“我的衣服够穿了,妈妈。” “哪有人过年不穿新衣服的。” 柳思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忘了妈妈以前都会专门寄给你?” “那就用我的奖学金买吧。” 柳思然不赞同,“那是你的钱,还能算妈妈买给你的吗?” 夏栀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下来,到时钱如果花不了再给妈妈就是。 不过她大概只能一个人去逛街了,韩今璐应该还在生她的气。 第二天上午,夏栀从家里出去,打算去附近那家商场逛一逛。 临近年关,花枝巷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挂上了红灯笼,年味儿十足。 这是夏栀近几年来头一次对过年有所期待,以往的大年初一她都跟着爸爸去继母的父母家里过,继母的爸妈是做外贸生意的,看人眼高于顶,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也是爱答不理。 顾忌爸爸的脸面,她跟着秦可心喊他们一声姥姥姥爷,他们每次都是敷衍应下,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几句。 夏栀不知不觉走到商场门口,一个穿着机器猫玩偶服的人忽然走过来,给她发了张传单。 她接过来,见对方还没走,不由觉得奇怪。 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那人猛地把头套摘下来,冲她灿烂地笑着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栀被吓得后退两步。 她只觉得刺激。 “是你啊!” 肖则烨看她那么平淡的反应,不由撇嘴。 “你自己来商场逛街吗?” 他热得满头汗,拿广告单给自己扇风,挑了挑眉,“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了。” 夏栀摇头,继而忍不住追问:“江御最近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你怎么还打听御哥的消息? 不会是喜欢他吧?” 肖则烨心理不平衡了,小声嘀咕:“果然你们女生都是看脸的。” “你长得也不差。” “这倒也是。” 肖则烨点点头,往商场大门那儿看一眼,“御哥就在里边,你说不定能碰上。” 他话刚说完,夏栀就迫不及待地要进去了,不过还不忘给他挥挥手说“再见”。 肖则烨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眯起眸。 他就想知道,还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江御的? 连这样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都沦陷了。 — 夏栀走进商场,入目可及的是四处都喜气洋洋的红色装饰,上方吊了心形的红色气球,下面是一个巨型的海报,上面写着“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她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商场这么大,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江御。 夏栀先上二楼,准备逛逛女装,她的奖学金还没花完,看到合适的,一定要给妈妈买一身衣服。 进到一家店里,夏栀没有料到会迎面撞上赵希曼和黄薇。 赵希曼从那天起就没去学校,夏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二人的目光相撞,她的眼中弥漫出强烈的恨意,不顾黄薇的拉扯,笔直朝着夏栀冲过去。 “是你干的吧?” 夏栀拧眉,“你在说什么?” “别装无辜了,除了你以外,谁还会那么报复我?” 赵希曼冷笑,“要不然就是江御做的,有他给你撑腰你很得意吧?” 赵希曼气得浑身都在打哆嗦,手指着夏栀,警告她,“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黄薇过来,讥讽地对夏栀一笑,“这种店也是你这种人能消费得起的? 都拉低了人家的档次。” 说完,她拉着赵希曼往外走,“咱们不要跟这种人多说话,恶心。” 夏栀在原地愣了数秒,也没有要逛街的心情了,转身往回走。 — “御哥,怎么就你自己?” 肖则烨见江御自己一个人从商场出来,很纳闷地问了句。 他之所以在这儿发传单是因为,他们昨天玩游戏以前打了个赌,谁如果拿到最后一名,谁就免费给网吧老板发传单做宣传。 肖则烨信心满满,平常他的游戏水平也就仅次于江御,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竟然和路枫打成平手,后来在单挑时又输给了他。 路枫没空,江御就来当监工了。 肖则烨真心觉得他是他们这四个人中的食物链最低端,怎么一个个的都欺负他。 江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一些他手里的宣传单,“你才发了这么一点?” “这才说明我有认真发,没往垃圾桶里扔。” 肖则烨说完,又把话题带回去,“你没见到夏栀?” 一听这个名字,江御平静如水的眸中泛起波澜。 “我告诉她你在里面,她进去找你了啊!” 肖则烨挠了挠头,给他抛了个暧昧的眼神,“我觉得夏栀喜欢你。” 江御眼底掠过一抹光,墨黑的眸底如微风吹拂而过,微波荡漾。 他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看着肖则烨,眼神像是询问他,从何得出的结论。 肖则烨见江御拽得二五八万的,也不出声,撇了下嘴,“我就是故意逗你玩罢了。” “找死。” 江御对着他的小腿狠狠一踢,往前走去了。 走远一些,他给夏栀打了电话,问她还在不在商场里。 夏栀接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我都快到家了。” 江御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你现在停下,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去找你。” “我在公交车上呢,怎么不动啊?” 夏栀失笑,望一眼窗外,“不过好像快到站了。” “哪一站?” “天桥站。” “在那里等我。” 江御的速度果然很快,不过五分钟就骑摩托车赶到了。 他远远地看见夏栀,穿着干净的鹅黄色羽绒服,下巴藏进毛茸茸的领子里,让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娇小。 冲她按了按车喇叭,小姑娘才看见他,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跑过来。 看她急促的步伐,倒真是太久没见想他了。 江御往后示意一眼,让她先上车。 夏栀穿得太笨重,使了几下劲都没上去,还是江御伸手拉了她一把。 他的掌心里有薄薄一层茧,摩擦得她掌心有些痒。 “坐好了。” 江御弯起唇,猛地一加油门,车子往前飞驰。 他将摩托车骑到离花枝巷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这里应该不会遇见夏栀她妈妈了。 上次的情况,他其实也很怕再发生,不想再让夏栀为难。 第18章 第18章 冬天的湿地公园,没以往那么热闹,只有寥寥几人在散步。 这个季节,腊梅花开得最旺盛,哪怕凛冽的西北风不停呼啸,也依旧孤傲绽放。 夏栀同江御慢悠悠往前走,气氛沉默却并不尴尬。 “期末考试怎么样?” 身旁的人忽然询问,一问就戳到了夏栀的痛处。 她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落叶,无意识用脚尖碾碎,“没考好,后退了一名。” 江御微微一怔,“后退一名那不还是年级第二? 这叫没考好?” 说完又一笑,“夏栀,你的野心也太大了。” 听到这句,夏栀点下头,“我的野心的确很大啊!你没说错。” “具体都有什么?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她才不要将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说给他听。 江御感到好笑,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夏栀瞬间觉得不自然,白皙的脸蛋染上樱花般的红。 江御的手定在那三秒,才缓缓收回去,放入了口袋。 见鬼,他刚才怎么想要摸她头的? 一位大爷骑着三轮车经过,嘴里还吆喝着“烤地瓜,香甜好吃的烤地瓜哎——” 江御看一眼夏栀,问她要不要吃,夏栀还没说话,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了渴望。 “等着。” 他飞奔着追上去,叫住那位大爷,挑了个圆乎乎的,仔细包好递给夏栀,怕她会烫到手。 夏栀看到只有一个,皱了下眉,“你不吃吗?” “看你吃就饱了。” “啊?” 她懵懵的表情像只无辜的小鹿,惹得江御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秀色可餐,笨。” 夏栀感觉自己的脸一瞬间比手里的地瓜还要烫了。 剥开地瓜的一层皮,金黄的瓜瓤露出来,香喷喷的,十分诱人。 她咬了一口,味道软糯又甜,手心里的热度仿佛都传到了心底。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夏栀有件事一直想问江御,又不敢问。 她思忖片刻,决定委婉一点表达,“江御,你年后就要去首都了吧? 都收拾妥当了吗?” 话音刚落,旁边忽然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终于问我了。” ? “我知道林溪言之前告诉你了,没想到你还挺能忍,现在才提起来。” 夏栀慌得被烫到舌尖,她反射性吐下舌头,吹了吹气,才开口:“我不想在你的伤口撒盐。” “没事儿,都解决好了。” “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就好。” 夏栀松了口气,是发自内心替他高兴,也为自己开心。 江御的眸光微闪,看见她眼底一瞬间溢出的笑意,心里很暖。 原来被人关心和惦记的感觉是这样好。 “是林溪言他自己告诉你的吗? 他怎么会说的呢?” 夏栀转移话题,好奇询问。 “他那人一喝醉了就话多,什么都往外说。” “你喝醉了也跟平时不一样啊!” 夏栀脱口而出,讲完对上江御探寻的目光,有些心虚,“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喝醉过?” 原来,林溪言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夏栀将那晚的事情跟江御讲了一遍,他听完,略有些遗憾,为自己容易“断片儿”的这个毛病。 和她有关的点滴回忆,他都想好好地收藏进脑海,可是却不记得了。 — 除夕夜,柳思然和夏栀一块下厨,母女俩合作办了一桌菜,夏栀炒了个红烧鸡翅还有干煸土豆丝,剩下的都是她妈妈做的。 正要坐下吃饭,柳思然忽然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夏栀。 “妈妈给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夏栀从包装的外壳就看出这是一个手机的品牌,她打开,果然看见里边静静躺着个全面屏的智能手机。 “本来想等你上大学再送你的,但你现在的手机用起来太不方便了,妈妈琢磨着你平时可能需要查阅学习资料,这样的手机能看图片和视频,就不用专门跑图书馆去查了。” 夏栀低着头,无意识地扣着自己的手指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看到别人都用智能手机,心里自然也觉得羡慕,本来打算等上了大学去兼职,自己赚钱买一个的,没想到妈妈竟然给她买了。 对于别人来说,在上学的年纪,父母给买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可以坦然接受的,可夏栀却觉得负担特别重。 她不知道自己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始终低着头,讲不出一句话。 “好了,妈妈先给你放在那儿,等下吃完饭你再慢慢熟悉。” 柳思然笑着说完,把手机搁到茶几上,坐回椅子上,给夏栀夹了个鸡翅放进她的碗里,“快点吃,不然等下要凉了。” — 夏栀帮妈妈收拾完,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宝物,手指都不敢用力去划。 手机自带的软件有微信,夏栀注册一个,在填写昵称的时候,随手打了个dream,至于头像,则是拍了书桌上的一个卡通摆件,抱着胡萝卜在啃的小兔子,看起来相当幼稚。 夏栀已经将自己的手机卡插到这个手机里,她一登录进微信,系统便提示她去看看通讯录好友。 夏栀的手机卡里存的联系人并不多,只有爸爸、妈妈、秦可心、顾攸琳、韩今璐和江御。 他们都有微信号,夏栀一个个滑下去,看见了江御,他的头像竟然是一颗星,网名很简单,是字母y。 夏栀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添加,那头的他通过得也很快,似乎是不敢相信,给她发过来三个问号: 【? ? 】 【我妈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我刚刚注册了微信,看见了你的账号,所以就加你了。 】 夏栀很认真地解释,看得江御有些好笑。 此时,他正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大别墅里,该是万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他却孤孤单单。 爷爷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每逢除夕,爷爷就会被接到大儿子家里过年,江御去年还跟着爷爷一起去到他们家里,结果却和大伯的亲儿子闹得很不愉快,他骂他是野狗,被江御狠揍了一拳,大伯母气得当场就说:“你再也不要来我们家,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也不用碍我的眼了。” 毕竟是收养的,和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除了有爷爷帮他撑腰,没一个帮他说话的。 江御和夏栀聊了几句,忽然看见她问: 【你吃年夜饭了吗? 】 他轻扯下唇,回复她: 【别说年夜饭,我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 【为什么不吃? 你不饿吗? 】 【没胃口,不想吃。 】 就他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那也要多少吃一点啊!不能饿肚子,会很难受的。 】 【你来给我送饭,我就吃。 】 江御原本只是想逗一下夏栀,可发过去后他就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太恶劣,立刻把消息撤回,但夏栀已经看见了。 【好,我给你送。 】 — 大别墅的门口灯火通明,夏栀拎着一个饭盒小心地张望着四周,唯恐有坏人出现。 江御正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出现的刹那,他的心底涌上很奇异的感觉。 寒冷的冬日,小姑娘裹着长款的羽绒服,踩在雪地靴,显然很怕冷,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夏栀看到江御,眸底倏然闪过一抹璀璨的光亮。 冲他挥挥手,她赶紧上前,将饭盒交给他,哈着热气说:“我不能出来太久,你快拿回去趁热吃。” “还真给我送了。” 江御喃喃着,形容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像他这样的野狗还会有人理会。 夏栀是可怜他吗? “什么好吃的?” 隔着饭盒,他已经闻到浓浓的香味。 之前确实没觉得饿,一闻到味道,肚子开始抗议了。 “是我和我妈一起下厨做的,做太多了,都没怎么吃,正好和你分享一下,你不会嫌弃吧?” 夏栀的心里还是忐忑的,她知道拿剩菜给他不太礼貌,但除夕夜要去哪里买饭呢? 她再下厨给他做,万一被她妈妈听见,又要怎么解释? “有得吃就很好了,谁还会挑?” 江御说完,眼神示意了下,“回去吧。” 夏栀原路返回,江御自然不放心她,悄悄跟在她后面,没让她察觉,亲眼看见她进了家门才放下顾虑。 回到别墅后,江御拆开饭盒,看见里边有鸡翅、土豆丝、牛肉等等,十分丰盛。 他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下,坐在餐桌前就开始吃。 从未觉得有一顿饭可以这么香,他以光速解决,肚子吃了八成饱,还觉得远远不够。 拿起手机,找到小兔子的头像,江御伸手戳开。 【哪道菜是你做的? 】 【红烧鸡翅、干煸土豆丝。 】 【难怪我觉得那么好吃。 】 夏栀看到江御的回复,悄悄红了脸。 她从抽屉里拿出来自己上了锁的日记本,准备写一篇关于自己的年终总结。 以往这日记本里只有夏栀本人是唯一的主角,而现在,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名字。 夏栀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第一行字: 【这一年,我遇见了江御。 】 — 清晨,夏栀是在邻居们放的鞭炮声中醒来的,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有些困倦。 下意识摸起旁边的手机看时间,第一触感让夏栀微怔了下。 换了手机,一时间还不大适应。 她点开手机就看见微信来了消息,江御踩着零点给她发来了新年快乐的祝福,夏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后悔昨晚睡得太早了。 【新年快乐!江同学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呀!】 江御几乎是秒回: 【醒了? 】 夏栀拧眉,此刻才五点四十,他零点还给她发了祝福,是起得太早还是压根没睡? 想到,她刚要打字问他,就看见江御又发来一句: 【昨晚失眠了。 】 【为什么? 】 【你做的菜太好吃,念念不忘。 】 【那……以后有机会再做给你吃呀!】 小白兔果然很容易上当,江御唇角一勾,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江御醒来,看见肖则烨他们仨正在群里疯狂轰炸。 看到江御一直没回消息,他们都在猜江御在忙什么。 江御懒得回,刚要返回,看见肖则烨发来一句: 【下午看电影去啊? 】 电影?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江御,御哥到底去哪儿了? 你去不去啊? 】 肖则烨又问。 江御冷漠地回复两个字“不去”,拒绝完他,接着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下午看电影去啊? 】 第19章 第19章 年初一,是电影院最为火爆的一天,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挤也挤不进去。 夏栀像个小学生似的跟在江御的后面,他的胳膊横在她的身前,在前面替她开路,避免别人会碰到她。 终于进了大厅,江御安排夏栀站在原地等他,他径直走向取票机。 江御所到之处,皆会引起女孩的注视,夏栀有注意到,两个女孩在偷偷指着他讨论,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他这种人,该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 夏栀的旁边是一棵绿植,上面点缀了可爱的星星彩灯,她百无聊赖地数着有多少颗,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仙女,你也来看电影?” 肖则烨和林溪言一块来的,那位去买奶茶了。 “嗯。” 夏栀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江御说好的一起来的。 正想着,肖则烨问她,“你和谁一起来的? 要不要一起?” 夏栀转头望江御的方向看一眼,他已经买完票,折身返回了。 肖则烨顺着望去,在看到江御,表情跟活见了鬼一样。 卧槽!还是人吗? ! 这是人干的事吗? ! 江御走到他的面前,丝毫没有慌乱和心虚,还很自然地微微颔首寒暄一句:“你也来看电影。” 肖则烨咬着牙微笑了下,凑到他耳畔轻声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么重色轻友。” “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御推开他,看向夏栀,“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过去等。” 林溪言这时买完奶茶回来,看见江御和夏栀,不由一愣。 “你不是说不来看电影吗?” 他错愕地问,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奶茶。” 江御一把夺过去,“我们先过去了。” 林溪言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手空空,过了几秒才问肖则烨,“什么情况?” “傻逼。” 肖则烨对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 — 电影开场,江御带夏栀去到座位上不久,看见肖则烨和林溪言居然进场了,还来到了他们这一排。 两个无耻之徒去跟坐在夏栀旁边的那对情侣交换了座位,肖则烨快林溪言一步坐到了夏栀的旁边。 江御黑着脸,给夏栀示意一眼,要和她换位。 肖则烨怀里抱了一桶爆米花,充满鄙视地对江御说:“和女孩看电影,连爆米花都不给买,真抠。” 他又没跟女孩看过电影,怎么知道要买这玩意儿? 原本可以很美好的双人电影被破坏,肖则烨和林溪言两个人就跟故意似的,一阵一阵地笑出声,江御狠踹了好几脚,他们也不理会。 夏栀倒是看得很认真,没有受他们的影响,她看到好笑的情节时也会唇角上扬,但只是微笑,没他们那么夸张。 江御根本不知道电影演了什么情节,注意力全被旁边的女孩吸引,看到她笑,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笑。 每当这个时候,旁边的肖则烨就会突然爆发出猛烈的大笑声,冲破美好的气氛。 江御额头的青筋始终在暴跳,为自己交友不慎而感到悲哀。 终于熬到电影结束,肖则烨当着夏栀的面,故意问江御,“御哥,快到晚餐时间了,你那么大方,要请我们吃什么啊?” “滚。” 江御瞪他一眼,转头看向夏栀时,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你想吃什么?” “我晚上要陪妈妈吃饭的,你们吃吧。” 夏栀拒绝了,她不能回去得太晚。 “那我送你回去吧。” 江御无视一旁的肖则烨和林溪言,视他们俩为空气。 看着江御和夏栀远走的身影,肖则烨问林溪言,“你说,御哥他怎么想的,真动心了?” “不然你觉得他是闲的?” 林溪言翻个白眼,“果然男人都抵抗不了美女的诱惑。” — 隔日年初二,巷子里依旧有放鞭炮的,夏栀大早上又被吵醒。 她揉揉眼睛,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套上羽绒服朝外走,看见她老妈大早上又在忙活。 柳思然是北方人,她早起包了水饺,下了好几盘,让夏栀给韩今璐她们家送去。 夏栀和韩今璐还在闹别扭,两个人碰到了也没有交流,就像陌生人似的擦肩而过。 听到她妈妈让她去韩今璐的家里,夏栀十分头疼。 她故意说自己肚子疼,让她妈妈去送,柳思然却满脸紧张地要拉着她去医院看看。 没办法,夏栀只能说实话了,“我和璐璐闹了点不愉快,她不想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璐璐那孩子大大咧咧的,不该记仇啊!” 柳思然狐疑地蹙起眉,鼓励夏栀去试试,“我陪你去敲门,她看到我总不好意思再不理你。” 夏栀不太愿意,却强行被她妈妈拉着去了隔壁。 韩今璐过来给开的门,看见夏栀,眸光微闪,视线从她身上越过看向柳思然,喊了声“阿姨”。 “阿姨包了水饺给你们送过来。” 柳思然将她手里的那盘递过去,夏栀的手里还有一盘,韩今璐自己又拿不了,只能让夏栀给她送进去。 夏栀不想让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韩今璐不想和她说话,她也不强求,准备放下东西就走。 客厅里,韩今璐的爷爷以及她的爸爸妈妈都在,看见夏栀,韩今璐的妈妈连忙问她,“听说你学习特别好是不是? 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韩今璐听闻,凉凉地说了句:“人家又考了年级第一。” “哎呀,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厉害呢? 有空过来多教教我们家璐璐啊!” “我才不用她教。” 韩今璐下意识反驳。 夏栀拧眉,感觉韩今璐把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有点儿幼稚。 韩今璐送夏栀出去,嘴里愉悦地哼着歌,就像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心情好的样子。 夏栀出门后,转头看向她,“纠正你一个错误。” “什么?” “这次我退步了,考了年级第二。” “哦,年级第二就年级第二呗!有什么差别? 都是我够不到的高度。” 听她这样说话,夏栀有些好笑。 她迈下台阶,准备回家,谁知她又叫住她,“咱俩都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下午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好。” 她主动朝她示好,夏栀自然也不会端着。 — 柳思然听到韩今璐约夏栀下午出去玩特别开心,还塞给夏栀二百块钱,让她请韩今璐吃饭。 夏栀能感觉到,她妈妈有努力地想帮她处理好人际关系,让她交到朋友。 她的想法倒和她妈妈不太一样,交朋友这种事情是要讲缘分的,就像谈恋爱一样,两个人合得来自然能走得长远。 下午两点,韩今璐准时在门口等着夏栀,她出来后,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又和从前一样,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来到商场门口,韩今璐让夏栀等等,说她男朋友马上就到。 夏栀皱下眉,“你事先没告诉我,你男朋友会来。” “他来还怎么了? 我们俩的花销都由他买单,多好。” 韩今璐不以为意地耸肩,语气听起来还挺骄傲。 夏栀的心底涌上强烈的不适,听见远处传来一个男声: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韦喆快步跑过来,看见夏栀,脸上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显然是事先就知道她会来。 “那我们快点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韩今璐不由分说拉着夏栀往里走,径直去到二楼的游戏城里。 里边的人特别多,几乎都是学生,分布在各个娱乐项目前面,跳舞机的音乐震耳欲聋地在响,夏栀的耳膜极不舒服。 韦喆去兑换了三百块的游戏币,每人一个小筐,分别递给韩今璐和夏栀一个。 夏栀没接,“你们玩吧,我都不会。”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韦喆笑着开口,态度极为热情。 韩今璐附和着点头,看向韦喆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对夏栀夸赞道:“我男朋友可厉害了。” 说完,她拉着夏栀去娃娃机前面,“让我男朋友抓个娃娃给你看看。” 韩今璐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炫耀。 韦喆投进去两枚游戏币,看似轻轻松松上阵,结果却打脸了,没抓上来。 “一定是失误了,再试试。” 韩今璐给他找理由,又对夏栀吹嘘道:“他之前给我抓过二十多个娃娃呢。” 夏栀勉强笑了笑,看到韦喆第二次抓依旧没抓住。 韩今璐的表情有点儿尴尬了,故意岔开话题似的说:“夏栀,你要不要来试试?” “你来吧。” 夏栀摇头拒绝,她是真不感兴趣。 韦喆试了三次都没抓到,挠挠头发,看向投篮机,“要不去玩那个吧。” 三个人转移阵地,韩今璐投了币以后就开始投,韦喆往另一台机子里投了两枚,看向夏栀,“你玩吧,不玩也浪费了。” 夏栀的态度很坚定,依旧是拒绝。 韦喆竟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要拉她过去,夏栀如遭电击,反射性地想甩开,结果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她被一股力道猛然往后扯去,怔愣间只看到一堵坚实的后背。 她对他的背影太过熟悉,只是看到他的后脑勺,心跳都悄然开始加速。 “往哪儿碰呢? 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砍下来?” 江御狠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冷,近乎偏执地死死盯着韦喆的手。 他一瞬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脊背都在发凉。 韩今璐赶紧冲过来,挡在韦喆的面前,问:“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吗? 我男朋友怎么得罪你了?” “男朋友?” 江御扯出一抹讥诮的笑,语气讽刺无比,“那就管好你的男人,别惦记不该惦记的。” 话落,他直接拉着夏栀,头也不回地离开。 韩今璐定在那儿,琢磨江御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她男朋友惦记夏栀吗? 开什么玩笑! — 江御拉着夏栀去到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将她的胳膊放在水龙头下面不停地冲,还挤上洗手液给她搓洗一遍,之后又拿面巾纸给她擦干净。 在他擦的时候,夏栀的眼睛一眨不眨在盯着他。 看到他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就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一样,她忽然意识到江御的性格真的偏执到极致。 夏栀的皮肤很敏感,经过一番揉搓,那一片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江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禁懊恼地蹙眉。 他看到有男生去拉夏栀的手时就觉得自己开始失控了,接下来做什么都不太清醒,否则也不会这样去伤害她。 “疼吗?” 他有点儿不太敢问。 “这有什么疼的。” 夏栀嘀咕一声,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性地反问:“你怎么了?” 江御紧抿着薄唇没出声。 老子吃醋了呗!还问! “你也去那里玩的吗?” 夏栀又换个问题。 “不然我是去拖地的?” 听他突如其来的幽默,夏栀忍不住笑出声。 “不准笑。” 江御很严肃地瞪着她,还加以警告,“你那个朋友不太靠谱,以后少和她来往。” “你怎么看出来的?” “能看上那样的男生,她本人能有多好。” 江御目光幽幽瞥向她,还剩下半句话没说。 又不是每个人的眼光都像他这么好。 — 江御又带夏栀回去游戏城,他去兑换了游戏币,问夏栀想玩什么。 夏栀带他来到娃娃机前,指着那个白色垂着耳朵的兔子说:“我想要那个。” 明明刚才还丝毫不感兴趣的,现在看到娃娃机里边的每个娃娃都觉得好可爱,想带回家! 江御的深眸紧盯着透明的娃娃机,投进去两枚币,潇洒地晃动操纵杆,风轻云淡,全凭感觉,瞅准时机就“啪的”一声按下去。 夏栀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呼吸有刹那凝滞。 这手好看得简直要命,连抓娃娃这种事儿都有艺术感了。 娃娃机的爪子摇摇晃晃,抓住那只兔子后又缓缓上升,往洞口的方向走。 本来夏栀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他真的抓到了。 看见兔子从洞口出来,她瞬间惊喜地睁大眼睛。 江御将兔子塞进她的怀里,表情淡淡,丝毫不觉得骄傲,只问她还想要什么,夏栀眸光晶亮亮的,又伸手指向泰迪熊。 “等着,哥哥都让你带回家。” 唇角扬起一抹痞笑,江御目光如炬地盯准目标,突然认真起来。 娃娃机上方有一盏小灯,白色的光晕照在他的头顶,给他的黑发镀上小小的光圈,像个暗夜里的王子。 江御简直就像开了挂似的,一个接一个抓不停,周围的人都被他吸引过来,简直像在看大神直播。 女孩子们芳心萌动,一个个地都在小声讨论,说这个男生好帅,好宠女朋友之类的。 夏栀那会儿听韩今璐说还感到不服,怎么可能会有人次次都抓到,直到江御上手操作,她心服口服。 韩今璐和韦喆看到层层包围的人群,也好奇得围过来,没想到里边的主角竟然是江御和夏栀。 夏栀的怀里抱了好多娃娃,女生们都羡慕地看着她,想想自己的男朋友刚才一个都没抓到,韩今璐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她抓着韦喆转身就走,夏栀不经意间转头,瞥见她的侧影。 韩今璐这次大概真的会和她绝交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毫无质量的社交还不如独处。 — 高三的寒假十分短暂,春节过去五天就开学了。 开学之后的学习任务更加紧迫,一模二模等考试会接踵而来,没有同学敢掉以轻心。 教室黑板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夏栀,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夏栀开始陷入无止境的失眠,连饭都没什么胃口吃。 她怕妈妈担心,也不敢和她说,只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江御前些天也去了首都参加集训,他的手机上交了,夏栀和他也失去了联系。 一模考试来临,夏栀的发挥还算稳定,又回到年级第一的位置,只是成绩公布完的当天,夏栀就晕了过去。 班主任吓得赶紧将她送到医院,通知家长过来,柳思然看到女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懊恼不已。 她最近两天发现了她神色憔悴,还以为是压力太大了,结果刚才听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加上休息不足,才导致的大脑缺氧,供血不足。 夏栀来到医院又昏迷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柳思然给她买了现炖的鸡汤,看到她醒过来,赶紧给她盛了一碗让她喝。 可夏栀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摇头并不想喝,只想赶紧看书学习。 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高考成绩公布,她发挥失常,比平时成绩少了三十几分,与青大失之交臂。 夏栀醒来后都还记得梦里的绝望,她绝对不能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柳思然见女儿饭也不想吃,又心疼又焦虑,低头默默地流眼泪。 “妈,你怎么哭了?” 夏栀哑着嗓子问,满脸不解。 柳思然摇摇头,抽噎着说:“妈是在自责,没能把你照顾好。” “这不怪您,是我自己不想吃的。” 夏栀抱住她,安慰地拍她的后背。 母女俩抱在一起,柳思然低声痛哭,画面温馨却又有几分落寞。 夏栀在医院挂了两天营养针便强制要求出院了,哪有高三生这么浪费时间的,她在医院的时候,只能躺着,连看会儿书,她妈都不允许。 到家后,柳思然去旁边的菜市场买菜,夏栀坐到书桌前,上面摆了好几只娃娃,剩下一些被她放在了床头。 每次看到这些,她就想起了江御,那是第一次,夏栀体会到男生认真起来原来那么有魅力这件事。 从抽屉里拿出来她的新手机,夏栀开机点进微信,发现江御竟然在昨天给她发了消息。 【老师把手机发下来了,只允许玩一晚上,有空打电话吗? 】 十五分钟后: 【看来你没看手机,那算了,好好学习吧。 】 夏栀能从这句话里看出江御的无奈。 她忍不住笑了,连忙给他回复消息: 【抱歉啊!昨晚我没看手机。 】 等他下一次再拿到手机,应该就可以看到消息了吧。 可谁知,江御竟然秒回了。 【我听说你晕倒住院了? 在哪家医院? 】 夏栀的心“咯噔”一下,他怎会知道? 【我已经出院了,没什么事儿。 】 【我现在在回温城的路上,你最好真的没事。 】 夏栀一怔,手机差点脱落。 她想,根本不需要问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从他急切的语气里已经得到答案了。 — 柳思然给夏栀做完饭就去上晚班了,没过多久,夏栀收到江御的消息,说他在她的家门口。 夏栀飞快地过去开门,看见江御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黑色卫衣,挎着个单肩包,眉宇间依旧那么桀骜不驯。 在他身后,是花枝巷斑驳的旧墙,春末夏初之时,藤蔓绿油油的,好似衬托他的背景。 许久不见,夏栀对他的感觉多了几分陌生,心头却又在强烈地悸动。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想他。 “你先进来吧。” 夏栀微微侧身,给他让出空,“我妈妈不在。” “算了吧,万一突然回来了。” 江御摇头,“方便的话,你出来下。” “那好,我去换身衣服。” “还换什么,你穿这样……”江御上下扫一眼,“挺可爱的。” 夏栀在家时穿的都比较休闲,此刻她身上是一件白色的长袖,胸前印着樱桃小丸子的图案。 这衣服还是好几年前她妈妈买给她的,那时候穿还行,现在的年纪再去穿,实在过于幼稚了,所以她都是在家待着才穿。 — 两人来到附近的小公园,夏栀换了一件粉白的裙子,清新又干净。 他们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晚风温柔吹来,画面和谐而美好。 得知江御为了回来看她向队里请假,夏栀感觉很懊恼。 “那个肖则烨怎么那么大喇叭,什么都告诉你。” “他不和我说,那你肯定永远也不会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江御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很恼,她都不知道他在看到肖则烨发来消息说,夏栀在学校昏倒的那一刻,急成了什么样,恨不得插上翅膀出现在她身边。 “你们训练应该很严格的吧? 你请假是不是对个人影响不好?” “老子都要担心死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江御说完,凛冽的目光充满警告地瞪着她,“你给我好好吃饭,按时休息,听到没有? 不然我再多请几次假,就要被队里除名了。” 夏栀听闻,心惊了下,“后果这么严重,那你还请什么假啊?” 江御冷笑了声,缓缓倾身,与她四目相对—— “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第20章 第20章 头顶是湛蓝的天,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江御的眸璀璨而绚烂。 一阵一阵的微风吹过,樱花树簌簌作响,粉白的樱花瓣缓缓向下飘落,落在他黑色发梢上一片,与他精致的俊颜竟完美融合。 夏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下意识避开,她的闪躲让江御的心倏然一沉。 气氛忽然间陷入沉默,夏栀低头抠着手指甲,有一些无措。 江御站起身,花瓣紧跟着落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今晚就走?” 夏栀有些错愕,他才刚坐车回来,接着就回去,那不是太累了? “嗯。” 江御点点头,阴阳怪气地又补充一句:“我看我待在这儿也不会有人高兴。” 他这话俨然是在指责夏栀,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不由轻笑出声。 “你回来我特别开心啊。” 她想他想得不得了,可惜他看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哦,是吗?” 江御一脸的不相信,“没见你有多兴奋。” 夏栀扯了扯裙角,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高兴还是难过都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难道还要讲出来才能显得我很高兴?” 听夏栀这么问,江御晃了晃手指。 “不,你激动地抱住我就可以。” ? ? 他这是在逗她吗? 看到夏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江御继续逗她,“实在不好意思,我抱你也可以。”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有几分勉强,像是吃了亏一样。 夏栀的脸比那樱花还红,微微转开,轻声嘟哝,“谁要抱你了啊!” 江御不跟她开玩笑了,拽了拽她的马尾辫,迫使她看向他,“等你高考完了可以来首都玩,我招待你。” “你能出得来吗?” “晚上又不训练,我可以偷偷翻·墙出去。” 他戏谑一笑,又说:“队里也是允许家长来探望的,到时候你可以说你是我姐,他们肯定能信。” “我明明比你小!” 夏栀气得鼓起腮,像只小仓鼠。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他是在说她比他显大,可明明他看起来比她更为成熟。 江御成功气到夏栀,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少年的眼睛里闪动着熠熠的光芒,那是在他灰败的眼神里极少会出现的。 夏栀第一次感觉,这才是十八九岁的江御该有的样子。 — 江御休息了一夜,隔日清晨又出发回首都了,夏栀还要去学校,没赶得上去送他。 背上书包,夏栀从家里出来,恰巧韩今璐经过她家门口。 韩今璐本不想理她,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去,冲夏栀嚷了一声,“喂!” 夏栀锁好门,迈下台阶。 她没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她。 “你和江御好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韩今璐直截了当地问。 夏栀摇头,一个字没多说,从她面前径直走过。 韩今璐追上去,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他是在追你吗?” 江御又不是普通男生,他可不会有耐心陪一个女孩抓娃娃,能支配他做这种事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喜欢。 “你为什么会对我和他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作为朋友关心你一下不行?” “朋友?” 夏栀意味不明地一笑,“我以为你又不会理我了。” 她这话说得韩今璐面上有些挂不住,听起来她好像是特别小气的人似的。 目光有些心虚地闪躲,韩今璐旁敲侧击地又问江御怎么会讲那种话,她话里话外还是向着她男朋友,认为江御蛮不讲理。 夏栀懒得多说什么,在她眼里肯定拿自己的男朋友当宝贝似的,说了只会得罪她。 韩今璐见夏栀不说话了,本应该闭嘴的,可她还是没忍住继续讲:“我觉得,你还是离江御那种人远点吧!他血液里流淌的都是犯罪的基因,脾气暴躁,以后说不定还会打你,千万不要贪图一时的快乐,人的眼光还是放长远点比较好。” 夏栀听她吐槽江御,暗暗攥紧拳头,越想越觉得无法忍受,冷冷横了她一眼,“江御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多说,我心里自有判断,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吧!你那个男朋友看着也不像是个正经货色。” 韩今璐从没见过夏栀发脾气的样子,一时都愣住了。 等她再想起来反驳的时候,夏栀已经走远了。 韩今璐瞪着夏栀的背影,她好心告诫她,她凭什么冲她发火? — 江御抵达首都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夏栀,他没等来她的回复就要上交手机。 教练把他单独叫进办公室里,果不其然发了好大一通火。 “江御,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进集训队的!说请假回家就请假,不给你准假还直接走人了,你把组织的纪律放哪里了?” “我告诉你,不想老老实实训练就趁早给我滚蛋,每年想上青大的学生数不胜数,不缺你一个!” “………” 江御低着头,看似很认真地在听教训,其实心里在遗憾地想,夏栀高考的时候他不能回去陪她了。 再请一次假,教练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 终于,马上就要迎来高考,夏栀前几次的模拟考试都发挥得很稳定,全市统考甚至拿到了第二名的好名次,有望冲击高考状元。 在高考的前几天,学校给所有考生都放了五天假,让他们该玩的玩,不要再看书复习,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夏栀看似没什么计划,依旧和之前一样,早早起床,背英语单词,柳思然在外面听见她的朗读声,推门走进来。 “淼淼,你不出去转一转吗? 马上就要考试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夏栀点头,“那我约下同学,问她有没有时间。” 她心里其实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但不敢去实施,柳思然从房间出去后,夏栀给顾攸琳发了微信。 【你知道江御集训的地方是在首都哪个地方吗? 】 【知道,听肖则烨提过。 】 顾攸琳不敢相信,【你该不会是想现在去看他吧? 】 【嗯,两天时间来回应该够了,就当给自己放松了。 】 她想听他亲口对她说一句“高考加油”,能见他一面,她考试的时候也会更安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后天是江御的生日。 知道他是生日是哪天,还是和他当同桌时,随口聊的几句天。 他说他是双子座,这个星座的男生好奇心十分旺盛,对周围一切新奇刺激的玩意都充满着无止境的探索欲·望,然而他并不如此,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兴趣,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 夏栀听他说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对这个世界的厌恶,通常这样的人活着都是虚度光阴,也不惧怕死亡,她曾经有段时间也和他一样,觉得暗无天日,甚至想一死了之,但后来想想,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总该留下点辉煌灿烂的印记。 之后,夏栀追问他的生日具体是几号,当时他还漫不经心痞笑着说:“想给我准备生日惊喜啊? 小同桌。” 夏栀从回忆里抽身,看见顾攸琳又回复了她消息。 【真爱无疑了。 】 顾攸琳故意跟夏栀开玩笑,接着又发来一句:【可惜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去海边,要不然就陪你一起去了。 】 【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 夏栀虽然这样说,但终归还是没太大底气的,毕竟她除了从晏城独自坐车来温城以外,一个人没有怎么出过远门。 从温城去首都,要坐五个小时的高铁,下来后还要转车,想想就很头疼。 可一个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总要做些疯狂而冲动的事情,她压抑多年,从没为自己活过,这次再错过,恐怕会遗憾终身。 晚上吃饭时,夏栀和柳思然说了她想去首都看一眼青大,柳思然显然是不太赞同,“你肯定能考上的,再过两个多月就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干嘛?” “我就想去看看。” “那妈妈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柳思然搞不懂她怎么这么大的执念,马上就要高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做什么? 不过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向来都很有主见,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和妈妈随时保持联系。” 柳思然明白,她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的,那就该放手让她成长。 — 翌日上午,夏栀只身一人来到高铁站,面对未知的旅程,她的内心兴奋极了。 一路上,夏栀都很小心地护着自己的书包,尽量不和陌生人说话,以免被人盯上。 抵达首都时是上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热气扑面而来。 夏栀从高铁下来时差点被人挤掉一只鞋,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人群,快步往前走,根据指示牌去往出口。 首都的高铁站大得离谱,夏栀左拐右绕转了许久才出去,看见眼前一片广阔的天地。 六月的风夹杂着夏日的燥热,飘着道路旁边那栀子花的清香,徐徐拂过人的鼻端。 夏栀只简单拍了几张照片,也没有欣赏美景的想法,她饥肠辘辘,饿得不行,就近找了家面馆解决午餐,之后直接去江御集训的地方。 江御的生日在明天,夏栀找了处快捷酒店落脚,然后拨视频通话给柳思然,告诉她已经到了。 柳思然交代她不要乱跑,去青大转转就好,夏栀答应下来。 她住的这边属于偏郊区的位置,旁边也是一所211大学,夏栀短暂休息后出门转了转,找到一家精致的翻糖蛋糕店。 这家店恰好可以手工diy,夏栀从没尝试过自己做蛋糕,立刻表示她要学一学。 店主是位气质型的美女,讲话温温柔柔的,也很有耐心。 夏栀一看就知道她出身于书香世家,家境优越,果然她很快告诉她,她最初开甜品店只是为了梦想,这恰恰是很多人无法去实现的,因为梦想的前提是不用担心温饱。 — 第二天下午,夏栀拎着蛋糕来到江御所在的训练基地门外,她做了一个小小的六寸蛋糕,在上面画了个男生的图案,那是江御。 看门的老大爷见小姑娘在门外徘徊,手里还拎着东西,主动走出来问:“丫头,找谁啊?” “爷爷,我想找江御,请问您知道他吗?” “那混小子啊!知道。” 老大爷点点头,满脸笑眯眯地说:“他整天过来找我嗑瓜子,蹭我的电视机看,说是他有个朋友要高考了,想关注下这方面的消息。” 江御口中的“朋友”说的是她吗? 夏栀的心底就像被投进一颗小石子,泛起涟漪。 “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怎么看你拿了蛋糕呢? 不会是他今天生日吧?” “是,他今天过生日,我是他……朋友。” 老大爷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帮你通知他过来。” 说完他回保安亭里给江御的教练打电话,说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来找江御了。 此时的江御正在做拉力训练,教练挂了电话,冲他喊了一声,“江御,有漂亮姑娘找你,在门口等着呢。” 其他的队友听见这话,纷纷起哄吆喝: “御哥,是哪个漂亮妹子啊? 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啊!” “说不定是哪位追求者,都追到首都来了,可真够有毅力的。” “那御哥你赶紧插上翅膀飞过去吧!可别让人家漂亮妹子等急了,这大太阳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晒。” 江御烦躁地挥了挥手,不大情愿过去。 直觉告诉她,可能是林可彤,因为她是最有可能知道他训练基地在哪儿的女生。 见江御慢悠悠的样子,教练都不由调侃了句:“见美女还不如吃饭着急,想不到你还挺清心寡欲。” 话音一落,全场又是一阵爆笑。 江御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汗,穿上背心就飞奔着跑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热,得有三十几度,大太阳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江御来到保安亭门口没看到人,用力拉开门,想问问老大爷那漂亮姑娘哪去了,结果就看见一抹清丽的侧影。 她乖巧坐在椅子上,两手放在膝盖,似有些局促不安。 窗外是一棵槐树,洁白的槐花胜雪,风一吹,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衬得这场景有几分梦幻。 夏栀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望去,看见江御时,清澈的眸子刹那间亮了。 江御对上她盈盈秋水般的目光,心底猛地升起一个想法:操!老子没洗澡! 老大爷见江御杵在门口不进来,冲他招了招手,“人家丫头专门来给你过生日的,你抓紧时间带她出去吃个饭,等过完生日再回来吧。” 生日? 他不说,江御都没注意到旁边有个蛋糕。 今天是六月四号,的确是他的生日,他自己居然都忘了。 夏栀拎起蛋糕,“我们走吧,江御。” 她走来自己身旁,江御都觉得是在做梦。 想到自己可能一身的汗味,他下意识躲远了。 夏栀的表情有些僵住,自己这样贸然前来或许打扰到了江御,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从保安亭出去,江御挠挠头,仍是觉得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高考?” 他说话的语气一向比较冲,也不懂什么是温柔。 夏栀以往听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联想到他刚才躲避的举动,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以为她带给他一个这样的生日惊喜,他会很开心,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江御问完,见夏栀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皱了皱眉头。 “说话。” 他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夏栀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语气听起来有些倔强,“我想来就来了。” 说完,她阔步朝前走,背影看起来像是在赌气。 江御连忙追上去,看到她侧脸紧绷着,十分好笑。 “小姑奶奶,我怎么惹你了?” “没有,是我不该来。” 夏栀咬住下唇,竭力克制心底翻涌的酸意。 少女的心思就像被藏在一个气球里,一戳就会破。 江御拉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先认错,“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生气,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带夏栀去了附近一家商场的西餐厅里,要了间包厢。 外面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一进来空调房里,像是飞到了天堂。 夏栀把蛋糕放在桌上,看到有融化的迹象,她心里更加难受了,眼泪不觉中“啪嗒”掉下来,砸在了手背上。 江御正要开口,猝不及防看见她哭了,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的人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简直懵圈到不行,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现一本《女生心思大全》的书,告诉他夏栀到底怎么了。 抽出纸巾,江御给她擦了擦眼泪,夏栀避开他的动作,摇摇头,“你干嘛? 我又没哭。” 知道她自尊心强,江御也没戳破她,明明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了,还不承认呢。 他组织一下语言,张了张口,说:“你看这天气这么热,你又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来给我过生日,太让我出乎意料了,我刚才整个人都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夏栀的语气里充满了斤斤计较,“你明明看起来是很烦躁。” “是吗?” 江御的嘴角上扬,溜出一丝痞笑,终于明白她生气的原因,“原来你刚才是觉得我不欢迎你的到来,才气得跟包子一样?” 夏栀抿着唇,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江御走到她旁边,胳膊撑在桌上,缓缓倾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哥哥是怕汗味熏到你才不敢靠近。” 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强势袭来,夹杂着清爽的薄荷味沐浴露气息,像一阵风扑红夏栀的脸。 完蛋,比在外面还热了! 她不自然地往后撤了下身子,他却继续逼近,胸膛几乎都要贴到她的。 “我靠得这么近,有没有让你心里好受点?” 深邃的眸底泛起危险的暗芒。 再近,可就是负距离了。 — 江御向教练承诺了夜跑二十公里才换来送夏栀去高铁站的机会,尽管他还是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但这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夏栀转身去安检,江御拉了下她的书包带,又交代一遍:“专心考试,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想。” “嗯。” 夏栀轻轻应了声,看到他脸庞消瘦许多,也忍不住交代,“你记得好好吃饭啊!每天那么累,能多吃就多吃点。” “放心,我一顿吃五个馒头呢。” 江御笑笑,想起来一件事,“把你手机拿出来。” 夏栀不懂他要做什么,直到他要求她打开相机—— “允许你对着我拍张照片,方便睹照思人。” 第21章 第21章 高考结束,迎来最长的一个暑假,夏栀决定找份兼职,赚点大学的生活费。 她不想离家太远,于是将目标放在了花枝巷周围的那些店,暑假一到,这些店都在招临时工,开出的工资不算高,但很轻松。 夏栀进去一家奶茶店,刚说自己是来应聘的,老板就热情点头说:“就你了,留下来工作吧。” 这是位女老板,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英姿飒爽。 “您都不需要了解一下我吗?” 夏栀不由错愕地问。 老板笑着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放在我们店里就是个活招牌,只要你不算太懒,想工作多久都可以。” “我刚高考完,应该只工作两个月。” “看你的年纪就不大。” 老板打量着她说完,问了句:“是不是附中的?” “嗯。” “我也是从那毕业的。” 原来老板还是学姐,夏栀放下心来。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夏栀便同意留下来工作了。 店里的生意挺好,老板说平时都是两名员工在忙,其中一名辞职回老家了,另一名在岗的还没过来。 夏栀很快就见到她另一位同事,看起来非常文质彬彬的男生,老实木讷。 他不爱说话,夏栀只和他打了声招呼。 老板交代:“阿江这孩子很勤快,就是太沉默寡言,平常你多帮忙招呼下客人,干活的事情交给他就行。” 夏栀笑着应下,虽然她也不擅长和人交谈,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 — 还不到一周时间,夏栀对工作便得心应手了,刚开始那两天,进来客人她都不太好意思说话,后来慢慢就放开了。 来了这么一位漂亮的美女店员,客人果然多了起来,特别是男顾客,一些十六七八岁的男孩子还找夏栀要联系方式,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奶茶店的工作看似轻松,还是非常辛苦的,上午十点钟上班,晚上九点钟下班,除了没客人的时候,一整天都要站着。 看女儿那么辛苦,柳思然不想让她干了,怕她为了赚这点钱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坏了。 夏栀并不觉得有什么,年轻时候吃点苦怕什么呢? 她从小苦日子过惯了,还真不觉得现在有什么难过的。 高考成绩很快出来了,夏栀特意请了一天假,准时在手机上登录查询,紧张得呼吸都有点儿困难。 柳思然坐在她旁边,一直双手合十,祈求上天保佑。 夏栀屏息凝神,点击了查询,成绩接着跳了出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150分的这个成绩,数学考了满分,夏栀松了口气,继续往下看,除了语文以外,几乎都是满分的成绩。 真正看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夏栀莫名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她的手掌心隐隐发麻,布满了汗水,回想自己的付出,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 柳思然激动得喜极而泣,正想说等下带夏栀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她的手机就响了。 这通电话是学校打来的,说夏栀是市理科状元,为他们附中赚得了荣誉,他们特地发来贺电。 接下来的这一天,柳思然的手机一直在响,不光是几大top级的名校打来电话抢人,还有电视台、杂志社的记者说要来采访。 做了那么多年的普通人,柳思然对于这样的状况还真的不能适应。 她发现女儿的心理素质比她好太多了,她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从容淡定。 —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夏栀终于躺下休息,她放空望着天花板,仍有一种做梦般不真实的感觉。 床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夏栀拿起一看,江御竟然给她回了消息。 她在知道成绩后没过多久就和他分享了,在自己亲妈面前都表现得非常淡然的她,却是极为兴奋地对江御说: 【我能考上青大啦!你等我哦!】 江御知道今天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他每个月都能向教练申请要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特意留到了今天。 在看到夏栀给他发来消息时,他既为她感到高兴又觉得自卑。 那么优秀的女孩,他要多么努力才能配得上。 当下的他望着手机凝神许久,才回复了她四个字: 【淼淼真棒。 】 夏栀很快就回他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见了,我还以为给你留言要过好久才有回音呢。 】 江御觉得这干巴巴的文字不过瘾,直接给她拨了电话过去。 夜,静悄悄的。 女孩温柔得像春风般的声音徐徐飘进他的耳朵里:“江御。” 她每一次叫他名字时,都会让他有一股冲动。 想把她压在身下,逼她多喊几声。 谁让她的声音那么娇嗔那么撩人! 稳下心神,江御才“嗯”了一声。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多吃点?” 她对他的关心全体现在催他长胖上面了。 江御好笑地勾下唇,“放心,我吃了很多。” 两个人闲聊片刻,江御才告诉她,“下个月比完赛我就可以回温城了,到时和你一起去青大报道。” “好。” 夏栀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想到她和江御一起在青大的校园里散步的画面,她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一刻的她觉得幸福离自己是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可是后来她回想现在,感觉是那样可笑。 她生来就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人生怎么可能会事事如意呢? 梦想考上青大能得以实现,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 夏栀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青大,无论别的学校开出再丰厚的条件,她也没有更改初心,毅然决然将第一志愿填了青大。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她也没有接受杂志社的采访。 奶茶店的老板都不知道夏栀就是市里那个理科状元,还对夏栀说:“你知道吧? 今年理科的高考状元是个女孩呢!听说数学还考了满分,可真厉害!” 夏栀听到后,只是抿唇一笑,没说什么。 晚上,母女俩在家吃饭时,柳思然无意间提到了韩今璐,叹气道:“听说璐璐考了三百多分,连个像样的专科都上不了,她家里人正逼着她复读,她还嚷嚷着不想再上学了,想下来打工赚钱,你说她年纪轻轻的能干嘛呢?” 夏栀猜测韩今璐考得这么差应该是和她谈恋爱有关,可这事儿她也不能跟她妈妈说。 “别人都羡慕我有个听话的乖女儿,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妈妈真是骄傲。” 柳思然给夏栀夹了块肉放进她的碗里,而后又说:“妈妈苦了一辈子,年轻时候因为看走眼跟你爸在一起,他那人就剩下一张嘴能说会道,骗骗小姑娘,整天就是混日子,不上进,如果我不是嫁给了他,应该能生活得很好。” 说话间,柳思然的眼睛里全是后悔,不过随即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是有好处的,生了你这个争气的女儿,往后就指望你出人头地,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了。” 夏栀听到她妈这么说,勉强笑了笑。 许多当父母的都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就将希望全托付给下一代,完全不考虑孩子会有多大的压力。 “对了,你爸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 夏栀摇摇头。 她对她那个爹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估计他现在日子过得安逸至极,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否则自己的亲生女儿要高考了,怎么也该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如今就连出了成绩,都一点也不关心。 夏栀的心底溢满失望,真想狠狠心,永远不再理他,可过不久看他打来电话,她还是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挂断。 “谁打来的电话?” 柳思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过来问了句。 “我爸。” “他还知道打电话啊!” 柳思然气狠狠地把手机夺过去,“我来接。” 她不希望夏栀听见他们两个人争吵,于是走到了外面,但夏栀还是能隐约听见她妈妈说什么: “你看你像个当父亲的样吗?” “不要觉得孩子到我这儿来,你就可以永远不用管了,她大学的学费你起码负担一半。” “差点忘了告诉你,女儿是温城市的理科状元,你现在不尽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以后也别想她能孝顺你。” 夏栀听见这些话,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 她记得他们离婚那阵,她就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小时候落下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 夏维升听说夏栀取得了市高考状元,没过几天就来看她了,还带着秦可心一起。 夏栀接到他的电话时,恰巧老板在店里,她很通情达理地说:“你要有事就去忙,我今天没事,可以在店里看着。” 于是,夏栀请了半天假。 夏维升在花枝巷的巷口等着她,远远的她就看见他和秦可心并排站着,手里撑着一把伞,给秦可心遮着太阳。 想想自己身为女儿,从没享受过这些疼爱,夏栀的心里不禁觉得悲凉。 秦可心看见夏栀,朝她挥挥手,热情地喊了声“姐姐”。 她还是很聪明的,当着夏维升的面,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妹妹。 夏栀走过去,表情淡淡的,“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夏维升笑笑,“进家里说吧,外面太热了。” 夏栀在前面带路,秦可心跟在后面,打量着周围,露出满脸的嫌弃。 这么破烂的地方要怎么住人啊? 到处都是青苔、泥泞,肮脏不堪。 进到夏栀家里以后,她更是直言:“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啊? 还没我家一半好。” 夏栀横了她一眼,“你可以选择不进来。” “心心她就是心疼你,说话别这么冲。” 夏维升开口打圆场。 三个人进了客厅,秦可心看到这简陋的环境,都无法想象要怎么住下去。 “太热了,连空调都没有吗?”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出去。” 夏栀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去泡茶。 出于家教、礼貌和待客之道,她对他们已经够客气了。 她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夏维升的手边,另一杯放在秦可心的面前。 秦可心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喝。 她嫌脏。 夏栀并不在乎她的态度,反正她们俩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夏维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卡,递给夏栀,“这里边有五千块钱,是给你这学期的学费。” “不用,我学费全免。” 夏栀淡淡的一句,杀伤力却十足。 秦可心不由产生嫉妒,凭什么同样的智商,夏栀就能学习那么好? “那你当生活费。” “学校有奖学金。” 夏栀依旧拒绝。 她可不想拿了他的钱,回头再被那个恶毒的后妈暗中诅咒。 夏维升来这趟依旧是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他气得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在也不来看她了,连秦可心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夏栀的态度太恶劣,让她很受伤。 “叔叔,您好歹也是她的爸爸,您看她对您那态度也太不尊重了吧? 哪有这样当女儿的。” 本来夏维升就生气,听秦可心说完这两句,重重哼一声道:“以后再也不来了,就让她和她妈两个人过吧!” — 时间悄然进入八月份,夏栀在奶茶店工作快两个月了,老板发工资很积极,见她表现得好,还给她发了奖金。 想到夏栀马上就要去上大学,辞职不干了,她还颇为遗憾。 夏栀在奶茶店工作的最后三天,碰见了她往后人生的噩梦,在未来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的后悔,如果当初她没去找兼职,没去那家奶茶店工作,每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就好了,可惜人永远都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纵然你悔得肠子都青了,人生也不可能再重来了。 这天下午,夏栀正在擦洗吧台,忽然门口的铃铛响了,她抬头一看,进来两个男生,一位她认识,是韩今璐的男朋友,而另一位,她隐约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韦喆看见夏栀,十分吃惊,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他显然也是认出来了。 “哟,这位不是当初在酒吧拒绝我那位吗?” 李森吊儿郎当地笑着,犀利的眼神似带着杀气一般在夏栀的身上打量着。 夏栀心下一惊,想到他是那天晚上在酒吧想非礼他的男人,别人都喊他“六哥”。 “给我来一百杯柠檬水。” 李森坐到椅子上,像是皇帝一般发出命令。 “你确定要这么多吗?” 夏栀确认一遍,怕他是想故意整人。 “当我付不起?” 李森给韦喆递了个眼色,让他去把钱付了。 韦喆付了款以后,夏栀和另一位男生就开始制作。 李森嘴里叼着根烟,痞气地翘着二郎腿,就坐在那里看着。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弄得整个奶茶店里都烟雾缭绕。 夏栀对烟味比较敏感,被呛得直咳嗽,眼睛也熏得通红。 她正在捣柠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你的口水都进杯子里了,还能喝吗? 想让我吃你口水,直接过来和我接吻不行?” 如此赤·裸·裸的语言调戏让夏栀羞耻不已,她低头沉默得一言不发,旁边的同事看到她侧脸紧绷着,明显是在压抑自己。 从那个男人开口说要一百杯柠檬水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他和夏栀可能是有过节,刚才听他说那么混蛋的话,都忍不住想去教训他了。 两个人合力做了一个小时才做完一百杯柠檬水,夏栀捣柠檬捣得手发酸,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整个奶茶店里已经是乌烟瘴气了。 李森根本没要,叫着韦喆转身出去了,很明显就是故意在整她。 同事一直忍着脾气没发作,见人走了才敢骂一声“混账”。 “有钱赚就好,管他呢。” 夏栀假装无所谓地耸肩,打开一杯递给他,“喝杯消消火气,少浪费一杯是一杯。” — 晚上九点多,夏栀从店里离开,她沿着街边不疾不徐往前走,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夜空,月朗星稀,仿佛触手可及。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青大报道,开启崭新和美好的校园生活,她的心里便充满无限期待,脸上都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出微笑。 快到花枝巷,夏栀加快了脚步,谁料从巷子里突然拐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森明显是喝醉了,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夏栀看到他,心中充满警惕,下意识后退了步。 “我知道这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他冲夏栀坏笑着,一步步地逼近她。 夏栀反应很快,立刻转身往前飞奔,然而他很轻易地就追上她,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扯进他的怀里。 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夏栀拼命挣扎喊救命,李森捂住她的嘴巴,直接拖着她进了旁边狭窄的一条小巷子。 夏栀的心底满是绝望,她用力全身力气去挣扎也推不开他,情急之下只能用力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上。 她用的力气很大,这恰恰激怒了李森,他扬手就给她一个巴掌,打得夏栀偏过头去,耳朵嗡嗡响,嘴角渗出了血。 “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我弄死你。” 李森将她推到了后面一个废弃的汽油桶上,接着去解他的腰带。 一边解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臭·婊·子,还敢咬我,你等着吧!我等下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夏栀还没放弃呼喊,这儿是居民区,一定会有人听见的。 她怀抱着一丝希望,却被他扯住头发,捂住嘴巴。 “再给我喊,信不信把你舌头割了?” 他一身的酒味熏人得很,夏栀趁此机会用力推开他,想往外跑。 李森追上去,从后面抓住她,“你还想跑?” 夏栀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害怕和恐惧让她的身体抖成了一个筛子,可她还没放弃希望,还在呼喊“救命”。 她不相信在当今的法治社会,还会有人这么正大光明,然而这社会上本来就是有许多阴暗面不被人所见的。 她被他拉着往回走,这次,李森直接将她推到墙上,低头就要亲下去…… 关键时刻,身后一股力道猛地将李森向后一扯,对方手里拿了根木棍,对着他的头狠狠地敲了下去,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手下留情。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压在夏栀身上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血地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夏栀吓得瞳孔涣散,好几秒后才失声尖叫,扑进江御的怀里。 他的胸膛火热,散发出浓浓的温暖,她瞬间像是来到避风港,内心踏实而宁静。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打湿了他的t恤。 江御后怕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庆幸自己在当天晚上就赶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栀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她想起倒在地上的人,害怕得身子都在抖,问江御:“他……他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 江御看起来无比淡定,甚至说:“这种垃圾,死了正好。” 他回来后想第一时间去找夏栀,结果刚来到这附近就听见女生绝望的哭喊,江御对她的声音太过熟悉,很快辨认出这就是夏栀。 当下的他立刻抄起倒在垃圾桶旁的一根木棍,等他冲进来这条小巷时,看见的是夏栀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他低头要去强吻她的画面。 当下的他,理智全被焚烧了,他只想要了那个男人的命,于是狠狠一棍子敲了下去,没管他是死是活。 “你说什么呢? 他要是死了,你会被判刑的。” 江御垂眸看着地面上的一滩血,讥讽地扯下唇。 没死也会被判刑,不过就是多几年前几年的事儿,不对,人死了的话他也有可能会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 夏栀看见江御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由脊背发凉,她发现,他对于生死这种事情看得很淡,全然漠视,根本没有当回事。 “不能让他死了。” 夏栀蹲下去,试探性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她松了口气,赶紧拿出手机想打120,江御却阻止了她。 “他要是死了,那你从今往后就是一个杀人犯,这辈子都洗不清了知道吗?” 夏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眼眶红得惊人,江御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浑身失去力气,抓着夏栀胳膊的那只手怔怔地垂落下去。 杀人犯…… 呵,他和这个词还真是有缘。 第22章 第22章 江御和夏栀很快被警局传讯,在李森的身上,他们提取了江御和夏栀的指纹,判定他们俩和李森受伤的事情有关。 两个人被铐上手铐,分别进了一个房间里做笔录。 警察看到江御痞气地坐在那里,丝毫不慌,少年气的脸庞上尽是沉稳,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 目光如炬地锁定着他,警察问他为什么殴打李森,为了保护夏栀的名声,江御没说真实原因,只讲自己和他曾经有过节。 他在进来前也和夏栀串好供,让她把自己撇干净,可夏栀没有那么做,她如实交代了情况,说江御是为了保护她,这样他的犯罪性质就不同了,哪怕被判刑也能减轻一点。 夏栀那个房间的警察走进江御这间,将夏栀所说的转告给他,江御听完后,两手在桌上狠狠一砸,知道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了,只请求道:“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对外公布。” 他明白清白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哪怕李森没能成功,传出去也是会对她产生影响的,流言蜚语那么凶,传着传着就变质了。 人是江御动的手,夏栀还是受害者,很快就被无罪释放了,柳思然过来签字带人,看见夏栀走出来,她激动地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没事了吧? 能回家了吗?” 夏栀点点头,不舍地回头看一眼,心想他们会怎么处理江御呢? “别看了,这种晦气的地方不能久留。” 柳思然赶紧拉着夏栀离开,等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她又忍不住劝道:“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那个江御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马上就是青大的学生了,为什么还要跟那种小混混纠缠不清?” 夏栀的情绪本身已经很崩溃了,听她妈碎碎念地说,她咆哮一声“别说了”,缓缓蹲下身,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江御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进去的,否则我现在已经被人强·奸了,他本来也要上青大的,因为这件事他不仅上不了那所大学,还很有可能会被判刑,我欠他的要怎么还?” 柳思然听完她吼的这一通,整个人都定在那儿。 她听到女儿绝望的哭声,一时间也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良久才蹲下去,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那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你先别难过了,刚才是妈妈不对。” 夏栀擦了擦眼泪,起身怔怔地向前走。 马上她就要去青大报道了,本来还在憧憬和江御美好的大学校园生活,如今全成了泡沫。 — 江御被关押拘留五天都没有消息,夏栀每天都去警察局里打听情况,也没人告诉她。 她实在不得已,找顾攸琳帮忙打听,顾攸琳却一脸茫然地说她不知道这事儿。 夏栀都要急疯了,明天就到了她去首都的日子,江御却还没动静,她这样怎么能安心去。 顾攸琳看到夏栀急成那样,赶紧劝她冷静,说她这就打电话给她爸爸,让她帮忙问问江御的爷爷。 听到这句,夏栀的目光一瞬间定格住,她想到自己见过江御爷爷的,他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你先不用打了,我自己去找他。” 夏栀来到江御他家的别墅门口,看见那棵大槐树枝叶茂盛,绿荫正浓,曾经江御就站在这棵树下等她来给他送年夜饭,她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刻,抱一抱在万家灯火时分落寞孤寂的他。 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夏栀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擂鼓还要强烈。 来给她开门的人是管家,看到夏栀陌生的脸,不由错愕地问:“小姐,你找谁?” “我找江爷爷,请问他在吗?” “老爷在楼上书房呢。” 管家看她一脸着急,也不像坏人,好心询问:“要不然我帮你上去通报一声,看老爷愿不愿意见?” “好,您就说我是江御的同学,是为了江御的事儿来找他的。” 管家到了楼上书房,如实通报,老爷子最近因为江御的事情烦躁得很,他不知道怎么还有女同学为了江御来找他。 正想说不见,他忽然想到警察跟他说的,江御是为了保护一个女生才犯事儿的,他当时在气头上,也没记住那女生叫什么。 罢了,还是下去见见吧。 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孩呢? 江老爷子下楼,夏栀正在客厅里等着,看他进来,她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身。 几乎是一眼,江老爷子就认出了她,之前在菜市场遇到的那个买鱼的女孩。 “江爷爷,您好。” 夏栀微微鞠躬,态度礼貌又客气。 江老爷子吩咐管家泡茶,坐到沙发上,找了个话题开口询问:“我们之前见过吧?” “是的,江爷爷。” 夏栀两手放在膝盖,一看就十分拘谨,“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您是江御的爷爷。” “你和江御是同学?” “嗯,我们俩还是同桌。” “仅仅如此? 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夏栀的头摇得飞快,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江老爷子见这小姑娘脸皮薄,也不跟她开玩笑了,聊起正事。 他知道夏栀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直接对她说道:“江御这次犯的事比较严重,对方已经昏迷快一周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按我国刑法,江御至少要被判五年,不过考虑到他行事的动机,可以酌情处理,减刑一年,我咨询了律师,能努力争取到再减两年,那么起码就要判处两年的有期徒刑。” 江爷爷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夏栀的心上,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往下掉落。 看到小姑娘慌得六神无主,一个劲抬手擦眼泪,而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流,江爷爷也于心不忍了。 江御之前也犯过事,但没有到把人打成植物人的程度,基本上给钱就能私了。 但这回,那个李森的家里在温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坚持上诉,江老爷子也有心无力。 他拿江御没办法,如果这次能让他悔过,长长教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夏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江家别墅离开的,她哭着去到和江御来过好几次的小公园,坐在他们两个人坐过的长椅上,抬头看着湛蓝得没有一丝云朵的天,被泪遮住的双眸宛如上了雾,朦胧不清。 樱花树已经败了,只有绿油油的树叶摇晃,她想到春末夏初那会儿,这里就像一个粉白色的海洋,美丽的樱花瓣还落在他的发梢,而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 夏栀回到家,柳思然正在帮她收拾行李,她满心欢喜的,一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女儿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这几天,她总是以泪洗面,状态糟糕透了。 柳思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将她拉过去,默默无声地攥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夏栀看着行李箱里的床单、衣服还有各种洗漱用品,头疼欲裂,有种很排斥的感觉。 江御因为她要去坐牢,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 “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突然听到这一句,柳思然吓坏了,她急忙劝道:“你好不容易才考上青大,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说不上就不上呢? 别开这种玩笑,妈妈经不住吓。” 夏栀无助地蹲下来,口中喃喃道:“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去读大学了……” 她所有关于未来美好的憧憬全被击碎了,连同她这个人也被击垮了。 “妈妈理解,你一时平复不了心情,不要急,过段时间就好了。” 柳思然抚摸着她的后背,“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坐高铁。” 夏栀擦擦眼泪,缓缓起身:“我出去一趟。” 她又来到了警察局,询问警察可不可以见江御一面,警察叔叔满脸无奈地看着她,说:“小姑娘,不是跟你说过了? 羁押期间不允许探视的。” “我就看他一眼,哪怕不说话也行。” 夏栀凄惨出声,几天没吃一顿饱饭,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娇小的身子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稳,宛如飘落进泥土里的花瓣,残存最后一丝生息。 “唉。” 警察叔叔看夏栀哭得可怜,只能表示:“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替你转达。” 夏栀没办法,只好如此。 她抽了抽鼻子,拜托对方转告江御,说不管他如何处决,都改变不了她对他的看法,哪怕坐牢,她也会等他出来。 警察叔叔听到这样的话都感动了,等人走以后,他去了一趟羁押室,把话转告给了江御。 江御垂眸看着地面,灰财的眸底不起丝毫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种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屋子里待久了,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压抑。 然而他却很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让他觉得很有归属感,他似乎生下来就该待在黑暗里,永远不见光,那样也不会知道有光的地方多美好,不会去贪恋阳光。 见自己的话说完半晌,江御都还没反应,警察叔叔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他心底暗暗感慨,长得这么帅,气质那么好,要是坐牢真可惜了。 在人走后的三分钟,江御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还等他做什么? 他再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 翌日下午,夏栀和柳思然一起抵达首都。 这次来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同,她看着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只觉得烦躁。 她宁愿自己没有考上青大,宁愿她一辈子做个普通人,也想守护江御一世安好无忧。 新生入学的前三天事情比较多,夏栀忙得晕头转向,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去做事,柳思然那日把她送到学校,给她铺好床单就离开了,临走前不放心地交代夏栀,让她千万想开点,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 夏栀敷衍地应下,状态浑浑噩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分配的宿舍是个二人间,舍友是位豪爽的北方人,大大咧咧,话比较多,拉着夏栀问东问西,她虽然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还是会礼貌地回应。 这位舍友见夏栀不怎么言语,还当她是天生的性格就如此。 没几日,军训开始。 夏栀曾经以为自己努力考上青大就能摆脱曾经的窘境,然而真的来到这儿以后她发现,她还是那个丑小鸭。 绝大多数能考上青大的人,都是来自于中产阶级往上的家庭,他们的父母要么从商要么从政,或者是高知名流,家庭条件都很优越。 以前在高中,她还是年级第一,被老师高高捧着,可在青大,她的同学许多都是省状元、市状元,和她差不多的成绩,衬得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比如站在前边那个女生,她和她一样都是市里的理科状元,然而人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名牌,夏栀听她和别的同学聊天,光她手上戴的那块表就要三万多,是她的老爸去巴黎出差买回来的。 夏栀怎么可能不产生自卑,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上的鞋,淘宝买的,三十八块。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的人从出生就拥有了一切,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其拥有的一半。 夏栀最近负能量爆炸,她拼命地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被人注意,可还是遮不住本身的气质。 她穿着普通且肥大的军训服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都格外惹眼。 夏栀容貌出众,军训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吸引了许多男生的注意,有不少都向她抛出了求爱的信号,但都被她忽视,她每天独来独往,也不爱与人交流,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生里有人对此很不屑,觉得夏栀是故作清高,男生则戏称她是“冷美人”。 夏栀所报的是新闻与传播专业,她很快在系里闻名,甚至有别的班的男生都想来一睹芳颜,看看她究竟有多漂亮。 有的男生比较直接,会堵住夏栀的去路,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顿饭,夏栀都回绝得很彻底,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渐渐的,没有男生再敢去碰钉子了。 军训进行了将近十天,结束时,许多同学都黑了好几度,但夏栀依旧是白得耀眼。 她是班上最特立独行的存在,任由再多人议论和奚落,她都充耳不闻,仿佛自己不是那个被讨论的对象。 倒也不是她的心理本就如此强大,而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御的身上,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关于江御的消息,她只能通过顾攸琳去了解,顾攸琳说只要有动静,她就会告诉她。 判决一直还没有下来,夏栀的心惴惴不安,连上课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舍友的心思不是很敏感,过了好些天才发觉到夏栀的精神似乎有点儿恍惚,她看她总是对着手机发呆,不由奇怪地问她,“夏栀,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她的问题,夏栀猛然回神,错愕地看向她。 舍友挠挠头,解释道:“我看你总是盯着手机发呆,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这话说完,她又忍不住追问:“你不是失恋了吧?” 夏栀无声摇头,心想她还不如是失恋了呢,也比现在要好过。 垂眸静静盯着手机,上面是江御那次要求她主动拍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他嘴角上扬,挂着一丝痞笑,意气风发,骄傲得耀眼。 幸好还有照片,让她每天想他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看。 忽然夏栀抬起头看向戚箬,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戚箬愣一下,挠挠头,小声道:“我有,但我喜欢的人他应该不可能喜欢我。” “为什么?” “他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叔。” 戚箬的话让夏栀惊讶了数秒,她不好去打听人家的八卦,于是和她分享起自己的故事,“本来,我和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可以一起来青大上学的,可是在我来青大报道的前几日发生了意外……” 夏栀的故事讲完,看见戚箬的嘴巴张成了圆形。 好半晌,她才出声感慨,“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他也太帅太有担当的了吧!你喜欢上那样醋的一个人,这辈子好值哦!” 难得有个站在她的角度说话的人,夏栀的倾诉欲也膨胀了,开始跟戚箬讲述她和江御之间发生的一些事。 戚箬听完,浅笑着说:“夏栀,原来你并非沉默寡言啊!你讲起话来逻辑清晰又缜密,美丽的样子温柔又认真,连我一个女生看了都心动。” 夏栀弯起唇笑了笑,跟她说了一声“抱歉”。 她之前就像乌龟似的,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拒绝和别人沟通,也拒绝来自这个世界的一切。 因为她憎恶命运,为什么让他们两个身世可怜的人又经历那么多,江御他何其无辜。 — 不知不觉,开学快一个月,国庆假期马上就要到来,夏栀提前买好回温城的车票,就等着回去了。 她还没回温城前,忽然接到顾攸琳的消息,她告诉她江御殴打的那位叫李森的人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夏栀激动得眼眶瞬间红了,她急忙去百度,想知道这样还会不会被判刑。 根据百度结果显示,这样依旧是会有判刑的可能,所以夏栀仍不敢掉以轻心。 终于熬到国庆节放假,夏栀早早起来赶赴高铁站坐车,恨不能一个眨眼的功夫,她人就在温城了。 走出学校的大门,夏栀要去拦出租车,身后一个男声传进耳朵里: “夏栀,你要去哪儿?” 回头,见是她班上的同学何晨欢,对方拉着行李箱,快步往她的方向来,夏栀猜他也要回家。 “我去高铁站。” “正好,我也要去。” 何晨欢笑得灿烂,“我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一起吧!别浪费那个钱了。” “不……” 夏栀刚要拒绝,他又开口:“你也不用这么抗拒和人相处吧? 我又没有坏心思,就是想帮你省钱。” 这话说得夏栀有些难堪,经历过那事儿之后,她现在和人相处总会格外警惕,特别是异性。 上车后,何晨欢问她家是哪儿的,夏栀回答温城。 何晨欢了然,说他妈妈是温城的,他经常和他妈妈去那边走亲戚。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中就到目的地了。 国庆节人流量巨大,来到高铁站门口,何晨欢帮夏栀把行李箱拿下来,夏栀说了声“谢谢”,不好意思直接提把另一半车费转给他,只能道:“回来请你吃东西。” 明白她的意思,何晨欢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没接话。 — 坐上回温城的高铁,夏栀的心异常激动,她在路上一直和顾攸琳聊天,她去了温城相邻的一所城市上大学,今天也要回去,两人约好等下在高铁站碰面。 越是离温城近,夏栀越觉得躁动不安,一颗心就像吃了兴奋剂,上上下下地蹦跳,怎么都按不住。 她迫切地想知道江御的近况,如果能见到他,那更好。 终于,下午两点多,夏栀回来了温城,当自己的脚踏上这一片土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小腿都有点儿发软。 顾攸琳先到了,正在肯德基里喝冰饮等她。 夏栀走进去,顾攸琳兴奋地冲她招招手,两个人仅一个多月没见,却像隔了好几个春秋。 第一眼看见夏栀,顾攸琳就发现她变了,原本骨架就小,瘦得没一丝赘肉,现在面部都有轻微凹陷,下巴更尖了,让她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顾攸琳上下打量着夏栀,待她坐下后,夸张地惊呼:“天呢!你也瘦了太多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她一日三餐想起来才吃,每次吃几口就觉得咽不下去,总是强迫自己往下咽,能不瘦才怪。 夏栀故意跟她开玩笑,“要不要我跟你分享一下瘦身秘籍?” 顾攸琳讪笑着摆摆手,“那就算了。” 她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瘦的,“为情所伤”四个字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两个人短暂的见面后,先回各自的家了,夏栀将行李箱放下后,决定再去找江爷爷一趟。 只有他才知道江御确切的消息。 又一次来到江家别墅的门口,夏栀看见外面的那棵槐树叶子都要发黄了。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去按门铃,这次来开门的竟然是江爷爷本人。 “国庆放假回来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已经料到她会来找他。 夏栀点头,江爷爷拄着拐杖走出来,“到花园里说吧。” 在这样一个精明的老人面前,夏栀不敢有过多的表现,唯恐自己的小聪明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是因为那混小子帮了你才这么关心他,还是因为别的?” 江老爷子扔下拐杖,双手背在身后,颤巍巍地走到月季花前,整理了一下花枝。 他问的问题不太好回答,夏栀思考了下才说:“江御帮我也是因为他人品好,那他这样的人自然也值得我来关心。” 她讲话滴水不漏,让江老爷子十分钦佩。 “不愧是考上青大的好学生。” “爷爷是怎么知道我考上青大的? 是不是……江御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呢。” 江老爷子提到这个,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小子心里想什么都是藏着掖着的,你也是他的秘密。” 最后那话颇有深意,夏栀想追问又不敢。 “你回来的也挺巧,后天开庭,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到时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夏栀的眼睛倏然一亮,这真是她最近听到的最为激动的一个消息。 — 开庭前,所有的家属都在观众席上坐好,江老爷子考虑得很周到,为了保护夏栀,不让李森家里人认出她,特意让她戴了帽子、眼镜和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夏栀的心里很紧张,她第一次来这么严肃的场合,紧张得双手都在流汗。 李森的家里人坐在另一边,她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不停地扫射这边,似带着恨意那般。 想到那晚如果江御没有出现,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境地,夏栀又恨又觉得后怕,肩膀都在发抖。 法官等人到场以后,原告和被告两人都被带了上来,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李森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夏栀远远看着江御,镜片下的眸溢满了泪水。 他瘦了,比她瘦了更多。 眼窝、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 头发没有修理,刘海长得盖住眉毛,都快把眼睛遮住了。 肩膀无力地垂着,阴郁又颓败,像个失败者,没有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 夏栀越看越心疼,眼泪就像断了闸的河水不停往下流。 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可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下。 旁边的江老爷子拧眉看向她,小姑娘哭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他都能感觉到她的伤心。 掏出手帕递给她,夏栀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将也一并擦干眼镜,放在腿上。 被告席上的人本一直低着头,却忽然像是有所察觉,猛地抬头往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坐着一个女孩。 气质清丽似百合,馨香馥郁。 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柔顺地披在肩上。 他恍惚数秒,目光似隔空与之对上。 谁也看不见,他戴着手铐的两只手用力攥紧,青筋都一根根地暴起。 最不想让她见到他的狼狈,她却偏偏来了。 他如一株暴雨里堪折的野草,已经摇摇欲坠,苟延残喘,又被人一脚踩进泥里,彻底湮灭。 骄傲的自尊,千疮百孔。 第23章 第23章 判决结果出来,江御无罪释放。 原因是李森早在四十八小时之内醒来,却为了让江御能够坐牢,故意欺瞒,触犯了法律。 再加之江御行事的动机是为了救人,两两相抵了。 夏栀坐在下面,听见法官宣布结果的时候,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眼神之中难掩兴奋。 她看着江御,恨不能冲上前去拥抱他。 然而,他并没有往她的方向看,甚至连一个眼角余光都吝啬给,结束后直接被警察带走,头也不回。 夏栀的大脑有点儿空,并没想那么多,她看向江爷爷,问他:“江爷爷,江御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啊?” “应该很快吧。” 江爷爷说得很快果然够快,江御在下午就从警局里出来了。 夏栀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表情肃穆地往外走,她立刻飞奔着跑过去。 “江御!” 夏栀双眸亮闪闪地看着他,唇角的弧度高高扬起,难掩激动。 然而,江御暗沉的双眸丝毫不起波澜,只是那么盯着她,许久不语。 夏栀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笑容渐渐消失在唇边,心底直敲鼓。 她不自然地扯下衣角,讪然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他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越过她径直往前走。 像是一阵寒风从身旁掠过,温度冷得让人发颤。 夏栀的心脏骤然失重,疼痛渐渐开始蔓延,像被人拿刀子一寸一寸地凌迟。 这与她曾经预想的画面完全不同,她还以为他会紧紧地拥抱她,和她一起分享喜悦。 然而现在,他对她却像是陌生人一般,连一个字都懒得回。 夏栀看到他迈下台阶,眼泪一滴滴砸下去。 “江御,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她眼眶泛起红,沙哑着嗓子问。 江御的脚步微微停顿。 夏栀追上去,拦在他的面前,看见她的眼泪,江御的心脏蓦然疼了下。 因为—— 他肮脏的世界不配拥有美好。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淡?” 夏栀无措地看着他,泪水还在眼眶里 她的话音落下,男生响起一声不屑的轻嘲。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进去蹲这么多天? 你带给我这么大的麻烦,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夏栀听闻,身体猛然一僵,她怔然望着他,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老子他妈蹲急了!” 江御表现出一脸厌恶,看她一眼似乎都觉得烦,“要不你进去蹲那么多天试试?” 夏栀以为他真的是在生气,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无措地揪着自己的手,说:“我……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我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补偿? 你确定?” 江御的眼中浮现出兴味的笑,缓缓俯身逼近她,“任何都可以吗?” “嗯,只要我能做到的。” “那你陪我睡一觉吧。” 江御懒洋洋地在她耳边开口,“反正我对你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骗你心甘情愿地和我上床。” 夏栀听到他这样说,如遭雷击。 她定在原地,缓了好几秒钟,才怔怔摇头,“我不相信。” “不信的话你就去问肖则烨他们吧,我和他们打了个赌,说你考上大学就会自己到我的床上躺着。” 江御扔下这话,大步流星地离开。 夏栀僵直地转身,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身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门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等着,江御径直拉开车门上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夏栀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走,好半晌才缓缓地蹲下去,无助地埋头痛哭。 她那么欢喜地等他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小姑娘,你怎么了?” 忽然,一位警察走过来询问。 夏栀不想让人家看见自己满脸都是眼泪,低着头,闷闷地说“没事”。 她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才从地上站起来。 看到她哭得两眼通红,警察叔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啊!是不是之前经常过来,想见江御的那个女孩?” “嗯。” 夏栀点头应了声,而后问:“叔叔,您知道江御在里边过得怎么样吗?” “他啊!” 警察叔叔目光凝眺远方,“沉默寡言,和他说话也不理,估计是挺后悔的吧!这也能理解,谁犯了错误都会懊恼自己当初一时冲动。” 夏栀听完他的一番话,眼神更加黯淡。 江御应该是后悔救她了吧。 毕竟他差一点就要坐牢了。 而且因为她,也上不成青大了。 — 晚上,夏栀一个人在家,她低头看着手机,点开江御的头像又返回,来来回回重复了无数次。 她想要找他,却又担心他态度冷淡,不敢去碰钉子。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多回,每次打下一行字又觉得不太合适,默默删除。 纠结数秒,夏栀还是发给他一句: 【江御,你在干嘛呢? 】 这真的是最卑微的一句了,小心翼翼,充满试探。 网上说,当有人问你在不在,或者在忙什么,其实都是在暗示——我想你了。 夏栀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江御的回复,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外面的夜色,想出去找他却又不敢。 自从那晚发生了那样糟糕的情况,夏栀就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哪怕是在学校,她也是趁着天黑之前,早早地回宿舍待着。 — 彼时,江御正在酒吧和肖则烨等人一起喝酒。 得知江御无罪释放,这几个好兄弟都为他感到高兴。 “御哥,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肖则烨给江御倒满一杯酒,问他。 他垂眸看着桌面,噙起唇一笑道:“回去复读呗,还能打算什么?” “不会吧? 你还想考大学?” 林溪言觉得十分意外,“就你那二三十分的成绩,还有再考的必要吗?” “那是老子没认真学!” 江御瞪了他一眼,忽然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低头扫了眼,是夏栀发来的消息,烦躁地一拧眉,直接熄了屏。 肖则烨刚才偷瞄一眼,看见了夏栀的名字,他不由唏嘘地问:“御哥,你怎么不回人家消息啊?” 江御没理他,过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交代道:“你们以后如果遇见夏栀,她问我当初对她好,是不是因为和你们打了赌想骗她上床,都给我说是。” 肖则烨和林溪言还有路枫错愕地对视一眼,十分不解。 “你什么时候跟我们打赌了?” “管那么多。” 江御对着他的头狠狠拍了一巴掌,而后站起身,拿起外套甩到肩膀上,“回家睡觉了。” “不是吧? 这才几点?” 林溪言看着江御潇洒离去的背影,问其他两人,“有没有觉得御哥变了? 我怎么感觉他在往良好青年的方向发展呢?” 路枫喝一口酒,“大概是怕了吧。” “他也会害怕?” 林溪言撇嘴,感觉不可思议。 — 江御不知不觉中走到花枝巷的巷口,他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走这条巷子回家。 夏栀她家是必经之地,江御在菜市场破旧的大门前停住,看到她们家的侧窗还亮着。 手机拿出来,他点开夏栀的头像,眼底掠过一抹受伤。 看见她充满试探的口吻,他的心底就像掀起惊涛骇浪,翻涌起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愫。 一步、两步、三步…… 他踩着缓慢的步伐朝她家门口靠近,想快点从她家门外走过去,却又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傻乎乎捧着手机,等他回复她的消息。 江御扯唇,自嘲地笑了笑。 她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孩,何必要理会他这种肮脏的人,招惹一身晦气。 坐了那一个多月的牢,江御也想明白了,他这一生的命运就是曲折离奇,注定不会平坦顺遂,别人说得对,他骨子里流淌着犯罪的血液,他遗传了暴躁偏执的基因,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他的人生不可能平顺,很容易有牢狱之灾,以后说不定也会因为冲动被抓进去,无法给她安定的生活。 她的身世已经那样可怜,从小没得到过来自温馨家庭的安全感,那往后她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丈夫,生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既然这样,他就别去牵连她了,自己一个人潇洒不羁,了无牵挂。 他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了。 江御在夏栀她家门口站了许久,正要离开,门忽然开了。 他下意识迈步想走,她却已经出声叫住他,“江御。” 夏栀一打开门看见江御在门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 夏栀的眼中溢出满满的惊喜,抬腿就要朝他飞奔而去,却忘了门前的那一道坎,整个人被狠狠绊倒,摔在了地上。 江御本来想走,却听见身后的那一声惨叫,等回过头,她人已经趴在了地上。 他站在那儿没动,只拧眉望着她。 夏栀的手掌和膝盖都擦破皮了,两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最近受江御那事儿影响,变得格外脆弱,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神情中也满是委屈。 “江御,我流血了,好疼啊……”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清冷的身影,见他还没动作,又抽噎道:“脚好像也扭到了,家里都没人……” 江御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眼角余光瞥见她在对着手掌心吹气。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娇小的身影看起来特别无助又可怜。 “我妈今晚要上整个夜班,你不管我,那我就在门口坐一整夜好了。” 夏栀彻底对他耍起无赖,如果他真能狠下心不管她,说明他是真不想理她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忽然,夏栀看见他居然迈开步伐往前走了。 他真不管她了…… 夏栀一瞬间泪如雨下,哭得特别伤心。 然而,几秒后—— 江御认命地转身,将她打横抱起,抱回她家里。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问:“你家有消毒的东西吗?” “在那个抽屉里。” 夏栀伸手指了指,还在小心翼翼窥探他的神色。 江御拿出来碘酒,先帮她的手消毒,还没涂抹,夏栀的眉头已经拧起来。 “我尽量轻点。” 他不自然地解释一句,拿棉签沾了碘酒,往她的伤口上涂抹。 “嘶——” 夏栀虽然疼得倒抽气,眼睛却亮闪闪地看着他,还带着笑意。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弧度上扬。 目的得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江御不由觉得好笑,口中嘀咕一句:“上了大学,脸皮怎么还厚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夏栀还是听不见了。 她不过是豁出这张脸不要罢了。 “脚肿得厉害吗? 试试能不能走。” 江御给夏栀上完药,又不放心地看向她的脚踝。 “脚没事,我故意骗你的。” 夏栀说得理直气壮。 江御语噎数秒,无奈拧眉。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要走,夏栀连忙拉住他,“你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冷漠?” “因为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懂了吗?” 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甩开。 夏栀倔强地摇头,“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上不了青大了,你自卑。” 夏栀一语道破,江御恼羞成怒。 “不要再纠缠我。” 扔下这句话,他愤然而去。 刚才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人又闹得不欢而散。 夏栀十分懊恼,她明知道他是自尊心那样强的人,刚才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的。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江御还不理她,该怎么办呢? 夏栀也没有别人可说,只能给顾攸琳打电话,她听完以后,冷笑了声:“那就晾着他,男人就这么贱,你不理他,他就凑上来找你了。” “我马上就离开这儿了,想理他也理不了啊!” “那不正好? 距离有助于帮人冷静,省着你按捺不住还想跑去找他。” 顾攸琳对爱情看得特别透彻,“安心啦!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跑不掉的,他如果因为你上学去了就和别的女生好上了,说明心里根本没有你,你更不用拿他当回事了。” “可我不敢赌。” 夏栀承认自己怂,“他万一真跟别人好上了呢?” “以我对江御的了解,应该不会的,他真是乱搞暧昧的男生,这些年不得女友成堆了?” 顾攸琳安慰着夏栀,让她不要心急。 道理都懂,但夏栀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 翌日下午,夏栀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去高铁站,柳思然送她出家门,夏栀对她挥挥手,走去巷子口打车。 十月的天,空气里已经带了几分寒意,风卷积着地上金黄的落叶,大地一片萧条的景象。 夏栀站在出租车站牌那里等着,看见远处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抬手一招,有辆黑色的轿车比出租车更快一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副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夏栀看见了江爷爷,他和蔼微笑着看她,“丫头,上哪去?” “江爷爷好,我去高铁站。” “那正好,我捎你一程。” “不用麻烦了。” “上来吧。” 江爷爷的眼神不怒自威,夏栀有点儿害怕,不敢再拒绝。 司机下车帮夏栀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她乖乖拉开车门坐上车,结果却看见江御坐在后座。 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单手拿着手机,一侧的耳朵里插着耳机,整个人都透露出散漫不羁的模样。 她愣了下,微笑着开口打招呼,他却没理她,尴尬得夏栀把两手放在膝盖上,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江爷爷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眼,见江御板着脸,跟人家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不由怒喝出声道:“江御,你不是要复读? 也不跟你同学请教一下学习之道,别整天就知道看手机。” 江御要复读? 夏栀侧目看他一眼,他正烦躁地拧着眉,似乎怪爷爷多嘴。 “你不当体育生了?” 夏栀小声地问他。 江御把脸一转,戴上另一只耳机,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夏栀被晾得彻彻底底,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不免觉得委屈。 他有自尊心,难道她就没有吗? 这么一次次践踏她的尊严,是真打算和她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夏栀望着窗外,迫切地希望车子能赶紧开到目的地,这气氛太压抑了,她快窒息了。 江老爷子忽然咳嗽了声,问夏栀,“你上学上得还适应吧? 青大的校风严谨,像你这样乖的女孩子进去,老师同学肯定都特别喜欢你。” “还好。” 夏栀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老爷子接着说:“看到有合适的男同学就相处看看,能凭本事考上青大的,实力都不俗,往后也会很有发展的。” 江御听闻,眉宇间轻皱了下。 他听夏栀笑着说:“爷爷您说得没错,我们班的男生的确都很优秀,有两位是省状元呢。” “哟,这么厉害?” 江爷爷刚感慨一声,听见了某人不屑的嗤声。 他转头看了眼江御,“你不服? 不服也考个省状元试试。” “谁不服了? 我嗓子不舒服。” 江御说完闭上了眼睛。 江老爷子撇下嘴,继续跟夏栀聊天。 车内的气氛活跃起来,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高铁站。 “江御,你帮夏栀拎行李,把人送进去。” “我不去。” 江御下意识开口拒绝。 夏栀的余光瞪他一眼,对江老爷子说:“我自己能行。” 话说完,她推门下车,司机已经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夏栀道了声“谢谢”,阔步朝里走,她并不知,身后的那辆车降下了一扇车窗,江御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至极。 “人走了,舍不得了吧?” 江老爷子一副看透的样子,“你说你这孩子,明明就在乎人家,干嘛还要摆架子?” “我没摆。” “那你对人家拉着一张臭脸做什么?” “不知道。” 江御的心情烦躁得很,升起车窗,拉起遮阳板,闭眼睡觉了。 — 夏栀回到首都,还没从高铁站出来,就收到戚箬发来的消息。 【你是今天的高铁吧? 到了吗? 】 【刚到,你呢? 】 【我都到学校了。 】 戚箬发来这句,接着又问她: 【你没看群消息吗? 晚上班里聚餐的,你去不去? 】 【去。 】 夏栀之前因为江御的事情一直萎靡不振,如今他平安无事了,她的精神也振奋起来了。 哪怕他不愿意搭理她,只要他过得好,她也不会太难过。 聚餐的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式餐馆,除了发烧感冒身体不舒服的,班里的同学都来了。 夏栀和戚箬一进包厢,许多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主要是她之前一直不和人交流,给人感觉很孤傲,同学们都以为她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 “我们没来迟吧?” 戚箬性格活泼,俏皮地眨眨眼,抽出一把椅子让夏栀先坐。 夏栀恰好坐在了何晨欢的旁边,闻见她身上散发出的樱花香气,他的脸都有点儿发烫。 “真想不到,你也来了。” 他主动开口跟夏栀聊天,她这才注意到他,笑了笑,说:“上次谢谢你让我搭顺风车啊!” “哎呀!小事一桩。” 何晨欢不在意地耸肩一笑,问夏栀喝不喝果汁。 “好,喝一点吧。” 夏栀刚一点头,他立刻为她倒上了。 其他同学见何晨欢对夏栀如此殷勤,纷纷开起玩笑,说他不怀好意。 何晨欢不是那种二皮脸的男生,被人一开玩笑,脸上就挂不住了,耳朵根都红了。 戚箬看得好笑,捂着嘴巴,小声对夏栀说,“还有这么纯情的大男孩呢,可惜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然和他试试也不错。” 夏栀没接话,拿出手机下意识点进微信看一眼,他仍是没问她到没到。 虽然她知道他不可能会关心她,可心里还是会傻傻地抱有期待。 “夏栀,咱俩拍张合影,等下我发朋友圈。” 戚箬打开相机,往她的方向拉她一下。 夏栀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与她脸贴脸靠一起,露出微笑。 旁边的何晨欢恰好在为她倒果汁,半边身子出境。 “等下我发完,你直接从我这儿搬运就行了。” 戚箬低头p图,对夏栀说了句。 “搬运?” 她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朋友圈啊!你不发吗?” 夏栀摇摇头,戚箬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得更新自己的动态让喜欢的人看见啊!这样他才能想起你,存在感要靠自己刷的。” 夏栀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她觉得戚箬说得有道理,于是在她发完以后,她保存了和她那张合照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里。 她的微信好友没有几个,发的目的主要也是给江御看。 状态发出去没过几分钟,顾攸琳就点了赞,还在下面评论道: 【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其实她的意思是吃醋夏栀交了新朋友,但这话看在别人的眼里,意味就不同了,好像夏栀又喜欢上了别人一样。 江御也有顾攸琳的好友,能看见她给夏栀的评论。 点开那张照片,他第一眼注意到夏栀,第二眼注意到她身后的那只手。 虽然看不见脸,但穿着衬衫,戴着机械手表,一看就是男生。 江御深邃的眸缓缓眯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第24章 第24章 周末,学生会组织了社团招新活动,戚箬拉着夏栀去参加。 夏栀以前只顾学习,没什么兴趣爱好,她一个个看过去,也不知道要加入哪个社团。 学长们看到这两位美女,内心蠢蠢欲动,都想拉她们进自己的社团,纷纷走过来介绍,朝她们抛出橄榄枝。 夏栀接过摄影社的宣传手册看了一眼,还挺感兴趣的,偷偷问戚箬,“我要不参加这个?” 戚箬点点头,“可以啊!你到时候练练摄影技术,给我拍美美的照片。” “那你加入哪个社团?” “我喜欢动漫,当然是动漫社了。” 两个人各自去感兴趣的社团填写资料了。 何晨欢从远处走来,看见坐在摄影社团海报旁的倩影,悄悄走过去。 “你要加入?” 夏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我想学学拍照,就当个爱好吧。” “好巧,我对摄影也很有兴趣,也要加入这个的。” “那一起吧。” 夏栀已经填完资料,起身给他让位置。 何晨欢看了眼夏栀娟秀的字体,注意到她填的生日,是11.2号。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到她生日了吗? 戚箬听说何晨欢和夏栀一块加入了摄影社,不禁挪愉起她,“我看他真是铁了心要追你。”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呢。” “那也别拒绝可能性啊!说不定他就是你的良人呢。” 夏栀耸了耸肩,“那也要把心里装着的人给忘了才行啊!” 戚箬不知道夏栀和她喜欢的那个男生究竟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见他们联系过,大概是夏栀一个人在单恋人家吧。 只是她不免好奇,那男生终究有怎样的魅力,会让夏栀死心塌地地喜欢,而且她这么优秀,他还看不上。 — 夏栀生日的这天,收到何晨欢送来的礼物,他说他不太了解女孩喜欢什么,就挑了个最不容易踩雷的,一条粉格子的围巾,在寒冷的冬天最实用了。 她纳闷他怎么会知道她生日,何晨欢笑着解释,“社团招新那天,我不小心在你填的资料上瞄到了。” 夏栀真诚地道了声“谢谢”,有人能记得自己的生日,于她而言是特别值得感激的事情。 戚箬见夏栀带着礼盒回来,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赶紧在网上订了蛋糕,准备和她一块出去吃晚餐。 两个人从宿舍出去,夏栀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一看,是学校的快递驿站发来了取件码。 “奇怪,我没买东西啊!” 纳闷地嘀咕一声,夏栀扭头问戚箬,“你没用我的手机号买东西吧?” “我用你的干嘛?” 戚箬拉着她往快递驿站的方向走,“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吗?” 夏栀取了快递,寄件人的名字没显示,收件人的名字也没写她的,感觉很神秘。 打开以后,她看见里边是一个精美的礼盒,上面还夹着一张卡片,写着“生日快乐”。 如果不是写了这个,她还觉得是写错了号码,现在一看,肯定是送她的了。 这个品牌,夏栀不认识,戚箬却很熟悉。 她“哇”了一声感慨:“这个牌子的包可不便宜啊!” 夏栀拆开礼盒,里边是一款粉蓝渐变的双肩包,一看就是大学生爱背的款式。 “啧,谁这么大方,送你这么贵的生日礼物,该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夏栀的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是江御,可他对她那么冷淡,都不愿意理她,还能记得她的生日,会送她生日礼物吗? 夏栀有些惶恐,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是别人,纠结了许久,还是给江御发了消息过去。 【你给我寄快递了吗? 】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不过她和戚箬出去吃了顿饭过生日,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戚箬给她订的蛋糕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熊图案,复古款式,夏栀拍了照片,上传到朋友圈里,以纪念自己十九岁的生日。 顾攸琳看到这条朋友圈,立刻私戳她: 【哇哇哇!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生快啊我的宝贝!生日礼物过两天补上!】 夏栀本来还有一丝怀疑是她送的,现在也消除了。 晚上躺在床上,夏栀跟柳思然打了会电话,她亲口跟她说了“生日快乐”,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夏栀听得心里特别暖。 挂了电话,夏栀又习惯性地点进微信,盯着江御的头像发呆。 她的消息发过去已经三个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回? 他还是不打算理她吗? 心中暗暗叹气,夏栀对他越发失望。 她正准备关上手机睡觉,忽然手机振动了下。 几乎是飞快地拿起,夏栀看见江御回复了她,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 【是我送的,还人情罢了,别多想。 】 呵。 夏栀暗暗在心中冷笑了声,像有一万头草泥马从胸口奔腾而过,她烦躁不已。 手指在键盘上戳了几下,夏栀回给他一句: 【可以,我们俩正好两清了,以后也不要联系了。 】 真是老虎不发威,拿我当hellokitty了。 真觉得她是好脾气就可以随意踩踏她的底线了吗? 手机另一头的江御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看到夏栀发来的,头顶冒出来三个问号。 他盯着手机屏幕,沉默半晌,准备回复她,却看到一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可以,拉黑他这么干脆。 — 顾攸琳周末坐飞机来找夏栀玩,她对自己忘了她生日的事儿感到很过意不去,特意来赔罪。 夏栀去机场接她,打扮得像明星似的顾攸琳戴着墨镜,单手拉着行李箱从出口往外走,一见到夏栀就破了功,扔下行李箱,飞奔着朝她跑去了。 “好久不见了。” 夏栀笑着抱住她,“哪有多久,才一个多月。” “啧啧啧,一个月还不够漫长吗?” 她放开她,转而挽上她的胳膊,仰头仔细打量她一番,“你居然化妆了,自己化的吗?” “嗯,跟舍友学的。” 夏栀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算多掌握一项技能吧,以后去公司实习,肯定也要化妆的。” 顾攸琳赞同地点头,又跳到另一个话题上面,“听说你们青大的食堂很好吃,我也要去尝尝。” “不跟你们学校的食堂差不多味道吗?” “我们学校那是三本,你这可是top1的大学,坐标一发,多有面。” 过去拉回行李箱,两个人边聊天边上了出租车。 顾攸琳从她挎着的大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迟来的生日礼物,抱歉哦!我给忘了。” “没事。” 夏栀拆开她送的礼物,是一个口红套盒。 “本来我还想鼓励你化妆的,所以送了这个,现在看来我送的很对。” “可是这太贵重了啊!” 想想自己送她的生日礼物,夏栀有些难堪。 “朋友之间那么计较干嘛? 开心就完了。” 顾攸琳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还劝她,“别往心里去。” “嗯。” 夏栀笑着点头,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了,总是过于衡量人际关系里的得与失,生怕自己占到别人的一点便宜,怕别人误会她。 可真正要好的朋友如果总是计较这些,也太累了。 夏栀带她去了青大最有名的食堂,顾攸琳打了四菜一汤,端到桌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发朋友圈。 “我要是青大的学生,我得天天在朋友圈刷存在感。” 她嘟哝着,选好角度拍完,又将相机对准了夏栀。 “来,我给你拍一张,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学霸朋友。” “别。” 夏栀连忙摇头,她可不好意思。 “你长那么漂亮怕什么呢? 就算不美颜都好看到爆炸好吗?” “反正你别拍我正脸。” “好好好。” 顾攸琳趁她低头时飞快地抓拍一张,看一眼效果简直绝了。 坐在窗外的夏栀,有一抹金色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低着头时,眉眼温柔,长发散在双肩,一缕发丝随意垂落,遮挡住半边脸颊,浑身都散发出水蜜桃般清甜的气息。 “我估计这张照片发出去,我那些大学的男同学会找我来要你的联系方式。” 她戏谑地眨眨眼,将照片po到朋友圈里,配文:来找学霸姐妹蹭顿午饭。 还特意加了青大的坐标。 放下手机,顾攸琳专心吃饭了,她尝了口麻婆豆腐,入口就惊艳,又麻又辣的口感在舌尖蔓延。 顾攸琳赶紧喝一口水,问夏栀,“你和江御还没有联系吗?” “我前两天刚把他拉黑了。” “啊?” “看不惯他那么拽的样子,我就算欠他的,给我个补偿的机会也行啊!” 夏栀一聊到这个话题就郁闷,“算了,不说他了,倒胃口。” 顾攸琳听夏栀这么说,能够感觉到江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也不知道他那人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女生不知道珍惜。 — 顾攸琳的那条朋友圈发出后,肖则烨将照片转发进了他们四人群里。 【啧啧啧,美女就是美女,上大学以后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这得多少男生想追啊!】 林溪言很快回复他:【嘤嘤嘤,心动。 】 肖则烨吐槽他恶心,故意@江御,问他什么看法。 顾攸琳的那条朋友圈,江御也看到了,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诚实地点了保存图片。 肖则烨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更漂亮了,高中那会儿素面朝天,现在还学会化妆了。 想到自己还待在夏栀的黑名单里,江御的胸口就一阵发堵,不过都是自找的,怨不得谁。 — 转眼,大一的上半学期过去了,夏栀收拾行李,又该回温城了。 首都的冬天虽然很冷,但是有暖气,比在温城时好太多了。 校园里的树木都变得光秃秃,前几日下过一场雪,树枝上还挂着冰霜,她拿手机拍几张照片,习惯性地传到朋友圈里。 分享日常已经变成她随手会做的事情。 正往前走,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夏栀。” 何晨欢跟上来,“你还是去高铁站对吧?” “嗯。” “我叫了车,一起。” “每次都搭你的顺风车,太不好意思了。” 夏栀讪然一笑,“我也叫了车,要不然把你的取消?” “也行。” 只要能和她一起就行。 坐上车以后,何晨欢又找起话题和夏栀聊天。 “我每年初三都会和我爸妈去温城的姥姥家玩。” 他说这话显然是在暗示夏栀,等他去温城的时候找她。 夏栀自然听出来了,也不能装不应,只好说:“那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何晨欢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一言为定,我等着你请我吃好吃的。” — 日落西山时分,夏栀才抵达温城,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天色已经微微染上墨色。 熟悉的花枝巷映入眼帘,那一排的大槐树枝丫光秃秃的,挂上了红灯笼,已经开始有年味儿了。 夏栀望着橘色晚霞中的老街旧巷,红砖瓦墙,莫名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她拉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忽然身后响起车喇叭声,回过头一看是肖则烨。 他看见前边的美女,准备去搭讪,哪成想回头竟然是夏栀。 果然,花枝巷这种小地方不可能出那么多的美女。 “你放假啦?” 肖则烨从车上下来,热情地问她。 夏栀应了声,礼貌性地反问:“你也放假了?” “还得过几天。” 肖则烨说完,补充一句:“我就在本地上大学。” “哦。” “你现在跟御哥还有联系吗? 你不知道他多………” 肖则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夏栀淡声打断,“他的事儿和我无关。” 讲完这句,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肖则烨挠挠头,心想夏栀怎么比原来更冷了呢? 难道是考上青大就看不起他们这种差生了? 不对,一定是因为她对江御生气,迁怒到他身上的。 肖则烨重新骑上车,径直去了江家别墅。 江御如今就像被关了禁闭似的,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家里,一对一的家教老师轮流上门给他进行辅导。 本来他是想回附中复读的,但后来觉得人太多环境太嘈杂,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和人起冲突,就自己在家闷头学习了。 肖则烨喊他出去上网喝酒,他一概拒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跟个待嫁闺中的小姐似的。 对于他这种变化,肖则烨只能归结为神经受了刺激。 江御不出门,他只能经常来找他,进去别墅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径直上了二楼。 他知道江御一般都在最东边的书房学习,里边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大桌子,因为特别明亮,令人通彻,他才喜欢待在里面。 肖则烨推开门,江御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他悄悄走到他身后,见他正在做一张物理卷子。 “咳咳咳。” 冷不丁的咳嗽,吓得江御肩膀一抖。 他抬头,冰冷的视线扫向他,“你不知道敲门?”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肖则烨抽出旁边的椅子坐下,痞气地翘起二郎腿,“你猜我来的时候遇见谁了?” “有话直说。” 他没时间可以浪费。 “夏栀啊!她放假回来了。” 江御目光一滞,很快又提笔写字,仿佛根本不感兴趣。 “我想跟她分享一下你的日常,结果人家根本不感兴趣,说你的事儿和她没关系。” 肖则烨说着就忍不住想笑,“御哥,你说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滚。” 江御的目光径直朝门的方向看去,“没事也别烦我。” “行,不烦你。” 肖则烨坏坏一笑,“我去找夏栀。” “也不准去烦她。” “啧,你看你这人……”肖则烨无奈地摇摇头,“没救了,自己不追还不允许别人惦记。” “那是因为我对自己认知很清晰。” 江御翻开习题册的下一页,“像我们这样的,都配不上她。” 肖则烨很意外,一向骄傲的江御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 夏栀哪怕从学校回到家,也依旧坚持每天早起跑步锻炼的习惯,之前她一直争分夺秒地学习,都忽略了身体,上了大学以后才发现自己的颈椎和腰椎都很不舒服,于是叫着戚箬一块每天早起去操场跑步。 花枝巷来往的人比较多,所以夏栀只能去附近的公园跑。 晨起时的空气十分新鲜,公园里有很多老人都在锻炼身体,夏栀一路跑过去,有不少爷爷奶奶都跟她打招呼,倒也不是认识,老年人总是会这样热情,想人聊天。 夏栀跑了两圈,累出一身的汗,正准备回去,却忽然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不期然与他撞上,夏栀怔怔停住脚步,望着他一步步靠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能动。 江御也很意外会在这儿碰见夏栀,她穿着黑白色的运动衣,清爽而干练,清晨的阳光扑在冒着汗珠的洁白面颊上,有种形容不出的美好。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江御以为她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却不想她径直从他旁边过去了。 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好像他是陌生人一样。 江御垂眸看着地面,她的身影正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突然—— 熟悉的声音响起,叫住了夏栀。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江御的对过走来,却看都没看他,去到了夏栀的面前。 “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爷爷。” 夏栀和他打一声招呼,回答:“昨天下午回的。” “你这孩子真自律,昨天刚回家,也不多休息休息,这么早就出来跑步了,刚才我在石凳上坐着,就看你跑了两圈了。” “原来爷爷您早就看到我了啊!” 夏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没注意。” 江御看他爷爷跟没事人一样,又说自己早就看到夏栀,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他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心绞痛,让他抓紧时间把药给他送来,他慌得不行,立刻拿药出了门,结果就在这儿碰见了夏栀。 这老爷子真逗,居然利用谎言还会创造机会偶遇,他以后还能相信他说的话吗? “上次爷爷就想叫你去家里吃顿饭,这不是你回来的时间短,很快就回学校了,没机会,等中午你要有时间,到爷爷家里吃顿饭行不行?” “呃………” 夏栀正犹豫要怎么拒绝,就见他老人家拽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地擦了擦眼睛。 “这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我每天在家也没个人说话,就听你聊天觉得窝心,才想叫你来家里吃饭,你要不愿意,那就当我这个老头子没说。” 他都这样讲了,夏栀哪儿还能狠得下心去拒绝。 “好,爷爷,你等着,我中午就去。” 听她答应,江老爷子忙激动地说:“哎,好好好,就知道你这孩子最懂事了。” “那我们中午见,爷爷。” 夏栀挥了挥手,“我先回家了,爷爷。” 听她一口一个“爷爷”叫着,江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心里真舒坦,他回眸瞥了眼江御,故意说:“中午你出去吃吧。” “为什么?” “我怕人家对着你这张臭脸吃不下饭。” 江御扯唇轻笑一声,“我这张脸明明会让人很有食欲。” “你就自恋吧!” 江老爷子撇嘴,“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人家都不想搭理你。” “………”这话让江御没法接了。 明明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可她对他那么冷漠,又让他觉得很崩溃。 — 中午,夏栀买了水果带去江家别墅,她一从大门进去就闻见花香,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珍稀名贵的花,阳光下五颜六色全都争奇斗艳地竞相开放。 她正打量着,忽然从花丛中探出一个身子,把她吓了一跳。 这么冷的天,江御却只穿着黑色的v领衫,随着弯腰的动作,松松垮垮的领口往下垂落,露出精致的锁骨,性感得像个勾魂的妖孽。 但他的表情过分高冷,只是看她一眼,也没说话,他默默把水管扯出来一点,似乎是在告诉夏栀:我在浇花,没有在专门等你。 夏栀也没理会江御,视线轻飘飘地收回,径直走向别墅的正门。 看到她身上穿了件类似于车厘子红那种颜色的飞袖款短外套,里边搭了白色长裙,身后扎着的马尾似乎还烫了卷,江御不由缓缓眯起眸。 上了大学就这么会打扮了? 可真了不得。 — 江老爷子命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是真喜欢夏栀,当初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懂事又听话,后来得知她考上青大,品学兼优,对她就更为欣赏了。 怕夏栀脸皮薄,不好意思吃,江老爷子一直招呼她。 江御坐在夏栀对面,活脱脱像个隐形人。 终于,老爷子想起他了,给他使了个眼色,而后道:“你不是说物理学不好吗? 趁夏栀过来了,等下请教请教她。” “我是英语学不好。” “都一样。” 老爷子无所谓地摆手,对夏栀说:“你不知道,他现在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聪早学到晚,除了吃饭还有上厕所,一下都不出门,要是原来就有这学习劲头,还怕考不上青大吗?” “现在我也照样考得上。” 夏栀冷不防听见这句,都被吓到了。 “你要考青大?”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地问。 江御的眸光不自然闪烁了下,“我就说说。” 他不敢承认大概是怕自己考不上很丢人吧。 夏栀的心中默默猜测,也不去戳破他,怕他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毛。 第25章 第25章 饭后,在江老爷子催促之下,夏栀随江御去到二楼书房,向他传授下学习英语的经验。 一推开门,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地上的书和试卷一叠又一叠地挨着放,摞了好高,可见平常用心学习的程度。 夏栀走到书桌前,看见那一张做到一半的数学卷子,忍不住拿起一看。 江御照在她的身后,像是愣住,斑驳的阳光透过菱格的玻璃窗照进来,打在她身上,为她镀了层金色光晕,这样美好的画面,让他一时不忍心破坏。 “这卷子是你自己做的? 没对答案?” 忽然,夏栀转过身,不敢相信地确认。 江御轻嗤了声,“瞧不起我?” “当然不是,我就是看到全做对了,感觉很不可思议。” “都说了老子之前是没想好好学。” 他一脸我就是智商这么高的骄傲模样。 看到江御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感,夏栀有点儿想哭。 “好了,别废话了。” 江御为她抽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进入正题吧。” 夏栀在他身旁入坐,一不小心靠得太近,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自在地往旁边挪了几分。 看她与他保持距离,江御的目光冷却几分,开口的声音也像掺了冰碴似的:“原来当同桌的时候也这么近,没见你躲。” 夏栀听闻,立刻反唇相讥,“那会儿我跟你说话,也没见你故意不理。” ko! 她言外之意是他先开始的,这让他还有什么话说。 夏栀默默将椅子挪远了一些,然后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以我个人来说,英语要想考高分,首先要背大量的词汇,高中英语3500个单词起码要掌握,如果还有余力,把大学四级的也背了,词汇量越丰富越容易理解,做起题目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不想背怎么办?” “哦,那就没救了。” 夏栀怼起人也也是不客气的。 江御缓缓眯眸睨着她,怎么上个大学变了那么多? 脾气还大了不少。 “我抽查你一下吧,看看你对词汇量的掌握如何。” 夏栀说完,从他那一堆书中找出了一本高中阅读理解的攻克练习册,她念一句让江御翻译一句,这样远比看着句子去翻译难多了。 本以为江御的英语会很薄弱,可没想到她念一句,他不需要怎么思考就能翻译出来,这水平比她还厉害。 “你过分谦虚了啊!” 夏栀不由好奇地问他,“怎么做到的?” “可能和我经常看原声字幕的外国电影有关吧。” “你不看中文字幕能理解吗?” “一知半解吧。” 江御说完,“还要考我吗?” “没这个必要了。” 夏栀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你英语比我还厉害,为什么要骗人。” “相较于其他科目就是不行,大概是我不会写作文吧。” “你把你之前写的作文拿出来,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江御随手翻出一张试卷,这个的作文题目恰好是写给同桌的一封信。 夏栀读着读着感觉到不对劲,这怎么描述得像是她啊!他说他的同桌皮肤白,眼睛大,性格好,学习成绩优异,这明明都很符合她。 说是写信,只有快到结尾才点明了主题,真正用写信的语气,描述他的近况,又询问她在做什么,交代她一个人在大学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夏栀看得还是很感动的,江御表面看着很冷漠,背地里却在默默关心她。 描写方面是没问题的,就是英文语法使用得很混乱,有些地方转得太生硬,让人看不太明白。 “你这个同桌写的是我吧?” 夏栀试探性地询问,眼中带着期待。 江御的眉宇间烦躁地拧起,“我就有过你这一个同桌,不写你写谁?” “那你下面关心我的那些话也是真心的了?” “谁写作文不挑好的说? 难道我要诅咒你感冒发烧?” “………”这人,没法聊了。 夏栀被他三言两语怼得心情失落至极,站起身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往门口的方向走。 江御看着她的背影,不解挠头。 他这是又把人给气跑了? — 之后的那些天,夏栀每天都待在家里,偶尔会和顾攸琳出门逛街,没有再见过江御。 春节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和去年一样,夏栀跟妈妈两个人合伙做了年夜饭,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想江御,不知道他今年还是不是一个人待在那空荡荡的大别墅里。 一想到,她就忍不住要心疼他,但他对她那样暴躁,她也不想管他了。 到零点,夏栀也还没睡觉,许多同学掐点发来了新年祝福,这其中包括何晨欢,他一看就不是群发的,很用心地编辑了一长段文字。 夏栀挨个给他们回复,发给何晨欢没多久,他就秒回她了。 【我初三去温城哦!】 下面还配了个兴奋的表情包。 平心而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大男生,如果没有遇见江御的话,她和他真的有可能,只是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呢? 出场顺序很重要,往往决定了人这一生的未来走势。 何晨欢始终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夏栀也不好意思跟他明说,她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也不想耽误人家,决定还是趁这次他来温城,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 — 大年初三的下午,夏栀收到何晨欢的信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他中午才到的姥姥家,下午就迫不及待地约她了。 夏栀承诺过要请他吃饭的,也看好了地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何晨欢很绅士,没让她去等着他,而是乘出租车来到花枝巷那边,亲自来带她。 夏栀挑选的那家饭店就在花枝巷附近,他们家的菜很有温城特色,甜辣口和咸辣口的都有。 店面初具酒店的规模化,哪怕是 大年头三天,也照常营业,客人还很多,络绎不绝的,十分热闹。 只是她哪里料到会那么巧,肖则烨和林溪言也来这边吃饭了。 店里的空位没有几个,她和何晨欢刚好被安排在他们两个人的邻桌。 肖则烨和林溪言都愣住了,盯着夏栀与何晨欢看了会儿,见夏栀没有出声介绍的打算,才主动问:“这不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 夏栀连忙摇头,“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 说完,又对何晨欢介绍道:“他们二位是我的高中同学。” 何晨欢连忙打招呼,肖则烨跟个大爷似的懒懒靠在椅子上,故意说:“你应该再补充一句,还是你曾经的追求者。” 话音未落,江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一身黑衣,冷不防出现在这处处热气腾腾的店里,使得温度骤然下降好几度。 “又来一位。” 肖则烨抚摸着下巴,笑得戏谑至极,对何晨欢眨眼,“也是夏栀的追求者。” “你别乱说了。” 夏栀警告地瞪他一眼,赶紧对何晨欢解释,“他这个人就爱开玩笑。” “也不是玩笑吧。” 何晨欢温柔地看着她,“你这么优秀,换做谁都会喜欢的。” 江御走到旁边,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 他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的那只手表,是当初在夏栀朋友圈出现过的,对她百般殷勤的那位。 唇角边扯出一丝嘲弄的弧度,江御拉开一把椅子,痞里痞气地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在肖则烨旁边坐下了。 他里边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刚才那种桀骜不驯的恶魔气质瞬间消失,变得像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夏栀本来觉得何晨欢才能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与江御一对比,他完全不突出了。 无论什么气质,江御都能拿捏得死死的。 “看看,点什么。” 夏栀收回视线,将菜单放在何晨欢的面前。 “点你喜欢吃的就行,我不挑食。”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把杯子漱干净,考虑得相当周到。 肖则烨默默注视着那边,对林溪言感激似的说:“这男生很强啊!哪个女生能受得住这种柔情攻势?” “早知道我那会儿也采用这种办法了。” 林溪言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感慨:“不过应该也没用,人家喜欢学霸款的。” “学霸?” 肖则烨看了眼江御,不能苟同,“御哥那会儿比谁都要学渣,我怎么觉得夏栀对他也有意思呢?” “那后来为什么移情别恋了呢?” “你们俩怎么他妈·的话这么多? 不吃给我滚蛋!” 江御“啪的”一声将杯子砸在桌上,这动静引得旁边两位都看过来了。 何晨欢见江御满脸凶意,像只狼似的,小声对夏栀说:“你那位同学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 “他啊!” 夏栀撇下嘴,“暴躁无常,大概脑子里的哪根神经搭错了。” 这话说完,江御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转头看向夏栀的方向,她低头看着菜单,头发高高盘起,扎了个俏皮的丸子头,面部流畅的曲线延伸到天鹅颈,灯光下白得耀眼。 看起来那么美丽优雅,哪里还有高中那会儿青涩的感觉。 原来一个人的成长可以如此迅速。 刚才第一眼都没注意,她居然打扮得这么好看。 往下扫一眼,江御讥讽地扯下唇。 这么冷的天,居然特么的穿裙子,也不怕冻出老寒腿。 越看越不爽,他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偏偏肖则烨这时候说了句:“夏栀那腿可真长啊!又白又直的。” 江御瞪他,下意识出声,“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第26章 第26章 身旁坐着一位随时会爆炸的“老醋坛子”,肖则烨和林溪言都不敢乱说话了。 江御跟个“冷面阎王”似的,周身散发出零下几十度的低气压,害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看看旁边那一桌,他们却相处得格外和谐,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夏栀总被逗得忍俊不禁。 “啧,那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的,还挺会撩妹。” 肖则烨不太甘心被这样的男生比下去。 当初要不是江御从中横插一杠,他肯定下决心去追夏栀了,结果他可倒好,把他拦住了,自己也不去追。 江御吃不下去了,今天这家店做菜有失水准,他吃哪道菜都觉得特酸。 将筷子一拍,江御站起身要去洗手间,恰好这时何晨欢也站起来,二人的目光不期然在半空中交汇。 江御的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给他递了个眼色,率先过去了。 何晨欢跟在他的后面,夏栀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心底有隐隐的担心。 江御不会和他发生什么冲突吧? 来到洗手池前,江御挤上洗手液,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清洗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 无论是谁,站在他旁边,都会产生一种自卑的心理。 何晨欢垂眸看着洗手池,忽然听见旁边的人问:“追夏栀多久了?” 他一怔,抬起头淡淡地说:“还没开始追。” “都追来这儿了,还不叫追?” 对他的不愿承认,江御感到鄙视。 “我和她先以朋友的方式相处,这样她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你倒想得周到。” 江御轻扯下唇角,笑容意味不明。 “你也喜欢夏栀吧?” 何晨欢一语戳破。 江御没回答,只是用余光瞥他一眼,而后淡淡道:“我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她,但你恐怕没有。” “当然没有,我没觉得自己哪儿配不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起来了,二人的目光对峙着,谁都没有先让步。 最终,还是江御先收回了目光,将手擦干净,转身回去。 何晨欢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拍拍自己的胸膛,长舒一口气。 哪里来的妖孽,气场也太强大了。 — 看到江御和何晨欢一前一后相安无事地回来,夏栀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何晨欢在夏栀对过坐下,故作不经意地问她,“最近有个电影挺火爆的,你知道吗?” “你说的是那部科幻题材的吧?” “嗯。” 何晨欢点点头,接着约她,“明天你要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吧?” “明天啊……”夏栀的确是没事,可跟他一起去看电影,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后天就回去了。” 何晨欢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她,盼望着她能答应。 夏栀想到自己要和他讲明白的那事儿,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那我现在就订票。” 何晨欢生怕她会反悔。 邻桌隐隐约约地听见他们两个人谈什么“电影”,肖则烨扯唇冷笑了声,“这攻势真是够猛的,接二连三地来。” “人家又没男朋友,自然想怎么追就怎么追了。” 林溪言故意这么说以刺激江御。 他看起来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但隔壁那一桌起身离开,他也紧跟着一起往外走。 林溪言不屑地撇下嘴,“让他傲娇,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肖则烨附和着点头,“我也想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他们俩跟江御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他也颇为了解,这人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 何晨欢去路边拦了出租车要送夏栀回去,一辆摩托车却骑过来,对夏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上车。” 谁知夏栀居然说:“我为什么放着暖和的出租车不坐,去坐你四下漏风的摩托车?” “你现在也怕冷了? 那还大冬天露着腿?” 他目光朝下扫一眼,语气不善。 “谁露腿了!我还穿了一层好吗?” 他们直男一看就不知道有光腿神器这种东西! 江御不和她废话,又催她一遍,让她上车。 何晨欢拉开出租车后座的车门,径直让夏栀坐进去,夏栀也没看江御一眼,弯腰进了车里。 江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拉下脸居然换来这么个结果。 而且这孙子还教训他一句,说让他懂得尊重女孩。 他没把她直接拉上车,这还不够尊重? 看到出租车扬长而去,江御气得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虽然生气,但想想还是不放心,怕那孙子不老实送夏栀回家,又带她去别的地方,江御还是悄悄跟在了出租车的后面。 好在对方没有起别的坏心思,直接把夏栀送到了花枝巷的巷口。 夏栀从出租车上下来,何晨欢还跟她一起下车,他看到巷子里那么黑,感觉不太放心,想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被夏栀拒绝了。 “这么晚了,被我妈妈看到会误会的。” 夏栀用开玩笑的方式说,让何晨欢无话可言了。 “那我站在这儿看着你,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不用,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御的车停在远处,看到那俩人腻腻歪歪的,那么恋恋不舍的样子,恶心得想吐。 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没聊够? 在大街上不能注意点影响? 他烦躁地拧眉,终于等到何晨欢上了出租车,一加油门冲到了夏栀的旁边。 “喂。” 夏栀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并没回头。 江御看到她侧脸的冷漠,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怎么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呢? 夏栀是在故意报复他吧? 那个时候他刚从拘留所放出来,被关了一个多月的小黑屋,思想的确有些扭曲,极度厌恶世界,谁也不想搭理,经过半年多的沉淀,慢慢好转起来了,但这小丫头似乎跟他记上仇了。 夏栀快步往前走,江御将车速放到最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突然,他喂了一声,“明天不许跟那小子去看电影。” “为什么?” 夏栀无辜转头,说话像个呛口小辣椒,“我想跟谁去看就跟谁看,和你有关系?” “没关系,但老子就是不允许。” “你家住海边吗? 管那么宽。” 夏栀不想搭理他,快步往家的方向走,给了江御一个闭门羹。 “靠!” 他爆一声粗口,狠狠一脚踹在了旁边的电线杆上。 — 翌日上午,夏栀与何晨欢约定好在国贸大厦门口见面,她不好意思总让他来接她,便强烈要求如此。 夏栀提前一小时出门,她打扮得特别时尚,经典款的千鸟格大衣,下面穿了黑色长筒的骑士靴,看上去像模特一样。 自从上了大学,和戚箬认识以后,她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不仅五官长开了,气质也越来越绝。 将门锁上,夏栀挎上黑色的包,往巷口的方向走。 结果到菜市场门口,江爷爷突然冒出来,抓住她的胳膊,说:“丫头,我……我心绞痛好像犯了,你……你能不能好心送我去趟医院? 麻烦你了。” 夏栀一听,立刻答应下来,搀扶着江爷爷,先扶他去石凳坐下,然后赶紧给江御打电话,想让他快点送点药过来,不然从这儿到医院要一个小时,老爷子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江御接电话接得很快,不仅药送来了,还让司机开了车过来。 夏栀和江御一起扶老爷子上了车,本来有江御陪着,她可以不用跟去医院,可江老爷子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说:“我就是跟这孙子吵架才犯心绞痛的,我不想看见他,你让他下车。” 为难地看了眼江御,夏栀还没说话,他把头扭向一旁,“你就当我不存在。” 夏栀没办法,只能在中间当和事佬,想到自己还和何晨欢约好看电影,一来二去的肯定要耽搁了,她赶紧给他发消息道歉,说她恐怕要失约了。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江御透过后视镜看见夏栀对着键盘打字,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到头来还不是没看成? 昨晚痛快答应了他多好,也就不必请爷爷出马了。 夏栀一抬眸,也从后视镜里看到江御渗透出笑意的目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江爷爷,吃完了药,您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夏栀转头关心地问。 江老爷子头往后靠着,闭着眼睛,还有些气喘,缓了几秒才说:“吃了速效救心丸好多了,幸亏碰到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丫头。” 夏栀感觉很不好意思,“江爷爷,我也没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爷爷看到你都高兴。” 说着,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江御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奥斯卡不给他爷爷颁发个小金人都说不过去。 — 来到医院,江老爷子被带去做检查,夏栀和江御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等着。 她扭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批评起他,“你明知道你爷爷的心脏不好,干嘛还要和他起冲突? 就不能让让他老人家? 都多大的人了。” 听她用长辈似的口吻教训他,江御笑了。 “那你多大? 能跟我这样说话吗?” 他眯眸打量着她,“小小年纪,口气挺大。” “反正我比你懂事,我要有个这么疼爱我的爷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 江御摸了摸后脑勺,想不到自己的这个主意还给夏栀留下了不孝顺的负面影响。 夏栀还在和何晨欢聊天,他听说她临时有急事,虽然失落,但也没放弃,又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看。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因为她不确定江爷爷会不会放她回家,可能他还是不想看见江御,那她就要留在这儿当和事佬。 江御见夏栀聊个没完没了,烦躁得很拧起眉。 趁此机会他问了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夏栀眨了眨眼,“我没打算过啊!” 听闻,他差点胸闷得吐血。 很快,夏栀又补充一句:“反正也听不见几句好听的人话,留着何用?” 江御被气笑了,缓缓眯眸,俯身压下去,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啊!”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因子在空气中无声飘散,那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夜空中存在的漩涡,漆黑透亮,足以轻易撩拨少女的心。 夏栀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倏尔他冷笑着勾起唇,威胁地开口:“我不仅不会说人话,还不会做人事,你要不要试试?” 第27章 第27章 江御的威胁并没有吓到夏栀,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挑衅,让他有种就试试。 从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江御墨色的瞳孔骤然紧缩,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都不配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她那样干净,本该装下所有的美好。 他瞬间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舌尖抵住下颚,冷笑了声。 “上了大学果然能耐了啊!” 夏栀一把推开他,“不敢吹什么牛。” ? ? 还敢激他? 江御与她无声对峙着,奈何夏栀一点都不怕他。 他明明记得她最初见他的时候,都不敢与他对视,而今却看得他心脏都隐隐发慌。 江老爷子这时正好检查完了身体,夏栀快步走过去,搀扶住他。 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这是他亲孙女。 “人老了就是麻烦,不中用了。” 江老爷子佯装可怜地叹了口气,故意以退为进地说:“丫头,你要有事就去忙吧!不能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的,江爷爷。” 夏栀笑笑,“我下午也没什么事。” 护士安排江老爷子去病房挂针,他每个月都要定期冲一次血管,今天正好赶上了。 夏栀见时间快到中午,问江老爷子想吃什么,她去给买。 江老爷子瞪了眼江御,“让他这个闲人去。” “行。” 江御点点头,“我去。” “你去给我买胜隆昌的那家素包子,还有常记的玉米粥。” 江老爷子故意难为他,这两家店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 江御答应下来,又看向夏栀,“那你呢?” “我和爷爷吃一样的就行。” 听闻,江老爷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太老实了,往后被他这个孙子欺负可怎么办? — 江御这一去过了快两个小时才回来,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下午一点多。 他拎着打包好的餐点走进医院大厅,却恰好遇见了林可彤,她看见他,眸光倏然一亮,连忙冲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江御,你去哪儿了? 我为什么好久没见你了?” 林可彤撅着嘴,可怜巴巴似乎在故意卖萌一样。 江御烦躁地拧眉,瞪了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让她快点放开。 林可彤倔强地摇头,“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碰见你。” “可我看见你就倒胃口。” 江御的话说得毫不留情,猛地扬手推开了她。 他大步流星地朝电梯的方向走,林可彤紧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进入了电梯。 她不懂,江御怎么会对她如此冷漠,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还会有谁那么爱他,甚至甘愿为他去死。 江御试图甩开林可彤,可她就像一只苍蝇似的紧跟着他。 推门进了病房,江御“嘭的”一声关上门,想迅速把门反锁,可林可彤伸进来一只手挡住了。 她的身子灵活地钻进去,对江御挑衅地勾唇一笑,而后才看到病房里的人。 “江爷爷。” 她下意识喊了声,乖巧站好。 而后,目光落在夏栀的身上,疑惑地蹙起眉。 “你是谁? 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不记得夏栀,夏栀对她可是印象十分深刻。 不过她没想回答他的问题,径直看向江御,说:“趁着饭菜还热,你喂江爷爷吃饭吧。” 江御应了声,将病床摇起来,支起小桌子,然后又把打包盒拆开,拿勺子准备喂爷爷。 那边,林可彤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夏栀,她对比她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格外留意,越看夏栀越觉得眼熟,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也不奇怪,因为她经过那次跳楼事件后就休学了,在家调整了大半年才回附中去复读。 夏栀美得很张扬,她的颜值本来就高,如今又会化妆,稍加打扮就像走秀的模特那般。 像是这样的美女在江御的身边晃,林可彤是越想越不踏实。 夏栀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默默坐到沙发上玩手机,林可彤收回目光,挤到她旁边,问:“你叫什么啊?” “夏栀。” “这名字也挺耳熟的。” 眨了眨眼睛,林可彤忽然想起来,扭头问江御,“她是不是你的那位同桌啊?” 江御懒得理他,一口一口地喂爷爷喝粥。 林可彤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又蹦出来一句:“你同桌怎么会在这儿? 该不会她成为你女朋友了吧?”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江御的手抖了下,差点把粥洒出来烫到爷爷。 “你安静会儿能死?” 他回眸不耐烦地瞪了林可彤一眼,大有种她再说话就把人赶出去的架势。 林可彤委屈地撇下嘴,起身去到江老爷子的旁边,给他捶起了背。 “爷爷,您可是在很久以前就指定我们两家联姻的,我心里已经把自己默认当成江御的未婚妻了,您可不能反悔。” 听闻,江老爷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了下。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曾经和林可彤爷爷喝酒的时候的确提出过这样的戏言,不过一直没敢告诉江御罢了。 “您还说过的,江御就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上的。” 林可彤这话很显然是说给夏栀听的。 她低头静静地看着手机,表面虽然没什么表情,心脏却钝痛了下。 林可彤几番言语下来,已经彻底踩到江御的底线,本来当着夏栀的面,他不想发火的,但她说这种话,是彻底激怒他了。 “再不滚,我就把你踹出去了。” 他冷冷开口对林可彤威胁了声,她皱眉瞪着他,“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凶? 我又没说错什么,我们俩本来就是最合适的………” 话音未落,江御已经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拽出去,他冷冷瞪着林可彤,低声警告她,“以后见了我最好绕道走,不然有的是你难堪的时候。” 林可彤的眼睛红了一圈,忍不住低吼,“江御,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有,他当然有。 只不过这颗心太狭小,容纳不了过多的人。 — 夏栀待在医院大半天,直到江老爷子打完针才随他一同回去,为了感谢夏栀,江老爷子说什么也要她陪他一起回家吃顿饭再走,夏栀推辞不过,只能同意。 来到别墅,夏栀坐进了客厅里面,江御去洗了水果端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别客气,吃吧。” 他敷衍地说了句,痞气地翘起二郎腿。 夏栀静静地打量着他,忽然问:“你不学习了吗?” 江御目光一滞,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边浮现出一抹笑。 “哪能一直学,也要让我喘口气吧。”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夏栀的手放在膝盖上,似有些紧张的样子。 她犹豫着正要说什么,忽然江老爷子走了进来。 “咳咳。” 他尴尬地咳嗽了声,坐下来生硬地开口解释道:“丫头,今天下午林可彤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和江御往一块撮合的打算,都是酒后失言罢了。” 夏栀只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不懂江爷爷跟她解释这些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害怕她误会? — 天色将黑之时开饭,江老爷子又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看到江御只顾自己吃,他对他咳嗽了声,示意他给夏栀夹菜。 江御做不来那么矫情的举动,随口招呼了声,“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他看到她只夹她面前的那道红烧茄子,都没怎么吃其他的菜。 光吃素怎么能行呢? 难怪瘦巴巴的。 夏栀偷瞄他一眼,看见他把那盘清炒牛肉与她面前的茄子换了下,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她说话,小声应了下。 她倒是挺爱吃荤的,就是离自己太远了,不太好意思去夹,江御想得还挺周到。 她在心中默默表扬他一句,对他的要求真的很低。 江御哪怕对她只有一点点好,她都会有种心花怒放的喜悦感。 江老爷子无奈摇摇头,觉得江御是没救了。 他就没见过比他性格还轴的男生,真要喜欢人家女孩子,就把身段降下来不行吗? 明明关心人家还那么凶。 江御发现他把牛肉换到夏栀的面前后,她又只吃那盘牛肉了,这让他感觉好笑又无奈。 他悄悄地把虾仁换到她的面前,口型无声示意她,让她再吃点这个。 夏栀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脸颊泛起微红。 江御突然对她这么好,真让她有点儿诚惶诚恐。 夏栀正吃着,忽然她妈妈打来电话,她急忙拿出手机,接通后听她妈妈问怎么还没回家。 夏栀以为她今晚上夜班的,就没有告诉她不回去吃饭的事情,听她妈妈那么问,只能说自己在外面吃的。 好在柳思然并没有追问什么,嘱咐她尽快回家,而后就挂了电话。 从她打电话的语气里,夏栀听出了慌张。 她是个对情绪感知很敏感的人,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察觉到。 夏栀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吃饭也不踏实了,总觉得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 她匆匆忙忙解决了碗里的饭,之后开口对江老爷子说:“江爷爷,我妈找我有点儿事儿,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让江御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夏栀下意识拒绝。 江御怎能由着她,他已经看出来夏栀的慌乱了,他自然更不放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江御以为夏栀是担心她妈妈看见,所以远远地跟着她,没有上前。 夏栀走几步路回一下头,看见他始终和她保持着大概五米的距离。 她如今不太敢走夜路,有江御在后面跟着,她的心里确实踏实许多。 月光静静地在头顶照耀着,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夏栀走得很快,终于来到家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江御,他正站在路灯下,单手插在口袋里,如雕刻般立体完美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得清冷而绝尘。 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都唯美得像一幅画似的,特别是树影婆娑摇曳,像是给他镀了金色的光影。 她对他挥了挥手,转身推开了家门。 柳思然正坐在客厅里,见夏栀回来,急忙冲上前,攥住了她的双手。 “淼淼,我们得搬家了,今晚就搬。” 夏栀听她语气那么慌乱,连忙追问:“妈,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去收拾东西。” 柳思然满脸写着慌乱,似惹上了大麻烦一般。 夏栀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住在这儿快两年了,突然说要搬家,完全不给她一点点的心理准备。 进到房间,看到这个破旧的地方,她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这里老化得连墙皮都在脱落,却让她睡了无数个踏实的觉,尤其是她还在这儿认识了江御,想想怎么都觉得舍不得。 夏栀忽然间又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从这里搬走,那她还能和江御再见面吗? 会不会今晚就是他们两个人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夏栀的心里特别慌乱。 她总不能连一声郑重的“再见”都不和他说吧? “淼淼,你收拾好了吗?” 柳思然又走进来催促,见她还没动,忍不住发起了火,“我不是让你快点吗? 为什么你还磨磨蹭蹭的?” 夏栀怔了下,“妈,你到底怎么了?” “现在能不能先别问? 我们快点去车站,妈妈陪你去首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了。” “去首都?” “是啊,你在那里上学,妈妈正好陪着你,这样你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饭,多好。” 柳思然上前摸了摸夏栀的脸,眸中似乎闪烁起了泪光。 夏栀愣愣地点点头,机械性地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 母女俩连夜坐车来到了首都,她们随便找了一家快捷酒店落脚,等忙完天都大亮了。 夏栀困得不行,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柳思然却丁点儿睡意都没有,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看到对方又发来了一条威胁的短信,不由冷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夏栀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是活生生被饿醒的,睁开眼后,她看见妈妈躺在旁边的那张床上,睡得正香。 她直起身子,摸了摸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先拿起手机点了外卖。 外卖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夏栀放空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她感觉昨晚的经历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好像有人要追杀她们,不然她妈妈为什么要那么慌乱地连夜逃走? 手指,犹豫地点开黑名单,夏栀将江御给放出来,决定还是要告诉他一声,她搬来首都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温城,回花枝巷。 手指打下一行字,过了很久很久,夏栀都没鼓起勇气发出去,是不敢还是因为别的,她无从考量。 “啊——!” 忽然,旁边的妈妈尖叫一声,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夏栀被她吓了一跳,错愕地转头看向她,发现她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头顶还冒了冷汗,显然做了噩梦。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坐到她旁边,拿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柳思然只一个劲儿地摇头,她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女儿她私下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夏栀透过她妈的反应,其实也能大概猜到些猫腻,必然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然她不可能这般犹犹豫豫的,不敢告诉她。 “我点了外卖,等下先吃点,然后我们再出去找房子。” 酒店住一晚那么贵,她们母女两个人必然不能久待,只能争分夺秒去租房了。 柳思然犹豫地点点头,接着道:“我打算去你学校那边租一个,这样你回家也方便。” “我们学校附近的房子可贵了。” 夏栀不赞同地摇头,“您还是去五环之外租吧。” 柳思然目光黯淡了些许,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她想的很美好,陪女儿在首都读书,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外卖送来了,夏栀打开门去拿,她将饭盒拆开,递给她妈妈一双筷子,轻声说了句:“反正我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不如尽早告诉我。” 柳思然听到这话,后背一僵,眼泪“啪嗒”一下从眼睛里掉了下来。 她似乎被戳中了泪腺,一哭就再停不下来,夏栀无奈地叹气,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一地鸡毛的日子真的过得很没意思,可是她能怎么办? 生来就注定好了是这样的命运,别无他法。 第28章 第28章 正月的天,春意陡峭,拂在面颊上的风不再带着刺骨的寒,街边的柳树抽了嫩绿色的芽,冰雪在春光中悄然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又到了。 从酒店出来,夏栀匆忙去往附近的公交站乘车,准备去面见一位房东。 她在网上找了个位于五环的房子,各方面要求都挺合适,如果可以,尽快租下来最好。 柳思然的情绪比较不稳定,夏栀便让她待在酒店了。 上了公交车,她拿出手机,看见时间已悄然来到十点多,犹豫地点进微信,她要发给江御的内容还保存着草稿,没有发出去。 夏栀很怕自作多情,江御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猜不透她在他心中所占有的位置,自然也不敢去赌。 手指按在删除键上,夏栀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内容删去,最终只留简单的五个字: 我搬去首都了。 如果他对她真的关心,应该会追问的吧。 夏栀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发送,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脏猛然一颤。 江御…… 他有多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喂?” 夏栀压制住心底的躁动,故作平静地出声。 “你现在在哪儿?” 手机那一头的他,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 “你怎么会这样问?” 夏栀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果不其然他紧接着开口道:“我看见你们家被人拿油漆泼了门。” 像是被人生生剥了一层皮,夏栀拧眉凝视前方,脸燥热得难堪,不知道怎么回他。 “夏栀。” 江御很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了解她,和他一样,自尊心比什么看得还重。 “你帮不上的。” 夏栀叹了口气,“昨晚你送我回家后,我和我妈便连夜搬离了花枝巷。” “嗯,然后呢?” 夏栀目光空空地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也不知道大脑里是有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喃喃道:“江御,我现在很难过……” 他或许一定会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感到困惑,可他什么都没问,只重复一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 夏栀看完房子已经是下午两点,她饿得中午饭都没吃,低血糖貌似犯了,头晕得难受,赶紧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饭。 要了一碗店里最便宜的青菜面,夏栀边吃边给柳思然发消息。 【妈,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各方面设施都还不错,如果你也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就交一年的全款和押金了。 】 这条消息发出去过了好久,柳思然才回复,夏栀一碗面都吃完了。 【淼淼,妈妈可能要再去外地躲一阵子,你赶紧去学校,就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哪儿也不许去。 】 夏栀的心脏倏然一沉,跌到谷底。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不告诉她? 如果是有什么危险,难道她都不担心她会被受牵连吗? 夏栀之前一直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她妈妈抛弃她多年,把她留在她爸爸的身边,只是因为无可奈何,她一个女人无法担负照顾好孩子的责任,现在看来,她还是更爱她自己,孩子仍是她自由之身的牵绊。 付了账,夏栀一个人从店里出去,看见头顶湛蓝色的天幕,眼眶酸得难受,却没有眼泪。 街上三五成群的人在一起,只有她孑然于一身。 这世界上的美好生活有人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而她拼了命地想拥有,却怎么也够不到。 热闹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夏栀阴沉沉地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她硬撑着打起精神,回到酒店将行李收拾好,准备去学校。 然而,夏栀去到学校门口时却得知还没到开学时间,不能允许学生提前入住。 没办法,她只能在附近又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准备凑合着过个十多天。 旅馆的房间小到只能容纳一张床,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夏栀按开灯,一眼看见墙角趴着的不明昆虫,吓得立刻失声尖叫。 她颤颤巍巍地摸开门,想找老板换一间,然而老板却骂骂咧咧地说:“花那么点钱还想住多干净的地方? 不住拉倒。” 夏栀回到房间,看见那只虫子仍耀武扬威地趴在那里,她就像是发泄一般,猛地抬脚狠狠踩上去。 虫子奄奄一息,她整个人却也像抽空了力气似的,蹲在地上无助地大哭。 为什么? 为什么她想有个家就那么难? 明明除夕那天晚上,她还和妈妈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畅想未来,转眼间她又把她抛下了。 习惯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 — 夏栀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待了两小时,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 她看见又是江御打来的,抹去眼角未干的泪痕,接听电话,“喂?” 听出那头的她嗓音沙哑,江御下意识问:“哭了?” “当然没有,我刚睡醒。” 夏栀否认得飞快。 江御扯唇一笑,“哥哥来拯救你了。” 夏栀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直到他下一秒又说:“我现在就在你学校附近。” 听完这话的刹那,夏栀的心脏恍然有失重的感觉,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飞奔着跑出去的,总之站定在江御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气喘吁吁。 在拐角处一眼望见路灯下的他时,她还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身着黑色大衣的他单手插在口袋,俊逸而洒脱,像是刚从t台走下的男模。 夏栀平复一下呼吸,悄悄掐一下自己,感觉到疼才确信不是做梦。 她眸子晶亮亮地看着他,闪耀得像星星一般。 江御好像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看着面前身形颀长的他,她怎么也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江御见夏栀一直在笑,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他还以为他见到她时,会哭鼻子呢。 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敲了下她的额头,“也不用这么感动地看着我吧?” 夏栀摇头,努力忍住悸动,“你怎么没告诉我就来了?” “闲着没事就来老地方看看呗。”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余光瞥她一眼,“要是我不问你,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你搬走了。” 夏栀听他斤斤计较的语气,又想哭又想笑。 她垂眸看着地面,嗫嚅开口:“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是怕你并不是很想知道。” “谁说我不想?” 江御下意识矢口否认,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显得心虚,又不自然地补充:“我给你的印象就那么冷血?” “嗯。” 夏栀点下头,委屈地看着脚下,“你当初说不理我就不理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 江御提到这个话题就尴尬,“是我自以为是地以为,你远离我才是最好的结果。” 话音未落,人被她紧紧抱住。 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僵住,女孩的馨软与芳香扑个满怀,他低头只能看得见她的发心,那个小小的发旋刚好在灯光下照了个圈,像是天使的光环。 手心隐隐开始出汗,他被她抱了好久,都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见她还没放开他,不自然地出声道:“大街上,不太好吧?” 夏栀不说话,脑袋在他胸前蹭着,只一个劲地摇头。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对他充满了依赖。 江御有点儿意外,又有点儿惊喜,索性不去思考那么多,静静地享受当下。 然而,他的神经紧绷了会儿也慢慢失控了,一颗心躁动个不停,干脆彻底放开自己,用力回抱她。 这一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融进他的骨血之中。 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又掀开大衣将她整个包进去,按住她的头让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你想抱那就让你抱个够好了。” 故作勉强的口吻,像是自己被强迫的。 他声音里染着的笑意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夏栀离得近,可以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一阵快过一阵。 她的脸随着他的心跳加速而变红,闻见他身上强烈的男性薄荷气息,被闷得没有空气,渐渐的,呼吸开始困难。 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一推,她让他放开他,江御染着坏笑的眸子璀璨夺目,低头凝视她,“抱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没有……”夏栀小声反驳,将垂落的刘海掖到耳后,“谁让你抱那么紧的?” 她的红脸蛋在路灯下清晰可见,越看越觉得娇俏可爱。 江御无声盯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下。 她吃痛地看向他,却见他的眸光炽热而专注,内里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悄悄燃烧着她。 夏栀开始不自在,目光闪躲着,企图找话题带离此刻暧昧的氛围,然而却被他伸手一拽拉进了怀里。 她心一惊,心跳恍然失控,感觉到他将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我为了来找你,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江御语气痞痞的,似乎故意耍无赖那般,哼道:“饿得没力气了,你说我怎么了?” “你挂电话后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吗?” “嗯。” 他轻描淡写地应一声,心中却想,他不亲眼看到她,怎么能安心呢? “我还以为你只是问问,没想过你会来找我。” “呵。” 江御发出一声冷笑,“你也太低估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旁边一辆摩托车轰鸣而过,夏栀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说了什么,她追问他,他却只是散漫不羁地摇头,“见到你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 — 两个人去了一家火锅店,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夏栀恍然有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乖巧地跟在江御的身后,他走在她前面,一条胳膊护着她,像个大哥哥似的,背影看起来坚实又辽阔。 似乎只要跟着他,一切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来操心。 江御脾气虽然暴躁,但很多方面还是比较细心,夏栀没和他吃过多少次饭,他却能清楚记得她的口味。 在吃饭时,夏栀告诉了江御她妈妈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的事情。 江御听完,沉默了片刻,想爆粗口又觉得不合适,怎么着那是夏栀她妈。 “没事儿。” 他勾了勾唇,安慰了夏栀一句,“你好好上你的学,这不是还有我呢?” 夏栀感觉很好笑,“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 “那又怎么了? 我也照样可以照顾好你。” 江御的口气很狂妄,却又让人觉得无比踏实。 夏栀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辣椒呛人,她被熏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努力笑着说:“其实你能来,已经让我感觉很温暖了。” 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能惦记她,在她身处险境之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江御不喜欢矫情的对话,文绉绉的说一大堆有什么用呢。 他抽出纸巾给夏栀擦了擦眼角的泪,“别太容易感动,老子还没做什么呢。” 夏栀又无奈又想笑,她好不容易想对他吐露一次心声,还没开始说就被堵回去了。 火锅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御问夏栀住在哪里,她带他去了那家小旅馆的门口。 里边恰好有衣着暴露的女人跟着一个男人出来,显然不怎么正经,江御烦躁地拧起眉,“就这种地方?” “这里……便宜。” “进去,收拾东西。” 他懒得和她多说废话,“老子既然来了,就不会允许你住在这种破地方。” 第29章 第29章 江御带夏栀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他不容拒绝地给她开了半个月的房,任由夏栀怎么推辞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进去房间,将行李箱往角落里一推,他打量着四周,问:“你自己一个人住这儿会害怕吗?”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夏栀诚实地点点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他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只能陪你在这儿睡了。” ? 夏栀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你要是觉得我帮你付房费挺不好意思,那就帮我补习,反正我一天的家教费用也得好几百。” 江御自说自话,俨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样子。 夏栀好笑地看着他,“这儿只有一张床,你要打地铺吗?” “睡沙发。” 江御的眼中掠过一抹坏笑,故意吓唬她,“你要不介意,睡床也可以。” “我当然介意!” 夏栀说得飞快,目光闪躲着,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你和我共处一室,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我还怎么做人?” “你不说我不说,除了我们俩还会有谁知道?” 江御痞气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真有那个万一,就说咱俩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 猝不及防的四个字,像小石子砸进夏栀的心湖里。 他说得那么随意坦然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是开玩笑的态度,让她摸不准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挺晚的了,我想休息了。” 沉默片刻,夏栀忽然出声。 她刚才没接江御的话,江御虽然混,但也有分寸感,以为是自己惹得她害羞了,点点头,“你去洗澡吧。” 这个房间是套房形式,外面是个小客厅,里边是主卧和洗手间,江御走出去,坐到沙发上,这才想起给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上来就理直气壮地开口道:“爷爷,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不回去了。” “我管你做什么? 爱回来不回来。” “好,这是您说的。” 江御笑了笑,故意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老爷子又忍不住问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又作什么妖去了? 不是跟我保证了会好好考大学的吗?” “考,当然还得考。” 江御没有瞒他,“夏栀遇到点麻烦,我过来帮帮她。” 他一搬出夏栀,老爷子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不仅说要给他转账,还夸他开窍了。 爷孙俩打完这通电话,夏栀也洗完澡出来了,她的头发吹得半干,随意散落在肩膀上,江御猝不及防地回头,见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正一脸温柔地站在灯光下。 他的喉结蓦然一紧,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口。 这是变相勾引吧? 靠!真特么的热。 “那个……”夏栀紧张地扯了下裙角,“我洗完了,你快点去洗个澡躺下吧。” 江御毕竟是异性,和他待在同一空间里,她难免会紧张。 “你先睡。” 江御怂了,不敢看她。 夏栀“哦”了一声,乖乖去床上躺下睡觉。 虽然精神状态已经很疲惫,但她却丝毫睡意都没有,大脑皮层异常兴奋。 过了很久很久,夏栀都没能入睡,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好奇江御在忙什么,为什么连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门开的声音。 江御推门进来,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团,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悄悄走到床边,看见夏栀的双眸紧闭着,似乎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从她颤抖的睫毛看出来她是在装睡,像蝴蝶翅膀忽闪一下的睫毛无声泄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江御起了坏心思,缓缓俯下身,凑到她的脸旁,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 强烈的男性气息伴随着清凉的薄荷味涌入鼻腔,夏栀的每个毛孔都渗进凉意。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快得要从胸口跳出来。 江御看到她压抑的模样,低声一笑,给她盖好被子,道了声:“晚安。” 柔柔的声音像一缕风从耳畔轻抚而过,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增加了无限撩人的气息。 — 半夜里,夏栀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妈妈亲手推下了万丈深渊,她吓得猛然惊醒,看见满屋的黑暗,心脏恍然有种失重感。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她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手仓皇地按在开关上,刚想打开灯,却猛地照进来一丝光亮。 原来是江御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边,按开那盏台灯,“做噩梦了?” “嗯。” 夏栀点头,“我有发出声音吗?” “老子刚想睡觉,就听见你尖叫了一声,吓死我了。” 江御给她整理一下头发,“梦见什么了?” “我妈妈呗。” 夏栀自嘲地勾唇,“我居然梦见她把我推下悬崖了,可真够无厘头的。” “为什么无厘头? 你是觉得父母不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吗?” “再怎么心狠也不太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夏栀犹豫地说,却见江御的眼眸里透露出一抹嗜血的寒冷,他紧抿薄唇,挣扎数秒后说:“我差一点就死在亲生父亲的手里。” 咚—— 夏栀的心脏就像被重重砸响的鼓,节奏瞬间失重。 她自己还未察觉,眼泪已经落下来。 江御陷在回忆里,忽然感觉有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那个瞬间,沾了水的那一片的肌肤犹如被灼烧一般,发出刺痛感。 他的手指倏然紧了紧,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勺。 看到那双被一层雾气熏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盯着他,江御的小腹隐隐有些躁动。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望着他静默不语,给她更添了一份纤弱又楚楚可人的姿态。 “怎么哭了?” 指腹轻轻替她抹去滑落的眼泪,他皱眉望着她,语气里又有几分调笑,“心疼我?” 夏栀点头又摇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抱紧了他。 江御的后背倏然一僵,无声埋入她的脖颈,鼻尖轻蹭着她的锁骨。 在这个外面仍是零下几度寒冷的春夜里,他们两个人像是刺猬那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 翌日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来,洒在米色地板上,夏栀揉揉眼睛,恍然发觉自己一觉睡到天明。 她从床上起来,踩上拖鞋往外走,下意识去寻找江御的身影,看见他懒洋洋地坐在露台边上,正沐浴阳光。 夏栀打了个哈欠,径直往前走,却在要停住脚步的时候,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 江御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她,她的脸撞进他只穿着柔软线衫的胸膛里,感受到炙热的温度,一瞬间羞得通红。 他胸口肌理分明,隐隐能感受到清晰的肌肉线条,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温暖却也危险。 夏栀慌乱地想推开他,头顶却响起戏谑的低笑声。 “不是昨晚抱着我不肯松手的时候了?” 经他提醒,夏栀回想到昨晚,她抱了他将近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江御看时间太晚,不得已推开她,哄她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抱。” 当时的她还不情不愿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故意无视他的话,夏栀转移话题地开口:“我们等下先去吃早饭,然后去图书馆学习,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你不能浪费时间。” 江御轻嗤了声,“无情的女人。” — 寒假期间,图书馆里的人特别多,夏栀去找了几套复习资料,准备给江御好好地讲一遍。 江御的智商确实是高,在这点上,夏栀突然感觉到上天的不公平。 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学不会,而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学会,江御就是后者。 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出来。 夏栀比江御的那些家教老师都要狠,这一天的时间,硬是逼他做完了一整套的高中数学经典例题。 两个人的肚子都在抗议,夏栀想到她们学校附近的那家面馆,决定带江御去尝一尝。 来到青大附近,江御望一眼校园的大门,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他现在已经和她在校园里悠闲散步了,而不是每天做这些该死的练习题。 付出这么多,如果能考上青大还好,考不上的话,那才是哔了狗。 夏栀见身旁的人拧眉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江御?” 他恍然回神,目光看向她,幽幽地问:“你和你那个青大的同学还联系吗?” “你指的是何晨欢?” “就是说要带你看电影的那个。” 江御手插口袋,故意以退为进地问:“他学习肯定很好吧? 你是不是挺欣赏他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醋意,夏栀忍住笑,假装认真地说:“他啊!常年稳居学校一二名,成绩好,运动能力也发达,为人热情,很受欢迎。” “哦,你说得我都要爱上他了。” 江御语气凉凉地回了句,牙齿都要咬碎了。 夏栀眸光闪了闪,想到一件事,打量着江御的神情问:“你说,那天江爷爷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他心绞痛犯了呢?” “这你要去问他的心脏,我怎么知道?” 看他那么理直气壮,夏栀好笑地勾起唇,“我看你可以考虑去学表演。” 被戳穿的江御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头逼迫地看着她的眼睛,“总之,不许再跟那小子联系了知道吗? !” “你干嘛这么要求我?” 看到她那么无辜的神情,江御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非逼他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他来到她耳畔,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 “因为——老子吃醋了!” 第30章 第30章 拂在耳畔的风似乎停止了流动,世界也变得安静起来,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浓重得像是泼了墨。 江御低沉的声音像是被设置了循环播放模式,不停地在夏栀的耳边回荡。 吃醋。 简单的两个字,却有丰富的含义。 归根结底来说是代表了喜欢。 夏栀的心怦然加速,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看见他勾起唇角,扯出一抹坏笑。 “听见这个回答,你是不是很开心?” 有种被洞悉的羞赧感涌上心头,夏栀目光闪躲,刻意回避了他的话。 “肚子饿了,快去吃饭吧。” “你好像脸红了。” 江御故意不放过她。 夏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反驳:“没有!” 江御扬了扬唇角,“倒也不必过分激动。” 夏栀很想在他的白球鞋上踩一脚。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面馆,里边的客人很多,放眼一望,没怎么有空位。 夏栀带江御去点单,老板看到她,眼睛一亮。 像夏栀这样漂亮的,自然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她只来了几次,老板就记住她了。 “不是放假了吗? 这么早就来学校了?” 寒暄着问完,看了眼江御,半开玩笑地说:“你认识的男同学都长得挺帅啊!” 听闻,江御暗暗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你跟不少帅哥来吃过饭啊!” 他压低声音在夏栀的耳畔说。 夏栀假装看菜单,点了两碗面和两道凉拌小菜。 老板安排位子让他们坐下,结果江御刚一落座,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御哥?” 他转头看向对方,是当初和他一起集训的队友周柯,如今已经是青大的学生了。 江御与他对视后,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到他这一桌。 “还真是你,我当我看错了呢。” 周柯表情激动地说完,看一眼夏栀,暧昧地挑眉,“哥,这你女朋友啊?” 江御静默两秒,回答:“朋友。” 周柯越看夏栀越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他们青大新晋的校花吗? 之前他们学校论坛上搞了个热帖,上面罗列了青大好几位漂亮的大一学妹,夏栀的人气高居榜首,连女生都公认她颜值高,长得好看。 “哥,你艳福真不浅,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呢?” 周柯盯着夏栀,有些害羞了,犹豫地问她:“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拥有你的联系方式?” “滚。” 江御瞪了他一眼,“老子都还没摊上号呢。” 周柯愣了下,“御哥你也在追啊?” 江御挑眉,不予置否。 夏栀低头看着碗里的面,心想他什么时候追她了,她都不知道。 周柯把话题从夏栀的身上带回来,又问他:“御哥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送她上学。” 一听这两个人就是有暧昧关系,周柯了然一笑,“那明晚你要没事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施宇他们也挺想你的。” 他说的都是当初一起参加集训的队友,如今他们都是青大的学生了,江御的眼底还是难免掠过一抹黯淡。 “好。” 他迟疑地答应下来,“就去我们之前常去的老地方。” “行啊!” 周柯灿烂笑着,又对夏栀挤眉弄眼一下,“美女,你到时也去啊!” 夏栀只是淡然一笑,没有答应。 她又不知道江御会不会让她去。 — 从面馆出来,两人步行回酒店。 夜色浓重,弦月如钩,幽黑的天幕上还缀满了繁星点点。 夏栀望着地上交错的身影,忽然出声呢喃:“你一定很难过吧。” “又说什么呢?” 江御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下,“少胡思乱想的。” “你就不能轻点。” 夏栀吃痛地倒抽了口气,嘟哝道:“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都不能上青大。” 江御沉默数秒,很认真地开口:“夏栀,对我而言远远有比上青大更重要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很庆幸我及时赶到,再让我重新选择一万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救你,懂吗?” “懂。” 夏栀沮丧地看着地面,“可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那就拿你的下半辈子来弥补吧。” 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夏栀怔住,愣愣地看向他,见他唇角高高扬起,她的心陡然失控撞到了胸口。 江御还是说得不够直白,夏栀不敢妄自揣测,一颗心忽上忽下,够不着底。 见她不说话了,江御停住脚步,转身按住她的肩膀。 “没听懂我的意思?” 他眉头紧蹙,分外严肃地看着她。 夏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太懂。 “笨。” 他无奈地轻叹,揉揉她的头发,“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懂的。” 其实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但那一层窗户纸谁也没有先捅破。 — 回到酒店,夏栀先去洗澡躺下,她看见她的妈妈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夏栀目光冷却几分,回复她让她管好自己的事情。 浴室里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是江御在洗澡,夏栀翻来覆去的,想催眠自己,然而脑海中总是会飘过他带着刺青的腹肌。 只是看过一次,便深深扎根在了她的脑海里,再也忘不掉了。 蓦地,水声戛然而止,安静的氛围维持不到一分钟,门开了。 夏栀立刻闭上眼睛假装入睡,没多久,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与之而来的是一股清香的沐浴露的味道。 江御俯身查看一眼夏栀,见她紧张得睫毛乱颤,身体蜷缩在一起,不由好笑地勾唇。 “又装睡?” 缓缓出声在她耳畔,如清风掠过,激起一阵细腻的电流。 他尾音上扬,格外撩人,说话间黑色发梢上落下一滴水珠,砸在夏栀的脸上,使她的身体都在发颤。 “睁开眼睛看看我。” 江御故意挑逗她,拿毛巾随意地擦拭着头发。 夏栀拧眉,猛地睁开眼睛,瞪向他。 “我都睡着了,你干嘛要吵醒我?” “是吗?” 江御弯腰将她抱起,把她挪到一边,随即在她旁边躺下。 夏栀不由心生警惕,拉起被子蒙在自己的身上,问他要干嘛。 “既然睡不着,那就聊聊天呗。” 他单手枕在脑后,身上只穿一条黑色的底裤,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结实的腰腹上是张扬的刺青,散发出致命又危险的气息。 空气中无声流动着雄性荷尔蒙的因子。 夏栀只看一眼就瘫软,目光从他性感的人鱼线飞快掠过,转移到他的脸上。 “你想聊什么?” “不知道。” 江御诚实地摇头,继而说:“就是不太想浪费和你相处的时间。” 以前他心里想什么全都藏起来,但在今天,他已经将自己真实的情感流露给她,那自然不需要再掩饰。 夏栀听闻,心底产生动容,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慢慢地朝他靠近。 当她的手搭上他的腰腹时,江御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他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你想撩火?” 小姑娘清澈如水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江御低笑出声,“想摸就摸,何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坚持锻炼身体,保持完美的身材,还不就是想让她摸起来爽一点? 这样,他也会很有成就感。 捉住她纤细的手腕,江御强行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腹肌上。 他的肌肉块块结实,线条分明,摸起来硬邦邦的,超有手感。 夏栀的红晕从脸颊红到脖颈,觉得烫手想要收回,他却按着不让她乱动。 “发表一下摸后感吧。” 他坏笑地看着她,深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彩。 夏栀无奈又想笑,怎么还和读书一样要发表感想的? 她抽回自己的手,假装淡定地说了句:“身材锻炼得挺好,继续保持。” “那你满意吗?” “我………”夏栀把脸蒙进被窝里,“不知道,我想睡觉了。” 明明是她先动手撩他的。 江御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你害得我要再去冲一次澡,冷水澡。” 他刻意强调了后面三个字。 刚才被她摸了一通,他起了一身的火。 夏栀听见他起身的声音,才敢掀开被子。 她看到他清瘦却伟岸的身影,脸红且心跳加速,呼吸都有种不畅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拉去抢救。 浴室里又传出来水声,夏栀倒在床上,忍不住偷笑。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 翌日,江御和夏栀又在图书馆里待了一天,到晚上才离开。 昨天和周柯已经约好聚餐,江御直接带夏栀过去了。 来了五个男生,都是之前和他一块待在集训队里的,另外还有两个女生,是其中两个男生的女朋友。 周柯知道江御会带夏栀过来,所以特意让他们把自己的女朋友带上一起,免得只有夏栀一个女生比较尴尬。 江御的人缘一看就非常好,大家见了他以后露出满脸激动,纷纷和他击掌。 有个男生甚至还抱住他,假装要哭了似的说:“御哥,想死你了。” 江御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儿出息。” 他这人从来都是这样,淡然如青柏,不管内心深处再多情感都不愿意在脸上浮现。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江御介绍夏栀给他们认识,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在追,你们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夏栀长这么漂亮,他如果不事先声明,这群豺狼虎豹肯定要下手。 周柯笑笑,“其实我们大家都认识,她可是青大新晋校花。” 江御听闻,诧异地扬眉。 不过想想夏栀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又觉得不足为奇了。 夏栀跟大家打了招呼,坐在江御的旁边,与她另一边挨着的是那位短头发的女生。 她的性格本来就很文静内向,面对着一桌子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那两个女生却很大方,主动跟她聊天,还问她要不要喝酒。 夏栀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好意,点下头,想说可以喝一点,江御警告的目光就瞪向她,好像在说:谁允许你喝酒的? 她吓得立刻老老实实地摇头,说:“那我不喝了。” ! 周柯看到,“啧”了一声感慨:“御哥,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对人家女孩那么凶干嘛?” “就是,我对我女朋友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王思炜也接了句,剥了个虾放进他女朋友的嘴里。 江御注意到他讨好女友的动作,眉头拧起,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凶了。 桌子上有小龙虾,江御见夏栀一直没吃,便戴上一次性手套为她剥起来。 施宇这时端起酒杯敬江御,“御哥,我先干了。” 江御已经剥了小半碗,摘下手套,放到夏栀面前,跟施宇碰了下杯子。 夏栀刚才便猜他肯定是剥给她吃的,果然她没自作多情。 “他长那么帅,还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住不答应的啊?” 短发女生凑过来,看一眼她碗里的小龙虾,八卦地问。 夏栀吃了一个,心想江御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让她做他的女朋友,每次都是这样讲,对她却从来不正经表白,总不能她要自己硬往上贴,求他快点和她确立关系吧。 “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帅了,让我没有安全感。” 夏栀故意找理由对那个女生说。 这话落进江御的耳朵里,正在和施宇聊天的他猛然转头看向她,“你说谁长得帅?” 夏栀的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像只小狐狸俏皮又灵动,“反正没说你。” 第31章 第31章 昨日在聚餐时,周柯提到教练对江御很惋惜,如果有机会,他还想见一见他,和他聊聊,江御听完后,主动联系了教练,告诉他自己现在就在首都。 教练和他约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看见江御神清气爽地出现,他终于放下了担忧。 “你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强,我当你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了呢。” 江御勾唇无声微笑,“一点小挫折就能打败我? 我之前经历的可比这儿惨多了。” “你自己不当回事就行。” 教练感慨着,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要继续搞体育吗?” “不了,我在努力学习,备战高考。” “打算凭智商考青大?” “青大太难了。” 江御自己并没有多少把握。 每年能考上青大的人寥寥无几,他要有多拼命才能成为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呢? “再难也怕有心人。” 教练的眼中满是对他的肯定,“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谢谢教练。” 江御这一声是真心的,他对于给过他温暖的人都会铭记于心。 — 在首都陪夏栀待了十天,青大宿舍开放,夏栀便去学校住了。 江御回到温城,看见夏栀原来的住所已经搬进了新的主人,一切都好像物是人非了。 回想第一次见夏栀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这女孩挺干净,挺好看,没想到后来会和她发生那么多的故事。 距离高考没剩多少天,江御的心理压力巨大。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化,从早到晚地学习,不同的是偶尔会和夏栀聊几句,知道她在做什么。 夏栀上半学期由于刚入学,各方面的事情比较杂乱,整不清头绪,所以没敢找兼职,等这学期开学,她立刻去了学校一家西餐厅面试,准备利用空闲时间打零工,赚点生活费。 何晨欢的态度比以前更为强势,夏栀对他明确地表示拒绝,甚至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也没放弃对她的追求,每天堵在她的宿舍门口,风雨无阻地给她送早餐。 最初,夏栀感觉很不好意思,后来渐渐的有些烦了,因为他已经严重打扰到了她的生活。 从来不知道,原来被追是如此让人头疼的一件事,无论她对何晨欢说什么,他都不肯放弃。 夏栀没办法了,只能选择无视他。 摄影社的学姐听说夏栀在西餐厅里打零工,给她介绍了一个更高薪的工作,拍广告。 她因为爱好摄影的关系,加了许多这个行业的人,自然也认识了几位广告公司里的摄影师。 像夏栀长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去广告公司面试的话,一定能顺利通过,一条广告少说也有五位数,可比现在挣钱多了。 夏栀听得有些心动,不过她不了解广告公司,怕里边水太深,便询问了戚箬。 戚箬听完,很惊喜地睁大眼睛,“我小叔叔就是从事广告传媒这方面的,他公司做得特别大,你要有兴趣,我帮你问问他。” “我就是担心会有潜规则。” “哎呀,我介绍你去我小叔叔的公司还怕什么? 有他这个大老板罩着,谁敢呢?” 戚箬是个行动派,说着就去给她的小叔叔发微信了。 夏栀垂眸扣着手指甲,不知道自己这么急着赚钱对不对,可她真的是穷怕了,自己手里没点存款总觉得不安。 戚箬过半个小时后,兴奋地对夏栀说:“我帮你问好了,他们公司现在正招广告模特呢,周末就可以去面试,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津城了,很快的。” “那我就去试试吧。” 夏栀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呢? — 津城是戚箬的老家,周六上午,两人乘坐高铁前往,得知戚箬要回来,她的小叔叔特地派了车来接她。 夏栀拉着行李箱和戚箬一起走出去,看见对面停了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戚箬拉她坐上车,告诉夏栀,“我们先去我家,我妈听说我要带同学回来,可高兴了。” 夏栀露出淡淡的微笑,从戚箬亮闪闪的眼睛里,她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女孩,她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众星捧月地成长。 戚箬的家是在豪华的别墅区,夏栀早就透过她的日常打扮等处看出她家庭条件优渥,刚才又乘坐了劳斯莱斯,已经并不觉得惊奇。 两人进门,佣人立刻弯腰为她们拿出拖鞋,戚箬高喊了一声“妈妈”,不多时,穿着旗袍的贵妇人款款走来。 “你这丫头,总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看到戚箬飞奔着朝她而来,袁静笑着嗔了声,转头看见夏栀,脸上笑意更浓,“这位就是箬箬的同学吧? 经常听她提起你。” “阿姨,您好。” 夏栀立刻打招呼。 袁静微微颔首,“午饭已经备好了,先去用餐吧。” 夏栀随她们进到餐厅,和江爷爷家用餐的规格一样,两米长的大桌上摆了十多道菜。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点。” 戚箬妈妈的态度是出乎夏栀意料的,她本以为像她那么高贵的女人会有点儿瞧不起人的。 “夏栀,你就拿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啊!” 戚箬怕她放不开,一直在招呼她吃菜。 她了解夏栀的性格,她是那种特别拘谨内敛的女生,文文静静的,不像她大大咧咧,去哪儿都能立刻适应。 “好。” 夏栀笑着答应,强迫自己放开。 骨子里的自卑是一时间很难改变的,但现在她不想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畏手畏脚了,她想让自己变得从容一点,大方一点,这样也能显得更优雅得体。 — 下午,戚箬带夏栀去她小叔叔的公司面试,在路上时,戚箬先提前告诉夏栀一声,说她小叔叔是个特别高冷的人,如果他到时对她爱答不理的话,千万别往心里去,因为他那人对谁都是这样的。 夏栀记得戚箬说过她喜欢的人是她小叔叔,应该就是这位,那她和他之间肯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吧? 她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也没问什么。 来到广告公司后,戚箬直接带着夏栀去十七层,那是她小叔叔所在的总经办。 知道戚箬要来,小叔叔已经派助理在电梯门口等着,她和夏栀一走出来,助理便迎上去,“大小姐,请跟我来。” 助理直接带戚箬和夏栀去了面试的地方,里边有个女人,是公司首屈一指的大总监。 夏栀留下来,戚箬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面试的流程比较简单,总监给夏栀设置了几个场景让她进行表演,如果她这方面没问题,那就能顺利通过,因为她的脸已经很上相了,这点最为难得。 夏栀在表演方面是没什么经验的,全凭自己的感觉,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那份灵气与自然。 一番考察过后,总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对你挺满意的,正好这季度有个口香糖的广告要拍,你可以和我们公司进行签约了。” 夏栀没想到会那么顺利,惊喜之余不忘道一声感谢。 她从房间出去,戚箬立刻上前来询问她结果如何,见夏栀露出微笑,她也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 戚箬说完,挽上她的胳膊,“走,我带你去找我小叔叔。” “我……我就不去了吧? 要不然找个地方坐着等你?” 夏栀不想做电灯泡。 戚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撒娇地摇晃着她的胳膊,说:“哎呀,你不去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更不好意思。” 夏栀了然一笑,“好好好,陪你去。” 来到小叔叔的办公室门口,戚箬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正要推开门,夏栀的手机响了,把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要去接个电话。” 看到是江御打来的,夏栀自然不能挂断了。 “哎呀,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来电话呢?” 戚箬嘟哝着,只能让她先去。 她独自推门进了办公室里,夏栀去到窗边接电话。 “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 她语气欢快地询问,那头却传来他压抑的声音:“我打的不是时候?”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夏栀连忙解释,“就是好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看来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你不是争分夺秒学习的吗?” 夏栀觉得他蛮不讲理。 江御不和她争论了,问她现在在哪儿,夏栀看了眼四周,莫名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江御总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津城了。” 她没有对他撒谎,又仔细解释,“舍友介绍了一个兼职给我。” “嗯?” “就是拍广告。” 夏栀话音刚落,那头响起他压抑而震怒的嗓音,“谁允许你去拍那破玩意儿的?” 心脏一瞬间气得差点骤停,夏栀深呼吸一口气,“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就乐意拍。” 他一个不缺钱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她的立场。 讲完那句,夏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难道连自己做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吗? 江御那样讲话的感觉真令人讨厌,完全不尊重她。 夏栀冷静数秒,心虚地看向手机屏幕,江御没有再打过来,她的心情一瞬间变得糟糕透了。 也是,像他那么骄傲的男生被人撂了电话怎么可能再打回来。 调整一下心情,夏栀来到小叔叔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下。 戚箬听到敲门声,飞快地过去给她开了门。 夏栀走进去,看见的是魔法世界里的那种书架,在它前面是一张环形办公桌,端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 他低着头,气场冷峻而严肃,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的压迫感,令人不敢随意窥视。 考虑到他和戚箬的辈分,夏栀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他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总不能她也跟着戚箬一起叫他叔叔? 在她纠结之时,对方缓缓抬起了头,映入夏栀眼帘的是一张宛如雕刻般深邃立体的俊颜,剑眉星目,鼻梁高而挺直,薄唇紧抿,不怒自威。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三个字,“叔叔好。” 那一个“小”字甚至都忘了加。 戚箬看到夏栀那么紧绷的状态,忍不住笑出声。 她小叔叔的气场太强大了,任谁初次见到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有相处久了的人才会知道,他还算是个比较简单的人。 “坐。” 宛如天神般的男人缓缓起身,对夏栀往沙发的方向示意一眼。 他的口吻都是命令式,让人不敢违抗。 第32章 第32章 周日下午,夏栀和戚箬回到首都,合同已经签完了,拍摄时间定在两周后。 从高铁站出来,戚箬摸摸肚子,琢磨着要吃什么好吃的,夏栀被她挽着胳膊往前走,低头在看手机。 忽然,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扯了她的马尾辫,夏栀脚步停住,错愕回头,居然看见了江御。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敢挂我电话?” 江御的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当然是过来收拾你。” 戚箬早就回过头,看见江御的神颜被震得半晌都没说话。 救命!这男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窒息的程度! 五官立体分明,线条流畅而硬朗,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大海,皮肤也白皙完美,整个人就如上帝精雕细刻那般,找不到瑕疵。 她以前一直觉得她小叔叔长得就够让人嫉妒了,可他比他小叔叔还绝!那股英俊的少年气是她小叔叔那个年纪所没有的! 戚箬差点忍不住要犯花痴,她激动地扯了扯夏栀的胳膊,“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男生吗?” 夏栀赶紧咳嗽了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 否则被江御知道她私底下告诉别人她喜欢他,多难为情啊! 江御听见了戚箬的话,缓缓眯起眸,问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戚箬对上他冷冽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了下。 她真的很害怕气场强大的人。 “也没……没说什么。” 弱弱说完,戚箬连忙看向夏栀,“要不然我先打车回学校?” “你刚才不是还说肚子饿,想吃饭的吗?” 戚箬挠挠头,她还不是因为不想当电灯泡嘛! “她就是你舍友吧?” 江御随口问了句。 “嗯,我叫戚箬。” 连忙做自我介绍,接着戚箬挥了挥手,“我先回学校了,你们慢聊。” “哎,箬箬——” 夏栀来不及叫住她,她整个人就以光速消失了。 江御的手臂搭上夏栀的肩膀,懒洋洋在她耳边出声,“跟我解释解释吧。” “事情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有什么好解释的?” 夏栀别扭地转下眼珠,要拿开他的手。 江御噙起唇一笑,“我指的是挂我电话这事儿。” 说完,他捏住她的下巴,“果真翅膀硬了啊。” “你别说得像我是你的孩子一样。” “不是吗?” 江御揽着她往前走,“在我眼里,一直拿你当个小孩。” 随意的语气里却透露出满满的宠溺,让夏栀的脸不觉中泛起微红。 走出高铁站,江御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上青大的地址。 在车上,夏栀从包里翻出合同,无声地递给他,江御接过去看了眼,有点儿无奈地说:“你想拍就拍吧,我也管不着。” “拍广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干嘛这么抵触?” 江御望着窗外,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可只要想到她会因此而走红,被更多人看到,他就发了疯一样的吃醋。 他想把她藏起来,只有他独自欣赏她的美。 这样病态的心理,江御不敢告诉夏栀,他很怕她因此而疏远他。 车内的气氛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夏栀主动打破僵局。 “你要实在不喜欢,那我拍完这一条就不拍了。” 没想到她会让步,江御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你真心实意的?” “嗯。”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让两个人闹不愉快。 看她点头,江御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下。 他暗中咬下牙,重重捏下她的脸,告诉她,“你是女生,要让步也是老子让,不许委屈自己。” 夏栀被他弄得无奈又想笑,还不是因为他不同意么。 — 出租车停在青大的校门口,江御下车,去后备箱把夏栀的行李箱拿下来。 夏栀要先回宿舍放行李,江御跟着她走进校园,一路上吸引了许多女孩的注意。 他明明没怎么打扮,穿了件夹克,内搭日系风的条纹衬衫,下面一条黑色休闲裤,和学校里许多男生穿得差不多,但就这样,还是回头率百分百,没有女生不偷偷多看他几眼的。 夏栀走在他旁边,感觉压力好大,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匆匆来到宿舍门口,她挥挥手进去,江御在外面等她。 他正低头看手机,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江御转头,看见何晨欢,狭长的深眸缓缓眯起。 他还没开口,那小子又开口说一句:“别告诉我,你是在这儿等夏栀的。” 江御无声点头,嘴角勾起薄凉的笑,缓缓踱步朝他靠近,“我还要告诉你,夏栀是我的人,别再打她的主意。” “你的人?” 何晨欢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夏栀现在还是单身,你别污蔑她的清白。” “那不信等下你问她。” 江御无所谓地把手插进口袋,似乎笃定了夏栀不会反驳。 何晨欢见他如此自信的模样,心中直敲小鼓,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了。 夏栀下楼时经过过道的窗口,看见江御竟然和何晨欢一起站在树下。 她只慌了两秒就立刻恢复了镇定,她和何晨欢只是追与被追的关系,又没什么暧昧,干嘛要心虚。 夏栀从宿舍大门走出来,何晨欢最先看到她,立刻阔步走上前去,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 “夏栀,那边有位冒充你男朋友的。” 他余光示意江御的方向,意有所指地开口。 夏栀假装皱下眉,反问:“谁说他是冒充的了?” 何晨欢的面色倏然一僵,不敢相信地确认,“你们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不久。” 夏栀轻描淡写地回答。 前不久等于刚刚,还是个谎言。 没撒过谎,夏栀都感觉自己十分心虚。 何晨欢满脸的不能接受,“你看上他什么了? 长得帅吗? 可他给人感觉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向来脾气温和的夏栀,面色倏然沉下来,怒喝出声。 “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看着江御,她坚定不移地开口。 江御的脸上浮现出惊愕与茫然,似乎都被她震撼。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被谁这样维护过,夏栀的话无疑袭击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夏栀吼完那一声,走过去握住江御的手,“我们走。” 她的手指软软的,像还带了电似的,令他浑身酥麻了下。 江御低头看着,唇角的弧度肆意地上扬扩大。 走远以后,夏栀似乎是觉得害羞了,想要放开江御的手,然而他却紧紧攥着,不让她逃离。 夏栀垂眸看着地面,小声嗫嚅地开口:“你放开我呀。” “你想牵就牵,想放就放? 谁允许你那么任性的?” 江御扯下唇,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牵手应该这样牵才对,笨蛋。” 他的手掌很大,能够完全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发烫的温度一直传到了夏栀的心底,令她的耳朵都燃起了红。 江御大大方方地带夏栀往前走,能和她在青大的校园里散步,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没遇见夏栀以前,江御都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有无限的动力,要不是她,他这辈子包括下辈子可能都不知道拼命学习是什么滋味。 校园里的梧桐树都长出了嫩绿的叶子,黄昏橙色的光晕打在书上,像是眨着眼睛的星星。 这一刻,空气很甜,风也温柔。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校园的食堂门口,夏栀低头看一眼仍被江御牵着的手,重重咳嗽了声。 “你还不打算放开我吗?” “放什么?” 他皱眉,“这样牵着多好。” 说完,大大方方地带她走进去。 这个点食堂里的人特别多,他走在前面替她挡着人流,避免别人会碰到她。 夏栀忽然体会到校园恋爱的美好,难怪总是有那么多成双成对的,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年纪里,没有什么比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江御安排夏栀坐下,他去给她打饭。 江御走远后,夏栀还在张望他的背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依赖已经深得超乎想象。 江御拿的是夏栀的饭卡,他径直去到充值处,说要往里边充五千。 大妈惊了,“你充那么多干嘛? 万一掉了很麻烦的。” “给女朋友充的。” “那也别充那么多,给你充一千吧。” 大妈热心肠,不由分说给他充了一千块。 江御无奈挑眉,来到某窗口前,打了两份餐。 身后忽然有人拍下他的肩膀,他一转头看见了周柯。 “这么巧?” “是啊,你又来找嫂子玩?” 在周柯他们的眼中,已经默认为江御和夏栀是一对了。 江御点下头,“我先过去了,怕女朋友饿。” 他后边那句明显是在故意炫耀,周柯哟呵一声,“追上了?” “嗯,你那一声嫂子喊得名正言顺。” 江御唇角的弧度好不得意。 周柯对他竖起大拇指,吹了句彩虹屁,“果然是御哥,办事效率就是高。” “行了,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 江御怕夏栀等着急,快步走回去。 夏栀看到他一个人拿着两份餐回来,急忙起身去接。 “早知道我就去给你帮忙了。” “我一个人又不是搞不定,别把我想得太没用。” 江御放下餐盘,卷起袖口。 夏栀刚要说话,忽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一道新疤,脸上顷刻间变了样。 “你又跟人打架了是不是?” 江御听她询问的语气,有点儿不爽。 “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架?” “那你这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划的。” 江御见她不信,只能又解释,“帮爷爷修缮花棚的时候,被铁丝划到了。” “哦。” 夏栀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又犹豫地开□□代,“你千万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 她的心脏真的承受不起。 江御的眼底掠过一抹黯淡,轻声说:“知道了。” 他不知道怎么改变她对他的固有印象,只能以后通过时间来证明了。 夏栀听出来江御声音低沉,觉得自己不小心伤害到他,连忙讨好地夹了块鸡肉放到他的盘子里。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呢? 要多吃点肉补补才行呀。” “嗯。” 见江御话都不想说了,夏栀纠结地皱起眉头,懊恼自己又说错话了。 “抱歉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 “那你会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吗?” 江御猛地抬头,唇角的笑容带着自嘲,“因为我只会打架斗殴。” “我怎么会那样认为呢? 你别这样想。” “你不会这样以为,可我却很担心别人对你的看法。” 江御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经过的人,“我很怕别人说你夏栀是瞎了眼才看上江御这种人。” “你能不能别否定自己?” 夏栀拧眉望着他,“我要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你在我心里特别优秀?” 江御无声摇下头,“吃饭吧。” — 陪夏栀吃完这顿晚饭,江御要连夜赶回温城,他陪着夏栀根本无心复习,眼下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高考,不能贪图一时的快乐而耽误了未来。 夏栀想送他去高铁站,他自然不会同意,大晚上的让她再自己回学校,他怎么能放心呢。 回到宿舍,戚箬正在卸妆,看见夏栀进来,激动地说:“我当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我住哪儿?” “当然是去酒店开房了。” 她冲她挤眉弄眼一下,继而感慨:“真没想到你喜欢的男生那么帅,我当时第一眼看见都惊呆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还有人长那么完美。” “你整天面对你小叔叔那样的大美男,不是应该对帅哥免疫了吗?” “不一样。” 戚箬晃了晃手指,“你的那款是韩剧男主角类型,又痞又帅,花季少女绝对招架不住。” 夏栀不和她多说了,收拾一下进去洗手间洗澡了。 等她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问江御他的高铁出发没有,江御给她录了视频,正好高铁在缓缓启动。 夏栀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特别难过的感觉,如果她和江御不用分开就好了。 想到今下午的十指紧扣,夏栀的脸又开始发烫。 她不知道自己和江御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应该是已经交往了吧? 可她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明说。 戚箬见夏栀坐在床上,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喊了她一声,“你又在想你那小哥哥呢?” “哪有。” 夏栀下意识反驳,倒在了床上。 戚箬笑了两声,“哎,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我怎么感觉那么暧昧呢?” “你还说呢!我正在为这件事情烦恼。” 夏栀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和戚箬说了一遍,她听后一拍巴掌,“这已经成为男女朋友了啊!还用得着明说吗?” “那我们两个人以后就是情侣了? 他是我男朋友了?” “当然了,你见过有不是情侣的男女十指相牵的吗?” “也是。” 夏栀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我还感觉别扭,就和他明说吧。” “真羡慕你,可以两情相悦。” 戚箬满眼都是憧憬的星星。 这世间看似相爱的人许许多多,但其实彼此深爱的人还是少数,有太多的将就与委屈,为了年龄,为了家庭等等外在因素而牺牲自己本真的情感。 夏栀能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已经属于难得的幸运。 — 隔日去班上,夏栀和何晨欢打了个照面,他看着她,重重冷哼了声,“你一定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 夏栀之前还觉得他性格挺好,没想到也如此卑劣,得不到就拼命诋毁。 听完他放的狠话,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行,你拭目以待吧!千万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我会不会后悔。” “跟那种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你现在就是年轻,才放着我这么好的选择不选,去跟那种没前途的人纠缠。” 夏栀想不到他居然还在说,且这番话让她听完差点没气得背过去。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懒得再说什么,去自己的位子坐下。 因为何晨欢的破坏,夏栀这一上午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等到中午和戚箬去学校食堂吃饭,才逮到机会对她吐槽。 戚箬听完,十分嫌弃地皱起眉,“真看不出来,那何晨欢居然是那种人,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像个翩翩公子,没想到疯起来像个泼妇。” 说完,长叹了口气,“幸好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没跟他在一起。” 夏栀已经走到爱吃的盒饭窗口前,她要了两荤两素,转头问戚箬要吃什么,想一起把卡刷了。 “我跟你一样吧。” 戚箬有选择恐惧症,也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夏栀把饭卡放到刷卡机上,一看余额,整个人被吓一跳。 “我什么时候充这么多钱了?” 她满脸错愕,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拿错了卡,问戚箬,“这是你的吧?” “我的卡上贴了可达鸭的,你忘了?” “那这张卡是谁的?” “你看看卡号不就知道是不是你的了吗?” 夏栀低头看一眼尾号,确实是她的,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绝对错不了。 她仔细思考了下,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等吃完饭回到宿舍,夏栀立刻给江御发了消息。 【你怎么给我充了那么多钱? 】 江御给她设置了特别关心,几乎是秒回: 【想把我媳妇儿养胖点,不行? 】 媳、妇、儿? ? 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三个字,夏栀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都开始发烫,反射性地让她扔在了桌上。 她过了很久都没平复下心情,自然也没有回江御,想不到他很快又发来一句: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脸红。 】 【………】 夏栀回过去一串点点点,她败了。 之前还在患得患失,对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存疑,如今已经不需要确认了,他明明白白告诉了她,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夏栀对自己感到无语,也就她还傻乎乎地纠结,人家连称呼都改了。 — 两周后,夏栀和戚箬再次去往津城拍摄广告。 这一组的广告主题是恋爱,产品是某知名品牌的口香糖,拍摄地点选择津城有名的林海景区,分别在海边和城堡取了景。 和夏栀进行搭档的也是一位大学生,来自于中传的表演系,长得十分阳光帅气。 他比夏栀大一岁,已经拍摄了好几部广告片,很有经验,人非常nice,有礼貌,一直在耐心传授夏栀,没有因为她是新人就表现得不耐烦。 当然了,夏栀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导演本以为这是位新人,放不开,进入不了状态,肯定要比预计拍摄时长久,结果两天时间顺利完成了拍摄,这让他对夏栀尤为满意。 拍摄时,戚箬有在摄像机前偷看,夏栀穿着蓝白色的裙子,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表现得十分灵动。 以前她一直觉得夏栀是很内向的女孩,可透过这次的广告拍摄,发现她对她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真正的夏栀什么样子,好像谁也看不透。 完成拍摄后,与夏栀搭档的男生邀请她一块吃饭,被夏栀婉拒了,说她今晚就要赶回学校。 男生没有勉强,笑着点头道:“别忘了,我也在首都上学,有空常联系。” 说完,他拿出手机要加夏栀的微信,她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先加上了。 订好的高铁票在晚上九点,本来,夏栀打算和戚箬去高铁站的肯德基吃一顿的,她却激动地拉着她说:“我小叔叔要请吃饭,还说太晚了不放心我们两个女孩坐高铁回去,要亲自开车送我们。” “那票怎么办?” “当然是退了啊!” 戚箬难掩兴奋之色,“我正好想和我小叔叔多相处一会儿。” “那行吧,到时候你记得多表现一下自己。” 夏栀给她一个暧昧的挪愉的眼神,“该出手了,大胆点,畏手畏脚都不符合你的性格了。” “哎呀,我不是担心和他戳破这层窗户纸就回不到以前了么。” “那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我看他对你这么关心,说不定是真的在暗恋你,只不过拿不定你对他的想法,所以不敢表现出来。” 夏栀说得戚箬有些蠢蠢欲动了,她转了转眼珠,“要不要我旁敲侧击一下?” “我来吧。” 夏栀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平常心,“为了好姐妹的爱情,豁出去了。” 戚箬扑到她的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爱死你了,宝贝。” — 小叔叔订的吃饭的地方在津城有名的饭庄逸香阁,夏栀和戚箬到那儿时,他已经在包厢里了。 推开门,夏栀看见男人单手拿着手机,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的方向打电话。 深沉的夜色仿佛成了背景板,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更加耀眼夺目。 听见开门的声音,小叔叔缓缓转身,对她们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们先不要说话。 乖乖等小叔叔打完电话,戚箬才出声音,小叔叔的目光越过她,扫了眼夏栀,礼貌地对她颔首。 夏栀之前还对戚箬保证,她会帮忙探测下小叔叔的心意,真正见到本人后,她紧张得腿都在发软。 “我已经点好了菜,快点吃完回学校。” 小叔叔说完便吩咐服务员上菜。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内穿的白衬衫洁白得发亮,包裹着有型的身躯,隐约可见肌肉线条,纽扣系到了最上面那颗,充满了清冷禁欲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是不敢令人多窥探一眼的,更何况肖想。 戚箬看一眼夏栀,紧张地扣着手指甲,开口道:“其实我们俩自己回学校也行的,你明天不是还要工作吗? 一来一回肯定休息不好吧?” “正好我要去那边的分公司视察。” 小叔叔淡声说完,看向夏栀,“郭导向来以严苛著称,今天却亲自给我打来电话,夸你表现得好,你可以考虑一下与我们进行长期合作。” “谢谢,我之后应该会以学业为重。” 夏栀答应了江御拍完这条广告就不会再继续拍了,她不想当个反悔的人。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小叔叔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男人,吃饭时更不喜欢说话。 吃完饭,他穿上西装外套,阔步朝外走。 车停在门口,夏栀和戚箬分别从两边拉开门上车。 戚箬拿手机打了一行字给夏栀看,上面显示: 【你觉得他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吗? 】 夏栀挠挠头,小叔叔给她的感觉的确就像一位长辈,不过这也许是他很会伪装自己呢? 心一横,夏栀豁出去了,故意装作和戚箬聊天的样子,问她:“学校里有很多男生追你,你怎么都没看中的呢?” 车内安静的氛围冷不丁被打破,突兀地响起这一句。 戚箬心虚地看一眼小叔叔,心想夏栀她可真敢问。 在她上高中那会儿,小叔叔倒是警告过她,让她不许早恋,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戚箬也决定破罐子破摔,管它呢! 坐在前方的男人就像没听见她们两个人的聊天,始终在安安静静地开车。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夏栀干脆主动出声询问,“叔叔您怎么还没交女朋友呢?” 她想,她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这种男人搭话。 气氛沉默了一秒两秒………眼看着一分钟都过去了,对方还没出声,夏栀绝望了,认为他一定是不想理她。 戚箬感觉到气氛尴尬,正想找个话题带过去,却忽然听见她的小叔叔出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声音清冽,不疾不徐地道来,回味悠长。 戚箬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沮丧地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脱口而出地问:“是静雅姐吧?” 她与小叔叔是高中同学,任由谁都说他们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高中毕业后,文静雅选择出国留学,他们两个人才不了了之。 小叔叔并没有否认,戚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早就该想到的,她小他八岁呢,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样一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 夏栀看到戚箬眼里的难过,连忙攥住了她的手。 要不是当着小叔叔的面,戚箬真的要趴到夏栀的怀里对着她大哭一通了。 她长达七年的暗恋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夭折了呢? 第33章 第33章 五一假期,夏栀没有提前告诉江御,偷偷买票回了温城。 他马上就要高考,她不想让他为看她一眼再坐那么久的高铁去首都,两个人很久没有见面,他不止一次暗示过他很想她,想见她,每次都被她以好好学习为理由挡回去,阻止他来首都找她。 可她的思念也是在暗中悄悄发酵了的,每天不知要点亮多少次手机,看一眼设置了他的照片为壁纸的屏幕。 喜欢江御这件事,最平淡,也最热烈。 夏栀整个人都像重获新生,许多行为都是她以前没有勇气去做的,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让她觉得生活是鲜活的。 从高铁站往外走,夏栀边打量四周边给江御发消息,问他在忙什么。 江御给她发来一段视频,他正在攻克奥数题。 温城所在省份的高考数学是全国都闻名的变态难度,最后一道大题往往能做出来的特别少,由此也划开了等级。 江御的理科较好,他不想在数学上面丢分,所以努力争取拿下满分。 应用题通常是占二三十分,这可谓是重本与普本的分水岭,做不出来,青大基本上没戏。 夏栀挠挠头,觉得自己不该打扰他,于是就没告诉他,她现在已经在温城。 找了一家咖啡厅静静坐着看书,忽然,江御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心脏猛跳一下,赶紧戴上耳机,接听电话。 江御帅气的脸跃然于屏幕之上,随即低沉的声音也一并传来,“你在哪儿?” “你不是在做题吗? 怎么有时间打电话?” “太累了,跟你聊聊天放松一下。” 江御注意到她回避他的问题,又问一遍,“在哪儿?” 夏栀将摄像头调成后置,对准窗外,江御一眼认出这熟悉的街道是在温城。 他有些不敢相信,还确认一下,“你来找我了?” 夏栀强忍住笑,淡声反驳:“没有啊,我在首都呢。” “还骗人。” 江御已经起身去换衣服了,声音远远地响起:“等我一下,马上就到。” 江御赶来的速度的确挺快,几乎是以光速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浪漫的瞬间,最让夏栀感觉心动的,是江御不顾一切飞奔向她的时候。 许久未见,看见彼此,两人都有些拘谨,但江御作为男生,自然还是要主动一些的。 他张开手臂,冲夏栀轻挑下眉梢,“来,让你男人抱抱。” 在咖啡厅里呢,抱什么抱。 夏栀嗔他一眼,“出去再说。” 她越过他要出门,他却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坏笑着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故作委屈地开口:“你都不想我的。” 谁说的? 她明明做梦都在想。 夏栀在心中默默反驳,飞快踮起脚,抬手摸摸他的头,“想,当然想了。” 这语气就像在哄孩子一样。 江御拨乱一下头发,“老子当你要亲我。” “想得美。” 夏栀潇洒转身,留给他一个美丽的侧影,发尾轻拂过他的脸颊,带起一抹幽香。 江御抚摸下唇角,体会到小鹿乱撞的感觉。 — 自从交往,两人还没正儿八经约会过,江御想带夏栀去看电影或者游乐场,她可倒好,非拉着他去图书馆,美其名曰争分夺秒,多刷一题就有可能多得一分。 江御说看场电影又用不了多久,夏栀却道:“以后想看电影有的是机会,高考就这一次。” 学霸的觉悟就是高,江御乖乖听从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在图书馆待到天黑,江御先拉着夏栀去酒店开了房间,登记的时候,他一并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夏栀立刻警惕性地看他,觉得他不安好心。 江御很坦然地让前台开了标准间,里边有两张床,待进到电梯里面,他按下楼层,口吻稀松平常地对夏栀说:“放轻松,也不是第一次住一起了。” 那可不一样。 之前他们两个人还不是男女朋友呢,他自然会尊重她,不对她动手动脚,而今立场不同了,心中难免会产生邪念。 进到房间里面,江御出乎意料得老实,让夏栀去洗澡,他则打开了电视,调到了英文频道。 夏栀在浴室,清楚地听见外面传来女主播正经的伦敦腔。 莫名有种欣慰,江御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学习。 提高听力成绩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听,亲测有效。 洗完澡,夏栀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走出来,灯光下一双长腿纤细笔直,白得刺目,江御回头就被照了下眼睛,他微微眯起,“别太高估我的定力。” 夏栀把毛巾递给他,“帮我擦头发。” 她坐到他的旁边,说得很轻快,“在男朋友的面前,难道我还要遮遮掩掩?” 江御表情一滞,“夏栀,你变了。” “怎么了?” 他没再说话,接过毛巾,专心为她擦头发。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脖颈。 微凉的触感激得夏栀颤栗了下,她想要转头推开他,却被他牵制住双臂无法动。 她的颈窝内散发出清香的气息,像夏日玫瑰,美丽诱人但是带刺。 江御吻着她,手悄悄从她的下摆探入,来到了她纤细的腰间。 接吻的感觉梦幻,又不真切,却令人迷醉的心动,感受到他带着薄茧的手掌在她的皮肤上游走,她的心也跟着颤抖。 江御耐心地刺激夏栀所有的感官。 她肤若凝脂的光滑,令他爱不释手,在她的腰上不重不轻地掐了下,他问:“怕吗?” 夏栀的清醒被拉回几分,她的手掌扣住他的手腕,轻轻喊他名字,“江御。” “嗯?” “我希望我在你面前是真实放松的,不需要隐藏的,你明白吗?”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寄人篱下的日子过惯了,我总习惯于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感情,那样真的太累了,所以我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也这样,何必呢? 我想亲近你,遵从自己的内心,这样不好吗?” 因她简单四个字“喜欢的人”,江御的心底荡漾开层层的涟漪。 他笑着勾唇说好,手掌抚摸着她的秀发,闭眼吻上她的唇。 夏栀轻颤一下,抬手勾上他的脖子,予以全部的热情回吻。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在江御感觉自己要失控的时候,猛地放开了她。 夏栀视线迷茫地看着他,灯光下,眼珠璀璨得像琉璃珠那般。 “我去冲个凉水澡。” 江御缓缓吐出一口气,飞快起身冲向洗手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窘迫。 夏栀看着卫生间的门关上,唇角的笑意高高扬起,经久不散。 — 短暂的五一假期结束,回首都之前,夏栀告诉江御,等他高考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陪他考试。 江御听闻,立刻拒绝,“你在的话会让我压力更大。” 夏栀假装不高兴地嘟哝,“那就随你好了,等以后千万别说我不关心你。” “这就生气了?” 江御拿她没办法,“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特地请一次假。” “可是你就高考这一次,我不回来陪你总觉得会很遗憾。” “好,那你陪着我。” 江御这次是背水一战,他没敢想自己如果考不上青大会如何,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再次发生意外。 — 夏栀回去学校后不久,接到了她妈妈的来电。 柳思然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她已经解决了麻烦,可以来陪她了,夏栀听到后,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因为她怕自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又被抛弃怎么办呢。 打完这通电话的三天后,柳思然来了首都,她约夏栀在校外的餐厅见面,夏栀按时赴约,看见她妈妈穿着一条碎花的长裙,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在她对面落座,夏栀先开口问:“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我去了厦城。” 柳思然将一缕碎发掖到耳后,手心覆盖在夏栀的手掌上,“对不起,委屈你了,妈妈也是迫不得已的。” “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都已经解决了,你就别问了。” 柳思然目光闪躲,明显很难启齿。 “你不说是打算让我挨个猜吗?” “我………”柳思然懊恼地蹙眉,“你就不能给你妈妈留点面子吗? 我已经够难做的了。” 夏栀的胸口剧烈起伏,努力维持着镇定,转头看向窗外,却看到一位妈妈带着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经过,小女孩的一只手里拿着棉花糖,另一只手被她的妈妈紧紧牵着,这样的画面让她的脸上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羡慕。 “你知道吗? 其实我前几年经常在恨你和我爸,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了又不养,意义何在? 你们的婚姻不幸福,孩子成了无辜的牺牲品,早知道会有那一天,就该在我出生那天把我活活掐死的。” 柳思然看到夏栀眼中弥漫的恨意,心底不由瑟缩一下。 她心里一直觉得她的女儿懂事听话,性格很软,可直到刚刚才发现她错的离谱。 “我真恨你们啊!” 夏栀用力地抹去眼泪,“我希望你们要抛弃就抛个彻彻底底,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已经成年了,没有父母也可以过得很好。” 柳思然听到夏栀这么说,下意识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你是看你考上了名校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吧? 也不想想当时是谁想尽了办法才送你进的附中!” 夏栀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偏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愣愣地看着柳思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第34章 第34章 夏栀提前订好票,就等高考前夕飞回温城陪江御参加考试,未曾想她洗澡时扭到了脚,整个人“咣叽”摔到地上,造成小腿粉碎性骨折。 去医院拍完片后,医生严肃地交代夏栀,让她老老实实在床上躺半个月,以免不小心再碰到伤处,影响以后走路。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好起来的。 夏栀十分绝望,想想马上就要高考,她真想驻个拐杖去温城,可那样做的后果也许会很严重,她不敢去赌。 纠结了大半天,夏栀才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江御,说的时候她也非常忐忑,很怕江御会因为担心她而受到影响。 那头沉默了三秒,才开口道:“等我考完试就第一时间飞去首都照顾你。” “不用,我妈最近刚租好了房子,让她来吧。” 夏栀委婉地拒绝。 江御似乎不大高兴,勉强应了声,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夏栀拿着手机一阵怅然若失,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本来她还担心江御会过度担心她,然而刚才听他那么平淡的反应,她的心里又有些别扭了。 柳思然得知夏栀小腿骨折,立刻赶来了医院,自从她失手打了夏栀一巴掌后,母女俩的关系就有些僵硬,夏栀平常都住宿舍,也不怎么和她接触,这次要不是实在没人照顾自己,她也不会跟她打电话。 在医院住的第三天,全国高考开始了,温城所在的省份要考三天,对于考生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挑战。 夏栀偷偷录了加油视频发给江御,彼时的他正在赶赴考场的路上,看到夏栀明媚的笑容,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江老爷子坐在车上送考,见江御低头看着手机,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便猜到他是和谁聊天了。 “夏栀那丫头最近在忙什么呢?” 忽然听见这个名字,江御还愣了一下。 他将手机收起来,回答爷爷:“前两天她不小心摔骨折了,等考完我就去照顾她。” 哪怕夏栀拒绝了他,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他是她男朋友,照顾她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你和她的关系进展得如何了?” 江老爷子并不知道他们俩已经交往的事情,还想鼓励江御勇敢一点,没想到却听他说:“她已经是您的准孙媳妇儿了。” 江老爷子愣了下,还有些不大相信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很久了。” 江御故意轻描淡写地回答,假装不值一提。 “你小子就骄傲吧!那么好的一小姑娘栽你手里了。” 江御皱眉,“您这话怎么说的? 难道我就差劲吗?” “反正比不上夏栀一星半点儿好。” “………”无话可说了。 — 高考期间,夏栀拍摄的口香糖广告上线,在各大app应用软件上都能看见。 成片看起来像偶像剧一样,她和那个男生因为一片口香糖而产生邂逅,两人漫步在海边,城堡前,发生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夏栀清丽的外型十分出众,使这支微电影一般的广告反响极好,引起了强烈的热度。 她之前也没想过会那么轰动,直到戚箬给她发来截图,告诉她,她可能要火了。 截图上是关于她身份的各种讨论,万能的网友都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纷纷人肉搜索她,小范围内开始炒热。 再过几个小时,不知道是谁爆出来说她其实是青大的学生,网友们一听到这个,纷纷感到震惊,讨论得更加火热。 【@唐三藏不取经:颜值这么高,还是个学霸,上帝太偏心了![捂脸哭]】 【@想改个昵称好难:天哪,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大美女原来真的有[笑cry]这大长腿真心慕了[憧憬]】 【@柠檬不加糖:这位小姐姐不仅长得好看,智商还高,不像我,上天给我关上门的同时,连窗户也一并关上了。 】 【@青山见我应如是:请把优秀打在公屏上吧!这简直就是完美的人设!】 【@小希大人:这个颜值我可以三个字我已经说累了[狗头],啥时候赐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 戚箬将评论读给夏栀听,趴在床上,晃着两条白花花的腿,真心建议她,“夏栀,找公司出道吧!你一定可以成为大明星的。” 夏栀淡然一笑,“算了吧,我可不想当什么明星,普通人的生活就挺好的。” “当明星可以被好多人喜欢,赚好多的钱,有什么不好的啊?” “可是也会牺牲许多啊!” 夏栀的脸上是祥和的冷静,“我不喜欢让自己曝光在大众的视野里,就安安静静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可我觉得你好像马上就要火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经纪公司找你。” “找就找呗,不答应就是了。” 夏栀说完又看一眼时间,马上就要四点钟了,江御的高考也快要结束了。 前两天她怕他有心理压力,一直不敢问他考得怎么样,她其实也怕他考得不好,倒不是想让他和她平起平坐,只是怕他努力了那么久没得到好结果,自尊心受挫。 柳思然刚才出去一趟,回来时买了水果沙拉,给了戚箬一份。 戚箬连忙说了声“谢谢阿姨”,见人进洗手间了,才小声对夏栀说:“你妈妈长得好漂亮,看起来也很年轻,岁月不败美人这话没毛病。” 听闻,夏栀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她心里已经对她妈妈失望到极致,她再怎么也不该动手打她,那一巴掌直接打碎了她对她的感情。 — 江御走出考场,紧绷的神经终于在那一刻完全放松了。 他唇角微微扬起,面上流露出笑意,很明显是对自己的发挥挺满意。 【我考完了。 】 江御发消息给夏栀,第一时间和她分享。 夏栀秒回,很明显是在等他的回复。 【太棒啦!辛苦辛苦~今晚好好休息吧!】 【今晚我打算去找你。 】 要不是因为高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等这些天不去看她的,他的心里已经急得不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在医院,我妈还在这儿呢。 】 【你先告诉她,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 夏栀纠结地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和柳思然说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当初的她可是严令禁止她和江御走得近的,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为了男女朋友,恐怕她会更激动。 夏栀决定趁戚箬在这儿跟柳思然坦白,反正她是早晚有天要知道的,她也不觉得和江御交往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妈。” 夏栀突然喊她一声,柳思然错愕地回头,眼中浮现出一抹茫然。 “嗯?” “我男朋友刚高考完,他准备过来看我。” 夏栀说得直接至极,道完那句接着又说:“你也认识,就是江御。” 戚箬听夏栀如此坦然直接地告诉她妈妈,惊呆了。 这也太有魄力了,她可达不到她这样的境界。 柳思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江御?”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我们俩交往已经有段时间了。” 夏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丝毫的闪躲。 柳思然碍着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什么,她勉强地笑了笑,说:“你都上大学了,谈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回头等他来了,我好好了解一下。” 果然像夏栀所预料得那般,有戚箬在这儿,她妈妈并没有表示什么反对意见,否则的话,她一定又要挑江御的各种不好。 — 江御抵达首都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他不想大半夜的再去打扰,先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再过去。 夏栀得知他去了酒店,反而松了口气,她本来还以为江御会第一时间来,看来他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早上,江御起得特别早,买了早餐和水果直奔医院。 昨晚,夏栀告诉了他自己在哪间病房,他来到门口,先发消息和她确认有没有醒,听夏栀说她和她妈妈都起床了才推门而入。 柳思然背对着江御的方向,听见开门声转过头,见他一手拎着一个袋子。 “阿姨。” 这次才是正式会面,江御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柳思然勉强挤出微笑,“坐吧。” 江御将袋子放在桌上,“我买了早餐,趁热吃。” “我就不吃了,等下回家再吃。” 柳思然找借口想走,看向夏栀,“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妈妈白天就回去休息。” 夏栀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是不想和江御有过多交流罢了,说什么好好了解那都是骗人的。 柳思然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江御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不羁,不再像刚刚那么端着了。 他极少会表现得那么有礼貌,奈何人家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 “你妈妈是不是不同意我们俩?” 江御盛了碗粥,坐到夏栀旁边,吹了吹热气递到她嘴边,“我看她不太喜欢我。” “她可能是对你有误解吧。” 夏栀喝进去,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毕竟你之前在花枝巷的名声不大好,连我最开始听说了都害怕呢。” “你都听说什么了?” “就说你爱打架啊!是个小恶魔。” “不是还有说我妈是精神病,我爸是杀人犯吗?” 江御一勺一勺地喂着她,云淡风轻得不像是在说自己。 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夏栀都会觉得特别心疼,他总刻意用无所谓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缩在满是刺的壳里。 — 下午,夏栀照例是要午睡一会儿,江御为她拉上窗帘,坐在她的病床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你不午睡会儿吗?” “没这习惯。” 好吧。 夏栀闭上眼睛,感觉到他轻柔的动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江御见她睡觉,给她盖上一层薄纱,坐到沙发上刷起视频。 忽然,熟悉的脸进入了他的眼睛,江御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夏栀? 她的广告都上线了,她竟然没有告诉他,完全没有走露任何风声。 江御的心底涌上不爽,瞪了眼正在睡觉的人,眼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夏栀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冷冽的目光,正睡着觉,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下意识看向沙发的方向,见江御正低头看手机,像是没注意到她醒了。 他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哪怕有阳光打在他身上,也化不开温度。 “我睡了多久啊?” 她小声问他,江御高冷地吐出三个字,“十分钟。” 夏栀嘟哝:“才睡了这么一会儿。” 她说话,江御也不理她。 明明在她睡之前,他对她还很热情的。 “你怎么了?” 江御拔下耳机,手机里的声音一下子传进夏栀的耳朵里。 她越听越觉得熟悉,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她拍的广告片。 “你是不小心刷到了?” “是啊,不然我可能到死也看不见。” “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真难听。” 夏栀撇下嘴,“我没告诉你还不是怕你看到会吃醋。” “呵。” 他低笑,“原来你这么清楚。” “就是演了对情侣,也没有肢体接触。” 夏栀坦然地解释,故意问他,“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吧?” “当然。” 江御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又说:“我看你好像要火了,是不是要考虑下往娱乐圈发展?” “我进娱乐圈,你要当背后的金主捧我吗?” 夏栀故意跟他开玩笑,江御看到她俏皮的样子,想生气都气不出来。 他起身去到病床边,坐到夏栀的旁边,她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仰起头来,讨好一笑:“我都答应你了,往后不拍了。” “没事儿,你想拍就拍。” “你就别故作大方了,我真去拍了,你不得气死?” 夏栀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忍不住掐一下他的脸,“你吃醋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 “就不能严肃点?” 江御又生气又想笑,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吻,一触即发。 夏栀就像被他按了某处开关,轻颤一下,抬手搂上他的脖子,描绘着他的唇线,热烈回应。 许久后分开,江御抵着她的额头,无奈地轻叹:“我选择尊重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 夏栀的眼眶有些湿润,无声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 戚箬下午快天黑时又来医院,给夏栀带了晚饭。 江御正好在给夏栀削苹果,她讪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飞快去夏栀旁边坐好。 转头又偷看一眼江御,他低着头,刘海垂落,遮挡住半只眼睛,窗外的风吹进来,发丝在轻轻拂动。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像是偶像剧那般养眼。 江御削好苹果递给夏栀,之后就去沙发上坐着了。 “你要吃吗?” 夏栀客气地问了戚箬一句。 她飞快地摇摇头,“这可是你男朋友特地给你削的。” “想多了,这个我可舍不得给你。” 夏栀戏谑地眨眨眼,戚箬好笑地推她,“你讨不讨厌。” 江御不经意间抬眸,看见夏栀和她的舍友聊得那么愉快,脸上盛满笑容,竟觉得有点儿吃醋。 他皱下眉,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病态心理了,要不然怎么连女生的醋都吃。 夏栀的脸映在窗外的霞光中分外好看,他想到网上给她的评价,说她的气质像不染尘埃的仙女。 这的确很贴切,他当初似乎也是被这样的她所深深吸引。 “我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戚箬看向夏栀,压低声音,小声对她说。 “什么事儿?” “就是你的广告片不是在网上火了吗? 我小叔叔说有个国货品牌想找你拍广告,这家企业那可是有政府支持的,为什么会选中你拍呢? 主要是看中了你的学历,毕竟长得漂亮的很多,但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少之又少。” 听闻,夏栀反射性地看了眼江御,虽然他说了会尊重她的选择,但她还是不敢不考虑他的感受。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脆弱了,她很怕他们两个人会因此出现裂痕。 所以,夏栀也不敢对戚箬保证什么,只说她会问一问男朋友的意见。 戚箬看夏栀的反应,心中默默地想,夏栀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也患得患失的呢? 她看起来像是很怕她男朋友一样。 第35章 第35章 戚箬走后,夏栀才和江御说了有家企业想找她拍广告的事情,他听后,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说一句:“想拍我陪你去。” 夏栀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确定他是不是违心说的,江御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那么不讲道理。” “我知道啊,这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嘛。” 夏栀撒娇似的对他说完,想起来自己的小腿骨折的事情,“哎呀,我都给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拍。” 江御沉默了数秒后,开口:“其实,我也想找个兼职去做一下。” “好啊!” 夏栀连忙鼓励他,“你看起来那么厉害,无论什么工作肯定都能胜任的。” “是吗?” 江御笑着揉一揉她的头发,“我爷爷想让我进他的公司去实习,但我对做生意并不是很感兴趣。” “那你想做什么?” “都行,只要能赚钱就好,所以我应该会去。” 说到这儿,江御趁机问她,“那等你放了暑假就回去温城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异地。” “可是我妈妈还在这儿啊!我感觉她应该不想再回温城了。” “等阿姨来了,我亲自跟她说。” “那多不好意思呀!搞得好像我要跟你同居一样。” 夏栀很害羞,“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两个人刚提到柳思然,她就进来病房了,拎着一个保温桶,里边装了鸡汤。 她盛了一碗给夏栀,转头看向江御,说:“你也在这儿一天了,晚上我来看着,你走吧。” 看她妈妈对江御那样冷淡的态度,夏栀有些不爽地拧眉。 江御又没得罪过她,她干嘛要对他总板着张脸,搞得好像他欠她的一样。 “行,那我明早上再过来。” 江御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他递给夏栀一个恋恋不舍的眼神,挥挥手从房间出去了。 柳思然见他离开,才将憋了一天的话吐出来。 “那个江御真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搅和在一起。” “您了解过他吗? 为什么要凭听说过的事情对他产生偏见?” “因为我见过他妈妈,疯疯癫癫的,是个精神病,他说不定也遗传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 柳思然嘴唇动了动,又忍不住说:“况且,你真要和他在一起,也要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万一生的孩子遗传了呢? 这可关系到你的一辈子,不能胡来。” 夏栀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默默喝鸡汤,不与她妈争论了。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她既认她的道理,旁人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 — 夏栀之后又在医院里待了一周,每天打打消炎针,白天江御过来陪她,晚上她妈妈过来,两个人形成了交接班。 出院时,学校也快放暑假了,马上就有一场考试,夏栀每天都是搀扶着戚箬去教室的。 江御本来想接她上下学,但她不想在校园里那么高调,就催他赶紧回去了。 马上就要出高考成绩,夏栀的心里紧张极了,比自己高考那会儿还要揪心,毕竟那个时候的她胜券在握,而江御猜不透会考成什么样。 出高考成绩的下午,夏栀专门在宿舍里和江御视频通话,让他直播查分数。 江御镇定极了,将电脑准时开机后,直接点进网站,输自己的准考证号。 夏栀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她紧张地来回踱步,怎么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查到了。” 江御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她的心脏蓦然紧缩一下,连忙追问:“总分多少?” “考得还行。” “多少啊?” 她赶紧又问一遍。 真讨厌,这个时候还跟她卖关子。 江御看她那么着急,故意想逗一逗她,假装出失落的语气问她,“夏栀,如果我没考好怎么办? 你会嫌弃我吗?” “你刚刚不是说考得还行吗? 能不能别墨迹了。” 从来没有见过夏栀如此暴躁一面的江御忍不住笑出声,这回开口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说完,他飞快吐出三个数字,“696分。” 手机那头,先是沉默了好几秒钟,随即响起了一声尖叫。 夏栀在宿舍里直接蹦起来,都忘了自己的小腿还有伤,疼得只是咧了下嘴,很快又感觉不到了,快乐得像是疯了一样。 戚箬错愕地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夏栀,你怎么了?” “我男朋友……男朋友他……”夏栀激动地语无伦次,她自己出高考成绩的时候都没开心成这个样子。 戚箬好笑地勾唇,“是你男朋友出高考成绩了吧? 看你这样,肯定考得很好咯?” “696分。” 夏栀的眼角有泪溢出来,按照以往的分数线,这个成绩稳稳地进青大了。 她激动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和江御打电话,连忙拿起来手机说,“你要在这儿就好了,晚上我们俩去庆祝庆祝。” “你是在暗示我,让我去找你?” “才没有!” 夏栀飞快反驳,又想起来问:“你在省内排名多少啊?” “十几名。” 江御拧了拧眉心,叹气道:“还没我媳妇儿考得好,真丢人。” 夏栀每次听到他那样称呼她,都会觉得面红心跳的。 “我努力用功学了那么多年才考上青大,而你只用了这一年的时间,说起来你比我厉害得多啊!”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榜样在前面影响着我,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 江御越说越想她,只要有一天没见到夏栀,他的心里就会有种别扭的感觉。 “你们学校说哪天放假了吗?” “还没有呢。” 夏栀知道他是想她了,安抚他似的说道:“你先去江爷爷的公司好好工作着,等我放了假就回温城去找你。” “好,一言为定。” — 几天后填报志愿,江御义无反顾填了青大,当然了,剩下的志愿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又填了几个保底的。 江御考出这样的好成绩,江爷爷觉得扬眉吐气,出门都比以往硬气许多,逢人就说他孙子考了696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当初他要将江御领回江家时,遭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反对,他们都说江御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但江爷爷却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这孩子的本质不坏,看眼睛非常聪明,日后必定有所作为。 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果然没问题。 凭高考成绩进青大那可比靠运动员保送进去的含金量高多了,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在江御填报完志愿以后,江爷爷特地在家里设了宴席为江御庆祝,但凡和江家有点儿牵扯的人都来了,偌大的别墅被挤得水泄不通,乌泱泱的全是人。 江御本不想那么高调的,但是见爷爷那么高兴,他不想要破坏他老人家的兴致。 江爷爷拉着江御挨个去见亲戚朋友,那些人中有的对此表示不屑,认为江御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洗不清骨子里的卑劣基因。 江御能够感受到他人不屑一顾的鄙视,特别是江爷爷的亲生儿子与女儿,他们看待江御的表情就如同看待一只蝼蚁,似乎连说话都不愿意开口,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江老爷子的大儿子甚至直言,“江御,你可要谢谢我爸,要不是他,你别说想考青大了,能踏踏实实在这个社会待着都难。” 话里话外所表达的意思都是江御是靠着江老爷子才有的今天,恐怕再说难听点,要没有江老爷子收留他,估计他早就进监狱里了。 江御看似对这些话不以为意,但心脏还是会疼的。 只不过他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让人觉得他无坚不摧,不想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江老爷子听到他儿子这么说,自然是不高兴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替江御说话,“这孩子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靠的他自己。” “爷爷,就一个大学而已,能代表什么? 那个青大的学生还不是要到我们家的公司打工?” 江老爷子的亲孙子轻哼了声,也瞧不起江御。 听闻,江老爷子怒吼出声道:“我最后再说一次,那是我的公司,不是你们的,最后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不要觉得你们姓江就万无一失了。” 亲孙子的脸色顷刻间变了样,“爷爷,您该不会还打算把公司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吧?”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江老爷子哼了声,拄着拐杖走远。 亲孙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御,讽刺道:“寄人篱下的哈巴狗。” 江御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要不是不想破坏了今天的宴会,他真忍不住要揍他了。 — 走到林家人的面前时,林溪言拍了拍江御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可真牛。” 江御不以为意地耸下肩,考上青大最让他高兴的是可以和夏栀同校,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大学只是一个起点,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以后的努力。 旁边有位侍者端着托盘经过,上面放满了香槟。 林溪言要敬江御,他随手拿起一杯,和他碰了下。 “可惜啊!往后你就是比我们低一届的学弟了。” 林溪言贱兮兮地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江御浅抿一口,对他的话感到很可笑。 能上青大就好,谁在乎早一年还是晚一年。 刚要说话,忽然林可彤拿着酒杯冲了过来,站定在江御的旁边。 “江御,恭喜你呀。” 她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我敬你一杯。” 江御没理她,越过她径直往前走,林可彤却又不依不饶地跟上去,“我真心实意地祝福你,怎么能理都不理我?” “你他妈有完没完? 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就离我远一点。” 江御仰头灌了口酒,烦躁地将酒杯放到桌上。 听见那“咚”的一声,林可彤的肩膀抖了抖,她看到江御把那杯酒喝了,眼底掠过一抹窃喜的光。 江御走远,林可彤看着他的背影,眼珠不停地在转。 过了会儿,她悄悄跟过去,从人群里不停地搜寻江御的身影。 似乎生怕自己会跟丢了他。 江御喝完那杯酒过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欲裂,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或许是大厅里人太多了的关系,他径直上到二楼,准备去露台吹吹风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江御抬腿迈上台阶,林可彤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地跟上去。 上到二楼之后,江御的头晕得更加厉害,让他只想躺下睡一觉。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林可彤在后面跟着,见他进去以后,也尾随而入。 她故意将门开着没有关,看到江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御?”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林可彤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窃喜的笑容,飞快地去解他身上的纽扣。 谁料,江御猛地睁开眼,一双犀利的眸笔直扫向她。 林可彤吓得心脏“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正以为江御要推开她,没想到他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林可彤松了口气,将他的衬衫纽扣全部解开后,又去解了他的皮带,拉下了他裤子的拉链,然后快速去脱自己身上的裙子。 她给他下的这种蒙汗药的药效时间很短,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分钟,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林可彤将自己的裙子脱下后,又将头发弄乱,之后躺到江御的旁边,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力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江御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产生误会。 林可彤心中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她知道二楼会有佣人打扫,江御的房间就在二楼,下面就是花园,今天来的人那么多,如果她大声呼喊,肯定能有人听见的。 想到,林可彤开始大声喊叫起来: “江御,不要啊!” “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 “来人啊!救命啊!” 林可彤的声音果然吸引到在外打扫的佣人的注意,越听越不对劲,放下拖把冲进来,结果就看到那样香艳的一幕。 听见女孩那么绝望的哭喊声,她也觉得揪心。 可她只是一个佣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怎么敢拿主意,急忙去请示江老爷子了。 而在二楼窗下的那些客人,也听见了求救声,赶紧冲了上来,无论是带着看热闹还是别的心理。 睡梦中头脑昏昏沉沉的江御听见呼喊声,像是在做梦,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异常得沉重,大脑像是被什么无形地撕扯,进行着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女孩绝望的哭喊声似乎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耳畔。 林可彤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心慌了,她看到江御皱着眉,还没有醒,使劲地在他腰上拧了下。 江御大脑里浮现出那个夜晚,夏栀呼喊救命的画面,他心慌又害怕,想要赶紧去救她。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使他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他视线最初朦胧不清,还以为是夏栀,喃喃地问了她一句,“你哭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扯过去,随后是狠狠的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后背上。 “看你做的好事。” 江老爷子满脸怒不可遏的神情,之前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悲凉。 他并不相信江御会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可眼下的情形让他来不及去做更清晰的判断。 林可彤哭得歇斯底里,凄惨又绝望,凄厉的哭声如深夜里野兽的哀鸣,令人听了都心惊不已。 在人冲进来之前,她已经飞快扯过被子蒙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假装羞愤至极地低头埋进了被子里。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一个妇人的哭喊声像是锋利的刀划过安静的天际,跌跌撞撞扑了进来。 “我的女儿啊!你往后还怎么嫁人啊?” 林可彤的妈妈跪在床上,将还在剧烈颤抖着的林可彤紧紧抱在了怀中。 “妈,我不活了。” 林可彤绝望地哭喊,“您就让我死了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要死也是他去死。” 林母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向江御,“你毁了我女儿一世的清白,你拿什么偿还?” 第36章 第36章 房间里面,除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就是林家母女的哭泣声,压抑的氛围令人感到窒息。 窗外不知在何时变了天,墨色的乌云压顶,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江御自始至终都很沉默,仿佛一个局外人。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形倨傲又冷漠,没有因他人的妄言而影响半分。 无形的气场在周围凝结,他孑然于一身,像是孤寂的狼。 林可彤偷偷看江老爷子,她知道自己的希望全押在他的身上,见他迟迟不表态,她急不可耐地出声:“妈,我的名声全被江御毁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说这话就是想让她妈妈逼他们负责,可林母还没出声,就听江御冷冽的嗓音响起:“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背后就有人冷笑道:“这还用说,肯定是你喝醉了把人给拉进去的呗!一身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此话落下,紧接着又有人接了句:“考上名牌大学又怎样,小混混的素质还是改不掉,光天化日之下去非礼人家女孩子,真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江御是墙倒众人推,他的存在碍到了江家许多人的眼,他们恨不能将他斩草除根,逮到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奚落一番才痛快。 林可彤听他们说完才抽泣道:“我……我是看江御哥哥他不舒服,担心他出什么事才跟去房间看一眼,谁知道一进门他就把我拉过去,然后……” 说到这儿,她仿佛又被戳中了伤心之处,将脸埋在了妈妈的肩膀上面。 林可彤这人还是有点儿心机的,她知道江家别墅的走廊上肯定会有监控,怕到时候一查看见她主动走进江御的房间,所以提前给自己找好了措辞。 林溪言在外围站着,听完林可彤的话,心中暗暗地爆了声粗口。 这真的是疯了,她爸妈还不考虑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吗? 江老爷子听她哭得头痛,摆了摆手说:“这事儿是江御做得不对,他可能是喝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江御打断,“我喝的那杯酒有问题。”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再次被掀起高潮。 有人不屑地轻嗤了声,“真会给自己开脱,大家的酒都没事,怎么偏偏你的有问题? 难不成还有人故意害你不成?” “在我喝完那杯酒以后就开始头晕犯困,没想到回到房间后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江御说完之后,遭到林母激烈的呵斥,“你凭什么这么说? 难道我女儿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这对一个女孩子多么重要,你真是为了开脱自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与不是,找那位送酒的侍者确认一下就行了。” 江御的目光里充满笃定,没有丝毫闪躲。 林可彤对上他犀利的视线,心悸了一瞬。 不过她并没有害怕,当时被她买通的那位侍者已经在江御喝了酒以后就离开了,他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林母见江御要推卸责任,又对江老爷子痛哭起来,“我们家好好一个女儿就这么毁在江御的手上了,这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江老,您必须表个态,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江老?” 林母的话音还没撂下,就看见江老爷子捂住胸口处,不停地往后退,最终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好,爷爷有心脏病,赶紧送医院。” 亲孙子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看向江老爷子,没有人理会林家母女。 林可彤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错愕地看着那一幕,有点儿不明所以。 江老爷子昏迷后被立刻送到医院,江御也跟了过去。 房间里的人一哄而散,只有林可彤还坐在床上,她的妈妈站在她的旁边。 见人都走光,她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真的是没救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她的女儿她难道还不了解吗? 那么喜欢江御,为了得到他肯定不惜一切代价。 当初她好好地上着学,却因为江御要死要活的,休学大半年,甚至在家里威胁他们,让他们家主动和江家提联姻的事情。 林家在温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么好意思舍出这张脸作为女方家去和男方家里提亲呢? 只不过最终拗不过她,让家里的老爷子和江老爷子提了一嘴,没想到直接被人给打退回来了。 她真不明白了,那江御究竟给她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非他不可了。 林可彤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倔强地瞪着前方,说:“反正我这辈子就非嫁江御不可了,谁要敢和我抢他,我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弄死她。” “乱说什么胡话? 你就不能好好地活着,那个江御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反正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林可彤的眼中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如果她不是因为深爱江御,当初又怎么可能会为他去跳楼。 — 江御跟随江老爷子来到医院,却被江家的几位一致驱赶。 那位亲孙子不屑地打量着江御说:“你做了让爷爷如此蒙羞的事情,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出现? 他一定不想看见你了,抓紧时间滚吧。” 他说完,他爸也接着说道:“要不是你,老爷子也不会被气得昏过去,他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御不理会他们说了什么,他此刻十分心焦,唯恐爷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医生和护士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出来时说:“病人已经苏醒了,心跳平稳,没什么太大问题,他让江御进去一趟。” 没事了? 在场的几位表情都有些诧异。 只有江御迅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爷爷又发挥他奥斯卡影帝一般的演技了。 江御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病房,外面的几位都不由好奇老爷子找他是要说什么。 亲孙子的嘴巴一撅,“爷爷肯定是要教训他,说不定出了这事儿直接把他赶出江家了,他可无法忍受这么大的羞辱。” 病房里很安静,江老爷子靠在床头半合着眼皮,见江御进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爷爷,对不起,害你住院了。” 江御上来先放低姿态,让江老爷子批评的话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仅一句话就让江御泪目了,别人都怀疑他,让他受千夫所指的时候,爷爷却还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 “不过这归根结底是你捅出来的篓子,还得你自己解决,我们江家不能不给林家一个说法。” “我知道。” 江御认真地点下头,又不放心地问:“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我要不晕过去,怎么堵得住林可彤和她妈那张嘴? 估计现在都还没完没了。” 江御佩服得对他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少给我贫嘴。” 江老爷子瞪他一眼,“我这张老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江御听到这话,心里也很愧疚,本来今天爷爷那么开心,那么引以为傲,没想到剧情反转太快。 看来老天爷注定不想让他顺顺利利地过日子。 “行了,你抓紧时间去找证据吧!越快解决越好。” 江御郑重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外面的人看到他出来,都一脸狐疑地打量,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什么,可江御压根没理他。 径直从他们面前过去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拽的,臭小子,还不是靠着我们江家,有什么可横的?” “真不知道爷爷看中了他什么,为什么会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那么好。” “………” 身后的议论声,江御充耳不闻,只快步往前走。 直到现在,他才拿出手机,看见夏栀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你很忙吗? 怎么不回我? 】 【江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我的心里感觉特别不安呢? 】 江御看到她最后那条,无声地扯了扯唇。 大概是因为他们彼此心有灵犀吧。 走到窗边,江御犹豫地给夏栀拨了电话过去,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说了只会让她担心,可如果不说的话,万一她以后知道,肯定要误会。 当然,江御现在也没有把握夏栀能不能信他,万一她真怀疑他喝多了酒呢? 人过于在乎就会患得患失,江御的想法仅冒出一秒就被他打消。 夏栀一定是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完全不用犹豫。 想到,江御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电话接通时就准备向她坦白,可他还没出声,她急促的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江御!你到底干嘛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快要急死了? 你再不理我,可能我马上就要报警了!” 千疮百孔的心在听见这些话时仿佛被缝合,他的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过。 “未超过二十小时不予备案。” “你……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夏栀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真是够讨厌的,我就不该那么紧张你。” “不紧张自己的男朋友,你还想紧张谁?” 他戏谑的声音里带着坏笑,尾音像是优美的上弦乐,旋转式上扬,只是听着都让夏栀觉得脸红。 隔着手机屏幕,她似乎都能想象到那一端他玩味不羁的神情,一定是非常令她心动。 第37章 第37章 突然,江御玩味的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说要告诉她一件事。 他如此郑重而认真地说,让夏栀的心不由变得忐忑,直觉告诉她,他要说的,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今天在宴会上,我被林可彤陷害了,她在我酒里下了药,喝完那杯酒我就开始头晕………” 江御详细地告诉了夏栀事情经过,她听到时,心脏紧张得都提到嗓子眼里。 她在听到前面时,差点以为江御是要失身了,直到最后听他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对别人说我非礼她,你说这可不可笑。” “确实是挺可笑的。” 夏栀附和着他说。 江御停顿了下,继续问:“你相信我是被陷害的吗?” “当然信了。” 夏栀回答得毫不犹豫,“她对你死缠烂打追你,你都懒得理她,要是想非礼她,还非挑那时候?” “看来你的思维还是挺清晰的。” “别说我了,你赶紧说说你准备怎么解决? 总不能任由她污蔑你吧?” “当然不可能。” 江御立刻否认,说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夏栀在那头叹了口气,“看来长得帅也是挺危险的一件事儿,容易招烂桃花。” “这次是我放松警惕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己的地盘上遭人暗算。 和夏栀简单地聊了几句,江御挂断电话,接着打给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将宴会上的那位侍者找出来,他当时有注意到,他的侧脸上有一颗痣,有这样一个特征再加上管家那边的资料,找个人应该不难。 — 用了三天时间,江御终于在隔壁城市发现了那位侍者的下落,他也是怕被他找到,搭顺风车离开的温城。 找到他以后,江御简单地吓唬几句,他就全招了。 林可彤也没给他太多好处,就给了五万块,让他把她手里那杯酒端给江御。 江御将他所说的录音,之后找了专业的律师,以诽谤污蔑罪起诉林可彤。 林家收到诉状,都不敢相信,江御竟然把这事儿闹到了法庭,看来是掌握了证据。 没过多久,他们又收到了一支录音笔,里边完全交代了林可彤的“犯罪”事实。 林可彤作为被告人,在第一时间飞到了国外,林家人找到江老爷子,向他道歉,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江老爷子拒绝接受,哼了声道:“我孙子的名声都被你们坏掉了,一句对不起管什么用? 你们该拿的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一点儿都不能少。” 虽然他们江家不缺这点钱,但江老爷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好好一个宴会都被搞破坏掉了,令他颜面扫地,这是一句对不起能赎回的吗? 江御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和林家人纠缠,夏栀刚刚放暑假,他考虑到她的行动不便,准备去接她来温城。 七月天的首都,燥热无比,空气里似乎有热浪翻涌,太阳炙烤着大地,都要融化了似的。 江御进去青大,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给夏栀拨了电话。 不多时,夏栀和戚箬一起从宿舍楼里出来,戚箬帮夏栀拿着行李。 立刻上前,江御帮忙接过来,对戚箬说了一声:“谢谢。” 戚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手之劳。” 江御带夏栀去乘坐飞机,他订了头等舱,想让夏栀舒服一点。 飞机缓缓启动,夏栀的耳朵渐渐出现不适。 江御提前备好耳塞,给她塞进去,堵住了她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那种不适感渐渐消失了。 夏栀闭眼靠在江御的肩膀上,喃喃对他说:“昨晚我做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梦。” “嗯? 是什么?” “梦里我得了一种不能照镜子的病,一照就会死。” 江御听闻,心脏蓦然紧缩了下,他不解地追问:“怎么会有这种病?” “嗯,被自己美死的。” 合着她是给他讲了个冷笑话。 江御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的。” “那是当然。” 夏栀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傲娇的神色,她无声地抱住他的腰,说:“江御,我很怕离开你,为了你我也想好好活着。” “干嘛要说这么伤感的话?” 江御拧眉,“我们俩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不要多想。” “女生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啊。” 夏栀仰头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别矫情?” “不会,我只是比较烦恼自己不会安慰人,你向我表达内心的想法,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 夏栀听闻,眼中溢出笑意。 “不需要你劝呀!有的时候女生嘟嘟哝哝说一通,只是想发牢骚罢了。” 江御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如何理解女朋友的想法,是我需要终身去研究的课题。” 夏栀听他讲得如此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 “你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教授的味道。” 她说着,心底忽然冒起来一个想法,“江御,要不然你以后就去当大学教授吧? 这份职业又稳定又受人尊重。” “你就不怕我被那些女学生惦记?” “我相信你的定力。” “是吗?” 看到她俏皮的样子,江御情不自禁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侧脸,神情认真又专注,整个人看起来缱绻而深情。 “先生,请问……” 空姐走过来想询问要不要喝饮料,结果看见这劲爆的一幕,脸刹那间红了。 “抱歉。” 她连忙走远。 夏栀羞得躲在江御的怀里不好意思抬头,江御覆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以前我觉得自己的克制力还行,可自从遇见你,发现我以前的想法是错的。” 她已经明确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听他这么说完,急忙推开他。 “在飞机上呢,可不许乱来。” 江御无语又想笑,“你也把我想得太禽·兽了。” 两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中抵达了温城市的机场。 知道江御去接夏栀回来,肖则烨约了林溪言还有路枫,准备请他们二位“新人”吃一顿饭。 最初得知这俩人在一块的时候,他们都震惊了,不过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饭局是肖则烨组的,他选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以显示自己的大方。 江御下飞机后,收到他发来的位置,直接带夏栀前往。 夏栀想到就自己一个女孩,挺不好意思的,问江御他可不可以叫顾攸琳一起,有她陪着,她心里多少踏实。 江御倒是不介意,只不过有他陪着还不够让她有安全感吗? 夏栀给顾攸琳发了消息,她听她回温城,高兴极了,自然不会拒绝。 来到酒店的包厢门外,江御一推门,里边就是吞云吐雾的场景,呛得夏栀不停咳嗽,接连后退两步。 “谁让你们抽烟的? 给我换一间。” 江御又转头对服务生说。 夏栀清下嗓子,想到那次见他时他也在抽烟,不由奇怪地问:“为什么跟我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你抽过烟?” “以前确实有点儿烟瘾,那次关了一个多月彻底戒了。” 江御拉着夏栀进到另外一间包厢里,肖则烨他们随后也跟进来。 看到夏栀的手被江御紧紧牵着,肖则烨“啧啧”了两声,有些羡慕。 “御哥不谈恋爱是不谈,一谈起来够腻歪的啊!” “你谈恋爱难道不腻歪吗?” 江御淡淡地反问他,抽出椅子让夏栀坐下。 夏栀在和顾攸琳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能到,这几个男生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也就只有她能招架得了。 不过有江御在,他们应该也不敢乱说什么。 顾攸琳已经到门口了,匆匆回复完夏栀,推门而入。 “嗨。” 挥手对大家打了个招呼,他们一脸不欢迎她的样子,还问:“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顾攸琳在夏栀的旁边坐下,“有饭局不蹭白不蹭。” 说完这话,她看向夏栀,小声问她,“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应该待不了很久。” 听到夏栀这话,江御不满地皱起眉头,桌下的手抗议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夏栀转头看向他,讨好的一笑。 林溪言恍神间看到她明媚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都酥了。 他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感慨:“御哥,夏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被你搞到手了,真是让人嫉妒,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初恋的起点就这么高。” 初恋…… 听到这两个字,夏栀的心底泛起涟漪。 她从来没有问过江御以前谈没谈过恋爱,怕过于计较这个会让他觉得她很小气。 “何止初恋,老子的终恋也是她。” 江御的手臂宣示主权般搭在夏栀的身后,神色飞扬地看着她,“从十九岁走到九十岁,不对,应该说我能活多久就陪她走多久。” 他话音未落,几个人一致发出起哄声。 “真想不到我们御哥如此深情,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路枫挪愉地看着他,着实钦佩。 江御的眉宇间隐隐透出骄傲,“聪明人向来都是无师自通。” “诶?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夏栀也没什么特别的,还嘲笑我看到她犯花痴,说我没见过女人,如今不觉得打脸吗? 我亲爱的御哥。” 林溪言想起这事儿,拎了出来。 江御的神色中闪过一抹不自然,他现在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可能已经对夏栀产生了心动,只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夏栀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他一转头,对上的是她清澈中带着愠怒的双眸,浓浓的宠溺不觉中从眼中倾泻而出。 第38章 第38章 “以前我确实对异性不太感兴趣,所以最初遇见夏栀时,只觉得这女孩长得挺漂亮,挺有气质,也没想过会和她有什么可能,直到后来发现自己错了,我终究还是个凡人,逃不了顶级美女的诱惑。” 江御望着夏栀,深情开口。 他拐着弯地将她给狠狠夸了一通,表白得直接又热烈。 当着大家的面,夏栀不由觉得脸红,江御怎么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说呢? 林溪言他们几个已经听得受不了,直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原来谈了恋爱的江御是如此得矫情,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难怪你能考上青大,放着这么大的动力,换成是我也能考上。” 肖则烨抿了口酒,很不服气地说。 江御轻抬眼帘,“你忘了考虑智商的因素了。” 一记重锤砸在肖则烨的头顶,他无语地抽下嘴角,“就不能看透别说透么。” “就是,谁看不出来他智商低?” 林溪言接了句。 肖则烨的头顶滑下三道黑线,这帮损友!没爱了! 路枫还算比较正经,一直在喝酒,不参与他们的聊天,只是忽然有人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你也别太难过了,分就分了,下一个更好。” 听闻,江御眉梢诧异挑起,“你失恋了?” “嗯。” 路枫淡淡地应了声,眉宇间有些愁绪。 “谁甩的谁?” “和平分手吧。” 路枫勉强勾唇,笑容有些苦涩,“当初信誓旦旦,以为会走到白头,结果谁也抵抗不了时间,突然就没感觉了,不爱了。” “真要不爱了,你干嘛还这么愁云惨淡的样子? 看开点。” 林溪言拍拍路枫的肩膀,又听他说:“是她说不爱了,那我干嘛还要勉强人家。” “靠!那这不就是他甩的你吗?” 林溪言好笑地扯唇,“你说得倒是好听,还和平分手。” 路枫瞪了他一眼,“那是重点吗?” 夏栀听完路枫的那些话,心里突然一下觉得很难过。 她和江御如今看起来感情要好,恨不得每天都腻歪在一起,可爱情最初开始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吗? 新鲜期就是容易面红心跳,想掏出自己所有的热情给对方,等时间慢慢流逝,就不再那么有耐心了。 两个原本那么相爱的人开始形同陌路,是多么心酸的一件事情。 江御看到夏栀低头不说话,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心里也有点儿慌,对于未知的事情,以前从来不怕,如今却讨厌极了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他在桌下无声握住夏栀的手,她错愕地看向他,感受到他在她的掌心里轻划,不知道写了什么。 夏栀用力反握住他的手,不管他们两个人以后会不会分手,起码现在用尽全力去相爱的人她要拼命珍惜。 “不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了,烦人。” 林溪言把话题带回正规,想到一件事,开口问江御,“御哥,你多久没参加比赛了?” 以前,江御最爱骑摩托车,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参加了许多,可自从他立志要考大学开始,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了。 江御如今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挺想带夏栀过一次瘾,毕竟他的摩托车后座从来没有过女生,以前看人家带女朋友参赛,他还挺不屑一顾,如今也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有比赛?” “好像下周锦源公路那边有一场,你要参加的话,我去跟人家主办人说一说,人家肯定会觉得蓬荜生辉。” “参加,但是我要带女朋友。” 江御懒洋洋开口,语气颇有几分得意。 “行,你带就带吧!” 林溪言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可算有个女朋友了,张口闭口都是她。 吃吃喝喝到了九点多,快结束的时候,顾攸琳问夏栀,“你要不要趁这个暑假学车啊? 家里人催我考驾照,我想找个伴。” 顾攸琳说得夏栀十分心动,她确实早有想要学车的想法,只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现状,觉得还是先赚钱比较重要,不然学了车也没车,等以后买了车又不会开了。 思虑片刻,夏栀拒绝了顾攸琳,她失落地耸了耸肩,应了声“好吧”。 夏栀跟着江御离开,他们两个人径直去了酒店。 江御这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做戏了,直接要了一个大床房。 一进门,灯都还没开,他就像野兽一般将夏栀抵在墙上啃·咬。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都是肌肉,摩擦着夏栀的柔·软,激起她一身的电流,她感觉很不舒服,朝后推了推他。 江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抱起她,让她盘在自己的腰上,插上房卡开了灯,抱着她去到飘窗前。 他将她放在飘窗之上,捏住她的下巴又开始深吻。 两个人的唇齿间弥漫了熟悉的味道,一吻就会让人心颤。 夏栀仰头迎合着他,优美的天鹅颈线条流畅,在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下宛如被打上一帧一帧跳动的流光。 她喜欢被江御亲吻的感觉,被纳入在他的怀中有一种被完全占有的感觉。 萦绕在鼻尖的那是她最爱的味道,烙印在她的舌尖,烙印在每一处。 恋爱中甜蜜的粉色泡泡飘散在空气中,气温在慢慢地升腾…… 江御吻得有些失控,逼不得已强行放开了她。 “我去洗澡。” 他的嗓音里染了几分□□,压抑着放开她,转身去往洗手间。 看到他清瘦却颀长高大的背影,夏栀害羞地捂住脸,心跳“怦怦怦”有些失控。 江御洗完澡出来时,夏栀正在看电视。 不经意转头,她望见站在玄关走廊处的他。 他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条浴巾,廊灯暗色的光芒洒下来,给肌肉镀了层浅淡的金色,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黑色的头发还在朝下滴着水,滴在上半身那精状的腹肌上,整整六块,两条修长的腿,匀称而笔挺。 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雄性荷尔蒙的因子不停地在空气中挥发。 夏栀早已经找好自己的衣服,见他出来,逃也似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我……我也去洗澡了。” 经过江御身旁时,她匆匆扔下这句。 江御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最终还是作罢。 算了,还是先不要逗她了。 夏栀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才出来,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唯恐待会儿出来,江御像一匹饿狼。 她偷偷瞄一眼床上,发现江御已经躺下了,他扯掉了浴巾,身上只穿了黑色的内裤,单手枕在脑后,简直性感得要命。 夏栀犹豫地走到床边,还未开口说什么,他已经一把将她扯过去,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反射性地抬起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抗议,然而一触碰到他硬实的肌肉却又像抓到了烫手山芋那般。 “别怕,我只是想搂着你睡觉。” 她的心紧张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却听见他如此温柔的一句。 轻而缓的声调,如一缕春风徐徐地从耳畔拂过。 躺在他的臂弯里,夏栀莫名感受到一种岁月静好的沉淀感,还有来自于他肺腑的体贴和关爱。 “就只是……睡觉?” 她不太敢相信地确认,怕他们男生说这种话只是在哄她们女孩子。 江御的喉咙里溢出来一声低笑,“听起来你还很失望?” “当然没有。” 她立刻否认,拉过来被子蒙在自己的头顶。 “赶紧睡吧,我今天确实有点儿困了。” 说完她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打了个哈欠。 看到她自欺欺人的举动,江御不由失笑。 每一次她害羞的模样都让他忍不住欺负,还是这么不经逗呢。 夏栀紧张得睫毛一眨一眨,呼吸都不敢用力,她偷偷睁开半只眼睛偷看江御,他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目光炽热。 那颤抖的睫毛宛如蝴蝶羽翼,像是扇在他的心尖上。 皮肤又白又通透,在台灯暖色的光芒下,像剥了皮的鸡蛋。 江御心里痒痒的,凑上去想讨个吻,可还没靠近,脸就被夏栀用手一挡。 她看似在闭着眼睛,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惜了,竟然没亲成功。 江御懊恼皱眉,低语:“都是我女朋友了,还不给亲。” “你不是说睡觉的吗?” 夏栀嘟哝着同他理论。 “那是晚安吻不行?” “不行。” 夏栀义正辞严地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亲着亲着就干别的事情了?” 江御听得好笑,眼中溢出浓浓的笑意。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啊你,真的是让我毫无办法。” 夏栀的唇角勾起笑,像小猫似的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这个举动瞬间暖化了他的心,被依赖的感觉让他很有成就感。 “睡吧。” 江御本来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除非真的忍不住了,不然他不想那么早就碰她。 因为他很清楚那对一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越是深爱,越不舍得。 夏栀应了声,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抬起头问他:“你真要去参加赛车比赛?” “嗯。” 江御凝视着她的眼睛,“不想让我去?” “当然不想,赛车那么危险。” “我知道,这次就是带你感受一下,看我以前都在做什么,想带你体会一下我的曾经。” “原来是这样。” 夏栀接着问他,“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打算玩了?” “你不想让我玩,那我干嘛要惹你不开心?” “可别,我不想搞得不尊重你,想不想玩你自己选择,不要显得是我逼得你。” 听夏栀求生欲满满的话,江御的眼底掠过一抹戏谑,故意问她,“那我还想继续玩,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开心是一定的。” 夏栀说完,赶紧补充,“不过人还是自己的感觉最为重要,不必顾及我。” 江御越听越好笑了,“真不生气?” “没必要。 夏栀模棱两可应了声,眨巴下眼睛,“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可以对我小气的,没关系。” 江御宠溺地说:“我就是收纳你坏情绪的垃圾桶。” “这是女朋友的特权吗?” “当然。” 莞尔一笑,夏栀蹭了蹭他的下巴,重新闭上眼睛,“今晚我可以做甜甜的梦了。” 那话说完,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低头看着怀里小丫头沉睡的面容,他用手轻轻地将她头发撩到一边。 “晚安。” 江御勾起唇一笑说。 搂着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踏实和满足过,外面给他带来的那些伤害突然间就算不上什么了。 第39章 第39章 在带夏栀去参加赛车比赛之前,江御先去做了一件正事,将腰间的纹身洗去。 夏栀知道时他已经洗完了,腰上贴了块纱布,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似的,她之前看过洗纹身的视频,都可疼了,江御还在她面前装坚强呢。 “其实有纹身也代表不了什么,你在腰上,别人也看不见,没必要这样。” 她心疼他,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表达得这样委婉。 江御听她这么说,不禁轻笑出声,“你当我是在乎别人的看法? 怕人家觉得我有纹身不是个好人?” “不然呢?” “我是想洗去原来的,重新纹一个。” “还纹?” 夏栀惊了,“你都不怕疼的吗?” “将你的名字纹在我胸口,放在我心上啊!” 听闻,夏栀的心底涌上一阵感动。 只是,她心里不由得又开始好奇,他纹身的图案有什么意义,这事儿她一直想问但没问。 犹豫地开口,夏栀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那你之前纹的有什么意义吗?” 江御已经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醋意,他好笑地勾唇,故意反问:“那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 夏栀目光闪躲,“应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纹吧?” “哦,那我就是无缘无故的那个。” 夏栀皱下眉,“真的?” “当时就觉得有纹身挺酷,随便挑了个图案去纹的。” 江御的表白来得漫不经心,“除了你,我可没喜欢过其他人。” “是吗?” 夏栀强行忍住要从眼中溢出的笑,严肃地对他说:“你可不能再纹了,把我真的装在心里就行,用不着做那么具有仪式感的事情。” “行吧。” 江御点一下头,捏捏她的脸,“放心,你永远在我心里。” 晚霞烧红了天空,江御带夏栀出门遛弯。 温城对夏栀的意义宛若重生,她在这里找寻到不一样的人生。 两个人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地乱逛,夏栀和很多女生一样,看见好看的景色会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来。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才找地方准备吃饭。 江御揽着夏栀的腰,像撒娇似的在她的肩头呓语,“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了。” “那等以后结了婚,天天做给你吃。” 夏栀羞红着脸说。 江御重重应了声,却还是想逗她,“现在就想嫁给我了? 哎,老子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谁急着想嫁你了? 自恋!” 夏栀嗔瞪他一眼,“我起码要等到二十五岁以后再结婚。” “我尊重你的决定,”江御说着一顿,过会儿又道:“你成绩这么优异,完全可以保研,考虑一下读博士吧?” “不行,我想要早点赚钱。” “有我在,这个问题还需要你操心?” 江御向她保证,“只要你想读书,读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来供读。” 夏栀看他说得那么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有种想在大街上亲亲他的冲动。 忍住感动的泪水,她故意开玩笑地说:“那等我博士毕业都快三十岁了,你肯定要嫌弃我了。” “你就算不读博士,年龄也还是每年都增长,有什么区别? 该嫌弃的还是会嫌弃。” 夏栀听闻,陷入沉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会嫌弃我?” “这个问题太无聊,我拒绝回答。” 夏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扑到江御的身上去打他。 — 几天后,赛车比赛。 夏栀跟随江御来到比赛场地,这是温城市有名的一条自驾游公路,沿着当地有名的5a级名山打造,蜿蜒盘旋,绵亘不断。 夜幕降临,天渐渐地黑下来,在月光的衬托下,远处的青山像被披上一层淡色的纱,浓雾层层弥漫着,漾开光晕,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一阵阵的风吹过,树叶摇曳,画面美而静谧。 现场来的人比夏栀想象中还要多,甚至还有许多拿手机直播的人,热闹的氛围打破了山林昔日的静。 江御紧紧牵着夏栀的手,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旁,无论遇见谁,都会大方地向对方介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 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骄傲。 肖则烨见江御过来,懒洋洋走过来,在他胳膊下边夹了个头盔,一副像是非主流少年的样子。 “哟呵,你们俩今天穿了情侣装啊?” 看到他们都是黑白风格的打扮,他诧异出声。 “巧了。” 江御的唇角上扬,转而将夏栀搂进怀里,“大概我们俩心有灵犀。” 肖则烨无语地翻个白眼,他从来没觉得秀恩爱这么讨厌过。 去到比赛区做准备,所有人的摩托车全部都一字排开,江御找到他那辆,带夏栀走过去,两个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许多的视线。 江御以往过来参加,从来没有过女伴,其他人的身后都坐着个妖娆性感的女孩,只有他是例外。 如今他也带异性来了,自然让这些人觉得惊奇。 不过,江御的气质生来淡漠,令人望而却步,众人皆知他脾气不好,也没人敢上前和他打招呼,怕自己碰钉子。 夏栀能够感觉到来自四周的打量,她有些不大自然,只能努力让自己无视。 其他人的女伴都穿着吊带热裤或者超短裤,只有颜汐是一身黑白撞色的运动服,格外得独树一帜。 尽管她没像其他女生那样打扮,在这些人里依旧是最耀眼的存在,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魅力。 忽然,有个不怀好意的男生走过来,他看一眼夏栀,吊儿郎当地问她,“妹妹,你怎么看上江御这种混蛋了呢?” “嘴巴放干净点,别他妈给我乱叫。” 江御和这个男生倒不是敌对关系,以前经常跑比赛。 他这人就是说话难道,其他倒没有什么。 夏栀拧眉,不乐意那么听人叫江御,一脸认真地开口道:“在我心里,没有比江御更好的男生。” 这深情的表白听得那男生都羡慕了,看到夏栀清纯的目光,他知道这女孩和其他的女孩都不一样。 “啧,哪找的这么优秀的女朋友? 真厉害。” 他格外佩服地对江御说,他的心内也涌上骄傲,“我女朋友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爱我了。” 说着,他宠溺地摸了摸夏栀的头。 这一记摸头杀让周围的女孩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 半小时后,比赛开始,夏栀坐上江御的后座。 江御小心地给她扣上头盔,帮她整理好,随后才坐到前边。 她的手揽在他的腰间,紧紧抱住他,脸颊隔着头盔贴在他的后背上。 “坐好了,哥哥的车马上就启动。” 江御坏笑着,听见裁判的口哨声音响起,才猛地一加油门,将车子往前开去。 感受到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夏栀紧张地抱紧了江御的腰。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忐忑,随着他的加速和转弯而“怦怦”直跳。 闭眼,夏栀抱着江御的力道无形中又加重几分。 从她的动作中,江御感觉到她在害怕,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后边载着夏栀,他是真的开不快,不敢开快。 毕竟后边可是载着一个价值千金的宝贝。 本来江御是占着优势的,但速度一放慢,后边的车便一辆接一辆追上来。 江御也不着急,依旧保持着现在的速度开。 尽管速度已经比刚刚慢下来许多了,但夏栀依旧觉得很快,始终没敢睁眼睛。 路过转弯处,车子倾斜,她总会无意识地抓紧江御的衣服。 夏日的晚风吹着,夏栀闻见江御身上好闻的气息,她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坐江御的摩托车,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感受到强烈的悸动了,只是她不好意思抱他,只能抓着他摩托车的后座。 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和江御会有如此亲密的一天。 又路过一个弯道,江御想来个华丽的漂移,然而在踩下刹车时,却猛地感觉到刹车片顿住。 刹车在这种节骨眼上失灵,车还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前冲,江御咬紧牙关,想到夏栀还坐在他的车后,发誓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于是他反应极快地让车子撞向护栏,在车头要撞到时,立即转身抱住夏栀,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在地上滚落几圈停了下来。 而摩托车受到重力冲撞之后,侧倒在地,轮子还在不停地转。 夏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他就抱着她跳车了,大脑嗡嗡嗡,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江御关心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你有没事?” 夏栀当然没事,她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损。 睁开眼,看见江御着急的神色,她连忙安慰他,说她没事。 江御十分懊恼,他就不该带她来参加这破比赛! 要不是之前他也发生过这种状况,学习过如何应对,此刻的结果一定不堪设想。 他受伤倒是没什么,万一害得夏栀也受伤了呢? 他的心里一定愧疚至极。 “你别管我了,快看看自己有没有事。” 夏栀紧张地又问他,要卷起他的衣袖。 江御扣住她的手腕,“放心,我没事。” 看他动作那么迅速,夏栀猜到他一定是受伤了,二话不说卷起他的袖子,却看见左前臂都被擦破了。 她就知道那么大的摩擦力不可能不受伤的。 夏栀心疼得差点掉下眼泪,她忍住不哭,让他快点和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万一伤到骨头了呢? 江御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但为了让夏栀放心,还是由着她去了。 — 事后经过调查,的确有人对刹车片动了手脚,江御不是会息事宁人的主,立刻提出报警。 当时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很有可能是两条人命,究竟是谁这么恨他,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莫名,江御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林可彤。 她倒是有理由会这么做,但她现在不是在国外避难吗? 江御仔细又想想,好像还有一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那就是他爷爷的亲孙子江浩。 最近他进到爷爷的公司里工作,和江浩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对他一直带有防备,整日故意找他麻烦。 至于原因? 无非是觉得他触碰了他的利益,怕他会和他争夺家产。 江御思索良久,决定还是找人调查一番。 经过三天的查证,的确是江浩找人跟踪了他的行迹,得知他去参加赛车比赛,特地买通了一位工作人员,动了他的刹车片。 他确实是够毒的,竟然想直接害死他,一了百了。 要不是因为载着夏栀,他不敢将速度加快,肯定在拐弯之后无法及时刹车,会伤得特别严重。 江御觉得还是把这事儿告诉爷爷比较好,他不能白白被他害了一通。 江老爷子得知后,立刻把江浩叫到了家里,江御也在现场。 江浩最开始还不承认,直到江御拿出了一叠照片,这是他派人跟踪江御时所偷拍的,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 知道自己不承认也不行了,江浩只能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我干的。” “江御怎么得罪你了? 你要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爷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又不是我们江家的人,您凭什么把他弄进公司? 您知道公司里现在都在传怎样的流言蜚语吗? 他们都说江御是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所以您才要扶持他扶持他上位………” “胡说八道!” 江老爷子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 江御始终沉默,忽然缓缓出声道:“爷爷,关于江家的财产,我一分也不会要,我骨子里没流淌江家的血脉,确实没资格拥有。” 江浩听闻,眼中流露出惊喜,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满脸警惕地打探江御的神情。 他在想,江御会不会是故意的,以退为进,博取爷爷的同情? 狐疑地打探着江御,却对上他犀利的视线,江浩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江御的目光如同猎豹,发出烈性的光芒,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立下字据。” 江御从来没有肖想过江家的产业,江老爷子肯收留他,将他培养成才,让他进大学,这已经很让他感激了,怎么还能奢求其他的。 江浩乐了,对江御竖起大拇指,“不错,有魄力,是条汉子。” 傻逼。 江御暗暗在心中骂了句,转身走出书房。 草包永远都是草包,就算他接手了江家集团又如何? 他看起来像是能当领导者的人吗? 总有一天,他会在商场上和他碰面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 第40章 第40章 时间转眼来到八月中旬,夏栀小腿的伤彻底好了,她与广告公司那边约好时间,最近几天过去拍广告。 广告拍摄地依旧是在津城,江御陪夏栀一同前往。 这次去,夏栀比上次更有底气,大概是因为有江御陪着她。 有的人存在就是一种安心,他根本无需做什么,都能让人感觉踏实。 两人提前一天抵达津城,到机场时恰好是日落黄昏时分。 江御提前预订了海边的民宿房,他们乘坐出租车前往时,两边美丽的风景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从眼前一帧一帧地闪过。 黄昏的海洋非常平静,远远看去一片是金色的辉煌,神秘而美丽。 夕阳西下,天空还燃烧着一片绚丽的晚霞。 在夕阳的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细碎的钻石,流光溢彩。 更远处,海鸥挥舞着翅膀,不停地盘旋于海面,翅膀仿佛擦过橘色的晚霞。 夏栀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扭头对江御说:“这好像是我们俩第一次出来玩。” 江御皱下眉,这应该不算正式的旅游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居然都没想到带她出去旅游一次。 “你最想去哪儿玩?” 他趁此机会询问夏栀。 夏栀想了想,说:“我想去欧洲,很小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过,感觉好遥远,那个时候就特别憧憬,有朝一日能环游欧洲。” 江御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她的梦想他一定要带她实现。 有了所爱之人,努力都变得很有意义。 出租车在民宿前面停下,夏栀下车后看见的是一栋蓝白色外墙的别墅建筑。 在它的外墙画了许多涂鸦,绿色的藤蔓蜿蜒着向上爬,上面还缀了粉色的牵牛花。 夏栀拉着江御过去合影,她也不爱发朋友圈秀恩爱,只是想记录下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江御以前从不自拍的,表情管理不是很好,每次拍照,夏栀都会无奈地呼喊—— “江御,你能不能不要皱眉头?” 他听到这句,才将下意识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努力让它变得平直。 看到他被迫营业的样子,夏栀总会忍不住失笑。 拍了几张照片,两人去民宿办理入住,等收拾和归置完行李,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他们沿着海边去觅食,旁边不远处有条美食街,全部都是海鲜大排档。 江御明显有发现,夏栀跟他在一起后变得越来越活泼了,比如现在走路的时候,她很爱摇晃他的手,时不时还抱着他的胳膊,和他讨论一会儿吃什么。 以前的夏栀不这样,她很收敛自己的情绪,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给人透露出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那条美食街,随便找了家大排档。 在店的正对面就是海,被一排路灯隔开,他们坐在海边吃着海鲜喝着酒,远离了尘世喧嚣,好不惬意悠哉。 这样的慢节奏生活,是夏栀无比向往的。 她情不自禁地对江御说:“我想等我们俩老了就在海边买一栋房子,没事的时候就出来散散步,最好还能养一条狗,我比较喜欢金毛。” 这话说完,江御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海边住久了会得风湿性关节炎,到时候腿疼得受不了,不知道是你遛狗还是狗遛你。” 夏栀,“………” 大哥可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江御坐下后先要了一杯扎啤,然后点了些烤生蚝之类的。 老板转身离开,夏栀扫了眼他的肚子,“这么能喝啤酒,也不怕喝出来啤酒肚。” 脑海中一想象他挺着小肚子的画面,夏栀瞬间觉得他男神的形象都破灭了。 江御却很无所谓地说:“那怕什么? 反正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用再为找对象的问题发愁。” 夏栀被他的观点逗笑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嫌弃你啊?” “你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江御接过来老板递过来的扎啤,喝了口说:“要真是的话,那只能是我看走眼了。” 夏栀撇下嘴,“说得好像我不是颜控一样。” “可我的内在比外在更吸引人,你接触之后已经被我的灵魂深深吸引住了,还能离得开?” 他的自恋逗笑了夏栀,她故意说:“万一我就是个肤浅的人呢?” “哦,那我也是。” “你讨不讨厌。” 她挥起拳头想打他。 江御失笑着包裹住她的小拳头,“还想家暴我?” 夏栀鼓起两腮没说话,他仰头覆在她耳畔轻声道:“到了床上随便你打。” 伴随着这话,一阵强烈的电流袭击了夏栀,使她从头顶麻到了脚下。 她目光闪躲,看向远处的海面,脸颊还带着微红。 海风吹来,都无法消除她的燥热。 — 饭后,两人去到海边散步。 夏栀脱鞋拎在手里,赤着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感觉轻松极了。 她仰头看着海的尽头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笑着对江御说:“以前我总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不明白人来世上走一遭的意义何在,直到遇见你,才发现原来活着这么有趣。” 江御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心疼,他无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和我想得一样。” “你看我们两个人是不是上天专门安排拯救彼此的啊? 虽然经历不太一样,但之前的人生都充满了曲折。” “大概经历那些黑暗就是为了我们日后的相遇?” “没错。” 夏栀与他相视而笑,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在他胳膊上面蹭了蹭,“我人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江御摸摸她的头,“你不嫌我脾气暴躁吗?” “你又不会莫名其妙的乱发火。” 夏栀拧眉,又补充上一句:“其实我的脾气也不太好,就是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嗯,看出来了。” 江御露出忍俊不禁的笑,“你很喜欢生闷气。” 被他这样戳穿,夏栀还很不好意思。 她目光闪躲着不说话了,低头看向脚面。 两人的身后留下一排或深或浅的脚印。 走累了,他们坐在沙滩上,并排靠在一起。 海风很凉,吹得夏栀单薄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江御将她纳入怀里,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远处皎月如钩,像是给海面洒下一层银辉。 夏栀转头看一眼江御,情不自禁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从他的耳朵一路往下吻,沿着他侧脸的轮廓来到下巴,最后又去到脖颈,吻他精致的锁骨。 江御的手压抑得紧攥成拳,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沉重。 在她的手调皮地滑入他的腰间时,他猛地将她压在沙滩上。 低头,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紧锁着她的双眸,哑声质问:“我有没有说过,不许碰我的腰?” 她明明知道他那个位置最为敏感,却还故意去触碰他的禁区。 夏栀摇摇头,飞快地求饶,“我不敢了。” “晚了。” 他低头吻住她,比她刚才的挑逗可要攻势猛多了。 海风的清凉根本不足以缓解燥热,到最后,江御干脆一把将夏栀抱起,“回酒店。” 夏栀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脸悄悄地红了。 江御真的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男生,这样的气质随他的年龄只会有增不减。 回到酒店之后,江御将夏栀抛到柔软的沙发上,他随即倾身而下,严丝合缝堵住她的唇。 夏栀不老实地抗争,他干脆将她的手反剪到身后,牢牢禁锢住她。 半晌,他看着她,坏笑地问:“老子不动你,真以为是我不行?” “我……我没这么想。” “没有就好,不然我一定要好好向你证明,我到底有多行。” 他勾下她的小鼻子,说完再次低头吻她。 一番激烈的交战过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江御懊恼地蹙眉,“老子都忘了开空调。” 话落,他从夏栀的身上起来,将空调打开,然后抱起她进浴室。 “我能忍得了最后一步,但之前的我可忍不了。” 威胁地对她说完,他将她裙子的拉链拉开,一把扯下了她的肩带。 夏栀之前被他种过草莓,连忙护住胸前,说:“我明天还要拍广告呢,你别乱来啊!” “放心,我会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在这种暧昧的事情上,江御坏到了骨子里。 可偏偏他坏得并不让她讨厌,还总撩得她面红心跳。 — 翌日。 来到广告公司,夏栀的心情跟上次相比起来已经坦然许多,没有那么紧张和不安。 总监带着她见了导演以及合作伙伴等,广告的拍摄方案之前已经传给她看过,直接就能开拍。 来到拍摄地点,烈日当空,夏栀去换了学院风的制服,和她搭档的男生跟她穿的是配套的情侣装。 估计江御看到,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夏栀在心中暗暗地想,拿出手机偷偷看了眼,发现江御竟然问她今天在哪儿拍摄,他想过来看看。 夏栀看到这条,连忙回复他: 【你还是别来了,看到你,我容易紧张。 】 【别找借口了,是怕我吃醋吧? 】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一下子就能猜明白意思。 夏栀赶紧给他发过去一条语音,“等我忙完就带你吃好吃的,乖啊!” 旁边的合作伙伴听见,笑着问:“你哄孩子呢?” “男朋友。” 夏栀笑着解释。 这一次的拍摄总共进行了两天,拍摄强度很大,把夏栀累得够呛。 江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想让她还在上学的年纪就努力拼命赚钱,但她那么要强,强行干涉只会让她觉得他不尊重她。 夏栀之前没怎么穿过高跟鞋,这次一连穿了两天,脚后跟都磨出血泡,晚上回酒店时,江御看她的脚有点儿跛,还以为她是小腿疼了,赶紧按着她让她坐到沙发上。 “你别紧张,我是脚磨破了。” 夏栀讪讪然地对他解释。 江御忍不住皱眉,恨自己的不周到。 “我该事先给你准备好创可贴和药膏的。” “哎呀,我自己都没想到会磨破呢。” 夏栀连忙安慰他。 江御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他去给她买了创可贴还有药膏回来,帮她上好药以后,又给她按摩双腿。 夏栀低头看他,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低垂的眉眼,灯光下分外柔和,让她的心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江御,我发现我好爱你呀!” 从未听她说过如此直白的话,江御的心刹那间漏跳一拍。 他的动作一顿,抬头时眼中浮现出光亮,弯唇戏谑地笑着问:“今天才发现?” “唔……”夏栀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但就在刚才,发现要满得溢出来了。”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我也是。” 夏栀追问他,“你也是什么?” “爱你,很爱你。” 听到回答,夏栀心满意足地笑了。 — 开学日在月底,江御该去青大报道。 在这之前是七夕情人节,他特意早几天来了首都,陪夏栀过节。 夏栀知道江御什么都不缺,也不确定到底给他送什么礼物才好,想来想去想到他马上就要军训,给他买了一组防晒用品。 收到夏栀的礼物,江御有点儿想笑,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娘炮的东西? 不过怎么说也是女朋友的一番心意,他嘴上没说什么。 而他给夏栀准备的礼物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前听夏栀说过,她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上作业都用手机,那多不方便,有电脑的话就轻松多了。 夏栀收到他的礼物,压力有点儿重,她自己一直没舍得买,想不到江御竟然替她考虑到了。 他这个人看着挺散漫不羁,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心上,其实心挺细的。 两个人的七夕是去西餐厅吃了牛排,之后和大多数情侣一样,又去看了场电影。 对于夏栀来说,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和江御待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超有意义。 电影看完,时间已经来到了零点,夏栀不敢再耽搁,她要是不快点回家,她妈妈肯定又要打电话来催她了。 今晚能允许她超过十二点回去,已经是破例了。 夏栀经常都不太懂,她妈妈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有时会觉得她是爱她的,可她抛下她一走了之的行为又让她觉得没那么爱,但她又很关心她,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大概是当妈妈的天生就对孩子有一种掌控欲吧。 江御送夏栀回到她现在的住处,柳思然在五环租了房子,开学后,夏栀才搬回学校。 两人在小区门口依依惜别,夏栀挥挥手,让江御先走,他却摇头,说要看着她进楼道再回。 正缠绵的时候,柳思然忽然从楼道里走出来,远远地对着他们两个人说:“小江,明天中午过来吃饭吧。” 这话很显然是只对江御说的。 他听完之后愣住,不解地问夏栀,“你妈怎么突然让我去吃饭?” 夏栀摇摇头,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我去不去?” “当然要来了,你好意思拒绝吗?” 江御一想也是,便痛快答应下来。 “好的阿姨,我明天中午会准时到。” — 翌日早上,夏栀被她妈妈叫起来去菜市场买菜,昨天晚上她忍不住问了她,怎么会突然让江御来家里吃饭,她妈妈的回答也很现实,说江御既然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青大,说明他不是不学无术的人,应该挺靠谱的,既然这样,她就不反对他们两个人交往了。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对话,夏栀的心情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别的,总之松了口气吧。 柳思然倒是挺重视江御来家里吃的第一顿饭,平常都过得紧巴巴的她今天买了鲈鱼买了虾还有螃蟹,准备做一顿大餐。 夏栀也想在江御面前露一手,她挑了肋排骨,准备给他做道红烧排骨,还有之前他吃过的酸辣土豆丝,他说很喜欢,也要做给他吃。 母女俩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就回家开始忙活,柳思然的厨艺不错,各种家常菜都不在话下。 夏栀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拿手机跟江御聊天。 江御说他在半路上了,马上就到。 看到他这条回复,她的心情一瞬间开始紧张起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怦怦怦”直跳。 过了半小时,门铃声忽然响起,夏栀连忙过去开门,看见江御盛装打扮站在门外,她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的他难得穿了件比较正式的白衬衫,下面配黑色长裤,向来随意的他还把衬衫下摆扎进腰里,显得成熟又得体。 就连发型也跟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了,一看就是喷了定型剂。 夏栀的心里都明白的,江御这样是为了显示对她的重视。 江御的两手各拎了许多礼盒,柳思然将他迎进去,说他太客气,还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第一次上门,自然要重视点,江御客套地笑笑,说他也没买什么。 柳思然的锅里还炖着鱼,让夏栀给江御倒水,在这儿招呼他,她则急匆匆回到厨房。 夏栀上下打量着江御,赞赏地点点头,“你可以啊!够帅的。” 江御的唇角微微勾起,“我每一天都很帅。” “的确。” 夏栀很配合地说,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里,“帅哥,请用茶。” 江御轻抬眼帘看她,看到她唇上涂了橘色的口红,喉结蓦然一紧。 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猝不及防抬手,勾住她的脖子,深吻了她一记。 夏栀被吓得差点把茶洒出来,她嗔怒地瞪他一眼,“你干嘛?” “不觉得这样特别刺激吗?” “刺激你个头,我胆小。” 夏栀皱眉,“我去做饭了,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哪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 “咱俩都那么熟了,你算哪门子客人?” 江御看她小嘴巴巴的,不由觉得好笑。 “那行,既然我不是客人,就去厨房给你们帮忙吧。” “这就不用了,你还是老实待着吧。” 夏栀连忙阻止他,“我怕你把我们家厨房给拆了。” “瞧不起谁呢? 当我没做过饭?” “你应该只会下泡面吧。” “不,我还会炒鸡蛋。” 夏栀无语又好笑,不跟他开玩笑了,转身往厨房走。 江御跟过去,看她打开冰箱拿出了排骨。 柳思然也正忙活,她刚炖好一条鱼放进盘子里,江御连忙说:“阿姨,不用弄那么多菜。” “没事,多吃点就好了,剩不下。” 柳思然说完,让他赶紧回客厅去坐着。 江御想去帮忙,但见厨房那么小,他硬挤也挤不进去,只好作罢。 第41章 第41章 十二点整,准时开饭。 小餐桌上摆满了菜,一眼望去数不清有多少道,总之香味扑鼻就对了。 江御落座,柳思然递给他一双筷子。 “阿姨,辛苦了。” 出于礼貌,江御难得矫情地说了句。 “没事儿。” 柳思然在他对面坐下,夏栀坐到了江御的旁边。 “别客气,多吃点。” 柳思然招呼了句,示意夏栀给江御夹菜。 夏栀给江御夹了她红烧的排骨,江御很有分寸,用眼神暗示她也给她妈妈夹一块。 要不是他提醒,夏栀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夹了块放进她妈妈的盘子里,柳思然笑了笑,“这是我自己家,我难道还客气不成? 你们吃就是了。” 江御看到她的笑容,心头莫名闪过一抹异样。 他记得最初见到夏栀妈妈时,她对他是充满了憎恶的,那次在医院也是不愿搭理他,怎么一眨眼就变了呢? 压下别扭的感觉,江御默默吃菜,他好长时间以前就想再尝尝夏栀做的菜,吃过那么多美食,都不如她的手艺。 夏栀看到江御一直在夹那道酸辣土豆丝,小声问他:“你怎么不吃别的啊? 不合胃口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舍不得把肚子的空留给别的。 夏栀剥了只虾放到他的盘子里,还给他拆了螃蟹,将蟹黄留给他。 被她这样照顾,江御有点儿不好意思。 毕竟她的妈妈就坐在对面。 柳思然将夏栀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她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她女儿真是被江御给吃得死死的。 夏栀才不管她妈妈怎么看,她就是想对江御好。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江御今天是真吃了不少,格外得撑。 他第一次过来也不宜久留,吃完饭没多久便提出要离开了。 夏栀自然要送他出去,江御从楼道出去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阿姨今天对我的态度还挺好的,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 夏栀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停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也是有点儿别扭。” 江御很清楚,一个人的看法不会轻易改变,难道只是因为他考上青大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恐怕不是吧。 “你等下要回酒店吗?” 夏栀换了个问题问他。 “嗯。” 江御的嘴角扯出一丝暧昧的笑,“你要跟我一起回吗?” “我……” 夏栀目光闪躲着,“还是等晚上再见面吧。” 他们两个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啊! “那好吧,我正好去找我之前的教练,他说有空约着见一面的。”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 江御摸摸她的头,转身挥手,“走了。” 夏栀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不自觉浮现着微笑。 看着他走出小区门口,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夏栀才转身回去。 她进到家里,柳思然已经将家里收拾干净,坐在沙发上休息了。 她是个很爱干净的女人,在家务活这方面是没话说。 夏栀喊了她一声,接着就要回房间去,可她却突然叫住了她。 “淼淼,我有话跟你说。” 脚步一顿,夏栀的眼中闪过一抹黯淡。 她妈妈还没有说什么,她便感到自己的不安仿佛被证实。 “淼淼,过来坐。” 柳思然见夏栀站在那儿不动,又喊了她一声。 夏栀犹豫地坐到她旁边,问:“你是又有什么事儿要对我说吗?” “嗯。” 柳思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皙却皴得起皱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怪妈妈不告诉你,我那次发生了什么事吗? 妈妈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和你说一声。” “哦。” 夏栀低低应了声,瞬间做好心理准备,“你说吧。” “妈妈在工作的那个工厂里认识了一位叔叔,他是我们部门的管事,他对我很好,我们俩彼此之间暗生了情愫。” “你不用和我说你们相爱的过程,直接说结果。” “这个叔叔的妈妈之前生病了,需要用很多钱,他分别以自己和我的名字借了高利贷,前些天,我们实在拿不出钱去还了,惹怒了高利贷,他们发誓要再还不上钱,就把那个叔叔的一根手指剁掉,我害怕会连累你,赶紧和他一起逃去了厦城等地,让你先去学校避一阵子。” “是这样吗? 没别的瞒着我了?” 夏栀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地方没说,索性直接问了:“那个叔叔他是不是有妇之夫?” 柳思然目光一滞,久久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我替你把后面的话说完吧。” 夏栀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你想和那个叔叔结婚对不对? 他为了你离婚了?” “我……我是有这个打算。” 柳思然艰难启齿。 夏栀冷笑了声,“难怪你之前经常一夜不回家,骗我说上夜班,敢情都是和那个男人鬼混去了?” 哦,原来她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啊。 柳思然沉默良久,低声说了“对不起”。 “你干嘛要向我道歉? 每个人都有为她的人生做主的权利。” 夏栀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强露出微笑,“我能接受,挺好的。” 柳思然小心翼翼打量着她,努力掩饰表情中的欣喜,试探性问:“你真的能接受? 不会怪妈妈吗?” “当然不会。” 夏栀回答得异常果断,“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思然听她像是话里有话,但她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那个叔叔他准备在厦城定居,我们结婚后,你就随我一起搬过去。” “再说吧。” 夏栀目前没心情讨论这个,她暂时还做不到让自己那么快融入另一个家庭里。 — 夜晚,华灯初上,街头巷尾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江御从出租车上下来便看见路灯下的那一抹倩影,她穿着无袖的白色长裙,两手抱着胳膊,像是被像蚊子叮到了,拧着眉,不停地在抓。 他快步朝她走过去,来到她面前,正要伸手抱她,她已经先他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 “江御……” 从她颤抖的语气里,他一下便听出了不对劲,连忙问她怎么了。 明明下午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是真的要没有家了。” 夏栀喃喃道,脸颊贴在他胸膛,缓缓闭上眼睛,“我爸再婚了,现在我妈也要结婚了。” 江御目光一滞,没怎么犹豫地立刻说:“别怕,我给你一个家。” 夏栀诧异地仰头看向他,灯光下,江御俊逸不凡的脸像是被打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光,辨认不清。 “我先在校外租一间房子,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等以后我们俩毕了业,有条件了就买房子。” 江御说完,不自然地解释:“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怕被你拒绝就没说。” 夏栀的眼睛微微睁大,睫毛眨了眨,沉默半晌说:“我不想这样,婚前同居本来就没办法接受,更何况还在上学。” “为什么无法接受? 信不过我?” “因为我怕同居生活会把我们对彼此的耐心和热情全都消耗光了,即使你向我承诺说不会那样,我也不敢去赌,因为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如何。” 江御听她说完,陷入沉默。 不可否认,她说的那些是很无奈的现实,两人还在青春年少的时期,会很容易冲动,而琐碎的事情最容易消磨感情。 “江御,家的感觉并不一定要房子才能给。” 夏栀抓住他的手,期待地看着他,“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是我……” 江御是真的心疼她,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命运怎么折磨他都可以,为什么要对他爱的女孩下狠手呢? 她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努力,干嘛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她? 夏栀仰起头看向他,又恢复了往日笑意盈盈的样子,“我就是当下有点儿难过,跟你说完就好很多了,感谢你当我坏情绪的垃圾桶。” “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老子看你这样更难受。” 江御重重捏下她的脸,“走,带你去喝酒。” “嗯?” 夏栀有些诧异,“你不是不让我喝酒的吗?” “今天例外。” 江御的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反正你和我在一起,喝醉了也没关系。” “嘁,谁知道你会不会趁人之危?” “我要是想危早就危了,还用得着等你喝醉?” “………”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两个人去到一家小餐馆里,点了几道菜,要了几瓶酒。 江御给夏栀倒了一杯,让她慢慢喝,别太急,不然容易上头。 夏栀轻抿一小口,对于辛辣苦涩的口感还是没法适应。 她皱眉喝进去,不太理解地问:“怎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呢? 这么难喝的东西。” “习惯了它的存在就戒不掉了,就像你对我而言。” 江御淡淡地说着,眼里有深情,“我也没想过会对一个人产生那么深的依赖。” “你还会依赖我吗? 我以为只有女生会这样。” “当然。” 江御点头,“老子一会儿见不到你就觉得浑身没劲。” 夏栀强忍住笑,嗔他一眼,“就知道说好听的。” “这是实话。” 江御仰头把酒喝进去,夹了块肉递到她的嘴边,“你放心,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话题突然跳跃,夏栀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白可以,胖就算了。” “胖点有手感,抱起来舒服。” 江御眼神暧昧至极,那话显然不仅仅只是这个意思。 — 两天后,夏栀陪江御去青大进行新生报道。 这对高颜值的情侣一踏入人群熙攘的校园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有的都陷入了呆滞,不敢相信还有如此神仙的颜值。 江御所分配的男生宿舍距离夏栀的女生宿舍楼并不远,隔了一条街,他上去放行李时,夏栀在旁边的奶茶店等他。 买了一杯蜜桃乌龙茶,夏栀咬着吸管,静静地喝着,忽然在手机的微博软件上刷到自己和江御的照片,不由一愣。 照片拍的时候她和江御正站在学校的香樟树下,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穿过,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投下一地斑驳的光圈,他们就站在光圈里,江御在为她整理头发。 从侧面的角度看过去,江御是那样温柔,像夏日里的一抹清风,带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凉爽。 明明是偷拍,却有一种写真的感觉。 原来这是一条同城微博,这位博主在不久前偷拍了她和江御,上传后配文道: 【我宣布这是青大有史以来颜值最高的情侣,先磕为敬。 】 下面已经有好多条评论,有的说自己也遇到了,有的说这是颜值的最高配置,还有不相信的觉得是p图了,认为本人没那么好看。 夏栀笑着将照片保存下来,还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不多时,身后忽然响起低沉的声音。 “看什么笑成这样?” 刚才从窗户外面他就看到她一直在笑。 夏栀转头看向江御,将照片给他看,江御嫌弃地皱眉,“这把我拍得也太没气质了。” “好多人都夸好看呢,你还不满意。” “没拍出本人十分之一的感觉,哪里好看?” 江御轻嗤了声,“你说我是不是该告这个人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 “别了吧,人家又不是骂我们的。” 江御将手机还她,顺手拿起她的蜜桃乌龙茶喝了口,微微皱眉:“好苦。” “你就事儿多。” 夏栀起身挽上他的胳膊,“怎么出来得这么快?” “怕你等急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八月底的首都还是很炎热,烈日当空照,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夏栀想到她去年军训的时候,那个时候江御还在拘留,她开学的前一个月都过得浑浑噩噩,像丢了魂一样。 将那段日子的感受讲给江御听,他听后,沉默了数秒,说:“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要坐牢的准备,也想永远都不要理你,不和你有牵扯,怕你真和我好上,别人要议论你,给你的人生添上不光彩的一笔,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把持住。” “为什么没把持住呢?” 夏栀想让他说他太爱她了这样的话,谁知道他竟来了句:“还不是因为你追我追得太猛了。” 她无语地掐他胳膊一下,“乱讲,我明明都不理你了好吗?” 江御失笑着抱住她,“你都不知道你不理我了,让我有多害怕。” “人总是失去才知道珍惜。” 夏栀趁机警告他,“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拽,真就再也不理你了。” “嗯,知道了。” 江御很听话地答应下来。 在夏栀的面前,做一只忠犬也无所谓。 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好。 翌日军训,江御五点多就起了床,和舍友一起去操场集合。 短短半天时间,他和夏栀被偷拍的合照已经在青大火了起来,连他的这位舍友都知道他有个仙女长相的女朋友。 当然了,这个也羡慕不来,毕竟江御他也长得很帅。 来到操场,教官先将他们的手机给收上去,江御匆忙拿出来,给夏栀发了句: 【开始军训了。 】 他将手机交上去,教官打量他一眼,夸赞:“小伙子长得挺帅。” “谢谢。” 江御低沉的嗓音满是磁性,眉宇间一片桀骜不驯的凛然。 他抬头看向晨光初乍的蔚蓝天空,唇角微微勾起,胸口处一片豁达的坦然。 从现在开始,他要过崭新的生活,成为更好的江御,去守护他的女孩。 第42章 第42章 军训第一天,江御便受到许多女孩的关注,他穿着迷彩服,身形颀长,站在那儿的时候,就像一棵松柏,很难让人忽视。 尽管他看起来清冷疏离,仍是有女孩想上前搭讪,故意装作不小心在他面前掉了东西,想找话题和他聊天,结果都被他给无视了。 他看起来是个很冷漠的人,哪怕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当然男生除外,他就是不搭理女孩。 直到军训结束,大家看到他走向一个女孩,才恍然了解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夏栀拿了一瓶水站在操场外等着江御,她想今天的天气那么热,他流了那么多汗,便为他准备了淡盐水。 江御拧开瓶盖喝了口,居然是咸的。 他只是皱眉,一口气喝光,把瓶盖拧上,一手拿着瓶子,一手牵起夏栀。 “今天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很累?” 听她问,江御摇摇头道:“非但不累,还很兴奋。” “为什么?” “想到和你在同一所大学,心里就高兴。” 周围的景色在江御看来都像闪着光一样,梧桐树枝繁叶茂,花坛里的月季鲜艳夺目。 他自己都不知道说那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多么温柔。 两旁经过的女孩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看到他女朋友长得像仙女一样,心里也就平衡了。 原来他不是不温柔,是把柔情全部留给了一个人。 江御边和夏栀聊着天边往前走,夏栀在向他推荐青大的美食。 “那么爱吃,也没见你长几两肉。” “我才不想胖呢。” “我明白,毕竟做帅哥的女朋友是要有危机感的。” “江御!” 夏栀听他这么自恋的话,无语又好笑地瞪他,“就你长了张嘴是吧?” “我长这张嘴是为了让你亲的。” 他一脸坏坏的痞笑,“现在要不要来一口?” 江御混起来可真是让人没办法招架,夏栀哪里是他的对手,沉默半晌都想不出怼他的话。 那话说完没多久,江御的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江御,这就是你女朋友吗?” 他转头看见他的舍友,对夏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舍友孟桥。” 随即,又对孟桥说:“我女朋友,夏栀。 孟桥挠挠头,不好意思说:“真人比照片看起来还要漂亮啊!” 夏栀客气地微笑,顺口问了句:“我们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好啊!” 孟桥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江御的眉头不爽地拧起,他才不想让电灯泡跟着。 但话已经说完了,又不能收回,只能和孟桥一块去吃了。 三个人去到学校食堂,各自去打饭。 江御揽着夏栀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问:“你不想和我单独吃饭?” “跟你舍友认识一下也没坏处,我以后还要指望他帮忙呢。” “帮忙?” “万一你有哪里不舒服,怕我担心故意不告诉我,我只能靠他给我通风报信了。” 听完,江御发出一声低笑,“行啊!你够深谋远虑的。” 夏栀莞尔一笑,“不用这么夸我,正常人都能想到。” 两人打完饭回到位子上,孟桥看到他们俩任何时候都手牵着手,不由羡慕地感叹:“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到让人羡慕。” 江御听到这话,就跟猫似的露出傲娇的神情,要是真有尾巴都翘起来了。 “诶,对了。” 孟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由八卦地打探,“夏栀你今年上大二了对吗? 那你是比江御要大一岁?” 提到这个,江御的表情就显得比较尴尬了。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声,说:“我比她要大,我们俩差几个月,只不过我复读了一年,就比她低一级了。” “我说呢,你们俩看起来也不像是姐弟恋。” 孟桥了然一笑,又问:“那你们谁追的谁啊?” “这问题还需要问?” 江御一脸他在讲废话的样子,“我女朋友这么优秀,当然是我追的她了。” 夏栀很意外江御会这么说,她以为他这人那么自恋,肯定会说是她追的他呢。 孟桥嘿嘿一笑,“你这人看起来那么拽,不像是会追女孩子的人啊!” 说完又看一眼夏栀,“你女朋友长那么漂亮,估计也很难追吧?” “她说我只要考上青大就和我在一起,我曾经考倒数第一,你说是不是难追?” “我勒个去,那你可是够有动力的啊!” 孟桥震惊了,“你要是投稿的话,都能上头条了。” “别听他瞎说,我可没那么要求过他。” 夏栀好笑地纠正完,又说:“都是他为了追我,才决定考青大的。” 江御笑了,桌下的手偷偷拉住她的,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夏栀和他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小狐狸一般狡黠的光芒。 “你们俩这半天是变相的撒狗粮呢。” 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一幕,孟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江御:“什么变相? 我们是光明正大在撒。” — 七天军训转眼结束,到了新生入学典礼。 夏栀作为大二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要上台发表演讲,她在此前已经公开演讲过多次,心里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了。 在晚会开始前,夏栀约戚箬一起去商场,准备挑一条得体的裙子,服装都是要靠自己准备的,她的那些衣服都太旧了。 每次出去逛街,都是戚箬喊夏栀一起,这次她居然主动叫她,她都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来到商场,夏栀让戚箬帮她挑,她的眼光比她要好。 戚箬给夏栀选了一个套装,上面是白衬衫搭紫色西装小外套,下面是紫色百褶裙,白衬衫上还有个俏皮的领结,十足学院风。 夏栀也很喜欢,但看了眼价格,这一身要八百多,她瞬间望而却步了。 见她不舍得,戚箬劝道:“人要舍得为自己花钱,你拍广告赚那么多,又不是没这能力。” “可能是穷怕了,有点儿钱我就想攒着。” 夏栀耸耸肩,说得也很无奈。 戚箬对此没有话讲,她没经历过她的生活,无法感同身受。 夏栀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买下来了,这次是江御的新生入学典礼,作为他的女朋友,她一定要打扮得足够漂亮,给他留下难忘的回忆。 — 新生入学典礼的当晚,学校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江御和他的舍友孟桥也坐在下面的一个位置。 要不是夏栀有演讲,江御根本不会过来,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只让他觉得很吵。 夏栀是在校领导讲完话之后上了台,她一上去,江御明显听见四周响起了议论声。 台上的夏栀,站在话筒前,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西装外套配短裙,两腿笔直而纤细,在灯光照耀下更显得雪白无比,十分抓人眼球。 江御看得眼热,缓缓眯起眼眸,听见四周的男生已经开始亢奋地讨论,说什么人美气质佳腿还长,他听到这些话,暗暗地攥紧拳头,想打人的冲动又涌上心头。 夏栀已经开始演讲,清澈的嗓音如同飞在林间的百灵鸟那般,婉转动听。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夏栀从容而淡定,如一株盛放的百合花静静地站在那里。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江御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诗。 他悄悄拿出手机录像,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他,眉间染上几分骄傲。 夏栀演讲完从后台离开,江御离开座位,从后面的那扇侧门出去,在她从后台出去的时候,冷不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被他吓一跳,夏栀反射性地就要甩开他的手,看到是江御才松一口气。 “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嗔怪他一句,发现他的眼睛在往下看。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心虚地并住腿,转移话题地说:“我一直在准备和调整演讲稿,都没有吃晚饭,出去找地方吃饭吧?” “上面穿那么多,下面穿这么少,你觉得这样搭配好看吗?” 见他这么评价她的打扮,夏栀不高兴地皱眉,“你觉得不好看?” “嗯,特别丑,以后别这么穿了。” 他严肃点头,让她先回宿舍去换衣服,再去吃饭。 “丑?” 捕捉到这个字眼,夏栀的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你竟然这样评价我。” “我也是怕你腿冷。” 知道自己话说得过分,他接着又补充一句。 而后立马道:“你想吃什么? 我带你去。” 夏栀哼了一声,快步朝前走,“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女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江御快步跟上去,看到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无奈解释道:“其实我是吃醋了才那么说的,你这样穿特别显气质。” “晚了,我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 他不禁失笑,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摸摸她的后脑勺。 “原谅一个吃醋的男人吧!他不是故意的。” 夏栀委屈地撇嘴,“我明明是为了你才打扮得这么好看,要不然谁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看她委屈得不行,江御赶紧哄:“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 “那不叫凶,那叫蓄意打击。” 夏栀纠正他的措辞,”你知道你身为男朋友,你的评价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 “好好好,我错了。” “敷衍。” 夏栀扭头,躲开他要抓她的那只手,“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先回宿舍了。” 江御看到夏栀倔强转身的背影,烦躁地踹了旁边的树一脚。 老子还不是他妈·的因为吃醋才那样说! — 翌日早上,夏栀从宿舍楼出来就看见她亲爱的男朋友拎着早餐站在门口等着。 她今天穿了t恤和长裤,故意走到他的面前问了句:“这样穿不丑了吧?” 江御本来还想问她消没消气,听她这样问他就知道还在记仇。 他恨不能回到昨晚,给当时说那话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你说我怎么能说长得跟仙女似的女朋友丑呢? 我当时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情商低的人计较好不好? 以后我再说不好听的,你直接扇我巴掌。” 江御一边说着一边将热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 以前认识他的那些人要是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跌眼镜,谁能想到拽得不可一世的江御也会有这么卑微的时候呢? 江御自己也想不到,他能把一个女孩宠到这份上,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损男人脸面,反而对自己的能屈能伸感到很佩服。 夏栀昨晚是真生气了,不过躺下以后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江御那一看就是吃了醋赌气说的,并不是真心实意。 她并不是爱计较的人,将牛奶接过来喝了口,又还给他,“早餐我拿走了,牛奶你留着自己喝吧。” 说完快步往前走,给他留下一个高贵的后脑勺。 江御还有点儿拿不准,这应该是不生他的气了吧? — 周末,肖则烨、林溪言和路枫他们专程飞来首都找江御,说要请他庆祝一下进入青大学习。 有了江御这么一位学霸哥们,他们逢人就吹,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面。 晚上约着去酒吧喝酒,夏栀没跟去,江御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他一身黑衣闯入酒吧,像是从暗夜而来的使者。 看到他只身前来,肖则烨挪愉一句:“你媳妇儿肯放你出门了?” 这话说得他像是妻管严一样,江御懒得理他,瞪他一眼,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林溪言倒了杯酒给江御,叹了口气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 “我那个表妹,她之前不就被医生鉴定过,说大脑不正常吗?” “她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完呢。” 江御想到就觉得怒火中烧。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那么算计过。 “别算了,她现在也不好过。” 林溪言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说:“出了车祸,勉强抢救回来,但头摔傻了,腿也残了,估计往后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啧。” 肖则烨不忍直视地皱眉,“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这也是她自找的,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纠缠我们御哥。” 路枫接了句。 “行了,都别说了。” 江御烦躁地拧起眉,“我不想聊她。” 路枫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问他,“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 感情还稳定吗?” “当然了,我们非常要好。” 江御提起来都觉得骄傲,“自从交往,我们俩都没吵过架。” 在他眼里,和夏栀闹的那些不愉快的插曲根本算不上是吵架。 “之前你们俩一直异地恋,很长时间见一次,自然分外珍惜,等以后朝夕相处再看吧。” 路枫一针见血地说,“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别高兴得太早。” “你少乌鸦嘴,不能盼我点好?” 江御冷冷瞪他一眼。 路枫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肖则烨玩味一笑道:“希望我们能有一天喝到你们俩的喜酒。” “那是一定。” 江御的语气非常笃定。 — 十月一国庆放假七天,江御计划带夏栀去祖国的西南方向旅游一趟。 他做了详细的计划和攻略,先乘飞机去金湾市,之后再租车自驾游。 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旅行,夏栀也很期待。 在旅行之前,她去买了隔离霜等化妆品,还买了几身漂亮的衣服,想着到时候要拍美美的照片。 戚箬听到夏栀要和男朋友去旅游,羡慕极了。 能在大学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真是太美好的一件事儿了。 十月一当天,江御带着夏栀准时出发,四个小时的航程抵达金湾市。 从机场出来,租车公司便将江御租的车给他送来,夏栀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的驾照,因为每次看他都是骑摩托车,没见他开过车。 江御说他一成年就去考驾照了,那个时候还没认识她。 夏栀很纳闷,他明明才比自己大几个月的,怎么还提前成年了呢? 江御无语地弹下她的额头,“你也太不关注我了,开过那么多次房,都没发现我身份证上的年龄要大一岁吗?” 夏栀听他这么说,跳起来想捂住他的嘴巴。 干嘛在公共场合把“开房”这样的字眼说得那么大声啊? 这种事情也只有江御能干得出来。 两个人上车,江御系上安全带,熟练地挂上档,发动引擎。 夏栀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觉得他应该很有经验的,可想想他又没怎么开车上路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我们不着急的,你等下慢点开。” 她不放心地交代他。 江御噙起唇,自信一笑道:“放心,哥哥开车技术很稳。” “………”每次都是话里有话。 夏栀扭头看向窗外,故意不看他了。 江御开车来到酒店,他打开后备箱拿下行李,一个人扛起两个大行李箱,飞快地上了楼梯。 夏栀想帮忙拿个小的,他却不让,这些方面,江御的确是个挺man的男人。 办理好入住,两个人进了房间,一推开门就是扇落地窗,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青山,一眼望去格外壮观。 夏栀惊喜地来到窗前,看见青山的山顶上飘着白雾,好像仙境一般,使人的心情也变得分外辽阔。 她在欣赏风景,江御却在后面抱住了她。 “想不想去爬山?” 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 夏栀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就去那个山上转一圈怎么样? 估计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嗯。” 江御自然是尊重她的决定。 一拍即合后,两人便准备出发。 夏栀拿出自己的小背包,装了充电器、充电宝、水、零食、手帕纸等好多零碎东西。 江御耐心地等着她,心想女生就是要比男生心细得多,他就想不到要带这些东西。 夏栀装完后拎起包,发现沉甸甸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是她背。 将自己可爱的垂耳兔包包递给江御,他上下打量一番,认命地接过去,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酒店后面的那座山,这是个当地比较有名的景区,江御在网上订票的时候,看见评论区的人都说这地方求子很灵,他故意将评论给夏栀看了眼,她瞬间脸红了。 “你说咱们俩要不要试试到底灵不灵?” 夏栀推他一把,“说什么呢? 我才大二好不好?” “又没说现在,你急什么?” 每次都以逗她为乐,夏栀生气地哼了声,“我不理你了。” 她转身快步走进景区,直接拿出身份证就可以验票。 对于夏栀来说,爬山是个挺大的挑战,因为她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 往上攀登了大约十几米,夏栀累得心慌,赶紧找座位先坐下休息。 她对江御招了招手,说:“把水给我。” “这才爬了多点你就要喝水? 小心等下想上厕所找不到。” “我喝的水肯定转化成汗排出去了好不好?” “行,你说得都有道理。” 夏栀把水还给他,继续往上爬。 江御不疾不徐地跟上去,把水放回包里。 这座山不算太高,但不坐缆车爬的话也得三四个小时才能登顶,夏栀一口气爬了半个小时,两腿都开始发软。 她停下来,将外面穿的黑色开衫脱下来系在腰间,之后找了个长椅坐下,静静打量起四周。 十月份的天,气温已经低了许多,林间很安静,传出来一丝寒意,她无声地抱住胳膊,仰头去看头顶的那棵竹子。 “怎么把外套脱了?” 江御不理解地问,“流了那么多汗,突然冷下来,很容易感冒。” 他不由分说又帮她穿好,见她累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立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我背你上去。” “别了,会把你累坏的。” “放心,晚上照样能来七个回合。” 夏栀又好气又好笑,乖乖趴到他的背上,“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啊?” “在我女朋友面前还正经? 我又不是呆子。” 江御稳稳托起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夏栀还很怕被人看到,感觉不太好意思,把脸埋入了他的颈肩处。 江御的背很宽阔,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被他背着时,好像有再大的风雨都不害怕了。 走了好多层台阶后,夏栀发现江御的两鬓都流汗了,她赶紧给他擦了擦,让他把她放下来,说她已经恢复体力了。 “没事儿,我不累。” 江御想趁此机会在夏栀的面前展示一下男性雄风,他仍是没有放她下来,一个劲地往上爬。 旁边路过一对小情侣,女生无比羡慕地对她男朋友说:“你看人家怎么当男朋友的,多疼自己的女朋友啊!” “你要是让我背,我也能背。” “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么矫情。” 女孩的这句话传进了夏栀的耳朵里,瞬间令她羞愧难当。 她推了推江御的肩膀,央求他快点放她下来。 “你没听到别人都说我矫情吗?” “我们又不是为别人而活的,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坦然。” “那就逼自己从现在开始做到。” 江御说这话的语气像个长辈,“人开心的重要前提就是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为自己而活。” “说得好像很容易,但能做到的有几个?” 说完,夏栀问他,“你不是也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 “我只在意你怎么看我,其他人对我来说不重要。” 江御说完这话,突然顿住脚步,大声说了句:“我自己的女朋友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关别人屁事。” 那对情侣就跟在他们的后面,江御的这句话很显然是说给那女生听的。 夏栀做不到像他这样,尴尬症一瞬间都要犯了。 — 终于爬到山顶,江御放下夏栀时,已经累出一身的汗。 夏栀拿出手帕纸给他擦汗,满脸写着感动。 江御拧眉望着她,突然蹦出一句:“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对你稍微好点就那么感动,背你上山这是我当男朋友该做的事情,是我的义务懂吗?” 夏栀点点头,将手帕纸团成团捏在手心里,“我大概是太缺爱了,没怎么享受过别人对我的好,所以才觉得特别来之不易。” “你以前缺的爱,老子都会给你补上!往后不要再妄自菲薄,有我江御一个人的爱,抵得上全世界给你的爱,知道吗?” 他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他心里,她是多么优秀的女孩,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哪怕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要想尽办法来满足她。 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他不需要她因为他付出的一点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夏栀听到江御说那些话,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我终于知道以前的我为什么没怎么得到过爱了。” “嗯?” “因为你太爱我了,所以上天才要平衡点啊!不然的话我也太幸福了吧。”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江御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目光之中充满肯定,“总之我希望你能做高高在上的公主,无需讨好谁,也别太在意谁。” “好,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 夏栀知道从小深入到她骨髓里的东西不太可能是一朝一夕就改变的,她必须要从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去改变自己的思想。 江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缓缓抬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山间的微风徐徐吹来,夹杂着湿润的气息,抚平悸动。 低头,他轻轻吻上她的唇,在唇齿相依之间溢出一句: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正文完结】 番外1 番外1 进入青大后不久,江御就以超高颜值荣登青大校草排行榜的榜首,这是校内许多女生公投选出来的,她们对待这样的事情总是格外热衷,就好比给偶像打投,送他们出道一样。 校内美女很常见,因为女孩子爱打扮,稍微一化妆就美美的,但帅哥却不常有,江御无论走到哪儿都回头率超高。 不过同学们慢慢的也都知道了他有女朋友的事情,也没有敢追他的,那不是遭人唾弃吗? 江御和夏栀在青大很快流传为一段佳话,江御也成为众多女生眼中好男友的代表,早上会陪夏栀去跑步,三餐都要和女朋友一起,哪怕再忙也会抽空和夏栀去食堂吃饭,陪夏栀逛街,一丁点儿都不会不耐烦,和她在一起时表情总会格外温柔。 因为江御的存在,青大许多谈恋爱的男生在和女朋友吵架时,都会被女朋友训斥: “你看人家江御长那么帅还对女朋友那么好,你啥也不是还拽得二五八万!” 江御由此成为校内许多男生头疼的存在,一听他的名字就崩溃。 夏栀从别的同学口中听见这事儿,感觉很好笑,吃饭时和江御说,他见她笑得那么灿烂,故意问她:“你是觉得这事儿比较搞笑,还是觉得为自己有这么个疼你的男朋友,而感到开心?” “当然是后者。” 夏栀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很幸运能遇到你这样优秀的男朋友。” “不错,奖励你吃一个鸡翅。” 江御往夏栀的盘子里夹了个,旁边一个挪愉的声音赫然响起:“御哥,你果然很疼女朋友啊!” 抬起头看见周柯,江御噙起唇,懒洋洋一笑。 “我现在都这么有名了? 连你们体育学院都听说了?” 周柯在他的对面坐下,“那可不是,连我女朋友每天都在我耳边说,向江御学习,事实上她都没见过你,纯粹靠听说。” 这话说完,他接着看向夏栀,“采访一下嫂子你,拥有如此优秀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她才刚向我表白完,说自己很幸运。” 江御说完,接着来一句:“不过我觉得,还是我更幸运。” “你们俩就别撒狗粮了,也太腻歪了。” 周柯看一眼江御的盘子,全是素菜,肉全进夏栀的盘子里了。 “御哥,我看你哪天出一本男朋友守则造福我们广大男同胞吧,让我们好知道自己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江御幽幽的目光看一眼夏栀,“都是女朋友□□得好。” “哎哟。” 周柯摸摸胳膊,受不了了。 他站起身,“我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说完,人便以光速消失。 夏栀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对江御说:“我万万没想到我们俩的校园生活会是这样。” “哪样?” “就是被很多人熟知和了解啊!以我的性格,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透明人。” “以你的颜值,你觉得可能吗?” 江御的眉宇间浮现出骄傲,“就算你觉得可能,凭我也不可能。” “是是是,我们御哥长得天下第一帅。” 夏栀好笑地看着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怎么没有人夸我女朋友当得好呢? 搞得好像我一直在享受你的疼爱。” “因为现在的社会,女朋友都是用来宠的,已经形成了流行的风气。” 江御认真地解释完,又说:“我从我们老师那儿了解到,下周四有位很出名的心理学教授来我们学校讲课,到时我带你去听一听吧?” “心理学?” 夏栀皱眉,“你觉得我有心理问题?” “听听又没坏处。” “那好吧。” 夏栀无奈答应下来。 看她不太想去的样子,江御有点儿疑惑地问她为什么。 夏栀挠挠头,“其实我很抵触看那些心灵鸡汤,听些心灵讲座,大概是他们总能碰触到我心里的伤。” “和我在一起,还有伤吗?” “以前的伤是很难治愈的。” 夏栀勉强一笑,“你听过一句话吗?” “嗯?”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那我就努力治愈你,用一生的时间。” 江御摸摸她的头,笑容温暖。 别人都说江御冷漠,但他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却总表现得那样温柔。 — 心理讲座的这天,江御提前半小时来女生宿舍楼下接夏栀,他让孟桥先去占了座,规划得很合理。 江御每次都是站在树下等,夏栀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她今天穿了条粉蓝色的格子长裙,外面套了白色开衫,头发松松地在身后挽了个结,一走出来有种春日拂面的感觉。 江御走上前,夏栀自然地揽过他的胳膊,“你不用每次都提前过来等我的。” “没事儿,我不想让你等我。” 夏栀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去会不会都没座位了啊?” “不会,我让孟桥去占座了。” “可以啊!你现在做事比以前周到多了。” “那还不是受你影响?” 夏栀失笑着把头靠向他的肩膀,“等下去买杯饮料,怎么着也得感谢下人家。” “他本来就要去,帮我们占座不过是顺便的事情。” 夏栀在这方面总和江御不太一样,她这人从小寄人篱下惯了,别人帮了忙会一直记在心上。 但江御他并不这样想,朋友之间帮忙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如果太见外反而让感情疏远了。 来到心理讲座的大教室,里边已经人满为患了,连过道上都挤满了同学。 江御将夏栀牢牢护在怀里,带她去到孟桥占好的位子上。 孟桥看到他们俩来,长松了口气,偷偷对江御说:“你可算来了,这半天好多个问我位子有没有人的,我撒谎说你们上厕所去了,可尴尬死我了。” “晚上请你吃饭。” 拍拍他的肩膀,江御带夏栀坐进去。 夏栀无论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地对待,今天还带了笔记本过来,想记一下知识点。 喧闹的氛围止于教授进来,他站上讲台,环顾台下一番,很是欣慰地开口道:“我非常开心,今天有这么多同学前来捧场,等下我会着重讲一下大学生恋爱方面所遇到的心理问题,我相信你们也会比较有兴趣听。” 他话说完,下面的男生开始起哄。 教授做了一个让他们安静的手势,开始讲起来。 讲述完他的论点以后,接下来他开始提问,让同学们来说一说自己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 江御第一个举手,这种环节,自然是有恋爱经验的人最有发言权了。 教授点点头,“长得最帅的那个男生来提问。” 他这话说完,偌大的教室里几乎站起来一半的男生,都觉得自己是最帅的。 教授都被他们逗得失笑,抬手指向江御,“我说的是那位,其他同学坐下吧。” 江御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提问道:“教授,我想请教您,该怎么哄媳妇儿,她生气的时候都什么心理啊?” 夏栀要事先知道他站起来是问这个,肯定阻止他了。 她明显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朝他们两个人投来,这也太让人脸红了。 同学们忍俊不禁地打量着江御,看看他,又看看教授,想知道这样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我跟我老婆结婚十二年了,所以这个问题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啊!” 教授幽默地开口,扫了眼全班,“今天来了不少的女生,我首先要跟你们说一句,但凡是吵架,不主动退一步的男朋友就立刻分手,咱们记住,这世界上的男生多得是,他不哄你不珍惜,你还和他在一起干嘛?” 这话无疑是说进了女孩子们的心坎里,她们配合地直点头,为教授大声鼓起掌。 教授接着说道:“我本人是一个父亲,家里有个十岁的女孩,从小我就教育她人首先要爱自己,哪怕是爸爸妈妈都要排在她后面,前段时间,她和我说她们班上有个男生很帅,她好像有点儿喜欢他,我并不意外她这么小就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情感是我们人类的本能………” 同学们竖起耳朵听教授的话,表情都格外认真。 “后来我告诉我女儿,你以后如果谈恋爱,一定要看他会不会哄你,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娇惯,而是通过他是否会哄你来看清你在他心里占据多重的分量,所以在座的男生不要总是抱怨女朋友经常生气,她也就气那一会儿,你哄哄就好了,诚如我和我老婆,我从恋爱开始到现在,哄了她十几年,可以说是乐在其中,每当我心里也有怨气的时候,我就会想,这社会上还有那么多打光棍的呢!我有能个老婆多幸运啊!再说了,我们人总有一天是要说再见的,干嘛计较那么多? 大丈夫能屈能伸,吃下亏怎么了? 你们说是不是?” 男同学到底是阅历浅,对教授的这些话只能听出表面的含义,可江御却听出更深一层。 ——遇见所爱之人不容易,除了生死没什么事儿值得吵架,要懂得珍惜。 — 快到寒假,江御在校外租了房子,想让夏栀搬过去住,她妈妈已经跟着那个男人去了厦城,她不想去,可一放假就不能住宿舍了,所以他暗中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江御没有提前告诉夏栀,他故意说要带她去一家特别店铺吃东西,将她带到了租房的小区。 夏栀的心里特别纳闷,这家店怎么开在小区里面呢? 而且还那么火。 江御看起来不像是会关注美食的人,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夏栀猜到必有猫腻,果不其然他带她去到楼道门口,这才跟她说:“我给你租了个房子,这小区的安保挺好,等放假你就住这儿。” “你可真是贴心啊!” 夏栀踮起脚,双手捏他的脸,“我正愁放了假去哪住呢。” 江御拿下她的手,顺势牵住,“先上去看看房子。” 两人往楼上去,江御特地没走电梯,而是带夏栀走了楼梯,他怕万一停电,电梯不能用,夏栀不敢走,所以先带她熟悉一下。 江御看起来像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可他的体贴却经常让夏栀感到吃惊。 房子不大,有八十多平,是两居室,江御说的好听,他可能偶尔要来住一下,还是两间房比较方便。 夏栀才不信他这样的话,她敢肯定到时候他就赖在她的房间不走了。 不过她对江御的人品倒是挺放心,两人交往那么久了,他都忍住没跨过最后一步,总说他还没信心给她美好的未来,早晚等他做好准备再要也不迟。 看完房子,江御接着就回学校帮夏栀搬行李了,马上就要放假,她先住过来适应一段时间也挺好。 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准备自己在家做饭吃,将行李收拾好以后,就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 夏栀的厨艺很好,有许多拿手菜,她做的江御都爱吃。 做饭时,江御帮她打下手,不经常下厨,看起来很不熟练。 他择着菜时,总忍不住侧目打量夏栀。 她站在灶台前,手拿着锅铲不停地在翻,灯光璀璨地撒下来,照在她的身上,像是镶上了一层金黄的边,愈发显得温柔,温柔得似是要融到光里似的。 江御勾唇,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飞快走过去,看她捂住手背,就知道她是被油溅到了。 “做饭也太危险了,以后还是我来吧。” “没事,就是一个小水泡。” 夏栀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江御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心疼地凝视向她的眼睛。 “你怎么总把没事两个字挂在嘴边? 疼就说疼不好吗?” “我是真觉得没事啊!” 夏栀继续炒菜了。 江御不放心,转身下楼去给她买了烫伤膏回来。 夏栀没想到他突然出门是去给她买药膏了,只有他才会将她的一丁点儿小事如此重视。 江御给她挤上药膏,又过去继续择菜。 过一会儿,他问:“菜择完了也洗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你先去洗澡吧。” “?” 他面上流露出疑惑,“你这是邀请我今晚住下的意思?”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住肯定会害怕啊!你身为男朋友,不该陪我一晚吗?” 他失笑,在她耳边倾吐出四个字,“十分乐意”,而后去浴室了。 进了浴室里边,江御的唇角都还是高高上扬的。 不知道怎么了,他此刻的心情特别躁动,有种按不下去的感觉。 脱下身上的衣服,他走到花洒下,水缓缓流下,淌到他蜜色健壮的胸膛上,空气中瞬间开始弥漫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洗完澡出来,夏栀已经做好饭了,一个番茄虾仁,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青椒肉丝。 她将两碗米饭盛上,仔细摆好,抬头笑盈盈地看向江御,说:“忽然有种家的感觉呢。” “嗯。” 江御的心里也暖暖的,体会到浓浓的温情。 “所以说啊,一个家根本不需要多大,只要有爱就够了。” 夏栀坐下,往他的碗里夹了些菜,“快点坐下来吃啊!” 江御拿出手机拍了照片,然后才坐下,看着精美的菜肴,都不舍得动筷子了。 “你做的饭太好看了,舍不得吃怎么办?” 夏栀感觉很好笑,“以后经常会做的,你总不能只看不吃?” “也是。” 他拿起筷子尝了口,“我媳妇儿做饭果然好吃啊!” 可以明显发现,他这话说完之后,夏栀的脸红了。 她埋头吃饭假装不应他的话,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小仓鼠一样,特别特别可爱。 — 饭后,江御负责洗碗,夏栀收拾桌子和拖地,两个人分工合作。 做完家务,夏栀找了个综艺节目,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 江御对看电视自然是没兴趣的,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夏栀,显然是想对她做点什么。 夏栀假装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却能明显感觉到,旁边那位灼热的呼吸在朝自己一点一点靠近,让她的心跳也跟着一下一下的加快。 江御凑到夏栀的耳边,轻声问她,“太无聊了,打个啵啊?” 懒散又痞的口吻让夏栀整个人都酥麻了下。 她转头看向他,却没想到他离她那么近,看到他要吻她,有些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但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那个吻落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夏栀睁开眼睛,结果看到江御正用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盯着她。 瞬间,夏栀的脸整个爆红。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闭上眼睛在等着迎接就羞耻不已。 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坑让自己钻进去。 “还说你没有期待。” 江御戏谑地开口说,那语气就好像是:看,被我抓到现行了吧? “讨厌,你别碰我了。” 夏栀气得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他看她可爱的样子,爱不释手,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喜欢到想占有,想吞噬。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别人看一眼,他都觉得是要抢,会吃醋,会发疯。 这种变态一般的喜欢,恨不得想把她揉进他的骨血里,对于夏栀,他的占有欲已经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让自己都没有意料到。 “我也喜欢你呀!” 夏栀看着他,眸光亮闪闪地说。 江御按住她的后脑勺,“真希望时时刻刻都和你腻在一起。” 这话说完,随即严实合缝地吻住。 “唔……” 夏栀情不自禁地嘤咛了声,抬手抵在他胸膛上,想说她先去洗澡,累了一天,她怕自己的身上有汗味,和他靠得那么近,很尴尬啊! 江御并没有放过她,夏栀一开始抵抗的力气到最后变得软绵绵的。 干脆,她以最大的热情回应着他,生涩又笨拙的缠绕他的舌·尖,这样的主动像是一剂猛药,轰地砸上江御的心头。 感受到她的热情,江御眸色越来越深,捏住她的下巴吻得更加深入。 夏栀就像是溺水的人,呼吸被渐渐掠夺。 她完全搞不懂他的章法所在,心跳被弄得毫无规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们的呼吸在彼此的唇齿间交错,彼此的温度亦在紧紧相拥中不断攀升。 直到后来,江御整个人失控,唇舌间的动作逐渐有些疯狂了。 关键时刻,他还是放开了她,挠挠头,深呼吸一口气,说:“我又得去冲凉水澡了。” 夏栀目光闪躲着,嘀咕:“谁让你冲了……” “不冲老子燥热得……”难受。 后边两个字还没说,他忽然体会到她这话里有深意,眼中瞬间浮现出璀璨的光亮。 “你这意思不会是邀请我……” 夏栀故意逃避他的问题,不正面回答,“我去洗澡了。” 说完,她犹如落荒而逃一般冲向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江御摸摸下巴,笑得邪气十足。 — 夏栀洗完澡出来,发现江御已经自觉地在床上躺好了,他腰间搭了条薄毯,遮住重要部位,简直性感得要命。 夏栀犹豫地走过去,“你这就躺下睡觉了?” “不睡。” 江御眼神暧昧地看着她,“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做吗? 跟我装傻呢?” 她脸红心跳,目光不自觉地闪躲,江御伸出胳膊将她一把拽进怀里。 夏栀顺势倒下去,他扣住她的手腕,紧接着将她压倒在身下。 “淼淼……” 低低地喊了一声,伴随着缠绵的尾音,吻跟着慢慢,慢慢的落了下来。 江御先是在她的额头轻啄,然后顺着鼻梁慢慢往下,来到她的唇…… 他的身上散发出牛奶的沐浴乳的香气,和她用的同款。 相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味道更加浓郁。 夏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心跳如擂鼓,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御在这方面格外有耐心,他并不急躁,也不深入。 微凉的唇瓣渐渐火热,厮磨着她的,一点点的啃噬。 那感觉像是在故意逗弄她似的。 如同一张白纸的夏栀,怎么能招架得住这样攻势。 她的大脑一瞬间仿佛就空白了,唇齿间、鼻息里全是他魅惑的味道。 “乖,放松,别紧张。” 江御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样可是会很疼的。” 夏栀被他撩得面红耳赤,感觉腿都在发麻。 窗外的月光轻轻摇晃,这一夜显然格外漫长。 — 大一这个学期很顺利地结束,江御马上就要进入大二,而夏栀已经要上大三了。 趁着这个暑假,夏栀打算找一家公司实习,江御订好了去海岛旅游的计划也被拒绝,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他经常性地会觉得,在夏栀的心里,赚钱是最重要的,他只能排在钱的后面。 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明明是一个女生该有的状态,但他和夏栀却完全反过来。 夏栀向国内外好几家五百强企业投了简历,最终有两家公司给她发来offer,她所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学,实操性很强,如果实习经验不足,对以后正式找工作也没好处。 一放假,夏栀就去公司报道,而江御则回了温城去看爷爷,最近江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要住院,搞得江御心里很慌。 对他来说,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真没办法想象他离开后的日子。 江御回到温城的当晚,林溪言去机场接了他,事先便和他约好,要跟他一起喝酒,只不过被江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说,江御现在完全变成了新好男人,烟酒不沾,和他们渐渐的都不是一路人了。 江御每次听到都只是笑笑,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不想重蹈覆辙,再过以前暗无天日的日子。 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过得就行了。 林溪言把他送到江家别墅,江御下车,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夜色笼罩下,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肃然。 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能将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变。 江御来到别墅里边,听管家说爷爷知道他要回来,特意做了一桌的菜,说等下要和他喝两杯。 和以往一样,江老爷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书房待着,看看书,练练书法什么的,江御亲自上楼去请他下来。 爷孙俩进到餐厅里,管家拿来一壶白酒,江御拧起眉,十分严肃地问老爷子,“爷爷,您确定自己能喝?” “这有什么?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经常喝。” “………”口气还真不小。 江御无奈地妥协,“那行,就让你喝两杯高兴高兴。” “两杯怎么能够。” 老爷子夹了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你怎么没跟夏栀一块回来?” “她找公司实习去了。” 江御有些郁闷地答完,喝了口酒,“夏栀太要强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根本不需要我。” “你当初之所以喜欢上她,不也是因为看中了她这点吗?” 老爷子一语中的,让江御不由失笑。 “果然你这么多年的盐没白吃,看问题比我透彻多了。” “你心服口服吗?” “服,当然服。” 江御喝一口酒,而后问:“爷爷,您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真不考虑找个老伴?” 听他这话,老爷子差点把酒泼到他的身上去,“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都多大年纪了?” “现如今,搞黄昏恋不是很普遍吗? 还是说……”江御眸光微微一闪,“您对奶奶仍念念不忘?” “忘,当然是忘不掉的。” 老爷子的眼神忽然有些涣散和迷茫,似喃喃自语一般地说:不过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也都习惯了。” “您是不是很想她?” “想,还能不想吗? 可那也没办法啊!我就算赚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和她见一面。” 老爷子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江御看得难受,心里更难受,胸口处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很不舒服。 他最近几天的心情比较郁闷,本想和爷爷聊一聊心里话,疏通一下的,没想到更加抑郁了。 叹了口气,他决定转移话题,“爷爷,我最近一直在害怕一件事儿。” 老爷子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问他什么事儿。 “我总是害怕我会跟夏栀分手,怕她会离开我,虽然我们俩现在感情挺好,在别人看来稳定得不行,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像隔了一层纱,我经常看不清她,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要我说你就是矫情,没事干闲的。” 老爷子无语地翻个白眼,懒得吐槽他了。 江御忍不住失笑,“我怎么闲了? 我平常也都想尽办法赚钱的好吗?” “大男人哪有那么多屁事,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这可真不像我最初见到你的样子。” “那爷爷您最初见到我什么样?” 老爷子回想一下当初,不由失笑。 “那时候的你桀骜不驯,眉宇间散发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像是傲然屹立在山谷里的松柏,有种忘我的境界。” 江御听得好笑,“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哪有您形容得那么夸张,全是您自己脑补出来的。” “反正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以后一定不简单。” “借您吉言,咱爷俩干一杯。” 江御陪爷爷喝酒聊天到很晚才上楼,他拿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钟。 之前看了几次手机,夏栀都没给他发消息,他心里堵得不透气,故意没问她,眼下看到她还没找他聊天,他不免有些担心。 “还没回家?” 江御发了语音给她。 夏栀回得倒是挺快,“刚走到家门口,今晚部门聚餐,回来得晚了一些。” “哦,起码也要告诉我一声,不知道我担心你?” “手机没电了,借了前台的充电宝,后来想想等回家打电话再和你说吧。” 江御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他总觉得夏栀在敷衍他。 还没回她,她又给他发来一条: 【我先去洗个澡,等躺下再和你聊。 】 【嗯,去吧。 】 江御压住不快,也去洗澡了。 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手机屏幕在亮着,立刻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很快出现夏栀的脸,她身上穿的是他给她买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都没吹干。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 睡前要把头发吹干,不然容易头疼,你怎么不听?” 夏栀讪讪然一笑,“这不是急着和你打电话吗?” 从她的笑容里,江御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平常她都不会这样笑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喝酒了。 “喝了几杯?” “不多,就两杯。” 夏栀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自己又要挨骂,连忙道:“我……我要不先去吹头发。” 江御无奈地拧眉看着她,“你真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别这样说。” 夏栀也很郁闷,“这是第一次部门聚餐,大家都喝,就我搞特殊,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不觉得你掌控欲太强了吗?” 夏栀反问完这一句,直接说:“我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不想和他吵架,所以每次都会在战火即将燃起时迅速结束对话。 这一次,江御也没有说什么,只“嗯”了声,让她去睡觉。 夏栀见他态度冷漠,有点儿不安,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可能半个月后吧。” “要回去那么久啊?” 夏栀的大眼睛穿过屏幕直勾勾看他,“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江御平直的唇角差点条件反射性地上扬。 他真是被夏栀吃得死死的,每次不管再怎么生气,被她一哄他就开心了。 “那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故意把问题抛给她。 “还是尽量早点回来。” 夏栀讨好地笑着,“你要想多陪爷爷一段时间也可以。” “看来还是不怎么想我。” “哎,哪有。” 她皱眉反驳。 江御笑了笑,“去吹头发吧,很晚了,不然明早起不来了。” “嗯。” 夏栀恋恋不舍地应了声,“那晚安了。” 两个人挂断电话后,江御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睡意。 他好像找到自己不安的原因了,就是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这一夜,江御失眠了,快天明才昏昏沉沉睡过去,不过也没睡太久,十一点多就醒过来了。 拿起手机,看到夏栀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问他是不是还没有醒。 江御盯着屏幕,眼中有浓浓的温柔缱绻溢出来。 完了,他现在就想立刻飞到她身边了。 说什么半个月,那不过是赌气的话,他离开她仅仅一天就想得不行了。 夏栀已经存在于他的血液里了,和他亲密地融为一体。 — 在温城待了一周,江御迫不及待回首都了。 夏栀刚进公司比较忙,她是新人,打杂的工作几乎都落到她的头上,晚上下班也要等前辈走了才敢离开。 江御回来并没有提前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来到夏栀的公司门口,夜幕降临,头顶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等了好久,人陆陆续续都快走光了,江御才看见夏栀出来。 她身上穿了职业套装,看起来成熟又知性。 江御手插口袋,倚在路灯上,静静地看着她走近,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 夏栀累了一天,头晕脑胀,她正揉着太阳穴,琢磨等下是随便找家店吃饭还是等回公寓再点外卖,结果就看见路灯下那一抹颀长的身影。 瞬间,她的眼里绽放出光芒,忘了自己的脚下还穿着高跟鞋,飞奔着朝他而去。 江御将她抱了个满怀,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来是真的很想我。” “你废话。” 夏栀推开他,嗔了他一眼,“我每天都盼着你回来。” “那你在电话里怎么都不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比较内敛。” 江御将她揽进怀里,“我们俩都交往一年多了,还不好意思呢?” “嗯。” 夏栀轻轻应一声,看见他英俊的眉眼,忍不住偷亲一口。 “看见你,我感觉自己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 江御失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说:“那一个吻可不够表达思念之情的。” 话落,他闭眼更缠绵地吻上她,不管这周围来来往往有多少人。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嘈杂的环境仿佛被按了静音,路边的车喇叭声都听不见了,世界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吻开始了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的唇齿间,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十分撩人,耐心又柔情地挑拨她的神经,夏栀渐渐喘不过气来,用手抵在他胸膛上拼命抗议。 她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江御给吻走了,整个人如坠云端般。 两腿发软,夏栀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她感觉很羞耻,两种极致的矛盾在不停拉扯着她。 晚风轻拂,吹在脸上驱散燥热,闻见那味道,似乎都是甜甜的。 江御知道她不好意思,没为难她太久。 唇齿缓缓分离,他凝视着她红红的耳垂,感受到久违的成就感。 被江御放开后,夏栀要抓住他的胳膊才能站稳,她缩在他的怀里,用脸蹭蹭他的胸口,长长地呼吸了一番。 感觉到他衬衫上的扣子硬硬的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故意转过脸,轻轻咬住了一颗纽扣。 “呵。” 察觉到她的动作,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夏栀感觉到他的嘴唇轻触了她的头发。 “怎么像小猫一样。”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除了对夏栀,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对谁这么温柔。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小猫? 不分场合乱发情。” 她看着他,嗔怪的说。 “谁让你刚才先挑逗我的。” 他盯着被他吻过微微红肿的唇,气息不均地说。 “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吻你,谁知道你……” 夏栀别开头,非常难为情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 听到“想吻你”这三个字,一阵电流猝不及防袭遍全身,江御颇为得意地扬起了眉梢。 “真难得啊!听你说这种话。” 夏栀又害羞了,揽上他的胳膊,转移话题地说:“好了,好了,快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江御轻笑一声,贴向她的耳畔,“实话告诉你,我也饿了很久了。” 这话还没让夏栀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没想到他紧接着又来一句,“今晚上你可要喂饱我。” “江御!” 夏栀娇嗔地瞪他,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 他在她的面前总喜欢耍混。 番外2 番外2 昨夜被江御折腾许久才睡,早上夏栀醒来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人仍睡得很熟,看到他慵懒的睡容,像只大猫,夏栀有些好笑地扬起唇,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棉花糖塞满了一样,甜甜的。 然而当她去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面时却笑不出来了,她白皙的脖子上被种下一个很深的草莓印,都成青紫色的了。 “江御!!” 夏栀怒吼一声,震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她冲到床边,揪住还很懵圈的人,“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往我脖子上种草莓,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等下还要去公司上班呢,你让我怎么见人?” “情到深处忍不住啊!” 江御扒拉一下头发,看了眼她的脖子,“这简单啊!你上班的时候围条丝巾不就行了?” “大夏天的我围丝巾,那不是显得太奇怪了?” “别人问起,你就说办公室的空调太冷,吹得你颈椎不舒服,所以围一条丝巾保暖。” 夏栀很无语,见他还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声警告他,“我不管,你要再有下次,结婚前都不许再碰我了!” “为什么结婚后就能碰了?” “废话,我还得要小孩呢。” 江御假装叹了口气,“原来我对你而言就是一个生育工具。” 夏栀被他逗笑了,“你想当也得有那个功能吧?” “生是你的活,育是我的,你一个人不是也完成不了吗? 所以我那样讲也没错。” “不和你争辩了,我还得赶紧去公司呢。” 夏栀说着,将他往外推。 “我去做好早餐等你。” 江御认命地走向厨房,唇角还挂着笑。 和夏栀在一起的清晨都充满了美好。 夏栀洗漱完,江御已经做好了早餐,一份煎蛋,一碗面,还泡了杯她每早都习惯喝一杯的豆浆粉。 “你怎么就做了一份啊? 你不吃吗?” “没胃口。” 江御快步往洗手间走,“我送你去公司。” 夏栀知道他是在找理由,他其实只是想把吃早餐的时间省出来去洗漱吧? 这样等她吃完,他就可以送她去上班了。 他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地付出,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她好,却傲娇地不肯说明。 江御送夏栀到公司门口,才说:“我平常闲着没事的时候写了个软件,打算给卖了,今天下午去见一下客户。” “哇,你才大一刚毕业就会写软件了? 真厉害啊!” 夏栀的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崇拜。 江御勾唇一笑,“你都在努力赚钱,那我也不能闲着啊!” 说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进去工作吧,我们晚上见。” “好,拜拜。” 夏栀对他挥挥手,转身进公司。 江御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眯起狭长的眸。 以前他都不知道,当男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会产生那么巨大的动力。 为了她,无论付出再大的努力他都愿意。 — 夜晚,华灯初上,夏栀又是最后一个走出公司。 她边往外走边和江御聊天,他很抱歉地告诉她,今晚不能过来接她了,因为合作方想和他一起吃个饭。 夏栀自然不会介意,给他发了几句鼓励的话,去附近的地铁站乘地铁。 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狂风卷集着乌云,似乎有一场倾盆大雨来袭。 夏栀自上班以来都养成每日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下雨那天就会带一把雨伞在身上,只有今天和江御在一起忘了。 还有几百米才到地铁站的时候,忽然响起“轰隆”一声,随即瓢泼大雨开始往下倒。 夏栀赶紧往前飞奔,找了个最近的屋檐躲雨,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 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擦了擦脸,看见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景象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屋檐下聚集了许多许多的人,他们彼此间聊着天,都在说这雨下得突然。 手机震动两下,夏栀拿出一看,是江御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外边下雨了,问她带没带雨伞,有没有淋到。 夏栀不想让他担心,便撒了谎,说自己已经在地铁上了。 这样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停住了。 夏栀赶紧去往地铁站,今晚可能是因为下雨,人特别多,她一进去就被挤成沙丁鱼。 首都哪里都挺好,就是交通太拥堵,人太多,她工作是在三环以内,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人潮汹涌。 好不容易从地铁下来,马上就要赶到家,居然又下雨了。 夏栀没办法,只能就近找了一家馄饨店,进去解决了晚餐。 待她吃完饭,雨也刚好停了,夏栀往她所在的单元走,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格外狼狈。 走到楼道门口,夏栀不期然和江御相撞,看到她浑身湿透,他眉头瞬间拧起。 “你骗我?” “昂……”夏栀故作无辜地看着他,“不是走到小区门口又下雨了吗? 所以我就去吃了馄饨。” 她怎么知道他回来得这么早,要是知道,就不吃那碗馄饨了。 江御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拉着她转身往楼道里走,语气里有几分咬牙切齿,“你最好没骗我。” 夏栀心虚地闪躲了下目光,没有接话。 江御拉她进到家里后就催她赶紧去洗澡,等夏栀洗完后出来,发现他给她煮了姜汤正放在桌上。 虽然很让她感动,但她实在不喜欢姜的味道,喝不进去啊! 苦皱着眉头,夏栀走进厨房,见江御正在刷锅。 一瞬间,话堵在喉咙里。 她默不作声,转身回到餐桌前,捏住鼻子,强行将姜汤一口气灌了进去。 辛辣刺鼻的味道很让人难受,可喝进去后,心里真的暖洋洋的。 江御走出来,看见姜汤居然已经喝完了,不禁诧异地挑眉。 “这么速度? 你不是不喜欢姜味吗?”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给我煮。” “驱寒,疼你还以为是害你。” 他捏捏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夏栀好笑地勾唇,这才后知后觉地闻见他身上有酒味,“你还喝酒了?” “跟人谈生意当然要喝了。” “那谈的结果怎么样?” “没谈拢,他给的金额我不满意。” 夏栀扬起唇,“那就继续等,总有伯乐能相中你这匹千里马的,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听她鼓励他,江御好笑地勾唇。 “那他们开的价是多少啊?” “两百万。” “………”空气一瞬间凝固。 夏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半晌才问他,“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理想价格其实是五百万。” “…………”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五百万? ? 她得打工多久忍受多少白眼才能赚得到? ? “两百万也可以了,你才刚上大学呢。” “你不太了解,这个行业的起始经历很重要,如果刚开始开价便宜,别人会认为你的产品、创意很廉价,往后再想卖高价就难了。” 夏栀听得一知半解,她稀里糊涂的,不太清楚创业,但却很明白地知道,江御超厉害。 “你也太强了,才刚上大学就能这么厉害,等大学毕业,身家不得过千万啊?” “一千万很多吗?” “对我来说是多啊!我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不,你可以。” 江御否定她的话,”因为我的钱都是你的。” 夏栀听到这话,不由失笑,抱住他的胳膊,说:“行,那我就指望你让我当富婆了。” 江御揉揉她的头发,“我去洗澡。” “嗯。” 她松开手,“我去把地拖了。” — 九点多,两个人躺下。 江御头发短,干得快,没吹头发,夏栀拿毛巾给他轻轻擦拭着,一边擦头发一边和他聊天。 享受地闭着眼睛,江御忽然说:“我现在有种自己是皇帝的感觉。” “那我是什么?” 夏栀下意识问。 “朕的爱妃啊!” 江御戏谑地勾起唇,“只宠你一个人,满足吗?” “啧,那是相当满足啊!” 夏栀配合着他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以后有钱了,会不会变心啊?” 江御的眼睛猛然睁开,“你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这问题不是很现实吗?” “老子天天担心你被人抢走,爱你都来不及了,还变心? 想多了吧?” 他拧着眉,一脸自己很无语的神情。 这样的他,让夏栀有些哭笑不得,心下柔软了几分,继续给他擦头发。 擦到一半时,江御忽然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一下子把脸贴在了她的腹部。 这个充满依赖的动作衬得他更像是一只猫了。 她浑身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怔怔地低头看他,夏栀视线的所及之处都是他好看的面部线条,如同上帝精心雕刻那般,深邃而英挺,好看得没法形容。 她默默低头一笑,也伸手环住他的腰。 “干嘛啊!” 出口的声音,不自然地夹杂了许多温柔。 夏栀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江御的发丝很硬,正如他的脾气一样。 “我就想抱一抱你。” 他蹭着她的肚子,轻喃地说。 夏栀眺望着窗外,“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拽的人呢? 怎么也想不到后来居然爱上这个好讨人厌的家伙。” 江御的回忆也被拉回到那个时候,他不自然地出声道:“我不理你,大概是你想得太漂亮了吧!让我害羞了。” “原来你看到美女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我就见过你这一个美女。” “啧。” 夏栀重重揉搓一下他的头发,“谁让你对我拽的,讨厌。” “嗯,我用一辈子赎罪。” 江御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是中了毒瘾。 莫名很喜欢夏栀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闻到就会特别得安定。 夏栀由他这么充满依赖地抱着,气氛无比得温馨。 可是突然,他抓起了她的一只手,然后捏住无名指的位置,问她,“你愿意让我先预定下这个位置吗?” 夏栀整个人一怔。 他的话完全猝不及防。 这也没到求婚的时候吧? 会不会太着急了? “三年后的今天我就毕业了,到时候亲自为你戴上戒指。” 真是突然其来的浪漫,夏栀面红心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御也不知道自己是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心里想什么就对她说了出来。 看到夏栀发呆,他缓缓倾身,抵住她的额头。 “愿意吗?” 两人的唇近在咫尺,隐隐约约触碰着,暖暖的鼻息在彼此的脸上轻轻游动,她的唇微微张开,灯光下充满蛊惑。 江御来不及听她回答便低头吻住她,唇瓣相接的一刹那,惊心动魄的电流从心中划过,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有一滴泪水,从夏栀的眼角滑落。 她做梦都想嫁给他。 尝到咸咸的苦涩,江御疑惑地放开她,“怎么哭了?” “我是太感动了。” 夏栀擦了擦眼泪,说:“其实我前两天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跟你求婚了?” “不是,梦见我们俩走进了婚礼殿堂。” “看来你做梦都想嫁给我。” “你——”夏栀懊恼地蹙眉,“这话本来我要说的,你怎么把我台词给抢了?” “那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不说了,再说就没意思了。” 夏栀皱眉,那可爱的小表情逗笑了江御。 “回归正题,你接不接受预定?” “接受。” 夏栀犹豫地看着他,“不过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说透,江御知道她是想让他到时候再正式求一次婚。 这个还需要说吗? 他肯定要给她一场难忘且盛大的求婚仪式。 勾起一抹坏笑,江御将她压在身下,“该做正事儿了。” 夏栀反射性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昨晚才刚刚做过的,你该节制点。” “我憋了那么久,还不够节制?” 话落,他低头吻住她,不再让她说话。 晚风掀起窗帘,吹淡一室的暧昧气氛,夜静悄悄的,却很快被羞人的声音打破。 — 翌日的清晨。 江御醒来后,看到满室的璀璨阳光,照得他一时间都睁不开眼睛。 今天是周末,夏栀不用去上班,所以没设置闹钟,两个人睡到了自然醒。 江御本来打算默默看手机,等她醒了再起来,不想吵醒她,可是她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啊?” 夏栀揉着眼睛,睡意朦胧。 “八点多,你想再睡会儿也行。” “不睡了。” 夏栀从床上起来,“趁着周末,我要去健身房锻炼一下身体,每天在办公室里坐着,腰都疼。” “那我陪你去。” 江御这话说完,又来一句,“你肺活量太差了,锻炼一下也不错。”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夏栀红着脸打断他。 两人早餐后去往附近的那家健身房,刚到门口,热情的推销人员便走过来,给他们推荐店内的充值套餐。 江御很反感这样的行为,拉着夏栀未发一语进去了。 “你这样很不给人家面子。” “给我媳妇儿面子就行了,我哪有那么多面子给。” “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夏栀每次都被他逗得失笑。 进去店里,江御也没充值,付了款带夏栀去二楼。 这家健身房特别得大,楼上还有游泳池,可惜夏栀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 江御忽然有了注意,突然出声问夏栀,“我教你游泳怎么样? 包教包会,绝不收费。” 怕是多了个正大光明占便宜的理由吧? 夏栀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番外3 番外3 暑假一晃而过,又来到开学日,夏栀结束了在公司的实习工作,回到学校专心上课。 两个月没见戚箬,夏栀发现她瘦了,原本有点儿婴儿肥的脸蛋消失不见了,以前她还常说她的脸捏起来肉乎乎的,给人的感觉特别治愈。 午餐两个人在一起吃,戚箬说她想吃学校的酸菜鱼,可上了菜也没见她吃,拿着筷子默默戳碗里的米饭,一看就是没有食欲。 “你怎么了啊?” 夏栀试探性地问,挑了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你闻闻这味道可香了。” 戚箬摇摇头,叹气道:“我知道我为什么想吃酸菜鱼了。”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就像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你跟你小叔叔怎么了。” 夏栀早就猜到和她小叔叔有关,没好意思戳破罢了。 “家里给我小叔叔介绍了相亲对象,当然这可以理解,毕竟他已经一把年纪了。” 戚箬托着下巴,又叹一声气,“可我不能理解的是,他居然答应了去相亲,还真的去见人家了,我后来问他感觉如何,他说还不错,可以继续相处看看。” 夏栀刮下她的鼻尖,“那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你怕什么?” “万一早晚的事呢? 我能不担心吗?” “担心那你就去告白。” 夏栀故意缓和气氛地说:“我觉得你现在不像酸菜鱼,倒像个醋坛子,我已经闻见空气中浓浓的醋味了。” “讨厌。” 戚箬嗔她一眼,“先别拿我开涮了,你帮我分析一下我小叔叔到底喜不喜欢我,哪怕有一点点超出正常范围之内的男女之情也可以。” “你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 去告诉他,你有喜欢的男生了,看他会不会像你这样吃醋。” “我可不敢赌,万一他信以为真了怎么办? 他那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闷在心里的,从来不会说出来分享。” “那这可就难办了。” 夏栀也很头疼地皱眉,她毕竟也没有追男生的经验。 两个女孩讨论半天,最终无疾而终。 晚上回到宿舍后,戚箬又忍不住点开小叔叔的头像和他聊天。 【开学第一天,真无聊。 】 【猫猫挠头.jpg】 小叔叔过了十分钟才回她,先给她发过来一张亮着笔记本电脑的图片,而后发来一句: 【和加班相比呢? 】 【那还是上学比较舒服。 】 【猫猫打滚.jpg】 戚箬发过去这个表情包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于是飞快地往上扒拉聊天记录。 她好像总爱发这种幼稚的表情,反观小叔叔,每次讲话的语气都特别镇定自若,一看就是个成熟男人,和她不是同个年龄段的人。 年龄是永远都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戚箬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忽然她看见小叔叔又发来一句: 【我周六要到首都出差,需要给你带什么吗? 】 她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心想不用不用,你能来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但为了掩饰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还是回了句: 【要不你带点我妈腌的黄瓜吧? 我这次带来的,等周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 】 【好。 】 【周六见。 】 看见他又发来这三个字,戚箬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夏栀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对着手机,笑得跟花痴似的,想也知道是又在和谁聊天。 “你们说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我小叔叔说他周六要过来。” “真的呀?” 夏栀给她一个挪愉的眼神,“那你可有的期盼了。” “昨天才刚见过,倒也没有特别期待。” 她假装傲娇地说。 “行了,别装了。” 夏栀好笑地勾唇,“这会儿肯定激动得想呐喊了吧? 喜欢的人恨不得每一秒钟都见到对方,我能理解。” “你和你男朋友都在一起那么久了,还会这样吗?” “会啊。” 夏栀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一会儿看不到他就会觉得心里特别不踏实。” “真羡慕你们俩的神仙爱情啊!” 戚箬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我能和他在一起就知足了,也不敢奢望会有多甜蜜了。” “放心,一定会的。” 夏栀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毕竟你那么会撒娇,肯定把你小叔叔的骨头都给撩得酥了。” “我对你撒娇可以,对他撒娇可不好意思。” “那你把他当成我不就行了?” “他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大汉,我怎么当成你?” 戚箬真是要被她给笑哭了。 两个女孩躺在床上,聊到了大半夜,直到夏栀的眼皮困得上下直打架,坚持不住先睡了,才结束聊天。 戚箬躺在床上却丝毫睡意都没有,她拿起手机,一张张翻看起这些年与他的合照,数量并不多,因为他不爱拍照,每一次都是她强烈要求的。 看了一遍又一遍,戚箬越看心情越复杂。 暗恋,可以是糖,也可以是□□。 — 周六上午十点,戚南津准时抵达青大的校门口。 他坐在车内,给戚箬发了消息,戚箬早就起床,提前在宿舍里打扮好自己,就等他来了。 一上车,戚箬发现并不只有小叔叔自己,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他的好兄弟高非。 戚南津穿着正统的商务衬衫,烟灰色,符合他一贯的清冷禁欲。 回过头,高非冲戚箬痞痞一笑,“几天没见,妹妹又漂亮了啊!每次见你都感觉比之前更美了,果然女大十八变啊!” “谢谢哥哥夸奖,你也更帅了呢。” 戚箬甜甜地回赞。 高非挑眉,问她想去哪里吃饭,戚箬回答随便。 “那就去吃烤鸭行不行?” 高非建议。 “没问题。” 戚箬爽快地答应。 然而开车的人却冷冷吐出一句:“我不想吃,太油了。” 高非皱眉,“油吗? 那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戚南津没有解释,径直开车往前,高非皱着眉,思考那该吃什么好呢。 戚箬看着小叔叔紧绷的侧脸,试探性问他,“我知道有一家淮扬菜挺不错,清淡可口,一点儿都不油,要不去吃那个?”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和同学去吃过?” “嗯,之前同学聚餐时去过。” 高非见戚箬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禁觉得好笑。 “我说戚南津,你怎么跟审女儿的一样呢? 箬箬都这么大的人了,她自己在做什么难道还不清楚? 跟同学吃个饭你也要过问,真无语。” “她小,没有判断力。” “都快大学毕业了,还小? 那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戚南津嫌他太聒噪,冷冷瞪了他一眼。 高非不屑撇下嘴,问戚箬,“你老实跟哥哥说,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戚箬目光晃了下,“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啊?” “没有的话,哥哥追你啊!应该不嫌哥哥我年纪大吧?” 戚箬还没回答,一声冷笑响起来,“呵。” 高非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不知道他笑什么。 “她叫我小叔叔,既然你自称为哥哥,那你也随着她一起叫我吧?” “我——”高非都没反应过来这层关系,怔然片刻说:“你个老干部不懂了吧? 小哥哥小姐姐现在不代表辈分,只是年轻人之间流行的一种称呼。” “就你还是年轻人?” 戚南津的眼中流露出嫌弃,“多少要点儿脸。” “我还不到三十,怎么就不是年轻人了?” 高非气得看向窗外,“我就不乐意和你说话。” 他的样子像极了赌气的女朋友,戚箬都被逗笑了。 她趁着气氛轻松之时,故作不经意地问起:“小叔叔,你和那个相亲的姐姐什么进展了啊?” “叫阿姨。” 戚南津纠正她。 戚箬很无语,“她才大我三岁,不应该叫姐姐吗?” “但她是我的相亲对象。” “行行行,阿姨。” 戚箬无奈顺着他,又问一遍:“怎么样了?” “还在了解之中。” 高非听他这样说,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不着痕迹地追问道:“那看你这意思是打算认真了? 可以理解,毕竟你也奔三的人了。” “闭嘴。” 戚南津最讨厌听人提到他的年龄。 戚箬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要下雨了,她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糟糕透了。 心中暗暗地轻叹,小叔叔并没有否认高非的话,那她这次可能是彻底没希望了。 “滴答滴答”,雨点忽然砸下来,打到了车玻璃上,戚南津刚驶上高架,交通也变得拥堵起来。 他随手拿起手机递给戚箬,“设置一下那家店的导航。” 戚箬眨眨眼,“你还真去啊?” “你说好吃,那我不得去尝尝?” 戚箬努力忍住笑,接过他的手机,问他密码多少。 “还跟以前一样。” 没必要情况,他通常不会经常更改密码,戚箬之前就拿过好几次他的手机,早就告诉过她密码。 小叔叔的手机里是没有秘密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坦然地把手机交给她。 戚箬打开后,忍不住想看看他和相亲对象的聊天记录,可手指滑到微信又没有勇气。 偷看别人隐私,会不会太不道德了呢? 而且万一他们两个人聊得很暧昧,那她不是更受打击? 算了。 还是不看为好。 戚箬缩回手指,转而点开导航。 她搜索出位置后设置成目的地,把手机还给了戚南津。 车子走走停停,开了快一个小时才来到那家淮扬菜馆,雨下得越发大了。 戚南津解开安全带,口吻半是玩笑地说:“我倒要看看这家店有多好吃,值得你们跑这么远。” “反正我是觉得挺好吃的,特别是那个鲜虾馄饨,真是绝了,如果早上起来能来上一碗,幸福感绝对爆棚了。” 听她憧憬满满,戚南津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他让戚箬先在车上等一会儿,推开车门率先进了店里,找服务员要了一把雨伞。 回到车旁,戚南津拉开后座车门,低声开口:“下车。” 戚箬去到伞下,由他护送着进到餐馆里,浑身上下没一点被淋到。 高非站在那里,痞笑地勾着唇,戏谑道:“戚南津,你对女人要像对侄女这样有耐心,还能单身这么久?” 他话里有话,戚南津瞥了他一眼,没有接。 找服务员安排了一间包厢,进去后,戚箬从包里拿出纸巾要给小叔叔擦雨水,他脖子上都还有水珠。 戚南津摆摆手拒绝了,“用不着,我没那么娇惯。” 戚箬无奈放弃,坐到椅子上面,翻开了菜单。 “我要吃清炒三丝,再来碗馄饨就行了。” “三丝是哪三丝?” 高非问。 “胡萝卜丝,土豆丝还有青椒丝。” “那不就是胡萝卜炒土豆吗? 还起那么文艺的名字。” “你说的那名多没意境。” 戚箬撇下嘴,看向戚南津,“小叔叔,你要吃什么?” 话音未落的刹那,她的视线就已定格。 他恰好在一盏灯下面,整个人沐浴在灯光中,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泽,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英俊,令她惊艳得心跳加速。 一双深邃的眸,犹如河里清澈的水,碧波荡漾,涟漪泛起一圈又一圈。 “都行。” “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给你点个清炒苦瓜、凉拌苦菊吧。” 戚南津缓缓眯起眸,“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药能把人毒哑?” 他问得莫名其妙,高非下意识摇头,当对上他威胁的目光时,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紧。 戚箬暗中观察小叔叔冷峻的神情,眼中都忍不住冒起了星星。 她真的是没救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花痴,无论他什么样子,她都觉得要命得帅。 点完菜,戚箬问小叔叔下午有什么安排,他摇下头,“我没有安排,这次主要是陪高非过来的。” “是呢!连我都超级意外,他居然这么主动地提出陪我一起来首都出差。” 高非阴阳怪气地说。 戚箬的心底升起小小的雀跃,她能不能自恋一下,小叔叔是陪她过来的? 将这事儿分享给夏栀,她忐忑地问: 【你说小叔叔会不会有点儿喜欢我? 】 【很有可能!】 【他下午没有事儿,你说我们俩去做什么比较好? 】 【看电影!】 夏栀回完,又发来一句:【你先别说,等我给你打电话。 】 【好。 】 戚箬猜到夏栀肯定是有什么计划。 三个人吃完饭,高非结了账,之后把车开走了。 雨停了,戚南津看一看附近,问戚箬是要回学校还是想去哪儿玩。 戚箬低头看一眼手机,心想夏栀怎么还没打电话? 正想着,手机响了。 “喂?” “箬箬,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场了,本来是想和我男朋友一起去看的,但他临时有事,要不然你找谁一起去看了吧?” 知道夏栀在和她演戏,戚箬假装为难地说:“可我和我小叔叔在一起的。” “那不是正好? 你问问他想不想去看电影。” 戚箬偷瞄一眼戚南津,弱弱开口:“我好朋友,就是夏栀,她……她提前买好了两张电影票,本来想和她男朋友去看的,但她男朋友临时有事,要把票给我,你想去看吗?” 好孩子果然是不擅长撒谎的,戚箬的心里莫名紧张,都不敢看戚南津的眼睛。 他犹豫了两秒,说:“反正也没事,去看吧。” “嗯。” 戚箬回复夏栀,“那你把取票码发给我,我和我小叔叔去看。” “行。” 两个人挂了电话,夏栀很快将电影取票码发了过去。 来到那家电影院,戚箬取完票后看见放映厅的名字叫楼兰幽梦,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像包厢似的? 还挺特殊。 验票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循着找上去,推开门的瞬间,戚箬惊呆了,这根本就是情侣私人影院啊! 她没男朋友,以前自然也没来过这种地方看电影,都不知道原来看电影还有这种选择。 里边有一个可以躺的沙发,面前是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些零食,还有个超大的屏幕,视觉效果很强。 夏栀这是要把她往梁山上逼啊! 戚箬没有退路了,转头看一眼戚南津,说:“小叔叔,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影院。” 她还是很怕他误会,怕他猜透她的心意。 戚箬的性格明明那么大大咧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感情上就那么胆小。 “你朋友不是要和男朋友一起看吗? 他们选择这种浪漫的地方很正常。” 戚南津一句话成功化解了戚箬的尴尬,她超害怕他会多想。 两个人进去,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很快,电影开始放映。 这是一部经典的丧尸片,三d立体环绕音效果还挺好的,屏幕也自带3d效果。 戚箬根本看不进去电影的内容,她的注意力始终在旁边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她都能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飘出来的薄荷香气,十分勾人。 她莫名心慌,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掌心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天呢!也太没出息了。 搞得她好像一个女流氓似的。 “你害怕?” 低沉的男声幽幽飘进耳朵里,随即一双手覆盖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这部电影还是挺惊悚的,看到戚箬低着头也不看,戚南津下意识作出反应。 戚箬的心跳一瞬间快到爆表,也不知道怎么回他了,下意识“嗯”了一声。 她是害怕,害怕自己会失控,说不定就扑到他的身上了呢。 他温柔的声音如同上好的弦乐,下一秒又传进耳朵: “别怕,我在。” 番外4 番外4 一场电影看完,戚箬的心跳快得要去医院抢救了,播放了什么内容她完全不知道,脑海中一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放映厅出来,戚南津还和她讨论剧情,戚箬含糊地应着,搞得像是认真看了一样。 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四点多,戚南津问戚箬还有什么想玩的。 戚箬故意装作纳闷地问:“小叔叔,你平常不是很忙的吗? 今天怎么有空陪我玩了?” “再忙也要有放松的时候吧? 就当陪你是偷懒的借口好了。” 他话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丁点儿的暧昧,自然也不会给她留有任何遐想的可能。 “要不你送我回学校,我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吧?” “好。” 两个人来到青大,穿着衬衫西裤的戚南津很成熟,看起来与环境格格不入,在他周围经过的男生个个穿着休闲,要不抱着个篮球,要不就背着单肩包,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戚南津忽然低笑一声,对戚箬说:“来到大学校园,才感觉自己是真的上年纪了。” “没有啊!你在我心里很年轻的。”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老年人。” 戚箬皱眉,“我一直当我们俩是同龄人的好不好?” 她是以此在进行自我暗示,消灭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 戚南津摇头,接着说:“我公司最近新来了一位特助,大学刚毕业,他说的那些语言我都听不懂。” “嗯?” “比如什么yyds、nsdd,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戚箬差点被他逗笑,“yyds是永远的神啊!nsdd是你说得对。” 听完,戚南津更困惑了,“你们年轻人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我叫你小叔叔,你还真拿自己当长辈的啊!你是不爱上网才不知道,关年轻人什么事儿。” 戚箬很烦感听他提年龄这事儿,好像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两个人之间存在很大的代沟。 戚南津放空眺望着远处,马上他就要迎来他三十岁的生日,再看旁边的女孩,才二十二岁,美好的青春刚刚开始。 “小叔叔,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转转吧。” 戚箬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主意,“我给你推荐几本书看看。” “好。” 青大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哪怕是周末,图书馆里的人也特别多。 戚箬刷了她的校园卡带着小叔叔进去,她在一排排的书架前寻找,先找了一本国外的经典名著《拜伦诗选》,从里边找出来一句话,指给戚南津看“我从没有爱过这世界,它对我也一样”。 叹一声气,戚箬开口道:“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特别难过,感觉很绝望。” 这句话最初是夏栀念给她听的,她说她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被爱的感觉,直到遇见了江御。 戚南津沉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还有这本,《王小波致李银河》的精选集,里边有一句话超美。” 戚箬又给戚南津推荐了本,找出一句话念给他,“我喜欢广阔的田野、树林和河,咱们一起去吧。” “他的每个句子都写得超级浪漫。” “嗯,之前看过。” 戚南津若有所思地点头。 戚箬的眸光流转,又找一本名人名言大全给他,看似随便找了句,念出里边的话,“除非你停止尝试,否则就永远不会是失败者。 这句话是迈克·迪塔卡说的。” 她最后又补充一句。 戚南津有些好笑,“你给我推荐的怎么乱七八糟的?” “我平常看书就是很杂啊!什么类型的都看。” 戚箬目光闪躲了下,心里有些忐忑。 他应该是没有看出来吧,毕竟她表达得那样隐晦,毫无章法和规律。 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是我,第二句话的第二三个字是喜欢,第三句话的第三个字是你。 — 从图书馆出来,天竟然快要黑了,高非给戚南津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他直接回了句:“你自己找地方解决晚饭吧。” 说完,挂了电话,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你们学校有什么好吃的?” 戚南津询问旁边低头的小女孩。 “我们学校都是些小吃之类的。” 戚箬有点儿难为情,“小叔叔,你应该没吃过吧?” “没有,平常都是吃快餐或者酒店的菜。” “那我带你去尝尝我们学校食堂的酸菜鱼怎么样?” “很酸吗?” “嗯,超级酸,老板用了柠檬腌制的。” “那可以去尝尝。” 戚箬忍住笑,带小叔叔来到了食堂。 放眼一望都是学生,戚南津扫了眼自己的打扮,问戚箬,“我来这种地方会不会不合适?” “怎么会,经常有人带长辈过来的。” “……好吧。” 戚箬带着小叔叔往里走,有班里的同学看到了,一脸挪揄地问:“哟,你交男朋友了啊?” “呃,他是我的小叔叔……” 同学听到解释,尴尬一笑道:“那你叔叔长得挺显年轻啊!” 显年轻? 戚南津缓缓眯眸,“我只是辈分大。” 还记得戚箬上初中那会儿,经常找他冒充家长去给她开家长会,小丫头那个时候特调皮,总和同学发生争执,老师总语重心长地劝家长多管管,说女孩子还是文静点好。 戚南津那个时候还忍不住怼了句,“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就挺好,开心快乐最重要了。” 老师当时的脸都黑了。 回想往事,戚南津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看着戚箬,心中百感交集,又有些五味杂陈。 小丫头如今已是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窗外的黄昏乍露一抹残阳,她恰好站在逆光处,看起来像是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 戚箬去点了份酸菜鱼,和戚南津一起坐下吃。 她经常会在吃饭的时候幻想,如果他们俩是同龄人就好了,他也会陪她在学校食堂吃饭,就像夏栀和江御那样,多让人羡慕。 戚南津不喜欢吃酸,乍一尝这味道,奇奇怪怪的,确实无法接受。 戚箬坐在对面,还一脸期待地问他,“小叔叔,你觉得好吃吗?” “还不错,是我没尝试过的味道。” “你觉得酸吗?” “有点儿。” “我刚开学那天和夏栀一起来吃的,那个时候觉得好酸啊!” 戚箬意味深长地说。 戚南津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表情灵动,像只小狐狸似的,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人吃完饭,外面的天彻底黑了,校园里有很多情侣都手牵手出来散步了,戚箬看着他们,故意用羡慕的口吻说:“校园恋爱真好啊!单纯又美好。” “那你怎么不谈?” 戚南津反问一句。 戚箬眸光微闪,无辜地皱眉:“小叔叔,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说的,一切都以学业为重,别为了风花雪月的事儿耽误自己的前途。” “我说过这话?” 他的表情俨然像忘记了。 “对啊,那个时候我好像上高一吧。” “高中确实不能谈,不过大学可以了。” 戚箬心下一沉,他居然鼓励她谈恋爱…… 目光黯淡些许,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最近在纠结,是毕业还是考研。” “你没信心拿到保研名额吗?” “别逗了,我是吊车尾的成绩进来的,像夏栀那种智商的才有这个可能。” “那就去考,有信心考上青大的研究生吗?” “我……”戚箬垂下眼帘,“我其实想考南大的……” 说这句话时,她也没太大底气,毕竟从国内top1的大学考去top5的大学读研有点儿搞笑,显得她大学四年不用功似的。 果不其然,她这话说完就被小叔叔给凶了。 “你现在才大三,从明天开始努力,还考不上青大研究生? 别说丧气话,对自己有点儿信心。” “我想离家近一点啊!” “首都离津城又不远,你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去。” 戚南津表情很严肃,想让她知道这不是能够乱开玩笑的事情。 戚箬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努力考考试试。” “嗯,你要能考上青大研究生,我到时候送你辆车。” “哇。” 戚箬惊叹了声,下一秒却摇头,“我不要车,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到时候再说,不管是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我。” “好。” 戚南津答应得格外爽快,戚箬故意逗他,“你就不怕我到时候让你穿女装出席公司的高层会议?” “………”戚南津沉默了,表情一言难尽。 看到他被她搞得无语的样子,戚箬笑出声。 她踮下脚尖,拍拍他的肩膀,“安啦!我不会做那么损的事情。” — 回到宿舍后,戚箬激动地冲到夏栀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我今天对我小叔叔表白了。” “真的啊?” 夏栀瞪大眼睛,溢出满满的惊喜,“你怎么说的?” 戚箬详细跟她说了一遍,听完后,夏栀好笑又无语。 “你这样算哪门子表白? 他要是直男,怎么可能看出来。” “我也觉得他没看出来,因为他反应很平常,但他会不会是已经看出来,但并不喜欢我,怕我尴尬,所以假装不知道?” “难说,他那人看着挺深沉的。” “对了,他今天晚上还鼓励我去谈恋爱呢。” 戚箬忽然将两者联系起来了,表情一瞬间像是要哭一样,“完了,肯定是他看出我是在表白,所以让我去找个男朋友,委婉地拒绝我。” 她这样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不过—— 夏栀灵光一现,“也有可能是他并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故意催你谈恋爱,让你跟他明说,让你向他提出做男朋友的要求呢?” 戚箬快烦死了,坐到椅子上,抓了抓头发。 “暗恋真的好苦啊!下辈子再也不要这么被动了!” “那如果让你选择下辈子还会不会遇见他,你怎么选?” “当然要遇见,换他来暗恋我。” 夏栀轻声一笑,“还是两情相悦吧。” “也是,像你和你男朋友那样多好。” 看着夏栀,戚箬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单身狗有多嫉妒你们的感情。” “我忽然想起来,还没跟我男朋友打电话呢!先不和你说了。” “啊啊啊!讨厌!” 戚箬看着她走去阳台的背影,气鼓鼓。 — 翌日清晨,阳光钻过窗帘缝隙挥洒在米色的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金黄色的尘埃,戚箬早早起了床,准备去找小叔叔一块吃早餐。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找戚南津,而是给高非发了微信,问他们起床没有。 高非和戚南津住的是套房,里边两个房间,收到戚箬微信时,他正在中间的客厅。 顺手推开门,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坏笑着对戚南津挑眉,“小侄女问我们吃没吃早餐。” “她问你?” 戚南津的眼底掠过一抹厉色,“你和她很熟?” “我靠!这样的醋你也要吃啊?” 高非撇撇嘴,“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 “什么?” “千年醋王啊!” 高非勾唇轻笑,“你还不自知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别装了。” 高非低头给戚箬回微信,嘴上接着说:“这次跟我来首都,不就是因为想箬箬了吗? 你对她有意思是不是?” “滚。” 戚南津不想和他开这种玩笑,“那是我的侄女。” “侄女还怎么了? 又没有血缘关系……” 高非话没说完,被戚南津一把推出去,随即他带上了门。 “啧啧啧。” 他无奈地摇摇头,“恼羞成怒了这人。” — 高非载着戚南津来到青大附近的一家早餐店,他们住的酒店离青大很近,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戚箬已经点好东西在等着他们了,看到戚南津穿着白色的polo衫走进来,眼睛瞬间亮了。 他的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金色在他黑色的发尾跳跃,整个人衬得清逸俊秀。 店里的女孩都朝他看过去,毕竟他耀眼得很难让人忽视。 “高非叔叔呢?” 戚南津落座后,戚箬下意识问他。 “你很关心他?” 他拿起勺子舀了勺粥,徐徐吹着热气。 戚箬微微错愕,“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停车去了。” “哦。” 戚箬见他已经开始吃了,“你不等他一起吗?” “你想等的话就等。” “………”一大早的怎么说话这么呛人呢? 戚箬猜到他可能是和高非在车上吵架了。 戚南津都快喝完一碗粥了,高非才找到停车位停好车。 他走进店里,径直去到他们俩那桌,看见戚南津的碗都空了。 “没良心的,也不等我。” “那不是有等你的吗?” 戚南津示意一眼对面。 高非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有够阴阳怪气。 他拿起一块馅饼吃,问戚箬,“你想去游乐园玩吗? 咱们去玩过山车、跳楼机好不好?” “好啊!” 戚箬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今天三十度。” 戚南津友情提示。 尽管已经到了九月份,首都的天气还是很热。 “那又怎样? 开心就好。” 高非喝着粥,“好久没去游乐场玩了,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了。” 戚箬的神情之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问高非:“你都爱玩什么啊?” “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刺激的项目,太柔和的玩起来没劲。” “我也是,越刺激越好。” 这俩人聊得热火朝天,戚南津在旁边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他无语地拿出手机刷起新闻,忽然被cue到,“小叔叔,你是不是不爱去游乐场玩啊?” 戚箬见他一直都没说话。 小叔叔这人的性格像老干部,平常就爱弄些花鸟鱼虫,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太感兴趣,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嗯。” 戚南津应了声,“除了之前和你去过两回,就再没去过。” “那你的生活也太无趣了。” “他没女朋友当然无趣。” 高非飞快地接了句,故意问戚箬,“你觉得你小叔叔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比较好?” 戚南津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他一脚,让他别乱说话。 戚箬还没回答,高非坏笑了声,反而变本加厉,“现在男的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你看你同学当中有没有合适的?” “小叔叔这种成熟的男人,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戚箬小声回答,耳朵根有点儿红了。 “那如果是你,会喜欢你小叔叔这种类型的吗?” 高非的问题宛如一记惊天响雷。 戚箬错愕地看着他,唇瓣微微张合,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 她对他的喜欢全藏在每一次的欲言又止里。 明知道暗恋会无疾而终,但她还是想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有完没完?” 戚南津压抑的嗓音里俨然夹带了火气,“吃完就走人。” “啧,你这么暴躁,难怪会单身。” “就是,小叔叔你怎么一直都没找女朋友呢?” 戚箬顺势追问。 她想,她真的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从前在他面前拼命掩饰,将自己的少女心事悉数藏好,如今却像剥橘子似的一瓣一瓣剥给他看。 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怕他知道还假装不知道。 戚南津听到问题,定定地看了她数秒,低声开口:“我不是去相亲了吗?” 戚箬的心脏刹那间下沉,他的话是在说他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吧。 她仿佛尝到那剥开一半的橘子,酸得她牙疼。 忍住心酸,她勉强微笑,“那祝你早日脱单,幸福甜蜜。” 番外5 番外5 高非听见戚箬轻颤的声音,表情像是要哭了似的,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心底直敲鼓。 他抱拳咳嗽了声,赶紧转移话题,聊些轻松愉快的。 “你说首都哪儿都好,就是这空气质量太差,雾霾严重得不行。” 说到这儿,他想起一个冷笑话,“记得之前看过雾霾天的一个新闻采访,女记者来到一位老人的面前,问‘大妈,您对于当今天气的看法是什么? ’老人咳嗽着说‘姑娘,我是你大爷。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他自己一个人跟傻狍子似的乐了起来,戚箬和戚南津满脸无语凝噎的表情看着他。 高非尴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们怎么都不笑啊?” 戚箬:“这笑话我五年前就听过了。” “是吗? 我前两天看到的。” 高非摸摸后脑勺,“那你是走在时尚前沿啊!” “不,我们现在都称之为冲浪小能手。” 高非扯扯唇,和戚南津对视一眼,“看来我们俩是真的老了。” “别带上我。” 戚南津纠正他的话,并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戚箬听到这话,故意刺激他似的问:“小叔叔,你三十岁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一笑而过。” “噗嗤。” 高非忍不住笑出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啊牛啊! 见他不想好好聊天,戚箬也懒得问了。 干嘛总表现得那么高冷呢?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吃完早餐后,他们真的出发去游乐场了,虽然戚南津看起来不大情愿的样子,但也没表达反对意见。 进去游乐场,他们玩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过山车,高非故意开玩笑地说:“我们等会儿别把刚吃进去的饭给吐出来了。” “你能不能不说恶心人的话?” 戚箬无语凝噎。 高非看到戚南津也同样嫌弃地皱眉,他抿唇一笑道:“别说,你们俩越长越像了,看起来跟亲兄妹一样。” “我们是叔侄。” 戚南津给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 戚箬坐上过山车,十分兴奋,位置都是三人一排的,戚南津和高非分别在她两侧,让她挺有安全感。 过山车缓缓启动,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戚箬紧张地抓住安全扶手,内心忐忑又期待。 戚南津侧目瞥了她一眼,女孩白皙纯净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丝毫不见紧张,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将画面渲染得像电影场景一般动人。 还记得第一次去到戚家时,他卑微又谨慎,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内心如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故作镇静。 戚家人对他都很友好,但每一个人都让他有距离感,只有戚箬,她甜甜地对他微笑着,拉着他的手,说要和他分享玩具。 他看见她堆满笑容的脸,瞬间放松了戒备,她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没有丝毫杂质,让人看一眼就会喜欢。 拉住他手掌的那只小手很白,胖乎乎的,和他磨了一层薄茧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那个时候甚至想甩开她的手,因为自卑,怕被她问他的手怎么那么粗糙。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陪她玩起了那些在他看来幼稚到不行的玩具。 戚箬和他分享她最爱的芭比娃娃,在他的眼里,她就像一个洋娃娃似的,穿着漂亮的裙子,小脸还不如他的手巴掌大呢,可一双眼睛却圆碌碌的,特别有神。 两个人在一起玩得特别开心,已经十六岁的他在外人眼里就是在哄孩子。 吃晚餐时,戚箬叫他哥哥,她的妈妈又对她介绍说,他以后就是她的小叔叔了,只能这样叫他,当时的她还很不理解地反问:“为什么不是哥哥呢?” 只有八岁的女孩子,她的世界单纯又不谙世事,她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呵护着长大。 那个时候的他莫名下定决心,他想永远呵护她这份单纯和美好。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为了报戚家的恩,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过山车像疯了似的在轨道上运行,速度快得如同闪电,忽上忽下,十分刺激,有许多女孩都尖叫出声,也包括戚箬。 当然,她并不是害怕,只是感觉很释放压力。 心中憋着的不快仿佛随着呐喊声全部都释放出去了。 倏地,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触电般的感觉很快袭遍全身。 戚箬鼓足勇气握住他的,若他真的要误会,她可以撒谎说是她害怕。 那只白皙的手时隔多年又握住他的,戚南津的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 这一刻,风好像突然停了,世界都变得晴朗。 望着女孩日光下皎洁的侧脸,戚南津缓缓地勾唇。 她从来不会知道,她是他所有温柔的来源和归属,亦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欢喜和幸运。 过山车停住,戚箬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讪笑着对戚南津说:“刚才吓死我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解释清楚了自己的行为,戚南津给她整理一下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没有说什么。 高非看着他温柔的举动,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酥了。 戚南津对谁都那么淡漠,那是因为他把柔情都留给了戚箬。 除了她,他没见过他对谁那么好过。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高非不想和他们玩了,故意找了个借口溜走,搭讪漂亮妹子去了。 只剩下戚箬和戚南津,她表现得有些不大自在,问旁边的人想玩什么。 “我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戚南津无所谓地说。 “那我们去玩碰碰车吧?” “嗯。” 两个人来到碰碰车的娱乐项目那里,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小朋友。 “你确定要玩?” “当然。” 戚箬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就喜欢撞小孩子。” “你不怕把他们欺负哭了?” “哪有那么爱哭鼻子的。” 她大概是忘了她小时候什么样子吧。 稍微有点儿委屈就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两个人各挑了一辆碰碰车坐上去,戚箬旁边那辆车坐了个七八岁大的小胖子,他看着戚箬,捂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 没人规定大人不能玩吧?” “我怕你输给我丢人。” “我去,你好大的口气。” 戚箬被这小朋友给震住了,她二话不说踩下油门,开始往他的方向撞。 再怎么着,她玩碰碰车的经验也比他多,还敢在她的面前嚣张。 戚南津见戚箬跟那个小朋友杠上了,无奈又好笑,多大了还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这么爱计较。 “小子,你服不服?” 戚箬接连撞他好几下,小胖子揉揉眼睛,“哼,我不跟你玩了。” 他调转方向,想躲得戚箬远远的,当行驶到戚南津的旁边时,问了一句:“叔叔,你是怎么看上你女朋友的? 她可太凶了,以后我要找女朋友肯定找个温柔点的。” 戚箬冲过来正好听见他这话,一时间尴尬得都不管碰碰车了,“嘭”一声撞在了戚南津的碰碰车上。 二人的目光隔空对视,戚箬心虚得下意识别开视线。 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因为她怕自己看向他的每个眼神都是在表白。 戚南津见戚箬没有反驳,深眸中掠过一抹异样。 他也不知道怎么揣测女孩的心思,或许她是觉得和一个孩子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玩完碰碰车,两人找了个水吧喝饮料,今天的天气还是很热的,一喝冰饮才觉得舒服点。 戚南津知道戚箬喝凉的容易肚子疼,他坚决不允许的,却拗不过这丫头,她就是执意要喝冰的。 戚箬的性格也是很任性的,她想做的谁说也不听。 盯着她喝了两口,戚南津一把给夺过来,“过完瘾了,别喝了。” “不喝不就浪费了吗?” “你剩下的我喝,你喝我这杯。” 他特意要了一杯和她一样口味的,将吸管换过来,把常温的放到她面前。 就算换了吸管,感觉也是有点儿暧昧啊! 戚箬转着眼珠,在心中偷偷地想。 休息片刻,两个人准备去玩大摆锤,游乐场的人越来越多,想玩项目都要排很久的队。 戚箬想玩又怕戚南津觉得浪费时间,正想说去玩别的,他已经主动走过去。 戚南津站在阳光下,一下子晃了戚箬的眼。 上身是纯白的polo衫,干净而清爽,下身只是简单的黑色直筒裤,搭白色休闲鞋,一双大长腿也格外的显眼。 周围明显有许多女孩在偷偷看他。 戚箬忍住翻腾的醋意,百无聊赖地低头刷着手机,随队伍往前走,她忽然在微博的树洞贴看到了一个投稿,目光倏然定格住。 【@月亮打烊了:博主,我想请问一下大家,男生在你生病时送你去医院,表现得比你还着急,为你递水买饭,忙前忙后,这是喜欢吗? 我暗恋这个男生很久了,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拜托大家帮忙分析一下,感谢感谢!】 【@小林睡不醒:当然是喜欢你了,不然这男生是闲的没事干吗?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当然是关心你啦!而关心的前提是爱啊!姐妹,你太迟钝了!】 【@初梦时代:我和我男朋友当初也是双向暗恋,现在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感情仍然很甜蜜,那个时候我们俩都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都在相互试探,后来还是有一次我开玩笑地问他,如果以后我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嫁给他好不好? 记得当时他很认真地说:“别以后了,就现在吧!” 我的心都化了。 】 戚箬翻看着下面的评论,内心蠢蠢欲动。 或许她也可以借鉴一下别人的办法。 想到,戚箬假装用手捂住了肚子,她冒着会被凶的风险,可怜兮兮地看着戚南津,说:“小叔叔,我好像有点儿胃疼……” 戚南津的脸上掠过一抹无奈,显然是想凶她,又不忍心。 “我说什么了? 下次还敢不敢?” “谁知道它见效这么快,吃药都没这么迅速的。” 戚箬撒起谎简直不带脸红的。 戚南津转头看一眼排队的人群,拉着她往外走,一路对别人说“不好意思,借过”,戚箬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许迷茫。 从他进戚家开始,一直都是这样对她的,能够看出来什么呢? 要说他对她好的原因,戚箬自己也很清楚,他就是想报戚家的恩,不只是对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因为她年纪最小,所以受到的关照最多。 戚南津载戚箬去了附近的医院,一路上他问了她好几遍疼得厉不厉害,搞得戚箬心里十分抱歉。 她这么利用他的关心去试探他的心意是不是不太应该? 如果他知道了,应该会不高兴的吧。 来到医院后,戚南津去挂号,戚箬坐在大厅里等着,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胃不太舒服,结果很快就传来了剧痛。 果然……… 撒谎是要遭天谴的。 戚箬捂住上腹部,疼得想撞墙,那种翻江倒海似的感觉猛烈袭来,她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去卫生间,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小姑娘,漱漱口吧。” 有位大妈比较好心,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戚箬说了声“谢谢”,忍住痛要把矿泉水的钱转给人家,大妈连忙摆摆手,“又不贵,别客气啦。” 戚南津挂完号回去,发现戚箬不见了,他赶紧给她打电话,戚箬正虚弱地走回大厅,接他电话时都没劲说话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以后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那不是在诅咒自己吗? 和戚南津正说着话,冷不防她撞见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戚箬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脸颊发起了烫。 她的心脏不禁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仿佛被丘比特射出的爱情箭给射了个正着。 “去打针吧。” 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她匆忙点头,赶紧跟着他走了。 看到戚箬满脸痛苦,戚南津无奈拧眉,很是自责。 怪他,没能拿出长辈的威严,过度放任她。 “你现在疼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听到这话,戚箬不禁觉得心虚。 她浅笑着扯下唇,故意说:“还好。” “别装了,汗都流下来了。” 戚南津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带她来到病房。 戚箬别的不怕,就怕打针,想到就发怵。 看到护士拿着针进来,她吓得腿都软了。 “小叔叔……”下意识抓住旁边人的胳膊,他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下次再喝凉的就想想现在。” 戚箬还以为他会安慰她呢,没想到他反而对护士说:“不用手下留情。” 原来小叔叔也是能干得出来如此腹黑之事。 戚箬暗暗咬牙,不就是打针吗? 有什么好怕的。 护士给戚箬扎上压脉带,找她的静脉,她的皮肤很白,血管清晰,一下子就找到了。 戚箬别开头,不敢看,戚南津故意吓唬她,“要扎进去了。” 他就是要让她记忆深刻,最好能每天都回想起来,哪怕是怪他也没事。 终于扎进去了,戚箬如释重负,打针也就是要进去的那一下最可怕了。 安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咕噜”一声,戚箬瞬间尴尬得脸都变了。 “我刚才吐了好多,肚子都空了。” 她可怜兮兮地开口,问戚南津,“小叔叔,你能不能去给我买点好吃的?” “你现在要吃也只能吃流食。” “没那么严重的。” “再给我说一遍?” “好吧,我不敢了。” 戚箬乖乖认错。 番外6 番外6 戚南津让外卖送了小米粥过来,戚箬看一眼自己扎着针的右手,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她假装为难地皱眉,抬起自己的左手,苦恼地说:“我要是个左撇子就好了。” “左手拿勺子不会?” 戚南津问了句,她却理直气壮地回他,“左手没劲。” “你直说让我喂你不就行了?” “哎,那多不好意思的。” 虽然这样说,嘴角却挂着一抹得逞的笑。 戚南津坐到病床边,打开餐盒,拿起勺子,舀一勺先吹凉,然后再喂给她喝。 他是个极其有耐心的男人,戚箬看到的他一直都是从善如流,好像没什么能让他慌乱的事情。 “小叔叔,你会有烦恼吗?” 她轻声询问他。 “事业上的?” “不,感情上的。” 戚箬旁敲侧击地进攻,“你都三十了还没成家,心里会着急吗? 看到别人有女朋友,会觉得羡慕吗?” “我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好的。” “既然挺好,干嘛还要相亲? 那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吗?” 戚箬对于这事儿相当计较。 戚南津往她嘴里塞了一勺,“你对叔叔我的私人生活是不是过于关心了?” “我没有义务关心吗?” “嗯,我是长辈,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看到他眼帘低垂,那么认真,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戚箬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想到他以后要娶别人,也对那个人如此得好,她内心就忍不住醋意翻涌。 “小叔叔……” “嗯?” “等你以后娶了老婆,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怎么说我也是异性,要保持距离的……”她喃喃地说,越说越难过,“没事,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戚南津感觉很好笑,“你说什么呢?” “就是……我想让你一直对我好,但想想这又很不现实对吧?” 她话问得婉转至极。 戚南津抬头看她。 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问出这样的问题。 目光凝视着她,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小丫头。 白皙透着粉嫩的脸颊很圆润,没有过多的棱角,白皙的颈部线条柔美静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得有神,不知道充斥着什么机灵古怪的想法。 他整个人在瞬间一恍惚。 曾经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已经长大成人了。 戚南津又喂她一勺粥,“以后会有别的男人替我对你好的。” “我不要。” 戚箬反射性地拒绝,语气坚决。 戚南津手一抖,碗里的粥差点翻了出来。 戚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连忙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想找到像小叔叔对我这么好的男人应该是海底捞针,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结婚了,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挺自由的。” “别说傻话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啊!你干嘛不相信呢?” 戚箬试探性地看着他,“其实你都到这个年纪了,看人的眼光肯定更加挑剔了,既然一直遇不到合适的,那干脆也别找了,一直单身算了,我们俩互相照顾,度过余生不就好了?” “戚箬。”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不许说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讲讲就算了,别在其他人面前说。” “为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自己的名声。” 戚箬表情微怔了下,她想,小叔叔一定是早就看出来她对他的心意了吧,只不过一直没有戳破,他就是不想让她尴尬,才装作不知道。 刚才那话已经很明白了,她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张嘴,把粥喝了。” “我不喝。” 戚箬红着眼眶瞪向他,“既然你当不了我男朋友,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都已经十多年了,你就算想报恩也该报完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干嘛给我那么多虚无的希望?” 病房空荡荡的。 吼完后,似乎还残留着回音。 戚箬丢脸极了,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她希望戚南津赶紧出去,不要待在这儿,听见她的哭声。 “戚箬,给我起来。” 戚南津轻轻地拉起她,把她抱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令戚箬一僵,甚至都忘了哭。 “你知道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叔侄关系。” “我是你爸爸名义上的弟弟,你觉得外人会怎么看我们?” 戚箬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从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了,所以我不是一时冲动。” 戚南津的大脑瞬间当机,在听见她说初中的时候。 “小叔叔,我知道我现在还很幼稚,跟不上你的脚步,但是我会努力的,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小心点,别碰到针管。” 他还是很冷静,一如往常。 戚箬已经哭成泪人,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戚南津给她擦了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有那么美好的青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值。” “为什么不值? 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想拿这个当借口拒绝我吗?” 戚箬咬了咬牙,用力一使劲将针管拔下来,而后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针眼处冒出来的鲜血如涓涓细流,顺着白皙的手背滴落,蔓延到两人的唇齿之间。 戚南津的心脏和血管在一瞬间急剧收缩,仿佛注射过的肾上激素流入四肢百骸。 唇上柔软的触觉简直要命,然而清醒的理智却又提醒着他这是不对的,不该沉沦。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用力地将戚箬推开,深眸紧盯着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说呢?” 戚箬哭着反问他。 戚南津深呼吸一口气,看到她的手背鲜血不止,顾不得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赶紧叫来护士给她处理。 戚箬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像兔子一样,护士看一眼戚南津,忍不住说:“你女朋友还生着病呢,就不能多哄哄她? 怎么能让她哭得这么厉害?” 戚南津皱眉,看见小丫头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偷笑,眉宇又缓缓舒展开来。 她在他眼里突然长大了很多,他以前一直当她是个孩子,却不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戚南津的心情复杂得无处整理。 护士给戚箬处理好,重新扎上针,交代她以后不许乱动,之后便出去了。 戚箬靠在床头上,看一眼戚南津,“小叔叔,你怎么不说话? 是在回味刚才的kiss吗?” “…………”她是在调戏他? 戚南津一脸严肃的样子,抿唇没有说话。 戚箬已经豁出去了,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亲你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戚南津打断她的话,“你还是休息吧。” “不,我都已经憋了好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能肆无忌惮地说了,你还不让我说个痛快。” 听她不满地控诉,戚南津感觉好笑。 他扫了一眼她的腹部,“胃不疼了?” “转移注意力了,当然就不疼了。” “好,那你说吧。” 戚南津去沙发上坐下,“我洗耳恭听。” 他如此正式,搞得她想说都说不上来了,目光不自然地闪躲一下,“我不说了。” 这时,高非给戚南津打来电话,问他们两个人去哪了,说要集合。 戚南津拧了拧眉心,“来医院集合吧。” 高非一听,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出安全事故了吧?” “能不能别乌鸦嘴?” 戚南津看一眼戚箬,“是箬箬,她胃疼。” 高非以最快速度赶来医院,一进到病房,他莫名觉得氛围不太对劲,戚南津那厮端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手机,而戚箬则老实躺在床上,放空望着天花板。 这两个人都像是在掩饰什么。 高非狐疑地转下眼珠,看到桌子上的小米粥,“啧”了一声。 “你就给咱侄女吃这个?” “她胃不好,只能吃这个。” “那也得放点打碎的红枣山药啊!这有什么营养呢?” 高非在戚箬的病床边坐下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去给你买。” “想吃的很多,小叔叔都不让我吃。” “他说了不算,你怕他干嘛?” “你这是在害她。” 戚南津站起身,将他拉起来,“没什么事情就快点回酒店吧,别在这儿碍眼。” “我……碍眼?” 高非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你要是不想看我就闭眼。” “去沙发那边坐着。” 戚南津把他推远,坐到了戚箬的旁边。 “莫名其妙。” 高非嘀咕着,坐到沙发上。 “本来打算今晚上回去的,看样子你要留在这儿了吧?” “嗯,把车给我,你坐高铁回去。” “靠!你他妈都不知道客气一下的?” 高非很无语,“想当初我是怎么和你成为朋友的?” 他说到这个,戚箬忍不住要问:“你和我小叔叔是从他来我们家就认识了吧?” “嗯。” “那你肯定知道他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为止,有没有谈过恋爱咯?” “哎哟。” 高非的眼睛里流露出暧昧不清的挪愉,“你怎么打听起长辈的八卦了?” “我只是想知道像我小叔叔这样的有没有喜欢过谁。” 她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潜在的情敌“前女友”罢了。 当然,现在也是纯粹瞎操心,他还没答应和她在一起呢。 “有,当然有了。” 高非的话一出,戚南津的手机直接砸了过去,“你他妈乱说什么?” “我还没有说完呢,你那么激动干嘛?” 高非很是无语,“你是不是怕被箬箬知道你前女友排到法国的事情?” 戚南津,“………” 戚箬的眼睛一瞬间瞪大,“高非叔叔,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是啦,他个老和尚怎么可能有前女友呢。” 高非怕戚南津把他杀了,不敢再乱说了,“校花给他告白都无动于衷,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提心吊胆,怕他喜欢男的,占我们便宜,洗澡都不敢和他一起。” “当着小孩的面,说什么呢?” 戚南津想拿针把他的嘴给缝上。 高非努努嘴,“你小叔叔还拿你当小孩子看呢。” “我早就长大了。” 戚箬若有若无地笑,“小叔叔,你说是不是呀?” 戚南津没说话,端坐在那里十分正派。 高非看一眼时间,问戚南津:“你还没吃饭吧? 用不用我替你看着,你去吃饭?” “不用,我点外卖。” “那行,我回津城了?” “好。” “………”冷漠无情的资本家,一点挽留都没有。 高非心想他就是不和他计较罢了,否则早就友尽了。 高非走后,戚箬催戚南津点外卖,他摇摇头,说自己没什么胃口。 戚箬看着他的侧脸,甜甜微笑着说:“你都拥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了,怎么还能没有胃口呢?” “别乱说话,我没同意。” “可是我之前说我是你女朋友,你默认了,并没有反驳不是吗?” “那时候我心情很乱。” “那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没有。” “…………”戚箬极度无语,“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逃避现实。” 戚南津勾唇,笑容里藏有几分苦涩,“大概是我年长你几岁,比你更加清楚流言蜚语的可怕。” “我不在乎。” 戚箬看着他,目光很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戚南津很震撼,他想不到会有一个女孩这样奋不顾身地喜欢他。 对戚箬,他可以说是看着她从小女孩变成大姑娘,对她偶尔会产生悸动,但他都会克制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那是他的小侄女,让他不要逾矩,所以在高非开他们两个人玩笑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生气,因为他没想过和她会有什么可能,他只要默默守护着她,看她过得幸福就好了,并不觉得自己能承担起给她幸福的重任。 公主天生就是要和王子在一起的,而他呢? 只是一个父母双亡,从贫民窟出来的底层人。 “戚箬,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这个人很固执,很呆板,当你的小叔叔可以,但当男朋友,你会受不了。” “呵。” 戚箬听完冷笑了声,“我认识你多少年了啊? 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需要你来告诉我?” 病房里的气氛忽然降至冰点,戚南津没有再说话。 戚箬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说白了你就是不喜欢我,别找那么多借口。” “别哭,我又没有欺负你。” 他拿纸巾给她擦下眼泪,“抱歉,我可能太迟钝了。” “迟钝什么? 总不能过几天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是喜欢我的?” 戚箬和他聊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手机,“你跟高非叔叔一块回去吧,我打完针就回宿舍。” “不行。” “干嘛还要管我? 又不是我男朋友。” “别说赌气的话。” 戚南津感觉她的性格还是比较冲动。 戚箬苦皱着眉头,她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今天这样丢人过,主动告白被拒绝,主动献吻被推开,女孩子的脸都丢光了。 她猜到他不喜欢她,毕竟这些年都没对她有所表示,可是那么决绝地跟她说两个人不可能,还是出乎意料的。 “那好,我给我朋友打电话。” 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他待在这儿了。 电话接通,戚箬也没客气,上来直接说:“夏栀,我住院了,你过来帮忙照顾我一下。” 夏栀听她语气不太对劲,也没追问什么,立刻答应了。 挂掉,戚箬看向戚南津,“有人照顾我了,你可以走了。” 番外7 番外7 夏栀赶来医院,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戚箬的小叔叔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台前,而戚箬则躺在病床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小叔叔在这儿,怎么还让她过来? 夏栀感觉到气氛不太寻常。 戚南津听见敲门声转过身,“既然你过来了,那就麻烦你照顾下箬箬了。” “没事儿,应该的。” 夏栀笑笑,“我生病的时候她也会照顾我。” 戚南津沉默地看向戚箬,“那我走了?” “嗯。” 她闷闷地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字。 戚南津走到门口,又客气地对夏栀说了句:“麻烦你了,有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夏栀送他出去,戚南津欲言又止地开口:“箬箬心情不太好,你帮忙劝劝她。” 他猜戚箬喜欢他这件事,夏栀可能早就知道,她站在女生的角度劝她最有效。 夏栀回到病房,看见戚箬还躺在那儿,她给她把病床升起来,往她的身后塞了个枕头,“发生什么事儿了,说说吧。” “你那么聪明,猜不到吗?” “你跟他告白了?” “嗯,被拒绝了。” 戚箬耸耸肩表示无奈,“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他怎么说的?” “就说我们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太有悖常理了。” “他说的这问题的确存在啊!你想想看,他可是你的长辈,如果贸然和你在一起,这显得多冲动,你家里人,你爸妈会怎么看他? 你还想让他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吗? 所以他冷静处理是对的,反而说明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那他还有可能跟我在一起吗? 我怕他以后会躲着我,不想理我了。” “他除了和你说那些以外,有明确拒绝你的意思吗?” 戚箬当时情绪那么激动,哪里有好好注意呢?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并没有。 她摇了摇头,说:“他没说不可能喜欢我这种话,应该就是没有吧。” “别难过啦,也许他是觉得太突然,一时间接受不了呢?” 安慰地拍拍戚箬的肩,夏栀鼓励她,“反正他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以后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爱了,铆足劲去追呗。” “你真厉害。” 戚箬佩服得对她竖起大拇指,“本来我心里难过得不行了,被你开导一番,感觉立刻拨云见雾了。”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他不过就是把横在你们俩之间的问题跟你讲明白,又没彻底和明确地拒绝你,怕什么呢?” “也是哦。” 戚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我太笨了。” “你是恋爱白痴……” 夏栀刚想说,被她一记眼神给瞪回去,“说错了,是白纸。” “这还差不多。” — 翌日早上,戚箬收拾收拾从医院离开,戚南津又给她发来消息,问她吃早饭没有。 看到他还和以前一样,戚箬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他不理她,目前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就值得庆幸。 回到宿舍后,戚箬才给戚南津回了消息,说她已经在学校了,又问他回津城没有。 她以为他昨天肯定和高非一块回去了,谁知道并没有,他还留在首都的。 【不是让你多打两天针? 肠胃炎不治好,炎症很容易反复的知不知道? 】 他很生气,为她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戚箬啃着手指头,看他发来的消息,还有些小小的窃喜。 他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样的吧? 【本来打算今天带你去做个全面检查的,既然你回学校了,那就以后再说。 】 【别啊,就今天吧。 】她还想见到他呢。 【你不上课? 】 【下午没课。 】 【那我下午去找你。 】 戚箬看到这条回复,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以前见他除了很兴奋,都没这样过,眼下感觉特别特别正式。 小叔叔冷静了一夜,也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又要坚定拒绝她呢? 爱情这场游戏,果真是谁先开始谁就输了。 每一天都是她为他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有多磨人。 — 下午两点,戚南津开车来到青大校门口,戚箬特地好好打扮了一下才来见他。 明明只是隔了一夜,却又感觉很久没见了一样。 她上车,故作轻松地开口问旁边的人,“小叔叔,想我没有?” 戚南津看一眼她,纵然是直男,也看出来她精心化了妆。 他的心底一时间有种复杂的感觉涌上来。 “跟以前一样就行,不用刻意打扮。” “………”听见这话,戚箬瞬间尴尬得脚趾扣地。 这种事情就算看出来,也不要搬到台面上来说啊!他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女孩的心思? 来到医院,戚南津去挂号,预约了无痛胃镜的检查。 戚箬只惦记自己能见到他这事儿,却忘了肠胃科的检查就是做胃镜这事儿,拿到预约单的那刻,整个人都麻了。 “没事儿,不痛的。” 戚南津以为她害怕,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见自己喜欢的人一面,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欲哭无泪地走进胃镜室,戚箬整个人都带着视死如归的感觉,戚南津在外等着,心里也很忐忑。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他接通,是戚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喂,爸。” “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还留在首都做什么?” “有点儿事情要处理。” “不是箬箬有什么事儿吧?” 怕老人家担心,戚南津自然不会告诉他,“箬箬没事的,是我自己的私事。” “那就好,我今晚本来还想约沈家人一块吃个饭的,你和沈嘉琳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我和她最近几天都没联系过了,我以为这样是默认结束了解的意思。” “不应该啊!媒人说沈家小姐对你挺满意的,有想进一步了解的打算,既然这样,我想那不如就安排两家人吃顿饭吧。” “爸,我………”戚南津拧了拧疲惫的眉心,昨晚他几乎一整夜都没睡,“我和沈嘉琳没可能,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这事儿等我回去再和您说。” “这么快就心有所属了? 你留在首都不会是……” “嗯。” 戚南津望了一眼胃镜室的方向,感觉很头疼。 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他真怕回家和他说了这事儿他会受刺激。 戚箬进去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因为麻醉的关系,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戚南津连忙走过去,搀扶住她。 戚箬趁机往他怀里一靠,故意装出很虚弱的样子,喃喃地喊了一声“小叔叔”。 她的身体那么柔软,戚南津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先别说话,休息会儿。” 戚南津带她去到休息椅上坐下,“是不疼吧?” “不疼,就是很恶心,想吐。” 戚箬在他胸前蹭了蹭,她自己都觉得得寸进尺了,但小叔叔居然没推开她。 转了转眼珠,戚箬有点儿猜不透他的心思,是因为她现在身体虚弱,他才顺着她的吗? 还是说过了一夜,他想通了? 此刻气氛温馨,戚箬也不敢问他,唯恐破坏掉了。 靠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要不是护士过来说什么,戚箬还不打算起来。 检查单已经出来了,戚南津去拿结果,戚箬坐着等他。 护士姐姐走过来,笑着对她说:“你不知道你进去以后,你男朋友可紧张了,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起来踱步,我跟他说了这就是个检查,让他别紧张,他说你会害怕,可把我羡慕坏了。” 戚箬想象不到小叔叔担心她的样子,他如果是基于喜欢就好了。 目光眺望着电梯的方向,她无比迫切地希望他赶紧出现。 不一会儿,他终于回来了,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没什么事儿。” “是吗?” 戚箬拿过来检查单看了眼,上面显示浅表性胃炎伴胆汁反流,属轻度炎症,她看不懂什么意思,自己拿手机搜了搜,上来第一条就是交代要注意日常饮食。 “还让你平时没事乱吃东西吧?” 戚南津弹下她的额头,“以后不要再喝冰的,也尽量少吃辣的。” “可是我管不住嘴啊!” 戚箬挠挠头,故意说:“要是有男朋友管着我就不一样了。” 听到她这话,戚南津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 他和她的关系要等到和老爷子谈妥以后再进一步。 戚箬见自己说完之后,都没回应,气得头一转,自己先朝前走了。 戚南津跟上去,问她要不要去喝点粥,因为下午要做检查,需要空腹才可以,他特意交代了她别吃东西。 戚箬心情不好,赌气地摇摇头,说自己没胃口。 看她这样,戚南津故意说:“你不吃饭,那我就把你送回学校了?” “那你干嘛?” “我回津城。” “你——你怎么这么讨厌!” 戚箬气得跺脚,说一遍还嫌不够,“真讨厌!” 戚南津勾下唇角,“饿了就说饿了,别逞能。” 他带她去医院附近的粥店喝了一碗小米粥,戚箬是真没什么胃口,吃香喝辣还行,这种清汤寡水的确实咽不下去。 喝了小半碗,她放下勺子,决定直截了当问他,她不想再不清不楚地和他相处。 “小叔叔,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如果你觉得有,那我就想办法追你,实在没有的话,那我就只能放弃了。” 她故意说最后那话刺激他,如果他真在乎她,肯定会害怕她放弃的。 戚南津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这次回去会和你爷爷说这件事。” “你要和爷爷告我的状? 你怎么能这样?” 戚箬说出那话眼眶都特别酸胀,喉咙同样涩然无比,就像是活了血似的,还有一根鱼刺更着,特别得难受。 戚南津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谁说我要告状? 我是先和他说我们俩准备交往,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吓到了可怎么办? 我们俩可不能当这个罪人。” “那万一他反对怎么办? 你是不是就不和我交往了?” 戚箬问完,猛地反应过来,“你……你打算和我交往了?” 戚南津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随后耐心又细致地说:“戚箬,其实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觉不一般了,每次我看见你都会特别高兴和满足,时间长了见不到你也会想念,我一直打着小叔叔的幌子照顾你,自欺欺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事实上,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正人君子,昨晚我想了一夜,就算我不配,我也想要拥有你。” 戚箬激动地起身,坐到他那一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你快多说一点。” “我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被你打断的。” 她眼中含着盈盈热泪看他,“我打断你是因为你乱讲话,谁说你不配了? 没有人比你更配。” 说完,她紧紧抱住他,“我不管,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不去问问你爷爷的意见了?” “不需要问,爷爷那么疼我,你又是他最看重的人,把我交给你,他肯定会放心的。” “可是那些流言蜚语会很难听,你确定你能承受?” “当然能,只有你拒绝我才让我承受不了。”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戚南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塌陷下一块。 “小叔叔,那你是喜欢我吗?” 戚箬不亲耳听到回答会感觉不真实,她怕他和她在一起是不忍拒绝。 “喜欢两个字在戚南津的喉咙里翻滚了许久,他才终于说出来。 世界上,最动听的几个字眼,都有关于爱情。 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又虔诚的说:“喜欢。” 这两个字,弥足珍贵。 喜欢那么多年,暗恋那么多年,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听完他的回答,戚箬的情绪瞬间爆发,眼睛一下子红了。 随即,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流。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们箬箬就不漂亮了。” 他哄孩子似的语气哄着她,说着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哭了一会儿,戚箬突然攥住他的大拇指。 她睁开了眼睛,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澄澈分明,异常明亮,直直地看着他的脸,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记得当初,他一眼就注意到她的眼睛,那个时候的他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的眼睛长得如此好看,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会忍不住产生一种怜惜的心情。 粉红的唇瓣张合了几下,戚箬努力发出声音道: “小叔叔,我……” 他又一次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她的话。 终于,她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她的告白终究是要正式一点,才够圆满。 戚南津将她拥入怀里,手掌抚摸着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 “抱歉,昨天让你受委屈了。” 他向来都是个冷静镇定的人,只有昨天是真的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所以才让她哭得那么厉害。 “没事啦。” 戚箬洒脱说完,从他的怀里起来。 “那以后我就不叫你小叔叔了,叫你名字吧。” 戚箬说完,甜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南津。” 这声音那么得柔糯,一下子敲在了他的心尖上。 她是真的真的好喜欢戚南津,喜欢小叔叔,他的名字永远烙进了心底,那么深刻明媚,此生不忘。 眯着眸看向她,戚南津眸底已染满了暗涌的色彩。 看到她染着唇彩的粉色唇瓣,他忽然想到昨天那个吻。 当时他挣扎了多久才能推开她,差一点就失控。 事后,戚南津也很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怂的,一个男人竟然还像个羞涩的小男生,被吻以后不知所措。 两个人回到车上,戚箬低头扣安全带时,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错愕抬头,被他的手指轻轻捏住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住。 这个吻携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迎面拂来,好闻又使人迷醉。 身体倾覆而下,他硬实的胸膛上有衬衫的扣子,隔着布料,隐隐摩擦着她的皮肤,十分撩火。 接吻时,戚南津的神情异常专注。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面上,在她口中恣意地探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她敏感的上颚,每一下都让人心颤。 她差点忍不住要偷偷睁开眼,去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 戚箬就是一张白纸,哪里经得住他的进攻,全世界的空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离,她没有办法呼气,大脑开始缺氧,整个人晕眩地无法自已。 她感觉无法承受,用力去推他,他却不肯放过。 戚箬的大脑极度缺氧,身体软成了一滩泥,就要融化在他怀里。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两个人似乎都要失控一般,紧紧地抱着对方。 只是,一吻结束,戚南津却低头埋入她的脖颈,抱着她陷入一阵沉默。 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挣扎。 一个声音在指责他,骂他禽·兽,另一个声音在鼓励他,想爱就去爱吧。 “箬箬。” “谢谢你喜欢我。” 他呢喃地说,“是你的喜欢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了价值。” “不,我反而觉得是你的出现让我的人生有了意义,充满了惊喜,我要谢谢你。” 两个人分开,很快又额头相抵,看着对方的眼睛,满满的爱意。 恋爱的味道就是发腻得甜,看着对方,不知不觉中他们又紧紧抱住对方用力地吻,仿佛天荒地老也没够。 番外8 番外8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花园里的树枝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树叶散落一地,碾进湿润的泥土里。 推开房门出来,戚南津才去花园里整理一下那些树木,这都是老爷子最爱惜的,看到树枝断了这么多,必然会很心疼。 他正忙活着,身后忽然响起带有笑意的沧桑声音:“你不用管了,我比你起得早,都看过了,树枝断了纵然可惜,但不经历风雨,它们怎么能更有韧劲。” 戚南津回过头,见老爷子已经起来了,他总是喜欢借题发挥,说些鸡汤散文。 他微微颔首,喊了声“爸”,随即被问:“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什么事儿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戚南津没有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爸,您最近身体情况如何? 心脏没有不舒服吧?” 听闻,老爷子眯起眸,低喝出声:“你是不是在外面给我惹祸了?” 听这声音中气十足的,非常浑厚,看来是不错。 “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戚南津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要不咱们去餐厅,边吃边说?” 老爷子哼了一声,心里想,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儿让你给我提这么多遍醒。 两个人进到餐厅,佣人把早餐摆上来,戚南津看到煎蛋,故意夹起来说:“记得箬箬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我明白了,是箬箬闯祸了对不对? 你过去帮她处理的?” 老爷子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戚南津咬了一口煎蛋,“她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 老爷子愣了下,然后说:“箬箬二十多了,马上就要大学毕业,谈恋爱也经常,只要那男生上进努力就行。” “不是男生。” 戚南津这话,差点没让老爷子当场昏迷,“你……你说什么? 她男朋友是女生吗? 那她不是同性恋吗?” 戚南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达得有歧义,连忙说:“不,我的意思是说她男朋友不是男生了,比她大好几岁。” “大几岁?” “大概就像我大箬箬这么多……”戚南津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确实有点儿太老了。” 戚南津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箬箬怎么会找那么老的男朋友? 不会是她们学校的老师吧?” “不是,她男朋友还挺老实可靠的。” “你都见过了?” “……嗯。” “有照片吗? 给我看看。” “您不用看照片我。” “嗯?” “她男朋友是我。” 在老爷子疑惑的目光中,戚南津缓缓说出这句。 老爷子的表情瞬间如遭雷击,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 戚南津看到他像要喘不过气,吓得赶紧坐过去,拿出速效救心丸,“爸,要不然您先吃一颗,我送您去医院?” 老爷子甩开他的手,“你给我滚远远的。” 戚南津猜到他会无法接受,他沉默地坐回远处,说:“我是真的喜欢箬箬,想照顾她一辈子。” “闭嘴,别说了。” 老爷子头疼地扶额,嘴里还在念叨:“那个老男人怎么会是你呢?” “是我不好吗? 爸,我的人品您是看在眼里的……” “呵,都该改口叫我爷爷了。” 老爷子冷笑一声,“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话落,他径直起身离开了餐厅,连早餐都不吃了。 戚南津看着他的背影,头疼地拧眉。 让他老人家自己先消化消化吧,也不能太激进了。 上楼回到房间,戚箬已经醒了,给他回了早安。 才刚分开不到一天,他就特别想她,忍不住拨过去视频聊天。 当压抑的感情一旦释放,就如同泄洪,一发不可收拾。 戚箬接通电话,打了个哈欠,上来先关心地问他,“你跟爷爷说了吗?” “说了。” “那他什么反应? 同意吗?” “你觉得呢?” “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同意的。” 戚箬叹一声气,“那该怎么办啊? 只要爷爷祝福我们,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别急,他刚知道,肯定需要时间消化的。” “要不然我回去跟爷爷说说吧? 他那么疼我,肯定舍不得凶我的。” “这种事情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出面吗?” “这种时候就别大男子主义了好不好?” 戚箬轻嗤了声,“不是我瞧不起小叔叔你,在点子多这方面,你真的比不上我。” “谁说的?” 戚南津的斗志被激发出来,“等着,三天之内我一定让你爷爷同意。” 戚箬在那边强忍住笑,她真的是太了解小叔叔了,果然他这人经不起激。 — 对戚箬信誓旦旦立下承诺,戚南津的退路已经没有了,他必须要斗志昂扬起来。 上午,他去了公司一趟,午餐时间又回了家一趟,老爷子正在餐厅吃饭,一看他进来立刻放下了筷子,显然是不想吃了。 戚南津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声音颤抖着喊了声“爸”。 老爷子眉梢轻扬,心想这怎么要哭了呢? “其实我跟箬箬在一起前,内心也经历了比较大的波折,我十分挣扎,认为自己配不上她,箬箬是千金小姐,从小受尽娇宠,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而我跟她比起来就像条野狗,父母过世后,先被送到舅舅家,他们也不愿意收留我,要让我去福利院,还好有爸你的出现,才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一直在想,像我这种卑劣的人生是不是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呢? 我哪怕有喜欢的人也不该去拖累人家,更何况是箬箬这种名门出身的女孩,我和她完全不是一样的成长轨迹,我们俩能够好好的在一起吗?” 戚南津说着低下头,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爸,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就作出这样冲动的决定,我知道我配不上箬箬,可能也给不了她幸福………” “谁说的? 你这是说得什么屁话?” 老爷子受不了地打断戚南津的话,“你哪里配不上她? 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别给我提以前!” “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就算我现在什么都有,那也是您给我的。” “你要没有那个实力,我给你能接得住吗?” 老爷子夹了块鸡肉狠狠嚼了嚼,“一个大男人还在我这儿演苦肉计,不嫌丢人。” “没有,我说得都是真心话。” “行了,闭嘴吧。” 老爷子受不了地皱眉,“好好的菜都被你搞得没味了。” “那您想吃什么有味的,我亲自去给您炒,我记得您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茄子了是吧?”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小子还会炒菜。” 老爷子的眼底掠过一抹幽深,“你……” 他转下眼珠,“对箬箬是真心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心思?” “当然是真心的,只不过您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真回答不上来,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想对她好一辈子了。” “不会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吧?” “怎么可能,最迟也是上高中。” 戚南津赶紧反驳,怕老爷子把他当成变态。 老爷子垂眸看着桌面,“你们俩一个是我认养的儿子,一个是我的亲孙女,如果被外人知道,一定少不了风言风语,我相信你无所谓,但箬箬不行,她肯定会很崩溃。” “我明白,这些后果我全都认真想过了。” 戚南津的目光坚定,看得老爷子有些震撼。 “罢了罢了,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也不懂,你毕竟是我看中的人,把箬箬交给你比交给外人要放心,既然你们俩两情相悦,我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老爷子妥协得比戚南津想象得要快,但随即他话锋一转道:“不过箬箬的爸爸妈妈那儿,我不会帮你说情,你自己去跟他们说。” “好。” 戚南津郑重地答应下来。 “吃饭吧。” 老爷子拿起筷子,想到什么,“晚上回来给我做红烧茄子吃。” “好的,一定。” 戚南津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 “还有,箬箬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做过家务,也不会炒菜,你既然选择了她,就代表你接受这一切,以后不准嫌弃她。” “我疼她还来不及。” “嗯。” 老爷子点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 回房间,戚南津告诉了戚箬这个好消息,听到老爷爷不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戚箬在宿舍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有爷爷的支持,她的心里就有底气了,等于成功了一半。 【你爸爸妈妈那边我什么时候去和他们说? 今晚吗? 】 【等周末吧,我可不想每天上课累得要死,还要被我妈说教。 】 【你爸妈都很欣赏我,他们更不可能反对的。 】 【哟,你对你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啊!】 【当你的男朋友,能没有自信吗? 】 以前和戚箬聊天的时候,戚南津都还要顾忌长辈的威严,不敢和她放肆乱聊,如今感觉轻松多了。 — 周五晚上,戚箬坐高铁回去津城,她故意没有提前告诉戚南津,想给他一个惊喜。 戚南津平常都是住在他公司附近的公寓,她打车来到他的小区,下车后给他打了消息,问他在干嘛。 戚南津回复过来的时候,戚箬正好要敲门,看见他给她拍了一张酒桌的照片,她默默垂下手。 好吧,这么晚了还在应酬,她以为他肯定在家的。 门口有换鞋凳,戚箬默默坐在上面等他,楼道里的风吹在身上很冷,她无助环抱住了双臂。 戚南津和她一直在保持聊天,他心中越发得想她,想快点到家和她视频,结果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自家门口窝着个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像被抛弃了的小猫似的。 他又惊又喜,在他想她的时候,她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不告诉我。” 听见声音,戚箬下意识抬眸。 刚才低头窝在那儿,她都快睡着了。 戚南津穿着黑色西装,洁白的衬衫里,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 灯光洒落,妖孽又性感。 他大概是喝得多了,脸色有点儿泛红。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戚箬下意识起身要朝他走去,结果脚麻了,差点跌倒,还好他扶住了她。 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正要挣扎,头顶忽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别动。” 即便喝醉,他幽深的目光看着也像清醒一般,平常会护着她的手臂,在此刻没了节制不断加力,似要将她揉进怀里,“我抱抱。” 戚箬下意识顿住。 两人离得咫尺之近,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混合着她的,于黑夜里异常明显,却又交融和谐的过分。 “我好想你。” 他呢喃地低语。 戚箬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吻她,结果他真就只是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异常安静。 她抬起头看他,那邃冷暗幽的眼睛,分明是直勾勾的,一寸不离。 “我们先进去吧,我脚还麻着呢。” 她话说完,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戚箬反射性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瞬间觉得安全感爆棚。 进门后,戚南津将戚箬放在沙发上,然后给她拿来拖鞋换上。 他的手捏了捏她的脚踝,问她还麻不麻,她摇摇头,说:“好多了。” 戚南津勾唇一笑,“其实我还打算明天去找她的,没想到你来了。” “不都一样吗? 只要我们两个人能见面就好。 她捧住他的脸,目光灼灼看着不错。 戚南津顿觉口干舌燥,他的这一颗心被她撩得,就像猫爪子在挠一样。 她要亲不亲的,真是磨人。 索性,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扣紧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空气中有暧昧蒸发。 戚箬静静等待着他的亲吻,然而他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气得哼一声,说:“你一点儿都不想我。” 戚南津不知道她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要不然你钻进我的大脑里看一看?” “看什么?” “里边装的都是你啊!不想都不行。” “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当男朋友了,肯定要进修一下的。” 他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蛊惑出声:“孤男寡女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浪费了好时光?” 话落,他低头狠狠吻住她。 他的吻来势汹汹地压在了她的唇上,强势掠夺她的气息,不给她留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唇齿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戚箬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脑袋胀胀的,有种心跳快到失去平衡的感觉,她的双手勾着他发梢修剪整洁的后颈,手指无意识地穿插在他又硬又短的黑发间。 一声娇到骨子里的浅喘溢出来。 这下差点要了戚南津的命。 他忍住放开她,目光灼灼而幽深。 “箬箬,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渴望吗?” 戚箬的脸红到不行,目光闪躲着,“这会不会太快了?” 戚南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有些好笑地解释:“我说的是一见你就想亲你的渴望,不是要你。” 尴了个尬。 戚箬的表情之中流露出窘迫。 戚南津失笑着将她按入怀里,低沉的声线绵长而醉人。 “那方面的渴望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要等你愿意才可以。” 戚箬咬住唇,心里想,她现在就愿意啊! 她不会告诉他,在梦里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 她很好奇,那种事情可以有多么欢愉,让人失控。 戚南津收敛起玩味,而后回归到正经话题,问:“你回来,你爸妈知道吗?” “我谁都没告诉。” “那我等下送你回去。” 戚箬的脸瞬间垮下来,“我还想在你这儿睡的。” “你爸妈还不知道我们俩交往的事情,你在我这儿睡算怎么回事? 就算他们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心安。” “那好吧。” 戚箬无奈地点点头,像小狗似的嗅了嗅他的身上,皱眉问:“你喝了多少酒啊?” “很多。” 戚箬听完,下意识开口说:“以后可别喝那么多了。” 说完,她有点儿后悔,怕他这位大男子主义者不喜欢被她管,谁知他特别痛快地勾唇道:“好,听你的。” 话落,他将脸埋入她的脖颈,两个人静静地相拥。 只是,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多少有些不舒服,戚箬不一会儿就开始不老实,想将他推开。 她嘀咕道:“你压在我身上太重了。” 戚南津从她身上下来,改为双手抱住她,还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酒精有后劲,他呢喃地说:“箬箬,我好像喝醉了……” 戚箬想转个身,怎知他就不愿意了,搂着她就是不肯让她动,非要面对面抱着,意外像个大型的树袋熊一样黏人。 如若不是闻到他身上尚未散去的酒气,她简直要怀疑他装醉。 几次尝试皆失败下来,最终还是放弃,戚箬乖乖窝在他胸口不动,这下他终于满意,下巴摩挲着她发顶,似乎都要沉沉睡去。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都醉得这么厉害了,还怎么送她回去? 小叔叔就是太正人君子了,她明天就要和爸爸妈妈亲口坦白,往后正大光明地与他谈恋爱。 戚南津闭着眼睛,忽然呓语一声:“箬箬,我好想你。” 她的心瞬间融化,蹭了蹭他的下巴,“我也是。” “而且——我好喜欢你呀!” — 戚南津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他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向卧室,一推开门就看见香艳的画面。 戚箬身上穿着他的衬衫,露出两条光滑的腿,压在被子上面。 那腿在窗外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好似闪着光一般,泛着光泽。 原来女朋友穿自己的衬衫是这么具有诱惑力。 戚南津的唇角微微勾起,感觉自己的心满得要溢出来。 他不由屏住呼吸,静静地朝她走近,俯身缓缓往下,本想偷吻一记,谁料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戚箬的目光还有些迷茫,眨巴着看他,轻轻喊了声“小叔叔”,大脑缓缓开机。 在反应过来眼下情况之后,她赶紧扯过来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你怎么未经允许进女孩子的闺房呢?” 她想的是她早上醒来连脸都没洗,头发还乱糟糟的,多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啊! 戚南津给她整理一下头发,“你好像忘了,这是我的房间。” “你……你快出去吧。” 她不由分说把他往外赶。 — 早餐后,戚南津送戚箬回家,在路上时,两人一致决定去跟戚箬的爸妈坦白,这种事情越拖时间长了越不好。 戚夫人看见戚箬回来,有点儿纳闷,问她这次怎么都没提前打电话和她说。 戚箬转了转眼珠,开口道:“妈,我……” 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明明在脑海中已经想过千遍万遍了。 戚南津一脸正色地直接问:“嫂子,我哥在家吗?” 听他叫嫂子和哥,戚箬有些头大。 这实在太别扭了。 “他在楼上书房呢。” “那我去叫他下来,我有事儿想告诉你们二人。” 戚南津让他们都进了客厅里,戚箬的爸妈都尤为不解,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交女朋友了。” 戚南津说完这句,看向戚箬,“就是箬箬。”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彻底傻眼,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我和箬箬彼此喜欢,还望你们能够成全,我们俩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多久了?” 戚箬爸爸问。 “不久,刚一周。” 戚南津认真回答,“我不想瞒着你们。” 戚箬附和地点头,还说:“我真的很喜欢他,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戚夫人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她给戚箬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她上楼去。 戚南津在楼下,则和戚箬的爸爸聊天。 戚箬一上楼就被她妈痛骂了一顿,骂完后,她长吐出一口气,尤为疑惑地说:“你这丫头任性脾气差还好吃懒做,南津他各方面都很优秀,看上你什么了?” ? ? 戚箬的脑袋上冒出来问号。 我亲爱的妈妈,您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楼下,戚南津和戚箬的爸爸聊了很久,最终将未来岳父说服。 他拍了拍戚南津的肩膀,说:“如今的社会风气也开放了,你们俩又没血缘关系,只要过得好就行了,其他无所谓。” 戚南津听闻,眼中流露出感动,郑重说了一声“谢谢”。 戚箬下楼时,她妈妈还在旁边不停地碎碎念,她怕他们两个人是一时冲动,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又分手,不是白白丢人吗? 母女俩回到客厅,戚箬和戚南津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戚箬顿时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相信南津你的为人才没反对,不要让我失望。” 戚夫人十分严肃地说。 戚南津重重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悬在两个人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地,戚箬发现比想象中要容易多了,所以很多事情你要不去做就不会知道结果如何。 从爸妈的别墅离开后,戚箬和戚南津去了海边,她说要给他看一样东西。 海边有一座山,被圈进来当了风景区,两个人去登山,爬到半山腰,戚箬拉着戚南津去了月老庙。 同样月老庙的是一座吊桥,上面有摇摇晃晃的姻缘锁,戚箬让戚南津去找有她名字的那把锁。 她很认真地一个个找,快到桥头的时候,被戚南津找到了。 看到带有他名字的锁和她的锁在一起,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做了这么多爱他的小事儿。 “这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和我的同桌一起来玩,她说要绑她和她男朋友的锁,我就忍不住想试一试。” “那她和她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分手了。” 戚南津瞬间脸色一沉。 戚箬很好笑,连忙说:“我骗你的啦!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已经决定毕业就结婚了。” “真好。” 从不会为别人爱情感动的戚南津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因为世界上有爱情,一切也都因此而变得温柔了起来,无论是远处吹来的海风还是远处巍峨雄伟的青山,都那样令人喜欢。 两个人拿了锁进去月老庙里,很认真地上了一炷香。 戚箬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中在默念她的心愿。 戚南津的脸上也是一片虔诚。 为了爱情,他们两个人愿意迷信这一次,只为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不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