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亲她特会讲理》 第1章 穿越在大婚当晚 “叶婉兮,你好大的胆子,有胆算计本王,没胆承受后果,嗯?” 叶婉兮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陌生男子暴虐的怒吼声,脑瓜子嗡嗡直响。 她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活像借了他钱没还似的。 “你谁呀?” “呵呵,你还有脸问本王是谁?算计了这么久,今日你终于得偿所愿,你以为,从此你就稳坐楚王妃的位置了吗?哼,你休想。” 叶婉兮听着这道声音,同时,眼睛四下看去。 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头摆放着各种古董似的家具。 红鸾花烛,芙蓉暖账。鸳鸯对枕,凤冠霞帔…… 天,这是哪儿? 目光移回到眼前这个长发披散的男子身上,对上他因愤怒而猩红的眼睛,烛光下,隐约可见他额间暴起的青筋。龇牙咧嘴的样子,活像那古代鬼片里的千年厉鬼。 “啊……”房间传出一声见鬼似的尖叫,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 叶婉兮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儿,感觉做梦一般,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穿越了,这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世界。 这时候的女子,并没有后世记忆中那么卑微。她们可以经商,可以通过自己的才能得到入朝为官的机会,甚至还能上战场。 夫家若是对她们不好,还能提出和离。当然,真正和离的人是极少极少的。 她的这具身体也叫叶婉兮,是凉国公府上的嫡出大小姐,而昨日与她成亲的人叫李夜璟,那是三年前已故宠妃的儿子。 去年弱冠之时他被封为一字楚王,才貌双全的他,一跃成为皇室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两人的亲事是自小定的,因为叶婉兮的娘在十年前救了楚王李夜璟的母妃,且是一命换一命,所以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叶婉兮是个空有美貌,胸大无脑的艳俗憨货,仗着与李夜璟的婚约,从小就对他百般骚扰,出尽了洋相,也丢尽了皇家与叶家的脸。 好在贵妃一直感念叶婉兮娘的救命之恩,即便是快断气的时候,都还惦记着这门亲事。 君上记着爱妃的临终遗言,李夜璟的孝期一满,立刻让他们成亲。 李夜璟早就放出豪言,绝对不会碰她,要让她守着楚王妃的虚名守一辈子活寡,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原本原主正愁此事怎么办呢,被不被人笑话她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圆房就不能生孩子,她本人特别想给李夜璟生个孩子。 却不想,昨晚那杀千刀的李夜璟不知被谁设计,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还怪她设计,狗东西! 不成,这锅她不能背。 叶婉兮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叫了她的贴身丫鬟。 “雀儿。” 没有人回应。 “雀儿?” 这时,门开了,走来两个她不认识的婢女。 叶婉兮面色一沉,“我的婢女雀儿呢?” 两个婢女摇头。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赶紧给我拿套干净的衣服来。” 叶婉兮这厢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出门,就被李夜璟身边的心腹蓝炜带着一帮人围住。 见状,她板起脸做足了架势,冷哼一声道:“蓝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拿本王妃的?” 蓝炜面无表情,拱手道:“奉王爷之命,带王妃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王妃,请吧。” 叶婉兮大惊,这样的台词怎么像黑帮大哥的得力手下在干杀人灭口的活? “我不去。”她顾不得什么架子了,立刻抱住屋檐下的梁柱,将它当成一根粗壮的救命稻草。 “李夜璟呢?我要见李夜璟。” 蓝炜冰冷的回答,“王爷今早已经请旨出征,见不了。王妃,得罪。” 蓝炜不顾她的挣扎,生生将她从梁柱上扒拉下来,连人带物打包带走。 …… 四年后。 牵着一匹黑马的蓝炜,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卷着裤腿,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这妥妥的一个下地劳作的农妇啊,这是楚王妃? “蓝炜?”女子出了声,同样一脸惊愕,“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跟你家王爷去边关打仗了吗?” 蓝炜一个激灵,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王妃。 唉,可怜哦。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安分守己不好吗?何必非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看吧,好好的叶家大小姐做不成,楚王妃也做不成,还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王妃,唉,对不住。” 叶婉兮看他一脸死了亲人的表情,再想想这句台词后的深意。 通常有人牺牲时,那战友见到人家妻子的台词便是‘嫂子,对不起,哥已经……殉国啦。’ 叶婉兮眼前一亮,先前就听说楚王急功近利,狂追敌寇时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俘,因此那急报一封封的送往京城,好些人都猜测他不能活着回京,莫非是真的? 莫非那个男人死了? 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她就可以带着儿子继承他的家产了。 此时蓝炜拿出一个卷轴来。 叶婉兮暗想,这东西一定就是前方战报,写着那个男人的死讯。 她激动万分,觉得此时的她应该,应该…… 叶婉兮瞬间入了戏,嗷一嗓子喊出来。 “哎呀,王爷,你让妾身怎么活啊?” “自王爷出征起,妾身苦等寒舍四载,却不想,等来,等来……呜呜呜……” 蓝炜拿着他家王爷写好的和离书来,看她哭得如此凄惨,一时有些不忍。 但王爷的命令不可违抗,况且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是她自找的。 王爷给她的是和离书,而不是休书,已经对她够仁慈了。 “王妃,您别难过,往后的日子就你一个人了,虽说孤单些,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该过的日子还得过。” 蓝炜刚说完,就看见前方跑来一个小男孩,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男孩儿边跑边喊,“娘,你看我抓到一条鱼,今晚我们炖鱼汤吃好不好?” 一听男孩儿喊王妃娘,蓝炜刚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这……”哪来的孩子? 只见眼前的孩子挽着裤腿,披着小蓑衣,手里提着一条鱼,这身装扮与王妃一样。 蓝炜惊讶道:“王妃,这孩子是?” 叶婉兮搂着小孩子,摆正了他的小脸给蓝炜看,“当然是你家王爷的种啦,你看看这小脸,是不是跟你家王爷长得一样?” 第2章 你没死啊? 蓝炜瞪着眼睛忙不迭的点头。 不光像,就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一模一样啊。 莫非…… 叶婉兮掩面抽泣,道:“回头我会在王爷的灵前告诉他,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叫他不用担心王府无人继承,安心投胎去吧。” “什么?” 蓝炜眼睛越瞪越大,王妃在说什么? 叶婉兮蹲下身,难过的对男孩说:“叶玺,你是男子汉,你要坚强。虽然你爹没了,但你有娘啊,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爹是谁?”叶玺笑着对叶婉兮道:“没有就没有吧,我有娘就行了。” “呜呜呜呜,宝宝真孝顺。不过你爹没了,你还是应该哭一哭的。” 蓝炜听着这母子二人的对话,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嗷呜一嗓子,迅速的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就跑。 叶婉兮:“……” “哎,蓝炜,你东西还没给我呢。” 不知没那东西,是不是会少领抚恤金。 叶玺好奇的问:“娘,那个叔叔是谁呀?” 叶婉兮说:“他是你爹的狗腿子。” “狗腿子?” “哦不,是你爹身边的侍卫。” …… 回到庄子里,叶婉兮烧了一大锅水,将自己与叶玺都洗个干净,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随后又亲自下厨做了米饭,炒了菜,炖了鱼汤,烧了肉,弄得十分丰盛。 今晚他们要饱饱的吃上一顿饭,明天回楚王府去,继承大笔遗产。 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叶婉兮的丫鬟雀儿与负责看守他们的侍卫刀赫也回来了。 他们今日出了山,去了附近的镇子,带回了米面与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小孩子喜欢的零嘴,小玩具等等。 “咦,王妃,为何今晚的饭菜这么丰盛啊?” 叶婉兮笑了笑,没有回答刀赫这个问题,“吃了晚饭后呢,你们就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明早我们就得走了。” “走?这……”刀赫为难道:“前不久咱们不是刚从江南回来吗?王妃,您可怜可怜小的吧,您老往外头跑,小的怕小命不保。” 叶婉兮笑眯眯的说:“放心,这回不让你冒险,今日蓝炜来了。” 闻言刀赫与雀儿都放下了筷子。 “蓝炜来了?那……那是接咱们回王府的?” 叶婉兮微笑着点头。 雀儿激动万分,“那太好了,王妃苦尽甘来,您可总算熬到头了。” 雀儿是从小和叶婉兮一起长大,从叶家带来的丫鬟。 而刀赫原本是李夜璟的人,不过这些年来,已经被雀儿的美人计收买了。 原本另有一个凶悍的婆子也是李夜璟派来盯着她的,不过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前几年已经死了。 所以这几年里,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吃饱喝足后,叶婉兮将桌上的账本通通收起来,放进装满了地契房契金银和一个药箱的一口大箱子里。 这些年她可没闲着,赚了不少钱,目前是一神秘富商。 她在现代里,从小就跟着家里学医和做生意。别看她平时是个不着调的逗比性子,但干起正事来却不含糊,管理着的一家医院和两家上市公司,都是家族里最赚钱的产业。 做完这些,她拍拍叶玺的脑袋道:“儿子,快睡觉去,咱们明个儿就可以回家了。” “回去那个王府后,咱们还去江南吗?” “暂时不去江南了。”叶婉兮回道。 原本她想过带着儿子跑路的,但躲躲藏藏过日子,终究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走上这条路。 叶婉兮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得他家的门被人拍得砰砰的响,还吵醒了叶玺。 “娘,这么晚了,谁在敲门啊?” 叶婉兮小声说:“你睡你的,娘去看看。” 叶婉兮去到外间开门,叶玺却没有听她的话。 而是穿好鞋子,顺手拿起刀赫给他做的小木剑跟上。 另一边,刀赫与雀儿也出来了。 “王妃,我来吧。” “嘘,我们这儿不会有人来,多半是王府里的人,我来。” “谁呀?”叶婉兮刚问出声,却见那门被人一脚踹开。 她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那人粗糙有力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失去了抵抗力。 李夜璟长年累月在战场厮杀所累积的杀伐之气,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他看到了不远处两个人影,一个冷眼扫过,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冷冽杀气,震慑着刀赫与雀儿,让他们不敢轻易上前。 另一边追上来的叶玺却不吃这套,举着木剑嘴里啊呀呀的叫着,就向李夜璟打了过去。 人小目标也小,黑夜中,李夜璟一时不查,木剑到了手边他才发现。 只能松开叶婉兮的脖子,伸手去抓木剑。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来人都快气吐血了。 “叶婉兮,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可真孝顺啊,敢打老子。” 叶婉兮听出了他的声音,与她穿越过来那晚听到的声音一样,阴冷可怕。 她一把拉回叶玺,护在怀中,并对着黑暗中的人试探性的问:“李夜璟?” “哼,你敢直呼本王大名?” 黑暗中的雀儿得知来人是楚王李夜璟,两人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叶婉兮则是大惊,“你没死啊。” 害,他居然活着回来了,遥想自己先前的表现,这煞神还不得活撕了她? 此刻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蓝炜也到了,闯进屋里,大口的喘着气。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让大家少了一分惧意。 不过蓝炜觉得这黑暗之中,有着看不见的电光火石,噼里啪啦的,不知会先点着谁。 “呵呵,让你失望了?真没想到你这毒妇还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希望本王死了,好继承本王的家业?” 心思被人戳破,叶婉兮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而这时,蓝炜却在一边劝着,“王爷息怒,王妃不是故意的。” 听到蓝炜发言,叶婉兮灵光一闪。 “哦,是你这小人挑拨?” 蓝炜:“……” “王爷,可怪不得妾身呐,是他说你死了。” 蓝炜大惊:“冤枉啊,王妃你摸着心口说说,卑职何时说过这种话?” “哼,你没说过,可是你表现出来了。” 蓝炜:“……”我怎么表现出来的? 第3章 可算领教了王妃嘴炮的厉害 “你来了这儿,拢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王妃,对不起’,然后吊着一张死了爹娘的脸。” “王妃你别血口喷人,卑职的爹娘早死了。”蓝炜有些急。 “我知道你爹娘早死了,所以到底是谁死了会让你一副死了亲人的脸呢?”叶婉兮尾音上挑,说得声情并茂。 “我……”蓝炜一时语塞。 叶婉兮一拍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家王爷死了。” 幸得黑暗掩饰了某人骇人的脸色,此时,李夜璟简直气得想杀人。 而叶婉兮看不见则不慌,继续语炮连珠。 “第二句话,就是劝我想开些,什么往后的日子一个人过,虽然清苦些,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什么该过的日子还得过,是也不是?” “这,卑职是这么说的,可是……” 叶婉兮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打嘴炮嘛,跟谈生意一样,只要你出招够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那就能赢。 “你承认你是这么说的就行了,你第三句话‘王妃,这孩子是?’我立刻就给你解释了孩子的事,我说我给王爷留了后,叫他不必担心王府没人继承。” “而你呢,哼,你明明知道我误会了,你却没有解释,嗷呜一嗓子掉头就跑了。” “我……” “你你你什么你?你给我闭嘴,你骑马跑的啊,我带着个孩子,撵都撵不上。” “不是啊王妃,我那是……”被王爷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吓到了嘛,和离书也不敢给了嘛,连提都不敢提。 但这话些还没说出来,又被叶婉兮语炮连珠打断。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奸诈的小人,故意让我误会,让我与王爷之间产生间隙。” 蓝炜苦着脸,“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 蓝炜:“……” 为什么短短四年不见,王妃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可比当初那个胸大无脑的叶家大小姐难对付多了。 叶婉兮还在继续,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道:“哎呀,可怜我成亲第二天就遇上夫君上战场的事哦,独自生下孩子,带着孩子苦守寒舍四年,就等着王爷他日带着荣耀归来,接我们母子回家享福呢。却不想,遇上你这等刁奴,我们夫妻还没见面,就整出这么大的误会。” 蓝炜服了,泪流满面。 啥都不想说了,也不想解释了,免得越描越黑。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道:“王爷饶命,都怪卑职嘴笨,话没说清楚。” 黑暗中,李夜璟冷笑一声。 “嘴笨?呵呵,你是嘴笨。” 不但嘴笨,脑子也笨。 李夜璟隐约在对面的叶婉兮旁边看到一个小不点的影子,心中一动。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听蓝炜说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自己,可惜屋里太黑了,看不清。 他想伸手去摸摸他,可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来,拳头握紧。 随后抬起步子大步跨出了门槛,并丢下一句话。 “带走。” 蓝炜抹去了额头的汗,起身对叶婉兮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妃,小公子,请吧。” 叶婉兮:“去哪儿?” 蓝炜嘴角一抽,“自然是……接你们回王府享福。” 雀儿与刀赫跟在后边,一路上心惊肉跳。 回王府是回王府了,不过不是明早,而是今晚。 接是来接了,但是不是接回去享福难说。 …… 此去京城不算近,马车不比骑马快,连夜赶路也快中午了才到王府,颠来颠去的,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马车停下,趴在她腿上的叶玺抬起了头来。 “娘,到了吗?” 叶婉兮已经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了楚王府的大门。 她拍拍叶玺道:“到了,你要是困就睡着吧,娘抱你。”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她叶婉兮要认怂,她就不是叶婉兮。 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李夜璟那张苦瓜面瘫脸,比起记忆中的脸,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风霜,五官更加立体刚毅,也更加的冷硬。 叶婉兮与他之间可没有感情,反而觉得他是个大渣男。 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时候,只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李夜璟冷哼一声,抬腿大步跨入王府大门。 一行人跟着进了王府,刚过正门,就见府中一只白蝴蝶似的女人飞奔而出,身体柔弱无力似的,一头扎进李夜璟的怀里。 “璟哥,听说您彻夜未归,紫鸢一夜未眠,一直等着璟哥。” 后面跟上来的叶婉兮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个女子,瞧着她的穿着打扮与头上的饰品,似乎不是京城的本土人士。 莫非这是李夜璟出征四年,带回来的战利品? 可真是惊喜。 李夜璟只淡淡的扫了叶婉兮一眼,转头对白紫鸢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能彻夜不眠?” 转头又问:“是谁负责照顾白姑娘?” 两个丫鬟立刻跪下来。 “王爷,是奴婢二人照顾姑娘。” “是你们?哼,没用的东西。来人啊,掌嘴。” 很快有负责掌嘴的婆子上来,两个丫鬟惊恐的磕头求饶,“王爷饶命。” 可巴掌还是无情的落了下来。 丫鬟白皙的小脸红肿一片,嘴角更是流出血来。 这时,白紫鸢缓缓站出来拦住了她们。 转而对李夜璟说道:“璟哥,不关她们的事,是紫鸢对璟哥放心不下,心中担忧,才不能入眠。” “既然白姑娘为你们求情,本王这次就饶了你们。” 被掌嘴的丫鬟立刻磕头谢恩。 “以后这样的事不可再犯,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道吗?”李夜璟转而对白紫鸢道。 白紫鸢微垂首,低声道:“知道了。” 叶婉兮惊愕的看着他们,一进门就欣赏了一出让人作呕的茶戏。 要拦不早些拦,人家都被打肿了脸才拦,完了还得对她感恩戴德。 这种低级的茶戏实在无趣得很。 “蓝炜,还不快带路。” 蓝炜可不敢做主,看向了李夜璟。 李夜璟见她抱着正在睡觉的孩子,点了下头,蓝炜这才敢在前面给叶婉兮带路。 “王妃,请。” 叶婉兮转身跟着蓝炜离去,刚走没几步,就被白紫鸢小跑着追上来。 第4章 李夜璟,你就这点儿本事? “这就是王妃姐姐吧?这是小公子吗?不知……” “嘘。”叶婉兮微笑着道:“这位姑娘,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我先送我儿子回屋睡觉去。为了赶路回府,一整晚都在路上颠簸,他一直睡得不踏实。小孩子不如大人,熬不住夜。” 她也算巧妙的告诉她,李夜璟一晚上都在赶路,干不了别的,实在犯不着一夜不眠。 李夜璟对原主来说是个宝,但对她来说,屁都不是,放心,她是不会抢的。 叶婉兮直接抱着孩子绕过了白紫鸢,白紫鸢欲言又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了身后李夜璟的声音。 “紫鸢,本王回来了,你回去睡觉吧。” “璟哥,我……”白紫鸢看到这男子阴沉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不安的看了看叶婉兮的背影,才跟随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一夜未眠,本该很困才是,这会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原本他一回来就与那个女子和离,却不想那女子竟然给他生了个儿子,都这么大了。 就因为那个孩子,原本已经送出去的和离书,又收了回来,他还不辞辛苦的连夜出城去亲自将他们接了回来。 白紫鸢紧紧握着拳头,咬碎了一口银牙。 …… 蓝炜将叶婉兮带去了她以前住的沁芳院,虽说这王府几年来都没个主子在,但下人们都没闲着,院子里干净整洁,与她四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叶婉兮将叶玺放到床上,他翻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她甩了甩酸软的胳膊,正打算自己也躺下来休息时,便感觉身后一股阴凉袭来,空气流动的速度都似乎变得缓慢。 叶婉兮知道那煞神来了。 “你在做什么?” 叶婉兮停下甩胳膊的动作,转过身看向他。 “三岁的孩子很沉的,抱累了,甩下胳膊罢了。” 李夜璟转头看向床上那小小的身子,才那么小一点儿能有多沉? 他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抬起来,这让他惊讶。 他想做什么?莫非想要去抱抱? 不,他是要跟这个女人和离的,他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心软。 “你想和我谈谈?”叶婉兮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主动出声。 “嗯。”李夜璟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婉兮道:“那出去说吧,别吵着孩子。” 李夜璟正有这意思,不过话从叶婉兮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说明他还得听她的吗? 于是,他冷冷丢下两个字。 “出来。” 这样更像她听他的话。 李夜璟先迈着大步先出去了,叶婉兮将叶玺的被子盖好才到了外边的小厅。 李夜璟已经坐下了,脸上有着不耐烦的神色。 叶婉兮径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并没有要站着听他训话,或者说见礼的意思。 李夜璟面色一沉,又在她身上贴了个傲慢无礼的标签。 “谁让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坐下的?” 叶婉兮:“你不是要跟我谈事情吗?有话就说,有……咳咳,说事情重要,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李夜璟带着微微惊讶看着她,觉得四年不见,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孩子叫李叶玺?”李夜璟问。 叶婉兮给他起的名字就叫叶玺,既然李夜璟在叶玺前面加了个李字,那便随便他吧。 叶婉兮‘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本王?” 叶婉兮扯了扯嘴角,乐了。 “王爷出征这么大的事,也没告诉我啊。” 李夜璟讥讽一笑,“本王出征凭什么告诉你?” 叶婉兮双手一摊,“那本王妃生孩子的事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李夜璟面色一僵,随即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叶婉兮毫无畏惧的回怼道:“不,忘记我是什么身份的,是李夜璟你。” “你……好哇。”李夜璟气得拍桌而起,“几年不见你多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看来你对本王有很大的意见,你恨本王将你丢到山里去,对吗?” “对。” 本来就是事实,她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叶婉兮也气得站了起来,两人隔着六尺距离,怒目而视。 “你凭什么把我丢到山里去?莫非就凭你脸比我脸大?” 李夜璟一脸震惊看着她。 她敢跟自己叫板,还叫板得理直气壮,这是不要命了吗? 按照他的想法,她应该回‘妾身不敢’才是。 然后他就接‘你连给本王下药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揭她的老底,让她羞愧难当,才好给她提条件。 但她的反应出乎预料,连最后一点儿脸面也不想给她留了。 “四年了,你还不知悔改。” 叶婉兮一挑眉,“什么叫不知悔改?” 她笑了,“王爷,不知我犯了什么错?” “你不知你犯了什么错?”李夜璟目光森然,燃烧着怒火。 “叶婉兮,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呐,四年来,你不光多了一张利嘴,就连脸都不要了。哦不,你一直都不要脸,不过你以前干了不要脸的事,都是敢做敢当,现在厉害了,做了还不承认?” 叶婉兮掏了掏耳朵,“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她的态度气得李夜璟脸红脖子粗,急速向她走来,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找死。” 又是掐脖子?这可恶的男人。 “四年前,有胆子给本王下药,却没胆承认,你能耐了啊,嗯?” 其实这些年叶婉兮想明白了,李夜璟不会杀了自己,他是个孝子,因着原主老娘救他老娘的这份情谊在,就算她捅破了天他也会想尽办法保住她一命。 可即便如此,窒息感还是让叶婉兮忍无可忍。 她抬起手,用尽全力往他脸上一巴掌打去。 还敢说?她才是受害者,她是背锅侠好吧。 李夜璟做梦都没想到叶婉兮还敢扇自己耳光,伸手去挡时,也顺带着松开了她。 此时叶婉兮挣脱了李夜璟的束缚,跌到一旁大口的喘着气。 李夜璟反应过来,气恼得他青筋暴起,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叶婉兮冷笑一声道:“你就这本事?哈哈哈,李夜璟,你就这点儿本事?” 第5章 和离记得多分我家产 她满是嘲讽的说道:“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都没有变过。欺软怕硬,冤枉我,羞辱我,欺负我。” 李夜璟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也就只敢欺负我,有本事你去反抗让你娶我的人啊,有本事去抓真正下药的人啊?” “能干出下药这种无耻之事的,不就是你?”李夜璟气道。 “是吗?”叶婉兮讥讽的道:“原来你不是自负,你是蠢呐,你怎么就认为下药的是我?成亲那日,府里全是你的人,我又全程在你的监视之下完成各种仪式,请问我如何给你下得了药?” 李夜璟冷声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你亲自下手,你还有丫鬟。” “是,我有丫鬟,我不就带了一个丫鬟,我那个丫鬟还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忘了吗?她有机会给你下药吗?” 四年前,这厮倒是走得干脆,可她默默的背了四年锅,被人冤枉了四年啊。 要不是她有本事,换了原主来,这四年不知熬不熬得住。 人都逼疯了吧。 “你用你的脑瓜子想不到的事,麻烦换脚趾头再想想,没准儿就想到了呢?你说,这药到底是不是我下的?” 李夜璟一时愣住了,莫非真的不是她? “罢了。”叶婉兮掰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说出来后心里舒服多了。 她低垂着眼帘,睫毛轻颤着,并不去看他。 “从定亲之日起,你我之间,纠纠缠缠多年,经历了太多的是非,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李夜璟,我们和离吧。” 李夜璟蓦地一怔,低头看向叶婉兮。 只见她穿着简单的素衣,素面朝天,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张美丽的容颜。 这么多年来,他眼中的她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画着看不出容貌的夸张妆容,这是第一次看见穿着朴素且不施粉黛的她。 “和离?” 这是他的意思,他确实有意与她和离。 不过,凭什么由她嘴里说出来? “当初可是你扒拉着本王不放的,现在你想和离?” 叶婉兮淡笑道:“不和离,你带回来的那姑娘怎么办呢?且不说我容不容得下她,她也未必容得下我与叶玺对吧?” 李夜璟蹙眉。 他们要不要和离,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愿意和离,这便好办了。 李夜璟哼笑道:“你倒是想得清楚,比起四年前,你可识时务多了。” “多谢夸奖。”叶婉兮淡淡说。 李夜璟:“……”还会蹬鼻子上脸? “和离的事不急,本王得好好想想。不过孩子的事,你暂时不准说出去。” 叶婉兮一愣,“什么意思?” “本王已经吩咐下去,全府上下都不得提孩子的事。” 叶婉兮蓦地一怔,心中已经明白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为孩子不值得。 其实小小的叶玺会问她爹在哪儿,也是盼着被爹喜欢的。 但回头一想,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不想承认这个孩子,那以后她带着叶玺离开就容易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么大个孩子,自己长腿的,又不能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叶婉兮眉头一跳,“哎,这样吧,你干脆别说我回来的事,将和离书签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娘俩送出去。” 李夜璟嘴角一抽,“好得很,不过和离岂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不想跟本王分家产了吗?” 他想过了,母妃承的恩情如果能用银子解决再好不过。 叶婉兮眼前一亮,虽说她不缺银子吧,但这年头谁嫌银子多啊? 这种黄白俗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得养孩子,所以我得分大头。”叶婉兮觉得大头也是她应得的,不要白不要,她若不要,还不知便宜了谁。 李夜璟嘴角又是一抽。 她现在倒是想得开了,不扒拉着自己不放了,却盯上了他的家产。 叶婉兮想的是,王府家大业大,分起家来确实不容易。 行吧,她就大度一些,给他时间把家里的财产规整清楚。 “老实待着,孩子的事瞒着,分家产的事本王自有主意。没事儿别出这院子,别给本王惹麻烦,否则本王要让你好看。” 说罢,他气愤的一甩袖子离开。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睡觉去。 天大的事也要等她睡足了再说。 …… 她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金色的夕阳铺满了院子。 叶婉兮轻靠在窗前,身上随意的披了件衣服,长发用一根发簪简单的拢在头上,微笑的看着不远处荷花池畔正嬉闹的雀儿与叶玺。 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小胳膊小腿跳来跳去,显得十分可爱。 正这时,先前见的那位白小姐进入她的视线。 她正向着叶玺走去,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紫鸢微笑着向叶玺伸出了手,想要抱他。 可叶玺不认识她,急忙躲到雀儿身后。 进府的时候,雀儿可是见过白紫鸢的,这个女子与王爷不清不楚,她哪里敢给她抱叶玺,慌忙的将叶玺护着。 此时叶婉兮已经跑出了屋子,正向他们跑去。 “雀儿。” 雀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王妃。” 叶婉兮放慢了脚步,淡定的对雀儿说道:“天色晚了,带叶玺回屋去。” “是,王妃。” 雀儿将叶玺抱了起来,担忧的看了叶婉兮一眼,随后抱着叶玺急忙去找刀赫。 这府中,她能信任的只有刀赫了。 白紫鸢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叶婉兮。 “叶姑娘,你……” 不等她说完叶婉兮便笑着打断她,“白姑娘,看你的衣着打扮是外族人吧?怕是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这里呢,成了亲的人不能再叫姑娘。你既入了府,那就应该尊称我一声王妃。” 白紫鸢面色一僵,不过只一瞬,她很快又笑起来,依旧固执的叫她叶姑娘。 “叶姑娘,用不了多久,你就不是楚王妃了。” 叶婉兮也不恼,淡笑道:“咱们中原有句话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既然还在这府中,那我就是楚王妃,你可明白这意思?” 第6章 王妃讲理就这么直接 白紫鸢的笑容逐渐凝滞,随后恼怒道:“你别得意,惹恼了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叶婉兮愣了愣,莫说这么直接威胁她的姑娘,她还挺喜欢的。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 “白姑娘,惹恼了我,我不和离了,我就陪你好好玩玩,你看如何?” 白紫鸢面色大变。 原本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时务。 好哇,既如此…… 白紫鸢冷笑道:“既如此,你可就别怪我了。” 说罢,她看了一眼远处树影中那道熟悉的影子,而后转身扑进了荷花池里。 叶婉兮一脸鄙夷,还以为她要干啥呢,原来就这老掉牙的套路? 她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下去。 “救命啊。” “救命啊。” 两个人一起喊。 原本睡醒了想来看看孩子的李夜璟:“……” “王爷,不好了,王妃和白姑娘都落水了。” “闭嘴,还不快救人。” 李夜璟和蓝炜一前一后飞身扑进了荷花池里。 蓝炜深知关系着两国关系的白姑娘多重要,加之王爷不喜欢王妃,肯定不会去救王妃,所以他想都没想便向王妃游去。 “王妃,卑职来救你。” 叶婉兮一脚给他踹飞去,而后又故意向李夜璟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 谁要他救啦?当然,她也不要李夜璟那渣渣救。 她水性好得很,一番心灰意冷后,放弃了挣扎,任由身子沉入水中。 李夜璟与蓝炜震惊的看着她。 因为她的举动落在他们二人眼中,便是她瞧着李夜璟去救白紫鸢,一时间心灰意冷。不但拒绝了蓝炜的营救,还放弃了求生的机会,任由身子沉入水底。 她是要寻死? 李夜璟将白紫鸢推给了被踹过来的蓝炜,再急速向叶婉兮游去。 正要往远处游去的叶婉兮被李夜璟抓住了脚踝,硬生生给拖了回来,更是给她拖到了岸上。 叶婉兮心中无数头草泥马跑过。 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这时,一旁喘匀了气的白紫鸢开始了她的表演。 “呜呜呜,王妃姐姐你为何推我下水?推我下水便罢,自己为何也跳下来?是希望璟哥救你而耽误救我吗?若不是正好蓝侍卫也在,我可就……呜呜……我刚来东池皇朝不到三天,与王妃姐姐也不过才一面之缘,自问没有得罪过王妃姐姐。” 伶牙俐齿的叶婉兮此刻却不言语,努力的酝酿感情。 李夜璟眉头深皱,并没有立刻理会白紫鸢,反而盯着浑身湿透眼眸低垂的叶婉兮问:“你为什么要寻死?” 白紫鸢面色一变,她寻死? “你死了叶玺怎么办?你不是说了你要多分家产好养孩子吗?” 面对他一连几个问题,叶婉兮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李夜璟紧蹙着眉,“你不是挺能说吗?此刻为什么不说话了?” 叶婉兮苦笑,“我说了,你信吗?”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信?” “那好,我说。” 叶婉兮看向白紫鸢,白紫鸢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白姑娘说,叫我别得意,惹恼了她,她有的是办法对付我。我当是什么办法,原来是这个。” 闻言李夜璟表情微妙。 蓝炜瞪着眼珠子打心眼儿里佩服,心想王妃还真是耿直啊,昨晚她就是这样怼自己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偏偏被她说得十恶不赦,还无从反驳。 白紫鸢面色大变。 “你胡说,我,我……” “你什么?” 白紫鸢咬了咬发白的唇,梗着脖子睁眼说瞎话,“我没有。” 李夜璟看着她的反应眯了眯眼。 她承不承认,叶婉兮并不在意,叶婉兮只接着往下说。 “然后白姑娘就跳下去了。” 睁着眼睛说了一次瞎话,第二次,白紫鸢说得就顺畅了。 “明明是你推我下水的,王妃,你为何要冤枉我?我怎么会自己跳下去呢?” “为了诬陷我啊。” 蓝炜:“……” 白紫鸢:“……” 李夜璟:“……” 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你……我自己跳下水就为诬陷你?”白紫鸢瞪大了眼睛。 “是的没错。”此时的叶婉兮显得十分平静。 白紫鸢一咬牙,扑上去抓着李夜璟的胳膊。 “璟哥,王妃如此诬陷紫鸢,紫鸢没法活了。” 话落,她又猛地往那荷花池里扑。 她深知李夜璟在此,不会让她真的去死,一番戏做足,李夜璟果真将她拉了回来。 “你不是病了还没好吗?还敢往那水里扑,不要命了吗?” “呜呜,我自个儿的身子,自然顾着的。可是王妃如此冤枉我,我只能以死证清白。” “胡闹。” “璟哥,你要相信我呀,我真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叶婉兮心中冷笑,对她的戏毫不在意。 她话还没说完,便继续往下说:“她自然是惜命的,早不跳晚不跳,就是瞧着你们来了她才跳。我寻思着,她回头被救起来,肯定会说是我推她下水,与其被她栽赃,索性自个儿也跳下去。” 说完,她举起手来,“我发誓我跳水的原因说的就是真的,若我说了假话,就让我做个短命鬼。白姑娘,你敢发誓吗?你敢说你说的都是真话,果真是我推你下水的吗?” 叶婉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白紫鸢一时懵了。 叶婉兮敢发誓,是因为她确实说的是事实。 但她……白紫鸢看着李夜璟盼着自己表态的眼神,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她虚弱的举起手来。 这时叶婉兮道:“哎,你想可清楚喽,举头三尺有神灵,发誓可不能乱发的。我瞧着你这么虚弱,当心一语成谶……”真成了短命鬼哦。 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自小身体就虚弱,还真不像个长命的人。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白紫鸢,听她这么一激,更是下定了决心。 发个誓而已,她才不信这些。 她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发誓,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让我,让我做个短……” “够了。” 李夜璟眼神复杂,打断她说下去,还将她的手按下来。 “这种不吉利的话不可乱说,蓝炜,还不快去叫人来,将白姑娘带回去。” 叶婉兮心中冷笑,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选择保白紫鸢。 第7章 我咋就活不长了? 叶婉兮住的这个院子空空荡荡,目前只有他们母子与雀儿刀赫。 刀赫是外男,住的还是外院。 此时也不知雀儿抱着叶玺去了哪儿,这院里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婢女,将白紫鸢带了出去。 叶婉兮也站起身来,缓缓往屋里走。 李夜璟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 叶婉兮有些奇怪,他不用去安慰一下落水的白姑娘吗? 回想刚才白紫鸢那泪眼涟涟的眼,身子越发虚弱的样子,怕是病要更重了。 这都不赶着去安慰一下,他还真是钢铁直男。 “叶玺呢?” “不知道,雀儿带着。”叶婉兮头也不回的说。 李夜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转眼间到了门口。 她进屋之后,便打算将门关上。 李夜璟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门。 叶婉兮抬起头来,咧开一个吊儿郎当的笑,“怎么?我换衣服你打算进来?” 李夜璟原本想慰问她几句,一听她这么说,面色骤然沉下来。 “看来你好得很。” “不好,要不是我机灵,以苦肉计对苦肉计,你那位白姑娘的陷害之计就成了呢。” “呵,你倒是通透。” “过奖过奖,你不也一样?” 李夜璟被他噎得一个气闷,“这几年来你不光变得伶牙俐齿,脑子也长不少。” “彼此彼此,你的脑子也长了不少。” 李夜璟:“……” “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奉劝你一句,那白姑娘可不像个好人。” 李夜璟沉着脸,“你想多了。” 叶婉兮理解成‘你管得太多了’。 “嚯,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罢,她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 雀儿抱着叶玺好不容易找着了刀赫,却被他浑身的伤急得直落泪。 “怎的被打成了这样?你也不给我们捎个信。我要不来找你,你就要躺在这里等死吗?” 刀赫心想,这傻丫头又犯傻了,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给她捎个信? 爬去给她捎信吗? “没事的。”刀赫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 “既然算不得什么,你下来走两步?” 刀赫:“……”她是跟在王妃身边久了,也长了一张利嘴吧。 刀赫叹了口气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被打了一顿,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比我预想中好很多了,我原以为王爷会杀了我。” 原本他是王爷派遣来盯着王妃的,王妃在那个山庙里坐牢,他的作用就是看守的牢头。 结果他不但对王妃的所做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偷偷的做掉了碍眼的嬷嬷。 后来还成了王妃的人,就连王妃生了小公子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传给王爷过。 王爷没有杀了他,他真的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说什么傻话呀?王爷为什么打你呀?” 雀儿并不知道刀赫是王爷派来盯着王妃的。 因为刀赫一直对她们说,他是王爷派来保护王妃的。 雀儿觉得这四年以来,刀赫尽心尽职的保护王妃,做得非常好。 王爷不但没有赏赐他,还将他打成这样,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嘛。 刀赫苦笑道:“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做下人的能猜的?别问了,你要真关心我,就去帮我找些药来吧。” 雀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点头道:“好好,你等着,我这就找王妃拿药去。” 说罢,她又对叶玺道:“小公子,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 她急着拿药去,带着叶玺就太慢了。 “嗯,你去吧,我还要关怀一下刀赫呢。” 叶玺的样子像个小大人,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他爬到床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本正经的去摸刀赫的额头,还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刀赫一脸无奈,但也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小公子,您看得如何了?” “急什么?望闻问切,我才到望这一步。” 刀赫弱弱的提醒,“我的伤不在眼睛里,在屁股上。” 叶玺一瞪眼,“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刀赫:“……” “您是,您看,您看。” “张嘴,舌头伸出来。” 刀赫老实在张开嘴,伸出舌头。 叶玺接近他的脸看了一下他的舌苔,顿时一脸嫌弃,还用小手扇着风,“好臭。” 刀赫,“小公子,我都这样了,您能不能改天再玩我?” 叶玺并不理会他,又往下爬了爬,打算伸手去扯他的裤子。 可此时天色已晚,屋里光线不足,于是他又爬下床去,将桌上的蜡烛灯拿了过来。 叶玺一手端着蜡烛一手去扯刀赫的裤子,屋里顿时响起刀赫的惨叫声。 “哎……呀呀……疼疼疼疼……” “别叫,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点儿疼都受不了?你还是男子汉不?” 吼得他手一抖,蜡烛上的油滴了一滴在刀赫的后腰上。 刀赫瞪大了眼珠子,不敢再叫出声,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他欲哭无泪,打烂的屁股墩连着裤子上的布料都被他扯开,这还不算,还滴了一滴热油在他身上。 这还不让叫,不然就不是男子汉。 唉!雀儿为什么不将这小坏蛋带走?什么时候回来啊? 另一边,雀儿担忧的对叶婉兮说了刀赫的情况。 叶婉兮听罢,气得一拳头砸在桌上。 “姓李的越发过分了。” 雀儿大惊,忙道:“王妃您小声些,这个天下都姓李。” 叶婉兮一个气闷,“罢了,先看看刀赫去。雀儿,将我的药箱带着。” 雀儿一手提灯,一手提药箱,小跑着跟上步子迈得风风火火的叶婉兮。 趴在床上的刀赫见着叶婉兮与雀儿进屋来,感觉见到了亲娘一般。 “王妃,我……” “趴着吧,我看看。”叶婉兮拉了凳子坐下来,见着叶玺正一本正经的在把脉,便好笑道:“乖乖,你瞧出什么来了?” “娘,我看刀赫是雀啄之脉。” “哦?”叶婉兮高兴的说:“我儿已经这般出息了?说说为什么叫雀啄之脉。” “脉来急速,节律不齐,犹如雀啄,孩儿觉得刀赫活不长了。娘,你来看看孩儿诊得对不对?” 快被他折腾得心肌梗塞的刀赫,呼吸都慢了一拍。 我咋就活不长了? 第8章 小神医 哦,要再被小主子折腾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活不长了。 雀儿面色大变,急道:“咋就活不长了呢?王妃,您快给看看吧。” 叶婉兮看了看面色灰白的刀赫,拍拍叶玺的脑瓜子道:“你快把他吓死了,宝儿,帮娘掌灯。” 被灯油支配的刀赫全身一僵。 叶婉兮自顾的给刀赫检查一番,要拉他的裤子的时候,他又吓得急忙说:“王妃使不得,您随便给我开点儿伤药就好。” 叶婉兮说:“我得看看伤口需不需要清创。” “不,不用不用,我这皮糙肉厚的,一点儿小伤而已,养两天就好了。”刀赫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裤子。 他不光是疼怕了,还为护着自己的节操。 叶婉兮沉着脸,“若是需要清创你却不许,搞不好会感染。一旦感染,轻则瘫痪,重则要你的命,你确定不让我看?” 雀儿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面子,你要瘫了死了谁跟你?快给王妃看看吧。” 这不成啊,他将来还要跟雀儿好好过日子呢。 刀赫想着小公子方才说的话来,都说没掉过牙的孩子说话忒准,自己不会真的…… 罢了,为了命,节操不要了。 “看,盼王妃轻轻看。” 叶婉兮检查一番,顿时松了口气。 这伤瞧着打得是皮开肉绽,不过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想来那行仗之人也有几分本事。 “算你运气好,姓李的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我这儿的伤药你用着,这几天你就别起身了,趴着睡吧。” 说罢,拿了伤药出来给到雀儿。 “这几天你不用上我哪儿伺候,就留在这里照顾刀赫吧。他只能趴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离不得人。”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 “多谢王妃。” “你留在这里给他上药,我一会儿让人送饭菜过来。” 出了刀赫的房间,叶婉兮捂了下咕咕叫的肚子。 该死的李夜璟,没给她拨下人就罢了,居然也没让人给他们送饭。 也好,他给的人她还不敢用呢,他送的饭她还担心有毒。 叶婉兮直接带着叶玺出了门,不过到王府正大门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王妃,王爷有令,您不能出府。” 叶婉兮接口道:“行,你出府,去醉香楼给本王妃买些饭菜回来。” “啊?”守门的侍卫一脸懵逼,原以为会为出府之事与王妃周旋一番,没想到王妃不按常理出牌。 他一个看大门的,第一次接到跑腿的活儿,有些不知所措。 “醉香楼知道不?” 守门的侍卫愣愣的点头。 “知道就好。”叶婉兮丢给他一锭沉沉的银子道:“他们的招牌菜各给本王妃上一份,现在就去,半个时辰内本王妃就要吃上。” 拿着银子的守卫不知所措,他一愣神间,王妃就已经带着孩子走远了。 “这……这怎么办啊?” “去临水居,让王爷定夺吧。” 侍卫去了临水居,捧着那锭银子犹如捧着一只烫手山芋,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王爷。 心想,到底怎么着,您倒是发话啊,王妃可是说了,半个时辰内她要吃到醉香楼的饭菜。 “咳咳,璟哥。”躺在床上的白紫鸢面色苍白,声音细得犹如蚊吟。 “我没事了,大夫说我喝了这药就能退热,你去照顾王妃姐姐吧,她还饿着肚子呢。” 旁边一个丫鬟小声的说:“谁不是饿着肚子呢?小姐突然病重,救治到现在,小姐与王爷也没吃晚饭呢。” “闭嘴,咳咳咳,王爷在此,岂有你说话的份?”白紫鸢虚弱的训斥。 小丫鬟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守卫大着胆子问:“王爷您看,小的要不要去醉香楼帮王妃跑个腿?” 李夜璟却说:“她没有吵着要出去?” 守卫:“……”王爷的关注点在哪儿? 不过他也奇怪啊,王妃并没有吵着要出去。 “没有,小的说王妃不能出府,王妃便给了小的这锭银子。” 李夜璟琢磨,这女人,莫非真的只是想吃饭而已,而不是想偷跑出去告状? “王爷,您看这时辰不早了,小的要不要去?还是让厨房给王妃送饭菜去?” 李夜璟淡淡道:“她若肯吃厨房的饭菜,又岂会让你去跑腿?去吧。” “是,王爷。” 李夜璟宽大袖袍下的手紧了紧,蓦地一声冷哼,吓得一旁伺候的下人一个哆嗦。 “不吃王府的饭?好哇,我看你硬气到几时。” 屋内的下人面面相觑。 床上的白紫鸢伸出手,小心的出声:“王妃姐姐大抵是吃不惯王府的食物,王爷要不换个厨子?” “吃不惯便吃不惯,她那点儿银子,我看她能吃得起几顿醉香楼的饭菜。” 说罢,他气愤的拂袖而去。 可刚走出门口,他又折返回来,“好好照顾好白姑娘,助她早日养好身体,好跟本王进宫面圣。” 白紫鸢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嘴唇被咬得苍白。 就这么急着面圣吗?你还没和离,叫我如何面圣? “你们不是说,璟哥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姓叶的吗?” “是啊,王爷打小就讨厌她,可她脸皮厚啊,仗着丽妃娘娘对她的喜爱,死皮赖脸的对王爷死缠烂打。前些年丽妃娘娘去了,偏偏又留下遗言,一定要让王爷娶她,王爷一直都很孝顺,娶他也是迫不得已。” “那……可他们有了孩子。” “哎哟,要说她不要脸呢?王爷原本就打算成亲后立刻去边关,眼不见心不烦。哪晓得她那么不要脸,竟然在成亲那晚给王爷下药,王爷破了她的身子,这才有了那孩子。” “嘘。”另有一个人立刻道:“嬷嬷,不是说了不能提孩子的事吗?小心被王爷听了去,撕烂你的嘴。” 嬷嬷后怕得连连点头,又压低了声音对白紫鸢道:“您看,咱王爷不让人知道那孩子的存在,八成是不想要那孩子。您就放心吧,咱们府上就算有世子,也是您与王爷生的。” 白紫鸢这才露出笑脸来。 只是回想着李夜璟刚才生气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喜。 她不希望他有过多的情绪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姓叶的,哪怕是生气也不行。 叶婉兮能老老实实带着她的儿子离开王府最好,如若不然……哼。 …… 第9章 王妃没排面 叶婉兮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让雀儿拿了几道去,剩下的饭菜他们娘俩也吃不完,听着叶玺都吃得打嗝了,她一把将他的碗拖过来。 “不能再吃了。” “嗝,这是醉香楼的饭菜耶,娘,咱们难得吃一顿好的,让我多吃一点嘛。” 叶婉兮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嫌弃为娘的厨艺喽?” 叶玺急忙摇头,“娘做的家常小菜很好吃啊,可是怎么跟醉香楼的大厨比嘛?” 叶婉兮:“……” “娘,再让我吃一点嘛。” “不准吃了,都这么晚了,吃多了小心积食。” 叶玺撅着小嘴。 叶婉兮只得安慰道:“明个儿我们再点如何?” 叶玺眼前一亮,“再点醉香楼的饭菜吗?” “嗯呐,明个儿咱们将醉香楼的掌柜叫来,让他们醉香楼每日三餐按时给咱们送饭菜,把咱们的伙食给包了,如何?” “好,好哇好哇,我要天天吃醉香楼的美食,我要将他们一百零八道糕点都吃个遍。” “好,除了一日三餐外,再加一道下午茶。” 次日,叶婉兮还真让侍卫去叫醉香楼的掌柜过来。 看大门的侍卫自己做不了主,又去请教李夜璟。 “王爷,王妃说要去找醉香楼的掌柜,卑职没放她出去,她便说要让卑职去将醉香楼的掌柜叫进府里来,您看如何是好啊?” 王妃昨日被接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对外公布,京城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她回来了,回头那醉香楼的掌柜一见了她,不就知道了嘛。 所以,侍卫也十分的为难。 “叫来干嘛?莫非她还要订餐?” 侍卫立刻道:“是。” 李夜璟:“……” “王妃说她以后就吃醉香楼的饭菜了,这是笔大买卖,所以得将醉香楼的老板叫过来好好商议个菜单。” 李夜璟一个踉跄,“她以后都吃醉香楼的饭菜了?” “王妃是这么说的。” 李夜璟盘算着这些年来他给了她多少伙食费,粗略算了笔账,她手中顶多就几百两,那点儿银子她能在醉香楼干几顿? 李夜璟沉默半晌,侍卫站着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指示。 过了好一会儿,李夜璟才摆手道:“随她的吧,有她哭的时候。” “是。” 楚王府的侍卫去醉香楼叫掌柜的到府上,打的是楚王的名头,不想见到的人是楚王妃。 掌柜的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是说楚王妃早在新婚当夜就被楚王蹂躏死了吗?楚王府的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惨叫了一夜来着。 如今瞧着楚王妃这气韵容貌更胜从前,分明是这四年的小日子过得可滋润,才保养得这样好,看来传言不可信。 “不知王妃有何指教?” 叶婉兮放下算盘,抬了抬手,“赐座。” 话音一落,她有些尴尬。 她没下人使唤啊,李夜璟这狗贼将刀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雀儿端屎端尿的伺候着,她这儿现在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若是叫不动人,她这王妃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她沉着脸瞪向带掌柜来的那个侍卫。 “是本王妃声音太小了,还是你耳朵聋了?” 侍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去端了个秀墩给掌柜的坐下。 掌柜的尴尬的说着客气的话。 叶婉兮的脸色变得很快,立刻由阴转晴,露出一张笑脸来。 “掌柜的,我儿喜欢吃你家的饭菜,以后麻烦你按照这个菜单给我们准备一日三餐,并让人送到府上。” 说罢,她将菜单,银票,还有一块青玉一并推给了掌柜的。 “这是一个月的钱。” 详细的菜单与银票都算不得什么,楚王妃口中的‘我儿’也算不得什么,既然楚王妃都活得好好的,他们有孩子了又算什么事? 关键是这块青玉。 这块青玉是天下商行联合发售,拢共就发出过五枚,他的大老板哪儿有一枚,这个他知道,可另外四枚,也都在参加了天下商行的各位巨头手上,但楚王妃手里为什么会有一块? 这一块青玉不光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而且在天下商行里的加盟店里消费,可全场五折。 掌柜的仔细检查过了,玉佩是真的。 他将银票与菜单放进袖子里,玉佩退还给了叶婉兮。 “王妃,咱们醉香楼的饭菜望您多多品鉴。” “嗯,去吧。” “草民告退。” 侍卫将掌柜的带出沁芳院,直接带去了李夜璟那儿。 李夜璟看完菜单,又数完了银票挑眉,“你们醉香楼的饭菜降价了?” 掌柜吃不准王妃的青玉什么来头,不敢乱说,于是道:“王妃一次性消费了一个月,有一定优惠。” “是吗?” 李夜璟锐利的眼神看着掌柜,让他有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早年他也没少见这位楚王,他身上有的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为人也还算随和,却很少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压迫感。 掌柜大气都不敢出,低声应道:“是。” 李夜璟将菜单和银票合起来,丢还给他,“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尤其是在沁芳院的所见所闻。” 掌柜不敢问缘由,也不敢去猜,连连称是。 李夜璟这才抬起修长的手指,“去吧。” 掌柜如释重负,拿了东西连连告退。 李夜璟合掌枕在脑后,回想着菜单里的食物,属于小孩子的那一份。 这小子竟与自己年幼时的口味相符,都喜欢吃酥甜好看的点心。 从昨日接他们回来后,他还没与叶玺单独相处过,都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给耽搁了。 李夜璟轻勾了下唇,起身去往沁芳院。 窗前,叶婉兮正拿着算盘算着什么,那个小小的身影则是坐在一边安静的看书。 他才多大?三岁而已,三岁他看得懂书吗? 李夜璟加快了脚步。 叶婉兮感受到至门口传来的压迫感,侧头看去,便见着李夜璟顶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正盯着他们。 她熟练的收起算盘,账本,塞入桌子的抽屉里,随后阴阳怪气的道:“哎哟,我这王妃没排面呐,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我看不做也罢。姓李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和离书?” 第10章 我叫叶玺,不叫李叶玺 李夜璟原本阴晴不定的脸,现在彻底转阴。 原本她连名带姓的叫他李夜璟,就够气人的,现在那两字也省了,只剩下姓李的? 李夜璟沉着脸冷哼一声,“你不是在醉香楼定了一个月的伙食?” 叶婉兮并不惊讶他会知道,毕竟这府中全都是他的狗腿子。 “姓李的,你打我的人,又软禁我们便罢了,你不能一点儿隐私都不给我们吧?你鬼鬼祟祟的进来想干什么?” 李夜璟瞪眼:“本王何时鬼鬼祟祟的进来?本王是大大方方的从沁芳院的正门进来。” 叶婉兮眉毛一挑,“得嘞,和离书带了吗?” “带了如何,没带又如何?” “带了就麻溜的拿出来,没带就麻溜的怎么进的就怎么出。” “你……”李夜璟气红了脸,这女人说话句句带刺。 原本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他是来看儿子的,没跟儿子说上一句话,反而又同她吵起来了,真是见鬼。 “和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那么快。” “嗯,我能理解。”毕竟王府这么大嘛,分起家来肯定麻烦。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多给他一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那么你在将和离书弄好之前,最好少往我这里跑,免得人家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夜璟冷笑,“你想多了,从未有过情,何来余情未了?” 叶婉兮微愣,随后笑着赔礼,“对对,是我用词不当,那么你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叶婉兮:“……” “你少自作多情,本王来此和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本王是来看叶玺的。” 李夜璟向叶玺走去,到他跟前蹲下身,那脸色竟难得的柔和。 “你叫李叶玺对吗?” 叶玺摇头,小脸上的肉肉也跟着抖起来。 “我不叫李叶玺,我就叫叶玺。” 李夜璟面色一僵,原本和煦暖阳般的脸色,瞬间结冰。 “叶婉兮。”他豁的站起来,眸光中燃着熊熊大火,怒视着叶婉兮道:“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叶婉兮心想,在分家产和离之前,跟他姓就跟他姓吧,反正她早晚会将李叶玺的那个李字去掉的。 她急忙跑去叶玺身边,将他护在身后,“你凶什么凶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才三岁,哪懂这么多啊?我们常叫他叶玺叶玺,他自然以为自己叫叶玺喽。” “你当本王好糊弄?” “信不信随便你喽,小时候家里下人都叫我小姐小姐,我还以为自己叫小姐呢,本来就没什么奇怪的嘛。” 他觉得她在糊弄自己,可他没有证据。且她的话让他无从反驳,只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实在难受。 这个女人,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都有本事将自己气得失去理智。 这些年来,她也始终如一的讨厌。 李夜璟再次蹲下身,试图与叶玺沟通。 不想这孩子惧怕的看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往叶婉兮身后躲,根本不给他亲近的机会。 他只得耐着性子道:“我是你爹,你可以叫我爹,或者父王,快到爹这儿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叶玺躲得更远了。 然后叶婉兮还在那儿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看看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将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下次想同他说话,麻烦你换张好看的脸过来。” 说完,叶婉兮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李夜璟一阵心梗。 小时候不止一次听父皇抱怨,说母妃有了自己后,满心眼里都是孩子,都不同他亲厚了,看来这话是真的。 以前叶婉兮可是对自己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现在好了,竟然一脸嫌弃,还冲自己翻白眼。 这样也好,回头和离得也干脆。 李夜璟没跟儿子亲近成,灰溜溜的离开了沁芳院。 等他走后,叶婉兮将叶玺从身后拎出来。 “乖宝,行了,别装了,他走了。” 叶玺看着李夜璟离开的方向,“他真是我爹?” “嗯。” “切,娘,帮我换个爹。” “好嘞。” “什么时候换?” “呃……这个……咱们暂且先忍忍,等拿到了和离书,分得了家产,娘带你到江南去,你想要什么样的爹随你挑。” …… 蓝炜一直等在院外,见自家王爷出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跟在后面狗腿的笑问,“王爷,抱着小公子了吗?三岁的孩子一定软软的吧,很可爱的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李夜璟就够郁闷的,这下一张脸更是黑成了锅底。 蓝炜跟在他身边多年,最会揣摩他的脾气,见状,赶在他发飙前立刻道:“小孩子认生,一回生二回熟,王爷只要多与小公子接触,他就慢慢和您亲啦。” 李夜璟的心情这才好一些。 他叹了口气说:“本王倒不是生孩子的气,那么丁点儿的孩子懂什么呀?这都是叶婉兮这女人的错。” “这……”蓝炜觉得,小公子与王爷不亲近,也不能全怪王妃。 毕竟小公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王爷,王爷与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不亲近也正常的嘛。 但他不敢说。 回头又听李夜璟自暴自弃的说:“本王受她气都是因为本王欠她的,哼,本王就是来还债的,谁让她娘救了本王的母妃呢?” 蓝炜就不知说什么了。 另一边,白紫鸢的人听说李夜璟去了沁芳院坐立不安,直接派了人去请,就说以自己病了为由将人抢回去。 不过来人只在半路上就碰见了李夜璟,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蓝炜见着了,便喊道:“春香,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春香眼见着自己被发现了,便硬着头皮上前道:“回王爷,是白姑娘又病了。” 李夜璟皱眉,“怎么又病了?今早大夫不是才说没什么大碍了吗?” “这……奴婢也不知。” 李夜璟抿着唇,面上有着不耐烦的神色。 “蓝炜,去将大夫找回来,顺便让他带着行李常住府中。” “啊?这……”不好吧? “嗯?还不去?” “去去去,卑职这就去。” …… 第11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叶婉兮一连被关了好几天,那和离书也没个动静,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回头将雀儿招了来,问道:“刀赫那伤怎么样了?” 雀儿回道:“已经大好了,伤疤都结痂了,杵着拐杖就能下地走路了。” 叶婉兮又拿了些药给到她,道:“让他赶紧好起来,我那儿有些账本要让他送出去。” 雀儿犹豫了一下问:“王爷果真将咱们软禁了?” “嗯。”叶婉兮摆摆手说:“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他现在在清算家产,等弄清楚了就要跟我和离。等咱们拿到了和离书和家产,就一起去江南,再也不回来了。在此之前,你也老实的待在院子里,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雀儿一脸纠结,怎么被和离王妃还挺高兴的样子啊? 她咬了咬唇犹豫道:“王妃,咱们也不回叶家去看老爷吗?这些年来,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您没了呢。” 叶婉兮愣了愣,不提这茬她险些忘了,她还有娘家呢。 不过这怪不得她,她又不是原主,对于叶家那个爹,原主都没多少感情,更别说她了。 “再说吧,一切等拿到了和离书再说。”既然占了这具身子,就帮原主去跟她爹道个别也是可以的。 “好吧,反正王妃去哪儿雀儿就去哪儿,雀儿这辈子就跟着王妃了。” 叶婉兮笑了笑,“跟着我?不要刀赫了?” 雀儿面色一红,又梗着脖子道:“当然是我去哪儿他去哪儿,他这辈子就跟着我了。” 叶婉兮满意的拍拍丫鬟的脑袋,“不错不错,越来越像我了。” 叶婉兮带着叶玺在院子里玩耍,抬眼又看到那病入膏肓的软弱美人摇着那杨柳腰又来了,这次身边还带着个丫鬟。 “王妃姐姐,紫鸢是为前几日的事来向您道歉的。” 叶婉兮丢了手里的球,冷哼一声嘲讽道:“没个看门的就是不方便,这一天天的,不是阿猫混进来,就是阿狗混进来。” 春香扶着柔弱的白紫鸢在离叶婉兮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小脸煞白,带着几分尴尬。 以为她想来吗?还不是因为璟哥总来。她怕呀,她怕这男人有了孩子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心软了,不和离了怎么办? 偏生璟哥还找了大夫来,住在她隔壁盯着她治病,只要她身体好了,她就得跟他进宫面圣,提起和亲之事。 他未和离,她要如何和亲啊?东池国皇子众多,她只想选他李夜璟。 “王妃又何必指桑骂槐?我们小姐因前几日的事病了好几日,这身子刚才就赶来道歉,就算不领情,也犯不着骂人猫狗吧?” 叶婉兮眯了眯眼,“你是什么东西?你在教本王妃做事?” “我……”春香四下看了看,这偌大的院子果真没有下人,于是胆子大了起来。 “你别得意,今日你是王妃,明日你就是没人要的下堂妇。你若好好说话,将来要饭要到王府来,咱们小姐说不定还打发你两碗馊饭,否则……” “怎么?”叶婉兮颇有兴趣的看着她。 “哼,否则小心小命不保。” 叶婉兮蓦地笑了起来。 叶玺听罢,抱着球就往那嘴臭的婢女砸了过去。 “你才要饭呢,小爷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来怕有血光之灾。” “小杂种,你骂谁呢?”春香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来抓叶玺。 白紫鸢急忙拦住她说:“春香住手,小孩子罢了,再怎么也是璟哥的孩子。” “小姐,怕什么?王爷不让任何人透露这孩子的消息,他根本不承认他,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跟这不要脸的女人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就响起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用的力道,足以让那丫鬟肿起半张脸。 “你打我?”春香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本王妃就打你了,怎么?莫非打不得?” “你……”捂着半张脸的春香急着对白紫鸢道:“小姐,您说句话啊。这个下堂妇打的哪里是奴婢,她打的分明是您的脸呐。” 白紫鸢快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搞不明白为什么璟哥还不跟她和离。 只要一日不和离,她就会在这府中压她一日。 好,既然不和离,那你就等着被羞吧。 白紫鸢缓缓上前两步,委屈的道:“王妃姐姐,紫鸢只是来道歉而已,咳咳,咳咳咳……” 白紫鸢说话有些急,说完忙用帕子捂着嘴巴咳嗽。 就是不知她这番做派几分真,几分假了。 叶婉兮一手捂了自己的口鼻,另一手将叶玺往后拉了拉道:“行了行了,现在道歉也道了,你可以走了。” “我……这……”白紫鸢又往前了几步。 叶婉兮拉着叶玺往后退了两步,急道:“停,自己什么毛病不知道啊?咳得这么厉害怕是肺痨,想把病气过给我们是不是?你安的什么心呐?” 白紫鸢愣住了,这嘴真是毒,竟然诅咒她得了肺痨。 “你胡说,你诅咒我们小姐得了肺痨,我才想问问你,你安的什么心呐?” 叶婉兮面色一沉,“这里有你个刁奴说话的份?” “娘,不是说这种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刁奴就该打吗?” 叶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他的木剑来,一剑就扎在那丫鬟的大腿上。 虽说这木剑扎不伤人,可也疼啊。 那春香一吃疼,便一把将木剑抢了过来,用力的折成两段丢在地上。 “小杂种,你……” 话没说完,她就被叶婉兮一脚踹飞了出去。 她看了看抱着断成两节木剑一脸心疼的三岁萌娃,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话说她的性子,向来是气别人的份,很少会被气着。 而这一次她是被气得不轻。 这府中的下人不将他们当回事,已经嚣张到这份上,和离之事不能再拖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盯着那丫鬟问。 春香看着她的神情,一时有些慌了,不安的看向白紫鸢。 白紫鸢却并没有出声帮她,她看着叶婉兮,似乎在试探她的底线在哪儿。 叶婉兮轻勾了一下唇,露出一抹冷笑。 她盯着地上的人道:“自断了你一条胳膊,本王妃就饶你一条命。” 第12章 一定不能答应她,她会恁死我 “你……你敢。”春香再说这话时,已经没有刚才的底气,竟有些害怕起来。 白紫鸢注视着叶婉兮,低咳一声道:“王妃姐姐,不过是断了一根木剑而已,不用如此认真吧?” 叶婉兮没再理会她们,而是带着叶玺回了房里。 叶玺难过的说:“娘,刀赫给我削的木剑坏了。” “没关系,等刀赫身上的伤好了,让他再给你削一把。” 叶玺点了点头,又道:“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快了。” 她知道白紫鸢主仆会偷梁换柱添油加醋的去李夜璟那儿告状,要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叫他们了。 到时,老账新账一并清算,从此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行我的阳光大道,各不相干。 叶婉兮的猜想是对的,白紫鸢回去又病得起不来的样子,她那丫鬟顶着一张肿胀的脸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没过多久蓝炜就来了。 “王妃。”蓝炜叹了口气,心道,怎么王妃又惹事了呢?就不能安分些。 “王爷请您去花厅。” “嗯。”叶婉兮站起来,揉揉叶玺的脑瓜子道:“我儿可去?” “当然要去,我可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娘。” 叶婉兮噗嗤一笑,赞许道:“我儿真孝顺,那就一起去吧。” 正巧雀儿扶着刀赫出来看到了,眼见着蓝炜带着几个人将王妃与小公子‘押走’,他们急忙追上来。 “王妃,王妃……” 前面的叶婉兮停下来,打量他一番道:“哟,能走了嘛,看来好得挺快的。” 刀赫汗颜,怎么王妃还有心情管自己的事? 他急忙问蓝炜,“蓝炜,看在咱们一起伺候王爷多年的份上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蓝炜打断,“你个叛徒,还敢跟我提情分?” “我……”这事儿上刀赫理亏,惭愧的低下了头。 叶婉兮默默的看在眼里,已经想到了对付蓝炜这个狗腿子的办法。 “行了,雀儿,你送刀赫回去吧,我没事儿。” 王府的花厅里,李夜璟坐在上首,白紫鸢坐在下方一张软榻上,身似无力的靠着垫子,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叶婉兮瞧了她一眼,这短命相可是越发明显了。 李夜璟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却乖巧的跟着叶婉兮的身边,这让他十分羡慕。 “李叶玺,到父王这儿来。”他可不叫他叶玺,听着跟娘姓似的。 “不来,哼。”小家伙甩了他一个冷脸。 李夜璟面色一僵,感觉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罢了,蓝炜那话说得对,他长这么大了自己才见到他,一时无法接受是正常的,等他忙过这一阵,再好好同他拉近关系。 “叶婉兮,听说紫鸢去给你道歉,你不但羞辱了她,骂她是猫是狗,还打伤了她的婢女,可是?” 叶婉兮牵着叶玺的手,自顾的走到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才缓缓道:“是啊。” “你……”她还敢一口承认? 李夜璟紧按着扶手,冷笑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你说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 叶婉兮面不改色的说道:“和离,立刻和离,我们走了,不就没人给你惹麻烦了吗?白姑娘也不会再因为我们母子又是落水啊,又是受气的,你说对吧?” 在场的人纷纷愣住。 李夜璟忍不住嘴角直抽,半晌,才冷哼一声道:“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还拿和离来威胁本王?” 叶婉兮眉头一挑,“这叫什么话,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打了人我承认,气到了白姑娘我也承认,你问应该怎么惩罚我,我也说出了我的看法,你采不采纳是你的事。” 还真是这么回事,怼得李夜璟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果然变了,这张嘴不知比四年前利索多少,变得越来越会气人。 “娘,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叶玺突然出声道。 叶婉兮低头看着他,笑得一脸温柔。 坐在不远处的李夜璟一瞬的愣神。 “娘记着呢,放心,娘会给你报仇的。”叶婉兮看向李夜璟道:“不是说了要和离嘛,这么多天了,你将家产归置清楚了没有?看你磨磨唧唧的,我也不要你多分了,分我一半行吧?以后叶玺跟我,抚养费你得出吧?” 对面软榻上的白紫鸢精神起来,紧张的看着他们。 李夜璟愣了愣,随即眯了眯眼。 “怎么?这么急不可耐?” 叶婉兮淡淡道:“我总占着这楚王妃的位置,有的人觉都睡不安稳,我可是为你好。” “呵,为本王好?我看你是急着要银子吧?” 就说她怎么敢大吃大喝呢,原本是想着跟本王和离后,分了家产,她就能继续挥霍了。 这败家娘们,和离了好。 不对,本王非得拖她一拖,拖得她弹尽粮绝,跟本王求饶为止。 他倒是想看看她这张利嘴,求饶的时候又是何模样。 叶婉兮并不知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随你怎么想,家里财产弄清楚了就早点儿分出来。这座王府是父皇母妃当年问过我才定下的,说来是赏赐给你我二人的才是。不过介于我也搬不走,那就便宜你了。还有府里的这些人,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带着,刀赫归我,这没问题吧?” 李夜璟阴沉着一张脸,这个女人还正二八经的跟他分起家来了,很好。 李夜璟咬牙道:“这么个分法,似乎你吃亏。” 叶婉兮笑了,“你要觉得亏欠于我,那我再要几个人。”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蓝炜道:“我看这小伙子身体不错,做事利索,勤快本份,关健他跟刀赫多年兄弟,想来也舍不得与刀赫分开,不如将他也给我吧。” 蓝炜全身一僵,此刻满脑子都是浆糊。 他做梦都没想到过王妃会出这招来对付自己。 回想先前遇到刀赫时,他骂刀赫是叛徒的事,王妃这小心眼儿子,绝对是想趁着这机会给刀赫报仇。 蓝炜心中一个劲儿的默念,不能答应她,一定不能答应她,她会恁死我的。 第13章 这下三年命去了两年半 “你要蓝炜?” “对。” 李夜璟一脸怪异的打量着蓝炜。 蓝炜全身一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王爷的眼神有些不对啊。 蓝炜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爷,卑职跟在您身边多年,卑职的忠心有目共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一定不会……” 这一瞬李夜璟想了很多,想到他的母妃当年被人救下时,哭着说叶夫人替她死了,说她欠了人家一条命。 叶夫人临终托孤,怕死了后凉国公叶怀远会对叶婉兮不好,让母妃多加照拂,母妃便直接让他与叶婉兮定亲,也常带叶婉兮到身边生活。 那些年他真是烦死了她,他也感念叶夫人的救命之恩啊,可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报恩。 后来母妃也去了,他也听了她的遗言,娶了叶婉兮。现在他们俩都同意和离,也不算违背了母亲的遗言。 不过,他还是希望叶婉兮离开后能平安,所以让蓝炜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开口道:“准了。” 蓝炜脸上难看的笑容僵住,然后慢慢龟裂成碎片。 主仆一场,亦师亦友多年,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等我们和离后,他就归你。” 蓝炜崩溃,看着王妃那一脸得意的笑,他觉得她肯定是故意的。 小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我错了,昔日多有得罪之处,我……我,我一个下人,您高抬贵手别同我计较,放过我吧。” 叶婉兮爽朗地大笑,上前扶起他说道:“瞧你说得,好像我会亏待你似的。你家王爷每月给你多少月钱?你跟了我,我给你加二成。”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心慌啊。 白紫鸢与春香对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明明是她们来告状,要请王爷做主惩罚叶婉兮的,怎么弄得像一场闹剧? 王爷竟然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蓝炜都分给她了,他真的会跟她和离吗? “咳咳。”上方的李夜璟咳了两声道:“你还要谁?” 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还想做什么。 这时叶婉兮低头看向叶玺道:“宝儿,你想要谁?” 叶玺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一指,“我要她。” 他指的,正是春香。 春香面色大变,惊叫得变了声:“我?” 她要落到叶婉兮手里,还能有命在? 白紫鸢这才明白了,她是想趁着这机会报仇才是。 她急忙阻拦道:“不行不行,璟哥,春香不是府里的人,她是我的丫鬟,不能给他们。” 春香忙不迭地点头,“对对,王爷,奴婢不是府里的丫鬟,奴婢,奴婢是南黎国的人。” 李夜璟似笑非笑地看向叶玺,“要也只能要咱们府里的人,她不算。” “不算啊?”叶玺若有所思的道:“原来你们都管不着她呀,难怪她敢骂我杂种,折断我的剑,还打我。” 清脆的童音响起,众人面色大变,纷纷看向上头那位。 都说王爷不喜欢叶婉兮生的儿子,但刚才那孩子进来时,王爷面上的喜色骗不得人。 昨天不喜欢,不代表今天不喜欢,这粉雕玉琢的胖娃娃,谁见了不喜欢呢?没准儿王爷今日就喜欢了呢? 那骂小公子杂种的丫鬟…… 春香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比方才蓝炜跪得都响。 “不,不不,没,王爷奴婢没有说这样的话。” 叶玺一脸懵懂的看着她,“为什么说了又说没说呢?” 且看李夜璟盯着春香一脸杀气的脸,便知他信谁说的话了。 “蓝炜,去割了她的舌头。” “是。”蓝炜终于能起来了,王爷第一时间就叫自己,这说明王爷还是使唤自己使唤得顺嘴。 春香一张脸吓得血色全无,一边害怕的后退,一边去拉白紫鸢的袖子。 “小姐,小姐你快帮奴婢说说话啊,奴婢没有说,是……是……”她瞪着眼睛看向了叶婉兮,病急乱投医,指着叶婉兮急道:“一定是你教的,一定是你教他这么说的。王妃,你好恨呐,自问我们没有得罪过你,你怎么……唔唔……” 她的下巴已经被蓝炜捏住。 春香吓得眼泪直流,眼看那舌头就要被割掉,白紫鸢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帮她说话。 “璟哥,春香是我的人,她就算真犯了错,也应该由我来处置。” “啊……”血溅当场,一条血淋淋的舌头掉在地上。 白紫鸢吓得面色苍白,身子一软,跌坐回软椅上。 李夜璟阴沉着脸说道:“所以本王才只要她一条舌头。” 白紫鸢瞪着眼睛,嘴唇打着哆嗦,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叶婉兮看了看她,觉得她怕是又要短寿了。 “唉!”叶婉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说这是何必呢?当时你折断了我家乖宝的木剑,还要打他的时候,我只说让人自断一臂便是,你偏偏不肯,还出言不逊,这下好了,舌头都没了。” 她顿了一瞬,又说:“咦,好像你这丫鬟赚到了,舌头不过二两肉,一条胳膊得有好几斤吧?” 断了舌头的春香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摇头。 上首的李夜璟面色越发阴沉,看向叶玺问:“她折了你的木剑还要打你?” 叶玺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李夜璟冷哼一声,心道:莫不是他干了什么事,让某些人产生了错觉,不然一个奴仆怎么都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好吧,那便拿这个丫鬟杀鸡儆猴。 “断她一臂。”李夜璟凉凉的出声。 蓝炜的刀很快,春香的一只手,立刻滚落到了地上。 春香疼得晕死过去,白紫鸢那眼珠子快吓得掉出来,而后呜嗷一声,一头歪在椅子上。 “哎哟,白小姐晕过去了。” 李夜璟按住了椅子的扶手,“叫大夫,带她回临水居。” 进宫之事一拖再拖,让他有些恼怒。 叶婉兮怔了怔,心道:李夜璟对这女子还真紧张呢。 还好今日之事她颇为满意,看白紫鸢的样子,怕又得折寿了。 眼见着人扶出去,李夜璟转而气道:“叶婉兮,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尽给本王找麻烦。” 第14章 看恶心的是谁 叶婉兮一愣,这哪儿跟哪儿呐? “你让人砍手吓晕了人家,怪我喽?” “你……” “行了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分家产的事还说不说?”她的眼神一一扫过屋里的下人,微笑道:“算了,今儿先到这里吧,这又是割舌头又是砍胳膊的,都吓到我家孩子了。回头我再看中了谁,咱们再谈。嗯,我看临水居的那帮人就挺不错的。” 全屋的下人都面色苍白。 一些前先看不懂形势的人,此刻明白了,人家再怎么着也是楚王妃。 她是凉国公府的大小姐,君上亲点的儿媳妇,已逝丽妃最喜欢叶小姐啊。 王爷孝顺,君上对丽妃感情深厚,就算看在丽妃的份上,这位王妃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随便轻慢的。 叶婉兮走到门口,“蓝炜,还不快跟上。” 蓝炜一个激灵,刚才拔舌头又断手的狠劲儿全无,眼巴巴地瞅向李夜璟。 李夜璟沉着脸怒吼,“本王说的是和离后他才跟你走。” 蓝炜忙不迭的点头。 叶婉兮嘴角一抽,心道可恶的李夜璟竟然跟她玩文字游戏。 “好吧,和离后就和离后,李夜璟,你别磨磨唧唧的,搞快点儿。” 她还忙着呢。 蓝炜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就盼着他们别急着和离,怎么着也得等王爷舍不得自己后再和离。 …… 白紫鸢本来就身子虚弱,还在南黎的时候,南黎的大夫就说她活不过三年,要求生机,建议她爹让人带她去东池国求医,这才有了她跟李夜璟来东池国和亲的事。 可一路颠簸下来,原本三年的命被颠去了两年半,这一惊吓之下,大夫又下了病危通知。 “王爷,草民技艺浅薄,已无能为力。” “该死的庸医,本王的银子都白给你吃了。” 大夫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任由汗水滴落下来。 更不敢说李夜璟根本还没给他银子这回事。 一旁的蓝炜出声道:“王爷,白小姐的身子虚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事儿怪不得大夫。不如您进宫一趟,请个太医回来?” 李夜璟想起家里的两个麻烦,突然冒出个孩子来,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老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没再进宫。 眼看着白紫鸢合不长久,让他眉头紧了又紧,在屋里来回地转。 收复南黎时白家立了大功,他与白家曾定下协议,由东池封白紫鸢的爹白震为南黎王,并由白紫鸢在东池国和亲,同时,他也曾答应了白震要找东池国医术高明的大夫尽可能的让白紫鸢活得久一些,不管能让她多活多久,不能让她刚到东池就死了啊,这是他们当初奉南黎兵阵图时就谈好的条件。 更何况这节骨眼上,她绝对不能死。 正这时,白紫鸢醒了过来。 只见她面色苍白,连着嘴唇都无半点血色,好像下一秒就会没命似的。 李夜璟心下紧了紧,大喊道:“庸医,还不快去看看。” 趴在地上的大夫一个激灵,这才颤抖着爬起来,去给白紫鸢诊脉。 白紫鸢身子虽虚,却还是用尽力气将大夫推开。 大夫苦着一张脸,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璟哥,你太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白紫鸢虚弱的抱怨。 李夜璟板着脸道:“春香此人心术不正,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本王拔她舌头是因为她口无遮拦,哼,一个下人却管不着自己的舌头,若是因此破坏了两国邦交,你们谁担待得起?” “可春香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人,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你觉得她做错了事打她骂她甚至赶她回南黎都可以,你怎么能让人拔了她的舌头断了她的手?你怎么可以这样……” 白紫鸢哭得不能自已,大夫苦口婆心地劝,“白小姐,你不能再哭了,别一会儿……” 话没说完,白紫鸢又一张给憋得通红,像是什么堵住了喉咙似的。 大夫立刻道:“快快,这是又犯病了,谁来帮她吸一吸?” 伺候白紫鸢的婆子立刻道:“这活儿以前都是春香干的,我们都不会啊。” 要嘴对嘴地吸她喉咙里的痰,这么恶心的事儿谁干? 大夫急得跳脚,转而对李夜璟道:“不吸出来不行的,用不了多久白小姐就会被憋死。” 李夜璟的眉头蹙成了川字,那春香这会儿还晕死着,谁来干这事儿? “你,你去。”李夜璟指着地上跪着的婆子说。 婆子连连摇头,“王爷,奴婢不会啊。” 大夫说:“很简单的,掰开她的嘴用力吸就行了,快去吧,白小姐脸都憋紫了。” 婆子还是不愿意,心想这活儿要接下来,以后还不都得她来干? 可正这时,刷的一声,李夜璟抽出了蓝炜的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去,她要死了,你们所有人陪葬。” 一屋子的下人立刻跪下来,求着婆子赶紧去。 刀架脖子上,婆子不得不去,只能全身颤抖着,忍着恶心照着大夫所说的去吸。 连吸了两口都没吸出来,大夫急得满头大汗。 李夜璟上前在白紫鸢背上一推,一口老痰顿时喷出来,直接进了婆子的喉咙。 婆子愣了一瞬,随后立刻趴在一边的盆子上吐。 不想那痰滑不溜秋的,加上李夜璟刻意推动,怕是直接进了胃里,她用手指抠了嗓子半晌,硬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光婆子觉得恶心死了,一屋子的人都觉得恶心死了。 “怎么样,好了吧?”李夜璟问大夫。 大夫给白紫鸢看了看,松了口气,“回王爷,白姑娘暂时好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您最好还是请御医给她看看。” “嗯,你下去吧。” 李夜璟吩咐丫鬟婆子们好生照顾,便与蓝炜离开了。 看来,他确实要进宫一趟了。 “王爷,宫里来人了。” 李夜璟刚准备进宫,宫里就来人了。 “请进来。” 不一会儿来了个老太监,是伺候君上的贴身太监。 “奴才见过楚王殿下。” 李夜璟抬手,“王公公免礼,父皇可是有什么事?” 王公公笑道:“奴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君上让奴才来问问,您何时可以带南黎女子进宫?” 第15章 她就是这么直接 李夜璟想着白紫鸢的气色,一看就是个短命的,说让她来和亲,这满朝文武怎么想啊?现在实在不适合谈论这件事。 他道:“本王这就随你进宫,本王亲自与父皇商议。” 王公公愣了愣,随即笑道:“好好,君上一直惦念着您呐。楚王殿下,请!” …… 今日花厅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临水居,这可将临水居的一帮下人吓得不轻。 他们见楚王对南黎带回来的白姑娘关怀备至,觉得白姑娘才是将来的楚王妃,他们才拼命地巴结的呀。 可……可若是王爷王妃和离时,他们被分给了王妃,那他们一通巴结不都白忙活了吗?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关键…… “王爷真的会将咱们分给王妃吗?”王爷这么讨厌王妃,有人觉得未必是真的。 “会,肯定会。”知情人说:“别说是我们,连蓝侍卫都分给了王妃。” “啊?什么?蓝侍卫也……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就是真的,花厅里的人都听到了,王爷亲口答应的。” 一帮人吓呆了,他们这些伺候白小姐的人,恭维着白小姐的时候也没少诋毁王妃,回头他们落在王妃手里,王妃还不得活撕了他们? 不光临水居的人怕了,整个王府的人都怕了。 因为大伙儿还记着她撂下的狠话,看谁‘喜欢’就要谁。 谁特么知道她会喜欢谁呢? 一时间人心惶惶。 花厅一战,蓝炜倒霉,春香被废,叶婉兮这招敲山震虎十分奏效。 从这一日起,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听话多了,知道叶婉兮不吃府里的饭菜,都吃醉香楼里送来的,他们不给沁芳院里送饭食,但不妨碍他们送水果啊。 这日起,府里有个什么新鲜的水果,都紧着给叶婉兮送来,李夜璟那边都够不上。 另一边,李夜璟去宫里跟君上说明了白紫鸢的情况后,成功带回两个御医,常住楚王府,直至白紫鸢的身体大好了为止。 如此,被他们抓来的大夫可以放回去了,那大夫直到离开了楚王府,才感觉到自己的命是自己的。 两个御医住进了楚王府,不过为了防止他们与叶婉兮母子碰上,李夜璟让人看着他们,只允许他们在临水居附近活动。 这让两个御医感觉不爽,他们又不是犯人。 但在李夜璟的淫威之下,再不爽也只能忍了。 自花厅那日后,雀儿在府中打听着什么事都方便,只要她问,没人敢不说,甚至主动巴结送些临水居的消息给她,雀儿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 这日听到御医的事儿,她便回来告诉了叶婉兮。 叶婉兮听后嗤之以鼻。 “这种破事就不用告诉我了,我就关心他什么时候搞好和离书。” 雀儿一脸纠结地道:“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行。” 叶婉兮一挑眉,“怎么?” “听说王爷忙着善后的事。” “什么善后的事?一气说完。” “就是打仗啊,士兵们的赏罚啊,死去的士兵家属怎么安抚啊,哎呀,听着蓝炜说事儿多着呢,我也不懂。” 叶婉兮虽然也不懂,但电视没少看,隐约明白她所说的事了。 那行吧,士兵们的事更重要,她就再给他几日时间。 “还有,我听说南黎白家这回立了功,王爷还要奏请君上封白震为南黎王,哦对了,那白震就是白紫鸢他爹。” 叶婉兮愣了愣,“白震封南黎王?南黎王室不是姓蒙吗?” “蒙家的南黎王不听话,已经被王爷杀了。” 叶婉兮:“……” 她再不懂,也晓得向来打仗只将人家打服了算,这个王不听话,那就在宗室里换个听话的王扶上来,像李夜璟这般要换人家王族姓氏的,她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小说啥的,还从来没有过。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关系着南黎民众的信仰,搞不好会弄得南黎民众仇视暴乱,她觉得君上未必会同意。 算了,她管这些干嘛?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 就算现在不和离,她也想出去,再不济回山沟沟里去等啊。 于是她对雀儿道:“你去告诉李夜璟,说我们要回山里去,让他派人送我们。” 雀儿皱眉,“我们好不容易离开,还回山里干嘛?” “听我的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吧,我这就去。” 雀儿去了李夜璟那儿给叶婉兮传话,李夜璟放下厚厚的册子,抬眸道:“她又想做什么?” 雀儿摇头,她是真不知道,于是她实话实说。 “王妃说她想回山里去,奴婢再问她也没说。” 李夜璟顿了一瞬,推开册子烦躁地站起来。 “没用的东西,带句话都带不利索,本王亲自去问。” 雀儿:“……”咋没带利索了?王妃本来就是这么说的嘛。 李夜璟风风火火的去了沁芳院,此时叶婉兮正坐在院子里,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一本书在看。 见着那男子一阵风似的飘过来,她也仅仅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垂下眸子继续看手里的书。 她形容散漫,语气轻慢,“行还是不行啊,你倒是吱个声啊,你要是不许,我可就不配合你演戏了。” 她整个人都轻慢又嚣张,与四年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李夜璟磨了磨后牙槽,冷嗤一声道:“你还真是狂妄大胆,解释一下什么叫本王不许你就不配合本王演戏了?” 叶婉兮仍旧低垂着眸子,空出托腮的手轻拈书页,安静的院子里,发出纸张翻动的声音。 “字面上的意思,李夜璟,我知道你理解能力没那么差,就不用再装了。” “你……”她这张嘴气人的本事果然蹭蹭往上涨,说话直白的都不带打拐的。 “你去那山里做什么?你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别怪本王派人将你这院子保护起来。”李夜璟咧嘴一笑,“哼,既然你的理解能力好,那你也应该知道,本王做得到。” 叶婉兮瞥了一眼他笑得瘆人的表情,没选择和他硬刚。 “行吧。”她将书合起来,换了个姿势趟着,“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第16章 本王不想听你讲道理 他关着他们不让出去,不就是怕被人知道她回来了,还有了叶玺吗? 她可以不出去,但不代表她不给他找点儿麻烦。 “我种的粟子大概熟了,不让我去,那你去帮我收。” 李夜璟嘴角一抽,“你要赶回山里,就为了收粟子?” “嗯,不然呢?” 李夜璟气道:“你那点儿粟子值几个钱?你开个价,本王给你。” 叶婉兮略沉思片刻,认真地对他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好好的粮食不能浪费。你这四年来行军打仗,应该见过不少饿肚子的场景吧?你也曾为了士兵的伙食而犯愁过吧?” 李夜璟蹙眉,她这是在跟他讲道理? 此刻,叶婉兮的表情无比的认真,像徐徐而教的夫子,像苦口婆心的老母亲。 “年轻人,手中一捧粟,安可救命否?” 李夜璟面色难看,他觉得叶婉兮是故意拿自己开涮,可他没有证据。 她都这么说了,他若是任由那粟子烂成山里头,那不跟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 李夜璟是黑着脸离开的,回去后,就让人叫了蓝炜过来。 蓝炜屁颠颠地跑到他跟前,心道:看来王爷使惯了自己,还是离不开自己呀。 “王爷有何吩咐。” 李夜璟淡淡开口,“你去一趟山里。” 蓝炜微怔,“王妃有东西落下了?” 李夜璟点了点头,“她种的粟子熟了,你去将粟子收了。” “啊?”蓝炜一脸懵逼,收粟子? 李夜璟面色一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这……哎哎,卑职这就去。” 这都啥事儿呐,他跟在王爷身边鞍前马后多年,上阵杀敌都没问题,可这收粟子……竟然还要负责收粟子? 其实蓝炜没有种过地,也不知道那粟子咋收,看着一大片的粟米地,他连根全扒了,捆得结结实实地塞在马车里,全给带回了王府里。 李夜璟趾高气扬地来交差,高抬着下巴,脸上写满了你的雕虫小技没难住本王的得意感。 换来了叶婉兮一记白眼。 “你蠢不蠢呐,连泥巴都拖回来了。” 李夜璟面色一沉,向蓝炜瞪了一眼。 蓝炜一脸委屈,心想我又不会种地,我怎么知道吗? “你看弄的我这院里到处都是泥巴,回头粟子打出来全跟泥土混在一起,谁吃啊?你吃吗?” 李夜璟磨了磨牙,沉着声音训斥蓝炜,“连收个粟子都不会,本王要你何用?” 蓝炜:“……”说得您会似的。 “还不快叫几个会搞这玩意儿的过来处理了。” “哎哎,卑职这就去。” “等等。”叶婉兮出声。 李夜璟立刻道:“等等。” 蓝炜又折返回来。 “王爷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叶婉兮略沉思片刻,问:“你去了山里,有没有顺便给我种的红薯施肥?” “啊?这……卑职不知道啊,没有。” “哦,那你再跑一趟,将我那块红薯地给施肥了吧。” 蓝炜苦着一张脸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冷声道:“你可别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叶婉兮心中冷笑,面上一脸无辜,“我哪有得寸进尺?你出去打听打听,种庄稼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李夜璟,“谁让你种的?本王当初给足了你伙食费。” 叶婉兮正色道:“我也没想到会添丁进口啊,养一只吞金兽得多花多少银子,你打听打听去。我不种,我不种等着把你儿子饿死啊?” 她的道理一套套的,简直让人无从反驳。 李夜璟扶额,“和离的时候本王多分你家产,保证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别管你那一亩三分地了。” “那可不行,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李夜璟:“……” “手中一只薯,安可……” “行了,闭嘴。”他咬牙切齿地阻止她说下去。 “干嘛这么凶啊?我跟你讲道理呢。”叶婉兮不满道。 “本王不想听你讲道理。” 叶婉兮:“……” “蓝炜。” 蓝炜一个激灵,完犊子,王爷斗嘴失败,他还得施肥。 “去给她的红薯施肥。” 蓝炜苦着一张脸,“是,卑职遵命。” 他可算体会到什么叫神仙斗法凡人遭殃了。 很快就有人过来收拾满是泥土的院子,叶婉兮顺便再指挥他们将成捆的粟子收拾一下,铺在院子里晒好。 而李夜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院中瞎转,偶遇那小不点儿。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的木剑断了,刀赫正在帮他削新的木剑。 木剑已经成型,不过在细节刻画上小家伙要求不少,要求他在剑柄上刻上一条龙。 刀赫吓得半死,他可不敢,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家伙放弃这个念头。 李夜璟听了片刻,走上前去。 刀赫一见他,立刻支着拐杖站起来,向前一步,又立马丢了拐杖跪下去。 “王爷。” 李夜璟没理会他,而是弯腰拿了石凳上的木剑胚子和刻刀,向叶玺伸出一只手去。 “跟我走,我帮你刻龙。” 叶玺小脑袋一转,“切,我才不稀罕,刀赫会帮我刻。” 刀赫内心:‘我不会帮你刻。’ “是吗?”李夜璟一挑眉,看向刀赫,“你帮他刻龙?” 刀赫脑袋伏在地上,苦水快从嘴巴里溢出来。 “王爷,卑职不敢。”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做木剑吗?” “小公子,我是答应了给您做木剑,可我不敢帮您在木剑上刻龙啊,您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 叶玺觉得刀赫当场否认给他丢了面子,不满地哼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不敢那不敢的,真丢人。” 刀赫:“……”您说什么是什么吧。 李夜璟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弯腰对叶玺说:“这下子信了吧?他不敢帮你刻龙,这个府中,只有我敢帮你刻龙。” 他再次抬起手,“跟我走。” 叶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手里的木剑,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像乌龟一样缩着的刀赫,最终决定,跟他走。 “我只给你一点点时间哦,你要快哦,你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哦。” 第17章 胖娃娃难养 李夜璟嘴角一抽,还这么多要求? 抓着那小胖手,嘴角溢出一个极淡的嗯字。 等李夜璟带着叶玺走远了,刀赫才敢抬起头来。 嘴里呼出一口气,捡起被他丢在一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去找叶婉兮。 “王妃,王爷刚才过来将小公子骗走了。” 叶婉兮:“……” “骗走?” “对,骗走,我帮小公子做木剑呢,小公子说想在木剑手柄上刻一条龙,我不敢,王爷说他敢,就这样,他将小公子骗走了。” 叶婉兮冷笑一声,“他敢刻龙?好啊,他敢刻我就敢收,等哪日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把木剑送到君上那儿告他一状,看他死不死。” 刀赫微微一愣,随即道:“这哪儿成啊?王爷要倒霉您也跑不掉啊。”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我肯定等和离后再这么干。” “可是等您与王爷和离后,咱们不是就要去江南了吗?等咱们远在江南,王爷怎么对您出言不逊啊?” 叶婉兮想了想,“这倒也是。” 不过李夜璟这厮也太狂妄了,竟然敢刻龙,他不会拿条蛇来糊弄小孩子吧? “随他们去吧,你要没事就在这里守粟子。这院里鸟多得很,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粟子不能被鸟给糟蹋了。” “是,王妃。” 趁着李夜璟被儿子绊住,叶婉兮偷偷的换了身小厮的衣服,打算偷偷的溜出去,因为手上这笔生意必需她本人到场才放心。 她溜出去不久,就有人跑去了李夜璟那儿。 “王爷。” 话还没开始说,就被李夜璟沉着脸呵斥出去。 “滚。” 暗卫:“王爷,有急事,王妃她……” 李夜璟沉声道:“本王说了,有天大的事也不准这时候来打扰,全当耳边风是不是?” 话落,一道掌风袭去,那暗卫就飞了出去。 为了与儿子独处,他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尤其防着叶婉兮来将儿子带走。 再回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 “儿子,你看爹爹你给刻的这龙好不好看?” 叶玺拍着小手,“好看好看……”怕他得了夸赞骄傲,又道了一句,“也就一般般吧。” 李夜璟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尽跟你娘学些坏毛病,口是心非。” 他将木剑递给了叶玺又问:“喜欢吧?” “喜欢,呃,也就一般般吧。” “又来了又来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不喜欢,爹爹就不给你了哦。” 他叶玺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他抱着小胳膊哼道:“不给就不给,我不要啦。” “不要啦?” “嗯,不要啦。” “真不要啦?” 叶玺偷偷的看了一眼,忍着喜欢的冲动,闭上眼睛道:“不要啦。” 李夜璟笑了笑,拿着木剑往外走,“不要算了,我给别的小孩子。” 叶玺见他真的拿走了,才急得跳脚。 “不行不行,木剑是我的。” 他跳起来一把将木剑夺了去,紧紧的抱在怀里。 李夜璟爽朗的大笑,心道:你老子就是你老子,还治不了你? “这下喜欢了?” 叶玺紧紧的抱着木剑盯着他道:“我要告诉我娘,你还有别的小孩子。” 李夜璟微微一愣,随后忙道:“别胡说八道,爹爹哪里有别的小孩子?” “那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的盯着李夜璟道:“你以后也会给别的小孩子做木剑吗?” “不会。”李夜璟蹲下身,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道:“等爹爹和你娘和离后,爹爹就永远只有你一个小孩子。” “真的吗?”叶玺想起了那个病怏怏的女子,又问道:“你会娶那个姓白的女子吗?” 李夜璟面色一僵,低头蹙眉。 他知道白紫鸢什么意思,白震也曾向他透露过,如果白震封南黎王成功,那么白紫鸢就为两国交好而和亲,白紫鸢会选他,他都知道。 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却也没拒绝,差不多算默认了。 一来,可以借此机会摆脱叶婉兮的纠缠,二来,白紫鸢是个短命的,等个一年半载她就死了。 和亲的麻烦解决了,不用让白紫鸢去给他的兄弟们添晦气。难缠的叶婉兮也解决了,他还能恢复单身,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现在有些不同,情况有变,叶婉兮给他生了个儿子,还肯主动退出。 李夜璟一时间有些纠结。 叶玺见他半晌不答话,伸出一只手来推了推他的额头。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怎么磨磨唧唧的?” 李夜璟:“……”小家伙还会现学现用?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小孩子少问。” 说罢,他一把将他抱起来。 “哟,还怪沉的,看来你娘的粟子没白种,我让厨房今晚给你煮碗粟子粥。” “不要,我才不吃粟子粥呢,我要喝奶。” 李夜璟表情僵住,随即惊讶到变声,“喝奶?你三岁了还要喝奶?” “是啊,我每天都要喝奶,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喝奶。” 李夜璟的脸色黑成锅底,他的儿子竟然三岁了还没断奶,以后不得被人笑话死? 叶婉兮这女人,孩子给她养早晚得废了。 忍着脾气,好言好语的安慰,“你已经大了,不能再喝奶了。” “人家才不大呢,人家是三岁的奶娃子。” 李夜璟:“……” “一岁的才叫奶娃子,人家家里三岁的娃都会放牛了。听爹爹的,不能再喝奶了。” “不行,我要喝我要喝。你放开我,我找我娘去。” 李夜璟抱着不放,“今儿不去找你娘,今儿你就在爹爹这里睡。” “不要不要,我要我娘,我要喝奶。” 屋里全是三岁稚童要娘要奶的声音。 李夜璟被吵得头疼不已,同时又十分郁闷。 他丢下政务,辛苦给他削了一下午的木剑,肚子一饿就得找娘,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呢。 “蓝炜。” 李夜璟不耐烦的大喊。 蓝炜没来,来了另一个侍卫。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家王爷抱着一个又喊又叫的胖娃娃在耐心安慰。 “蓝炜呢?” “王爷,蓝侍卫被您安排去山里施肥了,您忘了?” 第18章 他找了她一夜 被胖娃娃吵得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去偷偷抓个奶娘回来。”他怕了,他妥协了。 “偷偷抓?”侍卫一惊,他没听错吧? 李夜璟冷眼扫过来,他也不敢多问了,转头就跑。 得嘞,他们这些侍卫虽说没少帮王爷抓人吧,但偷偷的去抓有奶的妇人,还是头一回。 天插黑,侍卫带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眼睛,且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有奶妇人前来。 李夜璟满头黑线,推了推叶玺,“去,她有奶。” 叶玺一脸嫌弃,“我才不喝她的奶。” 李夜璟:“有奶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今晚你就在我这儿,你不喝她的奶,你也喝不上你娘的奶。” “谁要喝我娘的奶啦?我这么大了,我当然不喝我娘的奶,我要喝的是牛奶。” “什么?”李夜璟愣住。 叶玺小大人似的语气跟他说:“我一岁就断奶了,但是牛奶每日都喝,就跟你喝汤一样。” 这误会…… 侍卫左右看了看,这到底是喝不喝啊?我不会白干了抓妇人的活儿吧? 李夜璟深吸两口气,摆摆手又让侍卫将那妇人送回去,随便再抓头产奶的牛回来。 期间李夜璟教叶玺用木剑,小家伙兴趣大涨,居然也没闹腾,也没吵着要娘。 到了很晚侍卫才将奶送上来,叶玺喝了一大碗奶后,虽也吵着要找娘。 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加之又跟李夜璟练剑,消耗了体力,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闹着闹着就这么沉沉睡去。 李夜璟看着叶玺熟睡的样子,给他盖好被子,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闹脾气的小孩子,也不过如此嘛。 先前说有急事的那个暗卫见李夜璟到了院子里,立刻上前来,“王爷,王妃她……” 李夜璟得意的笑道:“她已经急疯了是吧?告诉她,今晚儿子就在我这里睡了。” 暗卫略思虑片刻,才道:“卑职不知王妃是不是急疯了,可她不见了。” 李夜璟面色大变,“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暗卫心里苦哇。 “卑职要说来着,还没说完就被王爷您给打出去了。” 李夜璟琥珀色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寒芒来,“没用的东西。” 又一道掌风将那暗卫给打飞了出去。 李夜璟拿了外衣披在身上,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 办完事的叶婉兮围着楚王府转了一圈也没能混进去,还被没眼色的看门侍卫当成不三不四的人驱赶,她怀疑是李夜璟这厮故意下了命令不准她回去。 眼看着快宵禁了,她只得作罢,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美美的睡上一觉,天已经亮了。 搜刮原主的记忆,她时常去镇西街吃早点,那里也是整个京城早餐最丰富多样的地方。 于是叶婉兮退房之后,也去了镇西街。 那里最大的一家早餐铺子,楼上楼下加起来有五六十张桌子,早晨,就是这家铺子最热闹的时候。 叶婉兮运气不错,刚到的时候正好有一张桌子空出来,她一个箭步就抢了上去,气得一对等了许久的小夫妻直跺脚。 他俩盯了左右两桌,一个慌神间多盯了右边那桌几眼,不想左边这桌就被人坐上了。 “相公,你看看她,哪有这样抢座的呀?我们都等半天了。” 男子立刻道:“这位姑娘,这桌是我们先看中的,你不能没个先来后到啊。” 叶婉兮淡笑不语,她明明看到这对夫妻盯着右边那桌,以为他们守的是右边桌呢。 不过她并没有计较这些细节,而是往一旁挪了挪。 “实在抱歉,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一起坐下吧。这是四人的桌子,三个人也坐得下。” 男子有些介意,他们是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现在只要跟他媳妇单独相处。 不过女子站得腿软,实在不想等下去了,便拉了拉男子道:“相公,要不就坐下吧,我站不动了。” “哎,听娘子的。” 铺子里光是粥类就有十几种,甜味咸味的都有,另外还有各种煎炸的果子,各种小酥饼,小菜等等。 别看一种粥铺,花样繁多,也得有一百多种。 叶婉兮端了甜味粥咸味粥各一碗,两叠不同口味小菜,拿了一个鸡蛋,还有一只肉包和一只豌豆酥一只花生酥,一份鸡柳一份锅巴,外加一只桂花糕。 这里的东西分量不算少,她一个人点的差不多有对面两个人点的那么多。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她大口的吃着。 “姑娘胃口真好。”那女子说了句。 叶婉兮喝了一口粥,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吃不了这么多,就是想每样拿着尝尝味。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在她身旁停了下来,遮住了窗外早晨的光线。 空气中,除了桌上美食的香味,还混合着属于那个男人独特的冷香味。 叶婉兮有种不好的预感,咽下一口桂花糕后,缓缓抬起头来。 果然看到他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 “嗨,真巧啊,你也出来吃早饭啊?” 李夜璟只冷眼盯着她,他找了她一夜。 猜测她会去皇宫告状,没有。猜测她回叶家,也没有。猜她回山里给她那一亩三分地施肥,他骑马连夜奔赴山里寻她,只看到一身恶臭的蓝炜,还是没有找到她。 却不想,她竟然悠闲的在这儿吃早饭。 他记得这是她曾经常来的地方,每次吃完还不忘给他打包一份带进宫里,他被她纠缠得烦不胜烦,她的带东西他怎么可能吃?全都被他扔了。 正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十分讨厌这里,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 他想起了这里,只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她还真的在这里。 李夜璟冷眼扫向与叶婉兮拼桌的那对小夫妻,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钱有权不好惹,两小夫妻见状,麻溜的吃完了开溜。 “你一夜未归,我彻夜未眠的找了你一夜。”李夜璟压抑着怒火平静的说着。 叶婉兮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盛怒,撇撇嘴,岔开了话题。 “叶玺昨晚没闹你吧?” 李夜璟咧一咧嘴唇,冷笑道:“你还记得家里有个要娘要喝奶的孩子?” 第19章 他有自己的考量 叶婉兮漫不经心的笑道:“当然记得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跟我睡,昨晚没少折腾你吧?” 心道:让你不让我进去,折腾你也活该。 “哼,他比你听话。” “咳咳。”叶婉兮尴尬的咳了两声,“看来你还有两下子。” 她磕了磕桌子道:“这是吃早饭的地方,你呢,要么坐下吃,要么去外面等。” 李夜璟黑了脸,我堂堂楚王去外面等? 劳累一夜的他也确实饿了,看着满桌的食物,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拿起她面前的一块饼子就大口的吃着。 叶婉兮瞪向他,“这是我点的,你要吃自己去买。” 李夜璟瞪眼,“我吃你一块饼子你都不乐意?” 叶婉兮想着他们四人住在王府中还得自费订餐,这是谁先小气的?啊? “我就是不乐意。”她一把将他手里的饼子抢回来,丢了都不给他吃。 李夜璟探究的看着她,她变了,变化是真的很大很大。以前她追着给她送东西,让他吃她带来的食物,现在他主动吃她都不给。 要不是看她的样貌没变,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四年前的那个人。 李夜璟气愤的,照着她吃的又点了一份。 “为什么要走?这一晚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李夜璟吃饭间,抛出三连问。 叶婉兮喝着粥,淡淡的答:“我有事要办,必需得出门。这一晚住在客栈,至于为什么不给你说一声,这事儿你不能赖我,我给你说了你也不会同意。” 李夜璟的动作顿住,“既然知道我不会同意,你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说呢?”李夜璟冷笑。 “我说?我说就是我没道理听你的。” “你……哼,伶牙俐齿。我是你夫君,虽然过一段时间就不是了,但现在还是,你说你该不该听我的?” 叶婉兮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拿了帕子出来擦擦手,这才开口淡淡的道:“你说得对,虽然过几天就不是了,但你现在还是我夫君。可夫君不等同于狱卒,娘子也不等同于囚犯,你没资格囚禁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夜璟一阵气闷,一口饭险些喷出来。 “本王不想听你讲道理,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本王对你实施更强硬的手段。” “哦,你想怎么强硬?将我当囚犯一样关起来吗?”叶婉兮似笑非笑的问他。 李夜璟看她毫无惧意的脸十分不爽,抓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她嘴巴里。 “吃饭还不能堵住你的嘴,从现在起,你一个字都不准说,否则本王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扛回去。” 他压低了声音威胁她,满脸写着逼急了本王本王就真的这么干。 叶婉兮撇撇嘴,丢了桂花糕,坐在一边闷不吭声。 等他吃好了,才老实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二楼一个小间的窗户推开,一个女子往下看去。 她身边一丫鬟低声的说道:“小姐,刚才那两人,好像真的是楚王与叶小姐……楚王妃呢。” 景诗韵看他们走远了,才缓缓点头。 “确实是他们。” 丫鬟惊讶,“这四年来,没有人见过楚王妃,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四年前成亲当晚楚王将楚王妃给蹂躏致死了吗?” 景诗韵皱眉训斥丫鬟,“这坊间传言你怎么也信?楚王妃若是真死了,君上那儿能什么话都没有吗?” “奴婢……”丫鬟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奴婢不该听那些个婆子瞎传。” 远处的街道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景诗韵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 “真羡慕你啊,终于如愿以偿了。” …… 叶婉兮与李夜璟二人骂骂咧咧的回了王府,迎上来的是焦急的雀儿。 “王爷,王妃。” 她顾不上行礼,直接跑到叶婉兮跟前,红着眼眶对她说:“王妃,小公子被白小姐带去了临水居,他们不让我进去。” 叶婉兮面色大变,立刻向临水居跑去,雀儿随即跟上。 李夜璟蹙眉,抓了一个侍卫来问。 “怎么回事?” “昨晚小公子半夜醒来,找不到您和王妃,就一直闹腾。也不知怎么的就惊动了临水居的白小姐,她就将小公子带去了临水居。” “你们不会拦着?” “白小姐说倒就倒,我们,我们不敢啊。” 李夜璟丢下侍卫,也赶去了临水居。 叶婉兮盯着软软斜躺在椅子上的白紫鸢,“我儿子呢?” 白紫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咳咳……王妃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小公子闹腾累了,就睡了。” 叶婉兮推开丫鬟,跑到屋里,将熟睡中的叶玺抱出来。 一出内室的内,就正巧碰见急赶而来的李夜璟。 叶婉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抱着叶玺径直越过他离开。 李夜璟看她走远,视线落回到白紫鸢的身上,“你将他带来做什么?” 白紫鸢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又声音软软的说道:“璟哥,昨晚小公子半夜醒来,找不到你们,一直哭闹不止。我看他如我小弟一般大,就像哄我小弟那般哄着他,将他哄睡了,便一直没忍心将他叫醒。” 李夜璟眯了眯眼,“只是这样?” 白紫鸢笑了笑,又低着头说:“我也存了私心的,我想多与小公子多接触,打好关系,将来他离开他娘身边,璟哥你又忙,总得要人哄得了他才是。” “咳咳。”李夜璟不自然的咳嗽两声,道:“你想多了,他不会离开他娘。就算将来本王与叶婉兮和离,他也会跟叶婉兮一起走。” 白紫鸢惊住,“这是皇家子嗣,怎么能跟王妃姐姐一起走呢?君上不会同意的。” 李夜璟叹了口气道:“所以才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当然,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嘛,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长远。 现在还没有哪位皇子有儿子,大家都盯着第一个皇孙。历来储位之争都腥风血雨,虽说现在父皇身子还康健,他们这一代的储位之争还没有开始,但他相信这是早晚的事。 第20章 说他坏话被听到了 没准儿他的第一个儿子一曝光出来,就成了争斗的苗头呢。 白紫鸢将他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按捺不住的高兴。 看来大伙儿说的是真的,他不会要这个孩子。 不给君上知道,就不会上宗谱,那就太好了。 李夜璟叫了两个御医进来,询问白紫鸢身体情况。 其中一个御医说道:“白姑娘这喘症应该已经很多年了。” 白紫鸢点点头说:“自小就有。” “如此严重的喘症,能在南黎那种缺医少药的地方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李夜璟有些不耐烦,急道:“她的病到底治没治好?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御医琢磨了片刻,又道:“只能说暂且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什么时候再复发就不好说了。白小姐,你这病不能根治,但你预防得当,也可以让它不再复发,只是……很难。” 白紫鸢一脸纠结,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对御医道:“那要怎么才能阻止复发?” “少生气,尽量做到心平气和,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不能太累。还有凡是能让白小姐病情复发的东西都不要用,有可能是脂粉,有可能是花草,也有可能是太凉的天气。诱因有很多,不知白小姐可否知道是哪一种?” 白紫鸢想了想,道:“一些花粉,太累,或者遇到天气突然变冷,都有可能复发。” 御医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了,白小姐既然清楚,那就尽可能的避免这些情况。” 说罢,他又将早前开好的方子拿了出来交给白紫鸢身边的丫鬟。 “按照这个方子做出来的药丸子常备着,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吃,不至于转为很严重的地步。” 李夜璟听了半晌算是明白了,眼下这茬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就是气色不太好。 等好吃好喝的养个几日,就能带进宫里去了。 “你们几个,记住了诱发她发病的东西,好好伺候。” “是,王爷。” 李夜璟起身,“好好休息,切勿再发病。” 白紫鸢欠身称是。 李夜璟一出临水居,就有人抱着一堆的册子找上来。 “王爷,这些……” 不等他说完李夜璟便说道:“放到书房去。” “啊?那您看何时有空处理?兵部那边一直催着。” 李夜璟没理会他,直接去了沁芳院。 叶玺已经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叶婉兮,嘴里嘀咕道:“娘,你怎么偷跑出去也不带上乖宝?” “带上你娘怎么跑得出去啊?”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乖宝了呢。” 真正急坏了的是雀儿,闻言,她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还说呢,小公子怎么跑去临水居了?那白紫鸢还不定得了什么病呢,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办?” 叶婉兮噘噘嘴,让他解释解释。 叶玺这才道:“她说爹爹知道娘在哪儿,还说爹爹在她屋里,我才跟她去的。” 雀儿气道:“那个不要脸的,王爷怎么就在她屋里了?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婉兮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索性没出什么事,这次的事也有我不不是。” 说到这儿,她气愤的道:“我哪里知道出去了会进不来?那姓李的狗贼安排侍卫堵了门,竟然不放我进来。” 此时那‘姓李的狗贼’正走到门口,听到她说的话,脚抬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雀儿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误会了呀?您穿着小厮的衣服,天黑没看清?我听说王爷昨晚就出去了,找了您一夜呢。方才我瞧着王爷眼圈黑黑的,估计觉都没睡呢。” “哼,那也是他的人没眼力劲儿。” “这倒也是。” 说话间,姓李的已经进来了,面色阴冷的盯着她们。 雀儿惊呼一声,扑通跪在地上。 “王爷。” 叶婉兮不知他听没听到自己骂他的话,但面上端着并不理亏,反而埋怨他,“你怎么进来也不吱个声?敲门总会的吧?” “哼。”李夜璟冷声道:“本王若是吱个声,岂不是听不到你的精彩言论了?原来,我在你心中是个‘狗贼’。” 雀儿吓得不敢抬头,叶婉兮一时无言,满脸尴尬。 叶玺歪着头问:“娘,他不是混蛋吗?怎么又变狗贼了?” 叶婉兮:“……”你可真是我亲儿子,咱私底下说的事儿,怎么能弄到明面上呢。 李夜璟有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道:“叶婉兮,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叶婉兮尴尬一笑,“你急什么?没有的事儿,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童言无忌,你别同他计较。” “我和他计较?呵呵。”真是被她气乐了,他生气地瞪着她,为自己那一分迟疑而感到羞耻,他竟然想过来跟她解释几句,甚至有过那么一丝念头,或许,或许不用跟她和离。 他忘了这个女人一直都那么讨厌,他就应该果决一些才是。 “你们老实待着,少给本王惹乱子,和离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罢,他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叶婉兮撇撇嘴,嘀咕着:“再好不过。” 低头看到雀儿还爬跪着,又将她推起来。 “干嘛呢?拜神还是拜佛呢?怎么怕成这样?” 雀儿颤巍巍的起身,擦了擦额头说道:“你感觉不到吗?” “什么?” “杀气。” 叶婉兮:“……” 她点了点她的额头,“跟在刀赫身边长见识了?你还懂得杀气。” “王妃,你一点儿不怕吗?”雀儿急道:“你是不是忘了王爷这四年从北杀到南,冷面阎罗万人斩的称号啊?” 叶婉兮冲她翻了个白眼,拉着叶玺去吃早饭。 雀儿跟在身后鞍前马后,嘴里没停。 “是不是你看王爷穿着大袖常服没杀气啊?我听他们说,两年前北方那一战,王爷兵力不足,粮草不济,又被敌寇包围,他硬是带着一队墨翎卫不眠不休的杀了一天一夜冲出重围。等与援兵汇合,都没休息一下,又杀了个回马枪,再不眠不休的战了三天三夜,才结束了北方的战争。” 叶婉兮看雀儿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嫌弃的将她推到一边去。 第21章 你给李夜璟煮的汤我笑纳了 “叶玺,快吃,多吃点儿,娘今早已经吃过了。” 叶玺似乎对雀儿的话更感兴趣,吃得不认真,倒是听得认真。 “然后呢?雀儿快说,然后又怎么了?” 雀儿道:“就结束战争了呀,从此北方那几个小国称咱们东池国为东池上国,对咱们俯首称臣,年年上供。” “可那不是两年前的事吗?后来的两年,我爹爹又打到哪里去了?” “南方啊。”雀儿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起了兴致似的说了起来。“小公子,我和你说啊……” 听着她说书似的话,叶婉兮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严重怀疑这丫头说是每天出去给她打听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其实是听蓝炜那帮人吹牛逼去了。 什么冷面阎罗万人斩?四年来拢共砍了一万刀有可能,这砍了敌人一万颗头颅是什么鬼?偏生他们还深信不疑。 “雀儿,我看你在我这儿屈才得很,你应该去茶楼里说书。” “王妃,不是我说的,都是他们说的嘛。” 叶婉兮道:“不眠不休的战了四天四夜你信?”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 叶婉兮说:“我不让你骑战马,不让你拿大砍刀,你就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不睡觉我看你熬得住不?” 雀儿不好意思的说:“我哪儿成呀?王爷肯定行。” 对这脑残粉无语了。 这时,叶玺丢下筷子跑了。 叶婉兮急忙喊道:“哎,干啥去?” “娘,我东西落下了。” “什么东西啊?哎,你不吃饭了?哎哎,叶玺。” 这小短腿跑得飞快。 叶婉兮无奈道:“快跟上,等他拿了东西就赶紧带他回来,省得再惹麻烦。” 听刚才李夜璟的话,和离的事大概快了,想想就开心。 她可不想再生乱子。 雀儿怯生生的道:“王妃,小公子的东西肯定落在王爷那儿了,我一看他就怕,我……我不敢。” 叶婉兮无语,这就是她唯一的丫鬟。 别人的丫鬟肯定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敢说个不字,她的丫鬟又怂又矫情。 “把屋子收拾了,我去。” 叶婉兮去到李夜璟的书房,他正眉头紧蹙的看着一本册子。 同样的册子还有很多,在桌子的一旁堆着,都快将他遮住了。 叶婉兮愣了愣,不是说他一夜未眠吗?顶着个黑眼圈还不快去睡觉,看什么册子? 他还说和离的事儿快了呢,看样子怕是快不起来。 “你来做什么?” 李夜璟的眼睛并没有离开册子,但他知道是她。 叶婉兮淡淡道:“你都知道是我了,能不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吗?叶玺呢?” 李夜璟拿起笔将这本册子批了,丢在一边,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在后院练剑,你别去打扰他。” 叶婉兮:“这么小练什么剑?别让他伤着了。” “童子功就得这么小练,你一个女人家,不懂就别乱说。” 叶婉兮:“……” “我看看去。”说罢她就往后院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李夜璟,“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这种杂活交给旁人去做就好了。” 李夜璟挑眉,“你是在关心我?” 叶婉兮呵的一笑,“我当然关心啦。” 说罢,开心的转身离去。 心道:我关心你会不会过劳死,你要是赶在和离前过劳死了,我就可以带着儿子继承你的遗产了。 叶婉兮站在后院的院门前,看到叶玺果然在练剑。 小小的人儿,拿着把小木剑一下一下的朝着一个稻草人挥动着。 旁边一个侍卫看着,不时的站出来指点一二。 她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叶玺没喊累,也没嫌弃枯燥乏味而闹脾气,这倒是很难得。 她养了他三年,才知他对练剑感兴趣。 如此也好,男子嘛,将来文武双全,肯定更讨女孩子欢心,她就不用愁儿子找媳妇的事啦。 叶婉兮没有打扰他,悄悄的看了一会儿,悄悄的离开。 走回前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白紫鸢,两人皆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白紫鸢面上带着不悦的表情,觉得意外,又有一些担忧。 他们不是都要和离了吗?为何她会在这里?莫非是来倒贴的? 哼,听说她干倒贴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有可能。 叶婉兮看她带着精致的妆容,嫣红的胭脂色,遮掩了她的病态,倒有几分貌美。 “这里是楚王府,我是楚王妃,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岂容你这个做客人的来过问?” “我这客人?你……” “难道不是?”叶婉兮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几分讥讽,“不管将来如何,知道现在是,你不是这里的客人是什么?” “我……” “白姑娘,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还要明白什么叫礼义廉耻。” 她看了看白紫鸢身后丫鬟端着的汤盅道:“你是来给李夜璟送汤的吧?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来给别人的夫君送汤水,不合适。” 话落,叶婉兮直接上前端了丫鬟托盘上端着的汤,咕咚的给喝了。 白紫鸢瞪直了眼,“这是我给璟哥的汤。” 叶婉兮丢下空碗,又微笑道:“我帮他笑纳了,你回去吧。” 她就是看不惯她还没过门就将自己当正主的姿态,她要不趁着自己还是楚王妃,好好教她做人,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你欺人太甚。” 白紫鸢抓过了空空的汤盅就向叶婉兮砸过来。 叶婉兮一侧身,直接躲了过去。 白紫鸢出了这口气,又打算去拿了丫鬟手里的托盘砸她,却在这时,余光瞄到听到动静的李夜璟出来了,她又拉着叶婉兮的手,做出被她假意推倒的动作。 李夜璟面色一沉,一瞬间就来到她们跟前,伸手扶了白紫鸢一把。 可叶婉兮却因为她那一拉的关心稳不住身形,直直的向前倒去。 电光火石间,她心想着他俩站得好好的,偏生自己摔了个狗吃屎,这亏不能吃。 于是在摔下去的一瞬,她顺带抓了李夜璟一把。 于是下一秒,三人齐齐摔在地上。 “叶婉兮。”她刚才那一拉绝对是故意的。 李夜璟一张脸黑成锅底,一声吼出来,院中的鸟雀都被他惊飞。 第22章 都怪白姑娘扒拉我 叶婉兮坐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说道:“不怪我啊,都怪白姑娘扒拉我。” 正准备告状的白紫鸢:“……” 李夜璟黑着脸,“好端端的你拉她做甚?” 白紫鸢张了张嘴,十分懊恼自己慢了一嘴。这下好了,让他先入为主了。 “璟哥,不是我拉她的,是她推我的。” 她指着那摔坏的盅抢先道:“你看,那原本是我给你炖的汤,却被她抢了喝去。她还说我不懂规矩,不懂礼义廉耻,没有自知之明,说我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给你送汤。” 白紫鸢是有样学样,学了叶婉兮上回的那招,迅速告状反杀。 说完,委屈的哭了起来。 叶婉兮拍拍手笑了起来,并夸赞道:“不错不错,学得真快。不过,你好像没用对时候啊?” 她笑着看向李夜璟道:“李夜璟,你是打算与我和离后,就娶白姑娘进门吗?” 李夜璟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叶婉兮一挑眉,“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白紫鸢露出得意之色,并羞涩的低下了头。 李夜璟心头一跳,急忙看向叶婉兮。 只听叶婉兮又说道:“就算你将来要娶她,那也是将来,不是现在。白小姐,你现在呢,依旧是这府中的客人,若你们非要在此时私通款曲,那就做不得正妃,只能为妾喽。” 白紫鸢面色大变。 李夜璟冷下脸道:“叶婉兮你瞎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家,什么私通款曲,也是你能说的吗?” “啧啧啧啧,你看看。”叶婉兮对白紫鸢道:“王爷可是很守规矩的,我就说说他就冷着脸训斥,你要敢这么干,他还不得拉你去……去浸猪笼。” 白紫鸢苍白的脸色胭脂都遮不住,踉跄着后退两步,一脸无措。 “我,我对不起,璟哥,我不知道送个汤水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我以后不敢了。” 她主动示弱,美人催泪。白紫鸢很清楚自己这招的杀伤力有多强,没有人能吃得住。 不过她忘了今日她为提升气色抹了多厚的胭脂,这眼泪一流下来,那叫一个吓人。 李夜璟愣住了,但绝不会是因为怜悯。 “咳咳。”叶婉兮捂了下嘴,装着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不然当着人家的面笑出来不合适。 “以后不敢就行了,回去吧。” 白紫鸢惊愕,就这样了? 叶婉兮淡笑了下,她走不走随便吧,反正自己走了。 但愿这一闹之下,白紫鸢好在他面前哭诉一番,让李夜璟更讨厌自己,让他觉得留着自己麻烦多,能将和离的事搞快一点。 白紫鸢见着叶婉兮走了,原本还有些小喜悦,想着等她走了话不就由着自己说了吗? 可转脸一看,李夜璟也走了,全然没有再想听她说话的想法。 她咬着唇站在院中良久,不死心,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却见李夜璟坐在书房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册子,他正认真的批阅着。 于是她如是安慰自己,‘他或许只是事情太多,太忙了。’ …… 叶玺回来就带着一身的汗,头发都汗得一条条的,还沾满了灰。 叶婉兮叹了口气,对雀儿喊道:“雀儿,弄些热水来。” 不一会儿雀儿就回来了,去大厨房叫了几个人,一人提着一桶热水,倒进一只大木桶里。 叶婉兮将叶玺扒个精光,丢进木桶中,嘴里又忍不住埋怨道:“看看你脏得,你这是练剑了呢,还是练习在地上打滚了呢?” 叶玺纠正道:“娘,我那是练习摔跤。” 果然如此,还真在地上滚了。 雀儿在一边准备衣服,又笑道:“王妃,咱们小世子学学功夫也挺好的,将来可以保护王妃啊。” 木桶中的叶玺拍拍胸脯说:“对,我要练好功夫保护娘。” 他拍几下水飞溅得弄了叶婉兮一脸,叶婉兮生气的将他的手按下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那你现在就给我老实点,好好搓自己身上的灰,你要不洗干净了,今晚就不准跟我睡。” 叶玺终于老实了。 叶婉兮嘀嘀咕咕道:“李夜璟这人也真是,脏成这样也不管,幸好孩子不用他带。” 雀儿一边给叶玺上香胰子一边说道:“王爷应该在休息吧,听说他昨个儿一夜没睡呢。” 叶玺说:“我爹爹忙着呢,我爹爹一直在处理公务。” 叶婉兮微愣。 不得了,已经叫上爹爹了,还帮他说话。这小没良心的,自己养他多年,这才几个照面就被李夜璟那厮骗了去,再待下去怎么得了? 到时候舍不得了,对孩子对大人来说都是伤害,看来,得催着李夜璟快一些了。 雀儿瞪直了眼,“王爷没有休息啊?那他岂不是两天一夜都没休息了?身体哪里吃得消啊。”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他曾经连战四天四夜不合眼,斩下敌人万颗头颅吗?这才两天一夜没睡算什么?” 雀儿仔细一想,点头道:“也是。” 叶玺抱着小胳膊,笑得一脸开心,“我爹爹好厉害哦。” 叶婉兮的面色越发凝重。 将叶玺收拾干净,醉香楼的饭菜就送过来了。等吃了晚饭,天就已经黑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他还不愿意睡觉,跑到院子里拿着木剑追着刀赫。 可怜刀赫的伤还未全好,拿着木条与他对打,不时的还要被他追着杵着拐杖满院子跑。 看着孩子开心的画面,叶婉兮露出一抹微笑。 “男孩子就是皮,当初要是生个女儿,应该听话得多。” “生男生女得看老天爷的意思,王妃,君上就咱们小公子一个皇孙呢,若是君上知道……” “嘘,这话不能再说。李夜璟不让人知道叶玺的存在,自有他的道理。” “哦哦,王妃,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变了?” “什么?”叶婉兮转头看她,笑道:“变成冷面阎罗万人斩了?越来越可怕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面阎罗万人斩,那也是对外族人,我们是东池国人,怕什么呀?” 叶婉兮懒得说早上某人吓得趴下的事。 雀儿凑上前,小声的对她说:“王妃,你还记得吗?王爷以前都不理你的。” 第23章 会错意了 叶婉兮脑子里冒出原主记忆中狗血的追逃画面。 小时候他们定亲,原本李夜璟没那么讨厌叶婉兮,都是她自个儿作的。 她又作又喜欢显摆,小小年纪口无遮拦,到处说自己将来要嫁入皇家。 加上丽妃对她像加了滤镜似的无底线宠爱,让她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比宫里那些公主还公主。 对李夜璟呢,反正找着了机会就贴上去,将他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 随着他们慢慢长大,李夜璟若是对哪个宫女多看了两眼,她就得找人家宫女的晦气。 若是他敢看了一眼那些世家小姐,那更不得了,她得闹翻天。 当年丽妃正得盛宠,丽妃又对她无底线的宠爱,除了皇后所生的公主外,整个京城里的女子们真是没人敢惹她,直到丽妃去世。 丽妃死了,她成为众矢之的,李夜璟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她,她也成了京城里的第一笑话。 叶婉兮细想下来,以李夜璟对她的厌恶,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自己终于愿意放他和离了?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在成长,他不是当初的少年,做事自然成熟稳重许多。 “别提他了,去将叶玺抱回来睡觉吧,免得一会儿再跑出汗来。” …… 李夜璟派人去了人去临水居传话,让白紫鸢明早早起,画上今日所画的妆容。 白紫鸢一脸错愕,问来人,“王爷此举何意?” 来人摇头:“奴婢不知,您照办便是。” 白紫鸢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摸向自己的脸,小声笑道:“莫不是他觉得我今日的妆容画得好看?春香……” 话出口,才想起来春香正在养伤,她只得叫另一个丫鬟,“翠柳,你说璟哥是不是喜欢今日我的妆容?” 翠柳笑道:“小姐今日的妆容确实精致好看,定是喜欢的。”如果没有后面哭花的话。 听她这么说,白紫鸢便更加欢喜了。 “小姐,明日记得可别哭了。” 白紫鸢面色一垮,心中又忐忑起来。 也不晓得他看不看到哭画妆容的样子。 “他……是喜欢我的吧?”白紫鸢羞涩的垂首,小声的说道。 翠柳笑道:“王爷定是喜欢小姐的,只是现在王爷王妃并没有和离,小姐,在他们和离之前,您需得拿出些耐心来等。” 白紫鸢点头,“确实是我操之过急了。” 次日,天还没亮白紫鸢就起来梳妆打扮,然后满心忐忑的等着李夜璟相约。 他来是来了,却不想,他来是要带她进宫。 白紫鸢花容失色,“进宫?璟哥,紫鸢身子还未养好,怎见得圣颜啊?您前个儿不是才说要我再养些日子吗?” 李夜璟谈谈道:“你的妆容画得好,看不出还有病容。” 白紫鸢面色大变,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突然要她化妆进宫。 马车就在眼前,李夜璟站在一边等她上马车,她不上都不行。 白紫鸢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马车,进了宫。 此时正是上早朝的时候,李夜璟带着南黎女子进宫上朝,朝中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南黎女子的身上。 “南黎安定王府白氏紫鸢,拜见东池上皇。” 东池国皇帝李恒正值壮年,身体康健,瞧着长了一副威严的容貌,很是唬人,但他说话却是十分的和气。 “平身。” 白紫鸢缓缓地站起来,并将李夜璟提前交给他的降书承上。 “君上,南黎王疯癫多年,致使南黎民不聊生,多地起兵暴乱,波及到东池上国边界。”说到这儿,她看了一眼李夜璟,才继续说道:“多亏了东池上国楚王李夜璟率兵助南黎平定暴乱,斩杀疯王,南黎国民才得以安宁。这是我父亲白震替南黎国民送上的降书,望东池上皇怜悯,给予南黎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 李恒看了看太监送上的来的降书,南黎王疯王被斩杀,南黎将送上战争的补偿,并恢复对东池的上贡等等……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将降书交给太监,让他给几位重臣传阅。 众人看后交头接耳,纷纷点头,最后,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首辅赵至诚的身上。 看了不算,总得说上几句。他作为众文官之首,他站出来说话便再合适不过了。 赵至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站出来道:“南黎国原就是我们东池的属国,行年年上贡之礼。自十年前蒙盛登基以来,便对我朝断了贡,两年前,又指使边境军队对我朝边境百姓烧杀抢掠,致使数万边境百姓遭难。 南黎人对我朝百姓犯下的罪过,原不该原谅。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疯王蒙盛之过,而非百姓之错。我朝君上慈悲,老臣以为,应收了这封降书,让两国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干了一辈子的文臣,赵至诚的这番话说得体面漂亮,虽收下了降书,却也将大国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恒十分有面子的收下降书。 “赵爱卿说得有理,准。” 收下降书只是第一步,李夜璟将一个请封奏折奉上。 “父皇,在平定南黎战乱,斩杀疯王的事上,南黎白家立下大功,儿臣奏请父皇封白震为新的南黎王。” 李恒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朝中大臣们亦是惊讶万分,又是一番交头接耳,而这一次多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白紫鸢紧张的站着,看了看四周。 李恒看了李夜璟写的帖子,抬眼问,“楚王希望封白震为南黎王?” “是。” “为何?据朕所知,蒙家旁支众多,并非人人如蒙盛那般疯魔。若是蒙氏子孙为南黎王,应该更能服众才是。” 李夜璟淡淡道:“蒙氏旁支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大伙儿面面相觑。 赵至诚站出来道:“你说没有合适的就没有合适的吗?哼,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赵首辅以为谁合适?” 赵至诚:“……” “若白氏为王,南黎百姓不服,再生暴乱又如何?” 李夜璟一张冷面,直言道:“本王就再次请旨出征,将不服者镇压。” 第24章 让首辅去讲道理也行 “不服就打?哼,那是莽夫所为。” 不知是不是受了叶婉兮的影响,一向刚阳强硬的李夜璟,却回怼了一句气死人的话。 “让赵首辅去讲道理也行。” 此话一出,赵首辅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 要是讲道理讲得通,还用得着打仗吗?凭借着老夫一张嘴还不得大统四方? 赵至诚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又放话道:“说了这么多借口,我看,你怕是因为这位白小姐才力推白震为南黎王吧。” 这位白小姐与他一道回京,却一直住在楚王府上,别以为他不知道。 白紫鸢心头砰砰的跳,她喜欢的男人在为她的家族据理力争,她自是十分欢喜,但却不敢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李夜璟却是冷哼一声道:“若是封白震为南黎王,那么白紫鸢将代表南黎与东池和亲。若是赵首辅担心本王与白震勾结,大可让四弟退了景家的亲事,转而娶白紫鸢为正妃。” 英国公景德文浓眉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至诚。 “你……”赵至诚气得花白的胡子一抖,倒是因为他的话而放下了心。 他的外孙四皇子李宴琦只是定了亲,但他李夜璟可是成亲都四年了,和亲论不着李宴琦,同样轮不着他李夜璟。 只是,李夜璟的这些话落在了白紫鸢的耳中,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他这到底是心里话,还是对这位首辅大人的激将法呢? 应该……是激将法吧! 这时东池皇帝开口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便这么定了?” 首辅大人都败下阵来,还有谁能有异议? 于是封白震为南黎王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下一件事,便是和亲的事。 大伙儿都看向这位南黎白家女子。 都说南黎女子豪爽粗俗,而这一位似乎弱柳扶风,说话软绵绵的样子,与他们印象中的南黎女子不太一样,倒是更像东池女子。 他们所不知的是,她的父亲一直打算将她送来东池,所以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东池国大家闺秀的那一套。 “朕的六皇子十八,八皇子十六,都未定亲,也与白姑娘年龄合适。朝中大臣家中还有诸多好男儿,任白姑娘挑选,你挑中了哪一个,可以对朕说。” 白紫鸢张了张嘴,看向李夜璟。见他神情肃穆无动于衷,又低头对李恒说道:“君上,可否给紫鸢一些时间想想?” “嗯,这也是应该的,那就以十日为限。” 十日? 白紫鸢心跳加速,十日的时间那么短,不知璟哥与叶婉兮能不能和离? 可她已经提了要求,不敢再提多,只能答应下来。 “退朝,楚王留下来。” 众人走后,君上将李夜璟招到身边。 “璟儿。” “父皇。”李夜璟上前到他身边。 “你也回来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将婉兮那丫头接回来?” 李夜璟顿时皱起眉来。 “唉!”君上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不喜欢那丫头,可是她到底与你成了亲。你与她的亲事,是你母妃的意思。” 李夜璟最讨厌听人说的就是母妃的意思,就因为母妃的意思,就要逼迫他娶一个她讨厌的女人吗? 君上见他不说话,又开口劝说道:“那丫头自小没有母亲教导,脾性皆不佳,朕心里也明白这是委屈了你。可正如你母妃常说的,没有母亲怪不得她呀,她的母亲换了你母妃的命,原本那个没娘的孩子应该是你才是,你应该对她包容一些。” 李夜璟彻底黑了脸。 这些日子里他对叶婉兮积攒的那一丝丝好感,却因为这些耳熟能详的话能耗消失。 君上的这些话,勾起了他最痛苦的记忆。 曾经也是这样,每次他说叶婉兮种种不是的时候,母妃就跑出来护着,说她没有母亲才会这样,原本那个没母亲的孩子应该是自己,让自己对她多些耐心与宽容。 若是不拿婚姻作为报答的条件,他也许真的可以很宽容她,他像护妹妹那般护着她,可一扯上婚姻,他不但对她没有好感,反而充满了厌恶感。 “呵。”李夜璟苦笑一声,“父皇,儿臣就不懂了,报恩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你们非得让儿臣娶了她?你们明知道儿臣不喜欢她,讨厌她,为什么非要逼迫儿臣娶了她?父皇你还……你还……” 下药的事十之八九是父皇的授意,罢了,说了又如何?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四年,李叶玺都那么大了,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儿臣已经应了你们的意思娶了她,已经四年了,儿臣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儿臣希望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儿臣与她商量好了,要和离。” 君上大惊失色,“什么?和离?” 李夜璟点点头,“对,和离。不过父皇可以放心,这次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叶婉兮的意思。她想通了,她也答应了和离。” 君上满脸的不敢相信,“她能答应和离?” 叶婉兮有多喜欢他的这个儿子,他清楚得很,他不相信她能答应和离。 “你不会逼人家的吧?你可别忘了,她的母亲救了……”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未有一日敢忘。” 那句她的母亲救了你的母妃,对李夜璟来说,就跟魔咒一样,是压在他身上永远挥之不去的枷锁。 就因为这句话,他就得无条件的包容叶婉兮,对她无条件的妥协。 他不希望他的一辈子都活在‘因为我的母亲救了你的母亲,所以你对我就得如何如何上’。 这样的话叶婉兮都不知提了多少次,让他厌恶至极。 “她……果真答应了?”君上还是不敢相信。 说真的,连李夜璟都很惊讶。 李夜璟点头道:“果真答应了。” 君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好,若是朕亲口听她说同意了,那朕就答应你。” “多谢父皇。” 白紫鸢在宫门口等李夜璟,两人一道回到楚王府,心中忐忑的白紫鸢忍不住问道:“璟哥,君上以十日为限,这可如何是好?” 李夜璟凉凉的说了一句,“十日还不够?” 第25章 和离书写好了 白紫鸢:“……” “若是十日……”她话没说完,就见他已经大步的进了府。 白紫鸢欲言又止,只得作罢。 她觉得他变了,当初在南黎需要白家帮助时,可不似这般冷漠的。 …… 蓝炜回来,跑到叶婉兮这里交差。 叶婉兮记着蓝炜的仇,有意刁难。 “既然红薯地浇了,那就将菽地也浇了吧。” 蓝炜回道:“王妃,已经浇了。” 叶婉兮微惊,“那麦地呢?” “麦子过半月才熟,卑职已经拜托了附近的农夫去收,收到的麦子会送到京城里来。” 叶婉兮挑眉,这小子变聪明了。 “这么说,荷塘的事务也安排好了?” 蓝炜笑道:“是,附近农夫会采好莲蓬送到京城,等过了采藕的季节,也会采了莲藕送回来,王妃不必挂心。” 他多留了两日,就为一次性的将活儿干完,不能干的,就拜托了附近的农夫,保准王妃再找不到借口折腾他。 叶婉兮想了半晌没找到茬,只得作罢。 “嗯,去吧。” “哎,若有需要王妃您再吩咐。” 蓝炜刚走,雀儿就匆匆而来。 “王妃,临水居那边在摆喜宴,还说要邀请您也去呢。” 叶婉兮:“喜什么喜啊?” “说是君上封了白紫鸢的父亲白震为南黎王,白紫鸢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她现在的身份是南黎国送来咱们东池的和亲公主。我还听说君上答应她,东池的男儿随便她挑选呢。” 雀儿嘀嘀咕咕的,“我奇怪了,君上怎么对她这么好?一个附属国的战败公主,竟然让她对咱们东池的男儿随便挑选,这岂不是公主的待遇?不对,公主还不能挑选自己的兄弟,她比公主的待遇还好呢。” 叶婉兮笑了笑,“既然君上答应了封白震为南黎王,那就得抬举白家,不然怎么帮白家在南黎立足?” 雀儿不懂,懵懂的问:“白家怎么在南黎立足跟咱们君上有什么关系啊?”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所以啊,你这脑子只能做丫鬟。” 雀儿抓抓头,她本来就是丫鬟嘛,本来就不明白嘛。 王妃倒是明白,偏生不告诉自己。 雀儿想不通的事,她也就不纠结了,又跟上叶婉兮转而问道:“哎王妃,你说她会挑谁?会挑王爷吗?” “废话。” 叶婉兮忙着手上的事,雀儿在她身边继续问:“可是您与王爷还没和离呢,君上只给她十日的时间,若是十日内您与王爷还没和离,她要怎么办呢?莫非进府中做妾?” 叶婉兮顿了一瞬,然后心中一喜。 十日?嘿嘿,李夜璟应该很快就会来跟她谈和离的事了。 刚这么想着,就见着刀赫一瘸一拐的进来。 “王妃,我看到王爷在沁芳心院门前来回的转,手里还拿着张纸,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叶婉兮心情激动,脑子里蹦出三个字,和离书。 李夜璟这厮手里肯定拿的和离书。 她压制住激动的心情,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儿。 “真是的,好事当头他还磨磨唧唧,还得姑奶奶我亲自去迎。得嘞,雀儿将咱们最好的茶拿出来泡上,我亲自迎接他进来。” 雀儿和刀赫面面相觑。 李夜璟犹犹豫豫的不敢进这院子,正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叶婉兮叫住了他。 “李夜璟。” 李夜璟背脊一僵,这下由不得他犹豫了。 叶婉兮一高兴起来,笑容中带着三分娇媚,与她平日里大不相同,连说话都轻快了些。 “王爷,您怎么到了门口也不进去呢?来来,进来喝杯茶。” 叶婉兮拉着他的衣袖往院里拖,三分娇媚,剩下的七分尽是风情。 李夜璟一时愣住。 叶婉兮笑意更浓,又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来啊,进来喝杯茶,妾身都泡好啦。” 她看到了他方才犹豫想跑的样子,既然和离书都写好了,她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叶婉兮连拖带哄的将他拉进来沁芳院里。 雀儿急忙送上了茶,然后识趣的与刀赫退了出去。 叶婉兮亲自给他沏茶,微笑道:“王爷,您和离书写好了吧?” 李夜璟心神一动,手不自觉的按住了怀中的和离书。 叶婉兮盯着他的手按的地方,两眼放光。 这就是了,她要,她想要。 可李夜璟这厮怎么回事啊?犹犹豫豫的干什么?为什么不给她? 他不是讨厌死了她,一心想要摆脱她吗? 李夜璟没有错过她迫切的眼神,一时间心情复杂。 叶婉兮以为他不给,耐性用尽,她蓦地起身向他怀里探去。 “拿来吧你。” 李夜璟心不在焉,一时不察,还真被她抢了去。 胸口还留着她粗暴的触感,他看着叶婉兮迫切的展开和离书,然后高兴的快跳起来。 他的心情越发的复杂。 她是真的想离开,真的想通了,这样……很好。 李夜璟凉凉的说道:“你别高兴得太好,这事儿我们说了还不算,得父皇同意。” 叶婉兮满心热血,被一盆冰水浇凉。 “你也别太悲观,本王与父皇谈过了,他说担心本王逼迫你和离,所以他要亲自跟你谈谈,若是你愿意他就同意。” 叶婉兮的血又热了。 “真的?什么时间进宫?”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她果然想通了吗? “随时都可以。”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叶婉兮激动的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换身衣裳随你进宫。” “哎。”李夜璟叫住了她。 进了里屋的叶婉兮又掀开帘子探出个头来,“怎么?怕我不知道穿什么吗?放心,我知道的,要穿朝服嘛。” “不是,你得先将和离书给我,等你说服了父皇我才能给你。” 叶婉兮皱起眉来,紧紧的拽着和离书。 她可舍不得给他。 李夜璟沉下脸来,“拿来。” 叶婉兮:“放你那儿放我这里不都一样嘛,放我这里我放心。” 李夜璟气道:“你不拿来我就不带你进宫。” 叶婉兮:“……”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姓李的又跟她叫上劲儿了,为了进宫,为了让君上也同意和离,她只能不舍的将和离书递过去。 第26章 回娘家 一人捏着一半,拉扯了几下,和离书还是到了李夜璟的手中。 “你可知道进宫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婉兮笑道:“王爷您放心,我明白的,只说和离的事,叶玺的事只字不提,对吧?” “哼,这还差不多。” 片刻后,叶婉兮换上楚王妃的那身行头与李夜璟进了宫,也如愿见到了东池皇帝李恒。 他的样子与原主记忆中的一样,四年不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长了一张威严的脸,其实他为人很随和。 他宠爱当年的丽妃,而原主小时候常在丽妃哪儿小住,与皇帝也算熟悉。 “儿臣,见过父皇。” “儿臣,见过父皇。” 两人异口同声。 “平身。”君上的眼神放在叶婉兮的身上,问她,“孩子,过来父皇看看。” 叶婉兮有些尴尬,但还是去了。 君上打量了她半晌,叹道:“瘦了。” 叶婉兮:“……”我明明生了孩子后胖了十斤啊,真不知这些长辈的眼睛是怎么长的,不管你胖多少,在他们眼中都是瘦了。 “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儿?璟儿说,他将你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 叶婉兮心想,那山里……咳咳,也算安全吧。 她点头说:“是,王爷将我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过得可好?” “挺好的,有下人伺候着,周围都山清水秀,比喧嚣的城里住着舒心。”她尽量捡好听的说,免得让他觉得李夜璟是逼自己,便不同意他们和离,可就糟糕了。 “那……璟儿说你同意和离,可是真?” 叶婉兮回道:“回父皇,是真的。” “这混蛋小子可曾逼迫你?” “没,不曾,是我自己想通了。这四年来,我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就想啊想,想了许许多多。这些年来的执着,其实是个错误。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与王爷纠缠让我们都痛苦,还不如放手。 我可以找一个喜欢我的人,过平凡快乐的生活,王爷也可以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子。丽妃娘娘对我那么好,相信她的本意并非一定要将我们绑在一起,而是希望我们都能过得开心幸福。” 君上一脸惆怅,“你以前可说不出这番话来,看来你确实变化很多。丫头,这小子,真的没有逼迫你?” 叶婉兮嘴角一抽,怎么说了半天他还怀疑呢? “王爷确实没有逼迫我,与他和离也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君上长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好聚好散,那你们的事朕就不管了。” 叶婉兮总算放心。 “不过……” 叶婉兮的心又提起来。 “不管是成亲还是和离,都是婚姻大事,双方的父母都应该告知一下。眼下朕这儿是没什么意见了,但你们还得一道去下凉国公府。璟儿,这事儿得你岳父也同意。” 李夜璟紧皱着眉头,他怎么感觉父皇在故意刁难他? 凉国公叶怀远那张嘴脸,好不容易咬上了自己这块肥肉,他怎么舍得放手? 叶婉兮就没他这么烦心,心想就凉国公那个怂蛋,李夜璟拿出冷面阎罗万人斩的架势来,他还敢不同意? 两人谢了恩,一道出了宫。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李夜璟也不知怎的,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回府,去叶家的事明日再说。” “不。”叶婉兮不想隔夜,她对赶车马夫说:“直接去凉国公府。” 李夜璟冷脸,“这么晚了去凉国公府?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叶婉兮笑了,“你难道不迫不及待吗?你应该比我更迫不及待才是,对吧?” 李夜璟:“……” “好,如你所愿。” 他冷笑一声,盯着帘子外喊道:“去凉国公府。” 马车师傅听到他的话后,又改道去了凉国公府。 马车里十分静谧,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车外车轱辘的声音,与街道暮市行人熙攘的说话声。 叶婉兮将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看向京城的街市。 这四年来,她多是在江南一带做生意,从未涉足过京城地界。 京城的模样,多是来自原主的记忆。 昔日的繁华依旧,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跟她没关系了,李夜璟也是。 “吁~~” 马车停了下来。 “王爷,王妃,凉国公府到了。” 叶婉兮回过神,笑道:“到地方了,下马车吧。进了这凉国公府,可就看你的表现了。” 听到她的声音,李夜璟也回过神来。 他看着她雀跃的跳下马车,听着她说着凉国公府,那神情中的疏离感,丝毫不觉这里是她的娘家。 一个四年不见的人,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老爷,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此时的凉国公府正是晚饭时间,闻言,大家都放下了碗筷,个个惊讶万分。 “大小姐回来了?”她不是在新婚夜惹怒了楚王,被楚蹂躏致死了吗? 王府里的下人都说听到她的惨叫声,可第二日却不见她的人,连同陪嫁丫鬟雀儿也不见了。 凉国公叶怀远怂,听说自己女儿出事,连问都不敢问一声。 楚王出征了,要问也只能问君上,谁敢? 于是这传言,几乎传成了真的,成为京城之中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传话的丫鬟激动的道:“对,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叶夫人心中一惊,“姑爷可是楚王?” 这位叶夫人是叶婉兮的娘死后叶怀远抬的妾室。 丫鬟纳闷儿,“回夫人,是楚王。”真是奇怪了,大小姐的姑爷不是楚王又是谁? 二小姐叶彩霞冷哼一声,“你这死丫头,楚王殿下这么讨厌她,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回娘家来?况且都这么晚了,你莫不是看花了眼吧?” 丫鬟委屈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年轻轻的眼神好着呢,怎么会看花眼? 她就搞不懂了,大小姐与楚王姑爷来了,怎么他们还不赶着去迎接呢? 丫鬟小声的说:“大小姐与姑爷还在门前等着呢。” 叶怀远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莫非是真的?若是真的这就是他这个女儿嫁出去四年了,第一次回门。 第27章 他不同意和离 叶怀远豁然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叶家其他人见了,虽然心中匆忙了疑惑,但也只能急忙跟上去。 叶怀远跑到大门前定睛一看,还真是楚王与他那女儿回来了,足足愣了两息,才抬手拜下去。 “老臣拜见楚王,楚王妃。” 李夜璟在这叶家门前等了许久才见着人,让他有些不悦。 故意拖了一会儿才让他站直身子,并随意的还了家礼。 叶怀远一脸尴尬,却又不敢说什么,还得笑脸相迎。 “婉兮,这些年你……”话未说完,被叶婉兮一个冷漠的白眼瞪过去,他又施施然的止住了话头。 “是凉国公这院子太大,还是睡得太早啊?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李夜璟淡淡的说。 “不不,来得正是时候。你们还没吃饭吧?屋里刚摆上碗筷,不如快些进屋,咱们翁婿饭桌上慢慢聊。” “哟,果真是赶巧了。”说话间,李夜璟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婉兮。 叶婉兮一挑眉,一副任君发挥的姿态。 心想你的老爹是我说通的,这叶老爹得由你来说才公平。 后边跟上来的叶夫人等人,见着来的人还真是叶婉兮与李夜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听说他们要来膳堂吃饭,叶夫人急忙让大伙儿都回去,再让丫鬟添置两双碗筷和椅子。 一切安排好,他们也正好到了。 叶夫人眼眶一热,直接向叶婉兮扑过来。不过被叶婉兮一侧身,堪堪避过。 叶夫人扑了个空,眼泪哗啦啦就落了下来。 “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定是夫人在天有灵,听到了我的祷告。” 现在的叶夫人,是当初原主她娘在世时做主让叶怀远纳的妾室。 原主的娘生她时败了身子,不能再生,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写信回娘家,让自己娘家爹娘认了自己最忠心的丫鬟素琴做女儿,赐名贺素琴,并提拔她做了叶怀远的妾室。 她也算争气,四年就生了三个孩子,有两个都是男娃。 原主娘在世时,这个丫鬟倒是规规矩矩的,她生的孩子也全都叫原主娘为母亲,她依旧勤恳的做着丫鬟。 可自原主娘去世后,她再次被提拔做了夫人,就黑了心肝。 她惯会捧杀原主,原主那个蠢蛋相信她,叶婉兮可不好糊弄。 看她这么忠心,叶婉兮凉凉的说了句,“怎么我失踪这些年,也没见你来寻我?” 贺素琴一愣,随即哭诉道:“寻了,我寻了啊,我日日去楚王府询问,可他们说不知道你在哪儿。我一个妇道人家,自跟夫人来了叶家后,就再没出过京城,上哪里寻去?” 叶婉兮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长桌主位上去。 “她这什么态度啊?”叶彩霞不满的小声说道。 贺素琴警告的瞪了一眼自己那快沉不住气的女儿,急忙笑脸迎上,却在看到叶婉兮落座的位置时,笑容僵在脸上。 她坐的主位可是自己的主母位啊。 另一边,李夜璟看叶婉兮都坐下了,自己也不客气,直接将叶怀远的主位给占了。 叶怀远一脸尴尬,只一个劲儿的给家里其他人眨眼间,希望他们别惹事。 自己则是落座到下首位置。 “殿下与婉兮来得突然,我们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酒菜,粗茶淡饭,还望莫要嫌弃。” 叶怀远端起酒杯向李夜璟倒酒。 李夜璟意思了一下,并没有喝,直接将酒杯放下。 “我们今日来此,也不为吃饭,随意便好。” “哦?那你们是……?” “我们来此……咳咳,本王与婉兮成亲至今,因种种原因她还从未回来……” 叶婉兮听不来李夜璟东拉西扯的废话,直接打断他道:“我们要和离,已经跟君上说过了。君上说你也是长辈,理应再跟你说一声。” “什么?” 满座哗然。 这嫁出去就再没出现过的大小姐,四年后头一次带夫婿回娘家,就说要和离? 贺素琴母子几人抑制不住的高兴,自护着叶婉兮的丽妃死后,能让他们忌惮的,不就是叶婉兮楚王妃的身份嘛。 如果她被和离,试问,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再忌惮她的? 那么她这个奴婢,就可以真正的翻身了。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 贺素琴不顾身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卑微得亦如昔日那个奴婢,并声泪俱下的说:“王爷,咱们大小姐自小没了娘,她若是有什么不是都是我这做后娘的没教好,您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就是打杀了我都是应该。可您千万不能不要大小姐啊,那怕看在我们夫人救了丽妃娘娘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对她,不然我唯有一死去给仙逝的夫人谢罪。” 李夜璟最讨厌别人拿已故叶夫人的事来压他,先前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和离,因她这些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本王要不要和离,轮的着你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 众人愣住。 “你要死便死,别脏了本王的眼睛。” 叶婉兮默默的为他竖起根大拇指,杀伤力够足。 不过,别看贺素琴的表情吓呆了,内心应该高兴死了才是。 叶彩霞压制住想举杯喝采的冲动,蹲下身去拉贺素琴。 “娘,王爷与王妃的事岂是咱们能多嘴的?你快起来吧,看看爹自己说。” 再观叶怀远,一副懦弱无措的样子。 面对这种女儿被夫家和离的大事,他慌乱无措,还不如贺素琴。 “我,我,这怎么能和离呢?好好的日子,怎么就不能过了呢?你们俩有什么矛盾,咱们坐下来好好谈,是咱们婉兮的不是,那咱们婉兮就改,用不着必需和离嘛。” 叶婉兮无语的翻白眼,就这德行? 得咧,不用她出口了,李夜璟就能搞定。 “哼,你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你这做爹的不知道吗?还用本王来提醒?” 叶婉兮:“……”尼玛说归说,不带这么诋毁人的。先前在君上哪儿,我可没说你半句不是。 叶怀远快哭了,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着,展示着他内心的害怕,却还是颤声道:“我知道婉兮不好,可她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儿,她有毛病但她会改的,她不好的地方都会改的。” 第28章 看来还得我出马 叶婉兮瞪直了,回头看向李夜璟,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用唇语告诉他,尽快搞定老头子。 “她改不改跟本王没关系,等和离后,你自可将她带回家来慢慢教导。我父皇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只是觉得你也是长辈,应该给你一份尊重,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此刻李夜璟目露凶光,不用看他的脸,都能感受到杀气四溢。 叶家众人跪的跪下,低头的低头,没有一个人敢看他的眼睛。 叶怀远吓得本能的身子发软不敢直视李夜璟后,却又鼓足了勇气缓缓抬起了头。 他顶着他凶悍的目光,害怕又坚定的摇头,“不,我不同意。和离了婉兮怎么办啊?京城里谁都知道,婉兮打小就喜欢你。殿下,你不要她,她怎么办啊?她后半辈子怎么办啊?不,我不能,我不能同意,我不同意。” 说到最后,鼻涕眼睛都流了下来,糊了一脸,这画面简直不敢直视。 李夜璟一时无言。 连叶婉兮都十分吃惊。 这个一向懦弱的怂蛋叶怀远,向来是人家吓唬他一下就立马怂了,今日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面对外露杀气的李夜璟坚持说他不同意。 他不怕李夜璟将他脑袋拧下来吗? “你敢不同意?”李夜璟起身,像一把被磨得发亮的刀子,随时都能取人性命。 他俩本来就坐得近,他这一起身,就直逼叶怀远。 叶怀远吓得身子一软,椅子都坐不住了,直接跌坐到地上。 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了。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同不同意?” 叶怀远虽吓得面色发白,却还是坚定的摇头,“不,我不同意。” “呵,好哇,本王看你这官也是不想当了。” 大家都知道凉国公府以前就是个空壳子,沾了祖上的光才得以继承这爵位。 而叶怀远能牟取一官半职,那是因为他的夫人当年救丽妃有功。 就那光拿俸禄干不了多少活儿的闲置,他可是珍惜得很呢。 叶怀远听着李夜璟拿他的官职来威胁他,确实被吓得一时愣神。 可很快他再次坚定的摇头,“就算王爷有本事罢了我的官,我也不同意。” 大伙儿都急了,全家都指望着他那官啊。 叶婉兮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这才正眼看叶怀远。 原主的记忆中,她的这个父亲懦弱无能,耳根还软,他讨好她,却又不如贺素琴会说话,原主是非常的不喜欢他。 至于她自己,她穿越在成亲当晚,这还是第一回见叶怀远。 她觉得,或许,他并不是原主记忆中那么讨厌,那么懦弱无为。 他不会说话,他不会表达,他此刻却坚定的不同意他们和离,这是来自于一个老父亲最后的倔犟。 看来来硬的不行。 叶婉兮改变了思路,拍拍李夜璟的肩膀,示意他一边去,她得亲自上场。 “爹。”叶婉兮上前,将吓得腿软而瘫在地上的叶怀远扶起来,“爹,我要单独跟你说说。” “啊?”叶怀远又懦弱又傻。 叶婉兮只得再次开口道:“爹,我说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叶怀远这才听明白了,忙不迭的点头,任由她扶着,跟他去了另一个小房间。 李夜璟翘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吃饭,叶家一众人全都跪在地上,没一个人敢说话的。 屋内,叶婉兮默默的看着叶怀远在那儿哭,她内心是崩溃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她这爹就是这模样,可现实中亲眼见到,和读取别人的记忆完全是两回事。 她都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当初她娘是怎么看上的。 “爹,你擦擦吧。”她递过去一张帕子。 叶怀远将他一脸的鼻涕眼泪擦干净,这才一边抽泣一边缓缓开口。 “都怪爹没用,爹若有赵首辅,英国公那般本事,这些个皇子们,还不得赶着上门巴结?” 叶婉兮:“……” “爹没本事,才害得你被和离呀,呜呜呜……” 又哭起来了。 叶婉兮无语。 “爹,我跟李夜璟和离,和你没关系。你知道的,他原本就不喜欢我,他根本就不想娶我的。” “可他再不想娶,不也娶了吗?” “唉。”叶婉兮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样子。“四年下来,我累了,我也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非要绑在一起,他不高兴,我也不舒服,不如体面的好聚好散。对了,他还承诺分我一大半的家产呢,回头我带着家产另找一个多好啊。” “傻孩子,你另找一个也不是你喜欢的啊,爹知道你喜欢的是楚王。” “喜欢有个屁用。”叶婉兮脱口而出。 可又见叶怀远一脸错愕,她又急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说喜欢,那得互相喜欢才是,光是我喜欢他不行啊。再说,这四年里我想通了,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了?”叶怀远满脸惊讶。 叶婉兮忙点头,“是啊,我不喜欢他啦,和离的事还是我提出来的呢。而且君上也说了,只要我不同意和离,他就不准我们和离。所以这事儿,你要真为我好啊,你就同意了吧。” 叶怀远一时无措,这事儿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的记忆中女儿十分喜欢楚王,若是谁叫她不嫁楚王,那跟要她命似的。 四年不见,她确实变化不少,莫非她还真想通了? 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夫人在天有灵喽。 “你说的要是真的?” “真的,我现在真的想通了,我不喜欢他了,和离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若是这样,那……那爹听你的。你什么时候离开王府,派人来给爹说一声,爹去接你。” “好。”左右她去江南前,也是要见见他的。 两人从屋里出来,李夜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叶府其他人也跪得腿软了。 李夜璟放下筷子,淡淡的开口,“同意了?” “这是当然,我出马岂能像你那么没用?和离书拿来。” 李夜璟一脸错愕,随即冷哼一声,踢翻一个挡路的凳子便大步地走了。 第29章 李夜璟的不甘 他们要不要和离,却得要叶婉兮来做主? 父皇听她的便罢了,那是看在母妃的妃上。可是他叶怀远凭什么敢顶撞自己?凭什么敢说不同意? 还非得叶婉兮提和离他才同意。 他能掌控胜负,在战场上能掌控万人生死,偏偏他的亲事是合是离,都半点儿不由自己。 这种挫败感,比让他打了败仗还让他难受。 “李夜璟。”叶婉兮急忙追上去。 “婉兮……”叶怀远追了几步,被贺素琴拦下来。 “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小姐和您都说什么了?” “这……唉!” “老爷你快说啊,都快急死我了。大小姐若被和离了,她焉能活得下去?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没脸去见夫人了。” “唉!”叶怀远长叹了口气说:“是婉兮提出的要和离。” “啊?” “什么?” 纷纷站起来的大伙儿一脸惊愕。 “她说她这四年想明白了,强拧的瓜不甜,和离的事也是她提出来的。” 贺素琴母子几人面面相觑,感觉胜利来得太突然,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直至饭后,贺素琴都不敢相信的对叶彩霞道:“彩霞,你揪娘一下,看看是不是娘在做梦。” 叶彩霞笑道:“娘,我可没做梦啊,是真的,楚王与叶婉兮真的要和离,叶婉兮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弃妇。娘啊,你的命可真好啊,我们兄妹几个都跟着沾了福气。” 贺素琴原本就是穷人家的女儿,因长得还不错,以一个好价钱卖去了有钱人家做小姐的玩伴。 她嘴巴甜,会哄人,当年对贺家小姐也确实忠心,这才跟着她嫁到京城凉国公府。 不想小姐命不好哇,生了个女儿后就坏了身子。国公府不可能因为她不能生,就断了香火,凉国公纳妾是早晚的事。 于是国公夫人便想啊,寻些外头的女子,还不如用自己知根知底的忠心丫鬟,于是才有了贺素琴的机会。 贺素琴原本想着,自己好好伺候好主子,争取多给主子生几个孩子,这辈子就知足了。 哪里想到好事儿再次降临,主子没了,她作为生了几个孩子的功臣,又是忠仆,直接被提拔做了正统夫人,这一连串的好事降临,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便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受老天爷庇护,野心越来越大。 她要做真正的叶夫人,不能让任何人压在她的头上。 而叶婉兮的存在,便始终提醒着她,她曾经是低贱的奴婢。 所以,她要让叶婉兮这个叶家大小姐成为粗俗不堪的庸人,才能衬托出她的儿女们才更像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公子们。 此时的贺素琴信心十足,握住叶彩霞的手说:“闺女,咱们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你也会和娘一样的。原本娘还想着,等叶婉兮真没了,就让你去楚王府做填房。现在看来啊,等他们和离了,你就可以接近楚王了。” 叶彩霞吓死了,“娘你没事吧?你看看那楚王,也太吓人了,我要真去楚王府,没准儿比叶婉兮还惨。” 贺素琴沉下脸来,“没出息,她能跟你比吗?你看看她投胎股得多好,君上和丽妃娘娘也都喜欢她,最后呢?她是空有好命却无福消受,最后还不得落个被和离的下场。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个有福之人,你若是进了楚王府,定然不会像她那样。” “这……真的吗?” “当然了,你看看娘,生在那孩子都养不活的人家,现在不照样做了国公府的夫人。” 叶彩霞半信半疑,勉强点头同意下来。 贺素琴露出笑容来,“这杀猪啊,不能猪送到眼根前了才磨刀。既然你有心进楚王府,那从现在起就得准备着。明日娘做些叶婉兮爱吃的点心,你给她送去,争取在楚王面前留个好印象。” 叶彩霞羞涩的点头,“那……那我试试看吧。” …… 叶婉兮跟着李夜璟回了王府,这厮却拖拉拉的不给她已经写好的和离书,借口说昨日写得匆忙,担心写错,要拿回去再检查一番。 昨日她明明看了,没哪里写错,这分明就是他的借口。 叶婉兮气愤不已,现在夜已经深了,她却仍旧在他院里跟他耗着。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检查,你仔细检查,你什么时候检查好了我什么时候走。” 李夜璟打了个哈欠,“麻烦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不睡本王还要睡。哼,还是说,你想在离开之前再回味一下染指本王的滋味?” 叶婉兮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你当你是金子啊,人人都爱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其实你也就长得像金子,顶多能糊弄眼神不好的人。当年我看上你,那是我眼瞎。呸,你个不要脸的。” 李夜璟自小生长在贵族圈子里,接触到的女子哪个不是知书达理高贵优雅?从没遇到过这么粗俗不堪的女人。 当然,她以前粗俗,常将自己打扮得艳俗不堪,但不是这么个粗俗法啊。 什么撒泡尿照照,长得像金子的是什么东西?那不是说他……咳咳! 李夜璟一张脸黑成锅底。 军营里那些粗大汉,他都没见过骂人这么难听的。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他气愤的回了房,去拿那写好的和离书,顺便为自己方才的一丝犹豫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叶婉兮眼见着他将和离书拿出来,一腔怒火才熄去,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 她一把抢过,确认无误后,笑得合不拢嘴。 “早跟你说好聚好散嘛,你早拿来不得了,非得逼我骂人。这不,气着了我,耽误了您就寝,还挨了一顿骂,互相伤害谁也没落着好,和离书还是交出来了,你说你图什么呀?” 李夜璟嘴角直抽,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得她得意高兴的样子。 快速的一伸手,又一把将和离书抽了回来。 “哎,我的和离书……” 李夜璟将和离书高高地举过头顶,站如青松,巍然不动。 任由叶婉兮怎么努力的跳跃抓挠都抢不到。 第30章 王妃半夜被王爷丢出来 叶婉兮气急败坏,一脚向他踹过去。 不过她的身手哪里比得上李夜璟?他一侧身,还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 叶婉兮没能将腿收回来,就着一个尴尬的姿势怒道:“李夜璟,你这人真没意思,放开我,将和离书还给我。” 李夜璟冷哼一声,放开她的腿,却并不将和离书给她。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道:“你骂啊,你有本事继续骂啊。” 叶婉兮:“……”她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子,要骂也应该离开后再骂啊。 不过没事儿,她这人向来能屈能伸,当然,服软的时候也不能吃亏。 “哟,瞧瞧我这口无遮拦的,该打,该打,您大人大量,就别同我计较了。”她象征性的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又道:“说来这事儿也怨不得我呀,你说你当初将我丢哪儿不成,非得将我丢在乡下。你知道的,乡下妇人说话粗鄙,不如高门中的大家闺秀,我也她们在一块儿混得久了,也就这样了。” 她在说起自己粗鄙的时候,丝毫没觉得丢人。李夜璟算是见识到了她的脸皮厚度,怕是刀都砍不进。 “你好像很骄傲?” “有吗?和离书给我,我再粗鄙再骄傲也不关你的事。来,给我。” 李夜璟认定了,她现在确实脸皮厚得刀都砍不进。 他将和离书收进了袖笼里,淡淡的对她说:“今晚本王不会将它给你,本王现在要回屋睡觉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外面的人都听着,谁也不许理她。” 说完,他还真的进了屋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叶婉兮一直以为拿和离书是件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么坎坷。 脾气一上来,便跟他对上了。 他想睡觉,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是吧? 好。 她就在趴在窗户上一直喊他骂他,气得他将窗户封死。 她又在院里找到一根长杆,正在捅李夜璟的窗户纸。 院中的暗卫们都惊呆了,大伙儿吃惊的看着王妃拿着根长杆去捅睡觉的王爷。 可他们都没有上前去拦着,因为王爷说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让他们都不要理她。 叶婉兮试了下,长度正好能够着床上的人,后背被捅的李夜璟暴跳如雷,丢掉了被子,站在床上大怒道:“叶婉兮,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离书,给了我,我连夜就消失。” “你休想,你越是想要,本王越是不给你。” “你……姓李的,你这奸诈的小人出尔反尔。你不给是吧?你不能那咱们谁都别想睡。” 李夜璟揉了揉太阳穴,“来人。” 嗖嗖嗖的黑暗中冒出数个人影,将叶婉兮包围起来。 叶婉兮盯着这堆如鬼魅般出现的黑影一脸骇然。 “把这个聒噪的女人给本王丢回沁芳院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再放她出来。” …… 叶婉兮被软禁了,除了沁芳院,哪里都去不了。 雀儿送了茶点过来,看着坐在桌旁沉思的叶婉兮,以为她正暗自伤神,于是叹了口气说:“王妃,咱别想这些糟心事了,吃些东西吧。” 叶婉兮嗯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出去。 雀儿叹气摇头,退了出去。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开始反思。 感觉自己最近确实急躁了些,沉不住气,这才将李夜璟给惹毛了。 她得换个思路,好好将和离书弄到手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全怪她。 谁让李夜璟那厮出尔反尔? 和离书一日之内两度落入她手,又被姓李的抢了去,谁人能忍啊? 她又不是忍者神龟。 屋外,刀赫牵着叶玺小声问雀儿,“王妃怎么样了?” 雀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说。你呢?你不是出去打听了吗?到底昨晚出了什么事?” 刀赫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听说昨日王爷和王妃还一起高高兴兴的出了府,一块儿去宫里见了君上,之后又一起去了叶家。回来后,王妃也没回沁芳院,而且高高兴兴的跟着王爷回了主院。听到这儿,我还以为他们和好不和离了呢。可也不知为何,深更半夜的时候,王妃又被王爷身边的暗卫送了回来,还禁了足。” 别说刀赫了,雀儿也听得一脸懵逼。 他们现在两看相厌,一致同意和离,怎么两人又一块儿高兴的进宫,又一块儿去了叶家,还深夜独处呢?这不是和好的趋势又是什么? 但怎么半夜又被丢了回来,还禁足了呢? 雀儿揉了揉脑袋,想不通,她不想了。 “罢了罢了,这两天咱们伺候王妃仔细些,或许过两天她就好了。” “嗯。”刀赫刚点头,叶玺撒开手跑了。 “哎,小公子,你去哪儿?” 刀赫现在虽然不杵拐了,但腿脚仍旧不如未受伤时灵便,还真追不上撒开脚丫子跑的小孩子。 叶玺一边跑着一边说道:“找姓李的去。” 刀赫:“……” 雀儿:“……” 叶玺跑去了李夜璟那儿,此时,他仍旧辛劳的整理那些军册。 四年行军生涯,死伤无数,不管是能寻回尸身的,还是不能寻回尸身的,他都应该理清楚,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这是一项繁重枯燥而让人难过的工作,他必需得将手下人承上来的册子,每一本都亲自查阅,每一个名字都看清楚。 “你怎么还在看册子?” 稚嫩的声音响起,李夜璟浓密的睫毛微颤,缓缓抬起头来。 他很快就收起那些负面情绪,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 “你怎么跑来了?你娘呢?” 叶玺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像大人似的步子走到屋里一把椅子前,可他三岁的身体实在太小,那种大椅子,他爬了好几下都没能爬上去。 李夜璟无奈的笑了,起身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他坐回书桌前看册子,便将叶玺放在自己的腿上。 桌上一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骑马木偶人吸引了叶玺的注意力,让他一时忘了他来的目地是给他娘找场子的。 “咦,这个木偶好像爹爹哦,是爹爹自己做的吗?” 第31章 叶玺被四皇子看到了 李夜璟摇了摇头,将木偶拿了过来。 木偶人穿着鲜衣铠甲,手持长戟,正坐在一匹矫健的黑马上奋勇杀敌。 雕刻这木偶的人技术了得,竟雕刻得栩栩如生。 叶玺一眼就喜欢上了,抱着木偶,看得两眼放光。 “不是爹爹做的,又是谁做的?” 李夜璟想起了那个雕刻木偶的老兵,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这个木偶送给了他。 他笑着说,原本抽壮丁,怎么也抽不着他这老头子。 可是他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战场,他托人多方打听都未打听到,只能谎报了年龄,自己也上了战场。 他每当看到将军鲜衣怒马奋勇杀敌的样子,就会想到他的儿子。 他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但在他的心中,他们定也是像将军这般勇猛。 可他到底未见过儿子们穿上戎装的样子,刻不出他们的样子,所以刻了将军杀敌的模样。 往事浮上心头,不过李夜璟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只平静的对叶玺说:“是爹爹的一个朋友,他说打仗之前,他是个木匠。” 小孩子并不明白战争意味着什么,只高兴的拍手道:“哇,他好厉害哦,爹爹可以让那个朋友,也给叶玺雕刻一个吗?叶玺也想骑大马,也想像爹爹一样勇猛。” 李夜璟摇了摇头,“不行,他已经死了,他死在敌人的长矛下。” “啊?死了?就像小花一样死了吗?” 李夜璟问:“小花是谁?” “小花是以前我们养的一只下蛋的母鸡,它被山里的野狼叼走了。” “野狼?”李夜璟急问:“山里还有野狼?” 叶玺重重的点头道:“有啊,有很多。它们不敢跑到村子里去偷东西吃,可因为我们住的地方离村子远,就经常来我们家偷鸡吃,娘说野狼饿极了还会吃人呢,叶玺害怕死了,还好有刀赫保护我们。” 听着他的话,李夜璟一阵懊恼。 当时事出突然,又正在气头上,来不及给她找个更好的地方。 他抱着叶玺的手紧了紧,心道:还好他们都没事。 “爹爹,可以将这个木偶人送给我吗?”叶玺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期待。 李夜璟揉了揉他的脑袋,淡笑道:“好,爹爹就将这个木偶人送给你,以后不管你跟你娘走到哪里……”声音戛然而止。 罢了,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和小孩子讲,他才三岁,讲了也未必能明白,也未必能记得住。 遥想自己三岁,一点儿记忆都没有,或许多年后他也不记得这个木偶人是谁了吧。 “谢谢爹爹。”叶玺抱着木偶如获至宝,抱在怀里不撒手。 李夜璟勾起嘴角,心中暗想,这孩子倒是挺有礼貌,拿了东西还知道说谢谢,若是换他娘,别说谢谢了,没准儿还得评头论足一番,鸡蛋里挑骨头也能给你挑出一堆毛病来。 叶婉兮那个女人粗俗不堪,多亏自己够强大,才能生下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来。 这时,蓝炜匆匆来报,“王爷,四皇子来了。”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将叶玺交给蓝炜,“带他从后门离开。” “是。”转而抱起叶玺道:“小公子,卑职带你找王妃去。” 蓝炜抱着叶玺匆匆的往后门去,却在中途叶玺手里的木偶掉了。 “我的木偶。” “嘘,卑职给您捡。” 蓝炜抱着他,快速的弯腰将木偶捡起来,再快速的从后门离开。 可那一个背影,却还是被四皇子李宴琦看到了。 他纳闷儿,这楚王府中,怎么会有个孩子? 进了李夜璟的书房后,他便直接将他的疑惑问了出来。 “三哥,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孩子。” 李夜璟心头一跳,还是被他看到了? 不过他面上丝毫不显慌张,只淡定的说道:“那是福伯的孙子,小孩子爱乱跑,本王也懒得管。” 听着是他府上的下人,李宴琦没再多想,很快忘了这茬,跟李夜璟说起了正事。 “三哥,那个抚恤金啊,是不是有点儿多啊?今年北方干旱,南方水灾,百姓粮食欠收,户部那边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啊。” 李夜璟沉下脸,冷哼一声,“怎么?户部的事儿也找上你了?” “我舅舅来找我,我若不来跑这一趟,实在抹不开面子。” 李夜璟对他没个好脸色,户部被赵家把持着,不知多少吃进了他们的肚子。 知道自己不好惹,就找了老四来挡刀。 哼,这帮贪得无厌的老匹夫。 “那你就告诉他们,有没有是他们的事,他不给,我就去抢。” 李宴琦:“啊?这……不妥吧。” 李夜璟一个冷眼扫过去,李宴琦便闭了嘴,也不谈这件事了,转而问:“对了,听说你昨日跟叶大小姐一块儿进宫见了父皇,还一块儿去了叶家,你这是认下她了?” 李夜璟冷哼一声,讥讽道:“消息挺快。” 李宴琦不禁莞尔,“我就好奇一问,三哥你不想说便罢了。” “嗯,我不想说。” 李宴琦:“……” “没事你就走吧,我忙着呢。” 李宴琦张了张嘴,面对他的疏离,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他们兄弟之间倒是没什么矛盾,可形势逼人,各自背后的势力可不这么想。 他们的出生,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平常百姓家的兄弟那般亲密无间。 …… 叶彩霞提着她娘贺素琴今日做的桂花糕来到楚王府不远处,正巧看到了失望而归的李宴琦。 当然,李宴琦并没有注意到小透明一般的她。 叶彩霞驻足在楚王府大门不远处良久,花痴一般的看着他,直到李宴琦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丫鬟提醒道:“夫人让您来讨好楚王殿下的,你莫要多想了。” 叶彩霞却不听她的话,一脸陶醉的说:“四皇子瞧着多面善呐,文质彬彬的,他一定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吧。” 丫鬟无奈,这是已经多想了? “二小姐啊,您这什么眼神呐?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四皇子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论文论武都跟楚王殿下没得比的。” 第32章 二小姐秘之自信 叶彩霞哼一声,推了丫鬟一把,“要你来提醒本小姐?我知道楚王能文能武,他也不错,所以我才为难嘛。你说我到底是选四皇子呢,还是楚王呢?” 丫鬟:“……”奴婢觉得你杞人忧天了。 叶彩霞丝毫没觉得这道选择题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仍旧独自纠结。 “明年四皇子就弱冠了,他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那封位必不能比楚王低,会封秦王还是晋王?或者说,直接封了太子?” 丫鬟内心疯狂吐槽,以您的身份秦王晋王您都攀不上,若是人家封了太子,那与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你说你操这心干啥? 与其将心思放在这些有的没的上面,还不如听夫人的,使些手段,让楚王看上你呢。 丫鬟小声的劝道:“二小姐,四皇子殿下与景家的景诗韵小姐定了亲的,您忘了?” 叶彩霞冷哼一声,“定亲又如何?叶婉兮还同楚王成了亲的呢,还不一样要和离。若是四皇子看上了我,他定会与景诗韵退亲的。” 丫鬟惊了,心道她可真敢想。 “大小姐与景小姐哪能比啊?咱们大小姐要啥没啥,就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楚王本来就不喜欢大小姐。可景小姐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四皇子自个儿去求的亲。”这能比吗? 叶彩霞便不爱听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冷哼一声,推了一把丫鬟道:“废话这么多?还不快去敲门。” 哼,还说是个机灵的丫鬟,这么多嘴。 下回出来再不带这个多嘴的丫鬟了。 丫鬟只能提着食盒去了楚王府门前,向守卫表明了来意。 “你们是来见王妃的?”两个面面相觑,早上刚收到上头的命令,说是王妃被禁足,不见任何人呢。 “是的,我家二小姐是楚王妃的亲妹妹,这食盒里装的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桂花糕,王妃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就最爱吃了,麻烦两位小姐帮忙通传一下。” 两个侍卫小声的交头接耳,也不晓得王妃被禁足的事要不要让她娘家的人知道。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通知一下蓝炜。 蓝炜听了后眉头皱起,对这两位主子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也迷糊了。 要说四年前,他敢保证自家王爷对王妃嫌弃得就跟拍死在墙上的蚊子,可现在,他是真的看不懂。 “等着。”说罢,他去了李夜璟的书房,将此事告之了他。 李夜璟听后烦躁不已,摆摆手道:“让她自己决定。”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叶婉兮。 蓝炜又急匆匆的去了沁芳院,告诉叶婉兮她的娘家妹妹来看她,还说带来了叶夫人亲手做的桂花糕,问她要不要见。 叶婉兮没好气道:“你没看见本王妃正在坐牢吗?见不见是本王妃能决定的吗?” 蓝炜嘴角一抽,心道王妃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幸好他先去问了王爷,不然还得跑一趟。 “卑职问过王爷了,王爷说让您自己决定。” “哦?本王妃还有这待遇?” 蓝炜:“……”您是真当自己在坐牢啦? “是的,王爷说让您自己决定。” 自己决定好哇,叶婉兮心中起了个坏心思,笑道:“那就让她去王爷那儿吧。” 蓝炜:“啊?”这又是什么操作?小姨子来找姐姐玩耍,姐姐不玩还让她去找姐夫玩? “啊什么啊?你家王爷说的让我自己决定,我的决定就是让她去你家王爷那儿,听不懂还是怎么的?还不去?” “我……哎哎,卑职这就去。” 蓝炜产生自我怀疑,突然感觉自己不太适合目前的工作。 等蓝炜走后,雀儿走上前来,不解的问:“王妃,二小姐一心想跟你入楚王府呢,咱避之不及才是,你怎么还让她去见王爷啊?” 当年叶婉兮出嫁前,贺素琴不止一次向叶婉兮表示,让她出嫁的时候带上叶彩霞。楚王对她不喜,早晚会纳妾的,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让自家姐妹去。 她们是亲姐妹,不管谁得了宠都一样,可若是换成外人就不同了。 当初的叶婉兮都快被她说得心动了,可到底她太喜欢李夜璟,不想刚成亲就与人分享,只答应她们母女,自己先嫁过去看看。 若是李夜璟真想纳妾了,她才将叶彩霞推出来。 所以叶婉兮心中很清楚,叶彩霞此番前来,看自己是假,想借故接近李夜璟才是真。 她笑了笑说:“姐妹一场,我帮她一把啊,没准儿和离书一会儿就来了呢。” 对叶婉兮来说,这是笔互利的买卖,倒霉的只是李夜璟罢了。 “呃,好吧。” 能将别的女子往王爷跟前推,还笑得出来,雀儿现在算是明白了,王妃是真正的想通了,再不执着王爷。 “哎,找人将这消息传到白紫鸢那儿。”叶婉兮想了想又吩咐道。 雀儿:“……”好像有点儿门。 …… 守卫听了蓝炜的话,一脸惊讶,随后看着叶彩霞的眼神都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说是来找自家姐姐的,最后却要去王爷院中?莫不是府里要添新人了。 “叶二小姐,跟我来。” 叶彩霞其实也是懵的,到了李夜璟的院子里,脑补了一堆的彩虹泡泡。 “二小姐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禀告王爷。” 眼见着带路的侍卫离开,叶彩霞拉着丫鬟激动的说:“你说楚王这是何意?” 丫鬟皱眉,回道:“是有些奇怪。” 叶彩霞一脸幸福的样子说:“我们来要见的是叶婉兮,楚王却直接让人将我带来他这儿单独见他,他一定是看上我了,嘻嘻嘻!” 丫鬟一惊,急忙捂着她的嘴,生怕她笑得太大声让人听了去。 “二小姐,奴婢看此事有些蹊跷,您一会儿见了楚王殿下可别乱说话,先弄清楚了再说。” “哎呀。”被浇了一盆冷水的叶彩霞推开丫鬟道:“还有什么蹊跷的?他就是看上我了,这不明摆着的嘛。” 丫鬟一阵头痛,正要苦口婆心的继续相劝,却见前后方来了个着异族服饰的女子,长得宛若白莲般柔弱,干净。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33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白紫鸢这一日过得可谓是跌宕起伏,先是一大早听说李夜璟和叶婉兮进宫见了君上,随后又一起去了叶家用饭。 回来之后,叶婉兮还没回沁芳院,而是直接跟李夜璟进了主院,要不是又传半夜她被丢了出来,还被禁足,她能当场气得去世。 这还没缓过劲儿来,还没打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又听人来报,说府里来了个妖艳贱货,直接去了王爷的院子,气得她都来不及多想,便直接杀了过来。 这一看,果然有个妖艳贱货。 叶彩霞的丫鬟示意她别乱说话,小心看着这女子。 女子瞧着柔弱,说话可不客气。只一句话,就看得出她对她们充满了敌意。 叶彩霞有些烦这个多事的丫鬟,上下打量了白紫鸢,扬起下巴问:“你又是谁?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身为东池上国的大家闺秀,她还就是瞧不起那些野蛮小国的女子。 李夜璟刚出来,就碰见两个女子剑拔弩张。 两人见了他,也都住了嘴,一起向他跑来。 “璟哥。” “王……”叶彩霞话刚出口,被身边的丫鬟拉了一下。 她立马改口道:“姐夫。” 白紫鸢恼怒的盯着叶彩霞,算是明白哪里来的妖艳贱货了,原来是叶婉兮的妹妹。 哼,叶婉兮的妹妹,不去找叶婉兮,却跑来找她的璟哥,这等心思都不用猜,她也知道这女子是个什么不要脸的货色。 叶彩霞狠狠的瞪了白紫鸢一眼,急道:“姐夫,她是谁啊?她怎么叫你叫得这么亲热啊?我都……我姐姐都没这么叫过你呢。” “我一直都这么叫。”白紫鸢得意的说。 言外之意,你姐姐算什么东西?我的身份还用说吗? “你不要脸。”叶彩霞气道。 她的丫鬟一个劲儿的拉她,可拉都拉不住。 因为在叶彩霞的观念里,叶婉兮被和离了,那李夜璟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剩下的就看她选楚王呢,还是四皇子呢,即便她最后没选择楚王,也不能让一个不要脸的外族女子得了便宜。 白紫鸢也不示弱,回斥道:“我看不要脸的是你才是,哪有娘家妹子来姐姐家,不去姐姐那儿,直奔姐夫的?莫非你是来看姐夫的?” “你胡说。”虽然在她心里,她就是来看楚王的又怎么样?关这个外族女子何事啊? 哼,要她来说。 “是我姐夫说来找他的,不信你问。” “不可能,璟哥见你做什么?璟哥,你说说是不是她想来勾引你?” “姐夫,你就告诉她是不是你叫我来的。” 李夜璟眉头深皱,盯着这两个女子,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叶婉兮,好样的,关起来了都不消停。 “都住嘴。”李夜璟冷冽如寒风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似乎落下的叶子都是因他的声音而吓落。 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齐齐闭了嘴。 李夜璟指着叶彩霞道:“你,滚去沁芳院,叶婉兮不在这儿。” 叶彩霞面色一僵,“姐夫,不是你让我来的这里吗?我……唔,唔唔唔……” “二小姐,别说了,快走吧。”她的丫鬟捂着她的嘴往外拖。 她就说嘛,此事有蹊跷,果不其然。 处理了叶彩霞,李夜璟又对一脸胜利者姿态的白紫鸢道:“你,以后不准再叫本王璟哥,可懂?” 白紫鸢面色大变,“为什么?我们在南黎的时候……” “因为你不是本王的妹妹。”李夜璟愤怒的打断她。 “来人啊,送白小姐回临水居去。” 白紫鸢被训斥得面色发白,回去后便钻了牛角尖,难过得眼泪直流。 “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以前他不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这般训斥过我,还叫我不要再喊他璟哥。这般叫他,是我的专属啊。” 她的丫鬟翠柳怕她又急出病来,便劝解道:“小姐您别乱想了,没有的事,王爷对别人的女子更没有好脸色。” “可是,他让我别再叫他璟哥,若是我不这般叫他,我岂不是跟别的女子一样了吗?” “是这样吗?” “当然啦,王爷不让您这般叫他,或许是不希望你总拿他当哥哥。” 白紫鸢急道:“我们南黎称呼情郎才称呼哥哥的,我以为他明白。” “可这里是东池国啊,东池国的人或许不那么想呢?对对,一定是王爷误会了,王爷不是说了嘛,他不让您这般称呼他,因为您不是他妹妹,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让你做他的妹妹。” 白紫鸢脑子里转了转,这才破涕而笑。 “但愿,真是你说的这般。” 正说着,一个婆子匆匆跑进来。 “小姐,老奴给您报喜来了。” “喜?喜从何来?” 婆子笑道:“老奴这回算是调查清楚了,昨日王爷与王妃进宫是为和离的事,君上都同意了。” “啊?当真?”白紫鸢激动万分。 “当真当真,他们去叶家也是为和离的事,听说凉国公也同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白紫鸢高兴得不行,又拉着婆子忙问:“那昨晚叶婉兮去了王爷院里半夜才出来又是为何事?” “据说是商量分财产的事,大概是没分清楚两人吵了架,王爷就命人将王妃丢回了沁芳院。”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咳咳……咳咳咳……” 高兴过了头,白紫鸢一阵剧烈的咳嗽。 下人吓一跳,手忙脚乱的安抚。 同时她们也深深担忧,就这位的身子骨,三天两头的病,也不知能活多久。 她们跟着她,万一她短命,那她们不会白忙活了吧? “小姐,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不然王爷又该着急了。” 好的福气也得有命享不是? …… 叶彩霞提着盒子又被蓝炜弄到了沁芳院门前,她酸溜溜的看了看门前这一排的守卫,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架子可真够大的,比王爷还难见呢,我看王爷院里也没这么多守卫。” 蓝炜进去通报了,叶彩霞在院门前等得难受,便小声的嘀咕着。 丫鬟也觉得奇怪,因为她见着这内院的侍卫比外边还多,从未见谁家这样的,就算是防贼也没道理只防这一个院落啊。 第34章 和离后前夫非要帮做媒 不一会儿蓝炜出来,脸上还印着个巴掌印。 “抱歉啊二小姐,王妃说不想见你。” “啥?她不见我?你没跟她说是王爷让我来的吗?” “说了,所以……”才被她骂吃里扒外给打了嘛。 他捂了自己的脸,一脸委屈。 叶彩霞撇撇嘴,“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哼,我们走。” 左右她也不是为叶婉兮来的。 叶彩霞前脚刚走,李夜璟后脚就到了沁芳院门前。 手里拿的还是那张和离书,都快被他揉烂了。 另有一个册子,是他让管家列出来的好带走的家产,打算拿给叶婉兮让她自己挑。 他原本还想拖个几日,但因今日李宴琦的意外到来,又正好让他见着了孩子,他又心有不安,觉得这事儿还是早解决好,以免夜长梦多。 深吸一口气,李夜璟还是进了沁芳院。 此时阳光正好,叶玺和雀儿正在院中树荫下玩石子,叶婉兮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拿着一把瓜子在嗑,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李夜璟走上前去,雀儿发现了他,立刻跪下来行礼。 “爹爹。”叶玺高兴的向他跑了去。 李夜璟笑着揉了揉他头顶的朝天辫,“跟雀儿先进屋去,爹爹有话要跟你娘说。” “哦,好。” 叶玺乖巧地应下,便跟着雀儿离开了。 叶婉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看书。 心道,这世间之事说来也怪,以前原主巴着他屁股后头追,一月下来也见不着他几回。 现在好了,天天往自己这院里跑。 哼,若是不为和离的事来,谁想见他? “拿了和离书来就谈,不然免谈。” 李夜璟在她对面坐下来,看地上篓子里的瓜子皮,他讥讽的哼了一声。 “看来你小日子过得不错。” “还好还好,我哪儿能跟你比?我只能看看书,你还能看二女争一男的戏。哦不,你还是主角。” 李夜璟瞬间变了脸色,他觉得自己没法跟她好好说话,早晚会被她这张嘴巴气死。 他拿出和离书,直接丢在桌上。 “拿去快滚。” 叶婉兮眼前一亮,急忙将和离书拿了起来。 虽然被他蹂躏得有些破,但不影响功能就行。 她确认无误,确实是和离书后,便急忙塞进怀里,生怕被他抢了去。 “我拿了这个就可以走了吧?” “我已经盖过了大印,不过你还得拿去礼部那边,让他们将你的名字从皇族中剔除,再给你盖个大印,才会有效。” “哦哦,这事儿我自己去办就好,就不劳烦王爷您费心了。” 李夜璟又拿出册子来,推给她说:“家里好拿走的家产都在这里了,你看得上什么拿什么。” 叶婉兮一脸惊诧,“随便我拿?” 李夜璟,“还得我重复一次?” “啊不用不用,我听清楚了,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婉兮顺手拿了她自制的炭笔来,将方便带走的东西一样样的画上勾。 人家也得过日子,她也不是贪心之人,都是算计着来,最终给李夜璟留下一半就好。 王府的家底丰厚,几乎都来自于丽妃的遗产。 丽妃从王府侧妃再到后宫皇妃,荣宠多年,君上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她的遗产不是一般的多。 要将这册子上的东西分好,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夜璟坐在她对面安静的等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忽然又想到叶怀远的话,担心她离开之后没法生活,他又萌生出帮她找到下家的心思。 “你可有喜欢的人?” 正看家产的叶婉兮抬起头来,“啥意思?” 此时的李夜璟难得目光柔和,只见他一脸尴尬的移开眼,道:“我是说,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说和或许比你自己去说好要好。” 噗! 叶婉兮险些喷他一脸。 她冲李夜璟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东池国的最佳前任。” 李夜璟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也没问,又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就死缠烂打是不行的,人家只会越发讨厌你,你才吃了这教训,可别再犯了。” 叶婉兮:“……”他是在吐槽原主对他的方法吗? “我想了想,你最好是离开京城,你觉得呢?” 叶婉兮咧开嘴角点头道:“放心,正有此意,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李夜璟:“……”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你打算去哪儿?” “去江南吧。”叶婉兮随口道。 “江南啊!”李夜璟想了片刻,想起一人来。 “谢将军家的二公子你还记得吗?以前咱们一起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他时常找你说话。” 叶婉兮一脸懵逼,要知道原主的眼中男人就一个,那就是李夜璟,别的男子她都不在乎,所以她的印象中没什么谢家二公子。 “干嘛?” 李夜璟说:“正好他现在江南的军区。” 叶婉兮:“……”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该不会是想做媒吧? “他人不错,现在都没有娶妻,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给他写封信去探探口风。” 叶婉兮惊了,嘴巴变成0型。 她晓得这个年代还未被程朱理学荼毒,人们还没有离异后的女子不洁这个观念。 不说别的,就当朝太后就是二婚。 可你这……刚和离的前夫急着给前妻做媒,这种超前的思想她一个现代人都觉得自己落伍了。 “嘿嘿嘿。”她笑得无比尴尬,“和离后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李夜璟皱眉道:“可你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如何生存?” 叶婉兮:“……”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我不是有你分的家产吗?饿不死。”她摆摆手道。 李夜璟说:“这不是银子的事,家里没个男人,你还带着这么多家产,你守得住吗?” 叶婉兮无语。 “那也不关你的事,行了行了,和离后我就跟你没关系了,我的事你少插嘴。” 她加快了分家产的速度。 不想李夜璟却不干了,一把抢了她手里的炭笔,再将册子合上,冲着她就大吼道:“你怎么那么倔?我都是为你好。” 第35章 还有比他更奇葩的吗? 他这一吼,叶婉兮也怒了。 “我的事不让你管,我也是为你好。” “你……” “哼,别忘了你和离书都给我了,你没资格管我。” 她从他手里将家产册子抢了过来,在她眼中,李夜璟纯属有病。 奇葩,谁家前夫会管前妻嫁人的事啊? 李夜璟气红了眼,大概是被‘已经和离了,你没资格管我。’这句话给激怒,他竟然死皮赖脸的又从她怀里将和离书抢了回去。 叶婉兮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胸部,这里还残留着他粗暴的触感。 这奇葩,这无赖,简直刷新她的三观。 “李夜璟,你混蛋,你是不是又想出尔反尔?” “本王从不出尔反尔。” 称呼变了,他又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 已经看过他数次出尔反尔的叶婉兮:“……” “你说,你看上了谁?等本王安排好了你的后半生,本王再给你和离书。” 叶婉兮瞪直了眼,“什么?” 还有比他更奇葩的吗? 还非得前妻找好了下家才肯和离的,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叶婉兮气乐了,深知自己不可能在他手里将和离书抢回来,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李夜璟,这已经和离的夫妻呢,做到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状态,你不好掺和我的未来。我嫁不嫁人,或者说嫁谁,这都跟你没关系。” 她希望他能明白,然而,她想多了。 李夜璟平静的说:“本王再说一次,本王必需得给你安排好后半生的归宿,才会给你和离书。” “可你说的那个人,我不……”不记得了啊。 李夜璟以为她说她不喜欢,于是又对她说:“你若是不喜欢谢家二公子,还有其他人,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本王。” 说罢他就要走。 叶婉兮急忙拦住他。 “等等。”她可不想眼前到手的和离书又没了,还不知道要与他纠缠到何时。 叶婉兮道:“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他,谢家二公子嘛,我记得呀,就以前咱们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坐我后边的那个小胖子对吧?” 李夜璟:“……”谢二公子小时候胖吗? 叶婉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就他了,我喜欢他,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万一人家不喜欢我,那不就成第二个你了嘛。”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勉强他,我现在就给他修书一封,他若是对你有意,自会来京城接你。” 叶婉兮:“……”你来真的哦? 叶婉兮忐忑不安,李夜璟走了许久,她都心慌慌的。 李夜璟不会真的那么奇葩,真的写封信去问那什么谢二公子,‘你要不要娶我前妻?娶一送一哦,我儿子一并送你哦。’ 刺激。 雀儿上前问道:“王妃,你怎么一直坐立不安?”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转而问雀儿,“哎,你是打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对吧?”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我是夫人买进府的,您忘了?” “哦哦,没有,我记着呢。对了,你可知道什么谢将军家的二公子?以前跟我们一块儿在国子监念过书的,你记得不?” “记得啊,谢二公子,谢东宸嘛,他小时候还说喜欢你来着。” 叶婉兮:“……”我去,原主还有人喜欢? “后来你跟王爷定了亲,他也随他爹去江南任职,就再没见过。王妃,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 叶婉兮一拍脑门儿,心道这下糟糕了。 就说那李夜璟怎么谁不提,偏生提了那谢家二公子,原来还有这等孽缘? “完了。”叶婉兮一拍桌子站起来。 如果雀儿说的是真的,而李夜璟又真的那么奇葩给人家写了那信,万一人家真来京城接她怎么办? 她不想做不负责的渣女。 叶婉兮拔腿就跑。 “喂,王妃,你去哪儿啊?” 叶婉兮一口气跑到院门口,对守门的人说道:“去,告诉你家王爷,我要见他,我有急事要见他。” “是。” 守门的人急忙去帮她跑腿,年轻就是好,很快他就回来了,可并没有看到李夜璟。 “王妃,王爷有急事出去了,没在府中。” “啊?他去了哪儿?” “小的不知。” 叶婉兮心想,他有急事出去了,应该还没来得及写信吧?一定没有吧? “行吧,你去他那边守着,等他回来就告诉他,我有急事要找他。” “是,王妃。” 叶婉兮不知的是,他还真就那么急,他出去,就是急着出去送信了。 此事,叶婉兮第二天才知道。 “听他们说你有急事找本王?” 叶婉兮急忙拉着他,“李夜璟,给那啥谢二公子写的信,你还没写吧?” “怎么?” “若是还没写的话,你就……” “本王已经写了。” 叶婉兮:“……” “写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没送……” “已经送出去了,八百里加急,他今日就能收到。” 叶婉兮:“……” 她的心凉了半截,急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昨日我让人去找你,他们说你有急事出去了。” “嗯,就是那时候,本王出去送信。” 叶婉兮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她不敢相信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李夜璟,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哈哈哈,你这一点儿都不好笑,送个信而已,怎么能劳烦您亲自送去呢?” 李夜璟说:“这封信事关重大,自然是本王亲自交代信差才放心。” 叶婉兮:“……” 身子一软,两眼一翻,让她晕死过去算了。 “喂,叶婉兮。”李夜璟扶了她一把,臂膀触及她的腰际,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四年前的那个疯狂的夜晚。 李夜璟吓一跳,迅速的将她放到椅子上,跳开她三尺远。 “你怎么了?” 叶婉兮单手支着头,“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儿……血压有点儿高。毕竟我要当渣女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李夜璟皱眉,血压有点儿高是什么意思?渣女又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本王帮你请个大夫看看?” “不用,我这毛病大夫看不了。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被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李夜璟冷哼一声,“矫情。” 第36章 楚王妃不是新婚之夜就死了吗? 叶婉兮已经没力气跟他斗嘴了,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李夜璟多事招来的烂桃花。 李夜璟离开时解除了她的禁足,并表示不光王府随便她逛,从今儿起,连大门也随便她出入,不过前提是得藏好叶玺。 但解除了禁足的叶婉兮,却哪儿都不想去,愁得一夜没睡。 后来雀儿开解她道:“王妃您不用忧心,谢二公子小时候喜欢你,不代表现在也喜欢你啊。你想想丽妃娘娘仙逝后的那几年,你不大好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谢二公子大概也知道,所以他不一定会来京城接你的。” 叶婉兮仔细一想,好像有些道理哦。 就原主那个破名声,除非是被儿时的滤镜糊瞎了眼,否则没人会喜欢她。 叶婉兮摆摆手,异于常人的好心态,让她懒洋洋的躺回椅子上,“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一会儿,没大事儿别吵我。” “好嘞。” …… 贺素琴听了叶彩霞的话后,感觉到了攀上楚王府困难增加,弄得这两日她寝食难安。 楚王不喜欢叶婉兮,所以叶婉兮做楚王妃的话,她的女儿上位的机会就大。 可若是楚王喜欢那南黎女子,南黎女子做了楚王妃,那么她的女儿上位的机会就小了啊。 “唉!好好的,怎么半路杀出来个南黎女子呢?”贺素琴愁得不行。 “我哪里知道啊?娘,那南黎女子叫楚王璟哥,叫得可亲热了。你看楚王对哪个女子上心过?我瞧着他对那个南黎女子就上心,我怕是没机会了。” “傻孩子,还没争呢,你怎么就打退堂鼓了?”贺素琴恨铁不成钢,虽然她也觉得难度大了不少。 “本来就是嘛,听爹的意思,她是来东池和亲的,她要挑谁,全凭她自己选,她肯定选楚王,我没机会了。”叶彩霞面色一红,又羞涩的道:“幸好还有四皇子。” 贺素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的儿,不是娘打击你,你要是连楚王府都进不去,那四皇子就更别想了。景家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我看你还是消停些吧。” 听她这么说,叶彩霞浑身不舒服。 贺素琴哪里知道,她的这个女儿比她野心大。 她是见人家四皇子是嫡出,她觉得他更有机会做太子,所以内心里更加希望攀上四皇子。 贺素琴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满脑子都将女儿塞进楚王府的主意。 “这样吧,娘去一趟楚王府,怎么也得劝着叶婉兮再多拖几天。等那南黎女子与君上的十日约定期一到,他们若是还没和离的话,那她肯定不会选做楚王的妾室。” 叶彩霞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娘你看着办吧。” 贺素琴当日就来了楚王府,正巧碰上叶婉兮出门,在大门口撞见。 “大小姐,您这是要出门啊?”贺素琴一脸讨好的下人样。 叶婉兮打量着她,“你怎么来了?” 贺素琴点头哈腰的上前,提着一只食盒对叶婉兮道:“大小姐,我就是不放心你,想来看看你。你看,这是我做的桂花糕,是你最爱吃的。” 叶婉兮撇撇嘴,“我四年前是喜欢吃这个,但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你拿走吧。” “啊?那,那您现在喜欢吃什么?我再去做。” “不用了,你说你来干什么的吧,如果只是为了送桂花糕,你就可以走了。” “不。”贺素琴急忙说:“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叶婉兮不想让她进王府里说,她指了前面那条街道:“那就去前面茶楼里说吧。” “哎,都听大小姐的。” 贺素琴低眉顺眼的跟着叶婉兮去了茶楼,这是她回京城以来,第一次没有特殊装扮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还同贺素琴一起进了茶楼,因此许多人都认出了她。 一时间惊起了千层浪。 “我没认错吧?那是叶大小姐和叶夫人?” “你没认错,不过那应该叫楚王妃和叶夫人。” “对对,楚王妃和叶夫人。哎,她怎么还活着?不是说她在新婚之夜被楚王蹂躏致死了吗?还说楚王因此害怕面对叶家人,才匆匆忙忙出了征。” “你亲眼看见了?这不都是听说嘛,听说怎么能当真?你说你笨不笨。” “哎我笨你不笨呐?要不今日见着了真人,你不也信了吗?” 见了她真人,众人纷纷表示,传言不可信。 这么说的话……“既然传言是假,你们说这四年来楚王妃去了哪儿?” “我怎么知道?莫非……”有人猜测道:“莫非这四年来,楚王妃跟着楚王一起上战场了?” “这怎么可能?楚王那么讨厌她,要有她在楚王面前晃荡,楚王还不得场场打败仗。” “说的也是。” 外面的闲言碎语叶婉兮没有听到,因为他们都是等她和贺素琴进了包厢后才说的。 但谁都不知道,这话被乔装后的李夜璟听到了。 李夜璟对面坐的人作中年男子打扮,声音听着却很是年轻。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怎会传出这么奇怪的传言来?莫不是你真干了什么?我怎么记得,你扬言绝对不会碰她的。” 李夜璟一肚子怒火,面对男子的嘲笑他面上不显,只平静的说道:“本王穿成这样出来见你一次不容易,你要不说正事,本王就不奉陪了。” “哎哎,说,我说还不成嘛。” 对面的包厢里。 叶婉兮斜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悠闲地听着贺素琴絮絮叨叨个不停,讲的都是叶家的琐碎事,还有关于传言她被楚王弄不见了,她是多么多么的担忧,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的找她,将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能问的人也都问遍了,后来又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的跪在夫人灵前忏悔,甚至想一刀抹了脖子,亲自去夫人面前谢罪。 要不是夫人夜里托梦劝阻她,让她别想不开,那大小姐可就见不着她了。 叶婉兮听得打哈欠,心道:她不去演苦情戏女主真是屈才了,瞧瞧这一脸的泪水可全是真的。她亲眼见着她的眼泪怎么落下来的,一点儿不掺假。 “说完了吗?” 第37章 既然你想被打脸,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素琴一愣,止住了眼泪,“什么?” 哭得太认真,太投入,一时没听清叶婉兮的话。 叶婉兮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说,你说完了没有?” “啊?我……大小姐您不会不信我吧?” 叶婉兮:“对,我不信。” 贺素琴的表情僵在脸上,心道寻常人聊个天,就算不信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歹转个弯,委婉一些,彼此都有个台阶下。 贺素琴很快调整好情绪,委屈的眼泪直流。 “这么说来,大小姐这四年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大小姐,这都是奴婢的错,你要打要骂奴婢都无话可说,可您千万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啊。” 贺素琴能屈能伸,对她自己的称呼马上就变成了奴婢,还拉着叶婉兮的手往她自儿的脸上扇去。 叶婉兮也没躲,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啪啪的在她脸上打了几个巴掌。 贺素琴内心崩溃,这还真打啊?哪有她这样的? 寻常人不应该急着躲开吗? 看着贺素琴一脸惊愕,叶婉兮才懒洋洋的缩回了手。 “你说你数日不眠不休的寻我,又数日不眠不休的在我娘灵位前忏悔对吗?” 贺素琴点了点头,哭诉道:“大小姐若是没了,奴婢就万死难辞其咎啊。” “数日是几日啊?” 贺素琴不晓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婉兮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随口说道:“大概七八日吧。” “哦,七八日,好久哦。” 贺素琴眼泪又落下来,“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做得远远不够,奴婢应该不眠不休的,直到找到大小姐才是。” 叶婉兮并没有理会她戏精上瘾,而是用严谨的态度对她说:“你怕是记错了时间吧?人不可能那么久不睡觉还活着,你又不是妖怪。” 贺素琴:“……”她怎么觉得自己跟不上叶婉兮的路子了呢? 贺素琴尴尬的说:“可能是我记错了,三五日才是。” “一个数日是三五日,两个数日就是八九十日。不要多,你再试个五日不眠不休,若是你还活着,我便信了你。” “啊?”贺素琴瞪大了眼,一时无言。 她觉得她变了,以前可是又蠢又傻又好糊弄,现在变得咄咄逼人。 叶婉兮看着她一脸无措的样子,冷笑一声,面色陡然沉下来,“做不到就是你撒谎,贺素琴,你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 贺素琴骨子里的奴性,因她的怒声全身一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大小姐,您说这话可是冤枉了奴婢啊,全府上下都知道奴婢的忠心。夫人生前对奴婢的信任,老爷对奴婢的信任,奴婢都不敢辜负,奴婢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敢说巴不得大小姐死在外头这种话,您这是听了谁乱嚼舌根子?简直丧尽天良哦。” “是吗?”看着跪在地上的贺素琴,叶婉兮伸出纤纤玉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你确实不敢说,这个我信。不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别想瞒过我。” 贺素琴面色大变,不过只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心里怎么想的,只要她不承认,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贺素琴哭兮兮的道:“奴婢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在大小姐面前挑拨离间,但奴婢真的没有这么想。举头三尺有神灵,奴婢敢指天发誓,奴婢若敢害大小姐,就让奴婢一世为奴,永远都不得翻身。” 叶婉兮一脸惊讶,心道你还真敢发誓啊,是认定了我叶婉兮被和离后将永不翻身,根本用不着你出手,还是觉得有房盖遮着,发的誓就算不得数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婉兮也懒得同她翻旧账了。 “那你就记得了你今日的话,否则,老天爷不惩罚你,我也会亲自动手惩罚你。” 贺素琴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奴婢永远记得。” 她自认为自己又重获叶婉兮的信任,忙向她进言。 “大小姐,我听紫霞说王府上住着一个南黎女子,是姑爷带回来去的?” 叶婉兮一挑眉,她哭了半天,可算扯上正题了。 “怎么?你有意见?” 贺素琴:“……” “大小姐这话说得,姑爷带回去的人,哪里容得我有意见啊?我只是担心大小姐,想问问大小姐,可是因为那个南黎女子才要跟姑爷和离。” 叶婉兮饶有兴致,“是又怎么说?不是又怎么说?” “若是的话,大小姐闹着要和离可就上了她的当了。我听老爷说过了,那女子是要来咱们东池国和亲的,她与君上有个十日之约,十日内她会在适婚的皇子公子们中挑选一个心仪的男子成亲。 姑爷已经成亲,挑选的人中必然不能有他。可若是您现在同姑爷和离了,那她就能挑姑爷和亲了,不正合了她的意?” 叶婉兮勾起嘴唇,“我知道啊,我打算成全他们。” 贺素琴面色一变,“什么?大小姐你疯了?” 叶婉兮冷眼瞪过去。 贺素琴立马改口,“我是说,大小姐您可别犯傻了,您这么做,他们不会感谢的,能为您难过的只有你的亲人呐。” 叶婉兮心中冷笑,心道,我这么做的话,你和你女儿确实会难过,不过不是为我难过。 眼见着已经在她身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叶婉兮不想再和她扯下去了,便冷笑着问:“怎么?你要做我的主?” “啊?不不,我不敢做大小姐的主。” “既然不敢那就闭嘴。”她站起了身,淡道:“我还忙着呢,就先走了,茶钱你付。” 贺素琴:“……” 她一脸不甘的看着她去开门,突然又道:“大小姐,您好像变了。” 叶婉兮在门前驻足,淡淡的说:“四年了,变了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完,她便开门离开。 贺素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不明白,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与四年前的区别这么大。 对面的雅间。 “哎,你的王妃出来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哦。” 李夜璟侧头看向窗外,便见着叶婉兮冷着一张脸下楼。 第38章 这个女人倒贴咱楚王 周围男男女女不少人,在她下楼的时候,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看来她叶婉兮,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都是京城里的焦点人物。 叶婉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很快换了副面孔,骄傲的穿梭在人群中。 “楚王妃。”一个女子走到她面前,屈膝行礼。 “景小姐?”叶婉兮微微一惊,打量她一番,颔首还礼。 这是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家世才华与人品也都一顶一的好。 就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偏生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 说得好听些那是性情随和温婉,说得不好听的,她是个忧郁性人格,对人对事都表现得很寡淡。 可不知为何,她偏偏对一身反骨人人讨厌的原主肯笑脸相迎,也只有在她面前,这位景小姐会开口多说些话。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楚王妃。” 叶婉兮笑了笑,这种才貌双全的美人,没有人不喜欢,就连原主那种性格的人,对这位景小姐,都讨厌不起来。 “四年不见,景小姐越发的光彩照人了,想来你和四皇子的好事也将近了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觉景诗韵的表情有一瞬的垮掉,不过很快她又恢复的温婉的笑脸。 “快了,在四皇子弱冠礼之后。” “哦,那是快了,恭喜啊。” 景诗韵看了看周围看着她们的人,知道此时此地不是叙旧的时候,便抬手对她道:“楚王妃,今日我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了,改日我去楚王府上找你聊天可好?” “好啊。”话一出口,叶婉兮又想到了她马上就要跟李夜璟和离的事,又尴尬的笑了笑道:“最近几日还行,若是过几日,我不一定在楚王府中。” 景诗韵好奇的问:“为什么?” 毕竟还没和离,叶婉兮没有直说,而是道:“过几日我可能要出远门。” 景诗韵不明白她为什么刚回来,又要出远门,只点头道:“好。” “回见。” “回见。” 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表姐,因为楚王与楚王妃要和离了哦。” 两人齐齐向后看去,见着一个一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缓步向她们走来。 那女子看向叶婉兮眉目一转,使得她本就长得平庸的大饼子脸,显得更加难看。 她似乎想笑,却又见此地人不少,硬生生的拿帕子遮了口鼻,将笑意掩盖下去。 “表姐若是过些日子再去找她,就不能再去楚王府喽,应该去叶家找她。也不能再叫她楚王妃了,应该叫……”她略思虑片刻说:“嫁过人的到底不同于未出阁的小姐,应该叫叶大小姐还是叶家娘子呢?” 此人是景诗韵母亲娘家的亲戚,是景诗韵舅舅的女儿,她的表妹罗玉琴。 她思慕李夜璟,她的疯狂不比叶婉兮好多少。 曾在叶婉兮与李夜璟大婚前设计倒贴,试图取代叶婉兮嫁给李夜璟,可惜失败。 她爹可是豁出老脸才为她摆平了此事,保住了她的名声。 所以她一直跟叶婉兮不对付。 而原本就是行走的热门话题的叶婉兮,在罗玉琴一番话出口后,怕是又要出名了。 果然,茶楼里的人都议论起来。 “楚王与楚王妃要和离?” “和离啥?怕是楚王要休了她吧,不过是顾忌着已故丽妃的面子,说和离好听一些。” “呀?就她这样的人,和离后还嫁得出去不?她娘家人怕不得养她一辈子,这下可把凉国公给坑惨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悉数传入叶婉兮的耳中。 叶婉兮一挑眉,心想传开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反正也就这几天了,她就真的要跟李夜璟和离了。 但罗玉琴说出来是想看她的笑话,这茬她不能忍。 景诗韵一脸惊愕,前些日子她才看到叶婉兮与楚王一起吃早餐,瞧着与平常夫妻无异,他们怎么会和离呢? “楚王妃,不用在意他们乱说话。小琴,还不快给楚王妃赔礼。” 罗玉琴冷哼道:“表姐,我才没有乱说话,这本来就是真的,是她妹妹叶彩霞亲口告诉我的。他们和离的事,不光楚王同意了,连凉国公都同意了呢。你不信问叶婉兮,是不是啊叶……家娘子?” 她故意叫她叶家娘子,试图用这个称呼羞辱她。 景诗韵面色沉下来,冷声呵斥,“小琴,不得无理。” 叶婉兮噗嗤一笑,拦住训斥罗玉琴的景诗韵道:“景小姐不用怪她,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罗玉琴一脸得意,“看吧,我就说是真的嘛。” “这……楚王妃?”景诗韵一脸惊愕。 叶婉兮笑了笑,伸出手去轻挑罗玉琴的下巴,不过被她厌恶的躲开了。 “你做什么?”罗玉琴气愤的说。 叶婉兮笑了笑说:“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大越好看,我怎么瞧着你比四年前更丑了?” 罗玉琴面色大变,她长得平庸是她一生的痛。 叶婉兮继续讽刺,“瞧瞧你这样子,还没我身边的丫鬟长得好看呢。就算我跟李夜璟和离,他也看不上你。你四年前倒贴李夜璟失败,四年后你连倒贴的机会都没有。” 叶婉兮直接道出罗家极力掩盖的丑事,让罗玉琴面色煞白,也让今日茶馆里的众人跟着又吃了个瓜。 叶婉兮被和离的事,与罗家小姐曾倒贴楚王失败这样的瓜,都一样精彩。 长这样还倒贴楚王,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你胡说。” 叶婉兮淡笑道:“既然认定我是胡说,那你急什么?” “你这么说我,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四年前就没有了,罗玉琴认定她拿不出来。 叶婉兮确实拿不出证据来,所以她也不辩解,只大笑道:“哈哈哈,啧啧,看看你的表情,我是不是胡说,在坐的各位心中自有答案。并不是说你老爹豁出老脸为你擦干净了屁股,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人言可畏,说成这样就够了。 丽妃仙逝后的那三年,罗玉琴没少给原主下绊子,可以说原主的名声那么臭,她罗玉琴功不可没。 她毁原主的名声,如今叶婉兮当众毁她的名声,这叫礼尚往来。 第39章 他给自己的王妃介绍了个钻石王老五 叶婉兮开心的离开,罗玉琴追到门口,冲着她的背影愤怒的大喊道:“叶婉兮,你很快就不是楚王妃了,等你走出楚王府的那一刻,本小姐定要你好看。” 叶婉兮撇撇嘴,对她的威胁满不在乎。 倒是茶楼上的人,一张脸黑成锅底。 他对面的人笑了笑,为他沏上一杯茶,“香饽饽就是不一样啊,有这么多女人愿意倒贴你啊?” 李夜璟一个冷眼扫过去,对面的人住了嘴。 …… 偶遇景诗韵和罗玉琴,叶婉兮都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座城的每一个人都很陌生,都不必放在心上。 她去见了京城药材铺子分店的掌柜,让他准备下江南的马车,再找个镖局聘请几个功夫不错的镖师,另让码头那边准备好船,她打算到有水路的地方就走水路。 这些东西安排起来需要时间,已经摸到了两次和离书的她,想着白紫鸢与君上的十日之约已经过了五日,估摸着也就这几日了,李夜璟还得将和离书给她送来。 这回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犯傻,只要让她再次拿到李夜璟盖了大印的和离书,她一定一定拿了就跑。 先让雀儿和刀赫带叶玺先走着,自己去礼部盖印戳,搞定了再去城外与他们汇合。 至于家产先不急着来拿,等李夜璟和白紫鸢成了亲,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再回来取也不迟。 叶婉兮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直到晚上,李夜璟再次来到沁芳院中,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叶婉兮,谢东宸来了。今日太晚,本王安排他住在了客房里,明早再带他来见你。” 叶婉兮感觉自己的脑神经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而手中的茶杯,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连不远处正跟刀赫玩竹编球的叶玺都停了下来,向他们看了过来。 不过叶玺看了一会儿,发现没啥事,他又拉着刀赫玩球球去了。 “你和人家说清楚了吗?就我这情况人家真的看得上?” “我和他说明了情况,也说了孩子的事。他说了,他还是愿意娶你。如果你也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将和离书给你,你随时都可以跟他走。” 叶婉兮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不想做渣女,偏偏李夜璟这厮要逼着她做渣女。 雀儿这死丫头,不是说小时候喜欢不代表长大了喜欢吗?原主的名声都那么烂了,她现在还有个小拖油瓶,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要啊? 那个什么谢二公子,怕不是个真二。 “李夜璟,你没开玩笑吧?你是不是说漏了,我还带着个孩子。”叶婉兮笑得比哭还难听。 “就我这条件,没个孩子还好,有孩子跟着,人家真的愿意?你不会利用职权逼迫人家就范的吧?” 李夜璟面色一黑,“我是那种人吗?” “哼哼,难说哦。” “叶婉兮。”李夜璟生气的一拳砸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那声响吓了叶婉兮一跳。 “别把谁都想得跟你一样。” 被揭老底的叶婉兮:“……” “那他同意,他爹娘也不见得同意的嘛,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李夜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忘了他娘跟你娘在同一年没的?” 叶婉兮:“……” 那一年宫变死了不少人,这里头就有谢二的娘? “那时候我还小,不记得正常。没了娘还有爹嘛,爹还在就还有后娘,人家也不见得同意的嘛。” “你放心,他娘死后他爹就没有再娶,况且他爹也在五六年前去了。他那嫁了人的姐姐,前些年也没了,他现在自己做自己的主,想娶谁就娶谁,只要你别嫌弃他是个孤寡命就好。” 叶婉兮心中一惊,这怎么能叫孤寡命呢? 照李夜璟说来,那谢二是有马有房父母双亡的钻石王老五。 啧啧,这样的条件怕要是搁在现代,不知是多受欢迎的香饽饽。 可这年代的人迷信啊。 她现在算明白为什么谢二愿意娶她了。 他这样的条件,搁在现在就是克爹克娘又克亲的煞星,所以才连叶婉兮这样的臭名声加个拖油瓶都不嫌弃。 真是可怜哦。 叶婉兮撇撇嘴,“这么说来,你是给我介绍了个天煞孤星,他不会克死我吧?” 李夜璟:“……” “叶婉兮,人家少年将军,前途大好,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人家是天煞孤星?” 要不说李夜璟思想超前呢?不光不介意给前妻相亲,也不介意给亲儿子找后爹,他还不迷信鬼神。 但叶婉兮还在不做渣女上挣扎。 “本来就是嘛,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介绍他给我,是想他克死我。好你个李夜璟,你可真够狠毒的。” 这逻辑。 “本王狠毒?”李夜璟气乐了,“本王苦心给你寻了个不嫌弃你,又没婆婆磋磨你的少年俊才,到你这儿成了本王狠毒?好,好哇,既然你嫌弃人家是天煞孤星,那就别答应,千万别答应,免得人家克着你。” 叶婉兮撇撇嘴,满不在乎。 “本王不找几个歪瓜裂枣来让你看清实事,你还真将自己当根葱了。哼,你给本王等着。” 李夜璟这煞神气得连石凳都踢翻了。 叶婉兮愣了半晌,转而问雀儿。 “他什么意思?” “大概,可能……”雀儿神情凝重,小声的对叶婉兮说:“王爷可能要给你安排相亲,大概人都不怎么样。” 哐当…… 叶婉兮的三观已碎。 “喂,喂……”叶婉兮拔腿向李夜璟追去。 要真相亲还得了? 她连马车和船都安排好了,可没时间再陪着李夜璟玩这种奇葩的游戏。 不管了,当渣女就当渣女吧,从现在起,他李夜璟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答应,只要能将和离书弄到手,做什么都值得。 叶婉兮一路追到沁芳院门口,不想生气的李夜璟行走如风,早没了影子。 她只能一路追到了李夜璟所住的主院。 因李夜璟解除她的禁足时,所说的是任由她去哪儿都不用管,所以侍卫也没拦她,她便直接闯了进去。 第40章 撞见他洗澡被砸晕 屋里静悄悄的,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夜璟这人不喜欢被人近身伺候,负责他这屋的下人,一般是干完了活儿就走,没啥事儿的时候都不准进入他的房间。 “李夜璟?”叶婉兮伸长了脖子小声喊道。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李夜璟,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李夜璟离开沁芳院没有回来,而是去了别处。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去了白紫鸢那儿? 啧啧,真是伤风败俗啊,这还没和离呢。 叶婉兮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身后哗啦啦的水声。 紧接着,一个道衣影晃过,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飘到她跟前,她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随手披着一件白绸,全身挂着湿漉漉的水珠的李夜璟? “叶婉兮。”李夜璟盯着她愤怒的大吼,“你究竟想干什么?本王沐个浴都不得安宁。” 叶婉兮心中那叫委屈,那叫冤枉,“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呵,你说的话值得本王信吗?” 他那件薄薄的白绸披在身上,被身上的水打湿之后,穿了跟没穿似的。 他这身材比之四年前,健美了不少。 叶婉兮忍不住喉咙咕咚一声,移开眼去。 “你爱信不信,本来就怪不着我嘛,我哪里晓得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都跑浴桶里去了。” 李夜璟嘴角一抽,合着照她这意思,错还在自己喽? 他本来就是吩咐了下人倒洗澡水后,才去了沁芳院。 回来后正好浴桶的水准备好了,他便直接沐浴。 不想他刚脱光光进了浴桶,就听到屋里有了响动,接着就听到了叶婉兮的声音。 他悄悄的将自己沉入水中,原本想着她很快就走了,却不想她没有很快走,反而在屋里转来转去的找人。 他是实在憋不住了,才从浴桶里出来。 这女人。 “找什么借口?我看你是想对本王图谋不轨。” “什么?我对你图谋不轨?”叶婉兮气乐了,却也懒得再和他打嘴炮,只沉声道:“既然怕我对你图谋不轨,那就请你现在就将和离书给我,我连夜就从你的楚王府里搬出去。” 李夜璟微微一愣,旋即道:“这么说来你想通了,要跟谢东宸走?” “谁特么……”话刚出口,叶婉兮又急忙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并讨好的说:“是的,我想通了。我想过了,你肯定是看在两个娘的面上为我好,你挑的人,肯定错不了。我同意你说的,所以你方才说的,只要我愿意,你今晚就能将和离书给我,还算数吧?” 李夜璟探究的看了她一会儿,沉声道:“叶婉兮你把本王当傻子糊弄?” 叶婉兮:“……” “啥意思,不算数啊?” “等着,这事明日再说。” 他又是一次出尔反尔,气得叶婉兮血气上涌。 她实在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了,趁着他转身之际,叶婉兮盯着了他脱下来的衣服,迅速的冲过去,抱了他的衣服转身就跑。 那和离书他一定放在衣服里,肯定。 反应过来的李夜璟一脸惊愕,这女人在干什么? 她将他的衣服抢了。 “叶婉兮。”一声厉呵,震飞了院里的大树上栖息的雀鸟。 “该死。”那衣服里有他今日才同那人交换的重要东西。 李夜璟随便披了件衣服,光着脚就追了出来。 院里隐藏的暗卫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睁眼的方式不对。 闭上眼睛后再次睁开,发现没错,确实是王妃抱着王爷的衣服跑了,王爷光着脚在后边追。 就在叶婉兮快跑出李夜璟的院子时,后边追上来的李夜璟一挥手,一道掌风袭来,将那院门砰的一声关上。 叶婉兮大惊失色,这要撞上去不得脑袋开花? 她急忙让自己停下来,手撑着趴在门上。 “呼。”叶婉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背抵着那院门。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愉快速的向她压了下来,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该死的,是李夜璟扑了上来。 不好,她若猜得没错,自己怕不是被他砸断了肋骨。 李夜璟也是惊了,没想到临了脚滑。 从她柔软的身体上爬起来,夺过了自己的衣服,捏到东西还在,放了心。 回头对仍旧躺在地上的叶婉兮说道:“本王说本王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叶婉兮已经疼得大汗淋漓,虚弱的开口道:“我信?你这厮坏得很,我信,我信你个鬼。” 李夜璟:“……”真的是因为光脚太滑了。 “哼,你爱信不信,滚。” 他已经对她很仁慈了,若是换个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此时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 “李夜璟,你……”叶婉兮原本想站起来,可这一动之下竟然疼得她开不了口,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李夜璟大惊失色,急忙蹲下身,“喂,叶婉兮,叶婉兮?” 他摸到她一脸的冷汗,才惊觉真的伤着了她。 此时李夜璟已经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小心的将她抱了起来。 “来人啊,去请大夫。” …… 李夜璟坐在床边,紧张的看着大夫给叶婉兮诊治。 平日里嘴上像装了炮仗的她,此刻虚弱得就像朵随时都会凋谢的花。 她安静的样子让他心慌,只这么一会儿,就让他开始怀念她嘴巴巴拉拉个不停的样子。 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娘。”叶玺从刀赫身上下来,迈开小短腿就向叶婉兮冲过来。 “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李夜璟将他抱过来,“嘘,大夫正在给你娘看病。” 大夫大惊失色,把脉的手抖了又抖。 今个儿刚传出来的,说楚王与楚王妃要和离,这么大的孩子立在这里,再看楚王那担忧的样子,人家一家三口感情好着呢,哪里像要和离的样子? 果然传言不可信。 后跟上来的雀儿抹了把眼泪说道:“刚出门的时候王妃还好好的,正这会子就人事不知了呢?” 李夜璟沉着脸,“你这庸医到底行不行?又来本王府中白拿银子不干活是不是?” 第41章 他竟试图压平她的事业线 大夫被他一声吼吓得心肝一颤,心道:跟楚王做邻居他是倒了八辈子霉哦。 当他想赚他的银子吗?自己刚上床睡觉,被他的手下抓过来,急得他连衣带都系错位了,难道就没人发现吗? “没事,王妃只是晕了过去。” 叶婉兮有了知觉,眼睛还没睁开,但已经能听见外边的声音。 她听到大夫在跟李夜璟报告。 “王妃只是肋骨骨裂,问题不大,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李夜璟深吸一口凉气,再看叶婉兮苍白的脸色,感觉她就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怎么这一撞,就让她骨裂了呢? “不需要加个板子固定一下?” “不需要,只是骨裂而已。” “只是骨裂而已?”李夜璟瞪直了眼,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你让本王打一拳头,看看骨裂而已是什么滋味。” 大夫不是第一次来楚王府里治病了,知道楚王是个不讲理的,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他一把年纪了,给人看个病,还得有骨裂的危险? 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对李夜璟说:“要的,要加个板子固定一下,王妃这情况很是严重,怕是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哦不,躺上两个月才能好。王爷,还请让人找个方便固定的板子来。” 已经醒了准备睁眼的叶婉兮险些又给气晕了过去,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她能不知道?她哪里需要加上板子躺两个月啦? 李夜璟这厮,该不会想报复自己吧? “不,不用,我没事了。” 叶婉兮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肋骨一疼,她又疼得龇牙咧嘴,躺了回去。 叶玺急忙上前,轻轻摸着她的胸口安抚她。 “娘,不疼不疼,孩儿给你吹吹。” 叶玺刚趴在叶婉兮的胸前吹气,就被李夜璟拎着后领抓了起来。 “别闹,一会儿给你娘压疼了。” “才不会,我轻轻吹的。” “轻轻吹也不行,刀赫,将他带出去。” 叶玺被刀赫抱着,还手舞足蹈的闹,“不要不要,爹爹你坏蛋,你一定是想将我支走,自己给娘吹。” 一屋的人:“……” “咳咳。”叶婉兮尴尬的咳嗽两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夜璟,我的伤不用你管,你们都出去,我自己会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 正好此刻蓝炜将一块板子拿来了,李夜璟接过板子,便对叶婉兮道:“本王帮你处理。” 叶婉兮瞪直了眼,“什么?你个……”大老粗来处理? “放心,本王打仗的时候遇到断手断脚断肋骨的人多了去了,为了安抚士兵们,本王常常亲自下场为受伤的士兵们治病,固定个板子这样的小事,本王早干得轻车熟路,连军医都夸赞过。” 叶婉兮:“……”你确定军医不是因为害怕你而故意拍马屁? 李夜璟发了话后,屋里其他人已经退出去了,此时这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夜璟拿着板子站在床边,有些尴尬。 他支支吾吾的开心解释道:“本王真不是故意撞你的,脚下太滑,没停住。”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是不是故意的还重要吗?你能不能将这板子拿得离我远一点儿,我只需要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你这玩意儿我用不上。” “跌打损伤的药膏要,这东西也要。” 李夜璟固执的要给她上板子,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听。 再说下去,他便直接上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等她安静后,李夜璟上手掀开了她的衣服。 叶婉兮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李夜璟对她的厌恶人尽皆知,她甚至怀疑这厮是想趁机占便宜。 好在他只是褪去了她的外衣就停了下来,然后隔着肚兜将板子压在她的胸前。 可因为她傲人的上围,那板子怎么压都不能让他满意。 叶婉兮全程盯着他,看他的手伸了又缩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 她怀疑他其实是嫌弃她凸起的部位碍事,特别想将她凸起的部位抚平,但又担心挨骂,所以一直在纠结。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力的压。 艹。 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就是这玩意儿,说他治跌打损伤断肋骨这样的伤拿手得很,他亲自下场安抚士兵,连军医都夸奖他技术好。 她现在严重怀疑不但军医撒了谎,连着被他治疗过的士兵,也是在拿自己生命配合他表演。 可怜的士兵哟,她可不是他的兵。 叶婉兮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且不说压得快疼死了她,关键这玩意儿是能压得平的吗? 叶婉兮忍无可忍,干脆闭上了眼睛,脑袋耷拉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而她的动作落在李夜璟眼中,以为自己真的压死了她。 “喂,叶婉兮。”李夜璟松了手,急忙解开了她的穴道。 重获自由的叶婉兮忍着疼痛用力将他推开。 “姓李的,你是不是想我死?” “你可真够恶毒的,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好独吞家产?” 李夜璟瞬间黑了脸,她的这张嘴哟,他是分分钟想给她缝起来。 “你走,你出去,你现在就出去,咳咳……” 因太过激动,引得叶婉兮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心口又是一阵断骨刺痛。 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李夜璟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只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他是撞了邪了,才会关心她的死活。 到了院子里才发现,不对,这是他的院子,叶婉兮这女人睡的是他的床。 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赶他走? “王爷。”蓝炜回来了,对他道:“已经将小公子他们安排回了沁芳院,王妃要不要……?” “要什么要?让她躺死在那儿,别管她。” 蓝炜一脸纠结,心想这样不太好吧? 是你写信将人家谢将军招来京城,人家谢将军此刻就在府中客房里住着,你却又将王妃留宿在你自个儿屋里,你让人家谢将军怎么想? 他觉得自家王爷奇葩得,没人看得懂。 …… 第42章 李夜璟给她寻的接盘侠 这一夜叶婉兮睡在了李夜璟的床上,而李夜璟睡在了隔壁的书房里,次日让大夫来看了她,说可以小心移动她,才让人将她移回沁芳院去。 经此一夜后,消息传到临水居里,幸福了没多久的白紫鸢又觉得天塌地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们今日就要和离,叶婉兮今日就要跟那个谢什么的走吗?为什么,为什么昨夜叶婉兮会宿在王爷院里啊?为什么?”、 她身体不好,原本就忌讳大喜大悲。 昨日那谢将军来府上说是要接走叶婉兮时,她有多高兴,现在她就有多伤心。 这一悲一喜间,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晕了过去。 “公主。” 她现在已经封了南黎国的公主,下人对她的称呼也改口了。 随着白紫鸢这一晕,临水居里乱成一团。 “快去请王爷。” “去请大夫,兴许还没走。” 李夜璟的脑子乱成一团,一件件的事让他焦头烂额。 “你们都怎么伺候白姑娘的,她怎么又晕倒了呢?太医走的时候可是说她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一众下人跪在地上,没一个敢出声的。 李夜璟大步入内,又看到那个每次都来府中拿银子,却办不好事的大夫。 这就让他更生气了。 “怎么又是你?” 老大夫一脸懵逼,心想我还想说为什么又是我呢。 我前脚刚走,后脚又被你王府的人拎了回来,我问谁去? 当然,他只敢心里吐槽,嘴上不敢说出来。 “是贵府的侍卫让小的来给这位姑娘看病的。” 李夜璟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你看得怎么样了?” “姑娘的病忌大悲大喜,方才是受了刺激,太过激动才晕了过去。不过王爷放心,小的已经为姑娘施针救治过了,姑娘一会儿便会醒过来。” “嗯,拿了银子滚吧。” 大夫:“……”您回回说银子银子,倒是银子拿出来啊。 然而,他看着李夜璟一脸的杀气,却不敢真的跟李夜璟要银子。 离开王府后,他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搬家。 没过多久,白紫鸢果真是醒了过来。 看她一脸病色,李夜璟心中有些小窃喜,她应该活不了多久。 这苗头一冒出来,李夜璟又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觉得这般过河拆桥乃是小人行径。 大丈夫光明磊落,答应人家的事,就应该尽可能的做到。 就算白紫鸢真的是个短命鬼,他也要尽可能的请个好大夫给她治病,让她尽可能的活得长久一些。 “你感觉可好些了?” 白紫鸢看他担忧着自己的病情,顿时一脸感动。 “璟……王爷,我,我好些了。” “嗯,好了便罢。你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些再来看你。” 白紫鸢面色一变,“哎,王爷。” 她急忙叫住了李夜璟,犹豫了一瞬,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紫鸢听闻,昨晚王妃姐姐宿在您院里,可是真的?” 李夜璟抿着唇,点了点头,“是。” 白紫鸢一急,又忙道:“这又是为何?王爷不是说要同她和离了吗?不是说她今日就要跟那位谢将军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她又会宿在您的院里?莫非……莫非王爷舍不得她了?” “别胡说,本王有多讨厌她,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如今本王能同她和离,本王高兴得很。” 白紫鸢探究的看着他,他一向话少,人也冷漠,可为什么遇上叶婉兮的事就这么多话呢?他即便是说着讨厌她,都说得眉飞色舞,是那么的鲜活。 他是真的讨厌她,还是他以为他自己讨厌她? 白紫鸢的心里一有了这个认知,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这样啊。”白紫鸢面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那今日王妃姐姐就要走了吗?王爷,紫鸢想去送送她。” “不用了。”李夜璟面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她暂时不会走。” 白紫鸢面色一变,怎么说好的事,又变了呢? “她受了伤,昨日不易搬动,才不得不住在本王院里。” 白紫鸢心情复杂,这算是解释吗? “本王并不是无情之人,她既然受了伤,那就让她养好了伤再走。” “可是,那谢将军那边……” “谢将军那边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需要将你的身体养好就行,旁的事你就别管了。” 李夜璟从白紫鸢这儿离开,便直接去找了谢东宸。 谢东宸昨晚便到了京城,直接就来了楚王府上找李夜璟。 他被李夜璟安排住在了客房里,至今没有见到叶婉兮,反而听到她受伤的消息。 “王爷。” 李夜璟看着他,叹了口气,“抱歉,昨晚叶婉兮去本王那儿闹事,弄得受了伤,她今日怕是跟你走不了了。” 谢东宸微微一愣,道:“她为何去您那儿闹事?是不是她仍旧忘不了王爷才……” 李夜璟抬手,阻止他说下去,“不是,昨晚的事只是意外,你去看看她吧。” 谢东宸拱手,“多谢王爷。” 谢东宸去了沁芳院,如愿见到了躺在院中椅子上的叶婉兮。 只一个侧脸,他便立刻认出了她。 她的样子其实跟小时候相差不大,只是模样长大了一些。 这么多年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谢东宸深吸一口气,向叶婉兮走来。 叶婉兮似有所感,偏过了头。 一个年轻的男子逆光而来,晨光下,男子颀长的身子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一点点遮盖住叶婉兮。 叶婉兮心中大惊,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乱闯?来人,来人啊。” 谢东宸加快了脚步立刻上前,道:“婉兮,是我啊,谢东宸,你不认得我了吗?” 谢……谢东宸? 叶婉兮这才好好打量他。 见他容貌刚毅俊美,身姿挺拔颀长,穿着暗红色的软甲在晨光下散发着光彩,头发用同色的发冠高高竖起,使得他整个人都十分的精神。 李夜璟说他是少年将军,果然不假。 叶婉兮此刻心情复杂,李夜璟这国民好前任,竟然真给她寻了个不错的接盘侠。 第43章 王爷吃醋了却不自知 “婉兮。”谢东宸蹲下了身,与她视线齐平。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陌生的神情,蓦地苦笑一声,“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王爷说,京城对你来说是个伤心之地,我来带你离开这里去江南,可好?” 叶婉兮面对原主的儿时小伙伴不知所措。 单这么瞧着这人,以及简单的了解了他的情况,如此优秀的人,即便他现在是个孤家寡人,也不至于娶一个和离过且名声那么臭,外加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 他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婉兮。” 谢东宸催促的眼神。 叶婉兮移开视线,心里琢磨着,为了和离书先答应和他离开,然后再好好和他说清楚好呢,还是现在就和他说清楚呢? 如果现在表明,万一他转脸就去告诉了李夜璟怎么办? 毕竟此人只是同原主小时候认识,也是对原主有好感。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对她来说,这个人就是个陌生人。 要她立马相信一个陌生人未免太儿戏了些。 “容我考虑考虑。”叶婉兮说。 谢东宸笑了笑,站起来,“也好,我大概能在京城里待个三五天,最迟五天内你再给我一个答案吧。” 叶婉兮微微一愣,又是五天,貌似君上给白紫鸢的时间,也是只剩下五天了。 那么留给李夜璟和离的时间,也是五天。 叶婉兮笑了笑道:“好,五天。” 见他仍旧站着,叶婉兮有些尴尬的道:“我受了伤,需要静养,就不招待你了。” “没事,我就和你聊聊天。” 叶婉兮:“……” “你还记得宫变那年吗?贵族家眷们都遭了殃,我们几个孩子被关在一起……” 谢东宸开始回忆,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小时候的事。 叶婉兮为了配合他,绞尽脑汁的翻看原主记忆,生怕一个答不上露陷。 两人聊起儿时的事,叶婉兮才突然发现原主小时候跟谢东宸很熟,而且搬走之前的谢将军家就在叶家对面,他们是邻居,他俩还青梅竹马。 可惜原主一心在李夜璟身上,早就忘了儿时的伙伴。 两人有说有笑,沉浸在回忆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 李夜璟原本想来看看他们俩能不能说到一块儿,要是说不到一块儿,他操点心,想办法撮合撮合。 却不想,看到人家相谈甚欢的场景,心里又莫名地堵得慌。 他甚至有冲出去将他们俩拉开的冲动。 蓝炜接近了李夜璟,他都没有发现。 “王爷。” 这道声音就响在李夜璟背后,李夜璟陡然一惊。 “蓝炜?你站这么近做什么?你想死?” 蓝炜一蹦三尺远。 “王爷,凉国公来了,说是来看王妃,您看要不要他进来?” 李夜璟感觉自己被堵的胸口,陡然被人打开了个口子,所有的闷气都从那个口子里喧泄而出,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人呢?” 蓝炜惊诧的看着他家王爷似要见到亲人的激动神情,若他记得没错的话,王爷向来看不起那个懦弱的凉国公的。 “愣着干什么?”李夜璟一巴掌拍在蓝炜脑门儿上,“本王问你人呢?还不快请进来。” 慢了一拍的蓝炜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去大门口领人。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向远处那相谈甚欢的两人走去。 “李夜璟?” “王爷。” 两人停了下来,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背着手,踏着悠闲的步子向他们走来,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随和一些,无所谓一些。 他语气平静的对叶婉兮道:“凉国公来了。” “啊?他来干嘛?” “自然是来看你的。” 说罢,他又对谢东宸说:“凉国公不知道你们的事,毕竟还没有和离,本王希望你能暂时避一下。” 原本谢东宸还想说,趁着这个机会跟凉国公将此事说开,但李夜璟这么开口了,他只能将自己的想法暂时搁浅。 “婉兮,晚些时候我再看来你。” 叶婉兮尴尬的挥挥手,心道:这谢东宸聊的话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还好老叶来救场,不然她真怕自己露陷。 他俩的举动落在李夜璟的眼中,成了眷眷不舍。 他的神情逐渐凝结成冰,刚喧泄不久的郁气,又被塞了回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叶怀远匆匆而来,才从蓝炜口中得知叶婉兮受伤的事,脚步快了许多。 看到她躺在椅子上连起身都不能,急得他都忘了跟李夜璟行礼。 “婉兮,前几日不是才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伤成了这样?你这是断了几根肋骨?还能不能长好?” 叶婉兮:“……” 李夜璟瞪向蓝炜。 蓝炜立刻解释道:“凉国公,王妃没有断肋骨,大夫说,只是有些骨裂而已,不要紧的。” “骨裂还不要紧啊?你骨裂一个试试?” 蓝炜:“……” 叶婉兮开口道:“爹,我确实没什么要紧的,贴了药膏,休息个三五日就能起来了。” “骨裂啊,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五日能好?” “人家那伤筋动骨是骨头断了,我就小骨裂,小毛病。” 叶怀远半信半疑,又想到了贺素琴跟他说的话,大起胆子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李夜璟,犹豫了几下都没敢将话说出来。 叶婉兮看出他有话要说,又忌惮着李夜璟,便开口道:“喂,我爹有话要单独跟我说,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带着蓝炜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叶婉兮父女,叶怀远这才开口道:“婉兮,我听你素琴姨说,楚王此时急着要跟你和离是为了那个南黎女子,他是希望你能尽快的空出王妃之位来让给那南黎女子,是不是啊?” 贺素琴那点儿小伎俩叶婉兮看得清清楚楚,不就是想坏了李夜璟的好事,给她的女儿提供机会吗? 且不说叶彩霞根本没有机会,就算有,她也不能干这种缺德事。 人家李夜璟都如此大方的给她寻来了钻石王老五做接盘侠,她不能小气得坏人家好事。 夫妻两个和离,能做到他们这样好聚好散还为对方考虑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第44章 这是叶婉兮的感情陷阱 所以即便他们和离了,她与不能搞个娘家人来给人家添堵。 于是她开口道:“爹,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怀远道:“不是便罢了,若是的话,你不能让他们如愿呐,你拖个几日再和离,那南黎女子就嫁不成楚王了。”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爹,这是贺素琴同你说的话?她为什么这么缺德啊?” 叶怀远:“缺德?”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就缺德了? “难道不缺德吗?”叶婉兮解释道:“我与李夜璟是好聚好散,他希望我离开楚王府后能过得好,我也希望我走之后他能过得好,我们之前没有什么仇怨的。既然他喜欢那南黎女子,我就应该祝福他们才是,我干嘛临了给人家使绊子啊?” 也是最近李夜璟的大方通透,才让她想通的。不管那南黎女子好还是坏,终究是他喜欢的。 她马上就要走了,真没必要同人家作对。 然而,他们俩的观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瞬间想通的。 大概世人都觉得搞到要和离的夫妻,相互之间的仇恨之火怕是三辈子都烧不完,巴不得对方去死,才是正常。 像李夜璟这般给叶婉兮找青年才俊照顾她的,或者像叶婉兮这般说要祝福他的,根本不存在嘛。 叶怀远伸出手来,摸向叶婉兮的额头。 “你是不是脑袋发热?” 叶婉兮拍开他的手,“爹,我没事。” “你没事?人家都抢走你夫君了,你怎么还说要祝福他们呢?” 她有多喜欢楚王,京城里人尽皆知。 叶怀远越发觉得她是被欺负狠了,欺负得连反抗报复都不敢。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叶婉兮说:“这会儿楚王不在,你有什么话跟悄悄跟爹说。前两日君上召见了我,说起了你们的事,君上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和离,君上是不会让你们和离的。” “你可别。”叶婉兮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急忙对他说:“爹,我们的事你别掺和了,更别听贺素琴瞎说。没有人逼迫我,就是我自己想和离,我就是不喜欢李夜璟了。” “你这……” “真的呀,爹,我要怎么说你才信啊?” “我……”叶怀远看她的样子,他觉得她怎么说他都不信。 叶婉兮有些不耐烦,解释不清了,心想着,等和离后她过上好日子,他总会信的。 “爹,你先回去吧,我的事你别掺合了,你也掺合不了。” “你……” “你再不走我叫李夜璟来了哦。” 叶怀远:“……” “唉!”叶怀远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因有客人在,叶玺让刀赫和雀儿带到其他地方去了,等人都走了,他们才将叶玺带回来。 叶玺看到了叶怀远,这孩子虽然才三岁,却也聪明。 他问:“刚才那个长胡子大叔,就是外祖父吗?” “嗯。”叶婉兮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就是娘的爹爹。” 叶婉兮微笑着揉了揉叶玺的脑袋,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就越发想要脱离现在的状态。 于是对刀赫说:“你去将李夜璟请来。” 她觉得他们的事,越快解决越好,免得才节外生枝。 刀赫去请李夜璟过来,却没请着人。 “王妃,王爷去了临水居,听说临水居那位又病重了,今儿已经请了两回大夫。” 叶婉兮蹙紧了眉头,她受李夜璟的影响,心境变了之后,便不再记着白紫鸢对她的敌视。 上次她观白紫鸢的情况就不太好,如今又病重,她不会真是个短命的吧? 哎哟,这对苦命鸳鸯哦。 叶婉兮自己不方便出手,于是拿出一只翠绿的小葫芦对刀赫道:“你明日拿着这个去一趟庆阳城,去请方老,请他出手给临水居那位治病。” 雀儿和刀赫惊诧万分。 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啊?说要和离又拖着不和离,王爷给王妃介绍对象,回头王妃也不甘落后,要请方老出手为情敌治病,这简直…… 到底是他们脑瓜子太笨,还是他们这些凡人境界太低? 要和离的夫妻真能做到好聚好散并为对方着想的吗? …… 这几日,叶婉兮使出浑身解数没拿到和离书,转眼到了君上与白紫鸢约定的十日之期。 她拖着病体数日,原本以为能避过这一日,却不想李夜璟又叫了太医来将她治愈,非得让她赴约不可。 白紫鸢哭闹都没用,临出门前,最后一次求李夜璟。 “求求你了,再缓些时日可好?等你和王妃姐姐和离再去。” 李夜璟紧抿着唇看了她一眼,率先出了门。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王爷。”白紫鸢急忙追上去,红肿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会娶我的对不对?如今你们没有和离你要怎么娶我啊?莫非你要让我做妾室吗?” 李夜璟停下来,淡淡的道:“前几日本王就让人将京城里与你年龄相仿,且能与你和亲的男子画像都送到你房中,几天的时间,还不足矣你挑出合适的人选吗?” “我不要他们,王爷,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只要你,我只想做你的王妃,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选别人?” 李夜璟冷漠的道:“你选谁是你的自由。” “你是不是不想同她和离了?还是故意拖着逼迫我嫁给别人?李夜璟,你的承诺呢?” 李夜璟转过身,“我答应你爹带你来东池找大夫,难道没有做到吗?” “不,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如今我很难过,我过得不好,你要将我推给别人,就是食言。” 李夜璟此时的心情也很是复杂,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中偏差太多。 明明他心里想的是,一回到京城就与叶婉兮和离,然后与白紫鸢完成和亲。 因为她注定活不长,他不能害他的兄弟做鳏夫。 可是,明明他早应该和叶婉兮和离,他甚至都为叶婉兮找好了后半辈子的依靠,但他还是迟迟拖着不肯。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就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该死。”他一拳头砸在门框上,心道:一定是这样。 他不可能对叶婉兮有什么感情,一切都是因为她生了个儿子。 这是叶婉兮的陷阱,一定是她的陷阱。 第45章 她做侧妃也愿意 “王爷?”白紫鸢被他一脸可怖的样子吓到,以为他是在骂自己。 一颗心都凉了半截。 李夜璟心情烦躁,摆摆手道:“现在情况有变,你跟着我没有好结果。一会儿上了马车你好好想想要嫁谁吧,不管你嫁谁,我都会寻东池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 “我……” 李夜璟抬手,阻止她说下去,“想想临走前你爹对你说的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我活不长。” 李夜璟一向自命光明磊落,在这一刻,他内心承认了自己龌龊的想法。 一直不肯给白紫鸢寻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想的是她不用祸害其他人,嫁给自己后,能早点儿送命。 他的这些小算盘,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通之后的李夜璟一身轻松,不再理会她,直接出了门上了马车。 白紫鸢紧咬着唇,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选择谁都是我的自由。” 侧妃就侧妃,这只是暂时的。她相信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他的王妃。 于是朝堂之上,南黎公主毫不犹豫的对君上说道:“君上,臣女愿嫁楚王李夜璟为侧妃。” 全场哗然。 外边是天天传言楚王夫妻要和离,这不是没和离吗? 大家纷纷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心中骇然。 和亲公主做侧妃,侧妃就是妾室。 这不是妾不妾室的问题,那丢的可是南黎的脸,她会受到整个南黎人的唾骂,同时也会影响到两国邦交。 她竟然选择做妾室也偏要入他的楚王府? “南黎公主,请你想清楚再回答。”李夜璟声音冷硬无情。 白紫鸢缓缓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泪痕。 “楚王殿下,紫鸢想得很清楚了,一直都……一直都很清楚。” 上方的李恒眯了眯眼,盯着下方跪着的女子。 “你要选楚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与他威严的相貌格格不入。 “是。”白紫鸢咬着唇,坚定不移地道。 “那你可知楚王早在四年前就成了亲,他有王妃。虽你甘愿做侧妃,但还需得到楚王妃的认可,万一她不愿意呢,你又如何自处?” 白紫鸢蓦地一怔,还需要得到楚王妃的认可? 在得知叶婉兮是真的打算与楚王和离后,她便不再与叶婉兮为敌了,她,她会在此时站出来拒绝吗? 罢了,不管叶婉兮如何决定,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紫鸢向君上叩头一拜,道:“实不相瞒,大夫都说紫鸢活不长久,最多只有三年寿命,或许不到也三年。紫鸢对楚王一见钟情,若是不能在不长的生命中得到他,紫鸢宁愿现在就死去。” 她柔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与绝决。 脸上挂着的泪痕,与她的神情一样倔犟。 大伙儿一脸复杂。 就说这南黎女子为何看着病怏怏的,原来活不长啊。 这事儿君上知道,毕竟李夜璟请的是宫里的太医。 一些有门道的大臣,最近一直盯着南黎的和亲公主的人也知道。 活不长的女子非得嫁楚王,还是侧妃,那么那些担心楚王和亲能增加楚王势力的人便释然了。 赵至诚还笑道:“南黎公主还真是个深情女子啊,楚王,恭喜了。” 李夜璟紧抿着唇,难得没有回怼赵至诚。 思虑片刻后,他对高台上的皇帝道:“父皇,南黎公主和亲事关重大,她不能入我的府中为侧室,恐会激起南黎民众的不满,所以儿臣不能答应。” 赵至诚阴阳怪气的笑道:“老臣似乎记得楚王说过一句话,若是南黎民众不服气,你就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原话虽不是这样,大概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眼神幽暗的李夜璟怒视赵至诚,赵至诚也不怕,继续在殿前大声地说。 “南黎公主自己都说了,她活不长。不给你做妾室,你希望她嫁到谁府上去?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不收着,要害谁做那鳏夫啊?” 做了鳏夫的人,再娶的妻就是继室,到底比一婚原配矮了一分。京城里第一梯队的名门闺秀们,谁会选择做人家的继室? 比如两个门户相当的公子,一个死过媳妇,另一个清清白白,那人家肯定选择那清清白白的人呐,也就是说,只要娶了这南黎公主,回头人家就失去了娶京城名门第一梯队大家闺秀的资格。 想到这茬,和亲预备团们纷纷后退,都不想惹这麻烦。 如今李夜璟是被赶鸭子上架,他突然想到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句话。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他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说得对,南黎公主和亲确实不宜做侧妃,会显得咱们没有诚意,若是万不得已……”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不用急着答应下来,回去好好想想吧。” 李夜璟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父皇。” 赵至诚等人面色难看,觉得君上实乃偏心。 楚王不愿意,竟然还给他时间考虑。 要换了别人试试?只要南黎公主开了口,岂会给你拒绝的机会? …… 这是谢东宸回江南最后的一天,他在等,叶婉兮也在等。 叶婉兮心想着君上给白紫鸢的时间到了,李夜璟也该将和离书给她了吧? 不想她守在府门前等了半晌,等来的是李夜璟黑着一张脸回来。 而马车上下来的白紫鸢则是哭成了泪人,虚弱得一阵风都会将她吹倒似的。 叶婉兮微微皱眉,心道刀赫拿着她的信物去找了方老,应该这两天就能到了。 “王妃姐姐。”一进府,白紫鸢直接向她跪了下来。 叶婉兮下一跳,往后移了一步。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吧,今日是君上给你最后的时间,你选择了谁?还是李夜璟对不对?” 白紫鸢惊讶的抬起头来,随即苦涩一笑。 叶婉兮竟这么了解自己,偏生楚王他什么都不明白。 心中已经有了他这样的男人,她的心里哪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别说为侧妃,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都是愿意的。 第46章 你让出王妃之位 白紫鸢点了点头,低声下气的跪在叶婉兮面色对她道:“紫鸢愿进楚王府中为楚王侧妃,恳请王妃姐姐应允。” 叶婉兮微张着唇,愣在原地。 李夜璟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你们不急着成亲的吧?我虽不懂政治,但也明白你和亲不能做侧妃的。” “紫鸢知道,可是……如果留在他身边只能为侧妃的话,紫鸢愿意。” 叶婉兮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急忙扶起她,道:“我们很快就要和离了,你不用做侧妃的。” 白紫鸢一阵感动,又落下泪来。 叶婉兮叹了口气,四下去寻李夜璟的身影。 发现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正看着她们。 叶婉兮搞不懂他这葫芦的卖的什么药,忍着肋骨微微的疼痛向他走了去。 “李夜璟,你搞什么?你心中有人家,人家心中也有你,你怎么还让人家委屈地做侧妃?你利索的将和离书给了我不就成了嘛。” 李夜璟看着她,一时无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又道:“我和谢东宸已经说好了今日就一起离开,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谢东宸还等着我呢。” 她的这些句话,像一根针突然刺入他的心脏里,让他的心脏疼得猛地一缩。 他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出了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话。 “我可以不同你和离,不过你得……” 他想说,让她大度一些接纳白紫鸢入府。 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他这么多年来做梦都想摆脱叶婉兮与她和离,又有些不甘心。 这些年来,他到底在与谁争斗?父皇?母妃?叶婉兮?命运,还是他自己?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神情已经坚定了许多。 “叶婉兮,如果你同意让出王妃之位,本王就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和你和离。” 这是他曾经的妥协,他被逼着娶叶婉兮的时候,他就这么对他的母妃说的。 他说他可以娶叶婉兮,但不立她做正妃。 然而,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远处的白紫鸢呆住,突然又感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她,而是……等等,他说什么?他说不和离了?他不愿意和叶婉兮和离了? 叶婉兮突然看他似看神经病的眼神。 “你疯了吧?” 李夜璟无比认真的对她说:“本王没有跟你开玩笑,叶婉兮,李叶玺不能没有爹爹,本王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孩子。” 对,就是这样。他不是舍不得叶婉兮,不是对叶婉兮有感情,而是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只是舍不得儿子而已。 他用这个理由,完美的说服自己,也打算用这个理由去说服所有人。 白紫鸢呆愣在不远处。 而另一边,是牵着叶玺的谢东宸。 今日是他能留在京城的最后一天,他必需得尽快赶回江南去。 他等不及了,便出来找叶婉兮与李夜璟,不想听到李夜璟后悔的话。 他不想叶婉兮离开他。 他不是瞎子,几日的相处,他其实已经看出一些苗头,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谢叔叔。”叶玺抬起头,看向谢东宸,“我们还走吗?” 叶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裹。 谢东宸看着远处默不作声,只摇了摇头。 “不走了吗?”叶玺问。 谢东宸苦涩的道:“我不知道。” “那我问我娘去。”叶玺放开了谢东宸的手,便急忙向叶婉兮与李夜璟跑去。 “娘,我们还走不走啊?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叶玺冲着叶婉兮大声说道。 李夜璟上前,一把将叶玺抱了起来。 “不走了,一直跟着爹爹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叶婉兮推了李夜璟一把,忍着胸口的疼痛将叶玺抢了过来。 “李夜璟,你怕是得了什么大病,弯酸着孩子给你送终吧。” 李夜璟面色一僵。 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俱是面色大变。 她是在诅咒楚王去死吗? 敢在楚王面前为所欲为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有叶婉兮一人。 “我是脑子坏了才会信了你。”一直憋着好脾气的叶婉兮此刻气得不行。 “你天天说要给我和离书,还说家产分我大半,就吊着我,我信了你的邪才会和你纠缠这么久。” “姓李的,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原来你这儿等着我呢?啊?让我让出正妃之位,你打的什么主意?正妃和离要分家产,妾室只需要光屁股走人,是吧?啊?是吧?” 众人惊呆了,他们都看出来,明明是王爷舍不得他们娘俩,怎么王妃和家产扯上关系了呢? 真想掀开王妃的天灵盖,看看她脑子里到底什么结构。 还有王爷也是,既然要留人,那就拿出个好的态度来嘛,干嘛这么侮辱人?让人家一个正妃做侧妃,绝对是脑子不正常的人才想得出来。 “我何时说过不给你家产?”李夜璟有些懵。 “那你为什么拖着不和离,还让我做妾。” “我那是……”李夜璟袖中的拳头捏了又紧,紧了又松。 “我那是舍不得孩子,皇家血脉不能流传在外。但是我们俩注定不能做夫妻,所以你只能做妾室。” 尼玛,妾室不是夫妻,妾室没人权。 叶婉兮翻了个大白眼,险些气晕了过去。 “李夜璟,你去死。”急眼的叶婉兮抱着叶玺不得空,便用脑袋一头撞到李夜璟的胸口上,撞得他闷哼一声,她也头脑发昏,而后,她抱着叶玺快速的回了沁芳院。 蓝炜上前扶着李夜璟,李夜璟摆摆手,道:“先回去,本王需要静一静。” 他将自己关在屋里,吩咐谁都不要来打扰他。 他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到底应该怎么破。 沁芳院。 失望了太多次,叶婉兮突然明白,她是不可能在李夜璟这里拿到和离书的。 这个人卑鄙无耻,还特别贱。 原主非得嫁他的时候,他死活不肯,就算成亲了,他也整日想着要和离。 如今她想通了,打算和他好聚好散,这厮又开始了各种骚操作,就是不跟她和离。 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早晚她也会被他逼疯。 为了防止自己也变成疯子,她做出一个决定。 第47章 为了将王妃抢回来,他不打算要脸了 “雀儿。” 雀儿急忙走进来,给她端了药。 “王妃,你喝些药吧,今日一激动你又疼了。” 叶婉兮的肋骨有些疼,不过尚且在可以忍受的地步。 “你去看看谢将军走了没有,若是没有,告诉他计划依旧。” 雀儿大惊,“谢将军应该还没走,我去叫。” “嗯,快去。” 叶婉兮大口的将苦药咬下了肚,伸长了舌头哈了好一会儿才将这股劲儿压下去。 叶玺坐在角落里,一脸心疼。 他向她走来,靠在她的腿边。 “娘,药药好苦是不是?” 叶婉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都是坏爹爹害的对不对?” 叶婉兮面色一僵,柔声问他,“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以后你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了,你愿意吗?” 叶玺的小包裹里,有着他的木偶人。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他刻的木剑。 他低着头,将他的小包裹抱得紧了紧,点头道:“愿意,娘去哪儿孩儿就去哪儿。” “嗯,娘的乖宝。”叶婉兮将他搂入怀中。 没一会儿雀儿将谢东宸叫来了,谢东宸原本失落,一听到她说计划依旧,眼中再次亮起了光。 只是…… “婉兮,如今你没有拿到和离书,就仍旧是楚王妃。你……可想清楚了?” 叶婉兮点了点头,“我不想再和那个疯子纠缠下去了,我们先走,等白紫鸢正式进了门,我再回来拿不迟。” 谢东宸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定会帮你。” 那日叶婉兮与谢东宸聊过小时候的事后,她便跟他摊牌了。 她希望借他之手离开这里,但也说清楚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谢东宸并未为难她,便答应了她,之后他们就在准备离开的事。 叶婉兮在楚王府住的时间不长,其实没多少东西,稍收拾一下就带着丫鬟孩子跟谢东宸走了。 他们这边前脚刚走,立刻就有人去报告李夜璟。 “王爷,王妃……” “又是王妃,又是那个糟心的女人?她又来跟本王要和离书了是不是?你去告诉她,要命一条,要和离书,没有,滚。” 此刻李夜璟将自己关在屋里,正在痛苦的挣扎。 他明明吩咐过,不要有人来打扰到自己,偏偏有人不听话,这让他恼怒得很。 当下李夜璟就火了,吼完之后,直接一个凳子砸了出去,将来人吓得急速后退。 他想跟王爷说王妃带着小公子跟谢将军跑了,但王爷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那人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直到蓝炜回来。 “炜哥,不好了,王妃带着小公子跟谢将军跑了,这可怎么办?” 蓝炜心中咯噔一声,“王爷知道吗?” 那人摇头,“我刚禀告,王爷就拿凳子给我砸了出来。” “什么?”蓝炜面色大变,“这么重要的事你还不快些说,竟在院子里发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再说一次。” 那人怕怕的说:“上回王爷将我丢出去的伤都没好呢,我不敢去。”蓝炜:“……” 他冒着被砸的风险,急忙进屋里对李夜璟说:“启禀王爷,王妃带着小公子跟谢将军跑了。” 李夜璟豁得站起来,一张脸黑成锅底。 “什么时候的事?” 蓝炜向门口的人看去,那人急忙说:“回王爷,半个时辰前。” “什么?人都跑了半个时辰你才来告诉本王?你找死。” “小的来禀告了,可是……啊……” 那人又被李夜璟踹飞了出去。 …… 南城外,李夜璟一行人骑快马飞奔而出,带起的疾风险些将守卫的帽子掀飞。 守卫扶正帽子,正要开口时,一块腰牌拍在守卫的脸上。 守卫一看那楚字,立刻灰溜溜的退回到一边。 旁边的守卫拿着长矛急忙赶过来,“刚才那是谁呀?这么嚣张。” “嘘,那是楚王。别打听了,守好你的大门。” 叶婉兮提前走了半个时辰,但他们这一队,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坐着马车走得根本不快。 李夜璟的快马队伍,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随行的侍卫发现有人在追,急忙去禀告谢东宸。 “将军,后面那队人,似乎追的是咱们。” 谢东宸往后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马队正在狂奔,身后是马队激起的漫天的灰尘。 而为首的人,正是李夜璟。 “他果真来了。”谢东宸低声的自语了一句。 侍卫问:“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谢东宸犹豫了片刻,道:“让马车加快速度,你们几个跟我来。” 谢东宸带着随行的一队侍卫骑着马去拦住了李夜璟等人,李夜璟停了下来,手中长戟直指谢东宸。 “让开。” 谢东宸紧抿着唇,并没有立刻让开。 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本王什么意思?本王倒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谢东宸蓦地一笑,“笑话,不是王爷您写了信给末将,让末将带她离开的吗?” 他掏出怀里的信纸抖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王爷亲自所书吧?堂堂楚王,难道要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吗?” 被戳到痛处的李夜璟心中恼怒,这便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滋味。 他已经言而无信不止一次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当下他也懒得同他说下去,直接出手,手上的长戟,直接刺穿了谢东宸手里的信纸。 信纸落入了李夜璟的手中,他盯着谢东宸,当着他的面将信纸撕成两半,四半。 谢东宸没想到李夜璟如此无赖,厉声道:“你以为撕了就能当没有了吗?不,就算你将它撕了,也会留下一地的纸屑,它还是存在。” 撕碎的信纸就在李夜璟手中,闻言,他将它们揉成了纸团,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自他们的楚王回京后,就没正常过,眼下是越来越疯,连信纸都吃了。 以前只知他们的楚王狠,现在多了一条,他还很无赖。 谢东宸亦是一脸震惊。 李夜璟几下嚼吞了信纸,冷冷的说道:“如今可算没了,连纸屑都没留下。谢东宸,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第48章 李叶玺,作为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你懂得太多 谢东宸沉着一张脸,冷哼道:“楚王殿下的举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能吃掉信纸,你却不能磨灭人心上的印记。婉兮是自愿跟我离开,楚王殿下,你放手吧。” 李夜璟的脸色黑色锅底,手中的长戟握紧,手背上青筋乍现。 “这么说,你是执意了阻拦本王喽?” 谢东宸此刻也抽出了武器,“殿下,得罪。” 二人谁都不愿意后退,兵器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回合下来,谢东宸低头看自己的手。 接了几招,他被震得虎口发麻,险些就握不住手中长剑。 而对面的李夜璟手持长戟稳坐黑马背,轻蔑的说了一句,“不自量力。” 谢东宸看向他手里的长戟。 这把皇家世代相传的宝物,相传是天外之石打造,坚不可摧,世间所有兵器在它面前都犹如废铁。 可惜并不是谁都舞得动它,李家子孙一连三代都无人能用,直到李夜璟的出现,十八岁那年,他当众拿起了这把神戟,顺理成章的成了它的新主人。 “天龙银剪,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楚王你德不配位,更配不上这把神戟。” 李夜璟面色一沉,飞身上前,数招之后直接将谢东宸挑落马背。 谢东宸手中长剑掉落,整个人都倒飞出去,喉咙腥甜,一口血吐出来。 李夜璟落在谢东宸身前不远处,紧握着天龙银剪一步步向他走去。 那戟,就落在离谢东宸脖子一寸处。 “它在本王手中,本王用它诛杀敌寇无数,护东池江山,于边境百姓安泰,你竟说本王不配拥有它?本王不配,莫非你配?” “你……唔……”一开口,谢东宸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李夜璟收了戟,长长的睫毛微颤。 卸去一身戾气,他的声音突然缓和了许多。 “这次的事,是本王的错,本王对你不起。在此,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你若落难,本王定全力相护。” 谢东宸冷笑,“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的承诺。” 李夜璟刚耍了一把帅,却又被他的话气得呕血。 石头是自己搬的,现下砸了自己的脚,他还能怎么着?除了受着还能怎么着? 李夜璟冷哼一声道:“来人,护送谢将军回江南。” 等他走后,谢东宸的护卫将他扶了起来。 “将军,楚王真是欺人太甚,这不是戏耍了您?” “戏耍了不算,咱们将军还送上门来给他打了一顿,真是欺人太甚。” …… 李夜璟翻身上马,一路狂追,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叶婉兮的马车。 马儿一阵嘶吼,马车停下,马车内的人也被撞得七晕八素。 叶婉兮还未坐稳,就见马车被人打开,露出的是一张让她厌恶的脸。 “叶婉兮,你要逃?你要逃到哪里去?本王没有和你和离,你就是楚王妃,楚王妃,就应该待在本王的王府之中。” 叶婉兮愣愣的看着一脸煞气的李夜璟,此刻他所带来的恐惧,与那一晚他跑到山里木屋袭击她时的一样,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杀伐之气,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李夜璟你讲点道理。”叶婉兮试图挣脱他的桎梏,可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 她怒道:“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吗?不是你说要跟我和离的吗?你为何又言而无信?若不是你逼我,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又何必用逃?” “你逃,你逃得掉吗?”李夜璟冷笑,“王妃逃走,本王甚至不用亲自出手,便可以调集各州府将你抓回来。” 叶婉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说你能逃到哪里去?” 叶婉兮看着愤怒得面部扭曲的李夜璟,一脸菜色。 逃,能逃到哪里去?全下之大,全都姓李,她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言而无信不讲理的男人。 叶婉兮被他逼急了,急得她一口咬在李夜璟抓着她的那条胳膊上。 李夜璟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而是忍着疼痛将她一把抱了出来。 叶婉兮大惊失色,急道:“李夜璟,你这混蛋,放开我。” 马车后边的叶玺见着娘亲被抓,急得伸出头来,抓着李夜璟的胳膊挥起小拳头打。 “娘,你放开我娘。” 马车里的小东西在捣乱,怀里的人挣扎得像个疯婆子。 李夜璟只觉得头疼,一个手刀送她,她便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耳根终于清静了。 “蓝炜,还不快将叶玺抱走。” 蓝炜立刻将叶玺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叶玺在蓝炜怀里也不安生,又抓又挠的挣扎。 但蓝炜可不敢像他家王爷打晕了王妃似的将小公子打晕,他只能小声的哄着,忍受着他的抓咬。 还好还好,他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这点儿杀伤力他尚且还能忍受。 被强行抱着叶玺不能动弹,便冲着前面的李夜璟大喊,“我娘不喜欢你。” 李夜璟背脊一僵,步子停了一下,“我知道。” “她讨厌你。”小家伙又道。 李夜璟面色一沉,步伐混乱,却还是忍着好脾气道:“我知道。” “她恨你。” 李夜璟面色黑成锅底,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 “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她……” 不等叶玺说完,李夜璟便咬牙切齿的打断他道:“李叶玺,作为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你懂得太多了,废话也太多了。蓝炜,将他的嘴巴给我封起来。” “你个坏蛋,你居然这么对付本宝宝,呜呜~~” 叶婉兮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楚王府的沁芳院里。 看着熟悉的帐顶,她一拍脑门儿陷入绝境。 李夜璟这厮到底怎么回事?容她捋捋。 雀儿端着羹汤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思路。 “王妃,起来喝些汤吧,瞧你嘴唇都干了。” 雀儿的脸色也不太好,平日里开开心心的小姑娘,此刻满脸愁容。 叶婉兮坐了起来,看向她问道:“李夜璟说什么了?” 雀儿摇了摇头,“王爷什么都没说,只将小公子抱着出门了。” “抱哪儿去了?”叶婉兮心中咯噔一声,不是说好要隐藏叶玺的身份嘛,怎么能抱着他出门? “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是进宫。” 第49章 王爷,王妃没了 “进宫?”叶婉兮心中狂跳,顾不得什么,急忙起床,又让雀儿将她的朝服拿来。 她也要进宫。 换好衣服,临出门时,叶婉兮又对雀儿道:“你可听说了谢将军如何了?” 雀儿道:“打听过了,说是王爷让人送他回了江南。” 叶婉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急匆匆的出了沁芳院。 不过,在大门口时,被守卫拦了下来。 “王妃,王爷吩咐不让您出门。” 叶婉兮:“我一定要出门呢?” 守卫面面相觑,道:“那我等只有得罪了。” “你们……”唉!罢了。 “那我就守在这里总可以吧?” 这下守卫没说什么。 叶婉兮在门口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看到白紫鸢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向她走了过来。 白紫鸢面色有些白,走到她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婉兮不明白她近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挺看不起自己的吗?在自己面前拽得跟王府的女主人似的,还威胁过自己。 光这两日,她已经向她跪了两回。 “你这又是做什么?”叶婉兮站起来,往一旁移了移。 一跪可贵,但总是跪就让她有些厌烦了。 白紫鸢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眼泪。 “王妃姐姐,我其实活不了多久,大夫说,我最多只能活三年。” 叶婉兮愣了愣,不明白她对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她是会医术,但别人不知道,白紫鸢这一跪不是为了求医。 “我不会与你抢他太久的,我最多只能待在他身边三年,求你,求求你成全我。” 说罢,她又是一拜。 叶婉兮又将自己往边上挪了挪。 “你求我没用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求求你,求求你想个办法将李夜璟给管住了,让他尽快将和离书给我。” 白紫鸢愣住,又问:“王妃姐姐,是不是我对他使用什么手段你都不会阻止我?” 叶婉兮觉得有些好笑,道:“这是你与李夜璟之间的事,只要与我无关,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你若是有本事抓住他的心,让他将和离书给我,我还谢谢你。” 听了她的话,白紫鸢又哭又笑的再次叩头。 “谢谢,有你些句话我就放心了。” 看她虚弱的离开,叶婉兮无奈的摇头。 可怜见的,李夜璟作的什么孽哦。 叶婉兮又独自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李夜璟抱着叶玺回来。 李夜璟看到她愣了愣,做好了与她吵一架的准备。 却不想她什么都没说,直接从他手里接过了叶玺,抱着叶玺转身就走。 “喂。”李夜璟叫了她,“本王将叶玺抱给父皇看了,父皇很高兴。” 叶婉兮没理他。 李夜璟继续说:“本王现在就要去给叶玺上族谱,你去不去?” 叶婉兮还是没理会他,转而进了垂花门。 “哼,不去就算了,可别说本王没告之你。” 李夜璟也是有脾气的,没得到叶婉兮的回应,他一甩袖子就又出了门。 回到沁芳院的叶婉兮便让雀儿收拾东西。 雀儿愣了愣,道:“咱们不是才被抓回来吗?怕是跑不了吧。回来的时候我听王爷亲自对守城门的将领说,要将您给盯牢了,一定不能放您出城。” 该死的李夜璟。 叶婉兮咬了咬牙,道:“咱们不出城,咱们回叶家。出嫁四年了,我带幼子回娘家小住总可以吧。” 雀儿点头,“这倒是可以,就是不知王爷允不允许。” “不管他,你先去收拾东西。” 叶婉兮去屋里拿了个小药瓶出来,将里头的药水倒入一张帕子上浸湿,便带着雀儿与叶玺出了门。 她蹲下身对叶玺说:“一会儿你就跟着雀儿,别说话,一切听娘的,知道吗?” 叶玺点点头,“孩儿遵命。” 叶婉兮露出慈爱的微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夜璟对她所做的事,也就助她生下叶玺像件人事了。 如果忽略那过程的话。 三人来到一个小后门,有两个侍卫看守,叶婉兮想着应该跟前面的侍卫一样,不会允许她出去的。 不过这相比前面六个侍卫好多了。 叶婉兮低头对叶玺说了些什么,吸玺便上前去,叫了其中一个侍卫。 两人说了几句,那侍卫便跟叶玺过来了。 “小公子,您的风筝落哪儿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跟我来便是。” 风筝没见着,倒是看到叶婉兮过来了。 侍卫急忙拱手向她行礼。 叶婉兮笑了笑,拿出一张手绢对他道:“小伙子,我看你长得面善得很呐,这张手绢我自己绣的,送你了。” “啊?”侍卫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来,“王妃您放过小的吧,小的不敢要。” 他跪在地上闭着眼睛看都不敢看,吓得身体发抖。 叶婉兮径直上前,拿了帕子捂住他的口鼻。 一瞬后,那侍卫应声倒地。 拖着行李的雀儿出来,小心翼翼的问,“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叶婉兮收了帕子,又对叶玺道:“把另一个也叫来。” “好嘞。” 另一个侍卫看到小公子又迈着小短腿来了,身后却没跟他的同伴,有些好奇。 “小公子,您的风筝拿下来了吗?” 叶玺摇头,“没有,刚才那个人刚爬到树上就摔下来了,好像摔死了,一动不动的样子。” “什么?这……”不至于吧?爬个树都能摔死? “那树很高吗?” 叶玺忙不迭的点头,“好高好高的,你快去看看吧。” 人命关天,万一还有得救呢?侍卫急忙跟叶玺去。 到了地方后,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同伴。 叶婉兮出现,用同样的方式将他迷晕,两人躺在了一处。 随后叶婉兮牵着叶玺,叫上雀儿,三人从小后门急忙离开王府,直接就回了叶家。 李夜璟的暗卫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切,面色煞白。 转而去了前院找李夜璟去,届时李夜璟刚回来。 给儿子上了族谱,他正高兴时,就听安插在沁芳院的暗卫禀告 “王爷,王妃,王妃她,她没了。” “什么?”李夜璟面色大变,一把抓着暗卫的衣领急道:“舌头捋直了说,怎么叫没了?” “她,王妃她带着丫鬟和小公子跑没了,还带了行李。” 李夜璟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间的冷汗,一脚将这暗卫踹飞了出去。 一旁的蓝炜看着被踹飞的暗卫,冷哼一声道:“王爷揍你是揍对了。” 转而又问:“王爷,要不要卑职带人去将王妃和小公子抓回来?” “不。”李夜璟冷笑一声,抬手道:“她出不了城,一会儿自会回来。吩咐守门的人,不要轻易放她进来。哼,本王要她知道出去容易进来难。” “好嘞。” …… 第50章 叶婉兮被休回娘家了 叶婉兮带着行李直接回了叶家,叶玺进宫已经见了皇帝的事还未传出来,反倒是南黎和亲公主选择了楚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叶家的人都以为,叶大小姐这是与楚王和离了,才回了娘家。 一时间炸开了锅。 “看到了吗?那是叶大小姐叶婉兮,楚王妃。哦不,现在应该已经不是楚王妃了,她肯定跟楚王和离了,这才带着行李回了叶家。” “这也太惨了吧?当年她与楚王成亲的时候,还有两条街的嫁妆呢。她做了四年的楚王妃,如今被和离,就剩下两只竹编箱子?被休也没她这么惨的。” “哎哟哟,说着和离那是给她娘留着面子,她不就是被休嘛。” “对对,叶大小姐被楚王给休了。” 于是,叶大小姐被楚王给休了后灰溜溜的回了娘家的事,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开。 届时,叶婉兮还不知道,她正在应付叶家的人。 “这孩子,真的是你和楚王生的?” 叶怀远看了叶玺半晌,还是不敢相信女儿都已经生了孩子了,还能被和离。 要知道,君上还没有孙子呢。 叶婉兮也解释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你看看他这长相,说不是他的种,有人信吗?” 叶怀远愣愣的点头,“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和你和离?” “爹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是我要和他和离,我讨厌死他了,我不想过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叶怀远没再同她争辩,但总觉得不敢相信,又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才让喜欢楚王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女儿,突然想通,要同楚王和离。 “罢了,时间不早了,这事儿咱们改天再说。” “素琴,你安排婉兮住下来吧,还住她以前的院子。” “是,老爷。大小姐,快跟我来吧。” 这时叶彩霞站了出来,“娘,你不是说最近总是腰疼吗?” 贺素琴:“……”我有说过吗? “娘你别忙活了,你歇着,我带大姐他们回屋去。” 走到一边的叶怀远停下来,道:“素琴,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彩霞,带你大姐回屋去。” “是,爹。” 转而对叶婉兮笑道:“姐姐,请吧。” 叶婉兮一看叶彩霞那嘴脸就知道她的打的什么主意,沉不住气,现在就想对自己落井下石。 叶婉兮让雀儿将行李都放下,让叶彩霞安排丫鬟给她带上。 她曾经住的香暖阁依旧,还是以前的模样,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看来,贺素琴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不错,即便传言四年前她就没了,还是安排下人将她住过的院子收拾得妥妥帖帖。 “娘,这里就是娘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叶玺左看右看,很是好奇。 叶婉兮笑了笑说:“是啊,快跟雀儿进屋里去吧。” “哦,没有沁芳院大呢。”叶玺说。 后边的叶彩霞噗嗤一笑,道:“小侄子,咱们这儿自然不能跟王府比。王府的院子是大,可惜喽,啧啧,你爹不要你们了,你们就住不了大房子了。” 叶玺歪着小脸一问,“那你的院子比我娘的院子大吗?” 叶彩霞面色一僵。 “哼。”叶玺哼一声,道:“你住的院子还不如我娘的院子呢,有什么脸嘲笑我们?” 叶彩霞深吸一口气,忍着快炸毛的冲动。 叶婉兮笑了笑,对叶玺说:“好了,我的儿,快跟雀儿进去吧。” “孩儿遵命。” “乖。” 叶彩霞看这孩子老不顺眼,冷哼一声道:“姐姐生的孩子可真厉害,这么小就牙尖嘴利了,你也不管管,长大了还得了?” 叶婉兮淡淡道:“我惯的。” “你……”叶彩霞跟上叶婉兮,在她身后嘲讽的说:“你得意什么呀?此番你被休回家,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哼,别以为有爹当家你就不怕,爹这把年纪了,能护你几年?回头继承这凉国公府的,那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他还能容得下你?” 叶婉兮停了下来,转脸问:“你两个弟弟,你说的是哪一个?” 叶彩霞,“怎么?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说的是哪一个弟弟容不下我?” 叶彩霞张了张嘴,这话硬是没敢说出口。 因为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她觉得她要是说了具体是谁,叶婉兮搞不好会现在就找人家去。 罢了,叶婉兮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何必争这一时? 叶彩霞安排了两个丫鬟留下来帮着收拾,而后便离开了。 站在香暖阁的门口,气愤的撂下狠话。 “叶婉兮,这才是你回来的第一天,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两个丫鬟收拾好了东西,叶婉兮便让她们离开了。 她看了看这院子,对雀儿说道:“明日你去人伢子那儿买两个丫鬟回来吧,再买两个凶悍的婆子守门。” 雀儿说:“这两日刀赫应该就回来了。” 叶婉兮摇摇头,“这里不比王府,刀赫对付那些女流之辈不如婆子好使。” “那好吧。” …… 李夜璟盼着叶婉兮回来时被守卫刁难,心想着,定要让她意识到错误,并给自己认错才肯放她进来,然而,等到天黑也没见着个人。 他坐不住了,招来蓝炜,“去看看姓叶的被拦在了哪个门。” 蓝炜说道:“王爷,卑职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管哪个门,只要发现了王妃就第一时间来通知您。既然没有人来,想必王妃还没有回来。” “哼,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回来?”李夜璟看了看天色,气道:“那就去找,看她去了哪儿。” “是,卑职这就去。”蓝炜急忙退出去。 这时侍女来报,“王爷,用膳的时间到了,您是去膳堂用膳,还是直接传膳来此?” “吃什么吃?” 李夜璟将桌上的一套茶具全掀翻在地,“平时干活不积极,一提到吃倒是积极。” 他烦躁不已,突然又想到这厨房里的伙食从来都没入叶婉兮的眼,又开始怀疑,莫非他的厨子真不行? 此时,他还不知道叶婉兮叫外卖的原因是根本没有人给他们送饭。 “将厨房里的厨子全叫来。” 第51章 王爷,王妃不会再回来了 不一会儿厨子们都来了,各端着一盘子他们最拿手的菜。 面点师傅,擅长做羹汤的,擅长做重口大菜的,擅长做甜食的,擅长做精品宫廷菜的…… 一连七八个人,全在这儿。 李夜璟每个人的拿手菜都尝了尝,不说多惊艳吧,但绝对不难吃。 叶婉兮在山里头吃了四年的粗茶淡饭,却瞧不上这些厨子? 李夜璟丢了筷子,道:“王妃回来那日,你们送上的是什么菜?” 七八个厨子面面相觑。 “王妃一直没有吃府里的饭菜啊,她回来那日也是直接点了外头的菜。” 李夜璟蹙眉。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尝过府里的饭菜便直接点了醉香楼的? 这个女人,莫不是早打算好了,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所以王府里的饭菜一口不吃。 李夜璟看着这些饭菜,觉得索然无味,让他们带走,全都退了下去。 他从未这么烦躁不安过。 不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他以为是蓝炜回来了,急忙看去。 却见着白紫鸢提着裙摆跨过门槛。 “你来做什么?”李夜璟的面色蓦地就沉下来。 白紫鸢知道叶婉兮带着儿子走了,她很是开心。 她要趁着能与李夜璟独处的机会拉近与他的关系。 白紫鸢提着一只食盒进来,说道:“听说王爷晚上没吃东西,紫鸢特地给您送来。” “带走,本王不想吃。”李夜璟冷冷地说。 白紫鸢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将食盒放下,将里边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王爷,多少吃一些吧。” 李夜璟一声冷哼,掀翻了所有的饭菜,“本王说不吃,你听不懂?” 白紫鸢被吓得呆住,委屈道:“王爷,我只是希望您能吃些东西。” 李夜璟没有理会她,冲着外头喊道:“来人啊,送白姑娘回临水居。” 不一会儿就进来几个人,站在白紫鸢面前。 “公主,请吧。” 白紫鸢的眼中满是泪光,面色煞白,“你明知道我活不长,非要这么对我吗?我不会碍着你多久,你别对我这么狠心好吗?” “要怎么做,本王心中自有决断。” 李夜璟心中烦躁,挥了挥手,示意将她带走。 白紫鸢面如死灰,喃喃道:“你变了,楚王你变了。” 她不甘的被人带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苦水往外冒。 她突然觉得,他们中间隔着的,不是叶婉兮,不是任何一个女人。 而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懂爱,他根本不喜欢她。 可是,那他为何要带她来东池国,又为何带她进楚王府,又为什么总担心着她的身体。 对她的病情,他似乎比她自己还要上心,这又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丫鬟翠柳看她哭,实在心疼。 “公主,您别哭了,您的身子骨哪能这么哭的?” “我难受,我难受还不能哭了吗?” “可是,你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身子保不保重有什么意思?我这么难过,还不如早死了算呢。” 丫鬟吓一跳,她有些迷信,急忙捂住白紫鸢的嘴巴说:“您别说这样的傻话,我听说何姑要来了。” 白紫鸢停止了哭泣,“何姑要来?” “是啊,东池皇帝的封王诏书送去了南黎,南黎会让人来送进贡的贡品,何姑会跟着队伍一起过来。” 白紫鸢抓着丫鬟的手急道:“大概多久能到?她能赶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吗?” 丫鬟摇了摇头,道:“带着贡品的队伍必定行动缓慢,怕是最少也得两个月以后了。” …… 蓝炜回来了,带回了叶婉兮的消息。 李夜璟黑着一张脸,紧握着拳头,“你说她回叶家了?” “对,凉国公府附近的人都看到了,他们都以为王妃是被您休了才回了叶家,那话传得可难听了。” “活该。” 蓝炜:“……” “王爷,要不要卑职去将王妃和小公子请回来?” “不,请回来干什么?”李夜璟嘲讽道:“就让她待在叶家,看她能受得住多少闲言碎语,看叶家那奴婢容不容得下她。哼,有她回来求本王的时候。” 蓝炜瞪大了眼睛,“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太狠了些?王妃被人家闲言碎语,肯定很伤心。” “就是要让她伤心,才知道楚王府才是最好的地方。本王不跟她和离,已经是对她的恩赐。” 蓝炜竖起了大拇指,但隐约又感觉有些不对。 这么干的话,不会越走越偏的作死吧? 李夜璟手指磕着桌面,眼前让他头疼的不是叶婉兮带着孩子回娘家的事,而是临水居的白紫鸢。 他先前带着儿子去见父皇的时候,父皇又问起了白紫鸢的事。 既然已经有了儿子,叶婉兮自然和离不得,那么她与白紫鸢到底怎么安排,是个难事。 “蓝炜,去将大夫找来。” 蓝炜,“又找大夫?还找对面那条街的那个吗?” “对,就他,他常给白紫鸢看病,最知她的病情。” “可他搬家了。”蓝炜纠结一番道。 “搬家了?搬去哪儿了?” “南街那边。” 李夜璟面色一沉,“抓回来。” “是,王爷。” 那老大夫以为楚王惹不起躲得起,没想到躲了七八条街,还是被抓了回来。 此时已经是夜深,外边都宵禁了,还能出来这么远的地方抓人的,除了他楚王也是没谁了。 “王爷,不知楚王爷又招老朽过来是为何事?可是那白姑娘又病了?” “不,本王问你,她还能活多久?” “啊?” 大半夜的抓他来不为看病,而是问人家还能活多久,这很急吗?不能明天白天再抓吗?没见到他的扣子都系错位了吗? 曾经作为楚王府的邻居,真是倒八辈子霉哦。 “白姑娘的病症活多久都难说,若是能保证她不发病,三五年,七八年都有可能的。可若是发病,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 李夜璟心中一动,“那你看有没有办法让她永远不发病?” 老大夫吓一跳,一个劲儿的摇头,“楚王,老朽技艺浅薄,没有这本事,您看在老朽这么大岁数的份上放过老朽吧。” 第52章 被王妃感动,好喜欢她 李夜璟沉着脸,“本王没将你怎么着,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实话即可。” “实话?”这实话,能不能说实话啊? “若让本王知道你在撒谎?哼。”碰的一声,他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得粉碎。 老大夫吓得趴到地上,这手劲儿得了? 眼下他也不敢撒谎了,实话实说。 “不瞒您说,白姑娘这情况,就算小心养护着,每年最少也得发三次病。刚打春的时候,刚入秋的时候,冬天的时候,都会发病。平时的话,若是不注重养护随时都可能喘上。若是王爷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切记吩咐身边的丫鬟好生伺候才是。” 听了他的话,李夜璟便放心了。 “会,当然会。” 宫里的太医,他该请就请。她需要什么药,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若是还是活不长久,那便是她的命。 送走了老大夫,蓝炜再次被李夜璟叫到跟前来,“你明日去给叶婉兮送个信,告诉她,王妃的位置本王暂时不动她的。可若是她不识趣,就别怪本王抬了白紫鸢做王妃。” 蓝炜面色大变,他怎么觉得王爷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呢? “这么说的话,王爷是打算让南黎公主做侧妃了吗?” “嗯。”李夜璟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眼下他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可是……”蓝炜纠结一番说:“卑职若是将这些话告诉王妃,王妃肯定气得半死,这样不好吧?” 李夜璟满心得意,“她气得半死就对了,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将本王气得半死,也该让本王来气气她了。” 蓝炜:“……”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王爷,他感觉自己伺候他这么多年,都白干了。 …… 就在叶婉兮等人回了叶家的第二天,刀赫回来了。 刀赫拿着叶婉兮的信物,真将庆阳城的方老请了来。 原本庆阳城离京城并不远,年轻人骑马的话,一天就能到。 奈何方老不愿意坐马车,还偏偏要坐人力软轿,才抬了这么多天。 进了王府,刀赫去找王妃,却发现人去楼空,沁芳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又找到蓝炜问了情况。 “蓝炜,王妃他们呢?怎么全都没在沁芳院里?” 蓝炜正要出门去叶家给叶婉兮带话,闻言,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番,“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王妃昨个回娘家了,你不知道吗?” “啊?回叶家了?” “是啊,我正要去叶家,你可要去?” “不不,先不急着去叶家,我这儿还有客人。” 他和蓝炜说了叶婉兮让他给白紫鸢请大夫的事,请的还是庆阳城有名的老大夫,方氏药方的方老。 据说他已经不怎么出诊了,竟然被刀赫给请了来,好本事。 蓝炜听得啧啧称奇,简直不敢相信。 王妃不是应该巴不得白姑娘病死吗?她怎么还给白姑娘请大夫? 这简直…… 罢了,当初王爷给王妃安排相亲,他们不也一样看不懂吗? 这两位主子,随便他们折腾吧。 “老先生在哪儿?我带他去临水居吧,这会儿王爷去了兵部,没在府中。” “小厅里等着呢。” 蓝炜看着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一脸惊诧,这是怎么保养的? 脸上不说完全没有褶子吧,但是这也太少了,瞧着像三十多岁。 可这一头白发又是真的。 据他所知,这位大夫得快八十了吧。 “您就是庆阳城方氏药房的方老先生?” 方老微笑着点点头。 蓝炜又好奇的看了看刀赫,“刀赫,你是怎么将方老请来的?” 刀赫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别问我,我也弄不明白。” 王妃那些身份他得帮她保密,肯定不能告诉蓝炜。 蓝炜:“……” “方老先生您请跟我来。” 得知是叶婉兮请了方老先生出手给自己看病,白紫鸢也是懵逼的。 她心中虽疑惑,在知得这位是东池国鼎鼎大名的老神医之后,还是请了方老给自己看病。 方老出手自不比一般的大夫,一番检查下来,他开口道:“姑娘还年轻,这病好好调理,能治。” 白紫鸢面色大变,“能治?” “对,能治。” “可是好些大夫都看了,都说我这病治不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了我这病断不了根,能活多久,全靠我自己好好养护,莫非这位方老先生比太医们还要厉害?” 方老摸了摸长长的花白胡须笑了起来,“医道之复杂,岂是一人就能万通的?有人擅长治跌打损伤,有人擅长治热症,有人擅长治小二之症……老夫嘛,最擅长的就是治这喘症。” 没有人想死,白紫鸢听到方老的话,双眼亮起了光彩。 南黎最好的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三年,大祭司给做了法,得到了神的指示,告诉她要求生机,就去东池国求医。 原本她是有些犹豫的,她害怕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病没治好还客死他乡,那还不如留在自已家等死呢,好歹死前身边守着的都是自己的亲人。 后来她遇上了李夜璟,为了他,她便义无反顾的来了东池。 果然,果然她的生机在东池国。 白紫鸢激动万分,扑通一声跪下来,“求方老大夫救救紫鸢。” 方老笑道:“老夫此行就是为姑娘的病而来,起来吧。” 白紫鸢看向刀赫,明白这是叶婉兮的意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竟然……竟然请名医来为自己看病? 来了东池国京城这么久,楚王也请了不少大夫来给她看病,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守了她好些日子。 偏偏只有叶婉兮请来的大夫,说她的病真的能够治好。 白紫鸢感动得哭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她了。 …… 蓝炜和刀赫一起去了叶家,说明来意后,蓝炜被拦在了外边,刀赫放进去了。 蓝炜面色难看,“凭什么让他进去不让我进去?你们是不给我家王爷面子吗?” 叶家的家丁哆哆嗦嗦的说:“大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不是小的说的,是我家大小姐的意思。她说我们若是拦不住楚王府的……的……的……”的狗腿子,他们没敢说出口。 “总之看不住您她就要换两条大狗来看门,顺便将我们俩剁了喂狗。” 第53章 王妃说和您一刀两断了 蓝炜张着嘴,半晌合不拢。 话没传到,却就这么走了,他是不甘心的。 于是他对两个看门的小厮道:“那你们去告诉我那兄弟,让他出来一下。” “您的兄弟可是刚进去的那位?” “对。” “这行,不过您得稍等一下,大小姐正传他问话呢。” 香暖阁里,刀赫回禀了交代的事已经办妥,问叶婉兮有什么打算。 叶婉兮想了想说:“你回去照顾方老吧,他若是要找我,就让他到叶家来。” “好。”刀赫应下,眼睛四处看。 叶婉兮明白他的意思,这恋爱的酸腐味哟,真是冲鼻子。 “雀儿在后院呢,自己去吧。” “哎哎,多谢王妃。” “到了这儿就别叫我王妃了,叫大小姐。” “好嘞,多谢大小姐。” 蓝炜在叶家大门前等刀赫时,刀赫正在香暖阁的后院和雀儿打情骂俏。 “这只小雀雀是我在庆阳城给你买的,你看好不好看?” 雀儿一脸欣喜,拿过那只雀鸟状的发簪,在手里颠了颠,道:“这么沉,不便宜吧?” “钱都是小事,你喜欢就好了。” 雀儿感动不已,“刀赫,你太好了。” …… 蓝炜等了许久,没等到刀赫,反而看到凉国公抱着小公子路过。 他急忙大喊,“凉国公,喂,小公子。” 凉国公退了过来,定睛一看,惊道:“蓝侍卫,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进来啊?” 蓝炜一脸憋屈,是他不想进来吗?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将蓝侍卫拦在门外?”凉国公呵斥两个守门的。 两个守卫的更委屈。 “放他进来大小姐要剁了我们喂狗。” “是的,大小姐说若是我们看不住门,还不如养两条狗。” 凉国公:“……” 她这女儿任性的毛病还在,不过相比以前还是好了不少。 要是以前可不是说说话来威胁这么简单,她可能直接让人上手打。 “你别同她计较,她是有些任性。”凉国公懦弱路人皆知。 只是蓝炜有些尴尬,心想,我倒是敢计较吗?我一个下人。 “那你有什么事找她?我兴许可以帮你说几句话。” 蓝炜感动不已,“那太好了,那就谢谢凉国公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王爷让我来给王妃带句话。” “什么话?” “这……”蓝炜有些为难。 凉国公也没继续追问,带句话这样的小事,人家又不是来抢孩子的,怕什么。 他做主了。 “蓝侍卫,你跟我来吧。” “啊?这……” “没事,来吧。”凉国公对两个守门的小厮说:“有本老爷在,她不会将你们喂狗。” 蓝炜这才跟着凉国公进了香暖阁,见到了叶婉兮,他正要上前行礼时,被叶婉兮打断,“别,告诉你家主子,从我离开楚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他一刀两断了。随便问他一句,他欠我的家产什么时候还我?哦对了,你也是我的家产。” 蓝炜:“……”他还一句话没说啊。 “王妃,其实王爷有些话想要卑职单独带给您。” 转头又道:“还请凉国公行个方便。” 凉国公向来是个胆小的,对方是楚王的红人,他点头哈腰的就退了下去。 等没人了,蓝炜这才敢给自家王爷传话。 “王爷说,暂时不会动您的王妃之位。可您若是不识趣,就别怪他抬临水居的白姑娘做王妃。” 蓝炜像只鹌鹑似的传完了话,脑袋低得更低了,生怕叶婉兮当场发飙。 叶婉兮听后却是乐了,“告诉他,我就是不识趣,让他抬白紫鸢做王妃去吧。” “啊?”蓝炜一脸震惊。 “怎么?听不懂?要不要我给你写下来?”说着,叶婉兮就要去拿纸笔。 蓝炜忙道:“不不,卑职听得懂,只是这话……” “嗯?有问题?你若是觉得为难,我给你写下来也行。你就当不知道,直接将纸条塞给他,让他自己看去。” “别别,王爷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王妃,卑职只是觉得你这话若是说给王爷听了,他肯定生气。” “他生气就对了。” 蓝炜:“……” 怎么这句话这么耳熟呢? “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当讲。”一句话堵死了他。 蓝炜:“……” “你就这么告诉他,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我……”蓝炜为难道:“我不敢,您要不换句话吧。” 叶婉兮面色一黑,“滚,你当我闲着没事才跟你讨价还价?我就这话,你爱带不带。” “王妃,卑职这……这……”太为难人了。 他怕被王爷揍。 叶婉兮已经不想同他啰嗦了,走到门口,朝着后院大喊一声,“刀赫。” 不一会儿,刀赫闪现到叶婉兮面前。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他给我撵走。”叶婉兮一指蓝炜。 “是,大小姐。” “蓝炜,请吧。” 蓝炜欲言又止,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叶婉兮又对刀赫道:“你也跟他去吧。” “啊?”刀赫一脸慌张,“大小姐,我对您是忠心耿耿啊,为了对您的忠心,我可将王爷都卖了,我屁股上的疤都还在呢。” 叶婉兮说:“我没怀疑你的忠心,刚才不是跟你说了的嘛,方老一个人在王府不太好,你跟着方老去。他若是想见我,你就带他过来,如今王府我是不方便去了。” “哦哦。”刀赫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看着蓝炜被撵走,他一时忘了。 叶婉兮摇了摇头,这恋爱中的人不光智商降低了,连记忆力也降低了。 到了凉国公府外,蓝炜一脸惊诧的打量刀赫,“怎么?你也被撵出来了?呵呵,咱俩半斤八两嘛。” 刀赫并不作解释,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他。 若说你这么认为能让你好受些的吧,那就这么认为吧。 …… 蓝炜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经过给李夜璟汇报,随便支支吾吾的将叶婉兮让他带的话,转给了李夜璟。 李夜璟听后,整张脸狰狞得像要吃人似的。 “你再说一遍!”他几乎是咬着牙蹦出这几个字。 蓝炜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又小声的说:“她说自她离开王府的这天起,就与您一刀两断了。” 第54章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卑职将您的话带到,她又说她就是不识趣,让您,让您抬白姑娘做王妃。” “哼。”李夜璟一拳头拍在桌子上,那么厚重的木桌,硬生生被他砸出一条裂缝来。 蓝炜不自觉的将脑袋低得更低,站在一边,呼吸都不敢重。 “好,有骨气,我看她撑得了多久。哼,总有她回来求我的时候。” 蓝炜好想提醒他,这女人要哄,不能逼,可他又不敢。 这时,李夜璟又开口了,“家里那个白胡子大叔是怎么回事?” “啊?白胡子大叔?”蓝炜反应过来,“哦,您说方老啊,他是庆阳城方氏药铺的方老先生,是王妃让刀赫专程请来给白姑娘治病的。” 说起方老,蓝炜还十分的敬佩。 想着这是王妃请来的,蓝炜一脸喜悦的想给王妃卖个好。 “王爷,王妃这回真是有心了,这个方老可不是普通人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方老一看说能调理好。方老说白姑娘的病能治呢,白姑娘都感动哭了。” 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蓝炜,李夜璟有种将苍蝇当肉吃的感觉。 “他真说能治好?” “是啊是啊,方老肯定不打诳语,他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蓝炜越说越高兴,还不忘记帮叶婉兮拉好感度。 “王爷,这都是王妃的心意。” 王妃的心意?哼,王妃的心意? 谁要她的心意啦?谁要她多事啦? 李夜璟紧抿着唇,心情相当复杂。 原以为白紫鸢活不了多久,才决定自己收了她,免得去祸害别的兄弟们。 毕竟她若是换别人的话,就不是侧妃,而是正妃了。 他不想害兄弟们做鳏夫。 不想他今日刚去宫里跟父皇摊牌,并表示愿意纳白紫鸢为侧妃,叶婉兮就在背后搞这么一出出来。 蓝炜偷偷的瞄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不似刚才的怒火,一脸看不懂的纠结神色,还以为他听了王妃如此良苦用心,正犹豫着要不要对她好呢。 想到此处,蓝炜决定再帮王妃说说好话。 “王爷,其实王妃心里想着您呢,默默的为您分忧不是?” 李夜璟:“……” “您看王妃这事儿办得不错,不如您亲自将她接回来?或者赏赐点啥,这样闲言碎语也少一些。” 李夜璟面色黑成锅底。 她多事,他还得赏赐她? 李夜璟咬牙道:“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啊?” 蓝炜笑了笑道:“这不用了吧,夫妻之间说谢谢太客气了。” 李夜璟冷下脸来,大怒道:“滚。” 蓝炜:“……” “你既然这么为她着想,就跟着她去吧。现在就滚,滚到叶婉兮那儿去。” 蓝炜被暴打了一顿,一瘸一拐的撵出楚王府,整个过程都是懵逼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舆论发酵很快,没说叶婉兮与楚王和离,而是说她被休弃回了叶家。 那些见不得她好的人这回可高兴了,其中就有一直觊觎李夜璟却没成功的罗家小姐罗玉琴。 自她试图爬床失败后,虽说罗家极力遮掩,可贵族圈子内的人,是人人皆知,搞得她现在都没个人上门提亲。 这回听说叶婉兮被休,她又燃起了欲望之火。 这事儿她没敢跟她爹娘说,而是去找了她的表姐景诗韵。 “表姐,你听说叶婉兮被休弃的事吗?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呢。” 她双眼冒着金光,景诗韵看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想着楚王,可是……唉,你别嫌我这做表姐的多事啊,楚王真的不适合你。” 罗玉琴面色一沉,“为什么?我的家世比叶婉兮不知好多少,爹娘又疼我,娶我怎么也比娶叶婉兮强嘛。” “可是楚王并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喜欢他就好了啊。” 景诗韵:“……” “楚王还不喜欢叶婉兮呢,最后不是一样娶了她。” 景诗韵道:“这能一样吗?当初楚王娶叶婉兮,那是迫不得已。” 罗玉琴不以为然,“既然叶婉兮能让楚王迫不得已娶她,我也可以啊。” 景诗韵摇摇头,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在她看来,罗玉琴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是痴心妄想,根本没有机会。 这时丫鬟备好礼物来了,对她说道:“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景诗韵淡淡道:“好,那走吧。” 罗玉琴追上来,“表姐,你要去哪儿呀?” “去叶家。” “啊?你要去看叶婉兮吗?”想到可以看到叶婉兮哭兮兮的样子她就激动起来,“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我去跟她吵架不成?”景诗韵没好气道。 罗玉琴说:“我才不跟她吵架呢,我又不是去看她。我朋友叶彩霞,我看她去。” 景诗韵一脸无奈,没说什么,任由她跟着上了马车。 到了叶家,景诗韵直接去见了叶婉兮。 她不想罗玉琴跟着去惹事,坚决不让她跟着,罗玉琴只能说来找叶彩霞玩耍。 两人就在叶家正院前便各走了一边。 叶婉兮给叶玺的小挎包里装好了食物,叮嘱他要早些回来,便让他跟着雀儿走了。 因为叶玺跟外祖父叶怀远约好了,今儿要一起去他老朋友家的池子里抓鱼。 他以前在山里住的时候,那山下有一段河谷,常有一种小石斑鱼,他就特别爱抓。 可自从进京城后,就再没抓过鱼,心痒得很。 雀儿牵着叶玺去老爷哪儿,被从另一条路过来的景诗韵看到。 不过隔得远,也没看清楚长何模样。 她只是有些好奇,叶家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景小姐,我们大小姐有请。” 丫鬟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她没再多想,便跟着丫鬟去了叶婉兮哪儿。 “叶小姐。” 叶婉兮笑道:“景小姐,快请坐吧。” 景诗韵一脸错愕,看她春光满面,哪里有被休后的样子? 景诗韵优雅的坐下,接过自家丫鬟递上的礼物,对叶婉兮道:“叶小姐,外边的传言别放在心上,我给你带了些点心,还有一些有趣的话本子。” 叶婉兮不好意思的道:“你来看我我高兴,怎么还带礼物?” “都是些小玩意儿,不足挂齿。” 第55章 就凭我是尊,你是卑。我是长,你是幼 叶婉兮看了看,那些做得精致的小点心不说,这些话本子可是难得。 这年代不像现代看书那么方便,书一般是很贵重的东西。 尤其一些话本子,不像科举需要的书那么普遍,有官方批量生产,许多地方都能买得到。 话本子收集起来是很困难的,许多都是孤品。 景诗韵送她这些东西,大概也是听了流言蜚语,以为她正在伤情之期。 所以让她看这些有趣的话本子打发时间,忘记被休的情伤。 可见景诗韵确实有心了。 “景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细看景诗韵,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 杨柳细腰,肤白胜雪,眼含秋波,自有一股清雅高贵的气质。 她人缘一向很好,可她性格清冷,对谁都是点到为止的交情,唯独叶婉兮让她上了心。 就原主那个鬼样子居然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简直不敢相信。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这姑娘只字未提传言她被李夜璟休弃的事,只挑京城里的趣事逗乐。 不得不说,与她聊天,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末了,她又说道:“眼下已经入秋,天气也不再燥热。下月我打算在家里办一场秋诗宴,你可有空来参加?” “秋诗宴啊,好啊。”叶婉兮很愉快的答应下来,随即又好奇道:“咦,在你家里?你往年不是都在锦苑举办的吗?” 景诗韵微愣,随即笑道:“我以为你这四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原来也知我在锦苑办秋诗宴的事。” 叶婉兮笑了笑,“这四年里我虽然没露面,但景小姐的大事还是知道的。秋诗宴,加上今年你便连续办三年了对吧?” 景诗韵点了点头。 “前两回都是锦苑里,锦苑的花,秋天开得最好,办秋诗宴应景得很,今年为何改在你自己家?” 景诗韵说:“锦苑到底是皇家的园林,我爹年龄大了,不想让他再去卖人情。” 叶婉兮心想着,她与四皇子李宴琦定了亲,此事给李宴琦说一声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自己老爹去卖人情? 罢了,她没提,她也没问。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响起吵嚷的声音。 “大胆的死丫头,本小姐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你竟然拦本小姐的路。让开,如若不然,本小姐将你发卖了去。” 叶婉兮二人对视一眼,停下了说话声,一同往外走去。 便见到院门口站着叶彩霞与景诗韵的表妹罗玉琴,而叶彩霞正训斥叶婉兮让雀儿新买回来的丫鬟。 这两个小丫头刚来,没见过世面,一人挨了叶彩霞一巴掌本就吓住了她们。 再一听叶彩霞说要将她们卖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哗啦啦的流。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疾步上前,挥起手一巴掌给叶彩霞扇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大小姐威武。 叶彩霞捂着半张脸,脑瓜子嗡嗡的,给打懵了。 叶婉兮盯着她,厉声训斥,“没大没小的东西,竟然敢跑到我这儿来大呼小叫的撒野,还扬言要卖我的丫鬟。到底我是嫡姐,还是你是嫡姐?” 叶彩霞被噎住,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却还是带着哭腔说道:“你,那你也不能打我。”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她的丫鬟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她并不觉得不应该打她。 “能不能打你,是你说了算吗?叶彩霞,你是要做我的主吗?” 啊? 这哪儿跟哪儿啊? 叶彩霞呆住。 话说我被人打了,说了一句不能打我,对方还来句打不打我我自己说了不算,这合理吗? 叶彩霞觉得她这是歪理,可又不知怎么反驳。 这时,一旁的罗玉琴冷哼一声道:“哟,我倒是不知叶家娘子这么嚣张的呢,这是当着外人的面就教训自家妹子,合着你家妹子还不如家里的奴婢呢,你可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叶婉兮身后的景诗韵皱眉,“玉琴。” 她给她递眼色,示意她别在人家府上闹事。 可惜这罗玉琴就是冲着看叶婉兮的笑话来的,她怎么可能听她的? 她直接哼一声将脑袋偏到一边,不去看她。 叶婉兮淡淡的打量着罗玉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之色。 “这么点儿小事就让你大开眼界了呀?罗小姐,你的眼界也太小了吧。” 罗玉琴:“……” 她瞪着眼道:“叶婉兮,你这是在说我没见识吗?” “嗯嗯,没眼界和没见识应该差不多吧。” “你……”罗玉琴发现四年不见,叶婉兮变得十分的牙尖嘴利,自己根本说不过她。 好在叶婉兮有痛脚给她踩。 “叶家娘子,听说你被休了,什么都没得到呢。就这么灰溜溜的来娘家养老啊?哎哟,你也不嫌丢人,我要是你啊,定会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婉兮淡笑的说:“我再怎么着,好在少吃了娘家四年粮食。你呢?你怕不是要吃娘家一辈子的粮食。罗小姐,四年前你送上床都没人要,四年后,有人上你家提亲吗?” 这是罗玉琴的痛脚,这一脚踩下去疼得她哇哇叫,疼得她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疼。 “你……叶婉兮,你别得意,你等着唾沫星子淹死你吧。” “哟,罗小姐多虑了,你都没被淹死,我还早着呢。” 罗玉琴瞪着眼,气是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场嘴炮没占着便宜,还惹一身骚,罗玉琴完败。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表姐来,向景诗韵投去求救的眼神。 “表姐。” 景诗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给你讲了多少道理你都不听,叫我做什么?走吧。” 她略带愧疚的对叶婉兮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今日就不打扰了,咱们改日再约。” 叶婉兮颔首,让人送她们出去。 景诗韵带着一脸不服气却又发挥不出来的罗玉琴走了,留下叶彩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叶婉兮淡淡的看着她,知道她更是不服气。 “杵在这儿做什么?你要觉得我打得不对,自可找爹给你做主去。” “你,你个弃妇凭什么这么嚣张?” “就凭我是尊,你是卑。我是长,你是幼。” 第56章 王爷深夜爬墙 叶彩霞捂着脸,哭着跑了回去。 叶婉兮低头看向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淡淡道:“跟着我做事,这点儿胆量可不行。你们俩别杵这儿了,去找雀儿,跟她好好学学。” “是,大小姐。” 叶婉兮叹了口气,看来买婆子的事得加紧了。小姑娘没经事,让她们硬也硬气不起来。 这时,刀赫回来了,没有带来方老,反而是带来了蓝炜。 这狗腿子。 “刀赫,你带他来做什么?昨日我的话没说清楚?” “大小姐,他在外头树上蹲了一夜,我看他实在可怜。” 叶婉兮:“……” 李夜璟那厮又在搞什么东西? 蓝炜低着头,弱弱的说:“王妃,我被王爷赶出来了,没地方可去。” “他为什么赶走你?” “因为……”蓝炜看了看刀赫,说了他们商量好的说词。 “因为王爷说,当初您和王爷谈好的,你走后卑职就是你的人。” 叶婉兮:“咳咳……”她将这茬给忘了。 可当初她这么说,是为了震慑王府那些试图给她小鞋穿的人呐。 如果蓝炜因为这件事被李夜璟那混蛋搞得无家可归,那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叶婉兮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刀赫,给他安排住处。” “哎,谢谢王妃。” “别叫我王妃了,叫我大小姐。” “好,谢谢大小姐。” “下去吧。” …… 李夜璟跟方老聊了一番后,确定白紫鸢的病真的能治好,整个人都懵了。 于是匆匆的再次进宫,找到皇帝,说明来意。 书桌前的中年皇帝手中的毛笔一顿,抬起了眸子,看向下方站着的儿子。 “你说你又不纳南黎公主做侧妃了?” 李夜璟自知像他这般朝令夕改出尔反尔不好,可是能怎么办?还不都怪叶婉兮那女人。 唉,不能想她,一想到她就头疼。 他低着头,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是,事出有因,还忘父皇应允。” “糊涂,你真是……”李恒气道:“这么大的事,你当是儿戏吗?你说娶就娶,你说不娶就不娶。君无戏言,你让朕如何向世人交代?你让南黎那边又怎么想?” “父皇,儿臣原本纳她为侧妃,就是想着她活不长久,不想害了别人做鳏夫。如今她的病能治,就不存在害人家做鳏夫一说。” “那又如何?她选了你,也是你自己说的愿意纳她做侧妃。此等大事,是能出尔反尔的吗?” “儿臣,儿臣自知不对,不过幸好父皇还未拟定成册,未将此事宣扬出去。一切都还来得急,不是吗?” 李恒噎住,指着他道:“你……你就是仗着朕对你的宠爱为所欲为。” 李夜璟露出一丝微笑,“父皇。” 李恒看着他,仿佛通过他看到了已故爱妃的影子,心又软下来。 “父皇,叶婉兮已经气得带着您的孙儿回了娘家,若是儿臣真纳了别人,她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李恒又想到了这才刚抱上手的大孙子,整颗心都揪紧了起来。 “朕还奇怪,就说她怎么吵着要和离呢,哼。你可真厉害,又抓到了朕的一条命脉。” 李夜璟忙道:“儿臣不敢。” 李恒无奈的叹了口气,头疼的扶着脑袋道:“罢了,罢了,看在孙子的份上朕饶了你这一次。” 李夜璟急忙跪下谢恩,“谢父皇。” “不过那南黎公主不能再住你府上了,你给她安排到行宫去。她和亲之事也不急,一切等她的病养好了再说。” “是,父皇,儿臣告退。” “哎等等。”李恒又叫住他说:“算了,朕坏人做到底,安排南黎公主去行宫的事,朕让王禄去做。” 李夜璟激动的谢恩。 “多谢父皇,您不是坏人做到底,您是好人做到底。” “哈哈哈。”李恒摸着胡子笑了起来,“你这般就很好,瞧着鲜活。那你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母子接回去?” 李夜璟想了想,道:“再等等吧,她那脾气越发见长,正好趁着这机会搓搓她的锐气。” 李恒含笑道:“随便你吧,你们也大了,你的私事朕不想管。只要你们不和离,怎么折腾都行。” 李恒看着李夜璟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低声自语道:“丽娘,他们好像要和好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李夜璟刚走,李宴琦就来了。 “参见父皇。” “嗯,平身吧,你怎么来了?” 李宴琦笑了笑道:“三哥这几日来得挺勤快。” 李恒抬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李宴琦立刻转移话题。 “父皇,儿臣想给你借锦苑一用。” “借锦苑?” “是啊,诗韵下个月要办秋诗宴,她脸皮薄,还没好意思来借园子,我就来帮她借一借了。” “嗯,难得你有心,朕准了。” “谢谢父皇。” “不过……” 李宴琦的心提起来。 “若是你这月的考核还不能达标,那秋诗宴你就不能去。” “啊?”李宴琦的面色垮下来,“父皇,不要啊,诗韵办秋诗宴儿臣怎么能不去呢?” “是啊,你怎么能不去呢?所以你就好好努力吧。” 李宴琦:“……” “父皇,您这不是为难儿臣嘛,您知道儿臣不是念书的料。” “那你是哪块料?你说你念书不行,那你像你三哥似的,学学舞枪弄棒也行,可是你舞枪弄棒也不行。你身为皇子,朕不盼着你文武双全,样样精通,你好歹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朕与你母后也不至于怕丢人。” 李宴琦撇着嘴。 李恒看他这样子,一脸无奈,“景家小姐才貌双全,跟了你算是白瞎了。” 李宴琦:“父皇,你怎么能这么说儿臣呐?” “不然呢?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就争口气。”李恒难得严肃的冷哼一声:“总之,你这月的考核要是还不行,这秋诗宴你就不准去。要不要努力,你就看着办吧。” …… 深夜 李夜璟睡不着觉,干脆爬起来换了身夜行衣,悄悄避过了众多城中巡逻的守卫,来到了凉国公府外。 记忆中,隐约有叶婉兮闺房的位置。 找准了地方后,他在夜色的掩护下翻墙而入。 第57章 男人只会挡了我发家致富的路 没多久,悄悄的找到了蓝炜住的小屋。 “哎。”李夜璟拍在蓝炜的肩膀上。 蓝炜一个机灵弹跳起来,上来就是一掌。 他功夫不错,不过在李夜璟面前还不够看。 过了两三招,就被按回到床上。 蓝炜忍着胳膊被反扭的疼痛。 “谁?你是谁?” 李夜璟冷冷的道:“是本王。” 说罢,他扯掉了蒙面的黑巾。 蓝炜一个激灵,“王爷?天,王爷你怎么穿成这样半夜闯卑职的房间呐?” 李夜璟面色一黑,“本王自是有事找你。” “哦哦,王爷您说。”蓝炜急忙给他搬来凳子。 李夜璟坐了下来,道:“本王且问你,那个女人知错了没有?” “啊?知……知什么错啊?” 李夜璟:“……” “你不会不明白本王让你来这儿干什么的吧?”李夜璟露出危险的神色,一个答错,蓝炜就得倒霉。 蓝炜一脸懵逼,他不是被赶出来的吗?莫非……莫非王爷将他赶出来是有什么深意,后边还有隐藏任务等着自己? 蓝炜摇了摇头。 李夜璟烦躁地叹了口气,“那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卑职昨晚在外头树上睡了一夜,今日得以进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大小姐,哦不,王妃见了卑职后,就让人将午饭送上来,午饭之后,她吃了些水果,然后又午睡……” “说重点。”李夜璟咬牙打断他。 他深更半夜过来,可不是听他悉数吃喝拉撒的。 “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或者说她可说过什么重要的话?” “她上午见了景家小姐算吗?” “嗯。” “我听丫鬟说,她还教训了二小姐算吗?” 李夜璟挑眉,“她那庶妹?” “是。” “嗯,还有呢?” “看书?” “这不算。”李夜璟没好气道。 蓝炜说:“那就这些了。”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起身,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蓝炜过了好一会儿,才拍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王爷的突然出现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如今他的隐藏任务明白了,王爷让他来监视王妃的。 可是,可是他有些方。 …… 叶怀远每天都来带叶玺玩耍,让叶婉兮好奇得很。 “爹,你怎么不去点卯啊?你没事干吗?” 叶怀远摆摆手,笑道:“我那本来就是个闲职,前两年科考后,我们那儿新进来个年轻的进士,年轻人有活力,他一并将我那点儿的活都干了,我现在一月去不了三回。” “啥?” 叶怀远满不在乎,“没事儿,我去了也是干瞪眼,没啥活儿干。” 叶婉兮简直对他,无语了都。 别说这事儿不重要,可一年科举的人何其多?世家子们又爱生儿子,生了儿子甭管成不成气,也会想尽了办法给他塞去吃皇粮。 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小小的职位竞争多激烈,简直不敢想。 那个什么新来的进士,说得好听是新人伺候老人,说得难听了人家想踩着你往上爬呢,可惜叶怀远不懂。 “爹啊,我觉得你这样不行啊。” 话说叶怀远年轻时托了多少关系想谋个差事,都没能成功,真是怨不得别人。 他不光胆小懦弱,还懒,而且还笨。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这么吐槽他确实有些不对。 她仔细想了想,决定对叶怀远好好劝劝。 “你的这个差事虽然不怎么重要吧,但那是娘用命给你换来的,就算它再不重要,你也应该认真对待,而不是假手他人,你说对不对?” 叶怀远一脸茫然。 叶婉兮继续说:“咱说个实在话,若不是当年娘救了丽妃娘娘,丽妃娘娘又看在她的面上帮着吹了枕边风,你连这么个不重要的差事都混不上,你说是不是?” 听女儿这么说,他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且产生了几分愧疚。 “婉兮,你说得对。这个差事是你娘用命换来的,爹不应该给别人干,爹应该亲自将它做好才是。” 叶婉兮笑了起来,“爹,娘若是在天有灵听见了你的这些话,一定会高兴的。” 叶怀远被她说得心情一阵激荡,蹲下身对叶玺说:“姥爷不能再陪你玩耍了,姥爷一会儿就上衙去。” “那我也可以去吗?” “你不能,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就能。” “那好吧。” 等叶怀远走后,叶婉兮将叶玺牵着进了屋里。 雀儿拿了外头送来的账本,对叶婉兮道:“大小姐,听说今年江南风调雨顺,桑叶长得比往年都要好,蚕丝的收成高了不少。” “嗯,这是好事。” 她接过了关于桑蚕丝的那个账本,刚翻开,便又听雀儿说。 “好事是好事,可蚕茧的产量高了后,一些不良商人就借口压价。养蚕人的蚕茧多了,可是总的收入还不如往年。不便宜卖又不行,他们都是普通人家,全家指着那点儿东西过活,不卖全得砸在手里。” 叶婉兮看了账本,皱起眉头来。 他们的进价确实比往年便宜了许多,所以不良商人中也有她自己的人。 她合上账本,道:“告诉他们,别人压价,我们不能压,我们还以去年的价格收购蚕茧。” “啊?那岂不是都想卖给咱们?上限多少啊?” “没有上限,蚕农给多少,我们收多少。” 雀儿一脸震惊,“先不说得花多少银子,就这么多货收上来,咱们如果消化不掉,岂不是折在咱们手里?” 叶婉兮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那就开发新的桑蚕制品,正好咱们垄断了今年的蚕茧,那新开发的东西,就只有咱们才能做大。” 雀儿一看她的神色,她便放心了。 这些年跟着大小姐,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也终于相信了她的那句话。 ‘男人只会挡了我发家致富的路。’ 自从大小姐不再一心扑在楚王身上,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变成了神似的。 …… 楚王府 王公公去了楚王府,传君上口谕,请南黎公主搬离楚王府,去了行宫落脚。 白紫鸢脸色煞白。 “公公,为什么突然要我搬去行宫?” 王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公主又没与楚王成亲,住在这里于理不合,您本就应该住在行宫。” 第58章 你真的决定给王爷下蛊? 白紫鸢皱眉,她确实住在这里于理不合,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说,而现在却来说? 楚王要不要娶她,还没个准信,她怎么能离开呢?不能。 白紫鸢摇头,“不,我还病着呢,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我那里也不去。” 王公公突然怒目圆睁,冷声道:“公主,这怕是由不得你了。君上的圣旨不能违背,那可是要杀头的。” 她虽是南黎人,却是懂得这个道理,就算再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 “那,那王爷知道吗?” 王公公道:“这是君上的意思,与楚王无关,他知与不知也无法改变圣意,公主可明白?” 这么一说她心里好受一些,认命的点了点头。 “好,我搬。” 看着南黎公主那可怜的神色,王公公不禁感叹,君上这个做父亲的,为儿子承受太多。 “可是……” 王公公:“……” “我那药还熬着呢,那药得小火不停的熬上十二个时辰,药材又十分难得,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我能不能明日再搬啊?” 君上知道她会不乐意,所以说的是劝说她三日内搬走,这倒是可以答应她。 “好,那我明日就再来一趟。” “给公公找麻烦了,多谢公公体谅。” 王公公走后,白紫鸢就一直呆坐原地,久久不发一言。 方老来给她把脉,看她这样子说道:“老夫帮你治病的效果好不好,还得看你自己是否配合。小姑娘,天大的事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若是无命在,你所想所思,皆是空念。” 白紫鸢似有所悟,终于有了反应。 “方老先生说的是,是紫鸢一时魔障了。老先生,明日紫鸢就要搬去行宫,不知您可否跟紫鸢一起去。” “嗯,老夫已经听说了。”方老说道:“这半个月里老夫会一直跟着你,半个月后,你的病情就会有很大的改变,到时,老夫可能就要去京城四处走走了。” 白紫鸢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谢谢方老先生。” 方老走后,白紫鸢收起了笑容,露出一个狠厉的眼神来。 “我不想走这条路,我一直希望我们之间是纯洁的爱恋,你非要逼我。翠柳,将我箱子里的那个红色的盒子拿出来。” 翠柳吓一跳,“公主,您该不会是想……想给王爷下蛊吧?别呀,咱们不是说好,一切等何姑来了再说嘛。” 白紫鸢叹了口气,一脸凄惨的苦笑,“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能怎么办?到现在他都没有给我一个承诺。到底是纳我做侧妃,还是娶我做正妃,他一句话都没有。” 她的眼中流出泪来,“你也听到了,君上要我搬去行宫,我不敢不从。我住在这临水居里都办不成的事,我去了行宫还办得成吗?” 话虽如此,但翠柳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不要再说可是了。”白紫鸢打断她道:“我知道他们东池人的软肋,只要他碰了我,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看她如此执着,翠柳叹了口气,去将那个红色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红色盒子里的东西,原本是要用在公主与楚王的新婚之夜,是助兴所用的东西。 如今公主要提前用了它,她又有些担忧。 于是她又劝说道:“公主,听说楚王天生神力。您这身子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要不咱再将身体调养个几日再说?” “不用了,来不及了。”白紫鸢笑了笑说:“不用怕,方才先生在呢,你看,这就是天意。” 翠柳无话可说。 白紫鸢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头装的是一个米粒大小的白色丸子。 严格来说,是一只虫卵。 这只虫卵,遇到了男子的阳气,就会孵化出来。 “走吧。”白紫鸢将虫卵用手帕包了起来,笑道:“明日就要走了,今晚我们得去给王爷告别。” “是。” …… 白紫鸢去了李夜璟那儿,说是明日要搬走了,今日过来告个别,李夜璟没理由不同意。 “让她进来。” 白紫鸢以前进来可不需要通传,自叶婉兮走了后,李夜璟便立下这个规矩。 不管是谁要来见他,必需得先通传。 如果他不在,那就不能放任何人进入他的领地。 不一会儿白紫鸢就来了,她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交给了丫鬟,又接过了她手里的汤羹。 “你就在院子里等我吧。” “是,公主。” 白紫鸢进来后,端着一碗汤羹到他面前道:“王爷,这么晚了,这些册子别看了吧,先喝些汤,这是我特意让人为您熬煮的。” 李夜璟淡淡的看了一眼,“放着吧。” 白紫鸢面色有些僵,“要趁热喝的。” 李夜璟丢下册子,有些不耐烦,“本王现在不想喝,放着。” 白紫鸢:“……” “那好吧。” 她将碗放下来,说:“我明日就要走了,搬去行宫,是君上下的旨意。王爷,您知道了吗?” 李夜璟不动声色的说:“嗯,碰到了王公公,听说了。” 白紫鸢面色一白。 他听说了,可他都没来找自己。 知道自己要走了,也没一句话? 白紫鸢握紧了手绢,觉得自己是来对了。 “王爷,天气这么热,你怎么也没找个打扇的人?”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边,其实内心慌张得要命。 “出了这么多汗,我帮你擦擦吧。” 说罢,她直接拿起手绢往李夜璟的额头上凑。 李夜璟早看她不对劲儿,一直注视着她,岂能让她的帕子碰到? 当即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按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本王自己会擦汗,不劳烦南黎公主费心。” 白紫鸢吓得花容失色,她紧张不已。 因为她看到那粒白色的虫卵在帕子抖动时,从帕子里滑落出来,并落进了李夜璟的领口里。 这只虫卵只要碰上男人的皮肤就会孵化,那么…… “唔。” 李夜璟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大感不妙,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李夜璟盯着白紫鸢,愤怒似火般喷出来。 “我……”他已经中招了,白紫鸢也不卖关子了。 反正只要他碰了自己,便一切尘埃落定。 第59章 这次是王爷主动爬床 “你别紧张,那不是坏东西,那不过是我们南黎新婚夫妻用来新婚之夜助兴的一种蛊虫,只有贵族才能拥有,是对你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东西。” 李夜璟:“……” “原本是要用在我们的新婚夜的,只是现在情况有变,提前用了而已。” 此刻的李夜璟简直想杀了她,这该死的南蛮子花样这么多。 李夜璟不是第一次被人算计,所以早在心里想过了。 今晚白紫鸢要是来送食物,他绝对不会吃。 吃一堑长一智,他一定不会再上当。 她果然如他所预料那般送来了食物。 但他长了个心眼,坚决不会吃。 不想这南蛮子这般狡诈,她下的毒竟然不在食物里,且连药都不是,而是一只恶心的虫子。 李夜璟刚想脱了衣服找虫子,一看白紫鸢还立在这儿,又立刻将衣服捂紧。 该死的,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觊觎他的身子? “来人啊。” 院中黑暗处,立刻跳下来几个黑影。 “王爷。”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白紫鸢吓得花容失色。 李夜璟气愤的说道:“将这个女人给本王丢回临水居去,好好看守,直到送她入行宫为止。” “是,王爷。” 白紫鸢一脸慌张,“不,王爷,你不能赶我走。如果今晚你不洞房的话,你会死的。” 几个黑衣人:“……” 李夜璟双眼喷出火来,“滚。” 他宁愿死,也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染指他的身体。 白紫鸢和她的丫鬟翠柳都被拖回了临水居,被严加看守着,她们这下是跑不出去了。 李夜璟为了找那虫子,将衣服裤子都脱光光,可是根本找不到。 不光虫子找不到,他还心痒难耐。 那种被人下药的熟悉感又来了,而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南蛮子的玩意儿比头两回厉害多了。 第一回罗玉琴下的,是宫里的太医用药,好不容易给他压下来。 第二回八成是父皇找人下的,药效比罗玉琴下的厉害得多,他中招的时候就感觉出来,直接放弃了抵抗。 这一回,连药都不是,找大夫怕是更没用。 李夜璟额间冒出青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胡乱的在寝室里找了一套衣服裹上,跌跌撞撞的翻墙离开了王府。 府里的暗卫面面相觑。 “王爷好像不太对劲儿。” “是啊,咱们跟上吧,万一出事怎么办?” “走,跟上。” 李夜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脑子越来越混乱,不停的闪过男女间那种画面。 而画面中女子的脸,逐渐清晰。 是叶婉兮那个可恶的女人。 “该死的,为什么是她?” 莫非就因为那是他唯一有过女人的经历?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想逃去烟柳巷的他,竟然来到了叶家门前。 更可气的是,他还知道这道高墙之后,正是叶婉兮的院子。 脑子发蒙之际,他又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又让他清醒了些。 是选同一条狗咬两口,还是换条狗再咬一口,这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介于此处离烟柳巷太远,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似乎只有选择前者的权力。 于是,他越过了高墙,翻入了叶家的院子。 “谁?”一个巡逻小分队看到了他,急忙跑到墙根下。 “你们看到没有?好像有个黑影进去了。” “没错,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糟糕,这谁家啊,怕是要遭贼。” “这里好像是凉国公家,糟了,他们家进了贼。” “那他明日还不得报到衙门里?到时,上头治咱们一个巡逻不利之罪怎么办?” “我们在这里守着,你,快去报告咱们头。” 高墙外头的事李夜璟不知,因为他已经凭借不错的身手混进了叶婉兮的卧房。 叶婉兮睡得正香,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到来。 李夜璟甩了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决定去爬叶婉兮的床。 可刚到床沿,便看到一个小不点也睡在上面,那小手还搭在叶婉兮的胸前。 什么?这小东西三岁了还没跟他娘分床? 还有,这是他能摸的吗? 李夜璟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气愤的将叶玺连着被子一裹,丢在了墙角。 小家伙没醒,仍旧睡得香香的。 倒是惊动了叶婉兮。 她迷迷糊糊,并没有睁开眼,正伸出手四处摸儿子的时候,突然被人点住。 叶婉兮瞬间清醒。 谁?是谁? 可她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那人翻了个身去。 她趴在床上,脸被挤压得变形,同时承受着男人的侵犯。 叶婉兮心里冒出一连串的卧槽,都无法平静她此刻的内心。 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居然被她给遇上了。 她……特么她一个带着娃的弃妇被人采花了。 卧槽,这个没眼色的采花大盗,怕不是寻错了院子。 黄花大闺女不在这个院啊,但凡能给她开口的机会,她一定会痛斥这个采花大盗太不专业。 叶家院墙外,此刻已经围满了巡逻的士兵。 为首的已经到了叶家大门前,敲门之前,他又问了一次。 “你们确定有个贼翻墙进了叶家?” “是的没错,我们看到了。” “我们都看到了。” 好吧。 他敲响了叶家的门,说明了来意后,看门的人也不敢大意,立马去通知了他们家老爷。 于是,叶家很快灯火通明,都起来了。 而巡逻的人说明了那贼人翻墙而入的地方后,叶怀远和贺素琴十分配合,更是带着他们直奔叶婉兮的香暖阁。 香暖阁的守卫可是蓝炜,巡逻的人发现是他后,表情微妙。 不是说楚王将叶家大小姐休了吗?为什么他的贴身侍卫在这里当看门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蓝侍卫,我的人在巡逻之时发现有个黑影进了这儿。” 蓝炜有些懵,进来了贼? 该不会是王爷吧来找自己时,被他们发现了吧? 他有些忐忑,有些犹豫。 “蓝侍卫?” 巡逻小队长讨好的说道:“还望您配合咱们搜查一番,不然咱们不好给上头交待,伤着了这里的主人家,您也不好交待的嘛。” 第60章 王爷被当成了贼 此话说得有道理,如果真进了贼可不得了,他担不起这个罪责。 可是,如果是王爷怎么办? 眼见着这么多人都在,如果真是王爷被他们看了去,那丢人可丢大了。 蓝炜犹豫了一番,对巡逻小队长说道:“这是叶家大小姐的院子,你带这么多人进来搜查算怎么回事?这样吧,你跟我进来就行了。” “哎哎,全凭蓝侍卫安排。” 让查总比不让查好,不管找不找得到贼,至少他们找了,也对上头有个交代。 而蓝炜想的是,如果是王爷的话,将这个巡逻小队长威胁一番,不怕他乱嚼舌根。 如果不是,凭着他们还能抓不到贼? 这一耽搁,屋里头已经完事了。 李夜璟盯着趴在床上的女人,不自觉的伸手抚过她背上光洁的皮肤。 这一触碰之下,身体的燥热似乎又被勾起。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吵闹声。 李夜璟急忙收回了手,在叶婉兮身上连点两下,一阵风似的飘出了窗外。 “唔,哎哟。” 叶婉兮痛苦的翻身,这一瞬,她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和李夜璟的事儿,她忍了,毕竟那是原主招来的,原主那会儿高兴死了。 可这回她招谁惹谁了? 没有女人遇到这种事不生气。 也幸得是她,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怕是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了。 “该死,让姑奶奶抓到,一定收了你的作案工具。” 此刻外头。 “在那儿,贼在那儿。” 蓝炜也看到了那个身形很快的黑影。 心道:‘还真进了贼?’ 这还得了,他立刻让人追出去,而他自己去敲了叶婉兮的门。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王妃,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叶婉兮一个激灵,忍着身体的不适感穿衣服。 此时,叶玺也被惊醒。 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好奇的问:“娘,我怎么睡在地上?” “嘘。”叶婉兮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赶紧上床去。 看到叶玺,她突然明白了。 这采花贼不是进错了房间,而是他就好这口。 好人妻? 嚯,这重口。 “大小姐,你没事吧?”蓝炜还焦急地问。 叶婉兮心中很清楚,这种事不能宣扬出去,只能她私底下找人偷偷查。 “没事,出什么事了?” 她打开了门。 蓝炜看到她平安无事就放心了。 “哦,您没事就好,听巡逻的士兵说看到有个黑影进了咱们院子,刚才卑职也看到了,确实有个黑影逃了出去。” “是吗?那赶紧让人清点清点院中的物品,看咱们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哎,卑职这就安排人清点。” 叶婉兮连夜让人大张旗鼓的清点财物,让大伙儿都往那贼人是求财方面想。 后来,叶婉兮为了将贼人求财给坐实了,还偷偷的将自己的一只白玉瓶丢进了水井里,并一口咬定她从王府带出来的白玉瓶不见了。 加之她并非未出阁的大姑娘,于是,大伙儿纷纷认定了那贼人确实为求财而来。 真有东西丢失,连蓝炜也认定,那人不是王爷,而是进了一个偷东西的贼。 其实也不难理解,楚王对叶婉兮再不好,也不可能小气得一件好东西都不让她带走。 那贼人怕是吃定了人家被休回来,没了婆家,娘家人也不待见,以为受了欺负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便想来占个便宜,偷人家一点儿东西。 在此事上,一些人开始对叶婉兮多了一分同情。 “哎哟,那楚王弃妃真是可怜哦,被休又被偷,那不是屋漏又遇连夜雨嘛。” “可不是?你看看这世上被休的女子多可怜呐。” “话说,她还嫁人不?这年头贼人猖獗,家里没个男人容易受欺负,女人还是嫁人好。” “这个不好说,叶婉兮得罪的人多,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怕是在京城这地界不好嫁。” “那可以嫁到外边去啊,她娘好像是外地的人吧?哪儿的人来着?” “好像……好像是江南一代的人。” “就是嘛,她可以嫁到江南去嘛,她亲外祖家,还能不关照关照她?” “这难说,她娘死得早,娘家又远,自她娘死后,好像与她外祖家就没有来往了。” 对外边的众说纷纭,叶婉兮并不清楚,她现在满心都是将那淫贼抓出来收缴作案工具的事。 “蓝炜。” 蓝炜没进来,进来了雀儿。 “大小姐,蓝炜出去了。” “他出去做什么?去哪儿了?” 雀儿说:“我原本想去买两个厉害的婆子回来,他知道后,表示他有相关门路,我就让他去了。” 叶婉兮烦躁的摆摆手,“那算了吧,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是,大小姐。” 蓝炜没去买什么婆子,而是匆匆去见了李夜璟。 他亲自守着都遭了贼,他是来请罪的。 蓝炜在门外跪了半晌,那门内的人才出声。 “进来。” 蓝炜心惊肉跳的推开门进入屋内,见着自家王爷好像刚起身似的,还在整理衣服,还是打哈欠。 天呐,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这是……睡懒觉? 王爷一向自律的很,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见他睡懒觉呢。 “什么事?”李夜璟淡淡出声。 蓝炜立刻跪下来,道:“王爷,卑职是来请罪的。” “请罪?”李夜璟一挑眉。 蓝炜道:“是,卑职是来请罪的。昨晚王妃院里遭了贼,偷走了王妃一只白玉瓶。这事儿都怪卑职玩忽职守,请王爷责罚。” “进了贼?丢了白玉瓶?” “是。” 李夜璟眯了眯眼,心道:这女人还有几分聪明,舍了一只白玉瓶保全了此事。如此说来,他不用去自首喽? 唉,还是找个机会再给她坦白吧。 “她说什么了吗?” 蓝炜摇头,“没,只说要买两个厉害的婆子来守夜。” 李夜璟道:“婆子顶什么用?去暗卫训练营地挑两个身手不错的女子吧。” 蓝炜有些为难,“王妃说要婆子。” 李夜璟:“……” “那个岁数的暗卫,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人家立了大功,得到了做回普通人的机会,你还得将人家拉出来重操旧业?你缺德不缺德?” 第61章 王妃遭遇了采花贼 我缺德? 蓝炜眨巴着眼睛,心道:王爷的重点好像放在了身手好上,可王妃说要婆子,这可怎么办? “要不,卑职回头问问王妃?” “哼,那你还不快滚。” 蓝炜不敢再说什么,急忙跑着远离了李夜璟。 他这才刚走,又进来一人。 “王爷,王公公来接白姑娘去行宫了,她说临走前想见一见你。” “滚。” 这一声简直能震碎人的耳膜,苦苦守在院门外的白紫鸢都听到了。 他没死,他昨晚找了谁?是哪个妖女白得了便宜? 白紫鸢毁得肠子都青了。 现在李夜璟一提到白紫鸢就一肚子气,这该死的南蛮子,自己当初就该直接踏平了南黎,直接让南黎成为东池的板块,而不是听信了白震那个老匹夫说的话。 什么百姓受苦,什么以最小的代价就能让南黎臣服,分明就是那老东西怕死,野心还大。 院外的白紫鸢,再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忍了。 只盼着南黎的人能快些来,好为她出谋划策。 …… 蓝炜没买回婆子,反而听了李夜璟的话,骑着快马去训练暗卫的营地挑中一对双胞胎姐妹。 当然,没有直接带回来,而是将她们送去了人伢子那儿走走过场。 傍晚时分,蓝炜回到叶家。 叶婉兮一脸不悦,“你怎么回事?怎么买两个婆子花了一天的时间?哼,人买回来了还算,关键你人也没买回来。” 蓝炜诚惶诚恐,道:“大小姐,卑职寻思着咱要买就得买两个好的,光是嘴巴厉害的不行,得身手也不错的,防贼。” 叶婉兮脑海里冒出抡起擀面杖身手灵活的大妈,这……“好找吗?” 蓝炜道:“身手好的婆子卑职没找着,倒是在人伢子那儿寻着一对身手不错的姐妹。听说她们从小就被一个卖艺的收养,后来收养她们的卖艺人死了,她们就被接手的老板卖给了人伢子。艺武不分家,她们的身手虽然不如卑职吧,但绝对不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花架子,卑职试过了,十个凶悍的婆子都顶不了一个。” 听着蓝炜这般说,叶婉兮有些心动。 弄两个会功夫的丫鬟不比只会洒扫的强? 尤其经历了采花贼事件,让叶婉兮对皇城的安保工作产生了怀疑。 靠巡逻的士兵不行,还得自己身边有人。 “行,回头你将她们买来吧。” “好嘞。” “对了,昨晚那贼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报上去查了,怕是没这么快有结果。依卑职看,那人轻功不错。” 叶婉兮袖子下的手紧握,狠狠的捶在椅子上。 “可恶。” 蓝炜应和道:“那贼确实可恶,大小姐,您别担心,一定会抓到他的。” 叶婉兮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很是清楚,抓到的机会渺茫。 “这样,你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偷窃的贼。” “好嘞。” “采花贼也算上。” 蓝炜:“……” “采花贼也算上?” 眼看着蓝炜一脸狐疑的表情,叶婉兮凶悍的道:“都是贼,难道不应该算上?” 蓝炜忙道:“应该,应该,那卑职回头打听去。” “嗯。”叶婉兮拿出一叠银票来,道:“别怕心疼银子,本小姐一定要抓住那贼。黑白两道,不管你找谁,只要能抓到人就行。” 拿着一叠银票的蓝炜手有些发抖。 “这也太多了吧?”蓝炜瞪圆了眼睛,道:“您丢的玉瓶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呀,大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刑部那边会查的。” 叶婉兮凶悍地一拍桌子,“本小姐愿意花银子,给我查。” 蓝炜不敢再说什么了,拿着银票急忙退了出去。 他转头就去找了李夜璟,问他这事儿怎么搞。 “这么多银票,搞不好是王妃的家底。她豁出了家底也要找那贼,看来那只玉瓶对她来说很重要啊。” 此刻已经天黑,原本李夜璟想趁着夜色再爬一次叶家的墙,跟叶婉兮交代昨晚的事。 一听蓝炜的汇报,他打起了退堂鼓。 她能有多少钱?能豁出家底都要抓到人,可见她此刻的火气有多大。 要不再等等?等过几天,她火气消了再说? 他觉得可行。 “她想怎么找随便她吧,要是银子不够找本王来取。” 蓝炜:“……”他俩疯了吗?不就一个破瓶子的事嘛。 搞不懂,有钱人的世界他真搞不懂。 …… 景家小姐再次来拜访叶婉兮,昨个儿听了她遭贼的事,过来慰问一下。 本以为她正难过,却不想,她带着丫鬟正做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样子,一点儿痛失心爱之物的样子都没有。 “景小姐,快快过来。”叶婉兮向景诗韵招手。 景诗韵提着裙子急忙上前,被叶婉兮突然捧住了脸。 她一脸尴尬,道:“叶小姐这是做什么?”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做了一款面膜。” 叶婉兮用炼药的方式提取了植物精华,做了一款蚕丝面膜。 心想着,若是请景诗韵这京城第一美人做她的这款蚕丝面膜的品牌代言人,那一定会爆火。 景诗韵低头看向她铺在盘子里的新奇玩意儿,“这个就叫面膜啊,看起来是弄在脸上的?” “是啊,你要不要试试?” “有什么作用?” 叶婉兮笑道:“你看,这面膜上的东西,就是你平时常用的面脂,我只是将它们调得更稀薄,然后粘在蚕丝做的面膜上,如此贴在脸上,比平时我们只在脸上抹面脂的效果要好得多。” “是吗?那我试一试。” “那你坐下,可介意净面?” 看她这精致的妆容,洗了怪可惜的。 景诗韵轻轻摇头,“无妨。” “雀儿,让人送水来给景小姐净面。” 很快有丫鬟端了水过来,景诗韵将脸洗净后,露出素颜来。 叶婉兮不禁有些羡慕。 这皮肤,这脸蛋,素颜也十分好看呐。 她亲自为她将面膜贴上,然后放了一个沙漏在旁边。 “等这个沙漏漏完就可以拿下来了。” 景诗韵第一次用面膜,觉得挺新奇。 “叶小姐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叶婉兮摆摆手说:“我也是闲得慌,不鼓捣这些东西怎么办?” 第62章 被休的王妃其实特有钱 “唉!”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李夜璟闹得跟仇人似的,娘家爹又窝囊,以后的日子还得靠自己。我呀,做这个是打算拿出来卖的,能赚几个钱养活自己也好啊。” 景诗韵听她说得一阵惆怅,道:“我以为你会很难过,没想到你这么豁达。原以为你得偿所愿,没想到……唉!”这么多没想到,真是世事无常。 “不说这些了,你想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这是好事。你的面膜如果真有效果,我一定帮你推广推广。” 叶婉兮笑道:“那就多谢你了,我也不让你白帮忙,回头我的面膜店开起来,你帮我推广,我给你分银子。” “啊?这么点儿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了吧。” 叶婉兮心里明白,请人家帮忙能帮一次两次,却不能帮一辈子。 只有让人家加入进来,成为合伙人,人家才会当成自己的事业去做。 于是,叶婉兮对她说:“咱女人家不容易,在家靠父母,出嫁了能靠谁?有了夫君的宠爱,或许日子能过得好一些。可若是没有呢?就算有,也总会色衰爱弛的时候,谁又能保证宠爱一辈子呢?咱们,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遇到不公的时候,才敢勇敢的站出来说不。” 景诗韵听得一阵心神荡漾。 早年间,在别人奚落叶婉兮的时候,嘲讽叶婉兮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她的自由与胆量。 她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只坚定的追求她想要的东西,甚至不计后果。 如今又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放手与洒脱,她没有难过,没有像其他被休弃的女子那般自艾自怜,而是很快就让自己投入到新的生活之中。 景诗韵也想如她这般,奈何她太看重别人对她的看法,太看重家族的利益,所以最终,她只能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静坐了片刻,沙漏已经漏完。 叶婉兮帮她取下脸上的面膜纸。 “这样就可以了吗?” 叶婉兮说:“揉一下,让剩下的精华再吸收一会儿。” 两人正说着,蓝炜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脏兮兮,还穿得破破烂烂的十几岁小姑娘。 “大小姐,这两个就是昨日卑职同你说的那两个学过杂技的,您看她俩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人伢子说还能退货。” 叶婉兮交代雀儿帮景诗韵洁面,自己则是去了院子里看这两个姑娘。 一番打量下来,发现她们只是看着脏乱一些,其实眼神一点儿都不怯懦,不愧是上过台子,见过世面的人,确实和雀儿买回来负责打扫的两个小丫鬟不一样。 而且她们站得笔直,有模有样,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人。 叶婉兮对她们很是满意,不过答应下来之前,还得看她们是不是真有本事。 “听说你们以前是练杂技的?” “是,大小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你们都会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猛地一跃,给她表演了一个空中一字马。 另一个连续倒翻了十几个跟头,还是叶婉兮叫停,她才停下来。 叶婉兮高兴得合不拢嘴,笑道:“行了行了,就你们俩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叶。” “我叫何花。” “何叶何花?好,从今日起,忘记过去,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蓝炜一见事情办妥了,急忙送上她们俩的卖身契。 “啥都挺好的,就是贵一点儿,买她俩的钱够买十个雀儿。” 叶婉兮:“……”幸好雀儿隔得远。 叶婉兮接过,又对何叶何花说:“好好跟着我干,正常是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干得好还有额外的赏赐,我也允许你们攒钱为自己赎身。” “是,大小姐。” “是,大小姐。” “行了,蓝炜,你带她们下去吧,今日先让她们休息,明日再安排活儿干。” 安排完这两个丫鬟,叶婉兮又回到阁楼里。 景诗韵已经洁面完毕,正对着铜镜摸自己的脸。 “感觉怎么样?”叶婉兮笑问。 景诗韵惊讶的说:“太神奇了,我就摸着,就不知比我平时这脸嫩滑了多少。” 叶婉兮让雀儿拿了盒子来,盒子里装了八个小瓷瓶,每个小瓷瓶里都封着一片这种面膜。 她笑道:“觉得好用你就将这些拿回去用,每三天贴一片,等这八片贴完了,再来告诉我效果。”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还想让你做活招牌呢,这是应该的。” …… 两日后,蓝炜打听到了关于‘贼’的消息。 “一年前,清水县到胡杨郡那一路,都出现了采花大盗事件。第一起在清水县一个姓陈的人家,他家女儿是当地有名的美人,被那采花大盗糟蹋后,原本定好的亲事被退,只能悄悄的嫁了一个没什么门第的普通人。之后一路向北,到最后一起发生在胡杨郡一个胡姓女子身上,总共造下十八桩孽,受害女子十八人,不管是小媳妇还是大姑娘,只要长得美的他都下手。 听说此人轻功了得,当地县郡派人捉拿他,追了他大半年也没抓到,至现在,此人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个贼,是距离京城最近,且时间也是最近的贼。不过他一直求色不求财,大小姐,依卑职拙见,此贼应该跟咱们没关系。” 蓝炜不知内情,可这话落在叶婉兮的耳中,觉得那么有关系呢? 叶婉兮将抽屉拉开,一大叠银票又被她拿了出来,拍在蓝炜面前。 “黑白两道上的能人,不管你找谁,本小姐也不管花多少银子,总之,本小姐一定要见到这个人。” 蓝炜的眼睛再次瞪圆。 “他应该不是咱们要找的贼,大小姐,您攒点儿银子不容易,这这……不用了吧?” “你懂什么?”叶婉兮淡道:“他逃亡大半年对不对?” “嗯嗯。”蓝炜忙不迭的点头。 “你当逃亡只要有腿就行了吗?不,比腿更重要的,是银子,没有银子他寸步难行。所以他逃穷了,才跑到京城里来偷东西换银子,明白了吗?” 这个逻辑怎么……怎么…… 王妃说什么都对。 第63章 叶婉兮约见富商被人发现? “卑职明白了,卑职一定想办法将这个人给您找出来。” 蓝炜拿着那叠银票从叶婉兮的书房走出来,心中纳闷儿,王妃的家底有这么厚的吗? 蓝炜刚离开王府,雀儿来到叶婉兮身边。 “大小姐,蓝炜走了,咱们要不要去见掌柜们?” 叶婉兮合上书,“走吧,叫上何叶何花。” 何叶何花现在成了叶婉兮的随身保镖,叶婉兮对她们一番敲打,不管她们以前是谁的人,现在她们的卖身契在自己手里,便是自己的人。 跟着自己,前面是阳光大道,否则,那便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独木桥。 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四人一块儿到了一间客栈里,叶婉兮与雀儿进了那豪华包间,何叶何花拿着剑守在门外。 屋里几个中年掌柜一见到她,立刻上前向她行礼。 “大掌柜。” “大掌柜。” “行了,都坐吧。” 数人落座后,雀儿将账本都收了起来,然后放在叶婉兮身边的矮桌上,然后端着茶壶开始给他们上茶。 叶婉兮一一看过,拿着其中一本对对面的一人说道:“温掌柜,今年甘草,红景天与珍珠的采购都要加倍。” “是,大掌柜。” “顾掌柜,今年北方少雨,收成不如往年,你在粮食的收购上,应该做到张弛有度。哪里买,哪里卖,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 “是是,大掌柜,今年在南方市场上,我们已经加大了粮食的收购。” 叶婉兮淡道:“我看过你的账本了,不够,再加两成。” “是,大掌柜。” 叶婉兮放下账本,又看向下一个人。 “许掌柜,听说你对我大肆收购蚕茧颇有意见?” 许掌柜道:“是啊,今年蚕茧过盛,价格便宜也是应该的,可您说江南的蚕茧您全要,还以往年的价格,我觉得不太合适。” 叶婉兮笑了笑,“如果你怕吃亏的话,大可不必,这些多出来的蚕茧我全都会卖出去。” “大掌柜的本事我们有目共睹,自是不担心亏钱,只是……” 叶婉兮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我早就同你们说过,我们是大企业,同那些小门小户的商贾不一样,名声比赚钱更重要。” 许掌柜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这两年里,他们也吃到了名声带来的红利。同样卖一个东西,许多人就喜欢买他们的,哪怕他们贵那么一点点人家也愿意。因为人们相信他们的品质,相信他们坏则包赔。 “我们这样的商户若是都干了那压价的事,岂不是将蚕农往死路上逼?蚕农赚不到钱,明年他们还会养蚕吗?不会。明年养蚕的人少了,那我们需要蚕的时候,就得花更多的钱去收购,今年省的那些钱,不还得赔进去?” 大伙儿一听,觉得有理。 叶婉兮笑了笑,“等到蚕少的年景,别人收不到,咱们收得到的时候,你就明白我这么做的意义了。” 许掌柜一听,佩服不已。 “还是大掌柜有远见,是我太狭义了。” 叶婉兮与几个掌柜谈了近两个时辰,才带着丫鬟们从客栈里出来。 叶彩霞与罗玉琴正好看到了她,两人面面相觑。 “哎,你大姐怎么跟几个老头子共处一室那么久?那几个老头子你认识吗?” 叶彩霞摇头,“我不知道,多没见过。” 默了一瞬,她又说:“看着好像是南方来的商人。” “南方的商人?叶婉兮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罗玉琴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直了眼,“该不会叶婉兮自甘堕落,委身于那老头,是为了赚钱吧?” “不会吧?”叶彩霞惊讶出声,并站了起来。 罗玉琴将她按下,道:“怎么不会?她被楚王休了,就带了几件衣服回叶家,唯一值钱的白玉瓶还被贼给偷了。你不是说她吃穿用度都不找你娘要银子吗?她拿什么养活她自己?” 叶彩霞愣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的反应,罗玉琴作惊讶状,“天呐,叶婉兮这女人也太恶心了吧?为了赚钱,连那么丑的老头子都看得上,还一连几个?噢……” 她的声音不小,引来对面几个前来喝茶的小姐的注意。 “罗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谁太恶心了?” “还能有谁呀?叶婉兮呗。你们没看见吗?叶婉兮从上边下来,最大的那间上房,屋里好几个有钱的老头。” 罗玉琴兴奋的抹黑叶婉兮时,那间门开了,几个掌柜从那间房里出来,这群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嘘,看到没?四个老头。” “还好吧,也不算老啊,顶多算大叔。” “管他大叔还是老头,总之叶婉兮这女人太恶心了,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呐。” …… 被罗玉琴那帮人一传,叶婉兮的名声更臭了。此时的她还不知,她正跟叶玺商量分床的事。 “叶玺,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娘睡。你的小房间就在隔壁,小床也给你准备好了,你今晚就搬过去。” “孩儿不听孩儿不听。”叶玺用他的小胖手紧紧的捂着耳朵。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自上回遇上采花贼后,她就打定了主意要跟叶玺分床。 好在那个采花贼只求色,万一是个凶悍的,就不是将叶玺丢墙角这么简单了,搞不好他小命不保。 “你听话,你是男子汉对不对?” “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会踢被子,小孩子会害怕,小孩子不能自已睡。” 叶婉兮:“……” “我不要,我自己睡会尿床的。”叶玺紧紧抱着叶婉兮的胳膊,说:“我喜欢娘身上香香的味道,喜欢抱着娘的长头发,不然我睡不着。” 一听他这么说,叶婉兮更是认定了该分床了。 “叶玺,再小的小孩子也分男女,男女有别你知道吗?不管你今儿说什么,你都不能再跟我睡。” 眼见着叶婉兮态度坚定,叶玺难过的瘪着嘴,眼泪汪汪的对她说:“娘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四岁才让孩儿单独睡吗?人家还不到四岁,你说话不算话。娘带的头,以后孩儿也说话不算话。” 第64章 她寻死了 叶婉兮:“……”她好像是说过这话,那是她与雀儿闲聊的时候说的,因为她作为一个医生,清楚的知道小孩子在三到五岁与父母分开睡最合适,她决定中间的四岁时跟他分。 不想这小家伙竟然听了去,记得清楚,现在拿出这话出来说事儿。 正在叶婉兮纠结怎么应对他的时候,雀儿提出道:“大小姐,不如让小公子跟蓝侍卫睡吧。” 叶婉兮:“啊?” 雀儿说:“先让小公子离了娘,再慢慢让他习惯自己睡。有蓝侍卫守着,也不怕贼人来伤了他。” 叶婉兮觉得雀儿说得有理,笑道:“行,去将蓝炜叫来。” 她笑嘻嘻的低头对叶玺道:“小孩子会踢被子,小孩子会害怕,小孩子不能自已睡?无妨,让你跟蓝炜睡,可以吧?” 叶玺嗷一嗓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愿意面对现实。 叶婉兮将他的小手拿开,迫使他露出脸来。 “你不愿意也得愿意,跟蓝炜睡,还是自己睡,你二选一。” “呜呜,那,那蓝炜给我摸长头发吗?” 叶婉兮:“……” “给摸。” “那,那他身上会有娘的香香味吗?” 叶婉兮嗅了嗅自己的胳膊,随后又点头道:“有。” 叶玺勉为其难的说:“那我就试试吧。” 叶婉兮微笑地摸着他的脑袋道:“这才乖嘛。” 不一会儿雀儿将蓝炜叫来了,叶婉兮推了推叶玺,对蓝炜说:“从今儿起,叶玺跟你睡。” 蓝炜一个踉跄,“啊?” “叶玺,去吧。”叶婉兮笑道。 叶玺一脸嫌弃的看了看蓝炜,却还是去了。 蓝炜一脸懵逼的看着小公子,“大小姐,卑职不会带孩子。” “你应该清楚,他的安全可比那只白玉瓶重要多了。凡事都有第一次,本小姐看好你哦。” 蓝炜无奈带着叶玺与他的小被子回了自己住的小屋,不一会儿,雀儿又找上来,给了他一块香胰子和一瓶香喷喷的水。 蓝炜一脸纳闷儿,“这是什么?” “这是大小姐平常用的香胰子和香水,你在身上抹上,小公子要闻到大小姐的香味。” “啊?”蓝炜满头黑线,追出去道:“我一大老爷们,不能用这些东西,喂,雀儿?” 蓝炜回到屋里,看到叶玺抱着一只布娃娃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蓝炜艰难的扯出一个笑,道:“小公子,这东西,不用的吧?” 叶玺摇头,“没有香香味我睡不着。” 蓝炜:“……” 这一夜睡得,蓝炜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被小公子拽掉了多少,到夜深人静时,小公子总算睡着了。 而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窗户跃进来,直接坐在了窗户边的凳子上。 “蓝炜。” “嘘。” 蓝炜小心翼翼的起身,“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夜璟顺着他的视线向床上看去。 蓝炜急忙解释道:“是小公子,自上次遭了贼后,王妃就一直后怕,担心再有贼来偷走了小公子,所以让小公子跟卑职一起睡。” “咳咳,嗯,这样安排挺好。”李夜璟有些尴尬,又问:“你身上的气味怎么回事?” 蓝炜回道:“是王妃常用的香香水,因为小公子要闻到王妃的味道才肯入睡。” 李夜璟一阵恶寒,蓝炜一个糙汉子竟然涂香水。 “小小年纪坏毛病倒是不少。” “对了。”他还不忘正事,“明日午时你让叶婉兮去一趟醉香楼,本王在那里等她。” “哦,什么事啊?” 李夜璟沉下脸来,“本王要跟叶婉兮谈什么事,需要向你汇报?” 蓝炜诚惶诚恐,“不不,只是卑职害怕王妃问起,不说清楚,卑职怕王妃不去。” “哼,那就是你没本事。” 蓝炜:“……” 遇上这样的主,他也越发觉得自己没本事。 …… 一早上,雀儿听了一堆八卦回来,急匆匆的来找叶婉兮。 “大小姐,咱们昨日去见掌柜们的事被二小姐和罗小姐那帮人看到了,现在到处都在传您为了赚钱不惜出卖身体去陪江南富商呢,这可怎么办?” 叶婉兮一挑眉,“传遍了?” “可不是嘛,我就在后巷里收了一筐子鸡蛋,就听到对面那家人对咱们指指点点。眼下掌柜们都已经启程回江南了,又也不能叫回来给您作证,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咱让刀赫骑快马追吧,应该能追上。” “不用了,如此解释,那就是欲盖弥彰。这些八婆们只会相信她们愿意听到的八卦,至于是不是真的,她们并不在意。” “可是,不能让大小姐您平白的被人辱了名声啊。” “叶婉兮有名声吗?” 雀儿:“……” “她仗着丽妃的宠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携恩逼婚楚王,四年后又被楚王休弃,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希望她落个凄惨的下场,她有什么名声?” 雀儿被她说得眼睛泛红,因为她知道大小姐以前是不怎么样,但这些年来,她变了,自从她不再迷恋楚王后就变了。 可为什么那些压在她身上的东西,还是丢不掉呢? 叶婉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丢掉的名声,靠着解释是捡不回来的,没有人会相信。” “那要靠什么?” “靠实力,还有事实打脸。” 叶婉兮勾唇一笑,“很快我们的生意就会做到京城来,我需不需要陪富商补贴家用,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雀儿的目光露出兴奋之色。 对呀,大小姐本来就很有钱嘛,在江南一带就没有比大小姐更有钱的大掌柜。 若是大小姐的身份爆出来,一定闪瞎他们的眼。 “大小姐。”正说着,听到门外刀赫的声音。 雀儿眼前一亮,“刀赫回来了。” 叶婉兮笑了笑,“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刀赫进来,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好奇的问:“大小姐,什么时候买了两个练家子守门啊?” “前两日让蓝炜买的,怎么样?” “挺好的,身手不错。” 叶婉兮问:“你怎么来了?方老那边忙完了?” “唉!”刀赫叹了口气说:“白紫鸢搬去行宫后,几次要求见王爷都被拒绝,然后整日哭哭啼啼,前个儿还闹着要寻死,方老好不容易将她救回来。这不,现在是方老不愿意干了,说这种不配合的病人不救也罢,您看如何是好?” 第65章 楚王妃不会是来杀人的吧 叶婉兮眉头一跳,“寻死了?” “是啊。” “那李夜璟怎么说?她这般情绪不稳,李夜璟也放心真让她住在行宫里?” “这是君上的旨意,王公公亲自去王府将她接去行宫,王爷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抗旨不遵吧。” 叶婉兮脑子里琢磨一通,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又影响了什么。 上回君上答应他们和离,那是因为还不知道叶玺的存在。 如今知道有了叶玺,君上反悔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了,不然白紫鸢在府中住这么久君上都没说什么,怎么突然就下旨让王公公将白紫鸢弄去行宫了呢? 不然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要和离的李夜璟怎么突然又反悔了呢?多半是君上向他施压了。 李夜璟可是个孝子,很听他老子的话的。 “唉!”叶婉兮叹了口气,这对苦命鸳鸯哦。 “我看看白紫鸢去吧,顺便去将方老稳住。” 心想着,她若是能帮李夜璟将白紫鸢的病给彻底根治,没准儿李夜璟会记她一个好,回头与她一起努力和离后,还能多分她家产。 没错,一定会这样。 叶婉兮留下雀儿何花何叶在家照顾叶玺,自己则是跟刀赫去行宫,刚出门,就碰到从外头回来的蓝炜。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怎么?本小姐要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告?” “不是,是王府那边来人了,说是王爷邀您去醉香楼一聚。” 叶婉兮肃穆片刻。 李夜璟要她去醉香楼一聚,莫不是跟白紫鸢寻死有关? “什么时候?”叶婉兮问。 蓝炜说:“今日午时。” “行,我知道了。” 蓝炜一脸惊讶,这就同意了? “那您现在……?” “出去办事,放心,耽误不了李夜璟。” “哎,好嘞。”这样他就放心了。 …… 看望病人,叶婉兮还象征性的拎了些水果去,可到行宫门口被拦下来,人家只准刀赫一个人进去。 叶婉兮好说歹说的,又给看门的一人塞了一锭银子,人家又收了她的水果篮,这才心惊胆战的将她放进去。 “她可是楚王休掉的弃妇,前楚王妃,咱们将她放进去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吧,她就一个人,南黎公主身边那么多下人侍卫呢。” 那人拎了拎水果篮道:“你看,吃的东西也被咱们收了,就算她下毒也没得下。” 这些守卫们一看叶婉兮上门,都以为她是来找白紫鸢麻烦的。 人家这么想,也怨不得人家。 毕竟叶婉兮对待跟楚王有关系的女子向来不手软,何况这一位公然在朝堂说要嫁楚王,做侧妃都愿意。况且人家确实受到了楚王的特别照顾,当初在楚王府住了好久,才被君上下旨硬带来这行宫。 对这样的女子,叶婉兮能忍才怪呢。 何况大家都在传,说叶婉兮突然被楚王休弃,就跟那南黎公主有关。 进了行宫里,叶婉兮到了方老所住的院子,便让刀赫守在门外,自己进去。 “方老。” 坐在院子里整理药材的方老一听这声音,背脊一僵,手上的药材落下,立刻转过了身来。 “啊?师傅……” “嘘。”叶婉兮四下看了看,急忙堵住方老的嘴。 “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叫我师傅了。” “那你叫我师傅。” 叶婉兮:“……” 她扶了扶额,长叹了口气道:“您老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别这样?咱们俩的医术,各有所长,就当朋友间的互相切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就是最好的状态。” 方老想了想,摸着胡子摇头,“朋友之间互相切磋可以,但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不可能。只有师徒关系,传承,才可能存在学习二字。你不拜我为师,我是不可能将我的本事教给你的。” 叶婉兮双手一摊,“那你就不教呗。” 方老立刻苦着一张脸,“可你也不会将你的本事教给我,所以我要拜你做师傅。” 叶婉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这个老头真是好无语。 “我是没时间啊,我得赚钱养家,还得养儿子,我哪里像您老这么闲?”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封订起来的册子给到他,“喏,这是我整理的部分病例,送你了。” 方老接过,看了一眼喜笑颜开,“谢谢师傅。” 叶婉兮:“……” “我不是你师傅。” “你将你的医术传给我,就是我师傅。” “再叫师傅就还我。” 叶婉兮作势要将病历抢回来,方老急忙遮掩,连连道:“好好,不叫师傅,不叫师傅还不成吗?真是,哪里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的道理?” 叶婉兮这才放过他。 “说正事啊,白紫鸢那病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有得救不?” “还说呢,前个儿寻死,这才缓过来,可苦了老爷子我喽。哎,你怎么不自己给她治?” “我的身份不方便。”叶婉兮说。 方老看着她,叹了口气,“唉,我原不知你的身份,现在才知,原来你是楚王妃啊。你说你这……你救她干嘛啊?她死了不正好吗?” “不,她若是死了就坏了,方老,麻烦你了,得治好她。” 方老点点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婉兮说:“我想堂堂正正的摆脱楚王妃的身份,然后离开这里,然后……”她顿了一下,露出一丝微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然后堂堂正正的做我自己。” 方老这才明白,她隐藏的身份不是楚王妃叶婉兮,而是神医,是福顺商行的大掌柜。 “京城里的传言说,楚王李夜璟是你的命,看来传言不可信。” 叶婉兮苦笑道:“曾经是吧,现在已经不是了。” “好,有你这话,这南黎女子我就帮你救了。” “多谢方老,我看看她去。” “走吧,我也该去给她把把脉了。” 白紫鸢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叶婉兮,她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十分愤怒。 “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叶婉兮,你赢了,你满意了吗?” 第66章 与楚王约会的人是叶婉兮? 叶婉兮一脸懵逼,看她如此激动,便冷笑着说:“你还活着呢,我赢什么赢?等你死了再说吧。” 大概是她的话有效,激动不已的白紫鸢突然安静下来,躺在床上,虽然虚弱,却比刚才好一些。 “哼,想我死?休想,我不会死的,我就算要死,也要先得到了楚王才会死。” “哦?”叶婉兮嘲讽道:“这么说来,你还没得到他喽?啧啧,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嘛。” “你……你敢笑话我?哼,别以为有君上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楚王不喜欢你,谁给你撑腰都没用。” 她的话在叶婉兮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心想,这还真跟君上有关呢。 叶婉兮跟白紫鸢斗了几句嘴,激起了她的求生欲,方老这才上前为她诊治。 叶婉兮来到外边,将刀赫叫过来。 “她搬来行宫也好些日子了,为什么突然寻死?” 刀赫说:“因为君上下旨,让她好好在行宫养病,养好之后另择夫婿。” “啥?”叶婉兮惊讶道:“君上这意思,她先前选的李夜璟不算数喽?” “是啊,您不是还没同王爷和离嘛,这和亲公主做侧室也不合适,所以君上让她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就另择夫婿。” 叶婉兮愣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啊,难怪她闹着要自杀,难怪李夜璟突然要约我见面。” 刀赫皱着眉头,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怪,他觉得王爷不像喜欢白紫鸢的样子,可王爷的某些举动又让人捉摸不透。 他想和叶婉兮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刀赫,你继续留在这里照顾方老吧,我就先走了。” “哎,大小姐,我送你去吧。”刀赫晓得外头一些不好的传言,怕一些不理智的人对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叶婉兮没有拒绝,在刀赫的保护下,平安到了醉香楼。 “楚王李夜璟在哪个房间?” 看着叶婉兮,小二一脸错愕的表情。 半个时辰前楚王来了他们店里,留下话说,会有一女子过来找他,让他们直接将人领进去。 他们私底下还押宝,猜测与楚王相约的女子会是哪家的小姐? 京城有名且未定亲的小姐都被他们猜了个遍,唯独没有猜叶婉兮。 这到底是赔还是赚呐? “怎么?”叶婉兮纳闷儿,“李夜璟还没到?” 小二回过神来,忙道:“来了来了,楚王已经等了您快半个时辰了。叶小姐,请上楼吧。” 叶婉兮向领路的小二道了谢,独自推开了房门。 面对这般有理的叶大小姐,小二一阵恍惚,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昔日的那个人。 “来了,哼,你可知你晚了多久?” 李夜璟一脸不悦,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不过这会叶婉兮没有怼回去,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他喜欢的女人都寻死了嘛,他肯定着急。 “你放心,我去见过白紫鸢了,劝了她几句,她应该不会寻死了。” 李夜璟:“……”这哪儿跟哪儿啊?她寻不寻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和离的事儿,如果你需要我再跟你进宫劝说君上的话,我一定配合。” 李夜璟:“……”他还一句话没说,她就要将他的话堵死了吗? 她知道他将她约出来要说的事,他用了多大勇气了吗? “叶婉兮,你是不是故意的?” 叶婉兮一脸莫名,“我咋了?” “你知道本王约你出来,要说什么事吗?” “你不就是想说……”眼见着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叶婉兮尴尬一笑,“您说,您说吧。” “哼。”李夜璟冷哼一声,起身向她走过来。 可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觉,都在苦等了她一个时辰加她一通的胡言乱语中消失不见。 他盯着她半晌,才勉强找回一丢丢感觉。 “叶婉兮,我们不要和离了吧。” 叶婉兮微微一愣,“君上逼你了?” 李夜璟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丢丢感觉,又因她的话消失不见。 他怒道:“父皇怎么会逼迫我?” “那你怎么会说出不和离的傻话来?你很清楚你有多讨厌我的呀。” “我……”李夜璟揉了揉眉心,心情激动,说话噼哩叭啦语速十分的快,“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不想和离?我若是知道,能像现在这么痛苦吗?叶婉兮,父皇没有逼迫我什么,不想和离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和离了,你还是我的正妃,我也不纳白紫鸢做侧妃,你还不满意吗?你还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等他说完,叶婉兮愣了足足三秒,才抬起手摸向他的额头。 “你脑子发热啦?” 李夜璟突然按住她的手,“你看我脑子发热了吗?” 此时的李夜璟双目通红,像一只随时都能狂暴的野兽。 叶婉兮被他的样子吓到,心跳加快,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可惜他按得太紧,她根本收不回来。 “李夜璟你疯了,你放开我。”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想想我当初为了逼迫你娶我做的恶事,想想你当初有多讨厌我,有多恨我,你说我是你做梦都想摆脱的糍粑,你忘了吗?” 李夜璟一时愣住,是啊,她是他做梦都想摆脱的人啊,他这是在做什么? 叶婉兮终于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害怕地离他三尺远,移到了门口,并紧盯着他的举动。 如果他敢怎么怎么样的话,她立刻打开门跑出去。 他楚王要脸,在人多的地方总不能将她怎么样了。 “你应该理智一点,你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能说因为有了孩子,因为君上劝了你几句,你就改变自己的想法。你是楚王,没必要因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李夜璟向她走了两步,眼见着她又退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孩子?他会突然有接叶婉兮回家过日子的想法,是因为孩子吗? 是吗? 李夜璟自问。 “呵。”叶婉兮笑道:“看来你还没想清楚,你不妨回家好好想想,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谈和离的事。” 这一次叶婉兮直接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可没走多远,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叶婉兮心中咯噔一声,缓缓转过头来。 第67章 叶婉兮,本王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李夜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时间不早了,我点了你喜欢吃的饭菜,吃了再走吧。” 叶婉兮一脸错愕,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直接拉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就有醉香楼的小二送上来了一碟碟的招牌菜。 只是那些小二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怪异。 李夜璟和叶婉兮坐在一起吃饭,就这么奇怪吗? “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叶婉兮好奇的问。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我讨厌吃的,不就是你喜欢吃的吗?” 叶婉兮:“……” 原主叶婉兮喜欢吃什么,就爱给李夜璟带什么。 她带什么,李夜璟讨厌什么。 而她继承这具身体后,在味蕾方面也随了身体,至少她与原主喜欢的食物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 这一顿饭,是她记忆中与李夜璟在定亲后唯一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两人都没有说话,各吃各的,吃完之后,叶婉兮便站起来表示要离开了。 李夜璟也站了起来,道:“我送你吧。” 叶婉兮不知道李夜璟今日想做什么,她婉拒道:“不用了,这里离叶家不远。” “无妨,我有马车在外边,走吧。” 醉香楼的所有人,都看到楚王与他的前妻一前一后从醉香楼的某个包厢出来,并一起下了楼,还一起……上马车? 叶婉兮拗不过李夜璟,眼看再拒绝下去他的发飙,只得上了他的马车。 可因为她的心思都在琢磨李夜璟想做什么上,在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着了裙摆,从马车上摔下来。 马车下的李夜璟稳稳将她接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叶婉兮心肌梗塞。 这厮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给她安排钻石王老五的相亲对象,又比如在她离开的时候又将她追回来。 又比如现在…… 在惊掉一众人的下巴的情况下,李夜璟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 坐进了马车里,叶婉兮才反应过来。 “喂,你这么做容易引起误会,你知道不?” “什么误会?我们现在还没有和离。” “可是大家都以为我们和离了。”叶婉兮急道。 李夜璟淡道:“是啊,他们都以为我们和离了,这才是误会。” 叶婉兮:“……” “外边传言你和几个商人见面是怎么回事?” 叶婉兮眯了眯眼,可算明白他奇怪的举动是想做什么了。 “你约我,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李夜璟:“……”她又想了些什么? “你是李叶玺的母亲,你不注重名声,也得为他考虑考虑。” 叶婉兮撇撇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做点儿生意而已。” “做生意?” “是啊,你赖着不分家产给我,我总得赚钱养活自己吧。” 李夜璟嘴角一抽,所以,这还是我的错喽? “你在叶家,他们不给你吃喝?” “不是,我爹那点儿俸禄只够养活他们娘几个。我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了,可不想跟着他们吃糠咽菜,所以我都不出自己的院子的。看着我和他们都住在叶家,其实是各过各的。” 李夜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样挺好的,不然你家那奴婢定会找你麻烦。” 叶婉兮有些惊讶,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知道这些? “我一会儿跟你去叶家吧,好久没见到叶玺了,他该想我了吧?” 明明昨晚才见过,他就是装。 叶婉兮点点头,“也好。” 她并不是那种极端分子,觉得夫妻离婚后,就一定要拒绝另一方见到孩子。 那不过是借孩子的名义在发泄自己的愤怒而已,受到最大伤害的,不是离婚的另一方,而是孩子。 当然,另一方是极端分子除外。 …… 叶彩霞大肆渲染叶婉兮陪酒江南富商的事,将叶怀远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这么大的事女儿怎么可能乱说?爹,不光我看到了,还有罗小姐他们,好多人都看到了。您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去问临安酒楼的老板,还有昨日在临安酒楼吃饭的人,大家都看到了。” 贺素琴在一旁焦急的说:“既然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那定是假不了。哎哟,怎么会这样啊?若是夫人知道了,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贺素琴拿着帕子不停的抹泪,抹了几把泪,又急忙将她自己的小金库拿了出来,塞给叶怀远道:“老爷,这是我这些年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原本是想给彩霞添个嫁妆,眼下大小姐有难,就先挪给大小姐用吧。” 叶怀远叹了口气,将小箱子推还给她,“你那点儿钱我还能不知道?这么点儿东西,顶什么用?算了吧,你自己收着,婉兮的事,我来想办法。” “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想办法啊?原本大小姐的名声就不好,就不好再嫁。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谁家还敢来咱们家提亲?” 叶怀远一张脸绷紧,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当初只顾着随了女儿的愿,同意他们和离,但没往深处想,没想到她和离后会遇到的困境。 贺素琴在一旁继续说:“她没有银子花,可以跟家里要啊,再怎么样,也不能自甘堕落,做出这样的事来。老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怀远抬手,“你说。” 贺素琴叹了口气,道:“人家都说我们家大小姐是被惯坏了,这些日子妾身细想来,确实有些惯着她了,惯得她不知轻重,不知对错。就拿她与楚王的亲事来说吧,哪里能像她这般,想嫁就嫁,要和离就和离的?您说是不是?” 听着她的话,叶怀远觉得有几分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大小姐从小到大,几乎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以前丽妃娘娘惯着,您也惯着,妾身,妾身这样的身份也不敢管,才让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样。老爷,说真的,妾身后悔啊,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妾身若是早知道大小姐会变成这样,妾身就算冒着不敬之罪,也要好好管教大小姐,让她就算被人休弃,也不至于自甘堕落,沦落到要赔江南富商的地步啊。” 第68章 陪她回娘家打脸 “咱们是国公府,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传出去得多丢人啊,妾身都无颜面对祖宗了。” 话落,贺素琴哭得不能自已。 叶怀远长叹了口气,安慰她道:“要说错也不是你的错,她娘走得早,都怪我这做爹的没有管好她。她自甘堕落的事确实不对,不,是错了,是大错特错了。” 眼看着叶怀远被气得不行,叶彩霞继续添油加醋。 “爹,姐姐今日又出去了,还不知道去了哪儿呢,这都半天了也没回来,估计午饭都是在外陪人家吃的。也不知过了今天,明儿又传出什么闲话来。” 贺素琴立刻配合表演。 “天呐,还有不好的传言传出来啊?这可怎么得了?咱们大小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叶怀远满脸通红,大怒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拿出当爹的威严来,好好教育她一番,罚她跪祠堂,跪三天,让她自己给列祖列宗认罪去。” 家里贺素琴母女给叶怀远洗脑,叶怀远越听越气,拿了棍子等在家门口,就等着叶婉兮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 而正在回家的路上的叶婉兮浑然不知。 “大小姐回府。” 叶怀远拿着棍子急忙跑出来。 马车停在了叶家门口,被撺掇得火冒三丈准备好好管教女儿的叶怀远一棍子就打过来。 首先下车的李夜璟首当其冲的与棍子碰上,那棍子没有打到他的身上,而是被他稳稳的握在手中。 叶怀远蓦地一怔,“楚……楚王?” 李夜璟冷着脸,“凉国公,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啊……怎么是你啊?”叶怀远吓得双腿发软,他刚才干了什么?他拿棍子打了楚王? 楚王可是号称冷面阎罗万人斩呐,他不会将自己也给斩了吧? “凉国公,悠着点。” 眼看叶怀远站不住脚,李夜璟抬起一手扶了他一把。 门内等着看戏的贺素琴母女惊得捂住了嘴。 “怎么是楚王?” 李夜璟下了马车后,叶婉兮才掀开帘子从里边出来。 李夜璟又回身伸手去扶,被她无情的拍开手。 叶婉兮从马车里跳下来,冷冷的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叶彩霞的身上。 “是不是你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昨日她从临安酒楼见了几个掌柜出来时,隐约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叶彩霞。 看这阵仗,多半是叶彩霞编排了自己,那传言多半也是从她这儿出来的。 贺素琴母女都愣了,一时接不住戏。 这叶婉兮怎么会与楚王一起回来?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姐姐,我没有乱嚼舌根啊,您在说什么呀?”叶彩霞弱弱的说。 叶怀远看了看叶婉兮,又看了看楚王,随后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在一起?” “本王来看看叶玺。”李夜璟淡淡的说道。 三人恍然大悟。 贺素琴母女松了口气,原来楚王是来看叶玺的,还以为他们和好了呢。 叶婉兮皱着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自己是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叶玺的,但关于她的传言那么多,奇怪的是没有关于叶玺半分传言,就连贺素琴也没敢往外乱说关于叶玺的半个字。 莫不是李夜璟做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 算这厮还有点儿良心,没有影响到孩子便是好事。 叶怀远丢掉棍子,立刻点头哈腰的上前道:“楚王请,叶玺在香暖阁玩耍。” “嗯。” 叶怀远跟在李夜璟身后,几番确认李夜璟看不见后,才又瞪了叶婉兮一眼,那眼神在告诉她,关于她的账回头再算。 叶婉兮一脸莫名。 正好,她也有账要回头跟乱嚼舌根的人算。 “王爷。”蓝炜忙不迭的迎出来。 李夜璟点了点头,“叶玺呢?” “小公子跟何叶何花练功呢。” “何叶何花?” “是,上回王妃……呃,大小姐遭贼之后,就买了何叶与何花两姐妹回来,她们俩身手不错,能防贼。” 李夜璟这才想起来,这还是自己的意思。 李夜璟轻车熟路的就进了香暖阁内院,并成功找到了正在练功的叶玺。 叶婉兮有些惊讶,她搜刮了原主的记忆,好像李夜璟是第一次来啊。 叶家其他人也小心的跟着,尤其是贺素琴母女,数次面面相觑,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致使她们心中十分不安,却又说不上来。 “叶玺。” 叶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拿着木剑急忙向李夜璟跑来。 “爹爹。” 李夜璟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笑道:“几天不见重了。” 叶玺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说:“孩儿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比娘吃得还多。” 李夜璟下意识的向叶婉兮看来。 瘦了。 “叶家委屈你了不成?还是叶家的饭菜没有王府的好吃?” 叶婉兮:“……”又在说什么傻话?王府的饭菜你给我吃了吗? 说完之后李夜璟突然又想起来,叶婉兮压根儿不吃王府的饭菜,也不吃叶家的饭菜,只有醉香楼的大厨的手艺才入得了她的眼。 哼,这个挑食的女人。 “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个孩子吃得多,你丢不丢人?”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要看孩子就看,看完就走。” 说着,她就转身回屋做自己的事了。 但一看到杵在一旁的叶家三人,又气不打一出来。 算了,家丑不可外扬,等李夜璟走了她再关起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叶婉兮就那么自顾的离开了,而楚王李夜璟一直在逗叶玺玩耍,他们三人变成了三棵煞风景的树。 那他们跟进来做什么? 叶怀远正要提出先离开,却又被贺素琴拉了一下。 “老爷,喏。” 叶怀远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贺素琴小声的道:“您问问呐,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叶怀远不敢,紧张的道:“我这这这怎么开口啊?” “您就直接问呐。”哎哟喂,他要不是凉国公,她一个下人都看不上的男人哟。 胆子这么小,也不知裤裆里揣的是什么蛋。 “我问什么呀?”叶怀远急得不行,他知道自己心中有许多的疑问,但一慌起来,就不知怎么开口了嘛。 这时李夜璟转过身来,面色一沉,“你们三个干什么?想死?” 第69章 凉国公胆小是出了名的 啊? “不不,我不想死,我我……我这就走。” 叶怀远吓得一个激灵,双腿发软,口齿不清,就想逃离现场。 哪里还敢问李夜璟什么事啊? 李夜璟有些无语,他没想杀人呐,这不过是他的口头禅。 凉国公胆小是在京城中出了名的,与他本人接触,才知传言都太客气了。 “爹,你别这样。”叶彩霞扶着叶怀远,也很是头疼。 贺素琴勉强镇定,开口道:“没,没什么,我们就是想问问楚王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们好准备。” 李夜璟淡淡道:“本王刚跟王妃在醉香楼吃过了,你们准备晚饭吧。” 啥? 三人愣住。 重点不是楚王要留下来吃晚饭,而是他刚才跟叶婉兮在醉香楼吃了午饭,而且他称呼叶婉兮依旧是王妃? “楚王,您都将我们家大小姐休了,再叫她王妃不太妥当吧?这要传了出去,耽误她再嫁。”贺素琴弱弱的说道。 李夜璟面色一沉,“什么休了?” 不是您将她休了吗? 哦对了。 贺素琴恍然大悟,“您与我们家大小姐和离了,不能再称呼她为王妃。” 李夜璟气道:“谁说本王和叶婉兮和离了?是哪个长舌妇乱嚼舌根?本王拔了她的舌头喂狗。” 叶家三人愣住。 “不是休也不是和离,那是……什么?”叶彩霞震惊不已,大着胆子问。 李夜璟看着这帮人,似乎再跟他们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给一旁伺候的蓝炜递了个眼色,蓝炜这才解释道:“咱们王妃不过是想娘家了,想回来住几天而已,你说你们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呢。” “什么?只是回娘家小住几天?”贺素琴母女异口同声,根本不敢相信。 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是叶婉兮被楚王休回娘家。 贺素琴也是有自己的姐妹圈子的,她都在姐妹圈子里传开了,那么多人看着她为这个不争气的大小姐哭了多少回,回头告诉她,人家根本没有被休,人家还是楚王妃,人家只是想家了,回娘家来小住几日? 贺素琴整个人都是懵的,要知道,她还托她那些妾室转正的姐妹们帮着相看相看人家,说是看看能不能给叶婉兮寻个下家,就算对方是庶出也没关系,只要能嫁出去,就能堵住大家的口水。 回头告诉她,人家只是回娘家来小住几日? 左邻右舍的怎么传,没有人会在意。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大伙儿必定要来找她贺素琴印证真假啊,这不是将她的脸按在地上,还踩两脚吗? 另一个更不淡定的是叶彩霞,她这两天正得意呢。 因为叶婉兮被休了,那个南黎女子被赶出了楚王府,不就证明她的机会来了吗? 却不想,脸被打得啪啪响。 叶彩霞急道:“楚王,怎么会没休呢?不是,怎么会没和离呢?你们不是早就说要和离的吗?你不是最讨厌我姐姐吗?” 李夜璟冷着脸,“谁说的?” “这不是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啊?” “全京城?”李夜璟冷笑,一一看过在场的人,“你?” “我我……”叶彩霞突然结巴了,不敢说下去。 “你?”他又指向贺素琴。 贺素琴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我不知。” “那就是你?”李夜璟面色越来越难看,又指向叶怀远。 叶怀远嘴唇发白,双眼一翻。 叶彩霞和贺素琴急忙一左一右的扶着他们。 李夜璟又看向身后的蓝炜,“莫不是你?” 蓝炜立刻认真的说:“卑职从不知道王爷与王妃要和离的事,卑职只知王爷王妃感情好得很,四年前王爷出征在即,还不忘将王妃安排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四年后一回到京城,便亲自连夜去将王妃与小公子接回来。 如今又体恤王妃出嫁四年的思家之情,特许王妃带着小公子回凉国公府小住数日,还命卑职住在凉国公府日夜保护。尔等此等真情看不见,竟然被人误传休妻和离,简直岂有此理。” 李夜璟满意的笑了,这么多年来,他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就蓝炜最得他心,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李夜璟还端着架子。 “多嘴。” 蓝炜立刻闭了嘴。 大伙儿这下算明白了。 传言不可信啊,传言害人呐。 不,不光传言不可信,连自己的眼睛耳朵也不可信。 她们明明看到那些年里楚王有多讨厌叶婉兮,前些日子,也明明是他们俩专程跑来叶家说要和离。 这下突然说他俩感情好的又是他们。 这简直耍着人玩嘛。 “没,没和离啊?”叶怀远松了口大气一般笑道:“好啊,这就好啊。您在这里看他们母子,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到了饭点我再来叫你们。” 李夜璟颔首,“多谢。” 这声谢说得叶怀远紧张不已,急忙拉着妻女离开此处。 贺素琴和叶彩霞都十分不甘心,两人在半路互相交换了眼色,由贺素琴哄着叶怀远离开,叶彩霞以耳环丢了要回去找为由,又转回了叶婉兮所住的院子。 叶婉兮没在,只有李夜璟陪着叶玺那小屁孩在玩,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 叶彩霞心花怒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裙摆,然后偷偷将方才取下来的耳环随手丢进了草丛里。 做完这些,她小步跑上前一脸焦急的道:“姐夫,我的耳环不见了。” 李夜璟,“跟本王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怀疑本王偷了你的耳环?” 叶彩霞大惊,“没,没有,我的意思是我耳环不见了,我来找找看是不是掉这里了。” “你找。”李夜璟直接抱着叶玺换了个地方。 叶彩霞:“……”他怎么走了? “哎姐夫。”叶彩霞小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上来。 叶玺拍拍李夜璟的肩膀道:“爹爹,人家不是来找耳环的,是要和你说话呢。” 李夜璟:“……”我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要你来说? 叶彩霞:“……”这什么小孩啊?干嘛说话这么直? 两人都被叶玺弄得很是尴尬。 李夜璟转过身,叶彩霞尴尬一笑,道:“姐夫,是这样,我听到一些关于我姐姐的传言,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第70章 叶玺道出了做爹的失败 李夜璟一下板着脸,“你想说什么?背着你姐姐说她坏话吗?” “不不,不是,当然不是。”叶彩霞急着解释,“他们传出来的话不太好听,说姐姐被你休了后,为了生存,不得不干出那委身于中年富商的事。可今日我才知,您与姐姐根本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你们没有和离,那姐姐为了生存委身于富商的事肯定就是假的。” 叶彩霞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夜璟的反应。 她觉得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委身于别的男人这种事,就算他们没和离,又怎么样?他们俩那支离破碎的关系莫非还有修复的一天吗? 就算没和离,听到这样的事,楚王还不得气得当场给叶婉兮休书?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楚王对叶婉兮的暴怒,而是看到了楚王对她自己的暴怒。 “好你个叶彩霞,奴婢生出来的东西就是下贱,你还敢说你没有背着你姐姐说她坏话?” 叶彩霞被他骂得面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说的。王爷,是别人说我姐姐的坏话呀,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去。” “谁?这话是哪个长舌妇说的?” 叶彩霞毫不犹豫就将罗玉琴给卖了。 “是罗小姐说的。” 李夜璟冷哼一声,又是那个叫罗玉琴的女人? 叶彩霞怕他不知道是哪个罗小姐,又加了句,“就是曾经给您下过药的罗小姐,罗玉琴,您还记得不。” 李夜璟瞬间就黑了脸,要特么你来提醒? “滚,从现在起,别让我再看见你。” 叶彩霞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忙不迭的往外跑。 她心里窝火,也不知娘是哪根筋没搭对,让她勾搭谁不好,偏偏让他来勾搭楚王? 都说了楚王李夜璟是冷面阎罗万人斩嘛,这么吓人,说几句话都将她吓得不行,要是长久的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得天天担惊受怕? 回去之后,叶彩霞就跟贺素琴一番哭诉。 “娘,我不要嫁楚王,他那么凶,吓死人了。” 贺素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的儿,怎么说好的事又变卦了呢?这是怎么了?” 叶彩霞将方才与李夜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贺素琴听完之后,觉得李夜璟突然这么护着叶婉兮有些奇怪。 同时,她看着叶彩霞心中满是担忧。 这女儿呀,有野心,这点儿像自己。 可她那胆小的样子,也有几分像她爹。 天呐,像她爹啥不好,偏生像她爹胆小。 …… 香暖阁 蓝炜觉得这时个机会,心里斟酌一番后,小心翼翼的上前对李夜璟说道:“王爷,您为王妃出头的样子可真男人呐。” 李夜璟戒备的看着他。 蓝炜嘿嘿笑道:“依卑职看,您不准别人欺负王妃,是因为心里喜欢上了王妃,是不是啊?” 李夜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红。 不过要说他喜欢叶婉兮,他是坚决不承认的。 “不可能,这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本王也不可能喜欢上叶婉兮那种女人,她一直是本王最讨厌的人。” 蓝炜:“……”你这嘴巴和鸭子的嘴一样硬。 “怎么不是啊?您刚才听到有人欺负王妃都生气了。” “她是本王欺负的人,凭什么给别人欺负?” 蓝炜:“……”不,您这嘴巴比鸭子嘴巴更硬。 屋里,雀儿嘀嘀咕咕的跟叶婉兮说了些什么。 她皱了皱眉,丢下书册来到院子里。 “你怎么还在啊?” 李夜璟向叶婉兮看过来,“咳咳,本王和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叶婉兮摆摆手:“不用考虑了,离了吧。” 李夜璟面色一沉,咬着牙道:“本王让你考虑考虑,考虑。” 叶婉兮:“……”这么凶巴巴的是在商量? 你特么这辈子就无妻徒刑吧。 “好,我考虑过了,还是离了吧。” 李夜璟咬牙切齿的道:“你是在敷衍我。” “不,我是很认真的给你说,离了吧。” 李夜璟:“……” 李夜璟脚边的叶玺拉了拉他们俩的下裳,道:“娘,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呢?孩儿也要说。” 叶婉兮弯腰去抱他,正巧李夜璟也弯腰去抱他,两人好巧不巧的头碰着了头,砰的的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两人准备对骂的时候,中间的叶玺捂着嘴笑,发出咯咯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想抢着抱孩儿呀?” 两人:“……” 叶玺双臂打开,大大方方的道:“来吧,一人抱一半哦。” 于是,叶玺就坐在他两人中间,一条腿搭着一条胳膊,他的两条小胳膊还紧紧的搂着叶婉兮与李夜璟的脖子,一副我很公平的模样。 李夜璟开心的笑道:“这才像我儿,知道心疼你爹。” 叶婉兮气恼的道:“小没良心的,谁给你奶大的?” 李夜璟笑容一僵,就想对怼她几句。 而这时叶玺眨巴着眼睛正色道:“是娘奶大的,可是不能怪爹爹哦,他没奶。” 李夜璟又哈哈笑了起来,“我儿这话说得对,你跟我算这个,不是欺负人嘛。” 叶婉兮磨着后牙槽,“叶玺,你天天吵着要吃好的,谁给你买的?你看看你叫他爹爹,他给你吃一口没有?” 李夜璟面色又沉下来,陷入沉思。 叶玺歪头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眨巴眼睛,想解释来着,可听着叶婉兮所说的话,他竟然一句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叶玺长这么大,他还真没给叶玺一口吃的。 就算他们之前住在王府中,他都是吃的他娘给他在醉香楼里订的饭菜。 片刻后,叶玺撇着嘴将李夜璟推开,并挪到叶婉兮的怀里,靠在她的颈间可怜兮兮的说:“孩儿有娘生没爹养,爹的银子都给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买好吃的了,不给孩儿买吃的,孩儿不喜欢爹爹了。” 李夜璟心被针扎了似的,慌张的说:“谁说的?没有的事。” “有,那个姓白的小姐姐天天在咱们家吃好的喝好的,还穿好的,我和娘亲都没有。” “不,不……”李夜璟却说不下去了,他的解释显得那么苍白。 虽说白紫鸢住在王府之中是有原因的,可在孩子单纯的眼中,事实就是这样啊。 第71章 大小姐在叶家立威 白紫鸢能在王府中吃好的喝好的,而他们母子什么都是靠自己。 原来他是这么混蛋的爹? 李夜璟试图向叶玺伸出手去,却被叶玺躲开。 这个举动让他懊恼又自责。 原本还想在叶家吃晚饭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脸吃这口饭了。 草草的说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等他走后,叶婉兮才抱着叶玺稀罕了一番,笑问:“乖宝,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当然是乖宝自己说的,爹爹的银子本来就应该给乖宝和娘亲花,他却害得娘要自己赚银子。” “不管怎么样娘都要自己赚钱子。”叶婉兮哭笑不得。 “我看他还要点脸,应该不好意思再来了。” 到了晚上,叶婉兮正准备去叶家膳堂吃饭,顺便敲打那对母女一番时,免得她们在她背后搞事。 蓝炜突然急急来报,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小姐,王爷让人送东西来了。” 叶婉兮愣了愣,“送什么?” “说是欠您和小公子的东西,都在门口呢。” 叶婉兮一脸狐疑,让叶玺在原地等她一会儿,自己则是去了叶家大门口。 看到叶家大门口共是八口大箱子,依次摆放着。 而叶家的邻居们,正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叶婉兮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豁然发现里头放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叶婉兮一脸惊讶,问道:“全是银子?” “回王妃,前面三口是银子,后面是上等的布料,玉器,还有王妃您的首饰。” 她每一口箱子都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又急忙合起来。 这就是李夜璟良心发现后给他们娘们的补偿? 哼。 “李夜璟想拿这点儿东西打发我?” 为首的人立刻道:“不不,王爷说您和小公子先用着,回头他再让人送来。还有,王爷还说……还说,让您别再抛头露面出去赚钱了,王府养得起。” 叶婉兮嘴角一抽,丢下一句,“管得宽。” 便让人将箱子都抬进去了。 她这一进去,左邻右舍便炸了锅。 “你们说这楚王和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叶大小姐被休了吗?为什么今儿楚王来了叶家,待了那么久才走啊?” “还有,为什么还让人送这么多金银珠宝过来啊?” 有人道:“被休不是咱们猜的吗?叶家不是说他们是和离吗?既然是和离,那叶大小姐能分得一些家产吧?” “这么说的话,这些东西就是叶大小姐应该分得的家产?” “应该是了。” “哇,这么多银子,那叶大小姐就不用出去陪老头了。” 和离虽然没有被休惨,不过大伙儿对叶婉兮鄙夷丝毫不减,反而对楚王李夜璟的风评好了几分。 大伙儿都说,楚王有情有义。 听说了叶大小姐需要出去陪老头换取家用后,才让人送来了金银细软。 这等好前任哪里找啊? 而此时的叶家膳堂,叶婉兮一个巴掌抽打在叶彩霞的脸上。 其他人都愣住了,而后看向叶婉兮。 她身边的何花何叶都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一见这二人手里抱着一把剑,一众丫鬟又纷纷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叶彩霞被她打得双眼冒星星,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打我?” 叶婉兮冷笑道:“呵,为什么打你?你再给我仔细仔细回想一下,我为什么打你?” 她扬起手,又想再给她一巴掌。 此时,贺素琴却急忙上前保住了叶婉兮的胳膊。 “大小姐,大小姐息怒,你要打便打我,彩霞还小,她有什么不对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了。” 叶婉兮一把将贺素琴推开,并冷冷的对她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我自然饶不了你,滚。” 大伙儿都不敢说话,贺素琴觉得叶婉兮比起四年前凶悍得多。 以前她凶,都是被自己故意激怒,或者被她故意挑火,她知道她为什么发怒。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 “老爷,老爷您说说话啊。”贺素琴急忙跑到叶怀远的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哭求。 叶怀远吞了吞口水,小声的喊,“婉兮,吃,吃饭。” 叶婉兮:“……” “吃什么饭?”她直接将碗扣在桌上,冷哼道:“我都被人说成啥样了还吃饭?叶彩霞这贱皮子到处传我为了赚钱委身于几个比爹你还老的老头,你女儿被人说成这样了,你还吃得下饭?” 原本就软弱的叶怀远立刻不敢说话了,手里的筷子也不敢动,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桌上,并用轻如蚊吟的声音说道:“那你也不能打人呐,有话好好说嘛。” 看着他这软弱的样子,全家人都无语得很。 贺素琴母女更是怄得不行,早上鼓励了他半天,才鼓动他下足了勇气,拿出做爹的威严来好好教训叶婉兮一通,不想威风了一会会儿就又变回了怂蛋,现在更是话都不敢说了。 他们母子几个要靠着他保护,那还是算了吧。 贺素琴改变了思路,靠他还不如让自己硬气一些。 “大小姐,您被人污蔑那也不是彩霞的错,外头传你的那些话,也不是彩霞说出去的,你怎么能打彩霞呢?” 叶婉兮眯了眯眼,看着哭兮兮的叶彩霞淡道:“临安酒楼,若是我没看错的话,是你吧?” 叶彩霞停止了哭声,一脸错愕。 叶婉兮移开眼,又看向叶怀远。 “她是怎么给你说的?” 叶怀远愣住,上午小女儿告状时的那些话历历在目。 看到这个叶婉兮便明白了,她淡笑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打她打错了?” 叶怀远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声的道:“她是看到了,她说是罗家小姐那几个在传。” “这么说,是罗小姐告诉你的?” “不不,不是,是彩霞告诉我的。” “呵。”叶婉兮呵的一声笑,道:“这不就行了,她告诉你,让你拿根棍子来打我,我说得没错吧?” 叶怀远愣了愣,而后轻轻点头。 叶婉兮冷笑着看向叶彩霞。 叶彩霞捂着脸小声的说:“我只告诉了爹娘,又没有到处说你。你欺负我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打罗小姐去。” 第72章 莫非他们和好了? “还嘴硬?” 叶婉兮蹲下身,将叶彩霞揪了起来。 “我打你,是因为你还叫我一声姐姐。那罗玉琴是个什么东西?她当年和我抢李夜璟,和我有仇,这事儿你也知道。她嘴里喷粪说我坏话不是很正常吗?你呢?莫非你也要跟我抢李夜璟?你也跟我有仇?” 这话说得叶彩霞面色大变,忙不迭的摇头将这事儿撇干净。 “不不,我没有,楚王那么凶,我不敢跟你抢楚王。” 一旁的贺素琴看得目瞪口呆,心凉了又凉。 好好的女儿,为什么就继承了她爹的胆小呢? 叶婉兮冷眼道:“那你为什么到处造谣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我没有,我不敢,我就是将她们说的话跟爹说了一遍,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姐姐,呜呜呜……你问我娘吧。” 贺素琴:“……” 叶婉兮冷眼看向贺素琴:“跟你有关?” 她向何花何叶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的立刻将贺素琴按在地上。 此时,她哪里还有凉国公府夫人的样子? 在大小姐叶婉兮面前,她就还如多年前的那个陪嫁丫鬟素琴。 贺素琴一看这阵仗,也硬不起来了,忙着对叶婉兮道:“我不知道啊,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大小姐,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呐。” 叶婉兮冷哼一声,又向何叶何花递了个眼色,她们才放开了她。 “那本小姐就再信任你一回。”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贺素琴忙不迭的说道。 叶婉兮这回算是将叶家一帮人制服了,她冷眼扫向他们,道:“本小姐现在就住在叶家,要住多久不好说。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我可是很讲理的。不过,你们若是闲得无聊敢来惹我,敢对我说三道四,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亲情,懂吗?” 大伙儿忙不迭的点头。 叶婉兮继续说:“若说你们谁对我的行事作风有意见……” 大伙儿抬头看向她。 叶婉兮冷笑道:“全都给我憋着。”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觉得她比四年前厉害多了,他们根本不敢惹。 直到她走了,一众人等才松了口气,坐下来吃饭。 贺素琴一脸难受的道:“老爷,您看这弄得,哪有出了嫁小姐回娘家来当家做主的?你看她将我们一家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叶怀远也知道出了嫁的女儿跑来娘家当家做主不对,可有什么办法?四年前他都不敢管教这女儿,四年后的她比四年前还凶,他更不敢管。 同时,无比庆幸今日那一棍子没真打到叶婉兮身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你看她又不听我的。这样吧,以后你们都别再接近香暖阁了,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边,凡是关于婉兮的事你们都不要再说半个字,就算别人拉着你们问,你们都当没听见。” 他看向叶彩霞道:“尤其是你啊彩霞,你别跟那个罗小姐来往了。” 叶彩霞:“……” “爹,罗小姐是我的朋友中家世最好的了,她带着我长了不少见识呢。” “那你就和她正常来往,但不能提关于你姐姐的事。” 叶彩霞小声道:“好吧。” 叶怀远想了片刻,又道:“看起来,楚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接走,大家都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 叶婉兮回了香暖阁,雀儿急忙来问:“大小姐,您今日的敲打有用吗?” “多少有一些用,至少他们知道我还没跟李夜璟和离后,便不敢再惹我。” “那小公子的事?” “那是李夜璟的事。”叶婉兮淡淡的说。 想起李夜璟,叶婉兮又问:“对了,李夜璟让人送来的东西都清点好了吗?” “好了,都在这儿呢。”雀儿递给叶婉兮一个册子。 叶婉兮随手翻看了一下,笑道:“从明日起,咱们的消费就从这个册子里扣。” “好嘞。”雀儿笑着说:“王爷出手还挺大方的。” 叶婉兮笑了,看到不远处玩耍的叶玺,上前将他抱起来。 “这都是我家小宝贝的功劳。”她在他的脸上吧唧一口,又笑问:“说说,你是不是故意那样说,好跟他要抚养费的?” 叶玺眨巴着眼睛,“娘,你说什么呀?我们花爹爹的银子不是应该的吗?” “嗯嗯,应该。”叶婉兮放他放下来,又转而对雀儿道:“从今以后,姓李的一天不和离,我们就一直花他的银子,该吃吃,该喝喝,都别替他省着。” 雀儿兴奋的道:“是,大小姐。” …… 被叶婉兮敲打一番后的叶家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贺素琴母女,一是担心再惹到叶婉兮,二是怕外头的人对她们问东问西,干脆称病不出,谁也不见。 可是,听到李夜璟来叶家看叶婉兮的传言后,罗玉琴坐不住了。 不能将叶彩霞约出去,她便自己找到了叶家来。 罗玉琴的爷爷是太傅,当朝皇帝李恒曾经的夫子,她要来叶家找人,叶家的怂蛋没人敢赶走她,于是叶彩霞只能偷偷的将她领去自己的房间。 罗玉琴一见她,便不满的道:“你最近怎么回事?约你几次都不出来,还要不要参加我表姐的秋诗宴了?” 叶彩霞忙道:“这事儿怪不得我呀,我都被叶婉兮打了。” “什么?你又被她打了?哎呀,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她打你,你不会打回去?” 叶彩霞道:“我怎么打回去啊?她身边有两个拿剑的侍女,一看就不好惹。还有蓝炜,就是楚王身边的蓝炜,现在就跟在叶婉兮身边听她差遣。” “什么?”罗玉琴大惊失色,“蓝炜现在跟在叶婉兮身边听她差遣?这么说,外头传言楚王和叶婉兮一起在醉香楼吃饭,又亲自送她回来,还给她送东西,都是真的?” 叶彩霞不敢说楚王是来看叶玺的,因为关于叶玺的存在,在叶婉兮回叶家的当天,他们一家就收到君上下的密旨,不许他们透露关于叶玺半个字。 于是她只能点头 做着当楚王妃美梦的罗玉琴心凉了半截。 “那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楚王都将她休了,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还给她送东西?” 第73章 年轻人不能太正经 “因为……”叶彩霞小心翼翼的看她,简直不敢开口。 “因为什么?”罗玉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彩霞这才小声的道:“因为他们没有和离。” 罗玉琴大惊,“什么?没有和离?” 叶彩霞继续小声的说:“是,没有和离,说是叶婉兮只是回娘家来小住。” 罗玉琴一个踉跄,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要知道,她正跟家里商量着,找个人去说她与楚王的亲事呢。 当年楚王有婚约在身,她得不到他,便算了。 想着如今他算个二婚,而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不算委屈了他。 却不想,这美梦还没做几天,却又听说他们还没和离。 既然没和离,那闹得满城皆知又是怎么回事? 罗玉琴沉下脸来,怒道:“叶彩霞,说他们要和离是你告诉我的,说叶婉兮被休回家中也是你告诉我的,如今你却告诉我他们没和离,你是不是耍本小姐玩的?” 叶彩霞面色大变,急道:“我哪里敢耍罗小姐?先前他们确实来家中说要和离,上回你与你表姐来看过她,她没有反驳和离的事对不对?” 罗玉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叶彩霞无奈道:“我们哪里晓得他们根本没有和离呀,罗小姐,我也是被她耍了呀。” 罗玉琴咬着牙,“这个狡诈的叶婉兮,到底想干什么?” 叶彩霞想了想,小声的道:“不管她想干什么,罗小姐,您都不能再让她回到楚王府了。” 叶彩霞想,只要她是真被和离,那就不用怕她了。 罗玉琴眯了眯眼,脸上露出狠戾之色。 “这是当然。” 她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后,便是一个整治叶婉兮的机会。 …… 方老守着白紫鸢治大半个月的病,终于助她脱离了危险。 剩下的,只要他留下药方让她按时吃药,有什么事找个京城里的普通大夫就能解决。 这个麻烦解决掉了,他便高兴的来找叶婉兮。 “师……”叶婉兮一瞪眼,他又立刻改口,“叶小姐,你交代我的事,我可是为你办妥了啊。” 叶婉兮这才笑了起来,“那块玉佩不是还你了么?你欠我的人情也还了,现在咱们两清了。” “别呀,咱们还可以切磋医术嘛。” “那你要留在叶家与我切磋医术?”叶婉兮挑眉问。 方老面色一僵,撇撇嘴,“你就真的窝在叶家了?” 叶婉兮无奈的叹了口气,“暂时来说只能窝在叶家。” “唉,可惜了,你这一身本领,不应该像个普通妇人那般被桎梏在宅院之中。” 叶婉兮不以为然,“这只是暂时的。” 她将泡好的茶端给方老,笑道:“尝尝,江南过来的雨花茶。” 方老轻抿了一口茶,笑得意味深长。 “若是我没见过楚王,或许会信了你这话。不过我见了他后,便知你这话……咳咳……” 叶婉兮手指转动着茶杯,不高兴地道:“您老不相信我?” 方老淡笑不语,低头品茶。 叶婉兮说道:“我知道他长得不错,可做人不能那么肤浅。这容颜就跟花一样,再好看的花也有凋谢的一天。” “哈哈哈……”方老大笑几声,放下少了一半茶的茶杯道:“年轻人能说出这一番话来,确实不易。你呀,确实与普通年轻人不太一样。不过话虽如此,道理谁都懂,但那些痴男怨女们,又有几个,抵抗得住好颜色的诱惑呢?更何况你家王爷不光长了好皮囊,他还香。” 叶婉兮:“……” “香?” 方老笑笑不说话了,自顾的将茶满上,吹吹热气,又用盖子别去上面的浮茶,轻品了一口,并满足的笑道:“好茶,香。” 叶婉兮放下茶杯,白了他一眼,“老不正经。” “哈哈哈,年轻人,不能太正经。不然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叶婉兮觉得这和老爷子没法聊下去了。 方老连喝了她三杯茶,才放下茶杯没再拿起来。 “我得回去了,你上回给我的东西很不错,我得拿回去传给我的儿孙们。我这把年纪了,将能教的都教给他们,这些不成气的东西能多吸收一点也好。” 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本没遇到叶婉兮前,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后代的平庸。 可遇到叶婉兮后,他那颗不甘的心又被引出来。 时常在想,若是他的后人中能出一个像叶婉兮这样的人就好了,就不愁那神医之名传不下去了。 叶婉兮安慰了他几句,便又安排刀赫将方老送回庆阳城去。 …… 一转眼,就快到景诗韵办的秋诗宴这日,叶婉兮收了她的帖子,自然不能不去。 再说她安排的粉黛分店开到了京城之中,开业主打的粉黛系列化妆品中多的蚕丝面膜,是她打算大力推广之物。 这离不开景诗韵这位活招牌。 就在秋诗宴开宴的头一天,景诗韵来到叶家找叶婉兮,她惊讶万分。 “婉兮,我才知道江南那赫赫有名的粉黛与你有关系,莫非粉黛是贺家的产业?” 三年前,一家名为粉黛主卖女性胭脂水粉的店铺开业,不到半年就在江南一带名声大噪,据说每上一款新产品,都会在上架的第一天被哄抢而空。 江南一代的富家女子们,都以用粉黛系列胭脂水粉为荣。 消息逐渐传到京城后,多少富家女子会托人代买,谁若是拥有了全套粉黛的胭脂水粉,那是要被人羡慕许久的。 她就有一套,是四皇子托人给她买的。 她也是小女儿家,东西拿到手了她欢喜,可是四皇子送的,她又心中忐忑,一直没敢用。 关于粉黛的幕后老板,一直是个秘,景诗韵能想到的,便是粉黛是叶婉兮的外祖家的产业,所以粉黛的分店开到京城来,才会由叶婉兮负责。 叶婉兮听了她的话后淡笑不语,并没有作解释,而是道:“江南太远,咱们只要管好京城的粉黛便好。” 景诗韵微愣,随即笑道:“好,那你说我应该如何配合?” 叶婉兮淡笑道:“你来做粉黛的掌柜,你所用的胭脂水粉粉黛包了,做得好,每月都会分到不错的红利,如何宣传如何卖,皆是由你负责。若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做出的宣传方案若是你拿不定主意,也可以问我,如何?” 第74章 本王的王妃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景诗韵想了片刻,道:“这么说,你做幕后的掌柜?” 叶婉兮微笑着点头,“配货方面我会负责与江南总铺联系。” 听她这么说,景诗韵认定了粉黛果然是江南贺家的产业。 “行,就听你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景诗韵就要回去了,临走时又提醒她一句,“记得地点不是我家,而是锦苑。” “好,我知道了。” 叶婉兮让丫鬟送景诗韵出府,等她走后,叶婉兮才让雀儿将叶玺叫过来。 “乖宝,明日娘要出去。” “我听到了,你要去锦苑参加秋诗宴。” 叶婉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娘就不说了,你在家乖乖的,好吗?” “好,那娘会给我带礼物回来吗?” “嗯?”叶婉兮想了片刻,笑道:“不知道那里能有什么,那我尽量吧。” 蓝炜得了消息,半夜趁着叶玺睡了,偷偷的潜回楚王府中告诉了李夜璟。 …… 次日,叶婉兮只带了丫鬟打扮的何叶出了门。 这也是四年来,她首次正式的参加京城贵族间的宴会。为了低调一些,她还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画了个与本人相貌大相径庭的妆容。 景诗韵看到她的时候,惊讶了半晌才弱弱的出声。 “你真是婉兮啊?” “怎样?不像吗?”叶婉兮笑问。 景诗韵拉她到铜镜面前,“你自己看这变化有多大,你不会是会传说中的易容术吧?” 叶婉兮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差别很大,画仿妆是她的爱好,她的技术虽然比不上那些大火的仿妆博主,但要将自己画得爹妈都难认出来,还好看,也并不是很难。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叶婉兮说道:“我呀,想低调点,不想惹麻烦,免得砸了你的秋诗宴。” 景诗韵尊重她的选择,吩咐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道:“不要将叶小姐的身份说出去。” “是,小姐。” 四年前,原主叶婉兮就是个整天画着夸张妆容的艳俗憨货,看不出几分真容。 再经过叶婉兮的手一画妆后,还真没人认出她来。 好奇的人,顶多猜测这又是哪一家足不出户的小姐首次参加秋诗宴。就这样,她成功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另一边,罗玉琴找叶婉兮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心里便有些焦急。 “她到底来没来啊?叶彩霞,你不是说她出门比你还早吗?” 叶彩霞找得也有些急,“是啊,她出门确实比我还早呢,会不会她离开家后,并没有立刻来锦苑呐?会不会先去了别的地方?” 罗玉琴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她是你姐。” “那,那我们再等等吧。”叶彩霞弱弱的道。 罗玉琴白了她一眼,气道:“不等等还能怎么样?你,现在就去大门口守着,她一来就立刻来通知我。” “啊?”叶彩霞惊道:“我去大门口守着?可是这秋诗宴我还得……” “你还得干嘛?你会吟诗还是会作对啊?”罗玉琴气愤的点着她的额头道:“还是说,你这脑子里装满了诗词?嗯?哼,你这个草包脑袋,进去了也是丢人现眼罢了。” 叶彩霞被她奚落得不敢说话,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了参加秋诗宴的机会,却只能守在大门口,她怎么甘心嘛? 还不如不来呢。 罗玉琴气哼哼地走了,叶彩霞委屈的去到大门口,心中祈祷着,希望叶婉兮能早点儿来,这样她就来得及参加秋诗宴了。 等了半晌,叶婉兮没等到,反而看到穿着一身红色暗纹玄衣,头戴着紫金发冠的李夜璟来了。 楚王竟然也来参加这种宴会? 李夜璟也看到了局促不安的站在大门口的叶彩霞,他也有几分纳闷儿,叶彩霞怎么跑来锦苑做看门儿的了? 不过他没多想,径直进入锦苑内,找叶婉兮去。 锦苑之中,每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墩子,其上放着毛笔与墨汁供人使用。 而锦苑中的长廊上,花卉上,庭院旁,都挂了不少写着古往今来有名的诗词歌赋的白条子,这些白条子中所写的诗词,要么只有前一句,需要来人填写后一句,要么只有后一句,需要来人填写前一句。 要么一句诗词中缺一两个字,需要来人将后面的补齐,要么需要人猜出它的作者。 越到后面越是难,已经不是考验来人的诗词储备量了,而是考验来人的作诗能力。 出题者写了半首,需要来人根据前半首的韵律意境补上剩下的半首。 有的是对子,同样需要来人对出剩下的半句。 还有的是出题,按题写全诗。 完成了相应的题目,还能拿着写好的白条子去院子中央搭建的亭子上领奖。 叶婉兮看了一圈,对景诗韵多了几分钦佩。 不得不说,才女办的宴会就是不一样,若是那没文化的土豪办宴会,那就是吃吃喝喝吹牛逼。 她在江南的时候也曾参加过一些商圈的宴会,坐在一块儿谈的都是钱,生意,和商业互吹。 何叶跟在叶婉兮身后,眼见着她都看完了也没动笔,便小声的对她说道:“大小姐不打算答题吗?” 叶婉兮摇了摇头,“我就是抹不开面子,过来走走过场。” 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她又笑着加了一句,“顺便来看看老朋友们。” 毕竟她都四年没出场了嘛,物是人非,也想看看当年嘲讽过她的人,如今都过上怎样的‘幸福生活’了。 刚这么想着,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何叶大惊失色,因为此人靠得她们这么近,她竟然丝毫未觉。 她正要向那人出手,却被叶婉兮拦住。 叶婉兮装着不认识一般,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女子见过楚王。” 李夜璟看到她的脸微愣,随即沉声道:“叶婉兮,你搞什么鬼?怎么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 叶婉兮顿时就僵住了,不可思议的摸向自己的脸。 “你……我画成这样你都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夜璟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化成灰本王也能认出你来。” 你牛逼,化成灰都认得出来,我还没法试真假。 叶婉兮不服都不行。 第75章 楚王殿下身边的新欢是谁? 看他嚷嚷的声音不小,叶婉兮急忙对他道:“你小声点,我不想太张扬。” 李夜璟眯了眯眼,“你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你不废话嘛。” “好啊,那今日你就跟在本王身边,一切都听本王的。” “你想得美,我凭什么听你的?” 楚王身边跟着个陌生女子,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来,跟在他身边能低调才怪。 李夜璟平静的威胁:“不然本王现在就扯开了嗓子喊你名字。” 叶婉兮:“……” 她咬着牙小声的道:“李夜璟,你能再无耻一点吗?” “可以。”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牵着她,往人最多的长廊走去。 他无耻没底线,叶婉兮整个人都懵了。 何叶跟在后边追,心里抓心挠肺的纠结。 要不要出手?出手打得过楚王的机会为零。 可她是大小姐的护卫,不能白拿大小姐的银子啊。 何叶跟在他们身后上蹿下跳,像热锅上的蚂蚁。 叶婉兮向她挥手,让她先退下。 李夜璟拦着叶婉兮站在一首诗前,拿了笔沾了墨递给她。 “来,你来填。” 叶婉兮摇头,不肯接。 李夜璟又瞪眼。 她无奈,只能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念书的那几年所有心思都用来给你写小字条了,我什么都没学会。”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没有好好念书,李夜璟真是无语得很。 “你还真是脸皮厚,哼。” 李夜璟拿着笔,自己填了一首。 填完之后将布条丢给她,“拿着,一会儿拿去领奖。” 叶婉兮吐了吐舌头,哼,不过是填了几个字就牛逼得不行的样子。 她也不是不会,她就是不想出风头。 李夜璟一路向里走去,期间又拿下数张布条填词,填好之后全都交到了叶婉兮的手里。 楚王所过之处,众人避退。 等他们往前走了,大家才跟上答他们剩下的诗。 叶婉兮回头看到那些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或者低声交谈之人,心中凉了又凉。 唉!她也想低调。看了看身边的人那结实的膀子,感叹奈何自己实力不允许。 “喂,罗小姐,楚王身边的女子是谁啊?” 罗玉琴快咬碎一口牙,眼睛里烧满了妒火。 今日她是要毁了叶婉兮的,可不知为何,叶婉兮那女人现在都没来。 千防万防,没防得了叶婉兮,却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抢了便宜去。 好哇,今个儿叶婉兮若是不来,那用来对付叶婉兮的招数,就便宜这个捡漏的狐狸精了。 罗玉琴低头,跟一旁的丫鬟说了些什么。 丫鬟点了点头,便悄悄的退出人群。 不一会儿,李宴琦跟在景诗韵身后从屋里出来,远远的看到李夜璟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亦是惊讶不已。 “咦,我三哥来了,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景诗韵抬头看到了他们,一脸错愕。 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不是说他们已经和离了吗? 前两日传言他们一起在醉香楼吃饭,又一起回了叶家,随后楚王还给叶大小姐送东西,莫非都是真的? “哎,三哥。” 李宴琦急步向李夜璟走来,到了跟前,目光又落到叶婉兮的身上。 “咦?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叶婉兮微微屈膝行礼,缓声道:“民女,见过四皇子。” 她并没有自报家门,李宴琦有些不悦。 李夜璟搁下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 听他这么说,李宴琦便识趣的没再问。 “三哥,上回我给你送帖子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你又来了?” 李夜璟:“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 李宴琦抓了抓头,“随口聊聊天嘛。” “咦?你答了这么多诗啊,你想换什么?” 李夜璟又白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少问。” 李宴琦瞪了瞪眼,“这也不能问?” 聊天被他聊死了。 他转而跟叶婉兮套近乎。 “这位青衣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要不叫你……叫你小青还是小绿?” 叶婉兮嘴角一抽,这小青小绿是什么鬼? 她低声道:“四皇子,民女姓贺。” “哦,贺小姐,你是第一次来秋诗晏吧。” “是。” “你是怎么与我三哥认识的?我只知他出征四年,带回一个姓白的南黎女子,却不知什么时候带回一个贺小姐。” 叶婉兮笑了笑,故意做出不经意间瞄了一眼李夜璟,回头又道:“是吗?他还带了个南黎女子?” “呃,这你不知道啊?”这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吗? “我不知道啊?”叶婉兮装着很懵的样子。 正说着,李夜璟一把将她拉过来。 “你玩够了没有?” 叶婉兮:“干嘛?” 李夜璟咬牙切齿的又丢了一根布条子到她手里,“玩够了就走。” 李宴琦也要跟着,被李夜璟瞪了一眼,“你不准来。” “啊?我就……” “再跟打断你的腿。” 李宴琦:“……” 李夜璟拉着叶婉兮,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锦苑茂密的灌木丛后。 一众好奇的人上前围住了李宴琦。 “四皇子,那青衣姑娘是谁呀?” “不知道,她说她姓贺。” “姓贺?这贺家……谁呀?” “贺大人家,没有这么大的小姐吧?” “哎呀,管她谁家的小姐,由此可见,楚王与叶家小姐和离的传言是真的。” “瞧着楚王对那姑娘的维护,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又能上楚王府吃席了。” 三五成群的男子搁在一块儿讨论得津津乐道。 这些话落入罗玉琴的耳朵里,她顿时觉得这个女子比叶婉兮带给她的威胁更大。 于是去将叶彩霞叫了回来,对她道:“你去想个办法将那姓贺的小贱人与楚王分开。” 叶彩霞纳闷儿,“姓贺的小贱人?” “就是跟在楚王身边那个青衣女子,他们往那边走了,你快去。” “啊?我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分开啊?” 罗玉琴咬牙道:“这是你的事,管你用什么办法,快去。” 第76章 哄女人太难了 李夜璟带着叶婉兮直接拿填好的诗去领取礼物。 根据填诗的多少,有一到五个档次的礼物可以拿,第一档的礼物就一件,叶婉兮看了看,竟然是粉黛全套,套装中还有一盒她们即将上市的蚕丝面膜。 每二档,第三档……不管别的礼物都有些什么,但一定有粉黛相关。 或是口脂,或是石黛(眉笔),又或者是各种胭脂水粉。 不得不说景诗韵这个粉黛京城分店的掌柜做得很是专业,利用这次机会既推广了产品,又提高了公子小姐们的答题积极性。 相信来年她的秋诗宴会更加热闹。 李夜璟见叶婉兮拿着那些胭脂水粉看了半晌,沉着脸出声道:“我不会让你换这些东西。” 叶婉兮:“……” “干嘛?” “哼。”他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叶婉兮一脸懵逼。 “换这个。” 李夜璟拿了一个盒子塞给叶婉兮。 叶婉兮低头看上面刻着的字,‘重排九宫’,这不是古代的益智类玩具吗? “干嘛要这个?”她低头看了看道:“我们的答题可以换二档的礼物,这是三档的东西,亏了。” 李夜璟淡淡的说:“我说换这个就换这个。” 叶婉兮:“……”得嘞,反正是你答的题。 离开了兑奖地,叶婉兮将盒子塞还给李夜璟。 “我不玩这个,给你。” 李夜璟笑着说:“你当是给你的呢?这是我给儿子的礼物,你拿回去。” “给叶玺的?” “嗯,叶玺不是说让你带礼物吗?”李夜璟一脸鄙夷,“啧,就你,一首都答不上来,你怎么给他带礼物?” 叶婉兮眯了眯眼,片刻后,她愤怒的捶了他一拳,气得她想当场和他打起来。 “李夜璟,你这混蛋,你怎么知道叶玺让我给他带礼物?你……” 你他娘的。 “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奸细?” 说漏了嘴的李夜璟:“……” “我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那奸细就是蓝炜对吧?哼,我说你怎么舍得你的狗腿子跑来我这儿,原来是你让他来监视我的。等着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去。” 自知理亏的李夜璟张了张嘴,气焰完全被她压下来。 “本王那是担心你们的安危。” 叶婉兮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将手里的重排九宫砸还给他,道:“你换来的东西,我是不会帮你带给他的。” 她气愤的独自离开,还不忘回头对李夜璟道:“你不准跟来,你这混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另一边,叶彩霞远远的看到楚王和青衣女子吵了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可见着他们分开了,她终于松了口气,急忙回去告诉罗玉琴。 “分开了?” “对,楚王现在和四皇子他们在一块儿,在景小姐搭的台子那边作诗,那青衣女子独自去了水榭。” 罗玉琴笑了起来,斜眸看了一眼叶彩霞,道:“干得不错,接下来,你再去告诉她,楚王在花房等她。” “啊?”叶彩霞苦着一张脸,她今日是来参加秋诗宴的,来看四皇子的,不是来给罗玉琴跑腿的呀。 “怎么?不想帮我办事了?下月四皇子的弱冠礼……” “我去,我这就去。” 真是一条条都被她吃定,为了拿到参加四皇子弱冠礼的请柬,她只能忍了。 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叫什么来着?哦,她姓贺,竟跟自己母亲一个姓,是贺家小姐吗? 叶彩霞没想太多,硬着头皮向‘贺小姐’走去。 叶婉兮看着叶彩霞冲自己来了,心中纳闷儿,莫不是不光李夜璟认出了自己,连叶彩霞也认出来了? 不会吧?她的化妆技术这么差了? “贺小姐。” 叶婉兮松了口气。 “您是?” “我姓叶,是这样,方才我在花房那边碰见了楚王,他托我传个话给贺小姐,说他有要事与贺小姐商谈,正在花房等着贺小姐呢。” 李夜璟有要事会让叶彩霞来传话? 呵呵。 看她一脸紧张的怂包样,叶婉兮先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她拙劣的演技,接着又不动声色的道:“是在花房对吧?” “是。” “好,我知道了,谢谢叶小姐。” 叶婉兮起身往花房方向走去,到没人的地方,将何叶叫过来。 “你去看看花房那边怎么回事,小心点。” “是,大小姐。” 叶彩霞看到叶婉兮往花房走了,急忙又跑回去给罗玉琴复命。 “我已经告诉她了,她去了花房。” “她没怀疑什么吧?” “没有。” 罗玉琴双手一拍,“太好了,我现在就……不对不对,没这么快,得先等一会儿,我找我表姐去。” 另一边,何叶查清楚了花房那边的情况,急忙来给叶婉兮报信。 “有个长得肥硕的男人在,我看他好像在花房里点了迷香。” 叶婉兮眯了眯眼,呵的一声笑道:“低劣的伎俩。” “大小姐,要不要我去将二小姐打晕了给送过去?” “不,她不过是个愚蠢的马前卒。” 何叶又道:“那我们问出是谁让二小姐干的,就给谁丢去。” “不。”叶婉兮想了片刻,想起了李夜璟竟然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事,心里窝火,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你去找李夜璟,告诉他我在花房等他。” “啊?”何叶大惊,“那不是害了楚王?”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李夜璟吃素的?他能吃这亏?他定会逮着那胖子将他背后的人揪出来,都不用咱们出手。” 何叶笑了起来,“好主意,我这就去。” 此时填诗环节正到热闹之处,前边简单的白条都已经被人摘完了,后面这些,是景诗韵自己写了半首,等着大家来填写下半首。 这些可不是写出来就算的,还得写得好,才能让你拿走白条。 而这些白条一条能顶前头的五条。 还有更难的,比如那些出一个字,或者一句话,就要人现场作诗的,一条能顶上前头的十条。 大家为了拿到大奖,纷纷跃跃欲试。 楚王李夜璟也不例外。 原本他不想和这么多人扎堆凑热闹,还不是叶婉兮那个女人太难伺候。 他只给孩子换了玩具,她心里不平衡,就在那儿闹脾气。 害得他只能又回来赢白条子。 叶婉兮那女人盯上了那套胭脂水粉,他都看过了,那得需要很多白条子才能换,所以他必需得多作几首诗才能给她赢过来。 唉!哄女人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第77章 花房里的菊花开了 眼见着手里的白条子差不多了,李夜璟拿着东西准备撤退。 这时,李宴琦拦住他。 “三哥,咱说好的,你帮我做两首。” 李夜璟:“……” 李宴琦哀求道:“我一首没做出来,太难看了,诗韵都瞧着呢,你帮我争点儿面子。” 李夜璟冷着脸,“我帮你争的面子是你的面子吗?” “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求求你了,救救你家四弟吧。” 李夜璟被他缠得不耐烦,打算抽两根白条打发他。但又怕少两条不够,于是盯着紫藤花架上最上面的两条道:“你去把那两根取下来。” 李宴琦立刻狗腿的笑道:“哎哎,我这就去,谢谢三哥。” 李宴琦转身去摘白条,李夜璟晃眼间看到叶婉兮身边的丫鬟焦急的在向自己招手。 看那丫鬟焦急的样子,他也顾不上自己四弟的面子问题了,急忙向那丫鬟跑去。 等李宴琦拿着写了题的布条子下来时,人都找不着了。 “咦,我三哥呢?” “喂,见着我三哥了吗?” “四皇子,我看到楚王殿下往那边走了。” “啊?”李宴琦低头看了看布条子,一脸菜色,“他干嘛去了?” 他不会耍了自己一道,跑了吧? “不知,是用跑的,挺急的样子。” “那边好像是茅房的方向。”有人说。 李宴琦自言自语:“是急着上茅房了吗?” “四皇子。” 他手里的就拿着出了题的白条子,景诗韵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您是要答题吗?” 李宴琦:“啊?” 景诗韵轻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您是要答题吗?” 大伙儿都向他看了过来,这两题可是最难的,所以挂了半天都没人摘。 大家看到四皇子将它们摘下,自然都以为四皇子要答。 大伙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李宴琦的心在哭泣,这坑弟的三哥,你早不拉屎晚不拉屎,偏偏让我摘了条子才去拉屎。 他严重怀疑他是故意整他的。 “我,我……”我答不出来啊喂,我要答得出来还是夫子们重点管治对象吗? 李宴琦眼看着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厚着脸皮说:“我不小心将它们碰掉了,诗韵,我帮你挂回去啊。” 说罢,他厚着脸皮将白条子又挂了回去。 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明明大家看到是他取下来的。 “不用了。”景诗韵一脸失落,向前两步,向他微微屈膝行礼,低声道:“四皇子,请您将它们给我吧。” 李宴琦伸出手,景诗韵便直接将布条子接了过来。 她有些失落,也不去看李宴琦的眼神,转而对大家说道:“这两题,不会有人答了,我们去赏花吧。” 算算时间,花房的好戏应该正在上演。 罗玉琴兴奋不已,上前挽着景诗韵的胳膊笑道:“表姐,今年花房的菊花一定是最美的吧?” 景诗韵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应该是吧。” …… 李夜璟跟着叶婉兮的丫鬟跑了一路,“做什么?你家主子呢?” 何叶站在离花房不远处,焦急的对他说道:“楚王,大小姐出事了,在花房。” “什么?”李夜璟大惊失色,将白条子塞给何叶,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何叶愣了愣神,突然觉得,楚王对大小姐,真的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他都没有怀疑,不,应该说没有丝毫迟疑。 一听说大小姐出事了,都没多问一句,便直接冲过去。 他就不怕有人给他下圈套吗? “他去了?” 叶婉兮从假山后出来。 何叶点了点头,对叶婉兮说:“大小姐,楚王好像很关心你。” “他呀?呵呵,这个男人的心思你永远别猜。” “为什么?” 叶婉兮想到李夜璟的各种奇葩行为。 一会儿说和离,一会儿又不和离。 一会儿给她找接盘侠,一会儿又给人家撵走。 将白紫鸢带回来的是他,人家为他寻死觅活不管的也是他。 现在好了,他竟然对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关心。 谁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他脑子有病。”叶婉兮淡淡的说。 叶婉兮带着丫鬟躲在远处看好戏。 而这时,秋诗宴那边作诗的环节完毕,也进行到了赏花的环节。 大批的人向花房方向赶来。 就在大家行至离花房不远处的时候,花房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众人一愣。 罗玉琴心情激动,忙道:“哎呀,不知是谁在叫,大家快去看看呐。” 她跑在了最前头,生怕错过了好戏。 片刻后,花房内有人出来,赫然是大家猜测去上茅房的楚王。 只见他满身杀气的从花房里出来,单手拎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两百斤胖子。 楚王不亏是皇族中天生神力能挥得动天龙银剪的人,两百斤的胖子在手,丝毫没有影响他前进的步伐。 那胖子不是知死了还是晕了,身下不停的流血,随着楚王李夜璟的步子移动,拖出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印。 大伙儿都惊呆了。 “楚王殿下,这是……?”景诗韵疾步上前,脸色煞白。 这秋诗宴是她在负责,宴会上出了事,她得负全责。 李夜璟一身戾气,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罗玉琴,人都傻了。 不是设计楚王身边的那个姓贺的女子吗?贺姓女子没见着,为什么楚王在这儿? “来人。”李夜璟一声令喝,很快就有几个黑衣人迅速到了他的跟前。 李夜璟将人往地上一丢,冷冷道:“将他带回王府,严加盘问。” “是,王爷。” 罗玉琴心中害怕极了,这要盘问出来还得了?她急忙去拉景诗韵的胳膊,小声的对她说:“表姐,这是王御史的孙子。” 景诗韵心中咯噔一声,急忙上前:“楚王殿下请慢一步。” 李夜璟回头,“怎么?” 景诗韵先是屈膝行了一礼,才道:“楚王殿下,此人是王御史的孙子,也是诗韵请来的客人,可否将他留下,诗韵定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呵。”李夜璟冷笑一声,周身的寒意扩散,“但愿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否则……” 李夜璟丢给李宴琦一个威胁的眼神。 “否则,谁的面子都不使。” 第78章 你逃不过本王的手掌心 景诗韵有些害怕,不敢再阻止他,并不安的退到一边,眼看着那人被楚王叫来的黑衣人带走。 好好的秋诗宴弄成这样,景诗韵站在一边,紧咬着唇,眉头紧皱。 李宴琦看着她蹙眉的样子,心里跟着难受,转而对李夜璟讨好道:“三哥,别让一只大肥猪坏了兴致。” 李夜璟根本没理会李宴琦,他的视线四处寻找着一个身影。 突然看到一抹青色在远处的假山处一闪而逝,心中的不安忽而又消失。 “嗯。”他的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大家该玩玩,该吃吃,都盯着本王做什么?” 众人:“……” “还看?谁再看本王就将谁的眼珠子挖出来当花肥。” 大伙儿立刻将视线移向别处。 李宴琦开始向景诗韵递眼色,景诗韵见状,收拾好思绪,艰难的露出笑脸来。 “花房的景致破坏了没关系,水榭那边的秋菊开得也不错,大家请跟我来。” 大伙儿收拾好心情,强忍着对楚王的恐惧,又假装啥事都没发生一样,高兴地跟着景诗韵往水榭方向走去。 …… 李夜璟盯着那假山,等到周围无人之后,他一头扎了进去。 何叶看到楚王来了,急忙跑回叶婉兮身边小声的说道:“糟了,楚王来了。” 叶婉兮想了想,对何叶道:“这一片假山不小,又绕来绕去的,找人并不容易。咱们分开走,一会儿到大门口集合。” “是,大小姐。” 何叶与叶婉兮分开后,为了掩护她,还故意制造出响动希望引得李夜璟来追自个儿。 不想李夜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听到那故意制造出的响动后,只冷笑一声,“这点儿小技俩也敢在本王跟前班门弄虎?” 他直接选择了另一条路。 何叶一咬牙,暗叫不好。 楚王不上当啊。 但愿这复杂的假山能让楚王迷路,让他追不上大小姐。 然而,她又错了。 迷路的不是楚王,而是她家大小姐。 叶婉兮跑进假山堆里转懵了,假山堆的复杂她想到了,可没想到这么复杂。 只顾着躲避李夜璟,不想自己也转不出去。 转了好几圈,她有些急,额间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李夜璟双手环抱胸前,站在最高处的假山上,默默的注视着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的女人。 “哼,跑,跑啊。”他得意的自语。 叶婉兮跑累了,喘着粗气,跌坐在一座假山下休息。 李夜璟见状,从假山上跳下来,很快就来到叶婉兮跟前。 正拿着手绢擦汗的叶婉兮感觉阳光被遮挡,心中不安,缓缓地抬起头来。 入眼的,不是李夜璟那一脸煞气的脸又是什么? 她心中咯噔一声,“你……你怎么找来了?” 李夜璟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蠢?” “我特么……”叶婉兮指着自己鼻子,“我蠢?” “哼,你这女人不光蠢,你还毒得很。” “我……”这话叶婉兮没话说。 “你竟然找那么个肥猪来恶心本王?叶婉兮,你可真够毒的。” “不是我找的。”这锅她可不背,“那是有人要害我,说你在花房等我。” 叶婉兮心想,说来都是李夜璟这厮害的自己。 要不是李夜璟非要和她在一块儿,她这张陌生脸怎么会被人盯上? 李夜璟冷笑,“所以你识破了计谋,却将计就计将本王诓了去?” 叶婉兮:“……”这锅是她的。 “是又怎么样?你在我身边放眼线监视我,难道不应该帮我解决点儿麻烦赔礼吗?” 李夜璟一挑眉,“合着你觉得这是本王欠你的?” “难道不是?” 李夜璟:“……” “哼,你狠,算本王欠你的。”说罢,他便一把将她抓了起来,拖着她往外走。 “喂,李夜璟你做什么?” “当然是离开这儿,怎么?你想在这里过夜?” “当然不是,你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他的手劲很大,他抓着叶婉兮的胳膊,她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感觉像被一只有力的钳子夹住了一般。 叶婉兮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扒拉住了身前的假山。 李夜璟拉得她受了阻力,停了下来。 “放手。” 叶婉兮气道:“你先放。” “本王若是不放呢?” 叶婉兮梗着脖子说:“你不放我也不放。” 她这张脸今儿刚跟他认识,就被人盯上了,还被人下此毒手,叶婉兮实在不想再和李夜璟扯上关系。 就这样被他从假山里拖出去,还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你?呵呵。”李夜璟鄙夷的看着她道:“你随便。” 说罢他开始用力。 叶婉兮也犯了倔,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假山。 这一拉一扯间,那假山动了,上边一块巨大的假山石,摇晃了两下,直直的向下方的叶婉兮砸来。 她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只有闭眼等着被砸死的份。 不想,那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再睁眼时,看到那巨大的假山石,被李夜璟稳稳的接住。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大的假山石竟然被他接住了,这是人类拥有的力量吗? 传说中楚霸王能举动千斤鼎,不会是真的吧? 李夜璟往前一推,将那假山石丢了出去,而后一把将叶婉兮拉到自己跟前。 “叶婉兮,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叶婉兮:“……” 好家伙,她觉得他脑子有毛病,他觉得她脑子才有毛病。 叶婉兮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别拉着我,我看在朋友的面上才来的。不想因为你给自己招麻烦,因而让我朋友为难。” 李夜璟嘲讽道:“呵,你叶婉兮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吗?你还有朋友?” 这话损得,叶婉兮只觉得一股血气往脑门儿上窜。 他刚才救了她,原本她还想谢谢他来着。 可因为他的话,心中的感激荡然无存。 “呵呵,是,我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以你就别拉着我了吧。” 她用力的甩掉了他的手,气哼哼的走在前头。 奇怪的是,这回李夜璟没有为难她,竟任由她甩掉了胳膊。 叶婉兮觉得有些不对,缓缓转过了身。 她见着他立在原地,宽大的云纹袖下,一滴滴鲜红的血滴落到地上,汇聚成一个鲜红的小水坑。 第79章 我为你受伤,你得对我负责 叶婉兮大惊失色,急忙掀起他的袖子。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全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李夜璟,你怎么受伤了?” 李夜璟咬牙道:“你不废话嘛,我是人,又不是神。” 叶婉兮想说的是他受伤了也不说一声,罢了,这会儿不与他打嘴皮子仗。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坐下,我帮你包扎。” 李夜璟挑眉,“你在这里帮我包扎?你拿什么包?”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叶婉兮从腰间抽出一根白色纱布,接着又从挂在她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小剪子,小药瓶等等。 他有些纳闷儿,叶婉兮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叶婉兮将他的袖子挽起来,仔细看他的伤口。 伤在虎口上,虎口被撕裂,应该是刚才接假山石的时候突然用力被伤到的。 这种伤别看只是皮外伤,但因为虎口的皮肤十分娇嫩,会特别的疼。 李夜璟一脸好奇的看着叶婉兮,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 看着她从一只满是酒味的小药瓶里掏出一根带着线的针,然后听她道:“可能会疼,你忍一忍。” 李夜璟没有说话,看着她用那针将自己撕裂的部位缝了起来。 被针刺穿的感觉很疼,不过与战场上受的伤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他生生的忍了下来。 叶婉兮抬头,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中不禁对他多了一分佩服。 处理好伤口,她给他绑了个漂亮的结。 李夜璟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那奇怪的绷带。 他的手,若是只看手背的话,是那种长得白皙修长,十分好看的手形状。 可翻到手心,却能看到因常年手握重兵器而留下的茧子。 叶婉兮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为什么会这些?”李夜璟好奇的问道。 叶婉兮一边默默的收拾东西一边淡定的说:“学的呗。” “你为何学这个?”李夜璟看着她问。 叶婉兮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怎的?还不许我学些东西啊?我想学什么学什么,要你管?” 李夜璟:“……”好好的气氛支离破碎。 这时叶婉兮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道:“已经可以了,明天你再找个大夫帮你换药,等伤口长好了,再让大夫给你拆线。” 李夜璟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不是你给本王换药拆线?” 叶婉兮说:“换药拆线都是很简单的小事,随便找个大夫就行了。” 她转身欲走,却见李夜璟仍旧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叶婉兮皱眉,“你怎么还不起来?” 李夜璟扶了扶脑袋,“本王失血过多,有点儿头晕。” “这……”叶婉兮转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这叫多?” 李夜璟一本正经的道:“嗯,很多,都浸到土里去了,你看不见而已。” 叶婉兮:“……”当我傻子糊弄? “你要急你就先走吧,本王等不晕了再走。” 叶婉兮有些无语,转身坐到了他的身边。 李夜璟抬眸,“你怎么不走?” 他心里有些得意,心想,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不对? 不想叶婉兮只苦恼的道:“你不带路,我走不出去。” 李夜璟:“……” “哼。”李夜璟生气的冷哼一声,“走。” 叶婉兮:“你不头晕了?” “被你气得不晕了,快拉本王起来。” 叶婉兮哭笑不得,使劲儿的将他拽起来。 这回他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她一拒绝,他就说他头晕。 然后道德绑架她,说都是为了救她才流了那么多血,要她负责,要她将他安全送回家才算。 叶婉兮无语得很,谁让她理亏,谁让她又是一个合格并有医德的医生呢? 只得答应了他。 “好,我答应将你送回楚王府,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你得听我的。” “嗯,听你的什么?” “不走大门,走小门。”这锦苑原主也来过,她搜索原主的记忆,很快找到个不起眼的小门。 这般悄悄的将李夜璟带出锦苑就没事啦。 就是可怜了何叶还在大门口等她。 ……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那贺姓女子没在花房,反而是楚王去了花房。” 叶彩霞又怕又紧张,怂得眼睛都在颤抖。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罗玉琴气道:“你到底有没有跟人家说清楚?” “我说清楚了,她说知道了,然后我就看着她往花房方向走了啊。可是为什么会换成楚王呢?我是真的不知道。” 正说着,罗玉琴的丫鬟回来了,对她道:“小姐,我们没有找到贺小姐。” 罗玉琴纳闷儿,“见鬼了,方才作诗的时候没见到她,赏菊的时候也没见到她,她能跑到哪儿去?” 叶彩霞弱弱的道:“会不会在花房啊?会不会她先去了花房,然后楚王去找她,也去了花房,再然后就被楚王碰见了那种事,再再然后就……” “打住。”罗玉琴转而问自己的丫鬟,“花房你们找了没有?” 丫鬟点头说:“找了,没有找到那女子。” 罗玉琴又黑着脸转而看向叶彩霞。 叶彩霞一个激灵,又忙道:“会不会她被楚王救了?这会儿楚王与那女子都不见了,会不会是楚王已经带那女子回楚王府了呢?” 罗玉琴面色一沉,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人没整到,反而给了那小贱人机会? 关键是那胖子死没死?万一他没死,将自己给供出来了怎么办? 罗玉琴一面安排人去楚王府打听情况,一面急匆匆的去找了景诗韵。 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如果抛开花房那一段不说的话,可以说非常的成功了。 江南粉黛的胭脂水粉难买,但是今儿来参加秋诗宴的女子们,都换得一两样粉黛的东西,最差的,也换了一支石黛。 而且大伙儿还从景诗韵的口中得知,江南粉黛即将在京城开设一家分店,而景小姐,即将成为京城分店的掌柜。 不管是冲着她人,还是冲着粉黛的东西,名门闺秀贵妇人们都期盼着开业的这一天。 生意的事情处理得很完美,让景诗韵头疼的,是她这表妹罗玉琴。 “让我去楚王府要人?玉琴,你当我是谁呢?我去要人楚王就给了吗?” 第80章 王爷王妃互相揭短 罗玉琴轻咬着唇,一向嚣张跋扈的她在景诗韵面前,显得畏畏缩缩。 “秋诗宴是你负责,出了事你负责查也是情理之中嘛。表姐,你要是害怕楚王不给人的话,你可以让四皇子带你去嘛。” 景诗韵揉了揉眉心,她向来性子平静,很少这么生气过。 “玉琴,你老实告诉我,王御史的孙子,是不是你安排的?” “啊?我……”罗玉琴犹豫了一下,尴尬的笑道:“怎么会是我安排的呢?表姐,王公子他不可能听我的呀。再说,我安排人去害楚王,这怎么可能呢?我还不如自己上呢。” 景诗韵探究的看着她,虽觉得这事儿蹊跷,多半与她有关,但又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若是那花房里等着楚王的人是她自己,倒是更符合逻辑一些。 “你,没有糊弄我吧?” “啊?我不敢不敢。”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王硕?他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啊?这是因为……因为……”她突然将她的丫鬟推了出来,对景诗韵道:“因为她。” “小姐?”丫鬟一脸惊恐。 罗玉琴急道:“表姐,就因为她,她跟王硕看对了眼,那王硕说要纳她为妾。我想着她跟在我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让她去王家做妾不比当奴婢强?所以我就想成全他们。” 丫鬟的表情越发惊恐,可被罗玉琴一把抓过来,她却只能紧张的看着她们,咬牙应下来。 “是,表小姐,都,都是因为奴婢。” 他们一家子都在罗家做下人,他们一家的命都是罗家的,小姐要做什么,她不敢不配合。 景诗韵紧抿着唇看着她们,并没有说话。 罗玉琴又小声的对景诗韵说:“表姐,丫鬟犯的事,也是家丑,还请表姐帮个忙。” 景诗韵实在不想去找四皇子帮忙,可听着罗玉琴一直哀求,她也只能应下来。 “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试试。” 李宴琦还未离开,景诗韵对他说明了情况后,在未婚妻面前丢了一天脸的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既然我三哥去到花房是意外,那同他说清楚了,他一定会放人的。诗韵,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景诗韵脸上闪过一抹浅笑。 “四皇子,谢谢你。” 李宴琦摆摆手,“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呀?我们就要成亲了。” …… 前面不远就是楚王府的大门,叶婉兮停了下来,对李夜璟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自己回去吧。” “不行。”李夜璟扶着自己的额头道:“本王有点儿,有点儿……” “你失血过多有点儿头晕。”叶婉兮为他接过话去。 “正是。”李夜璟一本正经的道:“本王可是为了救你才会失血过多的。” 叶婉兮:“……”你个一本正经的无赖。 “你受伤可不是因为我,那是你自找的。” 李夜璟瞪着眼,“你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不谢谢本王就罢了,竟然还说本王自找的?” “难道不是吗?我画成这样去参演秋诗宴,原本就想低调一点儿,是你威胁我,拉着我,害得我被人惦记上。我不被人害,也不会骗你去花房,也就不会躲进假山里,更不会发生险些被假山石砸的事,你好好捋捋,是不是这么个逻辑?” 李夜璟一时无言,突然用力的捏紧了她的手腕,“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对本王负责喽?” 叶婉兮:“……”讲理讲不过就动粗? “哎,行行行,你松开我。我扶你进府去,不过不走正门,走后边的小门。” “什么?本王回府得走小门。” 叶婉兮站在原地,“你走不走?不走咱们就杵在这儿耗着。” “走走走,你说小门就小门。”李夜璟选择退让一步。 然后守小门的人,就惊讶的看到他家王爷领着个陌生女子回府了。 当叶婉兮将他送回他所住的院里,打算再次离开的时候,又被他拦住。 “哎,你不打算和本王一起审审,看那胖子是谁安排的吗?” 叶婉兮勾唇冷笑,“不需要,我知道是谁。” “谁?” “呵呵,还能是谁?帮你传话,说你在花房等我的人是叶彩霞那蠢货。我看到她跟在罗玉琴身后鬼鬼祟祟,所以……哼,设下局想害我的人,一定就是罗玉琴。” “你跟她有仇?你这女人怎么人缘这么差,跟谁都有仇。”李夜璟挑眉笑道。 叶婉兮气恼的剧烈呼吸,忍着想同他打架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跟她有仇?哼,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四年前的某一个宫宴上,某个无人的宫室……” “闭嘴。”李夜璟愤怒的吼出来。 叶婉兮一脸得意,来啊,互相揭短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 “王爷,四皇子与景小姐求见。” 李夜璟转头看向叶婉兮,忽的又轻笑了下,“为那胖子而来的,你所谓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嘛。” 叶婉兮淡淡的说:“事情出在秋诗宴上,那胖子也是她的客人,自然她得负责。就算她表妹不去找她帮忙,她也要给王御史一个交待的。” 李夜璟淡淡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叶婉兮说:“若是王硕死了,就是他的命,若是不死,就放他回去呗。” “放他回去?”李夜璟不乐意,“得罪了本王还能活着放回去?哼,叶婉兮,你该不会是为了景诗韵在向本王求情吧?” “你想多了。”叶婉兮淡淡的道:“听说王硕是王家孙子辈目前唯一男丁,他被你废了,等于王家的根被你废了。这账,王家不敢找你算,势必会算在出谋划策的人身上。” 说到这儿叶婉兮笑了起来,“王御史虽然官不如罗太傅大,可他负责记录官吏,监察官员,罗太傅一家为官多年,就没个污点?” 李夜璟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叶婉兮这四年来,长脑子了。 杀王硕出气,和留着王硕坐山观虎斗,自然是后者更解气。 “好。”李夜璟笑了笑,“既然你开口求情了,那本王就卖你个面子。” 第81章 给,这是楚王还你家的命根子 叶婉兮:“……”我什么时候求情了? 不一会儿四皇子与景诗韵就来了,他们看到叶婉兮也在,皆是一脸惊讶。 “你们来做什么?”李夜璟没好气的瞪了李宴琦一眼,“莫非你是来给那胖子求情的?” 李宴琦忙道:“那胖子确实是个恶心玩意儿,他惹到了三哥,死一百遍他都活该。不过他毕竟是在秋诗宴上出的事,回头王御史定会来找诗韵要人。三哥,诗韵一个小姑娘办个秋诗宴不容易,她也担不起这等责任,还望三哥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行个方便。” 李夜璟冷笑道:“你拿兄弟情来跟本王求情?就为了那个胖子?” “啊?不不,那胖子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是……”他看向景诗韵。 景诗韵一脸愧疚,艰难开口,“楚王殿下,若是让您为难就算了,不知可否留王硕一条命?” 叶婉兮看不得李夜璟都打算放人了,却还故意端着架子为难人家,于是出口道:“王爷,你就放了他吧。” 李夜璟抬头看向叶婉兮,忽地笑了,“既然贺姑娘开口求情,那本王就饶他一命。” 对面的二人听罢急忙道谢。 李宴琦好奇的多看了叶婉兮两眼,突然觉得,这贺姑娘怎么瞧着有几分面熟啊? 他已经四年没见过叶婉兮了,对叶婉兮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艳俗愚蠢的憨货上,且被三哥所厌弃。 所以即便他看着她有些眼熟,却还是没往此人就是叶婉兮上面想。 “来人,带四皇子与景小姐去地牢领人。” 敢在家里明目张胆的私设小牢房的,也只有楚王一人。 两人跟着楚王府的侍卫一起去了楚王府设立的小牢房里,看到那王硕就躺在一些脏兮兮的草垛子上,身下一大片血,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景诗韵急忙上前,“王公子,王公子?” 王硕没有回应。 景诗韵真是担心人死了,紧张的握紧了牢房的木头。 李宴琦安慰她说:“没事的,就算人死了,我也会保你平安。” 景诗韵心情复杂,几不可察地往一旁移了移,轻轻点了下头。 “谢谢四皇子。” 李宴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怎么又同我道谢啊?不是说了,我们之前不用谢的嘛。” 侍卫打开了牢门,在王硕身上拍了几下。 王硕肥硕的身子便轻轻动了了下。 景诗韵松了口气,人没死便好。 “四皇子,我们帮你将人抬出去吧。” “有劳了,我们有马车在府外。” 几个侍卫拿了块板子来,将王硕放在了板子上。介于他伤的部位太辣眼睛,侍卫们为了照顾景小姐,还特意弄了块粗布盖在王硕的身上。 几个侍卫,费了老大劲儿才帮着将人抬出府去。 门外是李宴琦安排的马拉板车,侍卫直接连着板子将人放在板车上。 李宴琦命人将马车往王御史家赶,刚走没多远,就看到王家来人了。 最前面那被人扶着小跑的人,正是王硕的祖父,王御史。 “硕儿,硕儿。”王御史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人,疾步向王硕跑来。 王御史一见奄奄一息不省人事的王硕,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还是李宴琦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此时他也顾不上给李宴琦道谢了,痛心疾首地质问道:“我好好的孙子为什么会这样?景小姐,他是受了你的邀请去了秋诗宴啊,你不打算给老夫一个交代吗?” 景诗韵低声说道:“王大人,实在抱歉。” “哼,一句抱歉就完了吗?” 景诗韵张了张嘴,一时间百口莫辩。 李宴琦拦在他跟前,瞪着王御史道:“王大人,此事要怪,怎么也怪不着诗韵身上。伤他的是我三哥,你有本事去问问我三哥,你这好孙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楚王? 王御史咬着牙,一脸愤恨的看了看身前的楚王府。 这时,王硕醒了过来。 “祖……祖父。” “哎哎,硕儿,祖父在这儿,你怎么样了?” “疼,祖父,硕儿好疼。” “疼?哪儿疼。”说着,王御史去掀盖在他身上的布。 这一掀不得,看到伤到的地方,王御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命根子,硕儿,你的命根子呢?” “我……祖父,我,我不知道。” “啊?”王御史再也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天呐,上天呐,这可怎么得了啊。”他推开了搀扶他的人,对着上天咆哮。 “我王家就这么一条命根子,他楚王再狂,怎么能如此欺人?” 突然他又奋力的爬了起来,冲着楚王府大门怒喊,“出来,楚王你出来,还我的命根子……” 话音刚落,大伙儿就见着一物从楚王府内飞出来,啪叽一声砸在王御史的跟前。 王御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是……”他揉了揉自己苍老的眼睛,看清那物件后,大惊失色。 “哎呀,我王家的命根子啊……” 这一声后,他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王家人一番忙碌,哭哭啼啼的将二人运回了家。 景诗韵眉头紧锁,“这仇,是结上了。” 李宴琦道:“一个小小的御史,怕他做什么?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景诗韵叹息着摇头,结仇的不是她。等王家查清来龙去脉后,王家与罗家的仇才结上了。 她也是刚反应过来,其实这王硕,不该来救。 …… 楚王府内。 李夜璟见着叶婉兮执意要走,气急败坏的梗着脖子威胁。 “你今儿要是踏出了这门槛,以后就别想再进来。” 叶婉兮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抬脚踏那门槛。 “你……”李夜璟气急,猛然拉她一把,用爱的魔力转圈圈将她拉回来。 “你还真走啊?叶婉兮,差不多得了啊,你去叶家也住了挺长时间,该回来了。” 险些摔倒的叶婉兮站定,愤怒的用力推开李夜璟。 “我看差不多得了的人是你,你装给谁看呢?两个相看生厌的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好聚好散,你非要弄得你恨我怨才肯罢休吗?李夜璟,你是有脸面的人,给彼此留点儿好印象好吗?” 第82章 原来她这么委屈 李夜璟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的话,也一直是他的内心所想。 可他内心也清楚,他现在希望她能回来,但她不愿意。 所以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骂完之后,大大方方的从那个门槛走出去。 叶婉兮回到叶家,便将蓝炜叫过来训斥了一通。 蓝炜深知被骂得并不冤枉,一声不吭并没有做反驳。 他领教过叶婉兮的嘴皮子,别说没理了,有理也说不清啊。 等她说完了,蓝炜才开口道:“大小姐,我留在这里可以保护你们,目前来说,你找不到比我功夫更好的侍卫。” 一句话,将叶婉兮噎住。 若是没有经历上回的采花贼,她肯定毫不犹豫将他赶走,反正过两天刀赫就送完方老回来了。 然后经历了采花贼事件后,她不敢轻视叶玺的安全问题。 连她这样的娃妈都有人采,她不敢保证下回不来个偷娃的。 “好,我就再留你几日。” 蓝炜松了口气,又说道:“您让我查的‘贼’事件,也有了进展。” 叶婉兮立刻认真起来。 “在哪儿?” “在距离京城两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卑职已经派人去抓了。” “抓到以后,立刻带来见我。”叶婉兮厉声道。 那该死的采花贼,她一定要亲自收了他犯罪的根源。 这回叶婉兮多了个心眼儿,勒令蓝炜不准随便出府,若是为了抓贼的事必需出府,那也得先给她报备,她可能会派人跟踪,还不准蓝炜将跟踪的人甩掉。 免得这奸细又跑去给李夜璟报信。 然而到了第二天,李夜璟自己上门了。 “你怎么又来了?”叶婉兮瞥了他一眼。 可恶,他竟然直接进来了,都没个人来通报。 李夜璟直接在她身前坐下来,伸出胳膊,“我的手,你不打算给我换药了吗?” “换药这样的小事你还叫我,不是说了随便叫个大夫就能换了吗?” “叶婉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叶婉兮:“……” 李夜璟生气的道:“本王金樽玉贵,岂能随便找个大夫换药?怎么?给本王换药还委屈你了不成?” 怎么说得要不给他换,我还犯了大错似的? “雀儿,提药箱来。” 雀儿不一会儿就拎着药箱过来了。 李夜璟伸头看了看药箱里各种齐全的器具,又有些惊讶的问:“你做大夫了?” 叶婉兮没有理会他,准备好了东西对他道:“伸过来一点。” 李夜璟又将胳膊往她跟前伸了一些。 “挺好的,以后本王若是受了伤,就由你来救。” 叶婉兮丢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心想,我们还有以后? 她用剪刀剪开昨天包好的布,轻轻揭开,露出血肉来。 让她惊讶的是,他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得很好了。 这么强的自愈能力,真是少见。 “看来,明天你这线就能拆了。” “行,本王明天再来。”李夜璟淡笑着说。 很快叶婉兮给他换好了新的药,“行了,你可以走了。” 李夜璟低头看了看,十分不满,“就这样?你都不给本王包一下的?” 叶婉兮说:“又不出血了,你现在不需要包,没看见都快好了嘛。” 李夜璟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爹爹。”听说李夜璟来了后,叶玺便急着跑过来。 李夜璟单手将他抱了起来,“打哪儿来啊?” 叶玺说:“我跟何花姐姐学功夫了。” “嗯?那爹爹要考考你学得怎么样了。” 正说着,叶玺低头看到他的手,“咦,爹爹你受伤了?” “嗯。” “疼吗?”叶玺抬头看他,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露出心疼之色。 李夜璟笑了笑,摇头道:“不……”刚说一个字,瞄到叶婉兮,他又改口说:“疼,可疼了,疼得爹爹一夜没睡呢。” “啊?爹爹好可怜哦,孩儿帮你吹吹好不好?” “好。”李夜璟感动不已,瞄了叶婉兮一眼,故意提高了音量。 “还是我儿懂得心疼人呐,不像某些人,哼。” 叶婉兮冷眼瞪过来,“李夜璟,你少在我家阴阳怪气的啊。药我已经给你换好了,你可以走了。” “要本王走可以,不过你必需带着叶玺跟着一起回家。” “家?”叶婉兮讽刺一笑,“哪里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哪儿?我有家吗?” 李夜璟冷声道:“咱们没有和离,楚王府不是你的家?” 叶婉兮不以为然,淡淡的控诉道:“我以为的家,是能为我遮风挡雨。我在我的家里,应该是主人而不是客人,我拥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力。请问,我在楚王府中能为所欲为吗?我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楚王府,能为我遮风挡雨吗?如果不能,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家?” 李夜璟不明白叶婉兮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你怎么就不能为所欲为了?谁又将你当客人了?楚王府,又如何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听了他的辩解,叶婉兮不由得冷笑。 “得了吧你,你在你的家里会被禁足吗?你李夜璟在王府中,难道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我行吗?” “本王……”李夜璟突然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觉得她的话对,又不对。 别人家的女人犯错,不也被禁足各种惩罚,可人家怎么没说不是她的家? 说她不对吧,细想之下,他确实不会在王府中被禁足,确实能为所欲为。 叶婉兮的话还没完,看到李夜璟语塞,她又乘胜追击。 “你在你家会吃不上饭吗?” 李夜璟纳闷儿,“吃饭?王府少你吃喝了?不是,那不是你挑食,非得吃醉香楼的饭菜。” “你放屁。”原谅她实在没忍住爆粗口。 “我们早上到的王府,到了晚上,天黑了都没人给我们送饭菜。大人饿一天便罢了,孩子也跟着饿一天,你看不见呐?我不叫人去醉香楼买饭菜,难道就一直饿着吗?” “什么?”李夜璟惊讶万分,“你们饿了一天?” 叶婉兮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并讥讽的道:“你一回府,那心思全在白姑娘的病情上,关心她没睡好,还因此打了丫鬟一顿,你都忘了?你顾着照顾白姑娘,哪里会注意到我们娘俩饿了一天?” 第83章 气急败坏的王爷将她压桌上了 李夜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原来我这么渣? 原来,叶婉兮找醉香楼订饭菜,不是因为挑食,不是因为嫌弃王府的饭菜,而是一直都没有人给他们送饭菜去。 他们被接回来一整天,他都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见着自己没安排,便当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确实是本王疏忽了。” 叶婉兮冷笑一声,继续说着他下一宗罪,“你在王府住着,会被上门的客人欺负吗?” 李夜璟猛然抬起头来,“哪个敢欺负本王?不是,哪个客人欺负你了?” “我们在你家王府住了一个多月,王府中还有别的客人吗?”叶婉兮似笑非笑的说着,表情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李夜璟便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这事儿…… 那会儿他那么讨厌叶婉兮,一心只想着要与她和离。 他回头要与白紫鸢和亲的,便觉得白紫鸢住在王府中养伤他也放心一些,所以并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看来,他错得百口莫辩。 “这事儿确实怪本王,不过本王知错能改,已经将她送走了。叶婉兮,你别为这点儿小事儿同本王计较了。” “小事?呵呵。好吧,你说是小事便是小事。” 叶婉兮淡淡道:“你见过破碎的镜子,还能复原的吗?” “哎,这能和镜子扯上关系吗?叶婉兮,差不多得了啊,你别蹬鼻子上脸。” “我蹬鼻子上脸?呵呵,我蹬鼻子上脸?”叶婉兮气乐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大门的方向道:“行吧,你就当我蹬鼻子上脸吧,那么在叶家我能做主吧?我现在就以叶家大小姐的身份请你离开这里,可以吗?” “我……”面对软硬不吃的叶婉兮,李夜璟也生气了,“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本王回家了?” “抱歉,那不是我的家。”叶婉兮回道。 “你敢,你不回去试试。”李夜璟怒道。 叶婉兮呵一声,“怎么?又打算用强硬的手段将我们抓起来?” “你……”他真是拿她没办法,刚才那一瞬,他确实打算将她强行抓回去。 可又想到她刚才所说的,如果是在自己家里,不应该被像犯人一样囚禁,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应该让她感受到楚王府是家才对。 叶玺看了看李夜璟,又看了看叶婉兮,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问道:“娘,爹爹,你们是在吵架吗?” 两人只顾着自己发泄,忘了桌子旁边还有一个小人儿看着。 两人皆是露出后悔之色。 叶婉兮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没有呢。” “可是我看到爹爹凶你了,我们要是不回王府,爹爹是不是会打你呀?” 李夜璟一噎。 “胡说,爹爹不会打你娘的。” “那你会凶我娘吗?” 李夜璟嘴角一抽,“不会。” “可你刚才凶了。” 李夜璟:“……” “没有,你看错了。” “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叶玺气鼓鼓的,并不买账。 李夜璟一脸无奈,“好好,爹爹错了,爹爹给你娘道歉好吗?” 李夜璟一脸难看的看向叶婉兮:“本王错了还不行?” “你不用勉强。”叶婉兮冷笑。 李夜璟说:“本王知道你在气什么了,本王向你保证,回到王府中,肯定有你一口饭吃,如何?” 叶婉兮:“我是差你那一口饭的人吗?” “这不是你说的吗?不是你在埋怨没给你饭吃吗?” 这男人,简直无语了。 她不想再和他说话,“走走走,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李夜璟不动,她也推不动。 “行行行,本王知道你是吃醋了,本王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纳白紫鸢做侧妃,这样行不行?” “跟我没关系。”叶婉兮用力的推着他,“你娶谁纳谁都跟我没关系啊,你赶紧走。” 李夜璟气道:“你能不能不矫情?” 叶婉兮笑道:“我不喜欢你了,我就想跟你和离,还成我矫情了?” “你当真不跟本王回去?”李夜璟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想回去。不是在吃醋,不是在埋怨,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觉得,他应该同她好好聊聊。 低头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叶玺,他蹲下声对他说:“叶玺,爹爹呢,想单独和你娘聊聊,你去那边,找蓝炜他们玩去,好吗?” 叶玺担忧的问:“你会欺负我娘吗?” 李夜璟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会,爹爹向你保证。” “那……”叶玺考虑了一下说:“那我信你一回。” 李夜璟笑了一下,拍拍叶玺,叶玺便向远处跑去了。 屋里只留下叶婉兮与李夜璟两个人。 叶婉兮没了顾虑,便冷着脸说:“昨日我便同你说了,想好聚好散,彼此之间留个好印象,看来怕是难了。” “你的喜欢可真够廉价的,你这女人变心也忒快。”李夜璟淡淡道:“你以前有多喜欢我,是不是忘了?” 叶婉兮只觉得可笑,喜欢他的那是原主,她可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 不过这事儿没法解释,叶婉兮只得将这锅背了。 “是,你就当我变心吧。”说罢,她又讥讽一笑,“变心的人不还有你吗?李夜璟,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你可以继续讨厌啊。” 李夜璟气急,“你敢这么气本王,你不过是仗着本王……本王……” “嗯?什么?” “你仗着给本王生了个儿子,你能拽上天。” 叶婉兮:“……” “你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对,本王确实得了病。”压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李夜璟一把将叶婉兮推在身后的桌子上,欺身而上。 她退无可退,轻喘着的气息,就喷洒在他的鼻端。 他喉咙一紧,盯着那微张的红唇。 “叶婉兮,我已经尽可能的放低了姿态,你要道歉也给你道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你放开我。” 叶婉兮后腰抵在桌面上,硌得生疼。 她用力推了几下,都没能推动他。 “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答应叶玺不欺负我的。” 李夜璟微一愣神,叶婉兮趁着他一愣神间,再次用力的挣扎。 第84章 李夜璟,你活成了自己曾讨厌的样子 奈何这个姿势她根本用不上力,更何况李夜璟可是人称天生神力之人,八尺大汉被他压着怕也不能反抗,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 她的挣扎扭转,反而引得他心火越烧越旺,喉咙越发干燥。 叶婉兮几次挣扎无果后,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死缠烂打气急败坏的样子,与四年前的我有什么区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呵呵,李夜璟,你活成了自己曾讨厌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被她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李夜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她,只想封住这张喋喋不休让人讨厌的红唇。 当他压下的时候,讨厌的声音终于在而耳边停止,越烧越旺的心火,也找到了发泄口。 叶婉兮为了保护自己的腰,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她只能一手拼命撑着桌面,另一手抱住他的脖子,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嘤咛。 被他占足了便宜,被他折腾得快断气,她才瞅准了机会用力咬了他一口。 李夜璟一吃疼,才放开了她。 他回退一步,呸出了一口血。 轻碰一下嘴唇,竟然被她咬破了,还咬肿了。 “你这狠毒的女人,你咬我?” 恶人先告状啊,说的就是他。 “李夜璟,你给我滚。” 李夜璟黑着脸大怒,“从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滚’字,叶婉兮,你是第一个。敢咬我,还敢让我滚的女人。” “既然如此,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叶婉兮靠着桌子,借力向他踢了一脚。 李夜璟后退一步躲过,满心的失败感。 他明明不是来和她吵架的,为什么事情越搞越糟了? 看到那张愤怒却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他心中又蓦地一疼。 这时,听到动静的蓝炜急忙跑了过来。 叶婉兮转头看到他,愤怒的向他吼道:“蓝炜,送楚王出府。” “啊?” “送不走他,你就跟他一起走。” 蓝炜体会到了什么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一脸为难的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喉咙轻轻蠕动着,想说什么,终是吞了回去。 而后一甩袖子,生气的大步离开。 蓝炜追上去,一路送他到府外。 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李夜璟,他小心翼翼开口,“王爷,你怎么了?” 李夜璟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轻叹了口气说:“蓝炜,你说一个人,会喜欢上一个曾经他最讨厌的人吗?” 蓝炜笑问道:“王爷您喜欢上王妃啦?” 李夜璟停下来,转身向他瞪过来,“你怎么知道是她?” 蓝炜急忙解释道:“王爷您曾经最讨厌的人,不就是王妃吗?” 李夜璟气急,“你怎么知道?” 蓝炜眨巴着眼睛,“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啊。” 李夜璟:“……” “唉。”他又叹了口气,像只霜打的茄子。 “你说得不错,我喜欢上她了,我承认,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蓝炜愣怔,随后点头说:“是啊,王爷,你真的喜欢上王妃了。” 李夜璟轻碰了下发疼的嘴唇,感觉好像越肿越大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蓝炜一脸懵逼,“卑职不知道啊。” “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似在问蓝炜,又似在自言自语。 “啊?卑职不知道啊。”蓝炜继续懵逼。 李夜璟怒,“哼,你个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本王要你何用?” 蓝炜:“……” “滚。” “好嘞。” 此时的王爷像得了什么大病,危险指数不可估量,离他越远越安全。 叶家。 雀儿将叶婉兮扶了起来,叶婉兮扶着自己的腰,慢慢挪到凳子上坐下来。 “疼死了,雀儿,快去给我拿膏药贴来。” “哎。” 雀儿一会儿就拿了膏药贴,并帮她贴在后腰上。 “王爷可真是的,说不过也不能打人呐,他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 叶婉兮摆摆手,“别跟我提他,你说他让我生气,还不如说些能让我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啊,有啊。”雀儿拿了个秀墩来在她对面坐下。 “我听说罗家出事了,就那总找您麻烦的罗玉琴家。那王御史不知抽什么风,大清早的去罗家泼黑狗血。” 抽了什么风叶婉兮清楚,看她猜对了。 叶婉兮问道:“何叶回来了没有?” “何叶?我问问去。” “嗯。” 没多久何叶就回来了,叶婉兮将她叫过来,“打听得怎么样了?” 何叶说:“大小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昨日的事,确实是罗家小姐做下的。” “嗯,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那罗玉琴的丫鬟早前被王硕看中,色迷心窍,便找罗玉琴商量,他愿意出高价将人买了去,结果被罗玉琴狠狠的羞辱了一顿。” 叶婉兮点了点头。 罗玉琴是罗家最受宠的女儿,她不缺银子,那王硕欲拿钱去买她的丫鬟,在她看来那是在侮辱她。 而她能成为罗家最受宠的女儿,还因他们家曾出过一件丑事。 她爷爷年轻时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妾室,还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儿子。原本那儿子十分受宠,宠爱不少于嫡子。 可不想,那孩子越长越不像罗老爷,反而与他家的一个护卫长得一模一样。 孩子一带出去,人人都知道他被绿了。 后来一查,果然发现了妾室与护卫的奸情,险些给他气死。 这事之后,他便看他那些长得不太像自己的孩子不顺眼了,除了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罗玉琴他爹。 十几个孩子,就这一个,一看就是亲生的。 而罗玉琴,又是长得最像她爹的一个孩子。 所以他们家谁受宠,就得看谁长得丑。 哦不,长得最像罗老爷子。 “然后呢?” 何叶继续说:“昨日的宴会上,罗玉琴利用王硕对她丫鬟的喜爱设局,与王硕达成协议,说是愿意将丫鬟送给他。不过那丫鬟性子刚烈,唯恐她反抗,得用些手段。” “所以,其实这局是下给我的?不想昨日我化了妆,她没认出来,又不想浪费了设好的局,于是盯上了在楚王身边的另一个女人,也是我?” 何叶咬着唇,点了点头。 叶婉兮有些无语,就说嘛,肯定是李夜璟这厮乱惹桃花给她招来的麻烦。 她都画得亲爹都不认识了,还是险些被人算计了去。 第85章 他顶着她的咬伤去上朝 “王硕醒来后,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说他在锦苑的花房里等的是罗玉琴的丫鬟,没想到来的人是楚王。门窗都关着,屋里黑暗,人一进来他也没多想,直接就拿着迷药扑上去了。所以……他才会被楚王给……给弄成那样了。” 叶婉兮可劲儿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可以想象当李夜璟那厮被王胖子扑上去的时候,他是什么脸色。 “后来呢?” “王硕家里认定王硕被罗玉琴坑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自然要去找罗家算账。王硕现在已经算不得一个完整的男人,谈好的亲事也被退了,所以,他们要罗家赔他们一个媳妇。 为了报复罗玉琴,王家指名要罗玉琴嫁去王家。罗家不肯,还让人将王家的人打了出去,所以才有王家人去罗家泼黑狗血的事。” 借力打力,原本只想要利用李夜璟将她的计划破坏,再教训他们一顿,没想到发展成这样。 断了人家王家的根,那王御史岂能善罢甘休? 罗太傅要头疼喽。 叶婉兮拿了一锭银子出来,笑道:“你的办事能力不错,赏你的。” 何叶拿在手里,高兴的说:“谢谢大小姐。” 叶彩霞那儿,大概也不用她出手教训了,罗玉琴被搞得这么惨,饶不了这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 次日,李夜璟顶着肿胀的嘴唇去上朝,被一众人议论纷纷。 没人敢问他这嘴唇怎么回事,可不知道谁起的头,说起王家那公子在锦苑出的事,然后又说了他被楚王废了命根子。 也不点透,模模糊糊的最挠人心,引出匪夷所思的八卦出来。 消息传到李夜璟这儿,他气得暴跳如雷。 “是哪个该死的乱嚼舌根?本王从锦苑花房出来时,那么多人看着,本王明明完好无损。” 李宴琦觉得在王硕的事上到底欠了李夜璟一个人情,所以第一时间就跑到楚王府中安慰他。 “三哥,这传八卦嘛,哪里管你真假道理?怎么传能让听的人感兴趣,那人家就得怎么传。” 李夜璟翻了个白眼。“那本王还由着他们污蔑了?来人。”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来到他跟前。 “去将城里乱嚼舌根的人,全都给本王抓起来。” “别。”李宴琦拦着他道:“三哥,都是些茶坊间妇人们在传,你抓又能抓几个?这要抓了来,个个哭哭啼啼的,也不顶事啊。” “对对,人家会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侍卫大胆的说道。 李夜璟一阵气闷,轻轻碰了一下嘴唇,觉得越发的疼。 叶婉兮这个女人真够狠的,这一口下去下了狠劲儿,今儿肿得比昨儿更大,怕不是她的牙有毒吧。 李宴琦向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末了,又对李夜璟关切的问道:“三哥,你的嘴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是不小心磕的,我不信。我怎么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呀?” 李夜璟向他瞪过来,“跟你有关系吗?” 李宴琦:“我不是关心你嘛。” “哼,关心我?你有空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李宴琦面色为难的抓抓头,“我不擅长那些,父皇母后他们非得逼我学。” 李夜璟讥讽的笑,“你可是他们的希望,赵家可全指望着你呢。” 李宴琦眸中露出一丝异色,不过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他笑了笑说:“我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哎对了,三哥,之前和你一起回府的那位贺姑娘呢?” 李夜璟:“什么贺姑娘?” “哎,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位啊,在你家里啊,还帮着求情让你放过王硕的呀。” “没听说过。” 李宴琦瞪直了眼,“怎么可能,三哥你开什么玩笑啊,一个大活人就在你的府上啊,我们都看到的。” “谁看到的?她在哪儿?” 李宴琦:“……”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李夜璟想起了叶婉兮的事,又沉下脸来,“叶婉兮跑回了叶家,死活不肯回来。你歪点子多,给我想想办法。” “啊?”转得太快,李宴琦表示跟不上。 刚才还在说贺姑娘,他不承认便罢了,转眼又让他想办法让叶婉兮回来。 “回哪儿?楚王府啊?” “不然呢?” 李宴琦表示自己真的脑子不够用,抓了抓脑袋疑惑的说:“不是说你将她休了吗?然后又有了贺姑娘,外头的传言,到底哪个是真的?” 李夜璟瞪着他,“我让你想办法让叶婉兮回来,你说哪个传言是真的?” 李宴琦沉默半晌,才道:“你和叶婉兮根本没和离,他们还一起去醉香楼吃饭,你还去叶家看她,这才是真的?” 李夜璟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副不闻其详的样子,算是默认。 “这真是真的?”李宴琦简直不敢相信,“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宴琦急着拉了个凳子坐到他身边,伸长了脖子与他挨近一些。 “三哥,你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这四年来,你到底将叶婉兮藏哪儿去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那你若是让她回来,她不得高兴得蹦起来,还用得着想办法?”李宴琦好笑道。 “不。”李夜璟又长叹了一口气,“她变了,不是我要和离,是她要和离。她说,四年来,她想通了,明白了强拧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说她不喜欢我了,只希望同我和离,所以,她不会跟我回王府来。” “什么?”李宴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之后,才试探性的问:“三哥你这意思是,她终于肯放过你了,可你又舍不得了?” 被说中的李夜璟面色难看,原本想凶他几句。 可一想事实确实如此,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下来。 他借用一些叶婉兮的话,“或许……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吧。” 李宴琦越听越懵,一是不能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二是他觉得三哥越发疯狂了,竟然敢说屠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幸好这里就他们哥俩,也没外人,说也就说了。 “唉!”他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说:“还真是世事无常啊,没想到你们之间还能倒转过个来。” 第86章 他也厚脸皮的住进了叶家 “少说风凉话。” “哎哎,要我说啊,你完全可以走她曾走过的路,她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她。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喽。” 李夜璟:“……”那不是真应了她的话,他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李宴琦,你不会故意坑我的吧?” “三哥你这话说得,我好心帮你出主意,你怎么能说我坑你呢?你看,你现在离不开她了对不对?” 李夜璟梗着脖子,鸭子嘴硬。 “谁谁离不开谁?我只是懒得折腾罢了。我与她和离了,不还得再娶一个,麻烦。” 李宴琦:“……” “得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总之她的办法成功了,你如法炮制不就得了嘛。” 听他一言,情商为负的李夜璟突然开了一窍似的,突然心中有了主意。 他将李宴琦赶走,就开始让人给他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后,他已经带着东西到了叶府。 叶婉兮听说那厚脸皮的李夜璟又来了,他不光人来了,连行李都带来了。 叶婉兮急忙跑出屋子,站在屋檐下,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的几只大箱子,和顶着肿胀的嘴唇却洋洋得意的李夜璟。 “本王想过了,既然你们不回去,那本王就搬来叶府住。反正本王的妻儿在哪儿,本王就在哪儿。” 叶婉兮嘴角直抽,“李夜璟,你还要点儿脸不?” 李夜璟回想起四年前的她可没顾得上脸,那为何本王得要脸?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本王过来是给你说一声,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你……” “对了,岳父已经同意本王在这里住下了,他表示很欢迎。” 叶婉兮白眼翻到天上去。 你说要来住,他敢说不同意吗?他敢说不欢迎吗? “哼,你简直不要脸。” 叶婉兮抱着胳膊,道:“我这儿不比你楚王府,就几间破房子都还住满了人,没有你的地儿。你要住,你就睡院里吧。” 李夜璟淡淡的道:“你放心,本王不矫情,全当这儿是本王自个儿家,就不劳烦你安排了。” 叶婉兮:“……”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然后,她就看着李夜璟安排人将他的东西都抬到了她的书房里,她的书房就硬生生被李夜璟的办公用品占去了一半。 他还在她原本给叶玺准备的房间里铺起了床。 他今晚,就要睡她隔壁? “喂,你别太过分,这是我给叶玺准备的床。” 李夜璟不以为然,“本王纡尊降贵住你家小隔间还过分?你信不信本王睡你的床上去。” 叶婉兮:“……”还是你比较不要脸。 李夜璟躺在叶玺的床上试了下,感觉有些小,他长手长脚的根本放不下,于是又吩咐人给他将王府的大床搬过来。 顺便将他的兵器,铠甲,还有恭桶也搬过来。 屋里的叶婉兮原本打算无视他,一听他这些要求便坐不住了,急忙跑到隔间。 “喂,李夜璟你别太过分啊,这是我家。” “你家就是我家,我不像你,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你我我的。” “你……你又不打仗干嘛要兵器铠甲啊?” “我看着它们睡得香。” 叶婉兮:“……” “外边有五谷轮回之所,你不准在屋里放恭桶。” 李夜璟勾唇一笑,“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满足你。” 他这一笑,嘴唇又疼起来,而且显得有几分滑稽。 不过叶婉兮看了看他的唇,觉得情况不妙,怎么还越肿越大了? “李夜璟,你坐下,我帮你看看。”叶婉兮神情肃穆起来。 李夜璟看她认真的样子,没再耍嘴皮子,老老实实在坐在一边。 叶婉兮借着窗外的光帮他仔细看了看,局部肿胀,且有发黑的征兆,这是发炎感染了啊。 她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当初没想那么多,情急之下他又不肯放手,就卯足了劲儿咬了他一口,该不会给他咬出什么大毛病吧? 若是得了破伤风,搞不好要他的命。 想到此处叶婉兮一个激灵,慌忙的冲外边喊。 “雀儿,快拿我的药箱来。” 李夜璟收起了笑,面色沉下来。 “怎么?很严重?” “嗯,肿这么大,还发黑。” 李夜璟嘴角一抽,“发黑不是中毒的迹象么?你这女人,是不是有毒?” 叶婉兮说:“每个人的唾液中都有毒,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活该,让你略略略我。” 李夜璟:“……” “我会死吗?我被你毒死之前,肯定也咬你一口。” 雀儿已经拿了药箱过来,放下药箱她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叶婉兮对他道:“放心,死不了。” 她动作利索的帮他局部消毒,抹上药膏。 随后又去案桌上开始写药方。 李夜璟走到她身前来,看了看她,对她越发好奇了。 “你还会写药方?” “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不告诉你。” 李夜璟:“……” 他也不是完全不懂药理,多少懂得一些。 看了片刻,李夜璟又问:“你开的是口服的药,该不会是给我开的吧?”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需要用药吗?” 李夜璟板起脸来,“行了行了,本王不喝苦药,你不如多给本王抹些药膏。” “这可由不得你,光抹药膏不行,你的伤口感染了。” 李夜璟气急败坏的道:“你该不会是故意报复本王的吧?” 叶婉兮淡淡的说:“将嘴凑上来给我咬,也是我报复你的?” 李夜璟一时无言,心道:亲那一口代价也太大了些。 “爹爹。”叶玺听说李夜璟来了,又急忙忙的跑了来。 李夜璟露出笑脸,一把将他抱起来。 “我儿又打哪儿来啊?” 叶玺说:“今日我在前院碰着了一个小哥哥,他说是我小舅舅,他带我玩了,还说明天也在那树下等我呢。” 李夜璟转过脸来问叶婉兮,“哪一个?” 叶婉兮也不知道,便问叶玺,“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叫叶长青。” “叶长青?”李夜璟问:“你家那奴婢生的?” “不是,那是前几年我爹的一个小妾生的,生完小妾就死了,那孩子贺素琴不待见,我也很少见他。”叶婉兮算了算时间,“好像有七八岁了吧。” 叶玺点头道:“小舅舅说他八岁。” “这就对了,是叶长青。” 第87章 夜扣她的寝室门 叶长青,这个不受待见的孩子主动接触他儿子? 李夜璟默默的记在心里。 叶玺把玩着李夜璟的头发问:“爹爹你怎么又来了啊?” “怎么?不希望爹爹来?” “那爹爹来,是又受伤了吗?” 他碰了下他的嘴唇,疼得李夜璟嘶了一声。 叶玺露出果然受伤了的表情。 李夜璟没好气道:“爹爹受不受伤都得来,以后你和你娘在哪儿,爹爹就在哪儿,明白了?” “哦。”叶玺似懂非懂的点头,“爹爹是打算对我娘死缠烂打了。” “小家伙,你懂什么叫死缠烂打?爹爹问你,你看别的小孩子的爹娘,是不是都住一块儿的?” 叶玺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哦,他们的爹爹只有一个,娘有很多个,一会儿爹爹和大娘住,一会儿爹爹又和二娘住。爹爹,那个南黎公主,是不是就是我的二娘啊?” 李夜璟一个踉跄,这小家伙还真是,语出惊人呐。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晾药方的叶婉兮,小声的对叶玺说:“你别瞎说,你没有二娘,你就一个娘。” 李夜璟抱着叶玺到院子里,交代了蓝炜,让他带着玩去。 回来时,叶婉兮已经让人去给他抓药了。 “手拿过来,我给你拆线。” 李夜璟心中一暖,将手伸出去,“难得你还记得这事儿。” 看来,她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叶婉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不问,你的线就不用我拆了吗?我是看药箱都拿来了,省得一会儿再拿一次。” 叶婉兮小心剪开线头,轻轻一拉就掉了。 拆完之后,又给他的手上了些药,贴上一块她自己做的,类似于创口贴的东西。 李夜璟低头看她,她头顶的云纹头饰被窗外的阳光照着,泛出淡淡光芒。 她认真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原来也是安静的。 “今日也别碰水,小心护着,别再伤着了。” “嗯。”李夜璟轻嗯了一声。 叶婉兮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叶玺与他一样,都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会泛着神秘的金光。 在这种特定的光线下,这双眼睛其实是金色的。 “看什么?”李夜璟声音暗沉,喉结轻轻蠕动着。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么盯着他的眼睛看,会让他格外的煎熬? 既然他已经问出了声,叶婉兮便大大方方的问:“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眼睛?嗯,怎么?” 叶婉兮说:“丽妃娘娘好像也是这样的眼睛,这种颜色的瞳孔,好像中原人很少见。” “怎么?莫非你怀疑她是外族人?”李夜璟面色沉下来。 “没有,我就是好奇,少见又不是没有。” “哼,你知道就行了,这样的话,不要乱说。” 叶婉兮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儿又没外人,我就好奇问问你罢了。” 李夜璟因她这声没外人很是受用,主动移开了话题。 免得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又得怼他几句。 “对了,你这一手医术,是不是跟上回你请来的那个方老先生学的?” 呃……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干嘛要告诉你啊?” 李夜璟便认定她确实跟方老先生学的。 “方老先生医术了得,你能跟他学可是大造化。” 叶婉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正让他猜去吧。 李夜璟眯了眯眼,“这么说来,这四年里,你不老实啊。哼,那刀赫是打得轻了,本王应该让人打断他的腿才是。” 叶婉兮磨了磨牙,该死的李夜璟,还敢提这茬? “说,除了跑去庆阳城,你还去了哪儿?” 不久前的和谐气氛全无,剩下的全是火药味。 “李夜璟,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是你的犯人呐?请问,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关着我?”叶婉兮愤怒的吼道。 李夜璟愣了愣,怎么又将她惹怒了? “我就问问也不行?” “哼,你这语气是在问吗?你分明是在审犯人。” 李夜璟:“……”有吗? “我也没说要关着你啊,我派人看着你,让你别乱跑,那是保护你。” “我呸,给我关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说是保护我?” 李夜璟嘴角一抽,心想当年将她关到山里去也确实有惩罚她的心思,但这一点坚决不能承认。 “难道不是?我出去打仗,一走多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得罪多少人你不知道吗?没有帮你母妃兜着,我又不在京城,就凭你那作死的劲儿,你能活多久?” “我……?”原主貌似还真是那样。 叶婉兮一下子被他说懵了。 李夜璟看她的脸色,便得意了。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想起自己以前什么德行了?” 原主的德行与她无关,但这个没法说出口,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叶婉兮不想与他扯下去了,两人认识了多年,经历了种种,谁对谁错早已说不清。 她收了自己的药箱,自顾的到书房里干活去。 李夜璟跟屁虫似的跟了上来,发现她在算账,又好奇的问道:“你还真在做生意了?” “怎么?不做生意你养我啊?” “我给你银子不够花?” 叶婉兮原本想,你的终究是你的,跟我没关系。 可转念一想上回那几箱银子都收了,再这么说又显得矫情。 于是她道:“对呀,不够。” 李夜璟对她刮目相看,她的开销还真不得了。 几天就造完了几大箱的银子。 回头李夜璟就去吩咐王府的管家,让他将王府的中馈交了出来,印章,仓库钥匙,还有各种账本,一并给搬了来。 搬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叶婉兮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作息时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之后,她也就睡觉去了。 她刚换上寝衣上了床,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谁呀?” 李夜璟抱着一只大箱子,敲门都是用的脚,敲得格外的响。 “我。” 叶婉兮沉下脸来,紧了紧被子。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你想干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快把门打开。” 叶婉兮不愿意,深更半夜的来敲门,肯定没好事。 “明天再给吧,我已经睡了。” 李夜璟大概是猜出她的心思。 “我若是想有不轨之举,就凭你这两块破木头能拦得住我吗?” 第88章 王府的中馈,给你了 叶婉兮想到他单手举假山石的狠劲,想想也确实如此。 她下床后,又披了一件薄衫在身上,才取下门闩打开门。 李夜璟便直接搬起脚边一只大箱子进了叶婉兮的寝室。 叶婉兮关上门后跟上来,“喂,你干嘛?什么东西你往我这儿搬啊?” 李夜璟一边开锁一边笑道:“这些东西早该给你的,我想现在也不晚。” “什么啊?” 他将箱盖打开,“喏,咱们王府的家当都在这儿了。” “咱们王府也有不少生意,这些是地契房契,还有账本。” 账本还分两套。 他拿出盒子里装的那一套来对她说:“这是咱们的封地收上来的东西,一年一交,平时不用就锁在这盒子里。” 叶婉兮有些懵,“给我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要和离了啊,你还有没有点儿觉悟啊?” 李夜璟没理她,自顾的说:“这是你的印章,楚王妃的印章,父皇盖过大印的,你拿好。” 他直接塞进了叶婉兮的怀里。 “这个是仓库的钥匙,好好收着,咱们值钱的东西都在仓库里。” 叶婉兮冷冷的看着他,“你这是,将全身家当都搬来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咱们一家三口都在这儿,家当自然也在这儿。” “我这儿前不久才遭了贼,有贼,不安全。” 李夜璟摆摆手,“不就采花贼嘛,放心,他不偷这些东西。” 叶婉兮心想也是,那贼……咦不对。 “你怎么知道那晚的贼是采花贼?” 李夜璟愣住,内心一阵慌张,当然,被他很好的掩饰住,面上不显。 “蓝炜说你花了好些银子让黑白两道的人一起帮你抓采花贼,不是他吗?” “啊?我……”叶婉兮摆摆手,干笑道:“我瞎猜的,我寻思着那采花贼逃亡了大半年,估计身上没银子了,所以就跑来我这儿偷点儿值钱的东西做盘缠。” “哦,也有可能哦。”两人都觉得这个话题太危险,不能聊下去,迅速的将话题转移。 “你这东西不要给我,还是拿回去让管家管着吧。” “哎哎,这些东西应该你管着,谁家不是当家主母管账啊?拿着。” 叶婉兮不愿意,“你要累死我呀?我还得忙着做生意赚钱呢。” “这箱东西你收了,账上的银两你随便花。” 叶婉兮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心想我缺你这点儿银子? 我只拿我该拿的。 “你将和离书给我,这里的东西我拿一半。” 热脸贴了一天的冷屁股,她一句和离书又让李夜璟怒了。 “叶婉兮,本王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好好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就以为本王如今没了脾气?” 叶婉兮一脸懵逼,“你又发什么疯?” “本王在发疯?”李夜璟怒道:“本王放着公事不办,围着你一天,你却认为本王在发疯?” 叶婉兮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危险的气息。 李夜璟这人霸气外漏的时候特别吓人。 她不晓得怎么又得罪他了,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跑路。 “大不了房间让你,我我出去。” 盯上的猎物怎么能让她跑了?李夜璟两步上前,就将她抵在了床沿。 “李夜璟,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伸手来挡,李夜璟便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反抗无效,稍一用力,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 “跑?”李夜璟冷笑,“你知道上一个南黎王蒙盛有多能跑吗?他会巫术,打不过了,还会变成大鹏金翅鸟飞走。即便他飞到天上去,本王照样一枪给他射下来。这世上,本王盯上的人,没有谁能跑得掉。哼,就凭你?” “那你想怎么样?这是我家。” “不怎么样,以后和离两个字,不准再提。” 什么? 叶婉兮心中发酸,用力挣脱无果后,冲他大声喊道:“你说不提就不提?你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啊?你不想和离,我想,我想和离,唔……” 话音未落,唇就被他封住。 他上了药的唇,那苦涩的气味瞬间就充斥在她的口腔里。 在力量的悬殊下,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当她想再咬他一口的时候,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牙便怎么也合不上。 好一会儿后,他才微喘着气放过她。 叶婉兮憋得满脸通红,下巴也被他捏得生疼。 她跌坐在床上,大声的喘着气。 李夜璟就在不远处站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闪烁的烛光,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我想怎样就怎样?呵呵,叶婉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在你我的亲事上,何时轮得着我做主了?难道不是你想嫁就嫁,想走就走吗?你问我凭什么?呵呵,我还要问你,问你凭什么?” 叶婉兮喘匀的气,侧头对上李夜璟那双发红的眼睛,她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愿意娶的时候,是原主用她母亲的救命之恩强求了要嫁,在她看来与自己无关,可在李夜璟看来,她就是她。 可她想要纠正这个错误,难道也不对吗? “李夜璟,强迫你娶了我,是我不对,对四年前发生的事,我可以道歉,我现在……” “你闭嘴。”李夜璟呵斥着打断了她,“你要搞清楚,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非要往这里挤。” 他一下一下的指着自己的胸口,那咚咚的声音听着,似乎他要将他自己的胸口戳穿似的。 “楚王府,和这里,都一样,进来容易,出去难。” 李夜璟再次上前靠近了她,那双眼睛越发猩红。 跌坐在床上的叶婉兮退无可退,只能慢慢的将身上往床上挪。 他也顺势爬跪在床上,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叶婉兮微张着唇,缓缓的道:“李夜璟,你冷静点,你别这样。” 在她退无可退时,李夜璟苦涩一笑,道:“成亲的事我依了你,和离的事,该换你依了我了,这样,才公平。” 他胳膊一弯,直接压了上来。 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脖颈间喷洒,叶婉兮脑瓜子嗡嗡的响。 “李夜璟,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是夫妻,做些亲密的事,难道不是应该的?” 第89章 叶婉兮四年前就死了 “不应该,因为我们不是夫妻。” 看起来,李夜璟是真的想在今晚与她发生些什么了,因为他正压着她,在解她的衣带。 眼看最后的节操就要暴露在他面前,叶婉兮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当妖怪,她急着对他解释道:“我不是那个叶婉兮,她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我不是你的王妃。” 这些话说出来,她突然觉得轻松了。 而李夜璟则是愣住了,他放过了她的衣带,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她都说了一次,也不怕说第二次。 “我说,你以为的那个叶婉兮已经死了,她四年前就死了,我不是她。” 李夜璟听后,愣在原地。 叶婉兮知道这么大的信息量,他需要花时间才能消化。 便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往边上挪动,以脱离他的气息范围。 就在她要爬下床时,李夜璟出声了。 “你是说,那个飞扬跋扈的蠢货四年前就死了?” 飞扬跋扈的蠢货? 呃,好吧。 叶婉兮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是,她四年前就死了,我不是她。” “那你是谁?” “我……?”这还真是给她难住了。 “我也叫叶婉兮。” “呵,你也叫叶婉兮,还长得一样?” 叶婉兮:“……”不光长得一样,还用着同一个身体?这要怎么解释啊? 叶婉兮正在想要怎么和李夜璟说的时候,李夜璟又开口了。 “还有点儿不一样,你好像没她胖,长得……女人味儿更重一些。” 叶婉兮:“……”她懵了。 同一个人四年不见,况且还是生过孩子的,有这点儿合理的差别绝对在正常值范围内。 至于她为什么生完孩子还瘦了,那是因为原主能吃能喝,每日大鱼大肉。不管是丽妃还是君上都对她不错,过年过节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每年有番邦进贡的东西等等,君上都会让人送她一份。 而叶婉兮自己,被李夜璟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那生活自然比不上京城里。 况且后来她四处奔走做生意,风餐露宿是常态,瘦了也正常。 所以在李夜璟看来,她和原主是两个人。 李夜璟苦笑一声,难怪了,四年前与四年后的她,变化这么大。 她们其实是两个人,他信了八分。 “这么说来,叶玺不是你生的。若是你要跟本王撇清关系,叶玺就没理由再跟着你了,他没了娘,只有本王这个爹。” 啊? 我辛苦生的儿子岂能便宜了你。 叶婉兮急忙说道:“他是我生的,他当然是我生的。” “是你生的?你不是说叶婉兮四年前就死了吗?” “对呀,她死她的,跟我生叶玺有什么关系?” 李夜璟沉着脸,“这孩子继承了本王的琥珀眸,他肯定是本王的儿子,那你又是怎么生下了本王的儿子?” “因为……”叶婉兮想了想说:“我又没说她在被你弄去山里后死的。” 听着她的话,李夜璟的眸色越发深沉。 他再次转身靠近她。 叶婉兮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不想脚踝被他抓住,直接将她倒着拖了回来。 “哎哎,你放手。” 李夜璟将她拖到跟前才放手。 “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婉兮气道:“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洞房了。你这混蛋,你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欺负我,等我再次醒来,就是蓝炜带人将我绑到山上去。” 她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一段是真的。 她莫名其妙变成了叶婉兮,本来她就不知道嘛。 “洞房的时候就是你了,你不是那个讨厌鬼叶婉兮?” 管他怎么想,他承认就对了。 叶婉兮松了口气,好言好语对他说道:“对,所以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讨厌鬼叶婉兮,你现在可以……” 等等…… 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更加兴奋了呢? 刚才还阴沉着一张脸,这会儿已经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李夜璟紧紧的抱着她,勒得她脸颊发青,眼珠子外凸,快要喘不过气。 他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而后,听到他高兴的自语。 “我不是喜欢了曾经讨厌的人,我不是脑子有病,你我的关系,也不是风水轮流转。” 他说着,又突然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吧唧一口,于是她又尝到了药膏味。 “李夜璟,我觉得你应该冷静的听我分析分析……唔……” 话没说完,又被他紧紧的抱入怀中。 撞在他坚硬的胸口上,都快给她挤平了。 “我知道你这张嘴厉害,我不听你分析,不听你讲道理。” 叶婉兮:“……” “我只知道,我娶的是你,给我生儿子的是你,我现在想要的还是你。” 叶婉兮快哭了,这不是她的目地。 到底是她没搞对重点还是他没搞对重点啊? 一个大活人在洞房时换了啊,他就不问问自己哪儿来的?也不问问她想干什么?都不害怕她是对手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吗? 原来的叶婉兮去了哪儿,你也不用问问的吗? 李夜璟又将她摆正,对着她的眼睛激动的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跟本王回家好好过日子。” 叶婉兮像只布娃娃似的,由着他扯来扯去。 由着他摆弄了半晌,她也终于爆发了。 “你有病呐,我都说了我不是她,我还怎么跟你回去过日子?” “不是她不是更好吗?是咱们洞房的,咱俩一起生了孩子。” “你闭嘴吧,那是我生的,跟你没关系。” 李夜璟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我你生得出来吗?” 叶婉兮:“……” “你能给你爹说,你是你娘生的,跟你爹没关系吗?” 呃…… 好吧,这个说法还真站不住脚。 “你看,没话说了吧?” 叶婉兮绞尽脑汁的想跟他谈判。 正这时,又听他说道:“王妃,今晚是咱俩快乐生活的第一晚,来,为夫帮你解衣带。” 第90章 这夜 说罢,他又上来解她的衣带。 叶婉兮脑子里灵光刚闪现就被他打断,她气恼的胡乱抓了几把衣带,将本就要解开的系带直接打了个死结。 李夜璟一脸错愕,随后没好气道:“看你笨手笨脚的,都打成死结了。” 叶婉兮心想,打成死结就对了。 “无妨,难不倒本王。” 话落,他一个用力,她的衣服直接撕成了两半。 看着他一手拎着一块布料,中间的她只剩下一个肚兜遮着。 叶婉兮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外头的人,“什么声音?” “好像是大小姐在叫。” 何叶与何花拿着剑急忙起身,不过到门外时,被王府的侍卫拦住。 “小丫头,不懂事?王爷在里头。” 何花扯了扯何叶的袖子,“王爷在里边,应该没事。” “哦,那我们继续回去睡觉。” 屋内,叶婉兮护着仅有的衣服,拿着一根发簪抵在自己脖子上。 “别碰我,别过来。” 李夜璟愣在原地,“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碰你,快,把发簪给我。” 叶婉兮愤恨的道:“我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会再相信你这张破嘴。” 她可真是后悔啊,白天的时候就不该让他住进来。 男人这张嘴啊,说是住小隔间,还像模像样的铺床,她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住隔壁呢。 结果到了晚上敲她的门,一本正经的来说给她送东西,她还信了,以为他真是来送东西。 结果呢?哼,变成了现在这样。 李夜璟一脸苦恼,他就搞不懂了,她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意呢。 “你好好的从了本王,本王好好疼你。” 咦,油腻得她想吐。 叶婉兮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随后又道:“不好,因为我不喜欢你。李夜璟,当初那个叶婉兮喜欢你的时候,逼迫你和她在一起时,你是什么心情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你怎么不从了她?” 因她的话,李夜璟的思绪很快回到了四年前。 对不喜欢的人的厌恶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白。 他抬头看了向一脸决然的叶婉兮,一种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意思是,她对他的厌恶感,就像曾经的他对叶婉兮似的。 这叫什么?大概就是报应吧。 “这种滋味本王明白。”李夜璟苦笑着说,“你若是不愿意,本王……本王就不会再强迫你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整理好衣服,从她的床上下来。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叶婉兮见着他出去后,那门再没了动静,良久之后,才放下手里的发簪。 “抱歉,我其实并不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不合,注定走不到一起。” 这一晚,两人隔着一堵墙,他们的第一个不眠夜。 …… 次日清晨,叶婉兮路过李夜璟住的那小隔间,看到门开着,一个侍卫正在打扫,另又有两个人抬着一套铠甲入内。 那铠甲用多片红色鱼鳞甲组成,而胸前两片是打磨光滑的圆形甲片,像镜子一样能照射出人影来。 叶婉兮曾经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种铠甲,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这就是传说中的明光铠。 不一会儿,又有一柄长枪被三个人抬进来。 这就是东池国皇室的宝物,天龙银剪戟。 戟是戈和矛的合成体,既有直刃又有横刃,在冷兵器时代,戟在战场上的杀伤力远胜于戈和矛。 而李夜璟的这一柄天龙银剪,看外观,通体雪白,似乎与一般的笨重长戟不太一样,他要小巧精致许多。 可见那三个人吃力的抬着,便知他的重量绝对不是眼睛所能看到的那样。 据说这一柄长戟,是天外之石打造,戟尖锋利无比,两侧的横刃,犹如两条背生白刃的真龙盘旋。 这样一件东西,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啊。 难怪一众后妃们老说君上偏心,最好的明光凯与天龙银剪都给了李夜璟,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 哎等等…… 李夜璟连明光凯与天龙银剪都搬来了,他该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与她打持久战了吧? “你家王爷呢?” 叶婉兮揪着一个侍卫问。 那侍卫答道:“王妃,王爷上早朝去了。他说您不用等他吃早饭,他应该会在宫里吃。” 叶婉兮不屑的切了一声,心想,谁要等他吃早饭啦?自作多情。 “娘,娘你起床了呀,太阳都晒屁股了。”叶玺急忙忙的向她跑了来,抱着她的腿。 叶婉兮一脸无奈,昨晚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起得晚了,还被小家伙笑话。 “你早饭吃了吗?” “没有呢,孩儿等娘一起吃。” “你要饿了就先吃啊,真是。” 叶婉兮弯腰去抱他,却被他拒绝了。 “娘,以后不要再抱孩儿了。” 叶婉兮微微一愣,“怎么了?” “孩儿长大了,是男子汉哦。” “谁说的?” “爹爹说的呀。” 叶婉兮:“……” “对了娘,昨晚娘和爹爹是不是睡在一起呀?” 叶婉兮面色一沉,“谁说的?叶玺,谁告诉你的?” 叶玺抓抓脑袋,“难道不是吗?昨晚孩儿来找娘,侍卫说爹爹在娘屋里睡觉,小孩子不能来打扰。娘,你是不是又要生小宝宝啦?” 叶婉兮:“……”天呐,这都谁教他的呀。 “别听他们瞎说,没有的事。”她指了指隔壁的小隔间说:“你看,你爹睡这里。”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嗯,你不是不愿意一个人睡嘛,就给你爹住了。” 叶玺噘着嘴不开心。 这是我的房间。 …… 走了几日的刀赫骑着快马回来了,雀儿听后,急忙跑去问候。 “累吗?你怎么全身都是汗啊?” 刀赫说:“我骑着快马赶回来的。” “啊?那怎的比上回还多走了两日?” 他一边卸去行李一边埋怨。 “此去庆陌城本来不远,可方老爷子太折腾了。马车不肯坐,非得坐人力软轿。抬轿的人还没累呢,他倒是先累了。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拉,一会儿又得休息,唉!送他一路给我折腾得。 就他这速度,要是哪个病人等他救命,怕是等得投胎了都等不上。雀儿,快快看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为了尽快赶回来,连夜的快马,吃喝都没顾得上。” 第91章 采花贼找到了 雀儿十分同情,先去给叶婉兮说了一声,叶婉兮同意让刀赫先填饱肚子再来回禀,她才又跑去厨房,吩咐厨娘帮着烧一大锅水,再将早上剩得不多的饭菜弄来给他吃。 一会儿他吃饱了,再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睡觉才好嘛。 男人家的也不挑剔,呼呼两碗稀饭就下了肚。 啃着饼子,他又含糊的问雀儿,“对了,我怎么瞧着院里多了好些王府的侍卫啊?” 雀儿四下看了看,小声的对他说:“王爷来了。” “什么?”刀赫急忙将饼子噎下肚,压低了声音问:“王爷这会儿就在院里?” “没有,王爷上朝去了,可他昨晚住这里。” “啊?那……”刀赫惊讶道:“那他们还和离吗?” 雀儿摇头,“我看和离不成了。” 刀赫一脸怪异,心想这两位主子折腾劲儿,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饭后,刀赫就向叶婉兮回禀了方老的事。 “安全送回去就行了,刀赫,这一路你辛苦了,听说你连夜赶路,快回去休息吧。” “谢大小姐。” 刀赫刚走,就有人来报,说是贺素琴来了。 叶婉兮纳闷儿,上回敲打了他们,说了以后她与他们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她此番找上门来干嘛?受辱吗? “大小姐,您若是不想见她的话,我就将她打发了去。”雀儿说。 “不,让她进来,看她什么事,免得在后整幺蛾子。” “是。” 不一会儿贺素琴被雀儿带了来,这一来,贺素琴就扑通一声给她跪下。 “大小姐,救命呐。” 叶婉兮:“……” “呵,跑到我这儿来喊救命?你这是整哪一出呐?” 贺素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是彩霞,大小姐,您是彩霞的亲姐姐,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呀。罗家盯上了彩霞,说要她代替罗小姐嫁到王家去,这可怎么得了?这不是让她去守活寡吗?” 叶婉兮:“什么?” “哦,大小姐您还不知道吧?那个王家就是王御史家。他的孙子前些日子惹到了楚王,被楚王废了命根子,前先定的亲就被退了,他们要罗家赔。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罗家赔,可是那罗家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跑来说要你妹妹彩霞去替嫁。” 贺素琴脑瓜子全程嗡嗡的,昨个儿她还在欢快的吃王家与罗家的瓜,不知道这瓜,怎么转眼间就长到自家院里来了。 叶婉兮低头看着她,看得出她大概还不知道这瓜的源头与她的宝贝女儿有关。 当然,他们不知道贺小姐是谁,叶婉兮也不会自己爆出来,只对贺素琴淡淡的说道:“凡事有因有果,贺姨娘,我劝你啊,与其来求我,不如回去问问叶彩霞到底什么情况。王家不会无缘无故与罗家结仇,罗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叶彩霞替嫁,总归是有原因的,对吧?” 经她一提醒,她觉得也有些道理。 先前罗家来人她是给吓着了,一时反应不及没想太多,直接没了主意。 想着昨日楚王都搬进了叶家来,便下意识的认为叶婉兮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大小姐提醒得是,我……我先回去问问。” 贺素琴走了后,雀儿才上前来问,“大小姐,罗家怎么会让二小姐代嫁啊?自古婚姻大事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罗家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这不是仗势欺人嘛。” “嗯,他们就是仗势欺人呀,谁叫咱们老爷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软蛋怂包呢?” 叶婉兮语气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但眼睛里已经闪现了厉芒。 插手别人女儿的亲事,确实是欺人太甚。 这罗家怕是无法无天了。 不光是不将叶怀远放在眼里,明知道她和李夜璟都在叶家,同时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凭什么? 是凭借罗太傅的官位,还是凭借罗玉琴的大姐罗玉灵嫁的是大皇子齐王李霆森? “在说什么呢?” 李夜璟如一阵风似的,就走了进来。 雀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叶婉兮对他说:“罗家刚才来人了,说是要帮我们叶家的小姐保媒。” “哦?”李夜璟一挑眉,“保谁的媒?” “保叶彩霞与王硕的媒。” 李夜璟面色一沉,“保叶彩霞与王硕的媒?” 叶婉兮点了点头。 李夜璟沉默了半晌,感叹道:“是罗太傅太嚣张了,还是岳父太软弱了?” 叶婉兮:“谁是你岳父?” “哦对了,你不是叶怀远的女儿叶婉兮,王妃,你爹是谁?” 叶婉兮:“……” “我爹就是叶怀远。” 李夜璟惊讶,“你爹就是叶怀远?” “对。” 李夜璟满脸惊讶之色,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莫非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再有多的,叶婉兮又不说了,让他猜去。 “咳咳,既然是你爹,那罗太傅若是敢欺负到本王岳父的头上,就等同是在打本王的脸。” 李夜璟笑着看了看叶婉兮道:“你放心,若是岳父跑来本王跟前哭,本王就去罗家砸了他们家的门。” 叶婉兮知道李夜璟是说笑的,不过仔细一想,若是一会儿怂爹回来听说了叶彩霞被逼嫁给一个废人,没准儿真的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求李夜璟。 呃…… 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两人说话间,蓝炜回来了。 叶婉兮派他去查采花贼的事,终于有了消息。 蓝炜看到李夜璟也在,没有避讳,直接对叶婉兮说:“大小姐,您要找的采花贼找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偷您白玉瓶的那个。” 叶婉兮激动的站起来,一脸凶悍的问:“人在哪儿?” 一旁的李夜璟心跳突然加快,紧张的看着她。 那感觉就像蓝炜找到的采花贼是自己似的。 蓝炜回道:“人在城外,他是衙门要抓的人,城门有守卫在,咱们不方便将人带进来。” “在城外?”叶婉兮向李夜璟看去,“你给守城的打了招呼,不让他们放我出城。” “咳咳。”李夜璟说:“我可以送你出城。” “好,现在就去。” 叶婉兮起身就要走。 “哎。”李夜璟拦住她说:“你不等你家奴婢了?一会儿岳父回来……” “等他回来再说,走吧,快点儿。” 第92章 被她处理采花贼的样子吓懵 叶婉兮迫不及待的想报仇,拉着李夜璟带她出了城。 人在京城外数十里的一个小镇上,他们骑马快一个时辰才到。 李夜璟惊讶不已,“你还会骑马?”关键是骑得还不错。 “嗯。”她转头看到蓝炜在,便说道:“这几年学的。” 蓝炜笑道:“大小姐悟性很高啊,您这马骑得很不错,普通人家的小姐肯定比不上您。” 叶婉兮淡笑不语,将绳子丢给了随从,便让蓝炜带路去见那采花贼。 他们进了一个普通的民居小院里,而那采花贼,就被绑在这民居正屋的柱子上。 蓝炜走在前面推开了门,刺目的阳光让那人睁不开眼,等他的眼睛适应了,那门又关上了。 叶婉兮打量着此人,这人身材矮小,长得太寒碜了,尖嘴猴腮的。 那晚的人虽然她没见过,但能感受得到他长得应该是长手长脚的类型,怎么也得……也得有李夜璟那么高。 估计不是他。 看着此人叶婉兮心中一阵恶寒,正要开口问时,又想起这么多人都在,问出来不妥。 于是她又转头对李夜璟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问他。” 蓝炜说:“大小姐,咱们直接问不就得了。” 不等叶婉兮说话,他便直接开口问:“我问你,你有没有去京城偷过东西?” 叶婉兮:“……” 尖嘴猴腮的人苦着一张脸道:“各位大人,小的冤枉啊,京城戒备森严,小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啊。再说了,认识小的人都知道小的只采花,从来不做贼的。” 蓝炜转过头对叶婉兮说:“大小姐,据卑职所知确实如此。此人确实只采花,还没听说过他偷过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他不缺钱,他是沧德山庄的人。” 叶婉兮眉头紧皱,见到此人她便知道不是他了。 可是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最近几年里,周围都没听说过别的采花贼。 “不是他。”叶婉兮叹了口气。 李夜璟安慰她说:“不是他就算了吧,丢了一只白玉瓶而已,我让人给你做十只。”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这要真是一只白玉瓶的事倒好了。 蓝炜说:“那卑职就将人送还给州府衙门了?” 叶婉兮转过脸来,冷哼一声道:“送回去?哼,岂不是便宜了他?” 说罢,她掏出一只匕首来。 大伙儿都看向她。 柱子上绑着的人紧张的道:“你……你要怎么样?” 叶婉兮拿着匕首一步步的靠近了采花贼,采花贼紧张不已,害怕地吞着唾沫。 蓝炜眼见不妙,急忙拦住叶婉兮道:“大小姐,这人是要交给州府衙门结案的,多少受害人盼着找他算账呢,您不能杀了他啊。” 叶婉兮冷笑,“我不杀他,只不过想给他个教训罢了。” 话落,她手中的匕首精准的一刺,那柱子上的采花贼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一屋的男人,齐齐夹紧了双腿。 李夜璟心中慌得一比,他最清楚不过叶婉兮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偏偏他还得维持着镇定。 叶婉兮将一个药瓶抛给蓝炜冷声道:“保住他的小命,送去衙门。” “是~是~是……”蓝炜握着药瓶的手颤抖着,发出一连串的颤音。 李夜璟试探性的问:“既然知道不是他……他偷了你的白玉瓶,你怎么还对人家动手?” 叶婉兮拍拍手道:“为民除害。” 李夜璟:“……” “那要抓到了那晚的……的贼呢?” “没收作案工具,再扒了他的皮。” 不知道的以为那作案工具是手,只有李夜璟清楚的知道作案工具是什么。 他跟在叶婉兮的身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 两人回到叶府,天色已经不早了。 马刚骑到叶家门口,就见着叶怀远和贺素琴焦急的在门外守着了。 看到他们回来了,两人疾步上前,开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 “王爷,这回您无论如何也得救救我家彩霞啊。” 原本打得一定帮忙的李夜璟,一听到贺素琴上来就这么一句,心里顿时膈应得不行。 当初她可没少怂恿叶婉兮找事儿,这仇他还记得呢。 求人办事,什么叫无论如何也得救? 凭什么? 欠你的? 李夜璟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府门。 贺素琴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莫非她刚才的样子还不够谦卑?还是说,楚王不想帮他们。 贺素琴急得扯叶怀远的衣裳。 “老爷,你快说句话啊。大小姐,大小姐还在呢。”她一个劲儿的将叶怀远往叶婉兮身边推。 叶怀远胆小,被贺素琴推得急了,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婉兮,你救救你妹妹,你救救你妹妹吧。” 叶婉兮将马丢给小厮,开口道:“先进来吧,把事情说清楚再说。” “好好,大小姐请。” 叶婉兮直接跟他们去了家里的堂厅,这回贺素琴将事情搞清楚了。 她说:“那罗家的小姐曾在秋诗宴上让彩霞帮过她一个忙,让她给一个姓贺的小姐传句话,说是让她去锦苑的花房。谁知那贺小姐没去,楚王去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楚王就将王家的公子给废了。王家的公子将这笔账算到了罗家小姐身上,可罗家却将这笔账算到了彩霞身上。大小姐,彩霞不过是帮了个忙而已,没落着好,反而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你说她冤不冤枉啊?” 说罢,她又推了推叶怀远。 叶怀远便跟着说:“对对,这事儿怪不得彩霞,彩霞太冤枉了。” 叶婉兮心中冷笑,心想这叶彩霞可不冤枉,她虽不是主犯,却是个从犯。 甘愿被别人当枪使,这枪没使好,被人拿来出气,也是她活该。 “叶彩霞人呢?”叶婉兮冷声问。 贺素琴哭着说:“被抓走了呀,罗家来人将她强行抓走了,说是今晚就要送去王家做新娘子。” “什么?”叶婉兮震惊万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那罗家的胆子已经比天都大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他们派去罗家盯着的人急匆匆的回来汇报。 “老爷,夫人,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已经被押上花轿了。” 第93章 王家门前拦花轿 贺素琴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只要进了那罗家的门,就算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之身,那也叫二婚,更别想再高攀皇亲贵胄了。 倒是一向胆小软弱的叶怀远听说之后,急忙起身,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哎,爹……” 眼看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叶婉兮只得回自己院里去,叫上何花何叶一起跑一趟,无论如何先将进王家大门的花轿拦着再说。 李夜璟看着忙里忙外的叶婉兮,不禁莞尔。 “你不是跟叶彩霞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要帮她?”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你当姓罗的挑衅的是谁?废掉王硕的是你,怎的转一圈转到叶家来?” “怎么?”李夜璟挑眉道:“莫非你觉得他们还敢挑衅我?” “对,因为你住进了叶家,并且满城皆知了。你不信,你去试探一下,你看罗家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李夜璟黑着脸,“哼,他们还敢跟本王提条件?我看罗峰那老家伙是嫌命长了。” 话落,他拍案而起,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叶婉兮急忙带着何花何叶跟了上去。 另一边,叶怀远跑了一路,终于在王家的一个小门前拦住了花轿。 他堵在门前,大口的喘着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家的小厮们见状,鄙夷的看着他笑了起来。 “这是罗太傅府里出来的花轿,凉国公,您也敢拦?” 叶怀远被小厮的吼声吓得全身一抖,却是死死的拦着不让一步,并重重地点头。 罗家的小厮怒了,“怎么?你不怕死。” 叶怀远哆哆嗦嗦的说:“怕,怕,但是,我我的女儿,不能,不能让你们随便嫁出去。” 他几乎耗尽了勇气才说出这话来。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 “怎么办?他不肯让。” 其中一个领头的说:“你们两个上去,将他丢开。” 两人得令,一左一右的上前抓着叶怀远,直接将他往一边拖去。 等让出了路,两人将他用力的往地上一丢。 叶怀远摔了个四脚朝天,身上疼痛,却还努力的爬起来。 “不,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他爬起来后紧紧的去抱着花轿的轿杆,不肯松手。 领头的人一看震怒道:“再丢,把他丢远一点。” 此时虽然已经是晚上了,可还没到宵禁的时辰,街道上还是有零星的一些路人。 大伙儿纷纷驻足观看。 “这是什么情况啊?罗家的轿子往王家抬,怎么凉国公跑出来阻拦啊?” “不知道啊?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王家去罗家泼黑狗血的事?” “王家去罗家泼黑狗血,关凉国公什么事?” 大伙儿万思不得其解。 正这时,两个小厮架着凉国公又丢了过来,大伙儿纷纷让开。 这次两人用的劲儿大,大家瞧着,这一丢下来,怕是凉国公爬不起来了。 就在叶怀远等着落地的疼痛时,那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他被赶过来的李夜璟一把接住,稳稳的放在地上。 叶怀远惊魂未定,看着李夜璟上前,将那两个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小厮,一手一个,直接折断了他们的胳膊。 两声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 先前还嚣张得不行的罗家领头人见到来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楚楚楚王,楚王饶命啊,我等只不过是下人,听命行事罢了。” 叶婉兮看着狼狈的叶怀远,十分的生气。 那罗家人也太嚣张了,一个下人罢了,竟然敢直接对凉国公动手? 也不知这四年里叶怀远都经历了什么,竟然这么夸张。 四年前他是生性懦弱,耳根软,不敢惹事,却也没像现在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的欺负过。 何花何叶将叶怀远扶了起来。 叶婉兮上前问道:“爹,你没事吧?” 叶怀远摇头道:“没,没事,不要,不要让他们将花轿抬进王家的门。” 叶婉兮没说什么,转身到了罗家的那个领头的下人面前,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一个下人,敢这么对凉国公,你哪来的狗胆?” 这人吓得全身发抖,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 叶婉兮给何花何叶递了个眼色,她两便一起上前掀开了那顶罗家的小轿,里边的人正是叶彩霞。 她穿着一套简单寒碜的嫁衣,被人五花大绑在轿子里。 何叶将她拉了出去,何花帮她取下堵住嘴的帕子,又帮她解开绑着她的绳子。 叶怀远见状,急忙上前问道:“彩霞,彩霞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围观群众们可懂了,原来花轿里坐的是凉国公的女儿。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罗家出来的花轿,坐的是叶家的女儿? 众人支支吾吾的议论纷纷。 叶彩霞被吓得呆住了,她虽然不似叶怀远那么胆小,但她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 长这么大,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叶怀远问了半晌,她都没出声。 叶婉兮见状,便被何花何叶说道:“你们快送他们回家去吧。” “是,大小姐。” 叶怀远抹了把泪,对叶婉兮和李夜璟说道:“多谢,多谢。” 李夜璟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罗家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劫走了,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却也没有离开。 李夜璟冷哼一声道:“看来,本王该去罗太傅府中坐坐了。” 李夜璟和叶婉兮一起去罗府,这帮小喽啰不近不远的跟着,在分叉路口的时候,领头的人让其中一人抄近路回去报信。 这点儿小动作李夜璟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两人一起出现在了罗家门前。 而罗太傅此时,也正到门口,当着没事儿人似的,向李夜璟发现邀请。 “楚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李夜璟冷哼一声,抬腿就进了罗家的门。 正当叶婉兮也跟着进去的时候,被罗太傅伸手拦住。 “叶大小姐,您就算了吧。” 前方的李夜璟驻足,转身回来,冷笑着说:“罗太傅什么意思?请本王入府,却将本王的王妃拦在门外。” 罗太傅装模作样的道:“楚王您不是已经与您的王妃和离了吗?” “谁说的?”李夜璟怒目而视,“是哪个在乱嚼舌根,本王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第94章 王爷王妃携手找事 话落,他一把将叶婉兮搂进怀里,大摇大摆的进了罗家大门。 罗太傅看着他们,紧抿着唇眯了眯眼。 楚王当面否认和离?看来,他对这个女人上了心,并且要为叶家的事出头。 对李夜璟心心念念好些年的罗玉琴原本都打算睡了,一听到了楚王上门的消息,又急忙穿上衣服跑出来,却在自家里看到李夜璟亲密的与叶婉兮走在一起,那颗嫉妒的种子瞬间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 李夜璟一个冷眼扫过去,罗玉琴心头一跳,声音也戛然而止。 后边跟来的罗太傅见状,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生怕她犯蠢。 罗玉琴不甘的退了下去。 罗太傅挤出笑脸来,“楚王,楚王妃,这边请。” 他们一起去了罗家的会客厅,李夜璟带着叶婉兮,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罗太傅而是坐到了主位的下首。 而罗玉琴,则是站在罗太傅身后。 罗太傅笑道:“不知楚王与楚王妃深夜造访寒舍,所谓何事?” “哼,你叫人打了本王的老丈人你还有脸问所谓何事?信不信明早本王就去父皇跟前参你一本。” 罗太傅大惊失色,“打了凉国公?这……这不能的吧?楚王殿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本王亲眼所见还有假?罗太傅,你是在说本王冤枉你了吗?” “不敢不敢,若是楚王殿下确实看到我罗家的下人打了凉国公,是谁打的,老夫可以立刻将人交给楚王殿下处置。” 叶婉兮微微一愣,心想这老东西装糊涂的本事还真了不得,回头就算闹到朝堂上,也顶多算管教不力被责骂几句,牺牲的,不过是几个下人。 李夜璟冷笑,“看来,罗太傅是摆明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喽?”罗太傅厚着脸皮笑道:“若是楚王殿下为这事儿来为难老夫,那老夫可是冤枉得很呐。不如这样吧,若是果真是老夫府上的人打了凉国公,老夫便去国公府上跟凉国公道个歉,如何?” “好啊,罗太傅请。” 屋里的人面色一变。 李夜璟侧面看了看叶婉兮,嘴角勾起。 罗峰这老匹夫,哪里是真想给凉国公道歉?不过做个面子功夫,说说罢了。 眼下她直接一口将话接过来,看这老匹夫又当如何。 罗太傅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龟裂。 叶婉兮淡淡道:“罗太傅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罗太傅脸上的笑容龟裂后,只剩下真实的怒容。 这时,他身后的罗玉琴冷哼一声说:“就凭你爹叶怀远也配我爷爷道歉?哼,他受得起吗?” 引战到了罗玉琴的身上,叶婉兮便顺势冷哼一声说:“罗玉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吱声?” 罗玉琴:“你找我算什么账?” “哼,你对我家王爷做过些什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李夜璟惊讶的看向叶婉兮,以为她会将叶彩霞的事说出来找罗玉琴算账,没想到她找茬的由头是自己。 罗玉琴微微一愣,“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婉兮将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挑眉淡道:“说罢,你是怎么伙同我家那个不成气的二妹,在秋诗宴上坑害我家王爷的?说不清楚,那咱们明儿就一起进宫去,问问皇后娘娘,这女眷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要怎么处置。” 他所不知的是,叶婉兮要出头,也不会帮叶彩霞出头,她可从来没有否认她从犯的身份。 罗玉琴梗着脖子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让你妹妹帮过忙,可是她却传错了话,害楚王殿下,害了王家公子,也害了我。罪有应得的是叶彩霞,关我什么事?” 叶婉兮瞧了瞧罗玉琴,又瞧了瞧罗太傅,两人一样的大饼子脸,相隔了两个辈分,又男女不同,都能看出是一挂的人。 叶婉兮蓦地就笑了。 “你们祖孙二人找替罪羊的本事倒是一样一样的,不愧是亲生的。好哇,那明个儿我就进宫一趟,面见皇后。” 说着,她又看向罗太傅说:“罗太傅说了要给我爹道歉来着,你是打算现在就去呢,还是打算改日搞得隆重一点?” 罗太傅:“……” “我知道这道歉嘛,越隆重越显诚意。”她转头对李夜璟说:“王爷,咱是不是应该在罗太傅上门那日准备准备啊?” “哈哈哈,这是当然的。罗太傅,你想如何准备?本王出银子帮你请个锣鼓队成不?荆条本王也命人帮你准备上如何?” 罗太傅一张老脸黑成锅底。 要去给他一向看不起的叶怀远道歉就够罢了,还得背着荆条敲锣打鼓的去?那他这张老脸还要吗? “不不,我看道歉一事,得越快越显诚意。不用等改日了,就现在吧。趁着还没到宵禁的时辰,老夫现在就去给凉国公道歉。” “好哇,罗太傅,请吧。”叶婉兮微笑着说。 “楚王殿下,楚王妃请。” 眼见着三人相继出门,罗玉琴急忙开口。 “哎,祖父。” 她提着裙子追上来,“祖父,几个下人不懂事,让几个下人去道歉就行了,您怎么能亲自去呢?区区凉国公也配?” “哼。”李夜璟冷冷的瞪过来,“区区凉国公不配,天子的亲家,本王的岳父配不配?” 罗玉琴一时哑然,面色煞白的愣在原地。 罗太傅吩咐人将罗玉琴带回去,自个儿则是跟着他们去了叶家。 此时,大夫正在给叶彩霞看病,她被吓傻了,回来半晌了一声未吭,急得贺素琴一个劲儿的哭,叶怀远一个劲儿的叹气。 “老爷,您看现在怎么办才好啊?哎哟,好好的女儿都给吓傻了,可怎么办才好哦。” 叶怀远也没办法,就看着正在给叶彩霞检查的大夫。 “大夫,怎么样啊?” 大夫叹了口气说:“再稍等一下。” 贺素琴拿着帕子继续抹泪,“还有稍等一下?这都看了半天了,怎么还要稍等一下啊?” 她说着,又对一旁的叶怀远道:“早前我去求了大小姐,大小姐如果当时答应帮忙的话,彩霞也不至于被罗家的人强行带走,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第95章 王爷,妾身困了 她这是在埋怨叶婉兮帮忙帮得晚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出声。 叶怀远叹了口气,说:“下人不是讲婉兮和楚王因什么急事匆匆出城了嘛,没准儿是很重要的事。” 贺素琴不这么想。 “什么重要的事比叶彩霞的事还重要啊?老爷,您看看呐,彩霞都傻了。她要是好不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话落,又是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正这时,门房的小厮急忙来报,“老爷,夫人,楚王与大小姐回来了,还带着罗太傅也来了,说是要给老爷您道歉呢。” 一屋子的人愣住,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叶怀远才缓缓出声。 “你说什么?什么叫楚王和大小姐带着罗太傅来给我道歉了?罗太傅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我,我哪里受得起啊?” 人还没见着呢,叶怀远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小厮摇头说:“我不知道,老爷您出去看看就是了。” 叶怀远双腿发软,那腿都不知道往哪儿挪。 贺素琴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就来气,但也没敢明面上说出来。 她急忙推了推他说:“定是楚王帮咱们彩霞出气,找到了罗府上去,押着罗太傅来给咱们彩霞道歉的。” “这……这哪里使得?” 贺素琴恨铁不成钢,急道:“哎呀老爷,我怎么就使不得了?彩霞都被他们弄得出不了声了,道个歉还能使不得的吗?我还要他们赔呢。” 说罢,她就急忙往外走去。 叶怀远急忙拉着她,道:“素琴,使不得使不得,罗太傅是太傅啊,是君上的夫子,怎么能给咱们彩霞道歉呢。” 贺素琴郁闷不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推开叶怀远,自己急忙赶到前厅里去。 她想过了,既然那罗太傅是登门道歉的,那她就得拿出该有的架子来。 孩子被他们罗家害成这样,这道歉,他们本来就受得起。 一进了前厅,贺素琴就摆着一张受害者且不接受道歉的脸说:“罗太傅,你们罗家欺人太甚,将人都弄傻了才来道歉,有你们这样的吗?哼,我们不接受道歉。” 罗太傅阴沉着一张脸,“你是谁?” 贺素琴冷哼一声道:“我是叶夫人,彩霞的亲娘。我告诉你罗太傅,我们叶家是小门小户,却也不是被人欺负了,一句道歉就能完的。我是彩霞的亲娘,我就代表她不接受你的道歉。” 后边急匆匆赶来的叶怀远愣在原地。 看着罗太傅吃瘪,贺素琴乱耍威风很快就会被打脸,叶婉兮心里可乐了。 忍着笑,转而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颇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呵,原来是凉国公府的那个奴婢啊。哼,区区奴婢也敢让老夫来道歉,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贺素琴被他这威风的官威一震慑,呆呆的愣在原地。 怎么?不是说他来给彩霞道歉的吗?莫非那该死的小厮传错话了? “凉国公。” 一声怒吼,叶怀远一个激灵,双腿发软。 李夜璟默默的瞪了一眼过去,罗太傅认命的低下了头。 他站起了身,往叶怀远的方向走了两步,拱手弯腰。 “对不起,是老夫对手下的人管教不力,不小心伤着了凉国公。不知凉国公伤势如何?可需要老夫给你请个大夫看看?” 听了他的话,叶怀远支支吾吾的摇头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罗太傅松了口气说:“不知凉国公可否原谅则个?” “啊?原,原谅,原谅。” 罗太傅笑了起来,“凉国公大人大量,老夫佩服,既然如此,眼看天色已晚,老夫就不打扰了。” 转而他又看向李夜璟道:“楚王殿下,老夫告辞。” 李夜璟嗯了一声,罗太傅才敢走。 临了,他又转过身来对叶怀远道:“凉国公,叶夫人与叶二小姐,要多加管教啊。不要总干些蠢事来,害人害己。” 贺素琴面色苍白,往叶怀远身后躲了躲。 罗太傅再次开口道:“贵府二小姐的事,老夫看在楚王的份上就暂且算了,望你们好自为之。” 叶怀远忙不迭的赔礼道歉,“是是,好自为之,我们一定好自为之,一定好好管教女儿。” 罗太傅一脸得意,他这道歉才不算丢面。 叶婉兮无语得很,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怂爹? “罗太傅。” 爹怂,叶婉兮可不怂。 她叫住一脸得意的罗太傅,冷笑一声道:“罗太傅好威风啊,这就是你来道歉的态度?” 罗太傅黑着脸,“楚王妃这话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老夫不明白楚王妃字面上的意思是何意。” 叶婉兮嫌弃的啧了声,“罗太傅理解能力这么差的吗?就这,是怎么当上太傅的?王爷,皇家选夫子的门槛也太低了吧,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能上啊。” 李夜璟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大没小的,那是皇祖父挑的人,皇祖父眼神不好你不知道?” “咳咳,好吧。” 李恒虽然做了皇帝,但是对他的父皇,也就是先皇怨恨可深着呢,连着他的子女们也不待见那所谓的皇祖父。 就因为他,才导致上一批夺嫡惨烈,皇室之中死伤无数。 君上时不时的将他当反面教材拿出来教导皇子们,让他们兄弟之间一定要和睦相处,不管将来谁做了皇帝,都一定要对自己的手足们好。 听了李夜璟的话,罗太傅膈应得不行。 他是教导君上的夫子,也确实是先皇亲自挑选的人。 可是他早早的站队了君上,对君上忠心耿耿啊。 在夺嫡之战中,他拉动了自己的学生们全力支持当今皇帝,可他是立下了大功的。 面对这个当今皇帝最偏爱的儿子楚王,他有气不能发,只能再次拱手对叶怀远道:“凉国公,老夫这人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 “不放心上,不放心上。”叶怀远陪笑着道。 罗太傅转脸对叶婉兮说:“楚王妃,这下可以了吧?” 叶婉兮打了个哈欠,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只对李夜璟笑了笑说:“王爷,妾身困了。” 第96章 你要吓死我吗? “那就回去休息吧。” 他俩先走了,留下罗太傅尴尬,叶怀远怕得要死。 叶怀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罗太傅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叶家。 …… 一进了香暖阁,叶婉兮便甩开了李夜璟的手。 “已经没有观众了,李夜璟够了啊。” 李夜璟冷哼一声,“你这女人,利用本王的时候就是王爷,利用完了就是连名带姓的李夜璟?” “那你还想怎么样?” “本王带你出城见采花贼,本王带为你出头,去找罗太傅晦气,你说该怎么报答本王?” “怎么暴打你?”叶婉兮捏着拳头在他身上捶了几下,道:“这么暴打你成不?要不够我再暴打几下。” 李夜璟一把将她拎了过来。 “你就这么暴打本王的?好,很好。” 他直接将她扛在了肩上,大步地往屋里走去。 这个姿势让人难受,叶婉兮紧紧的抓着他生怕掉下来。 “喂,李夜璟,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一路上不少下人侍卫们都看到了,个个惊掉了下巴。 前几天还闹着要和离的两人,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好了? 这恋爱中的男女啊,让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的酸腐味。 真是让人看不懂,看不懂。 李夜璟将叶婉兮扛进了屋里,丢在了床上,然后欺身而上。 “叶婉兮,我们不闹了,我们和好好吗?” 叶婉兮一脸迷茫。 他们从没好过,何来和好? 李夜璟见她不说话,便会错了意,高兴的直接伏下身去亲吻她。 却正在这时候,被她用手推着胸口拦住。 “李夜璟,你别这样,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叶婉兮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刚升起的火苗,被凉水浇个透。 “你不愿意?”他苦笑一声,站起了身,“不愿,就不愿吧。” 李夜璟老实的去了隔间,叶婉兮抱着被子,心里有些混乱。 这下她切切实实的感觉出来了,李夜璟可能真的喜欢她。 可在她看来,李夜璟不过是一个她才认识一个多月的陌生人。 四年前那晚不算。 而且她对他的印象还很不好。 …… 茶楼里。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惊讶的重复一句,“你让我帮你查叶婉兮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李夜璟淡淡的说:“怎么?很难接受?” “不是,是不是双胞胎这么大的事,你能不知道吗?你和她不是和好了吗?” 李夜璟沉着脸,“让你查你就查,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的好处,你是拿少了吗?” 年轻人:“……” “我觉得这种事,你直接问一问,或者是吩咐刑部的人帮你更容易些。我们这些江湖人,查官员家里的这种事不太方便。” “这种事你问人家能告诉你实话吗?我要是方便问,能找你吗?这么大的事,能让刑部的人知道吗?” 李夜璟连抛几个疑问,让那年轻人目瞪口呆。 半晌后,他点头道:“行行行,我查,我查还不成吗?不过都这么多年了,难度肯定是有的,你得多给我一些时间。” “嗯,我不着急。若是查到了果真是双胞胎,顺便再查一下叶婉兮去哪儿了。” 年轻人听了他的话一脸震惊,“你身边的叶大小姐不是以前那个叶大小姐?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的大姨子或者小姨子?” 李夜璟:“……”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不该打听少打听,行了,你退下吧。” 年轻人无比郁闷,心道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接到这样一个活儿,从哪儿下手都不知道。 眼见着李夜璟已经趁着夜色离开了,他也一跃从窗户口消失。 此时已经很晚了,叶婉兮却没有睡。 下午景家小姐让人送来了关于粉黛分店开张的相关事宜,当时她忙着别的事,没来得急看,一时给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才点着油灯看。 话说这油灯昏暗得不成样子,看景小姐隽秀的小楷还真是费眼。 看了一会儿,叶婉兮又去拿了个烛台过来,这么一来就亮堂一些了。 正当叶婉兮打算坐下来看书的时候,突然隔壁传来奇怪的声响。 她一时好奇,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扒着门缝看了看。 一只放大的眼睛就在门缝的另一头,在微弱的灯光作用下,那眼睛正发现灯泡一样的亮光。 冷不丁的一看,叶婉兮吓得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 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李夜璟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 他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关切的问:“怎么了?” 叶婉兮心肝砰砰的跳,看到他,可算知道刚才那只灯泡是谁的眼睛了。 她用力的将他推开,郁闷的道:“李夜璟,你有病是不是?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趴在门缝里偷看我做什么?” 李夜璟哼一声,“你不也偷看我?” “你胡说,我是听到你屋里有奇怪的声音,才一时好奇看看的。” “我是看到这么晚了,你屋里还亮着灯,才一时好奇看看的。” 叶婉兮:“……” 她上下打量他一身黑衣的装扮,又冷笑一声说:“你少扯,你看看你,穿得跟做贼似的,我能信了你?” “我……”李夜璟梗着脖子说:“我就喜欢穿成这样睡觉,不行?” “切,你肯定出去做贼了,我都听到窗户响的声音了。你肯定是偷偷从窗户翻进来的吗?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天子脚下,皇子做贼?” 叶婉兮一席话极尽嘲讽。 李夜璟也不生气,只淡淡的说:“我若做贼都是为了你,叶婉兮,我真想再做一回贼,将你……” “嗯?” “偷回王府去。” 叶婉兮一时无言,转过身去。 “这么晚了,别开玩笑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他看着她只着一层薄纱的背影,后背那光洁的皮肤若隐若现,喉咙间又不自觉的蠕动。 他急忙转过身去,几步就跨出了她房间。 叶婉兮转身来关门,却发现那门被他搞坏了,半边挂在门框上,根本关不上。 “李夜璟。”她咬牙切齿地喊。 李夜璟再次回来,看了看那门,淡笑着说:“坏了。” 第97章 进宫告状 “我知道坏了,你弄坏的。” “是我弄的,明日我让人来修。” “可今晚怎么办?” “就这么开着呗。” 叶婉兮咬着牙,怒气值爆棚。 李夜璟哼一声,靠在门框上,一脚踢向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然后整个门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就这小破门?在我眼中,就跟纸糊的差不多。叶婉兮,你该不会以为这扇门能关得住我吧?” 叶婉兮觉得他的话蛮不讲理,而且他踹掉木门是故意的,但却不知怎么反驳。 他踹烂了门,又大摇大摆的去小隔间的床上躺着,她也只能就此算了。 …… 叶婉兮说要去皇后跟前说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日,她先是吩咐雀儿拿着一份大礼给景小姐送去,因为今日粉黛京城分店要开张,又吩咐何叶去将叶彩霞叫来,自己则是好好打扮一番,换上王妃的朝服准备进宫。 等她换好那身复杂的行头后,何叶也回来了。 叶彩霞没来,来的是贺素琴。 “大小姐,彩霞昨日被吓着了,身子不舒服,进宫的事,您看算了成不成?” 叶婉兮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可别再说我见死不救了。” “啊?” 叶婉兮冷漠的看她愣在原地,这个眼高手低的奴婢,她是懒得和她多说了。 她直接就转身往外走去。 贺素琴脑子里转了又转,想到昨日她终究是出手救了人,便决定信她一回。 “大小姐请留步。”贺素琴急忙叫住她,道:“您稍等片刻,我去将彩霞叫来。” 叶婉兮没应她,转而问刀赫,“马车准备好了吗?” 刀赫回答道:“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应该快了。” “嗯。” 贺素琴也算有些小聪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撒开腿就跑。 不一会儿,叶彩霞被她强行拖了来。 “娘,娘,我去。” “由不得你,听话,跟她进宫去。” “我不想进宫,娘,我害怕。” “你傻啊,她没事儿进宫干啥?没事儿带你进宫干啥?她定是因为你和罗家的事,想要为你主持公道才要带上你呢。听话啊,快去。” 贺素琴用力的将叶彩霞拖来,推给了叶婉兮。 “大小姐,彩霞带来了。” “嗯,那就上马车吧。” 叶婉兮先上了马车,叶彩霞在贺素琴的推搡下,才不甘不愿的上了马车。 她害怕进宫可不是因为她胆小,而是她知道秋诗宴的事不是她告诉别人的那么简单。 她参与了,她也知道罗小姐的意图,才不是她告诉爹娘的那样,只是帮忙带个话而已。 这要到了皇后跟前,她哪里还敢说假话? 所以她怕呀。 叶彩霞怯生生的坐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低着头,又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叶婉兮。 叶婉兮闭目养神,不用看也晓得她那点儿小动作。 马车摇晃了没多久,到了宫门前。 叶婉兮将前些日子李夜璟给她的那块代表她身份的牌子递了上去,看门的人立刻进宫里向皇后娘娘请示。 没过多久,出来一个嬷嬷带着两个宫女。 “楚王妃,皇后娘娘早就念叨着您呢,快快请进吧。” 嬷嬷恭敬的将叶婉兮请了进去。 叶彩霞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看着巍峨的皇宫。 她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来皇宫。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小,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这两次,都是沾了叶婉兮的光。 叶婉兮跟在皇后身边的嬷嬷身后,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后所住的立政殿。 行礼之后,皇后赵氏和颜悦色的请叶婉兮姐妹坐下,并张罗着侍女给她们上瓜果点心,俨然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 要说叶婉兮这命呐,她不光得到丽妃与皇上的偏爱,就连一直跟丽妃不对付的赵皇后对她也十分喜爱。 然而,叶婉兮很清楚皇后为什么对自己好。 因为李夜璟。 因为原主蠢笨,名声差,家世也差,打哪儿看都是个粗俗不堪的笑话。 要不是因为她娘救了丽妃,她八竿子也跟李夜璟打不着。 这样的女子给李夜璟做王妃,正好杜绝了李夜璟找个家世雄厚的王妃给他们添堵,她不得可劲儿的捧着? 要说谁最不愿意看到他们和离,大概就是皇后赵氏了。 “谢皇后娘娘。”叶婉兮微笑着说。 赵皇后笑着道:“你这孩子,你跟本宫还客气什么?还叫着皇后娘娘,真是,应该叫母后才对。” 叶婉兮嘴角一抽,谁要叫她母后啦? 连李夜璟都不叫。 “这……还是算了吧。”叶婉兮拿出原主那股傲慢任性的样子来,撅着嘴道:“我跟李夜璟都要和离了,这会儿叫了改明儿还得改口,多麻烦。” 叶婉兮晓得她越是任性妄为,越是嚣张跋扈不懂礼数,赵皇后对她就越是喜欢。 赵皇后装着样子生气的说:“和离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本宫知道你跟楚王好着呢。你闹脾气去了叶家,他也跟着去了是不是?” 这事儿满城皆知,赵皇后晓得也正常。 叶婉兮哼一声,道:“那我也要跟他和离。” “为什么?”赵皇后惊讶道。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叶婉兮说:“喜欢有什么用啊?娘娘有所不知,跟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哦?此话怎讲?” “他忒会招姑娘们喜欢了,那些姑娘们喜欢他就罢了,可是因为喜欢她,就来害我,我要再不跟他和离,我就要被喜欢他的姑娘们害死了。” 皇后面色大变,手扣着椅子的扶手问道:“谁?谁要害你?” 叶婉兮说:“就罗太傅的孙女,罗玉琴啊。娘娘还不知道吧,这罗玉琴对我家王爷贼心不死,险些在秋诗宴上害了我。” 皇后:“……”没听说她去了秋诗宴啊? “娘娘不信啊?不信问我二妹啊。” 说罢,她推了推叶彩霞,“老二,问你呢,还不快将秋诗宴的事老老实实的说给娘娘听。” “啊?”紧张不已的叶彩霞被她硬生生从凳子上推了起来,吓得面色发白。 叶婉兮半躺在椅子上,没个坐相,还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她。 第98章 最不愿意换楚王妃的人 “赶紧说啊,记住了,在娘娘面前不得说假话,否则扒了你的皮。” “我我……姐姐,我没有害你啊。” 叶婉兮气得又踢了她一脚,“我让你说罗玉琴害我的事,她是怎么害我的,你老实的跟娘娘说。” 皇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道:“说。” 叶彩霞吓得一个抖嗦,这才支支吾吾的道:“罗,罗小姐原本是想害姐姐您来着,她说只要姐姐与楚王和离了,她就让她爷爷去说她与楚王的亲事。” 皇后面色大变,这还得了? 罗家要是与楚王联姻,那楚王不是更难对付了吗? “哼,这么说来,那个不要脸的女子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当初君上就不该看在罗太傅的份上饶了她。” “你,继续说。” 叶彩霞继续说道:“那王公子,原本就是给姐姐你准备的,可是那天你没去。” 她偷偷的看了叶婉兮一眼,只见叶婉兮吊儿郎当的坐着,一手拿了一块皇后让人给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吃着。 叶彩霞又继续道:“那天楚王身边多了一个姓贺的小姐,罗小姐嫉妒她跟楚王走得近,气不过,就将目标改成贺小姐了。” 叶彩霞咬了咬唇,低下头,声音又小了很多。 “罗小姐非要我去给那位贺小姐传话,我也没办法,我不去她会针对我,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说着说着叶彩霞就哭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皇后转而对叶婉兮说:“还好不是你,不过既然罗玉琴确实对你产生了谋害之心,那本宫定会给你做主的。” “谁说不是我啊?”叶婉兮坐直了身子,道:“那天的贺小姐就是我。” 叶婉兮得意的说道:“我不过是画了个特别的妆容,没想到他们就认不得我了。” 众人:“……” 叶彩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叶婉兮,细想之下,似乎与那天的贺小姐确实挺像的啊。 可那天没往这处想。 皇后想到以往叶婉兮各种夸张的妆容,对她这个特别的妆容也没多想。 反正她画得亲爹都不认识的特别的妆容又不是第一回了。 “如此说来,罗玉琴那阴差阳错的还是险些害了你?” “是啊,可我对我们家老二多了解啊,我一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晓得她被人当枪使了,故意要害我。我猜那花房内肯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我让我家王爷去了。”说着,她还一脸得意。 皇后在心里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有危险就坑你家王爷去,这就对了。 丽妃啊丽妃,你风光得意了一辈子,却为自己的儿子挑选了这样一个媳妇,当真是好得很呐。 “那罗家女太不像话了,竟然敢弄出谋害皇室的事来。”皇后摆起架子怒道:“来人啊,去将罗玉琴给本宫抓进宫里来。” 皇后手下的管事嬷嬷得令,拿了皇后的牌子去罗家拿人。 罗玉琴原本没将昨个儿叶婉兮的话放在心上,一见宫管事嬷嬷带着几个大内侍卫来拿人,她整个人都懵了。 “将她给我拿下。” 管事嬷嬷一声令下,罗玉琴今早刚买的一套粉黛胭脂水粉掉了一地,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她拿下。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反应过来的罗玉琴大喊大叫。 “哼,干什么?罗小姐,你对楚王妃干了些什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楚王妃到娘娘跟前告了你的状。” “什么?我……我没对楚王妃做什么呢?是不是不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到娘娘跟前再说吧,将她带走。” 侍卫们押着罗玉琴往外走,罗玉琴不停的叫嚷着。 “不,我没有做什么,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一定是叶婉兮污蔑我。” 她的声音将罗家的人都招了出来,大伙儿一看这阵仗都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嬷嬷,不知我家玉琴犯了什么错?” 罗玉琴的娘,急忙往身上摸银子,银子没带,也来不及回去拿,只得将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取下来塞到管事嬷嬷手里。 管事嬷嬷低头看了看,满意的收进袖子里,语气和善了不少。 “罗小姐与楚王妃有过节,楚王妃今早进宫里在娘娘面前告了她的状。罗夫人,你应该知道我们娘娘是很喜欢楚王妃的,她不希望楚王妃换人。” 自家女儿那点儿心思罗夫人自然清楚,闻言,也是无奈的看着宫里的人将罗玉琴带走。 罗夫人焦急万分,急问:“老爷们回来了没有?” “没呢,这个点还在上早朝。” “去宫外等着,老爷们下朝后,就立刻将此事告之他们。” “是。” “等等。” “夫人还有何事?” “我去,我亲自去。” 罗玉琴被大内侍卫押送到立政殿来,叶婉兮也不过才喝了一盏茶,吃了一些点心的功夫。 不得不说管事嬷嬷的办事效率很高。 她被押着直接按在了皇后面前跪着,看着坐在皇后身边悠闲的吃着东西的叶婉兮,气得她浑身颤抖。 “是你,是你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什么时候?” “大胆。”管事嬷嬷一巴掌给她甩了去,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来。 “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不行礼。” 罗玉琴是太过气愤,一时给忘了。 这一巴掌给她打清醒了,罗玉琴忙跪好了,重重的给皇后磕头行礼。 “娘娘请恕罪,臣女被人冤枉,一时心急才会忘了礼数。” 皇后冷哼一声,并未叫她起来,而是开口说道:“你可知道谋害王妃是何罪过?” 罗玉琴一个激灵,趴在地上颤抖的说道:“死死罪。” “你知道就好,那你就将秋诗宴那日你干过的事,一五一十的细细数来。你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本宫现在就命人杖毙你。” “臣女,臣女不敢妄言。”她偷偷看到了站在叶婉兮身后的叶彩霞,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该死的叶彩霞已经将她给卖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路,她糊弄家人的那套说词无论如何也要说下去。 顶多皇后会让她与叶彩霞各打五十。 第99章 杀鸡儆猴 若是运气好,凭着她的巧舌如簧,还能将罪责全推在叶彩霞的身上。 罗玉琴脑子里很快权衡好利害关系,缓缓开口道:“那日臣女携丫鬟去参加秋诗宴,碰上了王御史家的王硕公子,王公子对臣女的丫鬟垂涎已久,数次纠缠,可是臣女的丫鬟并不愿意做王公子的妾室。 王公子心里不服气,便约她在花房一见,希望两人单独将事情说清楚。我当时跟在我表姐身边走不开,便拜托了叶二小姐帮着传个话。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就看到王硕公子被楚王殿下从花房里提出来。” “是这样?” “回娘娘,正是如此。”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向叶彩霞。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撒谎?” 叶彩霞面色煞白,急道:“你胡说,你说谎。” 罗玉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叶彩霞。 “叶二小姐,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朋友啊,你原本没有进入秋诗宴的机会,是我向我表姐求情,才给你求来的机会。你不知感激便罢了,你竟然恩将仇报,如此污蔑于我,不知叶二小姐安的什么心呐?” “我……”叶彩霞这张嘴巴,自然是比不如罗玉琴。 “你胡说,我没有污蔑你,我没有撒谎,撒谎的人明明是你。是你说的,既然楚王与我姐姐还没和离,那么你就给他们加一把火。只要毁了她,让她身败名裂,楚王一定会休了她,这样你的机会就来了。”叶彩霞觉得自己这会儿发挥得不错,紧跟着说:“京城之中,谁都知道你一直觊觎楚王,你做梦都想做楚王妃。” 叶彩霞的发挥不错,在罗玉琴看来不过尔尔,她不慌不忙的道:“我是喜欢楚王,我从没否认过,可这不代表我害过楚王妃。不管是我的丫鬟还是王公子,都可以作证,我说的才是真话。而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才是真的?” 叶彩霞哑口无言,紧张得语无伦次。 “我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你的才是胡说,胡说。” 皇后看了看这两人,冷哼一声道:“都给本宫跪下。” 叶彩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罗玉琴得意极了,这说明皇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确实的证据,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处置大臣之女。 “婉兮,依你看呢?”皇后转过脸问。 叶婉兮放下杯子,盯着罗玉琴淡笑道:“王公子看上罗小姐的丫鬟是真,估计是被人利用,蒙在鼓里,此次事件中他是最惨的一个。” 皇后听说王家的公子被李夜璟给废了,当时一听就觉得心惊,现在一想,觉得那小胖子着实凄惨。 “至于罗小姐丫鬟的话嘛,丫鬟自然是听主子的。” 罗玉琴面色一僵。 “嗯,本宫觉得你说得也有理。她们两人,现在各执一词,这可如何是好?” 叶婉兮微微颔首。 “娘娘抱歉,婉兮不会审案。不过,那日我家老二确实没认出我来,对于我一个陌生人,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害我吧。” 罗玉琴听着这话有点儿怪,一时接不上来。 叶彩霞则是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我都没认出姐姐,怎么会如罗小姐说的这般,主动去害一个陌生人呢?” 这个疑点却是罗玉琴洗不干净的,因为罗玉琴并不知道叶彩霞的娘也想将叶彩霞嫁给楚王的事,她所知的是,这只癞蛤蟆看上了四皇子,那她就没理由害亲近楚王的女人。 皇后看着罗玉琴脸上神色变幻,便知她才是说了谎。 “哼,你们竟然敢糊弄本宫?” 罗玉琴忙道:“臣女不敢,臣女冤枉啊。” “冤枉?还敢叫冤枉?来人啊,将罗小姐与叶二小姐关入掖庭,本宫要好好审查她二人。” “啊?” 两人大惊失色,不停的哭喊。 “娘娘,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没有害过楚王妃啊。” “娘娘,臣女句句属实,都是罗小姐指使的。” 嬷嬷一人赏了她们一块帕子,堵住了哭闹的嘴。 然后让人将她们二人拖下去。 进了掖庭,少不了要吃一顿苦头。 两个烦人的玩意儿弄走了,皇后又换上笑脸对叶婉兮道:“婉兮,你放心,本宫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叶婉兮忙道:“谢谢娘娘。” 皇后满意的点头,又说:“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是本宫也不能真给臣女定上谋害王妃的大罪。” 叶婉兮面色一僵,装着有些失落的样子道:“哦,那可太便宜她了。” 皇后又说道:“定罪不能,收拾她一顿,让她吃些苦头还是可以的。经此一事后,本宫保证她不敢再害你了。” 叶婉兮再次拱手,“那就太感谢娘娘了。” 她晓得赵氏皇后不希望楚王攀上罗家,别说有叶婉兮这么‘优秀’的楚王妃在,就算没有自己,皇后也绝对不会让楚王与罗家扯上关系。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叶婉兮才会选择告状告到皇后这里来。 皇后留着她吃了不少东西,又高兴的让人拿出一块布料来,赏赐给她。 “这四年来,也不晓得楚王将你藏哪里去了,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来,看看这块布料,是今年新送上来的,上好的绯绫,你看看这色,做成衣裳还不得跟天上的云霞一样啊。云儿跟本宫讨要来着,本宫都没舍得,就赏赐给你了。” 这绯绫并不是什么高端布料,但在皇后眼中叶婉兮就是一个蠢货,她根本不懂。 只要吹嘘一番,她就会将这布料当成宝贝。 叶婉兮配合她的表演,欢天喜地的接下来。 可这布料刚到手,就突然被人掀飞。 叶婉兮抬头,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李夜璟。 “楚王殿下,你怎么能私闯皇后娘娘的立政殿?” “本王闯了又如何?” 李夜璟呛了嬷嬷一口,转身向叶婉兮走来,一把抓住叶婉兮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本王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前几日才送了你一箱子的绫罗绸缎没见你用,你稀罕这玩意儿?” 第100章 王妃,该配合你的演出了 叶婉兮转头看了看一脸怒意的皇后,转而用力甩开李夜璟的手,又急忙忙的将那匹绯绫抱在了怀里。 “你送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跟皇后娘娘赏赐之物相比?娘娘说了,这匹绯绫是好东西,前些日子云公主跟娘娘讨要来着,娘娘都没舍得给呢。” “李云儿要都没舍得给?”李夜璟冷笑,看向皇后。 叶婉兮说:“当然了,我要将它做成衣服,等四弟弱冠礼的时候穿。” 李夜璟瞪大了眼睛,气疯了。 皇后哪儿也没讨到好,被噎得半死。 心想这蠢货气着了李夜璟是让她高兴,可她若是真将这匹料子做成了衣裳,还在她的皇儿的弱冠礼上穿着,跟宾客们四处炫耀,说是皇后赏赐之物,珍贵无比,连云公主都没要到的好东西,那丢的可不止是李夜璟的脸啊,连她的脸也会被这蠢货打得啪啪响。 思及此,皇后大有一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既然楚王不喜欢,那本宫给你换一匹?来人啊,将江南进贡的那几匹锦拿来。” “不用了,我就要这个。”叶婉兮抱着绯绫不撒手。 气急的李夜璟冷哼一声道:“丢下这玩意儿跟本王走。” 叶婉兮抱着绯绫道:“要么我跟它一起走,要么我跟它都不走。” “你敢?”话落,李夜璟直接上前夺了布匹丢到三丈远去,然后抱起叶婉兮将她扛在肩上,像个土匪似的将人扛走了。 立政殿的一干主仆们大眼瞪小眼。 皇后看着那匹被抛弃的布料,心里松了口气。 同时,又愤怒的说道:“他是越来越嚣张了,有军功在身,竟然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嬷嬷叹了口气,“军功都不是最重要的,娘娘,重要的是君上宠着他。” 皇后气得指甲快抠进肉里。 嬷嬷继续说:“娘娘,楚王文武双全,又深得君上的喜欢,将来这皇位……老奴真是担心呐。” …… 到了宫外,被扛在肩上的叶婉兮揪着李夜璟的耳朵说:“李夜璟,你够了啊,做戏别做过头了。” 李夜璟这才将她放下来。 可被人扛着的那个姿势着实让人难受,叶婉兮扶着墙根才站稳。 “你怎么来了?” “罗家的人等在宫门外,罗太傅一下朝,他们就告诉他罗玉琴被那个女人抓进宫里了,我听见了,就猜你肯定也在。” 李夜璟扶了她一把,生气的说:“你没事找她做什么?那个女人没安好心,以后不能再去见她。” 叶婉兮笑道:“她是没安好心,可她是对你没安好心。” 李夜璟一阵气闷,这什么人呐,她好像还挺高兴? “你越好,她越会捧着我,今儿她还帮我杀鸡儆猴呢,将罗玉琴都抓到掖庭去了。” “哼,那又如何?李宴琦要跟景家联姻,景家与罗家是姻亲,他们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就算她将罗玉琴抓到掖庭去,也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叶婉兮笑了笑,“罗家的人想脚踏三只船,今日皇后的举动至少会让罗家的人明白,我这楚王妃她很满意,他们碰不得。” “哦?”李夜璟一挑眉,“原来你是在意楚王妃的位置啊?倒是本王误会你了。” 李夜璟的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五到一米九左右。 此时他一手撑在宫墙上,弯腰对着叶婉兮调笑,让气氛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 叶婉兮撇撇嘴,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离开。 李夜璟笑了笑,迈开大长腿跟上来。 “哼,我同你分析政事,你却想占我便宜。” “你说的是政事,本王和你说的是正事。王妃,咱们夫妻和睦相处是大事。” “呸,谁要跟你和睦相处了?我要回叶家,麻烦你不要跟着我,你回你家去。” “本王的王妃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叶婉兮一脸错愕,最后感叹一句,李夜璟这厮不但奇葩疯癫,还脸皮厚,而且越来越厚。 …… 叶怀远与贺素琴知道叶婉兮两姐妹进宫之后,就一直等在叶家大门口。 不想,远远的瞧着马车到了,下来的人有叶婉兮,有李夜璟?却不见叶彩霞。 贺素琴当场就慌了,“彩霞呢?大小姐,彩霞不是跟你一块儿进宫见皇后了吗?怎么只见您回来了,却不见彩霞呢?” 叶婉兮摆摆手,示意赶马车的将马车拉走,这才不慌不忙的对贺素琴道:“彩霞还在宫里。” “啊?她为什么还在宫里啊?” “她和罗小姐的供词不一样,皇后娘娘震怒,将她们俩都关进了掖庭里。” “什么?关进了掖庭?” 那可是专程关押审治朝廷命妇和嫔妃们的牢狱啊,多少人进了掖庭后,都疯疯癫癫的出来。 贺素琴听得大受打击,摇摇欲坠。 “人是你带进宫的,你不是说要救你妹妹吗?为什么她跟你进宫后,就被关进掖庭了?为什么?” 贺素琴拉着叶婉兮悲痛的怒吼。 李夜璟一把将贺素琴推开,冷哼一声,面上带着寒气。 叶怀远将被推倒在地的贺素琴拉了起来,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婉兮,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将彩霞叫进宫里,将事情都说清楚吗?她只不过帮罗小姐带句话而已,为什么也被关进了掖庭呢?” 叶婉兮没看叶怀远,而是睥睨着贺素琴,冷漠地说:“我这是在救她,你知道罗小姐是怎么说的吗?” 两人微微一愣。 “她怎么说的?难道不是她帮忙带句话吗?” “是帮忙带句话,可罗小姐说的是,让她帮罗小姐的丫鬟带句话,她自作主张带错了人,险些害了人家。” “啊?那……彩霞没这么说啊?” “所以啊,皇后娘娘怀疑她说了谎,才将她关进了掖庭里。” “不!”贺素琴摇头道:“彩霞不会说谎的,一定是罗小姐,一定是罗小姐冤枉了她,说假话的是罗小姐。大小姐,求求你跟皇后娘娘说说,说谎的是罗小姐。” 叶婉兮对她简直无语死了。 “罗小姐也是这么说的,罗家人估计都是这么说的,你跟他们讲去,跟我讲有什么用?” 贺素琴面如死灰,两人各执一词,这哪儿说得清啊。 “可是……可是人是你带进宫去的呀,你若是不带她去,她怎么会被关进掖庭里?” 第101章 求她 这蠢货。 叶婉兮冷哼一声说:“我若是不带她去皇后面前将事情捅开了,让她们二人各打五十大板,你以为凭罗太傅的手段他不能制造叶彩霞全罪的证据吗?到时候不光得进掖庭,还得进大牢,且得罪的不光是罗家,还有王家。” 贺素琴与叶怀远面色大变。 叶婉兮继续说:“爹,你有几分本事敢扛下这罗王两家的劲敌?” 叶怀远忙不迭的摇头。 不敢,他一个都惹不起。 回头对贺素琴道:“素琴啊,婉兮说得有理。虽然咱们彩霞现在被关在了掖庭,好在人没事。若是真让罗小姐先去告了状,彩霞就真的完了。王御史会记恨我,肯定会天天弹劾我,让我没好日子过。” 他天天旷工,光拿俸禄不干活,有无数的小尾巴在王御史手里,他怕得要死。 贺素琴眼看说什么都没用了,呜嗷一嗓子哭起来。 叶婉兮也懒得看她,对叶彩霞的事,她并不觉得冤枉了她。 让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吃个教训,看她还敢不敢给人家当枪使。 …… 今日粉黛京城分店开张,备的货全部被抢空。 到了半下午,景诗韵就来叶府同叶婉兮说这事儿了。 “婉兮,咱们京城对胭脂水粉的需求量不少,按照我们现在的备货量远远不够,你是不是跟江南总店那边说一下,让他们多送些过来?” 叶婉兮摇摇头,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笑了笑说:“物以稀为贵,若是货物囤积,随时都能买到,那它就不稀奇了。将市场交到买家手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要的,是卖家市场。” “卖家市场?”对于一些新鲜的词汇,景诗韵要想一想才能明白。 叶婉兮点点头,“这叫饥饿营销,当人们饿了,粗面馒头也是山珍海味。当一个人不饿的时候,山珍海味也不好吃。当然,我们的产品确实好,这才是它在一众胭脂水粉中脱颖而出的关键。” 景诗韵明白了,笑了笑说:“饥饿营销的方式也是成功的关键,京城的贵妇们不差钱,差的是面子。不管它好不好,已经被你做成了面子,那它就是好东西。” 叶婉兮淡笑不语,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下一批货大概三天后到,你可以放出风声去。一日之内不抢光,那咱们就算失败。” 她的销售观念之严苛,让景诗韵十分吃惊,不过这种饥饿营销模式是成功的,这一点儿不用质疑。 “行,那我明日就放出风声去,相信三天后一大早门前就会挤满了人。” 叶婉兮说:“如果人太多的话,就延迟开门,拿出个箱子来,让他们抓阄。按照抓阄的顺序进店购买,免得一大堆人进入店内,别将店里的东西给挤坏了,也不安全。” “对对,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她笑了笑说:“这一点,我都没想到呢。” 景诗韵看着她十分惊讶,四年前,她还是别人口中的蠢妇,四年后的她完全变了。 要不是她多番试探,有意无意的提起她们以前的事,她都能对答如流,她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两人聊了几句,景诗韵说到了罗家的事。 说真,罗家人来找到她时,她真的不想管这烂摊子。 罗玉琴嚣张跋扈,越来越大胆,竟然在她的秋诗宴上搞事情,还害得她也跟着受累,她都想好好教训她一番。 可是家中父母哭求,和她说着各种厉害关系,她又心软了。 爹娘此生就她一个女儿,她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家的。 她没有娘家兄弟可以依靠,所以母亲的娘家就成了她的依靠。 她要嫁的是皇家嫡子,那是有着极大机会问鼎皇位的人。 爹娘活着能为她保驾护航,能帮她嫁入皇家。 可是将来爹娘不再了,能帮着她守住正宫之位的,只有人丁兴旺的罗家。 想到这儿,景诗韵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厚着脸皮跟叶婉兮开口。 “婉兮,我听说我表妹被皇后娘娘关进了掖庭的事,不知你可知原委?” 叶婉兮挑眉看她,忽又笑了,“知道啊,我告的,她,还有我们家那不争气的一起被关进了掖庭。” “哦,那……” 叶婉兮抬手,“先听我说完。” 她叹了口气说道:“那日秋诗宴的事,你大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你家表妹罗玉琴要害的,是我。什么成全丫鬟,都是借口。你想想她若是真想将丫鬟送给王硕,依她飞扬跋扈的性子,她用得着搞这一出吗?直接将人往王家一推不就得了,是不是?” 景诗韵点了点头。 叶婉兮继续说:“她又不是跟你有仇,在秋诗宴上搞出这等丑事了,你不也跟着遭殃嘛。” 景诗韵皱着眉说:“我知她话中有假,可她一口咬定,我也问不出才能来。可没想到,原是给你设的局。” 她一脸歉意的道:“婉兮,我为我表妹的事跟你道个歉,你看能不能给她个机会,饶她一次?” 叶婉兮一脸为难,“我知道你有难处,可这种事你找我没用啊,你得找皇后娘娘去,人是她关的。皇后娘娘稀罕你,她肯定愿意卖你个人情。” 皇后? 景诗韵心中泛起苦水,她宁愿求叶婉兮,也不愿意去求皇后或者是四皇子。 “好吧,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你别这样啊。”叶婉兮看不得美人落泪,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去求皇后娘娘,她也不会将罗玉琴怎么样的。她只是想给罗玉琴一个教训,顺便杀鸡儆猴,免得再有看上楚王的女子暗中害我。估摸着给她个教训,就能放出来了。” 景诗韵微微一愣,再次道谢。 “婉兮,谢谢你。” “嗯,我送你出去吧。” 叶婉兮送景诗韵出府,她的马车刚走,便看到外出归来的李夜璟。 他熟络的将马交给叶家的下人,大步向她走来。 “来接我的?”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是送景小姐出府。” 她向着那行驶远去的马车努努嘴。 第102章 爹爹干不来这活儿 李夜璟嗤之以鼻,“来让你放过罗玉琴的?” 叶婉兮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哼,罗家的人在那个女人那儿吃了闭门羹,之后就去了景家,希望景家的女儿进宫去求情。她没进宫却来了你这儿,不是为了罗玉琴的事而来,又是为何?” 叶婉兮眯了眯眼,片刻后道:“你派人监视人家啊?” 李夜璟一脸得意的说:“本王养着那么多人,不是白养的,总得给他们一点儿事做不是?” “哼,你做哥哥的派人盯着弟弟的未婚妻,这要传了出去……” 叶婉兮笑得意味深长。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急忙捂住她的嘴。 “你可别瞎想,我对景家小姐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你别胡乱吃醋啊。” 叶婉兮推开他的手,“我吃什么醋?你想多了。” 说罢她转身进了屋去。 李夜璟跟在后边,时不时的表句忠心。 在路过家里长廊的时候,他俩看到两个孩子在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玩。 “那不是叶玺和叶长青吗?” 两人急忙走过去,看到两个孩子在树下的草丛里找着什么东西。 叶婉兮弯下腰,笑问:“叶玺,长青,在找什么东西啊?” 叶长青立刻站直了身子,拘谨的低下头小声的说:“大姐,楚王。” 叶玺则是抱着叶婉兮的腿抬起下巴道:“娘,我和舅舅在找蛐蛐呢。” “哦,那找着了吗?” 叶玺摇头,“没有,刚才看到一只的,跑进草丛里就不见了。” “这样啊。”叶婉兮看向李夜璟,笑了笑说:“那就让你爹爹给你抓。” 李夜璟:“……” “我抓蛐蛐?” “怎么?不愿意啊?” 叶玺眼巴巴的盯着李夜璟。 “爹爹。” 李夜璟哼一声,认命的去草丛里找蛐蛐去。 叶婉兮则是将两个孩子叫到一边的亭子里坐下,笑问:“你们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叶长青怯生生的,不敢说话,叶玺小嘴扒拉个不停,“我跟着何花练了功,还跟刀赫玩了踢球,还看了看娘给我的书,练了一页的字,这些功课做完了,就来找舅舅玩了。” “哦,宝贝真乖。”她夸赞了叶玺一番,转而问叶长青。 “长青,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呢?可以跟大姐说说吗?” 叶长青低着头,小声的道:“没,我,我什么都没做。” 叶婉兮看他怯懦胆小的样子,心中发愁。 八岁的孩子,身量却比普通八岁的孩子矮了一大节,还瘦弱得不行,也不知那贺素琴怎么苛待了他。 叶怀远也是个不顶事的,怕是早忘了还有个庶子吧。 她小声的问他,“你开始念书了吗?” 叶长青摇了摇头,“娘说念书没用,还花钱。” 他口中的娘,就是贺素琴。 哼,果然是奴婢的心思,鼠目寸光。 家中嫡子嫡女们都念过书,唯一的庶子大字不识一个,当人家怎么看她? 小人罢了。 “明日你起床后别吃早饭了,早一些来香暖阁,大姐让人给你准备早饭。吃了早饭后,就和叶玺一起念书,然后一起练功,再一起玩,知道么?” 叶长青抬起了头,不敢相信的问:“可以吗?” 叶婉兮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大姐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 “可是……可是娘说笔墨纸砚都很贵的,我……”他又低下了头,“我身份低贱,不能用这些东西。” 叶婉兮叹了口气,对他低声说道:“你知道贺素琴以前做什么的吗?” 她做了叶夫人后严禁叶家的老人再说起她的身世,以贺家女儿自称,年龄大的下人知道,不过不敢说。 年龄小的都不知道她其实是贺家的下人。 贺素琴这么不识趣,自己身份低微还好意思说别人,就别怪她揭她的短了。 叶长青摇了摇头。 叶婉兮说:“她以前就是我娘身边的丫鬟,我娘抬她做了妾室,我娘死后,她才做了夫人,明白了吗?说到身份低贱,叶家的主子中,身份最低贱的就是她。” 叶长青眨巴着眼睛,震惊无比。 夫人以前是丫鬟?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明早起得早早的,不准睡懒觉。起床后,就到香暖阁来,有你吃的喝的,也有你的笔墨纸砚。你要是不来,大姐就让人去将你抓过来。” 叶长青咬着唇,重重的点头。 眼看时间不早了,李夜璟还在草丛里找蛐蛐。 她站起身对叶长青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吧,我们也得回去了。” “是,大姐。” 叶长青倒是很听话,跟叶玺道别后,就独自离开了。 叶玺拉长了嗓子问:“爹爹,你找着蛐蛐了吗?” 找蛐蛐找得李夜璟一肚子气,蛐蛐这玩意儿他从小到大都没玩过,找蛐蛐根本不是他的长项嘛。 “没有,找不到。”他放弃了。 “你说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东西?以后不准再玩了。” 叶玺撅着嘴,“人家是小孩子嘛,小孩子都玩的,爹爹你没玩过吗?” 李夜璟:“……” “咦,爹爹好可怜哦,连蛐蛐都没玩过。” “胡说。”李夜璟板着脸道:“爹爹只是不想浪费大好的年华,爹爹的时间都用来念书练功了。” 李夜璟一把将叶玺抱起来道:“走吧,回去,蛐蛐的事,爹爹让蓝炜给你抓。” 叶玺也没为难他,乖巧的回应道:“好。” …… 李夜璟与叶婉兮的房门坏了后,他没有让人重装一个木门,而是让人挂了个帘子在中间。 美名其曰,怕浪费。 他说木门与帘子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拦他拦不住,倒是可以拦住垂涎他的美色的叶婉兮。 然后又说他信得过她,所以门什么的就算了,装个帘子就好。 叶婉兮当时脑子没转过来,竟然同意了。 事后一想不对,木门终究是木门,装个帘子算怎么回事?还不如不装呢。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睡了,他却在帘子的另一边引着她说话。 “喂,你睡了没有?” 叶婉兮:“……”特么她刚睡着,又被他喊醒。 “睡了。”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你睡着了还在说话?” “梦话。” 李夜璟:“……” 第103章 这孩子来了 “那叶长青有点儿意思哦。” 叶婉兮怔了怔,“什么?” “你不是让他明早来香暖阁吃饭,还要和叶玺一起念书写字和练功吗?” “是啊,怎么?” 李夜璟笑了笑,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帐顶说道:“他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你能救她,如果不攀上你,在贺素琴的手下他长不大。” “什么?”叶婉兮惊道:“那奴婢还敢杀人不成?” “你去调查调查他吃什么喝什么,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就明白了。就岳父那样的性子,他护不了他,几句话就会被贺素琴糊弄了去。”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心想李夜璟既然这么说了,那多半就是了。 嫡母苛待异腹子是常态,只要别太过分,一般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若是正常的吃喝都保证不了,那可太过分了。 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且还不是人家的女儿,也不好管别人的家事,这事儿弄得。 叶婉兮侧头看了看那轻摆的门帘,心中暗笑了笑,又故作愁眉苦脸的揉着眉心说:“烦不了烦不了,我忙着呢,亲儿子都没时间管,哪有时间弄这些破事?你要闲着没事,你去管吧。” 李夜璟:“关我什么事?” 叶婉兮哼一声,“不关你的事,那你住在人家家里干什么?回你的王府去啊。” 李夜璟:“……” “白给你住啊?不得干活。” 李夜璟嘴角猛抽,好像……有几分道理? …… 次日叶长青天没亮就站在了香暖阁的门口,天亮之后,早起晨练的蓝炜才发现了他。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没别人,并不知道叶婉兮叫他来的蓝炜,好奇的问道:“叶三公子,你怎么大清早的来了呢?我们小公子还没起床呢。” 叶长青低声说道:“是大姐让我来的。” “啊?我们王妃让你来的?” 蓝炜一脸惊诧,心道王妃让人家大清早的来香暖阁门口站着干啥? 看看这孩子,晨露都打湿了他的下裳,怕是天没亮就来了吧。 蓝炜叹了口气,“你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进来吧。” 前些日子是王爷吩咐他去查关于这孩子的事,查到一些事后,他便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怜。 娘是个身份低微的奴婢,意外得知贺素琴也是奴婢爬上叶夫人之位之后,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使了些手段,偷偷的爬了凉国公的床。 凉国公是什么人啊?他是出了名的胆小。 发生了这种事别说给那丫鬟一个名分了,他说都不敢说,只求那丫鬟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他们俩都完蛋了。 之后,那丫鬟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唯恐遭了贺素琴的报复,到时保不住孩子,干脆就将计就计,偷偷的养着胎。 正巧月份大的时候到了冬天,穿得厚实,还真没被人发现。 直到孩子生下来才藏不住。 贺素琴说要乱棍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和她生的孽种,眼看要出人命了,凉国公才颤巍巍的站出来承认,说那孩子是他的,不是孽种。 孩子贺素琴留下了,那胆大妄为的丫鬟绝对不能留,不然有了一个就会有二个,三个。 凉国公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丫鬟生了孩子后没人管,死在了房里。 没有娘,爹又不顶事,就注定了这孩子的悲惨童年。 他完全是靠着厨娘的善心,偶尔给他吃些厨房的剩菜剩饭,才活到了现在。 “三公子,你饿了不?” 叶长青点了点头,其实他昨晚都没吃。 得知今日可以来大姐这里,他更是兴奋得一夜都没睡。 蓝炜安排他在屋里坐坐,又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我一会儿就来。” 他去了香暖阁的小厨房,厨房里厨娘夫妻正忙着做早饭。 看到蓝炜过来,他们笑着给他打招呼。 “蓝侍卫起得这么早啊?” 蓝炜微微颔首,四下看了看说:“有什么能吃的吗?” 厨娘看了看说:“哟,这会儿可没什么好吃的,只有馒头蒸好了。” “给我两个馒头。” “好咧,您稍等。” 厨娘拿来了盘子,给蓝炜装了两只馒头,还有一碟现成的小菜。 “您拿好,馒头正烫着呢,就着小菜吃。” “多谢。” 馒头拿回去后,蓝炜将盘子放在桌前对叶长青说道:“三公子,你先垫垫肚子,厨房那边有鸡蛋,有饺子,还有包子,不过都还没熟。” 叶长青怯生生的伸出手拿了一只馒头,见蓝炜示意他吃,便不再迟疑,大口的对着馒头狼吞虎咽。 蓝炜急忙阻止。 “哎,不能吃这么急,会噎着的。” 叶长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慢了速度。 不一会儿,两个馒头就没了,小菜都没动。 蓝炜看着心酸,好歹是国公府的公子啊,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他小时候呢。 他爹娘虽穷,可有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他先吃。 后来他的爹娘都在瘟疫中丧了命,他被人贩子捡了去,再后来他就进了暗卫训练营。 由于他表现出色,小小年纪就被送到了王爷身边,成就了今日的蓝炜。 “好吃吗?”蓝炜笑着问他。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好吃,原来大馒头这么软。” 他以前吃的都是干硬的馒头,常常只有别人吃剩下的半个,或者是哥哥姐姐们不爱吃的皮。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 小小年纪的他,就因为这两个馒头,就满足极了。 看来,收养他的厨娘说跟小外甥一起玩耍能有好吃的,是真的。 蓝炜笑了笑说:“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王爷王妃起了,我再叫你。” “好。”叶长青乖巧的应下。 李夜璟一向起得早,因为他得去宫里上早朝。 原本他不想大清早的折腾自己,可后来听说有些不安分的老东西爱在早朝的时候给他使绊子,或者阴阳怪气的说他的坏话。 这给他气得,他决定也上朝去,看哪个不怕死的老家伙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 结果他连去了快一个月,竟没有一个敢提他。 都是一帮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孬种。 “王爷。”蓝炜见他起身了,便急忙上前汇报。 第104章 告贺素琴的状去 “我今儿早上看到叶三公子在香暖阁门口站着,我就做主将他带进来了。他说是王妃让他来香暖阁的,不知是真是假?” 李夜璟淡淡的说:“是真,叶婉兮让他跟着叶玺一起吃饭,念书,练功,一会儿你安排一下。” “啊?” 李夜璟横了他一眼,“怎么?反应迟钝了?” “不是不是,那以后都这样吗?”蓝炜好奇的问。 李夜璟沉默了片刻,想了想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吧。” “卑职遵命。” “对了。”准备离开的李夜璟又回过身来,“将我让你调查到的东西,关于叶长青的,如实禀告王妃。” 蓝炜怔了一瞬,连连拱手道:“卑职遵命。” 李夜璟轻勾嘴唇,哼,还能治不了她? 蓝炜将李夜璟让他查的东西告诉了叶婉兮,叶婉兮听后气愤不已。 心想这种事只能在故事里见到,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啊。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对蓝炜道:“以后就让他留在香暖阁,不用回去了。” “哎,好嘞。” 等等…… “晚上也不回去啊?” “你不是说他这些年都住在柴房吗?” “是啊,那柴房的床,还是厨娘好心用破门板给他搭的呢。” “既然如此,回去做什么?回去继续睡柴房啊?” 蓝炜为难的道:“可是香暖阁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住了。” “那就在你屋里再摆上一张床。” “啊?”那我不成带娃的老妈子了? 叶婉兮将自己的头发挽起来,也不吃早饭了,直接去了叶府的膳堂。 今早,她要去膳堂吃早饭。 叶怀远贺素琴等人见到叶婉兮突然来了,一个个呆愣现场。 反应过来的贺素琴喜笑颜开,急忙对丫鬟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快,给大小姐添上碗筷。” 叶婉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坐了下来。 下人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碗筷就放上来了。 叶婉兮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冷笑道:“很丰盛嘛。” 叶怀远没听出什么来,高兴的将鸡蛋剥壳,放进叶婉兮碗里。 “你两个弟弟还小,要长身体,应该要吃些好的。来,婉兮,你也吃。” 叶婉兮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 她笑了笑说:“需要长身体,确实需要吃些好的。不过光吃鸡蛋肉饼可不行啊,应该素食也要吃一些,这样才长得好。” 说罢,示意他们吃馒头。 二人看了看贺素琴,贺素琴尴尬一笑,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馒头。 两人都不爱吃馒头皮,但因为叶婉兮在,也没好意思将馒头皮直接撕下来扔掉,而是扒开馒头皮,将里面的馒头给吃掉,剩下的,就是一张馒头皮了。 叶婉兮不动声色的看着,等他们将馒头皮放回碟子里,又去拿别的食物时,她才开口。 “哟,馒头皮不吃了?” 叶怀远没什么心眼,直接笑着说:“他们不爱吃馒头皮。” 转头又对两个儿子说:“没事啊,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吃点儿才长得好。” 听了父亲的话,两人就没什么顾虑了。 两人尽量不去看叶婉兮的眼神,继续拿着香喷喷的肉饼子吃。 叶婉兮面色一沉,将筷子用力放下。 “哼。” 一家四口听到这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叶怀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心翼翼的问:“婉兮,怎么了?” 叶婉兮淡淡的说:“爹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我怎么一直没见到他来膳堂吃饭?” 叶怀远僵硬的笑容消失,露出少许尴尬之色。 这可是当年让他头疼不已的黑料。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孩子的事,你又不是才知道。不是你们说的吗?不能对他太好,不然府里的丫鬟们都有一学一,有二学二,那还得了啊?” 叶婉兮收回视线,搜刮原主的记忆。 八年前那丫鬟生下叶长青,贺素琴叫他们几个叫进屋里,边哭边说什么府里的丫鬟不得了啦,敢爬老爷的床,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你们的爹又是个耳根软的人,任由那些小贱人们摆布,以后丫鬟们有个学个的,丫鬟们都成了姨娘,生一堆的庶子庶女可怎么办?家里那点儿进项,只够养活他们几个,要是再多生几个,他们就别想再穿新衣服了,也别想再吃肉了。 回头还拉着叶婉兮和叶彩霞二人着重说了,提醒她们将来出嫁后可千万别忘了娘家啊,意思让她们拿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不然娘家人没法活了。 这话,其实主要是对原主叶婉兮说的。 原主的性子哪儿肯干啊?她虽然笨,却也知道出嫁之后拿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是要被夫家看不起的。 心想李夜璟已经够讨厌她了,回头再让他看不起,那日子还不知多难过。 要说不补贴吧,万一贺素琴和老爹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上王府门口要吃的怎么办?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原主脑补了种种可能,心生恶寒,就问了贺素琴怎么办。 贺素琴就说不能对那孩子太好,丫鬟们看到生了孩子也占不到好处,自然就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原主一听便同意了。 但她一心只在李夜璟身上,很快就忘了这个最小的弟弟,至于贺素琴怎么对他不好,她也没关心过。 叶婉兮抬起头来,心想,也不知老爹知道几分。 “不能对他太好,但也不能太差吧。这几日长青一直跟叶玺一起玩,我看他长的衣服过大,又破旧,都不像是自己的。” 叶怀远有些惊讶。 贺素琴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急忙解释说:“那是他两个哥哥的衣服,全家靠着你爹的这点儿俸禄养活,能省就省吧,长禄也穿过长柏穿剩下的呢。” 叶怀远点了点头,对叶婉兮说:“都怪爹没用,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孩子们长得快,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也是没办法。” 贺素琴笑了笑说:“对呀,大小姐,彩霞不是也捡过您的衣服穿吗?” 叶婉兮一愣,随即想到确有此事。 可这怎么能一样?原主的衣服都是丽妃娘娘让人准备的。 丽妃自己没有女儿,儿子李夜璟不让她打扮,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将原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原主的衣服跟公主比也是只好不差的。 第105章 将‘懦弱无能’,诠释得淋漓尽致 贺素琴母女整天盯着她,只要她的衣服稍微小一些,就被她们搜刮了去。 不光是叶彩霞拿去穿,她们还拿去卖,多年来,就卖她的衣服贺素琴都攒下了小金库。 罢了,看叶怀远这样子说了他也不明白。 叶婉兮又说:“我还碰见了他吃馒头皮,据说是谁谁吃剩下的。我当是谁吃剩下的呢,原来是你们两个。” 贺素琴的脸色再次变得僵硬。 叶怀远惊诧道:“不会吧?” 叶婉兮似笑非笑,“爹,那你觉得这些馒头皮应该怎么处理呢?” 叶怀远:“……”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扔了,也不能拿去给小儿子吃吧。 “爹,你知道这些年来,叶长青住哪儿吗?” “北苑啊,厨房后边那个小院。我知道那个小院偏僻了些,条件差了一些,可是,这不是当初你们要求的嘛。你们说不能对他太好,免得丫鬟们有样学样。” 对原主的这些话叶婉兮无力吐槽。 “可我怎么瞧着,他没有住北苑,而是跟厨娘住在柴房啊。” 这次叶怀远还未说话,贺素琴抢了去,“大小姐,那孩子贪吃,自小就往厨房跑。咱家那厨娘是死了相公跟孩子的,看他可爱常带他玩,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越来越亲厚,他干脆就住在了厨娘那儿。我是感慨一个没娘,一个没了儿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由着他们去。” 叶怀远觉得贺素琴这话有道理,连连点头说:“这样也挺好的,想来厨娘对他不错。” 贺素琴继续说:“而且厨娘住的也不是柴房,是柴房后的一个小屋子。那小屋子和柴房连在一起,大家就误以为她住的是柴房。” 叶婉兮听着她滴水不漏的解释,对她也是佩服得不行。 能将原主的亲娘哄得团团转,甚至写信让娘家认她做干女儿提她上位的人,又岂是普通人? 叶婉兮冷笑一声,叫了个丫鬟过来。 “去,将蓝炜叫来,让他带上叶长青。” 丫鬟是贺素琴的丫鬟,她紧张的看向贺素琴。 贺素琴在叶婉兮面前不敢怎么样,还能不让丫鬟去不成,丫鬟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就回来了,蓝炜也来了。 不光带来了叶长青,还有叶玺也跟着来了。 原本两个孩子正准备吃早饭,知道叶婉兮叫他们,叶玺也就跟着来了。 “娘。” 叶婉兮微笑的向他招招手,“你怎么也来了?” “我跟小舅舅一起来的呀。” 叶婉兮笑着揉了揉叶玺的脑袋,转而对叶怀远道:“爹,你多久没见叶长青了?” 他确实很久没见了,这一见,觉得这孩子长得有些瘦。 不过长禄和长柏好生养着也没胖到哪儿去,这不能对他太好的小儿子,长得更瘦弱一些,也是正常的嘛。 不想惹麻烦的叶怀远如是想。 “蓝炜,说说这孩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蓝炜得令,将李夜璟让他调查到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叶怀远听后愣住,不敢相信的看向贺素琴。 “对他不好,也不至于这么不好吧?他一直都吃剩菜剩饭呢,这这些馒头皮,都是给他吃的?” 他觉得就算养一条狗,也没这么糟践的。 贺素琴一时慌了。 “瞎说,他他就是爱吃馒头皮。吃穿上虽不及长禄长柏他们,可我也没亏了他,我还让厨房每天早上给他煮一个鸡蛋呢。” 叶婉兮听罢,不急不缓的拿了一个鸡蛋问叶长青,“长青,你以前吃过这东西吗?” 叶长青摇了摇头。 “今儿早上吃过了?” 他还是摇头。 蓝炜解释道:“还没来得及,刚坐上桌呢,就过来了。” 叶婉兮听罢,将鸡蛋给了叶长青。 “吃罢。” 叶长青接过来,大家都看着他,他有些紧张。 可叶婉兮鼓励他快吃,他还是鼓起勇气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自然没有吃到鸡蛋,咬在了土黄色的蛋壳上。 他尴尬不已,自觉告诉他吃错了。 满屋的人,却没有一个笑话他的,全都震惊的看着他,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后,叶玺站了出来。 他笑着接过叶长青手里的鸡蛋,笑嘻嘻的对他说:“小舅舅,鸡蛋不是这么吃的哦,你看叶玺教你啊。” 小小的手拿着鸡蛋在桌上磕了几下,蛋壳破了,顺着破损的蛋壳处将蛋壳剥离。 一只白嫩的鸡蛋放回了叶长青的手里。 “小舅舅,你吃吧。” 叶婉兮冷笑,“这就是你说的,每天给他一个鸡蛋?” 贺素琴张了张嘴,做着垂死挣扎。 “我,我吩咐过厨娘的呀,一定是被厨娘偷吃了。” 叶婉兮淡淡的说:“据我所知,以你的性子,别说一天坑你一个鸡蛋,就算厨娘要偷一个馒头也难上加难。” 转而又对叶怀远道:“爹,要不将厨娘叫来对峙吧。” 心中有鬼的贺素琴急道:“对峙有什么用?既然她吃了怎么会承认?” 叶婉兮不理她,只看着叶怀远。 叶怀远震惊不已,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片刻后,才摇头说道:“不,不用了。” 叶婉兮皱眉,“你想继续装糊涂?” “不,不,爹相信你的话。”叶怀远看了看贺素琴,痛苦的低下头,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将你素琴姨打一顿吗?” 众人仰倒。 贺素琴松了口气,一脸得意。 叶婉兮彻底无语。 话说叶怀远还真是将‘懦弱无能’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片刻后,痛苦的抓脑袋的叶怀远再次抬起头来,看向贺素琴道:“素琴,你不可以对他这么不好,知不知道?” 贺素琴连连称是,认错态度极好。 “老爷,妾身知道了。妾身错了,从明儿开始,每天给他吃一个鸡蛋,妾身一定看着他吃下去才算。” “好,你知错能改就好。” 叶婉兮看不下去了,她早就说她爹这辈子完了,果然如此。 “不用了,人我带走了,以后长青由我来养。” “啊?” 两人都惊讶的向叶婉兮看来。 叶怀远不太好意思的说:“这不太合适吧?” 叶婉兮说:“没什么不合适的,长姐如母,他没娘便由长姐来抚养,没什么不对。” 【作者有话:作者有多年古言写作经验,喜欢塑造各种不同的人物性格。现实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追求真实感,书中的人物也不可能个个都睿智,不可能除了好人就是坏人,好人会有自私的时候,坏人也会有好的时候,彻头彻尾的大恶人其实是少数。叶老爹的种种让人无语的表现,正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第106章 她们从掖庭出来了 叶婉兮说出的话,在这个家里就是权威。 从前是,现在也是。 区别是从前原主被贺素琴哄得团团转,多会被贺素琴当枪使。 她的主意如果贺素琴不喜欢,贺素琴会有办法哄得她改变想法。 而现在,叶婉兮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叶怀远与贺素琴都不能说什么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人带走。 这顿饭,叶怀远是吃不下去了,左思右想,他又跑去了女儿的香暖阁。 叶婉兮刚安排了两个孩子吃早饭,就听到何叶说叶老爷来了。 叶婉兮皱了皱眉头,让他们继续吃,自己则是去了院子里。 “爹,你来做什么?”她不高兴地道。 叶怀远苦着一张脸问:“婉兮,你是不是生爹的气了?” 叶婉兮:“……” “我知道你素琴姨做得不对,可是我没办法。” 叶婉兮冷哼一声,嘲讽道:“嗯,我看出来了。” 叶怀远却没觉得这话是讽刺,继续说:“她是你娘留下来的人,那会儿你还小,你不知道。在你娘决定将她给我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说了,要我好好待她。她说她和素琴从小一起长大,跟她比跟家里的姐妹还亲。原本她是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没想到自己不能再生,才不得已将已经为她看好的人家给退了。你娘常说,你素琴姨为这个家生儿育女,都是为了她,所以我们要对她好一些。” 叶婉兮一脸震惊,所以这坑,还是她死去的亲娘亲手给挖的? “我知道你娘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要怪,就怪爹没用,怪爹没用啊。我答应了你娘的,我不能食言,我不知道怎么办。” 叶婉兮眼见他说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整个内心都崩溃了。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叶婉兮塞了块手帕给他,让他将眼泪鼻涕给擦了。 “你呀,回家陪着他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不让你为难。” 叶怀远停止了哭泣,又问:“那长青?” “长青我养着,反正你也不管。” “可是,爹还活得好好的,哪有儿子让女儿养的道理啊?爹怕被外人知道了笑话,丢脸。” 叶婉兮惊讶的看着他,这倒是奇了,他还要脸呢? “爹啊,你知不知道外人怎么看你的?你哪来的脸啊?” 叶怀远摸了摸自己的脸,仔细一想,心道:说得也是。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长青就给你照顾喽?” “嗯。” “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将他送回来。” 叶婉兮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爹,你快走吧。” …… 叶彩霞和罗玉琴被关了七八日才被放出来,两人都瘦了一大圈。 在宫门外,罗玉琴的家里来了十几个,叶家就去了贺素琴和两个下人,显得势单力薄。 眼见着叶彩霞一出来,贺素琴就急忙将她拉走,她不想与罗家人起冲突,也不敢。 罗玉琴看她溜走,气不过,她遭逢大难可都是叶彩霞这小贱人害的,怎么能就此算了?于是闹着要找她算账。 罗太傅急忙让人将她抓进了马车里。 “祖父。”罗玉琴不解的看着他。 罗太傅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宫门外这么多人看着,你想干什么?你怎么一点儿都沉不住气?平时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塞进狗肚子里了吗?” 罗玉琴听罢连连点头,道:“被她害得这么惨,我就是太生气。对不起,祖父。” “行了,先回去再说。” 远离了宫门,看到罗家人没有追上来,贺素琴才松下一口气。 她停下来仔细端详着叶彩霞,心疼的捧着她的脸道:“我的儿呐,瘦成这样,你可受苦了,他们都怎么对你的?可打骂你了?” 叶彩霞也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又摇头说:“他们没怎么样,就是将我们关了起来,每天就提供一点儿水和一点儿干馒头,不给吃饱。” 贺素琴惊道:“那不是跟冷宫里关着的罪妃们差不多了?天呐,也太过分了。” “娘,算了别说了,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能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回她是吓怕了,哭着对贺素琴诉苦。 “吃的喝的都不算啥,你不知道,到了晚上才可怕。掖庭里不知多少疯子,一到了晚上就又哭又闹的,还趴在我的窗户上笑,她们还敲我的门,我生怕那门被她们弄坏。” 即使已经出了皇宫,叶彩霞想起这些事,身子仍旧颤抖着。 “对了,还有老鼠,那些老鼠长得可大了。我在窗户边,还亲眼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拧掉了一只老鼠的脖子,生喝老鼠的血,吓得我一整天都没敢喝水。” 叶彩霞和贺素琴说着掖庭里地狱般的生活,将贺素琴都吓得不轻。 “这么说来,那皇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咱们寻常百姓犯点错,不至于遭这罪啊。” 叶彩霞咬着嘴唇,赞同的点头。 她四下看了看,又问:“对了,怎么没看见爹呢?” “你爹?哼。”贺素琴冷哼一声说:“别提那没用的东西了,他知道罗家也会来宫门口接人,害怕碰见罗太傅,没敢来。” 对于这个没用的男人,贺素琴简直无话可说。 幸好他的软弱无能不全是坏处,知道能被自己给拿捏住。 若是换个厉害的,对付得了外头同样也对付得了家里头。她又不是真的富家千金,没有娘家撑腰,没准儿得被他欺负死。 叶彩霞听完后倒是表示可以理解,毕竟那罗太傅长得也太吓人了,胡须皆白的老人,却没有半点老人该有的慈祥,反而一脸凶相。 她知道她爹胆小,害怕不来也正常。 “对了。”贺素琴又想起一事来,“过两日就是四皇子的册封大典了,上午在宫里封王,下午在王府办宴席,给咱们也送了请帖。” 叶彩霞心中狂跳,“给咱们也送了请帖?为什么?” 要知道,为了这张请帖她才巴结罗玉琴啊。 “什么为什么?”贺素琴觉得奇怪,“四皇子搬府,给我们请帖奇怪吗?我们是叶婉兮的娘家呀,叶婉兮是他三嫂。” 第107章 大小姐说话就这么直接 叶彩霞眨巴着眼睛,心里难以接受。 以前叶婉兮与楚王关系不好,她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要早知道他们能收到请帖,她还费劲巴结罗玉琴做什么? 贺素琴看她一脸怪异,劝道:“你别瞎想啊,你这两日在家,好好休息,争取将气色养回来。” 叶彩霞点了点头。 “对了,你要没事儿多去叶婉兮那儿走动走动。” 叶彩霞抬起头来,“干嘛?” 贺素琴压低了声音说:“你傻啊,楚王都搬到叶家来了,你说干嘛?” “啊?”老娘还让她去勾引凶巴巴的楚王吗?可是她觉得四皇子更温柔一些。 “你还在犯傻?”贺素琴恨铁不成钢,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现在他俩和离不了,瞧着关系也不错,计划就跟以前一样,懂不?” 以前的计划就是,让叶婉兮在楚王打算纳侧妃的时候,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推荐叶彩霞去。 她们哄骗叶婉兮的话是,与其让个外人来跟你争宠,不如让自己亲妹妹过来。外人赢了宠爱,若是再有娘家势力撑腰,你正妃的位置都岌岌可危。 可是自家妹妹不一样,你们有着同一个娘家,你永远压她一头,再受宠,也万没有爬到你头上的道理。 当年的叶婉兮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她晓得李夜璟瞧不上她,甚至十分的讨厌她,在争宠一事上她是没啥信心的,便觉得贺素琴的话有些道理。 叶婉兮曾经亲自答应过贺素琴,加之贺素琴知道以楚王的地位纳侧妃是早晚的事,所以在这一点上,她不是十分有信心的。 “彩霞,如今楚王就住在咱们府里,可是你的机会呀。傻丫头,记住了,你的起点比娘高,你不会做一辈子妾室的。” 叶彩霞浑身不是滋味儿,因为她在宫里的时候都老实交代过了,她曾帮着外人害过叶婉兮,人家又不是傻子,她还能同意才怪呢。 “娘,我觉得……我觉得大姐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不同意啊?她傻呀?让你进府不比外人强?” “不是,不是这个,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叶彩霞可没跟爹娘说实话,一直以为,贺素琴与叶怀远都是以为她是被惹不起的罗家冤枉的。 “而是……哎呀,她不喜欢我啦,大姐她讨厌我,她刚回府的时候我还对她落井下石过呢,后来被她打了两巴掌,你可还记得?” 听了这话贺素琴不以为然,“你要跟她抢楚王她当然讨厌你了,你要不要落井下石她都讨厌你。讨厌就让她讨厌去,可她别无选择。” 叶彩霞:“……” “你别管她怎么想,你脸皮厚些,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她套近乎就对了。” 叶彩霞无语。 “听见没有?”贺素琴又训斥道。 叶彩霞无奈的点头,“好,好吧,我听到了。” …… 叶怀远虽然没来接叶彩霞回家,却在家里忙活着。 让人准备驱邪的药草,烧了火盆,让她去去晦气。 另外还吩咐厨房做了好些饭菜,并亲自去了叶婉兮那儿,邀请她也来参加。 原本叶婉兮是不愿意去的,叶彩霞回来了关她屁事?可是他大起胆子邀请李夜璟一起去喝杯酒。 李夜璟想着自己以前看不起这岳父,儿子都这么大了,他也没有给岳父敬过酒,实在不像话,于是就欣然同意了。 李夜璟这厮脑子里弯弯绕绕不少,为了将叶婉兮哄去,从儿子下手,他带着叶玺和叶长青都去了,叶婉兮又忍不住操起了老母心,只能跟了去。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到的时候,李夜璟已经和叶怀远喝了一轮。 众人见到原本说不来的叶婉兮又来了,纷纷向她看过来。 叶婉兮扫视一圈,看到叶彩霞就坐在李夜璟的下手,瞬间就明白了贺素琴这么安排的意图。 她站到了他们中间,冷冷的开口道:“来人,给我上个凳子。” 丫鬟忙不迭的去搬了个凳子放到李夜璟身边,叶彩霞又识趣的往下挪出足够的位置。 随后,丫鬟又急忙给她上了碗筷。 全家都看着她不高兴地垮着一张脸,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要知道现在的大小姐虽然凶,好歹讲理,也没见她乱发脾气。 可四年前她的脾气坏多了,不但凶,还不讲理,还喜欢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 她一个不高兴,全家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贺素琴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啊大小姐,原本听楚王殿下说您不来的,所以没有给你准备碗筷。” 叶婉兮冷眼扫过去,“让你说话了吗?” 贺素琴立刻识趣的闭了嘴。 随后,她又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叶怀远的大腿。 叶怀远会意,急忙道:“婉兮呀,今日彩霞从宫里回来了,是爹提议让一家人聚一聚的。” “嗯。” 叶婉兮转过头,淡淡的撇了叶彩霞一眼。 “彩霞遭逢此难,皆是因为她到了年纪,却还没有说婆家。试问,若是她已经谈好了婆家,那罗家人敢拉她去待嫁吗?就算是皇家,也没有让人家退亲另嫁的道理。” 贺素琴母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怀远没想那么多,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有理。 “素琴啊,彩霞年龄也不小了,她的亲事你得上心了。” 两面三刀的贺素琴急忙笑道:“看着呢看着呢,老爷你放心,我一直看着呢。可这做娘的呀,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所以这种事得谨慎一些,多看几家对比一下才行呢。” 叶怀远觉得贺素琴说得也有道理。 “你说得对,那就不急,慢慢看,多看几家,咱们挑个最合适的。” 叶婉兮无语的看着这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反正谁说他都觉得对,谁说他都觉得有道理。 “那你帮她看了哪些人家?说出来,让我们参谋参谋。”叶婉兮笑吟吟的问。 贺素琴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贺素琴笑得比哭还难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家,我都没看上。后面若是有看上的,再告诉大小姐吧。” 第108章 第一次送她礼物就翻车 叶婉兮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似笑非笑的说:“素姨娘,四年前我出嫁前你不是跟我说,让我过几年就将彩霞带进王府里吗?你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王爷早晚得立侧妃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自家姐妹去。” 随着她慢条斯理的将话说出来,贺素琴面上僵硬的笑容寸寸龟裂。 人楚王就坐在这儿呢,这种话竟然直接说出口,还有比你更奇葩的吗? 叶彩霞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李夜璟被酒水呛得直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哦,你们叶家还有这样的打算呢?岳父,你是打算嫁一个送一个的吗?” 叶怀远一脸懵逼,“我,我不知道啊。” “哦,原来岳父不知道啊,那就是素姨娘自作主张喽?” 原本称呼她为姨娘的只是叶婉兮一个,现在又多一个。 贺素琴感觉自己被尴尬糊了一脸,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眼看着话到到这儿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这话挑明了。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以前她们姐妹关系可好了,舍不得分开,这才这么提了一嘴。当然,要不要彩霞入府,还得看楚王殿下与大小姐的意思。” “哼,量你也不敢插手本王的事。” 李夜璟转而看向叶婉兮问:“王妃,你觉得呢?” 叶婉兮淡笑道:“我觉得素姨娘说得有理,你早晚要纳妾的,与其找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自家姐妹呢。王爷,您要纳妾的话,就先将彩霞给收了吧。” 李夜璟一口气提上来,怎么也落不下去。 这个女人可真是……给他气得。 李夜璟咬牙切齿的道:“你得寸进尺,别仗着本王宠着你,就阴阳怪气的。” 叶婉兮:“……” “本王说了,本王不纳妾。” 大伙儿都惊讶的向他看过来,以他的身份地位不纳妾室?这怎么可能? “哼。”李夜璟冷哼一声气道:“你们这些女人,个个都在觊觎本王的美貌。” 众人:“……” “个个都馋本王的身子。” 众人:“……” “你们休想。” 众人:“……” “死了这条心吧。” 大家觉得,楚王该不会有病吧? 李夜璟饭也不吃了,丢下筷子气哼哼的就走了。 她觉得叶婉兮是不满他来吃饭,故意给他气走的。 叶怀远看了看手上的酒壶,心道:他才跟他的大姑爷喝上一杯啊。 叶婉兮淡淡笑了,等吃好了,喝足了,孩子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他们回了香暖阁。 不过想着李夜璟没吃,特意让丫鬟给他打了包。 香暖阁 叶婉兮提着食盒去了小隔间,看到李夜璟躺在床上生闷气。 “哼,你来做什么?”他没好气的道。 叶婉兮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道:“给,赶紧起来吃。” 李夜璟嘴角一挑,“呵,女人,看在你还关心本王的份上,本王就原谅你了。” 叶婉兮:“……”看你病得不轻。 “我是怕你半夜饿了折腾厨子起来给你弄吃的,人家明早还得早起做早饭呢。” 李夜璟嘴角一抽,“合着你是在关心厨子,不是本王?”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饭菜我给你带来了,你爱吃不吃。” “你……”李夜璟气道:“你说句好听的话来哄哄本王不行?” “不行。” 李夜璟:“……” “你简直,比那铁杵还要生硬。” 叶婉兮愣了愣,他这是在骂她是钢铁直女呗? 啧啧,真可怜啊,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用比喻。 “你吃不吃?不吃我让丫鬟丢出去了。” 李夜璟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郁闷的说道:“吃,本王吃还不行?哼,吃你一顿饭还得受你的气。” “你还嫌弃?我总没让人饿着你。我呢?我住在王府的时候,连受气饭都没吃上一顿。” 李夜璟瞬间像那霜打的茄子,焉了。 这事儿他理亏。 “都说了我那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起来嘛。” “是是是,你没想起来,毕竟那会儿白姑娘病了嘛,我们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白姑娘那病,随时都能要命的嘛。” 低头吃饭的李夜璟抬起头来,看向她乐了。 “原来你是吃醋啊?你这醋劲儿挺大的嘛,这么久了还耿耿于怀。白紫鸢现在可老实了,待在行宫里从来没出来过。” 叶婉兮微愣,“你干的?” “什么我干的?关于她的事,我现在都不插手。这是父皇的意思,父皇让她在行宫里好好养病,一切等南黎使臣来了再说。” “哦,那南黎使臣应该快了吧?” “嗯,早就出发了,不过带的贡品不少,人也不少,行路缓慢也是正常的。” 两人只要不聊男女之情就能好好说话,双方的智商也在线。 叶婉兮眯了眯眼,缓缓道:“我怎么觉得白紫鸢不是那种安份的性子,虽被关在行宫里吧,若是她自己不愿意的话,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怕寻死也会出来的,会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啊?” 李夜璟皱眉,“你说得不错,我的探子回报,她没有闹过,甚至没有提出过要见我,这不正常。” 叶婉兮:“……”你倒是挺自信啊。 “你刚才不是说她的事你不插手了吗?” 李夜璟:“我没明着插手,可她上回算计我后,我觉得她这么安静不对劲儿,才让人去探查的。叶婉兮,你不会为这点儿事吃醋吧?” “我呸,谁吃醋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李夜璟似笑非笑,“好,随后一问,我全当你说的是真的。” 他站起来,说:“你等一下,我有礼物要送你。” “礼物?” “对,礼物。” 不一会儿,李夜璟就拿了一个制作精良的大木盒过来,一看这外观,叶婉兮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不是她的店里卖的粉黛全家福吗?天,这种全家福套装可是限量的,一个月就限量五套,本月的这五套是前日跟货刚来的,现在应该还没开卖,他怎么买来的? 李夜璟将木盒子放到叶婉兮面前,一脸得意的说:“我知道你们女人都爱这玩意儿,这东西还很难买。哼,那家破店竟然不认楚王令牌,我为了抢这玩意儿将他们的招牌砸了,才卖给我。” 叶婉兮:“……”你特么将我招牌砸了? 第109章 你俩都是强大到没朋友 李夜璟:“……”她为什么又生气了?还气得不得了的样子? 叶婉兮气得抱着那木盒子想砸在他身上,可转头一想,这东西贵得很,砸了不划算,于是又对他道:“拿去退了,顺便将人家的招牌给赔了。” “我堂堂楚王砸了人家的招牌我还得赔偿?” 叶婉兮:“……” “我堂堂楚王给自己的王妃买个胭脂水粉,我还得拿去退货?我不要面子的吗?” 叶婉兮无语,我的招牌被砸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气道:“行,那你跟面子过去吧。” 眼看她气愤的掀开帘子走了,李夜璟又死皮赖脸的抱着木盒子追上来。 “我第一次送你东西,这东西你收下行不?” 叶婉兮不为所动。 李夜璟又说:“这是胭脂水粉啊,一看就是送姑娘的。我闹那么大的动静抢了来,再回去退,傻子都知道我被姑娘拒绝了,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还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们到底有着夫妻名分在,你多少给我点儿面子成不?” 叶婉兮惊讶的向他看过来,真是难得他说这一堆的软话。 “那招牌?” 李夜璟立马说:“招牌我赔,我知道那店里的掌柜是景家小姐,你唯一的朋友是不是?你人缘不好,交个朋友不容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最后的朋友都做不成。” 叶婉兮无语得很,为什么要有那句人缘不好? 那是我人缘不好吗?那是原主好吧。 叶婉兮气道:“那不是我,我人缘再不好,也比你强。” 李夜璟嘴角一抽,“我怎么了?” “呵,你怎么了?”叶婉兮讽刺一笑,说:“你看这满朝文武,你有几个朋友?明天四皇子封王宴,你瞧着吧。” “你这是在为我的未来担心喽?还说不关心我。” 叶婉兮:“……” “我是在关心我自己,你讨厌我,我安全得很,他们还得想办法护着我。可你现在大张旗鼓的跟着我住在叶家,你知不知道外边的人都怎么传?” “你这把硬骨头人家咬不动,我怕人家捏我这软柿子啊。所以,麻烦你行事不要太嚣张,你买这么个玩意儿你还去砸人家招牌,你简直……简直……” 叶婉兮气得不行,“不指望你多交些朋友,至少别惹那么多敌人。” “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不敢惹我吗?就是因为我够强。有我在,满朝文武谁敢动你?”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这就是观念问题了。 关键你特么砸的是我的招牌。 李夜璟勾唇,安慰她道:“别怕,我的朋友,你不知道罢了。” 叶婉兮:“……” 他还有朋友? “况且我还上头有人呢。”他得意的说。 他上头那人,便是指他父皇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君上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要将皇位给谁,但他不止一次在丽妃面前夸赞李夜璟,说几个孩子中只有他一人继承了他们的一代祖宗的天生神力,还说李夜璟性格最像他啥啥的,虽然叶婉兮觉得一点儿都不像。 总之,君上看李夜璟哪儿哪儿都好。 字里行间中,眼神里,好像早将他当成了皇位继承人。 奈何丽妃不像皇后,背后有赵家势力支持着。 她没有娘家人,君上几次有意让丽妃帮李夜璟培养自己的势力,结果都被赵皇后的娘家人搞黄了。 丽妃与李夜璟都不擅长玩弄权术,君上不得已才让李夜璟另辟蹊径,进入军中发展。 这些年在外打仗,倒是在一众武将中打出了名气。 …… 叶婉兮最终没耐得住李夜璟磨,收下了这件礼物。 她平时用的就是粉黛系列,只是李夜璟这个大老粗不懂,并没有发现而已。 这日要去参加四皇子的封王宴,早早的她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不能随便穿搭,要画正经的宫妆,穿王妃的朝服参加。 这一套下来耗时费力,雀儿帮她弄了许久才弄好。 等了许久的李夜璟终于看到她出来了,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赞许道:“难怪那些女人抢破头也得抢那玩意儿,果然比你以前的胭脂画得好看。” 叶婉兮:“……”这是你的错觉还是炫耀你的礼物啊?我明明一直都用粉黛的胭脂水粉。 李夜璟和叶婉兮要出门时,叶玺跑上来拦住他们。 “爹爹,娘,叶玺真的不能去吗?” 叶婉兮这身行头不方便抱他,只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说:“我问过父皇了,他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暴露叶玺。” 叶婉兮只得对叶玺道:“你跟小舅舅在家玩好吧?” 叶玺听了他们的话,失望的低下头。 “哦。” 看他一脸失落的离开,叶婉兮心里也不好受,转过脸来对李夜璟说:“你们到底什么个意思?” 李夜璟淡淡道:“如今咱们能生活得这么平静,那是因为父皇身体康健。” “我知道,我是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叶玺像个正常孩子?” 李夜璟说:“老四不是快成亲了嘛,等他有了孩子就行了。” 叶婉兮:“……” “那还早着呢。” 也不知李夜璟和他父皇怎么弄的,这么大个孩子在家里几个月了,他还被李夜璟带进宫里去过,硬是没传出去。 两人到了宫里,已经来了许多的宾客。 封王是大事,个个都穿得正统,只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便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地位。 “三哥。” 两人正走着,却碰见今日的正主四皇子李宴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今儿不是你封王呐?”李夜璟说道。 李宴琦摆摆手说:“别提了,我四更天就被拉起来折腾,一堆人盯着我,我也就刚上个茅房的时间才偷偷跑出来。” 正说着,他打量了李夜璟身边的叶婉兮说:“哎,还真是不一样了啊,上回母后说秋诗宴的贺姓女子就是你,我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叶婉兮尴尬的笑了笑,“你太久没见我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不不,还是你化妆的问题。哎,你怎么弄的?” 李夜璟看着叶婉兮被李宴琦盯着打量,心里很不舒服。 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说:“今儿可是你的大日子,还不快进去。” 第110章 她输了半辈子 李宴琦苦着脸道:“你可放过我吧,我刚跑出来。” “随便吧,我们先进去了。” “哎别,三哥,我,我有些紧张,你陪我说说话呗。” 李夜璟:“……” 叶婉兮:“……” 叶婉兮看出他似乎有话想单独跟李夜璟说,便借口道:“我好像看到景小姐了,你们先聊,我去前边走走。” “嗯,一会儿我来找你。”李夜璟道。 李宴琦瞧着他们和好的样子,相处和谐,有些羡慕。 等回头他成亲了,是不是也可以跟自己的王妃举案齐眉呢? “想说什么?” 李夜璟冷冷的开口,将李宴琦的思绪拉回现实。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害怕。” “害怕?” 李宴琦点点头说:“母后和外公他们,好的情况会直接封我做太子,再不济,也会在晋,秦,齐中选一个。呵,我却知道父皇不会的。我一没功绩,二没本事,就因为我的母亲是皇后就给我这么大的荣耀,我自己都觉得亏心。可若是不能封四大亲王之一,他们会对我很失望吧。可若是封了……” 他抬头看向李夜璟说:“三哥,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父皇怎么安排,我们不是对手,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对不对?” 李夜璟紧抿着唇,一时无言。 片刻后,才嘲讽的点头,“是啊。” 李宴琦一脸错愕,忽又低头叹了口气。 他苦笑一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原本李夜璟想去找叶婉兮,可见到一脸落寞的李宴琦,还是决定跟他一起进去。 李恒见到李夜璟来了,很是开心。 “璟儿也来了?快快过来,你看朕写的这手祭词如何?” 封王之前,得先祭祖。 李夜璟上前看了看,赞许道:“父皇的祭词写得极为精妙。” “哈哈哈,看你这敷衍得。朕知道朕写得不如你好,来,你来写。” 李夜璟深知今日的主场是李宴琦,回头看到一脸尴尬的李宴琦还有沉着一张脸的赵皇后,便没有接父皇递过来的笔。 李夜璟退了一步,尴尬的说道:“父皇请恕罪,这四年来儿臣忙着征战,在书法上疏于练习,已经生疏了。” 君上面色一僵,片刻后,忽又笑了,“无妨无妨,如今边关安定,你不用再出去打仗了,可在家里,好好将书法再练起来。你那一手好字,可不能废了啊。” “儿臣遵命。” 赵皇后见状,收起思绪,露出笑脸来。 “君上,墨迹未干,臣妾拿来晾晾。” “嗯,拿着吧。”李恒顺手将祭词递给了赵皇后。 随后他就跟李夜璟说话去了,两人说个不停,弄得李宴琦像个随从似的站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不远处的赵皇后看着,气得那指甲都快嵌入肉里。 这些年来,她真是受够了。 她赵家的势力权倾朝野,当年夺嫡之战中,赵家可是出了头一份大力。 他们付出这么多,可偏偏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争赢过丽妃那个贱人。 她除了长相好看,没有一点儿比得上自己的,偏偏君上是个肤浅的男人,就喜欢了那狐狸精的那张脸。 好吧,长相是爹娘给的,她没人家长得美,争宠争不过,她忍了。 可为什么那狐狸精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母子还是争不过? 为什么她的儿子平平无奇,丽妃那个蠢驴一样的女人,却生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 该死的,她输得不甘心啊。 “娘娘。” 赵皇后想得快魔障了,被身旁的嬷嬷小声提醒,才收起了狰狞的脸。 嬷嬷小声的提醒她道:“今儿可是咱们四皇子的大事。” 赵皇后忍了下来。 对,今儿是儿子的大事,得忍住了,不能被气着。 另一边,君上不动声色的向赵皇后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又问李宴琦:“朕和你三哥所说的,你听得懂吗?” “啊?”李宴琦尴尬的摇头。 “哼。”君上点了点李宴琦的额头,道:“朕让你好好念书,你偏当耳边风。你现在插不上朕和你三哥的话,将来你成亲了,景家小姐说话你可跟得上?景家小姐的才能可不比你三哥差。” 李宴琦面色一红,羞愧的低下头。 “父皇,儿臣会努力的。” “你呀,你母后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对得起她?” 不远处的赵皇后听到这话,被噎得不上不下。 君上的话,似乎正解释了他为什么偏心。 偏偏这个理由,让她无话可说。 能怪谁?自己争不过丽妃,怪爹娘将她生得丑了呗。 儿子争不过李夜璟,怪儿子不争气呗。 李夜璟被皇帝拉着脱不开身,另一边,叶婉兮找到景诗韵,和她闲聊被砸招牌的事,还没说几句,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向她们走来。 我去…… “谢将军?” 景诗韵听罢,急忙转身。 看到谢东宸缓缓而来,亦是惊讶无比。 谢家搬走多年,期间只回来祭过几次祖,怎么这次他会出现在四皇子的封王宴上? “谢将军。”景诗韵行了个万福礼,万分小心。 随后谢东宸还了一礼,很快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而又对叶婉兮拱手一拜,“楚王妃。” 以叶婉兮的身份微微颔首就够了。 “谢将军怎么回京了?” “我这次是受诏回京,楚王妃,你……你还好吧?” 叶婉兮笑了笑,“挺好的。” 谢东宸淡笑道:“那日走得匆忙,都没来得急跟你道别,真是抱歉。” “不不,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是,险些连累了谢将军。” 景诗韵看着他俩说话,好奇的问:“谢将军最近有回京吗?” 谢东宸并没有回答她,他想看叶婉兮怎么回。 叶婉兮知道谢东宸无诏回京是不允许的,因此上次他来了几日都一直被李夜璟藏在楚王府中。无奈,她只得说:“不是在京城中,上回见谢将军有些日子了。” “哦。” 敏感的景诗韵,隐约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们去那边坐坐吧。”谢东宸看着她们笑了笑说:“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个关系不错,都很多年没有在一起说笑了。” 叶婉兮正想拒绝的时候,却听一旁的景诗韵说:“好啊。” 第111章 又伤到自己了 呃…… 她也只得道:“好吧。” 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还未被程朱理学荼毒,社会风气,女子地位,都比她所见过的古装剧里要好得多。 因此男男女女们在一块儿聊个天,都是很正常的事。 三人坐到凉亭里,很快就有宫女送上茶水点心。 谢东宸看着叶婉兮问:“楚王妃,还记得那年宫变,我们全都被抓起来的事吗?” 叶婉兮:“……”又来了。 她尴尬的笑道:“我哪里记得呀?我那会儿才多大呀。” 她话音一落,就听另一边坐着的景诗韵说:“我记得。” 叶婉兮:“……” “你确定你记得?你比我还小两岁呢。” 景诗韵笑了笑说:“哪有小两岁,一岁多啊。” 叶婉兮一时无言,几个月的事,你这不是杠嘛。 “我从小记忆力就比别人要好,很小的时候的事,我都记得。” 这就没法说了,人家天生的。 “那你说说当年都怎么回事?我只知我娘是为了救丽妃娘娘死的,却记不起她具体是怎么死的。” 原主的记忆中,小时候的事就非常的模糊,谢东宸总是问来问去的给她提了个醒。 叶婉兮害怕哪天在敌对的人面前穿帮,就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景诗韵。 “那年凡是参加丽妃举办的赏花宴的人,都被反王的人抓起来,悉数交给了他勾结的江湖中人。那帮江湖中人不认得我们,只知衣饰越华丽,身份越高贵。” 说着,她看向了叶婉兮。 “婉兮,叶夫人主动提出与丽妃娘娘换了衣服,他们要抓丽妃娘娘逼迫君上就范,结果抓走的人是叶夫人。君上见绑来的人不是丽妃娘娘,便下令进攻,反军恼羞成怒,杀了她祭旗。” 叶婉兮默默的听她说完,微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叶家那时已经很落魄了,为什么她能去参加丽妃的赏花宴?” “她是和我母亲一起去的。”谢东宸开口说道:“上次不是和你说了,我们两家是邻居,叶夫人与我母亲有些交情。那时,她为了能给你父亲谋取个官职,常常四处奔走,花了不少银钱都无济于事。 那年赏花宴,我母亲与姑姑都收到了请帖,可因姑姑突然病了不能去,便让人找了你母亲过来。我母亲深知她四处奔走不易,银钱花了不少,却还是吃了不少闭门羹。与其花那些冤枉钱,不如想个办法接近丽妃,可没想到那场赏花宴却是一场鸿门宴。” “这么说,她救丽妃本来就是有目地的?” 景诗韵微愣,随即说道:“确实是叶夫人主动提出要与丽妃换衣服,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你们。她换好了衣服,丽妃问她有什么心愿,她说要丽妃帮她照顾女儿,希望能给凉国公谋取个官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交易。 牺牲了叶夫人一个,养出娇纵的女儿,窝囊废一样的丈夫,还有恩将仇报的奴婢一家。 叶婉兮真为她的牺牲感到不值。 正想着,又听谢东宸开口,“楚王妃,你还记得我们一起逃跑的事吗?” 叶婉兮皱眉,她还跟他一起逃跑过? “青山下有一条小道实在窄,只能孩子通过,我不小心摔下了悬崖,后来……” “谢东宸。” 谢东宸话没说完,一道愤怒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叶婉兮抬头看声音的主人看去,犹如找到了救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谢东宸的眼神很犀利,好像故意来挖她的秘密似的。 人类六岁前的记忆不会完全消失,她母亲怎么死的这么大的事她都记不清了,回头什么摔下悬崖死里求生的记忆也一点儿没有,早晚会露陷的。 “王爷,你怎么来了?”叶婉兮急忙站起了身。 李夜璟阴冷的眼神落在谢东宸身上,冷哼一声问:“你怎么回京了?” 谢东宸恭敬的拱手,“楚王,卑职是受诏回京。” “哦,受诏回京?来参加四皇子的封王宴?” 谢东宸沉默一瞬,才道:“卑职不敢揣摩圣心。” 意指这是君上的意思,我不知道。 “哼。”李夜璟一把将叶婉兮抓到自己的身边,警告似的对谢东宸道:“你最好离本王的王妃远一点,否则,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谢东宸看着李夜璟笑了一下,不知情的人觉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叶婉兮知道他在笑什么。 就李夜璟这种等同于神经质的表现,翻脸速度之快,连她都十分的震惊。 “那楚王可记得那年我摔下了青山后的悬崖,楚王带着大伙儿下来找我,是……” 他看向叶婉兮。 李夜璟不动声色的将叶婉兮往身后拉,冷声道:“那又如何?谁先找到你重要吗?我们都去找你了。” 话说,他便拉着叶婉兮离开了。 他们走了一路,叶婉兮跟着脑子转了一路。 忽而明白了。 为什么谢东宸对名声那么差的叶婉兮念念不忘。 原来他们不光是青梅竹马的邻居,还有悬崖的故事。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谢东宸想问的,便是他落入悬崖后最先找到他的人是谁。 是原主叶婉兮?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李夜璟的后脑勺,就凭他刚才那句那又如何,看来是真的了。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正胡思乱想的叶婉兮心眼儿不在线,一头撞了上去。 李夜璟转身,一脸愤怒。 “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叶婉兮:“……” “是不是在想谢东宸?” 呃…… “本王对你这么好,你还想别的男人?” 叶婉兮怒了,在他身上用力的打了一拳。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真想敲开你的天灵盖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你咋翻脸翻那么快呢,你怎么做到的?” 李夜璟:“……” “谢东宸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记得你一个劲儿的跟我说他如何如何的好,还说我若是跟着他,他肯定不会亏待我,会对我好的。” 她的话,就像上回那个假山没接住,直接砸到了他的脚背上,钻心的疼。 他一直都知道谢东宸喜欢着叶婉兮,曾经他想摆脱叶婉兮的时候,曾不止一次跟他的母妃提过,求父皇封她一个郡主,让嫁谢东宸。 第112章 这才是帝王的本事 可是母妃说,叶婉兮喜欢的是自己,死活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母妃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前些日子叶婉兮终于想通了,说要和离,要跟他好聚好散,他便又想起谢东宸来。 可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不对,谢东宸喜欢的是原来那个蠢妇,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这是他李夜璟的王妃。 这么一想,他心里舒坦多了。 “我不是反悔,也不是突然翻脸不认朋友,而是不忍心骗他。” 叶婉兮一脸狐疑。 李夜璟说道:“因为谢东宸喜欢的不是你,是以前那个。若他发现我弄个假货去糊弄他,他肯定会杀了你这冒牌货,那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明白吗?” 叶婉兮愣在当场,合着我还得感谢你? 她为他找的完美借口点了个赞。 这时,王公公走了出来,看到远处的院中的楚王与楚王妃,他加快的脚步。 “楚王,楚王妃,吉时已到,君上让你们赶紧过去。” 祭祖的庙堂地方有限,有资格进入内殿的人有限,大多人都在外边站着。 明明入秋已经有些日子了,今儿也不知怎么的,那太阳却十分的毒辣,好似又回到了夏日一般。 繁重的朝服穿着,让叶婉兮觉得十分闷热,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等着钦天监的人念着沉长的祭词。 李夜璟见她热得难受,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去将窗户推开,凉风吹进来,站这一片的人都对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们这些站在殿内的人还好一些,外头的人顶着烈日,又不敢动弹,那才叫受罪。 “拜。” 听到这个字,大家急忙跪下祭拜,这也表示终于快结束了。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君上拿出了给四皇子的册封宝册,与一个王印。 大伙儿纷纷抬头向他看去,都在好奇,君上会给能力一般,却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封个什么王。 君上拿着早写好的封王诏书,亲自开口念道:“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于兹世。四子李宴琦,孝仁宽厚,温文肃静,可封梁王。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君上念完,合上诏书放于王公公端着的盘子中,往下看来,满桌皆惊。 梁王?只是一个梁王? 赵皇后所有期待的表情,皆是僵硬的挂在脸上。 她脑子里很乱,却还是强迫自己好好捋捋这梁王在哪个档次。 一字亲王中,晋,秦,齐,楚最为尊贵,再往下依次是周鲁赵魏梁燕代…… 赵皇后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夜璟一个庶出的都封了楚王,她嫡出的儿子没封太子便罢了,她觉得最差也是在晋秦齐中三选一,却不想,落着一个梁王。 赵皇后身子晃了晃,宽大袖袍下的手,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维持了镇静。 “君上,微臣觉得封四皇子为梁王有些不妥。”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她背后有赵家,朝堂之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她的支持者,这种事情用不着她开口,就会有人为她开口。 “不妥?”君上目光看向说话的人,“你说说朕封四皇子为梁王,有何不妥?” 那人开口道:“四皇子是皇后嫡出,且宽厚仁义,万没有封号比庶出还低的道理。” 庶出的李夜璟冷嗖嗖的向他看过去,说话的人感受到了来自于楚王的寒意,根本不敢看他,将脑袋压得更低。 “呵。”君上冷笑一声,“你这意思,三皇子封楚王也不妥喽?” 一个个低着头跟他死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呵,真是笑话。”君上冷哼一声道:“楚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有军功在身,更是天龙银剪的主人,朕封他为楚王如何不妥?你现在觉得不妥,你当初为何没有站出来反对?” 说话的人硬着头皮开口道:“微臣以为,嫡庶有别,庶子不能越过嫡子去。” 君上冷笑,看向大殿里的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有人带头站出来,然后更多的人站出来。 我宗祠之中,不过一会儿,站出来一大半。 赵皇后心里舒服一些,露出得意的笑。 正主李宴琦面红耳赤,他的头低得最低,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 “臣等,还请君上收回成命。皇后所出的嫡子,向来只择晋秦齐楚为了一字亲王,还请君上给四皇子一个公道。” “哈哈哈,公道?这更是天大的笑话。”长了一张凶悍脸的君上平时总是一脸温和,叶婉兮这回头一次看他发怒,再配上那张让人胆寒的脸,感觉闷热的屋子瞬间如坠冰窟。 “大皇子是朕的嫡长子,当年封了鲁王,怎么没见你们说什么?怎么你们没说,他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子,应该在最为尊贵的晋秦齐楚中四选一呢?” 众人哑然。 大皇子确实是嫡长子,可那是皇帝还是个王爷的时候所娶的第一任原配所出,那女子没有福气,生完孩子就没了,之后君上续弦,才有了赵皇后。 大皇子一没人脉,二没宠妃母亲相护,三没才能,自身庸碌无为,大伙儿当初觉得封他个鲁王都算便宜他了,谁能站出来帮他说话? 可万没想到,这会儿君上拿这个说事,说得大家哑口无言。 如果非要拿嫡子说事,嫡长子岂不是更尊贵?他都没落着晋秦齐楚,嫡次子也落不着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关键是楚王,他一个庶出的,却凌驾于两个嫡出的之上。 言官们正要开口,又听君上说道:“后来三皇子又封楚王,也比嫡出的大皇子鲁王更加尊贵,怎么也没见你们站出来说嫡庶有别?嗯,为何?” 众人:“……”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面的话都给君上堵死了。 “朕,不分嫡庶,只看功绩。不管是鲁王还是梁王,只要你们能干出有利于社稷之事,功在我东池皇朝,朕自会凭借你们的贡献为你们提位。可若是你们似那纨绔子弟一般,不思进取,只懂得吃喝玩乐混日子,哼,朕连一字亲王都不愿意给你们。” 第113章 心服口服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大伙儿更是无话可说。 因为梁王确实平庸。 君上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帮四皇子说话的人,最后目光落到了赵皇后的身上。 “诸位,可还有不服?” 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有四皇子李宴琦突然跪了下去。 “儿臣谢父皇封赏。” 他双手举过头顶,等着接宝册王印。 君上一脸欣慰,神情缓和了许多。 拿过盘子里的宝册王印,亲自交到梁王的手里,并亲自将他扶起来。 当梁王站起来,再次看向君上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老父亲般的温和。 “琦儿,你的荣耀不应该是你母后的身份给予,而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你可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这些话说出来,赵氏一党膈应得不行,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一个个简直快憋出内伤。 因为在他们看来,君上就是偏心。他偏心楚王,因为那是他的爱妃所出。 梁王此时红了眼眶,对着君上重重的点头。 “儿臣明白,都怪儿臣不争气,给父皇母后丢脸了。” 君上一脸欣慰的笑容,“去吧,从今日起,你就不再住宫里了,到你自己的王府去。梁王府的牌匾,朕已经命人给你装上了。” 梁王后退两步,重重的给他们磕了两个头。 “父皇,母后,儿臣走了。” 赵皇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宫人们忙扶着她。 这么多年来,儿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她知道他早晚会封王出府,可是真到了这一天,要分开了,却难过得不行。 眼看着手捧着宝册王印的梁王离开了,赵皇后在心中暗暗的发誓。 ‘儿呐,这只是暂时的,你要相信母后,母后一定会让你再回来的,一定。’ 朝臣们都跟着梁王去梁王府吃席去,李夜璟与叶婉兮也不例外。 能进宫里来亲眼见证封王的人只占宾客的少部分,更多的人没有资格进宫,他们早就在梁王府中等着了。 比如,叶怀远贺素琴这一家子。 这一家子躲在人少的角落里,就怕跟罗家的人撞上。 他们先前就打听过了,说是罗家小姐咽不下这口气,想寻机会报仇。 原本就胆小的叶怀远本是不想来的,可他被贺素琴硬拉着来,无奈,只能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辰已经不早了,也不知你姐他们什么时候来。彩霞,你看看去。” 叶怀远觉得,还是大女儿和大姑爷在,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好吧,我去看看,不过你们可别走远哦,这里宾客这么多,你们要是走远了,我肯定找不到你们。” “放心放心,我们不敢到处跑。”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叶怀远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皇后所生的嫡子,可比当初咱家大姑爷封王时气派多了,也不知君上给四皇子封了一个什么王?” 贺素琴听了他的话,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先前她没想这么多,此时听叶怀远一提,不禁让她想起当年的惨事来。 那年夺嫡之战,京城之中血流成河,夫人也是在那场灾难中死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今的皇帝是夺嫡的胜利者,自然风光无限。 可是失败者的下场她记得清清楚楚啊,几个王爷全死了,他们的儿子也全死了,妻妾们被送到哪儿去都没人知道。 女儿们虽然没死,还封了郡主,但长大之后,全被君上指婚了歪瓜裂枣,甚至还有两个被送去了北荒蛮族和亲,这简直…… 当今皇帝身体康健,现在不用对生死忧心。 可是万一哪天皇帝的身体不行了呢?皇子们争不争? 肯定要争的呀。 他们这样的小家都会争,更别说皇族了。 那谁会赢? 单从今日四皇子立府的宾客来看,怕是大半个朝堂都是支持四皇子继位的人。 不过再看楚王凶神恶煞的也不好惹。 花落谁家难说,那她要不要继续支持女儿嫁楚王啊?女儿喜欢的是四皇子,要不,还是先观察观察? “素琴,素琴你在想什么呢?” 贺素琴想得出神,叶怀远喊了她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他们躲的这角落没人,贺素琴压低了声音对叶怀远道:“哎,你说楚王与四皇子,将来谁会继承皇位?” “嘘,你,你大胆。”叶怀远吓得腿肚子打颤,紧紧的捂住贺素琴的嘴巴。 “君上身体康健,这种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了去,全家都得被杀头。” 贺素琴急忙道:“不说不说,我就好奇一问,现在不说了。” 贺素琴心想的是,回头回家了关起门来再讨论。 叶彩霞到了门外,人家正在挂牌匾,好多人都在,一个个脸上没有先前的喜悦,反而议论纷纷。 “四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怎么也得封个晋秦齐吗?梁字排哪儿去了?” “梁王,还不如鲁王呢。” “啊?怎么会这样呢?岂不是比不上楚王,也比不上鲁王?四皇子可是皇后所出啊。” 有人小声的嘀咕,“都是君上偏心,这还真是……” “嘘,不要乱讲,不管封什么也是君上的意思。还敢说君上偏心,不想活了吗?” 说话的夫人急忙将自己口无遮拦的女儿拉走。 大伙儿说话间,梁王一行人来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大家立刻收起来各种思绪,个个露出笑脸来给梁王道喜。 梁王也是心大,听了君上一番话后,他已经欣然接受了自己只是被封了一个梁王。 不过他背后的赵家很不甘心,听着各种恭维的话觉得全是讽刺。 赵首辅的那张脸,始终拉着,比驴脸还长。 一众人进府之后,赵首辅黑着脸让众人赶紧入席。 叶彩霞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对梁王有些心疼,看着他们走后,悄悄跑到叶婉兮身后去,拉了拉她的袖子。 叶婉兮转过身来,“扒拉我做什么?” 叶彩霞见她一脸凶样,脖子缩了缩,才道:“爹娘找你呢。” “有什么事,吃了席回家再说。” 说完她转身就走。 “唉!”留下叶彩霞站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说呢,爹娘就是不敢吃席啊。 第114章 当众被羞辱 叶彩霞看到叶婉兮去的方向后,跑回去找叶怀远夫妻。 “姐姐不来,她说有什么事吃了席回家再说。” 贺素琴说了句风凉话,“你看,靠不上。” 叶彩霞又道:“要不我们找她去吧,我看到她去哪儿了。” “行行,我们找她去。”叶怀远急忙说。 三人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叶彩霞指着不远处的阁楼说:“姐姐就进了这里边。” “那我们也去。” 他们想上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三位,这个阁楼里接待的是皇族公卿,你们不能进去。” “啊?来者是客,这还不让进啊?”贺素琴不满道。 叶怀远透过阁楼的窗户,看到了罗太傅也在。 这便急忙拉了拉贺素琴道:“不进就不进吧,走走,我们离开这里。” 站在窗户的叶婉兮看了这一家三口无语得很,又怕又要来,折磨谁呢? 叶家一家三口到了普通宾客所在地,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正这时,罗玉琴就来了。 “你舍得出来了吗?叶彩霞。” 她从宫里出来了后天天念着找茬,可惜她派人去叶家盯着,却一直没看到叶彩霞出门,这才忍到现在。 叶彩霞面色大变,道:“你,你做什么?” 罗玉琴温和的笑道:“不做什么呀,我们不是朋友吗?来来,我那儿有空位,跟我一块儿吃个饭,咱们之前的恩怨就一拍两散。凉国公,你觉得如何啊?” 能化解这点儿小恩怨太好不过了,他看向叶彩霞,笑道:“本来就是个误会,彩霞,要不你跟罗小姐去吧。” 在他看来,男子之前若是有什么仇怨的,一块儿吃个饭喝壶酒也就烟消云散了,小姑娘之间也一样吧? “爹,娘,我我……”我不想去啊。 “哎哟,快走吧。”罗玉琴不顾她的意愿,直接用力的将她拉走。 贺素琴希望女儿练练胆,没有阻止。叶怀远觉得都是小姑娘,能化解仇怨最好,所以也没有阻止。 叶彩霞求救无门,被罗玉琴拉走。 不一会儿,她就被巴结着罗玉琴的小姐们围住了。 “叶二小姐呀,听说楚王住在我们叶家,可将你威风坏了,可是啊?” “哟哟哟,和姐夫同住一府,不会搞出点儿什么事来吧?叶二小姐,你是打算取代叶大小姐,还是和叶大小姐同侍一夫呢?” 罗玉琴一脸的奸笑,推了推说话的人道:“你可别瞎说啊,人家叶二小姐又不喜欢楚王,人家喜欢的是……”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一帮人伸长了脖子,心痒得很。 “谁谁?” “罗小姐,你快说啊。” 叶彩霞急得不行,眼睛里闪着泪花,试图去捂住罗玉琴的嘴巴哭求,“不要,不能说,不能说。” 原本大伙儿还以为罗小姐说着玩的,一看叶彩霞这反应,还真有喜欢的人呐? 大家更兴奋了。 “谁?谁呀?罗小姐,她喜欢谁呀。” 这个年代民风开放,还未兴起男女大防之说。 这帮小姐们吵嚷的声音,也吸引了不远处的一桌公子们。 大伙儿一听,都跟着起哄。 叶彩霞觉得很是难为情,简直比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 卖足了关子的罗玉琴,这才对大家道:“四皇子梁王呀。” “啊?”大伙儿震惊不已。 叶彩霞羞红了脸,捂着脸不敢见人。 罗玉琴更加得意,继续说道:“上回为了去秋诗宴上见梁王,还是我帮她弄来的请帖呢。” 人群里就有人说道:“罗小姐,你的表姐景小姐才是梁王的未婚妻啊,你这么做不是坑了景小姐吗?” 罗玉琴轻蔑的看了一眼叶彩霞,道:“你想多了,就凭她?家世,人品,相貌,还是才情,她哪一样比得上我表姐?人人都知梁王只心悦我表姐,就她这样的人,给梁王提鞋都不配,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伙儿一听说得在理。 只有被人围在中间的叶彩霞,面色苍白,几欲崩溃。 “罗玉琴,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罗玉琴啧啧两声,“哟,这年头不让人说实话了?难道我说错了吗?是你说的,你喜欢梁王,让我帮你弄张秋诗宴的请帖,我看在朋友的份上才帮你的。” 罗玉琴说着,愤怒的一推叶彩霞,将她推倒在地上。 “你……”叶彩霞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正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玉琴。” 罗玉琴心中咯噔一声,转过身来。 就见着景诗韵与梁王在不远处并肩站着。 景诗韵清冷的脸上有着一丝怒意。 “表姐,你怎么来了?” 景诗韵淡淡道:“我陪着梁王敬酒,不想看到你又在欺负人。” 罗玉琴不服,急忙说:“表姐,我可没有欺负人呐,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叶彩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盯上了梁王。她自己说的,她想进梁王府做妾。” 梁王微微一愣,这才转头看向像个小丑一样被众人围住的叶彩霞。 这个女孩子妆容已经哭花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她与叶婉兮有几分相似,这是叶婉兮的妹妹? 景诗韵上前,弯腰将叶彩霞扶了起来。 “叶二小姐,可是玉琴欺负你了?” 叶彩霞一脸错愕,惊讶的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美丽又温柔的女子。 “我,我……”她一时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罗玉琴道:“表姐,我可没欺负她,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就是想和你抢梁王,不信你问她。” 后面的梁王尴尬不已,手里的酒杯抖了又抖。 “罗小姐,你可别瞎说。” “我真没瞎说,不信你们问她。”罗玉琴根本不怕,越说越起劲儿。 景诗韵面色沉了沉,温声问吓得面色发白的叶彩霞。 “叶二小姐,玉琴说的可是真的?” 叶彩霞咬着唇,看了看景诗韵,又看了看她身份的梁王。 看起来,他们两人都是温柔的人。 再想到她娘总逼着她去勾引凶神恶煞的楚王,且楚王身边还有个比罗玉琴还厉害的叶婉兮,怎么想,在梁王府做侧妃都比去楚王府中做侧妃日子更好过些。 于是,她点了点头,“是。” 梁王听后慌得一比,急忙对景诗韵说:“诗韵,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你可千万别误会。” 第115章 咱哥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景诗韵并没有生气,微笑的对她说:“等我嫁过去后才会安排给梁王纳妾,若是你的家人都不反对,回头在纳妾名单中,我就将你的名字加上去,你看可行?”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都惊呆了。 叶彩霞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景小姐这么温柔的人? 只见景诗韵身后的梁王,踉跄一步,那手中端着的酒杯里的酒,也洒了出来。 大家都道她温柔善良,她为人好相处,都夸赞她贤惠。 可是在他母后的身上,他深深明白一件事。 女人将自己的男人分享出去,全都是表面上的大方。 除非……除非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是讨厌他,厌恶他。 梁王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清别人恭维恭喜的声音,也不知道这酒是如何敬完的,亦不知宴会何时结束。 直到景诗韵转过身来,跟他告辞,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梁王,我爹娘都走了,我也要走了。今日府中大宴,事情会比较多,我已经交代了管家善后,你若是累了,就快回去休息吧。” 她全程都是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与宾客们交谈,都没有同自己说话,这才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梁王心中苦涩,叫住了她。 “哎,诗韵。” 景诗韵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不想嫁给我?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 他耗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几个问题。 他很是害怕,害怕听到的答案会让他难以接受。 不想,景诗韵片刻的愣怔后,微笑的对他说:“你是因为我说要给你纳妾的事才会这么问吗?” 梁王急忙点头。 景诗韵笑了笑,温和的对他说道:“你是王爷,等大婚之后,陆续的安排侧妃入府,再纳妾,都是应该的。就算我不提,皇后娘娘也会提的。” 说完,她屈膝行了一礼后,便告退了。 梁王愣在当场,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差,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梁王转过脸,“三哥,你还在啊?” “嗯。”楚王丢了一壶酒给他,道:“走,喝酒去。” 梁王摆摆手,“不了,我已经喝了很多了。” 楚王沉着一张脸。 梁王愣了愣,接过酒壶道:“那我还是喝吧。” 楚王直接抓着他,一跃到了房顶上。 梁王稳住身形,看着远处繁华的京城夜市渐起,漂亮的灯火将这座城池装扮得十分美丽。 他笑了笑说:“房顶上的景色真好。” 楚王打开酒壶喝了一口,转脸看向他说:“为什么今儿一直耷拉着脸?莫非因为封王的事耿耿于怀?” 梁王摇头道:“不是,父皇说得对,我没有什么功绩,自身又能力平平,能封梁王已经不错了。若是我因为母后的缘故就凌驾于三哥之上,那才是德不配位。” 楚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想得挺通透的嘛,那为何一整天都不高兴?” “啊?我……”梁王低下了头,看着酒壶片刻,心中烦闷,让他粗暴的扒开了塞子猛地对着口子灌了一大口。 酒入喉后,似乎给他壮了胆。 他这才痛苦的对楚王道:“三哥,我这里难受。”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楚王愣了片刻,拿着酒壶与他碰了一下,示意他再喝。 梁王受到鼓舞,又灌入一大口。 这下胆量更大了,他继续说道:“我觉得诗韵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她对我笑,跟我说话,都是装出来的,你明白吗?” 楚王听着他发牢骚,也喝了一口。 “她,她今日竟然说要为给安排侧妃,要给我纳妾。她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吃醋的。” 楚王抬起头来,“我怎么不说她是大度?景家小姐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梁王摇头,道:“不是大度,她就是心里没有我,我能感觉到。” 说着,他又灌入一大口酒,苦笑着对楚王说:“三哥,我真羡慕你啊,叶大小姐那么喜欢你。” 楚王一脸错愕,不提便罢,这一提,他顿时觉得自己和梁王同是天涯沦落人。 于是郁闷的也灌了一大口酒。 “羡慕我什么?呵,咱们半斤八两,难兄难弟。” 梁王:“……” “你说的我明白了,你三哥我感同身受。说要给你纳妾算什么?我家那个,还说要将王妃之位让出来,她还请了名医出马,将人家的绝症都给治好了。” 梁王:“……” “就为了成全我。” 梁王表示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酒喝太多的缘故。 “我还来安慰你?哼。”楚王被戳到痛处,气得抱着酒壶大口大口的给自己灌酒,不一会儿就将一壶酒给喝光了。 摇了摇空酒瓶,他很没公德的用力的往下一丢,酒瓶砰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将下边正洒扫的丫鬟吓得面色惨白。 正要开口大骂时,看到房顶上的人是梁王与楚王,她们又急忙拿着扫帚躲了。 “三哥,你怎么了?”梁王的酒彻底醒了。 楚王冷哼一声道:“我还来安慰你?哼,我比你惨多了。” 梁王:“……”这都什么啊? 他眼睁睁的看着楚王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 叶家 贺素琴揪着叶彩霞的耳朵骂了她半天不要脸,骂完之后,还得转过身来求叶婉兮。 “大小姐,你看这不要脸的东西,话都说出去了,可怎么办啊?这谁家还能上咱们家来提亲啊?您和景小姐关系好,要不就……就顺了她的意?” 叶婉兮冷笑,“景小姐不是都跟她说好了吗?只要你们不反对,回头景小姐与梁王成亲后,她就会提立侧妃纳妾的事,会在名单上写上她的名字。” “光在名单上写上她的名字有什么用啊?人家不一定会挑她呢。” “哟,这我可就管不着了,那是梁王自己的意思。” “梁王妃也是可以做主的,你和景小姐关系好,回头你跟景小姐说说,就万无一失了。” 叶婉兮看着贺素琴这张嘴脸就来气,她打了个哈欠道:“若是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啊?那这个忙,大小姐你帮不帮啊?” “抱歉,我不打算帮这个忙。” 贺素琴:“……” 第116章 王妃预判了你的预判 贺素琴眼睁睁的看着叶婉兮离开,等她走后,她才转而对叶怀远说:“老爷,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啊?” 叶怀远说:“梁王也没说不选她嘛,你别急呀,这事儿还早着呢,一切等梁王大婚后再说。” “哎,怎么不急呀?咱们不得提前准备着?” 叶怀远觉得愁不了,摆摆手回去睡觉了。 厅里只剩下贺素琴与叶彩霞两个人,贺素琴的面色慢慢沉下来。 “彩霞,或许你这步棋是走对了。” “娘,你这意思,你支持我的决定喽?” “死丫头,事到如今,我还能反对?” 贺素琴觉得,自己接下来要筹谋的,就是如何让女儿顺利入梁王府的事了。 …… 叶婉兮回到香暖阁,看到一个黑影在摇摆的门帘后若隐若现,似乎正冷嗖嗖的盯着自己。 她点了盏灯,向他走过去。 “李夜璟?你冷不丁的站这儿做什么?你怎么还不睡呢?” 李夜璟一把将她抓住,害得她手里的灯都掉了。 那蜡烛本来就一点儿,掉在地上,直接熄灭。 “你干什么?”叶婉兮愤怒的用力推他,却没推开。 她不晓得阴晴不定的李夜璟又抽了什么风。 “你是不是不喜欢本王?” 叶婉兮:“……” “你就是不喜欢本王,本王知道,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 叶婉兮无语得很,“难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你还问?” “什么?”李夜璟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更大了。 “你还真的不喜欢本王?为什么?” 卧艹。 叶婉兮郁闷得爆粗口,“因为你脑子有病,放开我。” 李夜璟酒劲儿上头,胆子大了不少,也忘了什么叫后果。 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几步就跨到了床边。 叶婉兮吓得花容失色,这厮啥毛病?该不会想对她霸王强上弓吧? “李夜璟,你敢。” “本王为什么不敢?呵呵,本王要宠幸自己的王妃,没人敢多说什么,本王凭什么不敢?” “因为……因为……”看着他几下扯掉自己的衣服,叶婉兮急得舌头打结。 他一身酒气,显然是喝多了,还能指望他良心发现吗?显然是不能。 于是叶婉兮道:“因为我不干净了,呜呜……” 李夜璟手上的动作一顿,愣愣的看着她。 叶婉兮声泪俱下的说:“就那次,掉白玉瓶的那次。我没丢白玉瓶,我那只白玉瓶被我自个儿丢井里的,我真正丢的,是我的节操啊。呜呜呜……李夜璟,那晚我被采花贼给采花了,我不干净了,我没资格再做你的王妃。你要不舍得和离了我,那你就休了我吧。” 李夜璟一下子脑袋清醒不少,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记起那晚的事来。 中了南蛮子的蛊,当时脑袋浑浑噩噩的,但越是模模糊糊的画面,越是旖旎诱人。 他看着被他按在床上被他扯得衣衫半解的人,喉结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 叶婉兮一直集中精神注视着李夜璟,见他欲火越烧越旺的反应整个人都是懵的。 正常人听到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嫌弃的推开她,甚至大骂她不要脸啥啥的吗?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李夜璟,你不生气啊?” 李夜璟回过神来,想起上回她手起刀落没收采花贼工具的那股狠劲儿,将自己的慌乱深深的藏起来。 那件事绝对不能被她知道。 他一脸平静的问:“哦,难怪你非得要找采花贼,是上回那个?” 叶婉兮愣愣的摇头,“不是。” 他为什么这么平静啊? “那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我让蓝炜查呢,银子没少花我的,人没查出来。” “嗯,等查出来本王收拾他。” 叶婉兮:“……” “就这样?” “不然呢?” 叶婉兮惊诧的问:“你不生气?” 李夜璟眼神闪躲,“生气,本王当然生气了,不是跟你说了嘛,等查出来本王收拾他。” 叶婉兮越来越懵了,“就这样?” “不然呢?”李夜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叶婉兮,你能不能不聊这么不愉快的事。” 叶婉兮:“……”这仅仅是件不愉快的事? “不是,我现在不干净了,你还不抓紧换王妃?” “哦,干不干净的本王不在乎,不换。” 叶婉兮简直,简直惊呆了。 到底是她这个现代人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还是程朱理学前的古人太开放? 似乎历史上二婚的嫔妃皇后太后们就不少,甚至还有两位太后是她头婚丈夫当成礼物送给二婚君主的。这只是有历史记载的,更多的没有历史记载的小人物,丈夫数年不在家,回家妻子给他生了个胖娃娃还欢喜得不得了的,也不是没有。 叶婉兮思来想去,她觉得她是被古装剧中的封建思想荼毒太深了。 “叶婉兮,你在想什么?” 李夜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坐在一边注视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着独自思考的叶婉兮,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他根本猜不到她脑子在想些什么。 他所不知的是,叶婉兮也是这么想的。 “没什么,你连这都不在乎,我对你真的是佩服,佩服得不行。哦不对,我是鄙视我自己,我思想太落后,跟不上你的前卫。” 李夜璟皱着眉,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下。 “都说些什么蛮话?能不能说些本王听得懂的东池国话。” 唉!这数千年的代沟跨越不了,叶婉兮觉得自己太难了。 “你酒醒了?” 她转移了话题。 “嗯。”李夜璟轻轻点头。 叶婉兮打了个哈欠道:“酒醒了就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她顺手将他的衣服丢在他脸上。 李夜璟将衣服一把拿开,丢到地上,也顺势躺了下来。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睡还不能睡了?” 叶婉兮:“……”怎么又来了? 李夜璟感受到她的反抗,又急忙出声道:“你别动,本王就在这儿睡个觉,不碰你。” 说是不碰,可他的胳膊有意无意的触碰她的后背,再逐步试探她的底限,大胆的抱过来。 叶婉兮怒了,“我信你个鬼,你一会儿是不是还会说,我就抱抱,不碰你,我就摸摸,不碰你,我就蹭蹭,不进去,嗯?” 第117章 你小子坏得很 李夜璟:“……”她怎么知道? 不是…… “你一个女子说的都什么话?你看你还有个女人样吗?”李夜璟气道。 叶婉兮乐了,“我没个女人样,你抱的是男人是不是?” 李夜璟:“……” “去去去,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赶紧隔壁睡去。” “哼,本王今儿就不去了,你能怎么样?” “我……”打也打不过,骂他脸皮又厚,她能怎么着? “你不去?” “不去。” “你不去我去。”叶婉兮起身,跑到隔壁的小隔间睡觉去。 李夜璟单手支着头,看她气哼哼的跑到隔壁去。 他的脸往她的枕头上埋下,全是她身上那香喷喷的气味。 心道换着睡也挺好的,他们可以先熟悉彼此的气味。 李夜璟倒是对换床睡没意见,可叶婉兮这边,她才刚躺下,就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的床上香喷喷的,这臭男人平常也很注重卫生的呀,为什么床上全是怪怪的气味? “李夜璟,你都在床上干嘛了?” 李夜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窘迫。 叶婉兮抱怨道:“你这床臭死了,你多久没换被单了?” 李夜璟嘴角一抽,“三天前才换过,你鼻子有问题吧?” 我鼻子有问题? 在她看来他臭习惯了还差不多。 叶婉兮急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冲着外头喊道:“来人啊。” 一个侍卫过来,“王妃,何事?” “你,进来将你家王爷的床单换了。” “啊?” “啊什么啊?快点儿。” 侍卫一脸无奈,这深更半夜的换床单? 这是丫鬟的活儿啊,他不专业啊。 换床单倒是不难,可到了换被单就将他难住了。 “王妃,这……卑职针线活不太行,要不卑职帮您叫人丫鬟来吧。” “行行,快去将雀儿叫起来。” 古代的被套就跟近现代八九十年代用的那种被单似的,分上下两面,需要针线缝合。 雀儿都睡下了又被叫起来,有些郁闷,也有些纳闷儿。 怎么王爷在大小姐的床上睡着,大小姐却在王爷的床前坐着等换被套呢? 真搞不懂他们两个搞什么。 干净的被套换好后,叶婉兮才躺上去。 隔着门帘喊李夜璟,“喂,以后你的床单要天天换,你去王府叫个专程换床单洗床单的丫鬟过来。” 李夜璟淡道:“你不是有丫鬟吗?让你的丫鬟干不就行了。” 叶婉兮说:“我就雀儿一个丫鬟,她得伺候我,你要累死她啊?” “何花何叶不是?” “你让她俩表演个杂技会,你让她们干针线活儿你看她们会不会?她们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侍卫。”叶婉兮得意的说。 莫说她觉得何花何叶用着甚好,这年头会舞枪弄棒的男子很多,女子却很少见。 蓝炜将她们俩给买来,她觉得自己走狗屎运了。 “叫过来可以,可是你这小院已经挤不下下人了,人来了住哪儿?”李夜璟轻蔑的说。 “那可以白天过来干活,晚上回你的王府去。” 李夜璟没好气道:“你说你折腾啥?你跟我回王府不成吗?地方宽敞,几百号人伺候你不舒服?别说这被单一天一换,你要一晚上换三次都行。” 叶婉兮冷哼一声,翻过身将薄被裹紧,“我才不上你的当。” “我……”李夜璟一脸无奈,你能上我啥当? 不回去? 哼。 李夜璟心生一计,露出笑脸来。 次日,早朝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着他的父皇去了后殿。 君上问他,“这会儿没人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夜璟说:“儿臣想请父皇帮个忙。” “哦?”君上笑了笑说:“威风凛凛的楚王殿下也有搞不定的事,却叫自己老爹帮忙?” 李夜璟不太好意思,低声说:“确实有一事,儿臣自己搞不定。” “嗯,你说说。” 想想还真有些难以启齿啊,他这么大个人了,却为夫妻间的事来找老爹出手帮忙。 可他因为叶婉兮的事里子面子都没了,破罐子破摔,丢人就丢人吧。 “为了叶婉兮,她死活不肯跟儿臣回王府去,儿臣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就差将她硬扛回去了。唉!她那臭脾气实在说不通,还望父皇帮个忙,将岳父叫进宫里来,让他出面撵人。” 李恒:“……” “你要让凉国公将婉兮赶回你的王府去?” “对,出嫁的女儿在娘家小住几日可以,哪有长住的?这种情况,若是换作别家的岳父早就出面赶人了。” 李恒仔细一想,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她确实回娘家住了有些日子了,你岳父,应该出面赶人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就不怕回头你岳父将这事儿说出去,说是你在背后搞鬼,婉兮不得还跟你闹?” “不怕不怕,儿臣这岳父是出了名的胆小,父皇你只要威胁他一番,保证他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去。” 李恒表情怪异的看着李夜璟,又是让岳父出面将他媳妇赶走,又是要威胁他岳父的,为了个女子?简直…… “你又何必去威胁你岳父?朕下旨让婉兮跟你回去就行了。” “别,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直接强迫她,就让岳父出面做这坏人。” 李恒:“……” “你小子坏得很,竟然这么欺负你岳父。行吧,父皇答应你了。” 李夜璟欣喜若狂,“多谢父皇,那儿臣告退了。” “嗯,去吧。” 李恒看着他远去,眼神眯了眯。 “你说,他以前明明不喜欢叶家那丫头,怎么突然又这么喜欢了呢?” 王公公走了过来,“或许楚王殿下想通了?” 李恒皱着眉头,摇摇头道:“朕瞧着不像。” 王公公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楚王殿下与楚王妃能和睦相处,是件好事。” 李恒神情舒缓,笑了起来,“对,是好事。丽妃一直希望他们俩能好好的,这下看到他们终于和好了,她也可以安息了吧。” …… 叶婉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你说什么?你要将我赶出去?” 叶怀远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 可想到君上的密旨,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爹想赶你出去,而是你本来就该回你家了嘛。” 第118章 准备跟他回王府了 “我家?我家就在这儿,我姓叶。” “哎呀婉兮,你都出嫁四年了,这里只是你的娘家罢了。你回家来小住几日,爹高兴,爹欢迎,可你住着不走怎么行呢?你看谁家嫁出去的姑娘能在娘家赖着不走的?爹都快被人笑话死了,你可知道?” 叶婉兮:“……”叶怀远能怕人笑话?可笑。 她眯了眯眼儿道:“你不会被谁威胁了吧?” “啊?”被猜中后,叶怀远一阵惊慌失措。 他慌乱的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谁威胁爹,是爹自己要赶你走……不是,是爹自己希望你回王府去的。” 叶婉兮叹了口气,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他确实被人威胁了。 “李夜璟威胁你了是不是?”叶婉兮摆摆手说:“别理他,我就住这儿,我看他能怎么样。” 她是不怕,可是叶怀远快吓死了,声泪俱下的,就差跪下来求她。 “婉兮,不是楚王威胁,而是……哎哟姑奶奶,算爹求求你了,你跟楚王回王府过日子去吧。你要真想在娘家住也不是不行,你先跟他回去住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再来都行,成不?” 叶婉兮看他怕成这样子,好像比被李夜璟威胁还要严重。 莫非……君上威胁他了? 李夜璟这厮不讲道理,竟然拿皇权压人,还欺负我怂爹。 叶婉兮无语的看着哭唧唧的叶怀远,拿出一张手帕对他道:“爹,你快些将眼泪擦擦,别哭了,我走,我走还不成?” 叶怀远破涕为笑,“哎哎,好。你什么时候走啊?爹帮你收拾行李。你放心啊,你回去后爹会时常去看你的,你别怕啊。” 叶婉兮无语,心想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别怕才是吧。 叶婉兮气哼哼的将门踹开,将靠近门口准备偷听的贺素琴吓一跳。 叶婉兮没说什么,只瞪了贺素琴一眼就走了。 贺素琴心中咯噔一声,等她走远了,好奇的进屋里来问叶怀远。 “老爷,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单独跟大小姐谈啊?你看你将大小姐给气得,你不对啊。” 叶怀远:“……”他觉得自己不光在外边没地位,在家里也没地位。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自己不对。 叶怀远委屈的说:“我能怎么办嘛?我也没办法嘛,她老在娘家住着确实不妥当嘛,婆家人有意见,我能说什么?” 贺素琴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大概意思是明白了。 “你是说,你要让大小姐回王府去?” “是啊,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还不能说。 等着他吱声的贺素琴:“是什么?” “你别问了,反正出嫁的女儿在娘家久住就是不对。你赶紧去安排车,帮婉兮拉东西。” 贺素琴一脸惊讶,“大小姐真要搬走了?” “对,假不了。哎呀,你快去安排车啊。” “好好,我这就去。” 贺素琴快高兴哭了,现在的大小姐可不比四年前好糊弄,她在这叶家一日,她就感觉自己是个奴婢,浑身不自在。 如今她要走了,她也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 香暖阁 叶婉兮将书房的门踹了两下,哐哐地响。 李夜璟放下书册。 “怎么?” 叶婉兮冷着一张脸,“李夜璟你能别装吗?你干了啥事儿还用我来提醒你?” 李夜璟就端着,“啥事儿你倒是说啊,打什么哑谜?” “你……”叶婉兮气道:“算了,我懒得和你扯。赶紧的,收拾东西回府。” “啊?要回去啦?”李夜璟惊讶万分的样子,“你昨晚不是才说不回去吗?” 李夜璟到这儿了还在装,叶婉兮简直无语,丢下一句,“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话落,也不理他了,自顾的安排人搬家去。 雀儿不知所措,“大小姐,咱不是说以后就住在这里吗?你前两日还说要在南边单独给香暖阁开个门呢,为什么现在又要回王府去啊?” 叶婉兮一边收拾自己的账本一边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怂爹突然硬气了,要赶我走。” “啊?老爷要赶您走?他怎么敢?” “他是不敢,可谁更凶他听谁的。” 叶婉兮装好一箱,上了锁,又道:“行了,别杵着了,赶紧动手帮忙。” 雀儿皱眉道:“大小姐,我听刀赫说,咱们在王府住的沁芳院一直有暗卫守着,这就跟被人监视一样。” 她是不愿意去。 “上回咱们不是买了个宅子吗?不如搬到咱们的新宅子里去吧。” “唉!”叶婉兮叹了口气,“事情哪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人家现在是先礼后兵,让我爹出面来劝我回王府去,我要是不回,还搬到外边去,你让人家怎么说?哪有王妃不住在自家王府单独住个宅子的?下一回,下来的可就是圣旨了。” 叶婉兮其实什么都清楚,她敢如此任性,还多亏了原主底子打得好。 要换别家王妃谁敢像她这么嚣张的? “至于暗卫的事,你当只有沁芳院有呢?咱们搬哪儿暗卫跟哪儿,都一样。” 正说着,李夜璟进来了。 他拍手笑道:“难得你终于想通了。”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立刻呛回去,“难得你不装了。” “哼,你这女人,真是半句不输嘴。” 叶婉兮不理他,继续打包。 “唉,行了行了,就是本王搞的鬼,本王错了还不行吗?” 叶婉兮没好气道:“那你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哪能自己动手?东西他们已经打包好了。” 眼看着一箱箱的东西都搬上了车,李夜璟内心舒坦得很。 先将东西弄回去,等到了晚上,李夜璟才将儿子抱上了马车,顺便给叶怀远道别。 “岳父,我们走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多谢啊。” 叶怀远心中五味杂陈,又一脸苦恼的说:“姑爷,我家大姑娘脾气不好,从小就这样,还请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些。她要是惹您生气啊,您将她交给我,我来管教她。您要是出不了这口气啊,就冲我来,冲着我出气。” 李夜璟哭笑不得,“岳父,您言重了,好好的我冲你出什么气?” 第119章 再不对楚王出手就晚了 叶怀远却不这么认为,当年楚王死活不愿意这门亲事时,他是怎么做的,叶怀远还历历在目。 “婉兮啊。”叶怀远又撩起马车的帘子对她说:“你这脾气得改改,别惹王爷生气。” 叶婉兮:“……” “不是爹不留你,确实是你长久的待在娘家不合适,人家会说闲话。你先去王府住着,等你想爹了,再回来……” 他害怕的看了李夜璟一眼,才鼓起勇气对她说:“要是受了欺负就回来找爹,知道么?” 马车里的叶婉兮一脸错愕,随即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怂呢,还是不怂呢。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面对李夜璟杀气四溢的威胁,他双腿发颤,全身颤抖着死不松口,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就是不同意和离。 他那么害怕罗太傅,犹记得罗家强行将叶彩霞抓去代嫁时,他又站了出来,敢于拦罗家的花轿,即便罗家的家丁将他摔到地上,要打他,他都不曾退缩。 现在,他明明那么害怕李夜璟,他明明受了他们的威胁,要将自己赶回婆家去,他却又站出来,让他有不满的地方都冲他来,让她受了欺负再回娘家来。 叶婉兮知道他不是说说算的,若是有一天她与李夜璟闹矛盾,他哪怕双腿发颤,也一定会站出来挡在她面前。 叶婉兮对父母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她是爷爷带大的,面对这个并不完美的便宜爹,她有些感动。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露出笑脸来,“放心吧,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倒是你啊爹,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别怕,你来王府找我,我帮你出气去。” 叶怀远嘿嘿的笑着,“行,爹记住了。” 叶怀远答应下来,只是为了让叶婉兮放心。他自己受了委屈就受了,从来不给孩子们找麻烦。 倒是贺素琴将这话听了进去,脑子里转了个山路十八弯。 叶玺坐在马车内,挥着小手跟叶怀远道别,不过他懂事的没有出声。 叶怀远也无声的摇着手。 坐在叶玺旁边的叶长青看着叶怀远一声不吭,像是个被遗忘的人。 不过他都习惯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马车越来越远,叶府在夜晚里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轮廓。 叶长青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离开这个宅子。 他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叶婉兮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轻轻的拍着叶长青的后背对他说:“大姐带你去楚王府生活,你若是想回来看看,就跟大姐说。” 叶长青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叶婉兮搞不清楚这个沉默又复杂的孩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明白这种事急不来。 但愿时间可以洗涤心灵的创伤,希望他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忘记幼年的不愉快。 很快,马车就到了楚王府门口。 李夜璟跳下马背,又急忙回过身来接他们下马车。 他先将叶玺和叶长青抱了下来,交给下人照顾着,又回身亲自来接叶婉兮。 叶婉兮正在跳下马车,却见李夜璟张开双臂堵在马车前,一时愣怔。 “你干嘛呢?你挡着我了。” 李夜璟:“……”我的动作还不够明显吗? “哼,矫情的女人。”他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叶婉兮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脖子。 李夜璟露出微笑的表情,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直接抱着她跨入了王府大门。 进了门内,叶婉兮才看到王府中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齐齐整整的,似乎是在迎接他们回府。 叶婉兮羞窘得不行,急忙对李夜璟小声的道:“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想李夜璟故意放大了声音笑说:“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看着,免得这一个个的分不清谁才是主子。” 楚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个个惊掉了下巴。 王爷的爱情如风,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啊。 犹记得王妃上次回府,也不过才几个月前的事。 王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回府后,还是王妃自己抱着正在睡觉的小公子。 而当时王爷在干啥?刚跨入门槛,那南黎国的公主白紫鸢就跟只蝴蝶似的扑了过去,说是担忧得一夜没睡。 王爷一听那叫一个心疼啊,气得将伺候白紫鸢的侍女打了一顿。 那时他们眼中的女主人是谁?那绝对不是王妃,而是白紫鸢。 而现在的楚王府中,女主人是王妃。 当然,至于将来会不会再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叶婉兮看着大伙儿齐整整的欢迎她回府,这待遇与数月前的第一次离府,简直天差地别。 “从今日起,王妃的一应事务,通通由王妃做主,谁若是伺候得不周到,被王妃打杀发卖了,也是她活该,明白吗?” “奴婢明白。”大家齐声道。 李夜璟一脸的笑意,转脸来问叶婉兮:“现在可满意了?” 叶婉兮:“幼稚。” “呵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本王晓得你心里早乐开了花。” 叶婉兮:“……” 她终是又回到了这沁芳院中,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 “爹爹,我住哪里啊?”叶玺和叶长青先被蓝炜送回来,他们到的时候,他正提着自己的小包裹等在门口。 李夜璟说:“问你娘,这府里归你娘负责。” 叶婉兮想了想道:“那就住娘隔壁的厢房好了。” “不行。”李夜璟又立刻出口道。 叶婉兮:“你不是说我负责吗?” “不是,我觉得他住隔壁厢房不妥,你先别急,听我解释。” 叶婉兮哼一声,“说。” “厢房离你的寝室太近了,孩子大了,有啥动静的给他听了去不好。” 叶婉兮瞪直了眼,啥动静你倒是说清楚啊。 李夜璟自顾的对叶玺和叶长青道:“你俩住的地方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来,跟上。” 李夜璟在前面走着,提着行李的两小的小跑着跟在后边。 就在离叶婉兮所住的沁芳院隔壁院子,给他们俩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 由于前些日子蓝炜带孩子带得不错,也给他俩所住的寝室外边单独给蓝炜留了一间。 “以后你们就住这里了,寝室,念书的书房,练功房都有。” 这是前些日子他就让人给儿子准备的,不至于离叶婉兮太远,但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叶玺纠结着小脸,问道:“爹爹,我现在不但跟娘分床分房,连院子都要分了么?” “当然,你是大男子汉了,怎么能一直跟你娘住一起。” 叶玺不高兴地撇撇嘴,“早知道不回来了,我以前一起跟娘睡一起的,我还想抱着我娘睡觉。” 李夜璟嘴角一抽,心道我还想呢。 “你长大了,不能再和你娘睡。你乖乖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院子了。” 说着,他又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门说:“看到了吗?那边的门就是通往沁芳院的门,你若是想见你娘了可以去找她。” 李夜璟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吩咐蓝炜赶紧哄孩子睡觉,自己则是跑去了叶婉兮院里。 正沐浴的叶婉兮听到了脚步声,擦拭的动作停下来。 “谁?” “我。”李夜璟大大方方的回答。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今日刚搬过来,丫鬟们都忙着整理自己的行李,她体恤她们,便没让人在外守着,竟然让李夜璟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你不会想偷看我洗澡吧?” 李夜璟:“……” “哼,本王是这种下流无耻的人吗?” “不是最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叶婉兮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洗好出来。 李夜璟竟然绅士的等在门外。 听到她已经洗好出来的动静,他才抬步进来。 看到她拿了一大张布将头裹起来,他一脸惊讶。 “你脑袋怎么了?” 叶婉兮一脸莫名,“什么怎么了?我洗头了,包起来是为了防止滴水。” “什么?洗头发是这么包的?”他大步上前将她头上的布取下来,道:“来,你躺在这儿,我来帮你将头发绞干。” 叶婉兮摇头说:“不用,你帮我将雀儿叫进来吧。” “别叫她了,这么晚了,她还得安排人将你的行李放好,人家忙着呢。快,听话,好好躺着,我帮你绞。” 这时代洗一次头发不容易,原本叶婉兮没打算晚上洗头发,也是方才洗澡的时候头发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她才索性一起洗了。 这一头的头发,长到了腰际,还是她不顾雀儿的哭求非得要剪的。 不然估计就和雀儿一样,能长到腿弯去。 李夜璟拿着干布帮她绞着头发上的水,有些纳闷儿。 平时都梳着发髻,长短看不出来,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头发长得可真短。 换了三条帕子将她的头发绞得差不多了,此时已经夜深。 李夜璟低头看着她舒适的躺着,闭着眼睛一脸平静的样子。 长睫在灯光的照射的下,落下剪影,他稍用力一些,她感觉到疼痛,眉头还会稍皱一下。 她的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手上的动作逐渐放慢,李夜璟突然弯下腰,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脸上。 不过只蜻蜓点水般的一瞬,他又迅速的离开,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叶婉兮微愣,随即睁开眼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的样子,觉得刚才那一下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好了。” 李夜璟丢下帕子将她推起来,“我就不帮你梳了,你自己弄,我回去睡觉了。” 叶婉兮愣愣的点头,心道:难得他坦坦荡荡,竟然没有纠缠。 如此便好。 …… 南黎使臣走了数月,眼下终于进京。 李夜璟作为与南黎相交的纽带,为彰显大国风范,带着一干人等在京城城门外迎接。 为首的使臣,乃是新任南黎王白震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本家人白荣,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 此人,也算是李夜璟的老相识了。 他从马车上来来,立刻走到李夜璟面前行礼。 “白荣,见过楚王。” 李夜璟伸手扶了他一把,受了半礼。 “白大人请起,此来路途遥远,白大人辛苦了吧。” 白荣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能千里迢迢赶来朝拜东池上国,是我等的福气。” 他指着身后长长的队伍又谦逊的道:“路途遥远,能带的东西有限,小小敬意,还东池皇帝不要嫌弃才是。” 李夜璟说:“你能来,我父皇就很高兴了。白大人,你们一路辛苦,先随本王去行宫休息,等明日再进宫面前我父皇。” “好,听楚王殿下的安排。” 与南黎邦交不仅仅是大国气度,而是一场双赢的买卖。 因为南黎特殊的地理环境,他是阻挡南方一众小挝国的天然屏障。 所以这一次的邦交,君上非常的看重。 这么重要的事光给了楚王李夜璟全权负责,这让赵氏一党很不高兴。 赵皇后在自己的寝宫里发了脾气,并让人找来了她的弟媳妇,赵夫人。 “娘娘,您怎么了?”赵夫人眼见着皇后面色不对,说话都小心翼翼。 赵皇后愤怒的说:“你去问问他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四皇子被封了个梁王就罢了,为什么接待南黎使臣这么重要的任务又交给了李夜璟?再让他继续露脸,再让他在朝中收揽人心,还有琦儿什么事? 哼,你们以为琦儿夺嫡失败倒霉的只是本宫吗?不,不管他们谁做皇帝,本宫都是嫡母,本宫都是太后,可你们就惨了。赵家,李夜璟一直看赵家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他若是得势,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赵家,就是你们。” 赵夫人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急忙说道:“娘娘您息怒,公爹与我家相公都没有说不为您办事,可是给梁王封王是君上的意思,在此之前他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半分,咱们要使劲儿也不知从何下手啊,等知道封的是梁王,已经晚了。 再说这让楚王全权负责南黎使臣一事,大抵是因为南黎内乱是楚王平定的,这次来的使臣又是楚王的熟人,君上大概是觉得让楚王出面会更方便一些。” “借口,这不过是他偏心的借口。他每一次对李夜璟好,都有借口,对琦儿不好,也有借口,也就琦儿单纯善良才会真信了他的话。”赵皇后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顾着自己愤怒的发泄。 赵夫人心里清楚她只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于是不再说话,任由她吵闹怒骂。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逐渐平静的赵皇后露出一股杀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牌子,丢给了赵夫人。 赵夫人定睛一看,面色大变,“娘娘,咱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吧?” “哼,若是让李夜璟展现出治国的才华,那可就晚了。” 第120章 要杀了李夜璟 赵夫人心情复杂,她觉得此事不妥。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她的作用仅仅是进宫见皇后方便,作为皇后与赵家父子沟通的桥梁。 不管赵皇后的打算妥不妥,她只管将她的意思带给家里的相公与公爹就好了。 等赵夫人走后,赵皇后将自己的大宫女招出来,又递给她一块牌子,嘴角露出一抹深邃的笑容,“让他们动作利索些。” “是,娘娘。” …… 宫外,一众大臣们跟在李夜璟身后将南黎国使臣送进了行宫才得以离开。 早前就住在行宫里的白紫鸢听说家里的人终于来了,李夜璟也来了,长久的思念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王爷终于来了,紫鸢好想你啊。”白紫鸢轻声低语,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化身为柔弱的蝴蝶,直接向李夜璟扑过来。 看到她,李夜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了被蛊虫支配的恐惧。这股恐惧,让他浑身不舒服,随即散发出了让人胆寒的杀气。 白紫鸢,他想杀了她。 蓝炜大惊失色,心道:莫非南黎公主要血溅当场? 不,作为一个有眼力劲儿的侍卫蓝炜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舍生取义,用自己身躯阻止了这场悲剧。 他动作迅猛地往李夜璟前面一站,已经跑到跟前的白紫鸢来不及躲闪,成功抱住了蓝炜。 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白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开口。 “公主?” 白紫鸢也愣住了,一瞬后,她羞愤的用力推开蓝炜。 “你大胆。” 蓝炜一脸委屈,是你抱我不是我抱你啊,我还大胆了? 蓝炜向李夜璟投来求救的目光。 李夜璟往边上移了一步,这一小步摆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想掺和。 蓝炜:“……” 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公主,您跑出来太突然,在下看岔了眼,以为是刺客呢。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保护王爷是在下的职责,无意冒犯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我这么大个人你竟然看成了刺客?哼,你这眼睛怕是有毛病吧?” “是是,在下的眼睛有毛病。”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白紫鸢被噎得无话可说。 这时白荣站出来道:“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臣等见过公主。” “臣等见过公主。” 一大串的南黎人齐声向白紫鸢行礼。 白紫鸢看向他们,只得暂且不提蓝炜冒犯自己的事。 “免礼,荣叔叔,你们终于来了。” 说话间她鼻子发酸,尾音带着哭腔。 随后,目光又落到了一个中年女子身上。 这就是何姑,从信上知道,她会留下来帮助自己,暂时不会回南黎了。 白紫鸢眼中闪着泪花,向何姑投去感激的目光。 何姑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李夜璟眼见得差不多了,便对白荣说道:“白大人,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吧,若有需要便交代蓝炜,他会尽可能的满足诸位的需求。” 白荣急忙拱手道谢。 白紫鸢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李夜璟的身上,却不想,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与白荣交谈了几句后,便直接转身离去。 白紫鸢心里在哭泣,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向他离开的方向移动。 另一边,何姑一把拉住了她,“公主。” 何姑向她摇了摇头,“稍安勿躁。” 白紫鸢这才回过神来,长久的压抑让她在这一刻爆发,哇的一声哭出来。 “何姑,我险些坚持不住……我,我险些见不到你们了。” 大伙儿一听她这么说,全都围上来。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您当初跟楚王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公主,您怎么一个人住在行宫里?您不是应该当上楚王妃了吗?”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围着白紫鸢问,条条问题都直扎她的心。 “我,我……我……呜呜。” 问题太多了,她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说,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她的心情,这便在众人面前哭了起来。 来的人全是白震的亲信,大伙儿见她这模样,一个个心疼不已。 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公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此话一出,白紫鸢哭得更凶了。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被李夜璟留下来在行宫帮忙的蓝炜。 蓝炜看着这一个个凶悍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 这些南蛮人可不怎么讲理啊,且十分的偏激,对信仰执迷,当初他在南黎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明明楚王带领的军队已经将南黎控制下来,可是民众们个个宁死不屈,他们软硬皆施都于事无补。 后来是他们信仰的侍奉巫神的大祭司出面,一番跳大神后,说是蒙氏南黎王做了天怒人怨之事,被巫神遗弃,巫神希望另立新的南黎王统治南黎国,大伙儿才停止了偏激的举动。 而白紫鸢,曾因身体不好被她爹白震送去了巫神宫里侍奉了三年,深得那位大祭司的喜爱,她在南黎民众的心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若是白紫鸢开口说自己欺负了她,那他不得立刻被这帮南蛮子活撕了。 “诸位,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欺负你们的公主啊。公主来了东池之后,我还帮了她不少忙呢,她每次发病都是我去帮她找的大夫。” 说起她生病请大夫的事,蓝炜又立刻道:“哦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公主以前不是一直有病吗?每次一病发,她就命在旦夕,现在你们终于不用担心她发病了,因为她的病已经治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病了。” 众人一听,愤怒又立刻转为喜悦。 “公主的病好了?太好了,公主的病自小就有,我们南黎国的巫医看遍了都没能治好。东池不愧是大国,东池的大夫,不愧是神医啊。” 何姑高兴的说道:“大祭司得了巫神的指引,曾算出能救公主的人在东方,看来是对的。” “大祭司不愧是巫神的弟子啊,她是最接近神的人。” “巫神仁慈,指引大祭司救了公主,巫神万岁。” “巫神万岁。” 蓝炜在一旁听着这帮南黎人互相相告这件喜事,简直都听懵了。 那难道不是他家王妃厉害吗?难道不应该是方老的医术厉害吗?怎么全成了他们大祭司的功劳了? 第121章 楚王遇刺了 还什么巫神万岁,神明不是不死不灭的吗?你这是咒你家巫神死啊。 他搞不懂这帮南黎人的信仰。 蓝炜微笑着,大声打断他们的欢庆,“诸位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请随在下到行宫客房休息吧。” 南黎众人这才想起他来。 白荣拱手笑道:“蓝侍卫,请替我等谢谢楚王,多谢他请来了神医治好了我家公主的病。” 蓝炜谦虚的回礼,“并非我家王爷请来的神医治好了公主的病,而是我家王妃请来的人。白大人,我一定将您的话带给我家王妃。” 白荣愣住了,“王妃?楚王有王妃?” 蓝炜:“……” 呃…… “我家王爷一直都有王妃啊。”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看向白紫鸢。 白紫鸢嘴巴一瘪,似又要哭出来。 蓝炜见状急忙道:“诸位,时间不早了,快随我来吧。一切等安排了诸位的住处再说。” 满腹疑问被白荣收了回去,他大概是猜到白紫鸢为啥这么难过了。 蓝炜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后,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他暂时还不能回王府,而是住在行宫里看着这帮人。 白紫鸢回了自己的住处,难过的将身子卷缩在一起,抱着腿坐在一把大椅子上。 白荣与何姑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人皆是眉头深锁。 “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与楚王只是闹了点儿矛盾,没想到……唉!”何姑叹了口气。 白荣接过话,“楚王怎么会成亲了?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答应……” 不等白荣说完,白紫鸢就接过话去。 “他答应了什么?”白紫鸢苦笑道:“他说,他答应了我爹要照顾我,他做到了。他说,他答应了我爹会找最好的大夫给我治病,他也做到了,因为他请了皇宫里最好的御医来给我治病。可是关于他娶我的事,他本来就没答应过。” 白荣与何姑面面相觑。 片刻后,白荣冷哼一声说道:“他这是给咱们玩心机呢,带你来东池和亲,答应要照顾你,答应要给你请最好的大夫治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让咱们怎么想?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你来东池和亲的对象是他。却不想,你现在告诉我们,他有王妃。哼,以前从没听他说过。” 白紫鸢难过的吸了吸鼻子,她又何尝不知呢?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带着哭腔说道:“这些日子,他们以让我安心养病为由将我关在行宫之中,哪里都不准我去,我就跟坐牢一样。我原是不想活了,可是又盼着再见你们一面,才一直苟活到现在。” “什么?”白荣面色大变,“他们竟然将你关在这里?” 白紫鸢点了点头。 白荣愤怒的蓦然起身,“谁?是谁将你关在这里?明日我们见了东池皇帝,定要告他一状。” 白紫鸢弱弱的说道:“是东池皇帝。” “东……东池皇帝?”白荣愤怒的气焰消失了一半。 一旁皱眉的何姑出声道:“公主,白大人,你们也不要生气,人家不是说了让公主在此安心养病嘛,不让公主离开行宫,或许人家自有道理。眼下公主的病已经好了,明日我们见了东池皇帝向他说明情况,他便再没理由关着公主了。” 白荣怒气稍缓,摆手道:“好,那就听何姑的。” 何姑转头又对白紫鸢说:“关于楚王的事,公主也不要心急,等我等在东池京城摸清了情况再说。” 白荣点头赞同,“对,我们先看看那楚王妃到底是什么人再说,还有楚王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也得先搞清楚。” 白紫鸢无奈答应,随后破涕为笑。 “有荣叔与何姑在,紫鸢就安心了。” …… 南黎国使臣到京城的时候,本来就时间不早了。等李夜璟办完了事,赶回楚王府的时候,却在夜晚幽静的街道上遭遇埋伏。 数支利箭从黑暗中急射出来,划破寂静长空,直击楚王李夜璟。 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侍卫都是他的亲信,个个都身手了得,纷纷为他挡去射来的箭矢。 前面的一批箭矢被侍卫们纷纷打落,但这一只箭似乎不太一样,未被侍卫挡住,直接将侍卫震飞,然后直向李夜璟的面门而来。 李夜璟一侧头,那箭矢几乎是贴着他的毛发而过。 而正在这时,他猛的一抬手,徒手接住了那一支箭。 那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李夜璟俊眉深皱,厉声道:“快躲开,是强弩。” 唰唰唰,无数由强弩发射而出的箭矢向他们飞过来,侍卫们挡不住,正四处闪躲,连李夜璟也不例外。 即便他天生神力,也不敢徒手随意接住这些强弩发射而出的箭矢。 这时,其中一个侍卫被箭矢射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被箭矢钉在了他身后的一面木墙上,疼得失了声,直接晕死过去。 箭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 唰,又一只箭矢射中了一人的大腿,他倒飞出去,发出痛苦的哀嚎。 李夜璟看准了一处高楼,捡起了地上的箭矢,对着黑暗中的那一处用力的将箭矢丢掷出去。 片刻后,黑暗中发出一声惨叫声。 能徒手接强弩射出的箭矢的,还能徒手丢掷箭矢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人的,怕这世上只有李夜璟一人。 眼看不妙,他一脚踹开了身后的厚实木门,并对众人说道:“快,全都躲进屋里。” 同一时间,他手里的木门被丢了出去,挡住了数支箭矢,同时,也给侍卫们撤退提供了机会与时间。 夜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巡逻的队伍,放冷箭的人不敢恋战,很快就撤退。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半盏茶的功夫。 穿着铠甲的巡逻队伍找了过来,一看狼狈的楚王等人,为首的人吓得面色惨白。 “楚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您没事吧?” 流血的手,被李夜璟藏在了宽大的袖袍里。 “本王无事,可本王这些侍卫有事。哼,你们都是怎么巡逻的?为何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带着强弩的刺客?” “卑职……卑职这就去查。” “滚。” 第122章 见识一下王妃的医术 巡逻的士兵们急忙离开。 李夜璟面色铁青,吩咐侍卫们带着伤员尽快回府。 已经睡下的叶婉兮,被刀赫惊醒。 “刀赫,出了什么事?” 叶婉兮知道,若非大事,刀赫不可能在她已经睡下的情况下还将她惊醒。 门外的刀赫急忙道:“王妃,今日王爷负责接待南黎使臣,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他们被人埋伏,好些人受了伤重,重伤的兄弟平常大夫治不了,还请王妃出面救个命。” 刀赫原就是李夜璟身边的侍卫,且也是亲信侍卫。 所以他与那些同是李夜璟身边的侍卫的人,其实都是生死兄弟。 他们这些做侍卫的命薄,受伤了,能治就治,治不了的也不可能受到主子般的待遇,想尽办法去治。 他们要活命时常靠互相帮助。 若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会互相之间凑些钱,给请些好一点儿的大夫,买一些好一点儿的药, 今日你救别人出了钱出了力,他日你若是受了重伤,也可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那位重伤的兄弟曾救过他的命,大夫已经给他定了死期,说是活不过今晚。 刀赫不忍心看着他就那么死了,这便想起医术更好的叶婉兮来。 “遇刺?他们怎么会遇刺?”叶婉兮急忙掀开被子起身,快速的穿鞋子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我有个兄弟就快死了,还请王妃救救他。” 话音刚落,叶婉兮便已经将门打开,并将沉重的药箱砸进刀赫怀里。 “拿好,带路。” 刀赫欣喜若狂,“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刀赫带着叶婉兮到外院里,大夫正在为几个受伤的侍卫处理伤口。 那被强弩射出来的箭矢可不一般,射到人的身上,有的被深深的扎了个对穿,他们拿着锯子小心的锯开有箭头的一端,这样拔出来会减少伤害。 有的则是被直接洞穿,只见到一个血窟窿,止不住的血狂涌,简直触目惊心。 李夜璟一脸阴沉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听着侍卫们的哀嚎,那双眸子里,更是散发出阵阵杀意。 “王爷,王妃来了。” 刀赫一句王妃来了,才让李夜璟身上的杀意收敛一些,抬眸,向她看了过来。 叶婉兮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你没事吧?” 李夜璟微愣,随即摇头。 叶婉兮说:“既然你没事,我就帮你救其他人了。” 刀赫急忙将叶婉兮带到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此人被一箭洞穿了胸口,箭矢已经锯开,但是没有人敢将那箭矢拔出来。 因为大夫说,只要拔掉人就会立刻没命。 刀赫焦急的说道:“就是这位兄弟,大夫说他救不活了。王妃,求求你救救他。” 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大夫可是京城里最好的治疗刀伤箭伤的大夫,他都说没救的人,王妃能救? 然后叶婉兮没说什么,只冲刀赫点了点头,便直接去观察那个侍卫的伤势。 “多点些灯,将蜡烛拿近一些。” 刀赫立刻照办。 随即叶婉兮拿出剪刀,将男子身上的衣服剪开,露出满是血的胸口。 叶婉兮伸出手直接按了上去,没有仪器检测,她只能摸着男子的骨头,依靠经验,和脑子里的人体模型,以及出血量来估量箭的位置。 一番检查下来,叶婉兮松了一口气。 “算他命大,这个位置,应该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不然出血量会大得多,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大伙儿闻言,全都向她看了过来。 听她的意思,这人还有得救? 正治腿伤的大夫心情复杂,要换了别人,他肯定直接怼过去。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可是此人是楚王妃,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吭声,就算人家将人玩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大夫心中一阵吐槽后,继续埋头为另一个哥们儿治腿伤。 只见叶婉兮拿出一粒药丸来,交给刀赫道:“给他吃进去。” 刀赫为难的看了看那昏死过去人事不知的侍卫说:“王妃,他怕是不能吞咽这么大的药丸了。” “那就拿水化了,给他喝进去。” 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李夜璟开口,“快去拿水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水,用勺子装了一勺子的水,将药丸放进去,沾水便化。 两个人扶着那人,刀赫负责喂,好不容易将才化成水的药丸喂进侍卫的嘴里。 他们喂药的时候,叶婉兮已经准备好了一应器具,准备动手拔出箭矢。 刀赫见状说:“王妃,要不我来吧,这箭矢要用些力气才能拔得出来。” “不用,光有蛮力不行,你帮我看着他,防止他痛醒过来咬伤自己的舌头。还有你们,注意别让他挣扎。” “好。” 叶婉兮注意好力道与位置,先小心的将箭矢拔出半寸。 侍卫被痛得醒来,正欲挣扎,这时候又有两人侍卫突然将他按住。 叶婉兮继续用力,这一次拔得很快,不过一息时间就将箭矢从他的体内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侍卫痛苦的哀嚎,叶婉兮急忙喊道:“刀赫。” 刀赫会意,拿了一块帕子塞进侍卫的嘴里,并出声安抚侍卫的情绪。 “你不要乱动,你忍一忍,我们正在救你的命。” 侍卫用仅存的意识向他点了点头。 而叶婉兮此时,正争分夺秒的给他止血,消毒,缝合伤口。 叶婉兮的止血药有镇痛的作用,受伤侍卫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下来。 叶婉兮见状,又拿出一颗药丸交给刀赫说:“快给他吃下去。” 一番忙碌的操作下来,受伤侍卫与叶婉兮皆是满头大汗。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叶婉兮松了口气,笑了笑说:“好好休息,今儿就躺在这里吧,不要挪动,我会留下药,以后随便找个大夫给他换药就行了。” 刀赫高兴不已,对那受伤的侍卫说:“还不快谢谢王妃,今日若是不是王妃出手相救,你可就死定了。” “小的多谢王妃。”受伤的侍卫急忙说道。 叶婉兮颔首,算是受了他这一礼。 大夫惊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鄙视。 第123章 大力金刚的倔犟 “王妃真乃神人也,那箭矢怕是擦着心脏射入,就算没有扎中心脏,那箭也拔不得呀,老朽可否问一句,王妃您是怎么做到的?” 叶婉兮淡笑道:“箭矢右侧有一根肋骨,我先拔出半寸,让箭借着肋骨的力往左移了三分,如此,便能避开心脏。” 那大夫对她佩服不已。 “不知王妃如何能将箭的位置算得如此精准?就像您亲眼所见一般。” 叶婉兮淡淡的笑,“猜的。” “猜的?”他却是不信。 不过从她话中听出,人家并不想说。人家有此绝学想要保留一二也是正常的,他无话可说。 只佩服的对叶婉兮行了一礼。 这一礼,不是因为她是楚王妃,而是对同行的高人真心佩服。 叶婉兮不受他这一礼,稍侧身抬手扶了他一把,“老大夫,你也不错,仅凭丰富的经验便猜出了箭矢的位置。” 老大夫哈哈一笑,觉得她年轻轻的便有此能力却不骄躁,对她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伤员都处理好了,叶婉兮欲收拾东西离开。 而这时,一个人匆匆而入。 “王爷,墨翎卫的人带回两具尸体。” 一整晚都阴沉着脸的李夜璟立刻站起了身,如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叶婉兮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地上两具尸体皆是面色灰白,七窍流血。 几个墨翎卫着夜行衣站在一旁,头低得很低。 显然,他们将事情办砸了。 “其他人呢?”李夜璟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温度。 其中一个墨翎卫小声说:“都跑了。” “跑了?呵,所以你们此行,一个活口没带回,就带回来两具尸体?” 这时,又有一个墨翎卫开口道:“他们有人接应,所以……” ‘砰’,话音未落,那人就被李夜璟打飞了出去。 “任务未完成就是未完成,本王说过,最讨厌找借口。” 余下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叶婉兮蹙眉,跑上前,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尸体。 这两个人口鼻还在冒血,说明毒发在不久不前。 她掰开其中一人的嘴,发现他少了一颗牙,毒药残存的容器还在牙槽里。 她拿出自己特制的镊子,小心的将毒药容器取出。 李夜璟见状,也蹲下身看了过来。 “这是什么?” 叶婉兮勾了勾唇,“藏在牙槽里的毒。” “是什么毒?”他皱眉问道。 叶婉兮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要人命的毒不多,待我拿回去检查一番。” 说罢,她小心的将取出的东西装进了一个小瓷瓶里,又吩咐侍卫道:“将另一个人牙槽里藏的毒也收集起来。” 叶婉兮站起了身,转而对一脸阴沉的李夜璟说:“发脾气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你也别发这么大火。虽然人没逮到,不过风过留声,既然他们昨晚出现过,总会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线索。” 李夜璟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你倒是真让我惊讶啊。” 叶婉兮微愣,随即笑了,“不管怎么样,我是叶玺的亲娘,如果你还计较别的,一纸和离给我便罢,何必麻烦?” 李夜璟面色顿时垮下来。 他就说这女人仗着给他生了个儿子狂妄得不行。 李夜璟吩咐将人抬下去,跟着叶婉兮去了沁芳院。 这一夜大家都别想睡了,李夜璟看着叶婉兮连夜检查那毒物,对她越好好奇。 她到底从哪里来?到底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换走,并来到他身边的? 带着种种疑问,他一直坐在一边注视着她。 叶婉兮抬眸,“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若是可以说的,我就告诉你。” 李夜璟:“……” “可以说的才说,那还不如不问。” “随便。” 叶婉兮又问:“你猜是何人干的?或者说,你都有哪些恨不得你去死的仇人?” “看不得我好的人很多,不过最想我死的一定是赵家人,但是他们的人应该没这么快。” “也就是说,赵家人有嫌疑,但也不一定就是他们。” “嗯。” 李夜璟抬眸,“你看那些毒药看得怎么样了?” “这是一种提炼后的蛙毒,见血封喉,东池国没有,倒是南方的热带丛林里才产这种东西。” “南方?”李夜璟蹙眉,“南黎?” 叶婉兮说:“更南方,但南黎人取得此毒确实比东池国的人更容易。” 李夜璟听罢,神色凝重。 “你这么一说,不但没有锁定目标,反而目标更大了。” 叶婉兮笑了笑,“这说明要你命的人比你想象中更多,李夜璟,这可是皇城啊。” 叶婉兮收到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皇城之中人家都敢对你动手,看来,人家对你恨之入骨啊。” 李夜璟哼了一声说:“你看起来幸灾乐祸嘛。” 叶婉兮淡笑了下,一把将他的胳膊抓起来。 李夜璟微愣,看着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的样子。 “被你发现了。” 叶婉兮面色沉下来,“早看你这条胳膊不对劲儿,竟藏着伤。” 她突然神色凝重,气道:“又是这儿,你怎么不早说?” 好巧不巧的,他上回接假山撕裂的虎口又裂开了,两次都伤在了同一个位置。 李夜璟缩回手道:“有什么关系?这么小一个伤口本王并未放在心上,过两日就好。你有这心思关心我的小伤口,不如帮我多救两个人。” “给你包扎伤口和帮你救人并不冲突。”叶婉兮瞪了他一眼,强行将他的手拉出来,准备好清洗伤口的器具,给他上药,并包扎。 不光是虎口处有伤,而且整个手心都通红一片。 “李夜璟,你干什么了?” 李夜璟淡淡,“没干什么,接了一支箭而已。” “接……接箭?”叶婉兮瞪大了眼睛。 她可是听说今晚袭击他们的人用的是强弩,一箭将人击飞,钉死在墙上那种,他竟然徒手接剑。 叶婉兮心中有气,用力的勒紧绷带。 疼痛从手中传来,李夜璟闷哼一声。 “你想勒死本王啊?” 叶婉兮冷笑,“放心,就算你的手没了,你也死不了。” “你……哼,你这女人还真是怪脾气。” “是,我是怪脾气,像你这种大力金刚其实根本用不着我担心,徒手接箭算什么?你用脖子接钢刀都不在话下。” 第124章 楚王受伤告假了 她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词,不过意思他是明白了。 叶婉兮这女人虽然嘴里说得难听,但她关心自己是真切的。 想到此处,李夜璟不由得心中一暖,露出一丝微笑来。 “原来我受伤才能引起你的关注。” 叶婉兮正在清理用过的各种定制的器具,一时没听清。 “什么?” “哦,没什么,这两个毒囊留好,兴许有用。” “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肯定放好的。” …… 次日,大家都知道楚王遇刺的事了。 早朝还没开始,早到的朝臣们,就已经在朝堂外聊得火热朝天。 “楚王遇刺,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啊,楚王这些年一直在边关,这才回京城数月而已,也没和什么人结仇啊。要说,也仅仅是在秋诗宴上与王御史的孙子发生过矛盾,总不能是王御史为他孙子的命根子报仇,才买凶杀人的吧?” 这话让王御史给听着了,他急忙道:“哟,几位大人可别乱讲,你们一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 是啊,王御史哪里敢惹楚王? “再说我孙儿与楚王的事,被就是遭人算计,是个误会。”说话间,王御史看了看远处正与人交谈的罗太傅说:“与其说是我报复,你们不如猜猜,会不会是罗太傅报复。哼,我家硕儿被他们家孙女害得那么惨,罗峰这老匹夫竟然为了保他孙女让一个丫鬟来顶罪。” 王御史对最后的处理结果十分不满,他的意思是要罗太傅的孙女罗玉琴嫁到他们家,再好好折磨她一番,给孙子出气。 却不想最后送来的是一个丫鬟,那丫鬟现在在他们家柴房里,被他的孙子王硕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但要说解气却远远不够。 若是能将楚王遭遇刺客的事栽赃到罗峰那老匹夫身上,那才叫报仇,那才叫爽快。 别人也知道他们两家因秋诗宴的事不对付,哈哈的笑着应和着,却是没有听进去。 因为在他们看来,罗家要真的买凶杀人,那杀的也是楚王妃呀,他们杀楚王做什么? 杀了楚王妃,他们就有机会将自家的女儿往楚王府里推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猜测是赵皇后一党干的。 君上身体尚且康健,夺嫡之争初显矛头。 当然,这个猜测只敢在心里猜测,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可即便如此,大伙儿看赵首辅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赵首辅一脸的郁闷,逮着一个偷瞄了他好几眼的人说:“你是不是在猜昨日楚王遇刺的事,跟老夫人有关?” “啊?”这是一个上任没多久的年轻人,沉不住气,一直在偷瞄赵首辅,被人家当典型给抓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向赵首辅的方向看过来。 “没没没,下官,下官不敢。”小年轻被他凶悍的样子吓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哼,你就是这么想的。”他冷眼扫过众人道:“老夫知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刺杀楚王的人。” 凶悍过后,赵首辅又突然一脸委屈,十足的反差萌。 “可这人真不是老夫派去的,老夫冤枉啊。” 众人:“……” 赵首辅不叫屈也没人敢说是他干的呀,何况他叫屈。 大伙儿纷纷安慰起他来。 “赵首辅,咱都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才有鬼。 “怕是有人想玩一石二鸟之计,刺杀楚王,却又陷害你。” 随后一帮狗腿子应和。 这一幕,都落入王公公的眼中,片刻后,他去了皇帝休息的偏殿,将朝堂外众大臣们讨论的东西说给君上听。 君上听后眯了眯眼儿,“王?,你说会是谁干的?你觉得,赵至诚是冤枉的吗?” 王公公思虑片刻,道:“前些日子四皇子只封了梁王,他们确实不满。再加上这一次南黎的事,您让楚王全权负责,不免会让他们觉得您更愿意重用楚王,因此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让楚王全权负责南黎一事,昨日您才传下口谕的呀,他们要行动也没那么快,况且奴才看赵大人的意思,他好像确实冤枉啊。” 君上点了点头,忽又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赵家……唉……” 他话说一半又停了。 但王公公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是感叹残酷的夺嫡之争终究是躲不掉。 他知道君上喜欢更有能力的楚王,不仅仅是因为他乃丽妃所出。 可君上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能在夺嫡之争中活下来,少不了赵家的功劳,他对赵家始终存在着感激之情。 所以这些年来,虽然赵家常做出一些逾越之事,只要无伤大雅,他都尽可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了,楚王今儿告假了是吧?” “是,听说楚王受了点儿小伤。” “受伤了?” “是,不过只是小伤,不碍事,楚王自己不想来。” “唉!”君上叹了口气,说:“回头你让梁王去看看楚王吧,他们始终是兄弟,朕希望将来不管他们谁做了皇帝,都能善待另一个。” “奴才遵命,相信王爷们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君上摆摆手,站了起来,“走了,上早朝去。” 早朝之上无非就为楚王遇刺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猜测什么的都有,可没一条靠谱的,听着君上头疼。 至于接见南黎国使臣的事,都被押到了下半场。 原本南黎国使臣要就白紫鸢被囚禁行宫之事说道说道,但看东池皇帝因为儿子遇刺的事头疼不已,心情很是不好,却是没再吱声。 除了聊起贡品,以及两国邦交的细节外,关于白紫鸢的事,只提了她的病好了,多谢东池国神医相救之事。 经他们一提醒,君上才道:“既然公主的病已经好了,那你们就回去问问她,准备挑选何人和亲?和亲可是两国邦交的重要环节,这是重中之重的事。” 最后,君上以李夜璟受伤为由,改派谢东宸全权负责行宫使臣之事。 大伙儿一听这个决定,皆是摸不着头脑。 等退朝之后,众人纷纷议论。 第125章 你要死了我就带儿子去江南 “谢东宸不是负责江南兵部诸事吗?怎么让他留在京城办差?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摇头。 “这次谢东宸回京,我以为他是回来祭奠他娘的。”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唏嘘不已。 多年前的这几日,是京城之中最黑暗的日子。 先皇突然病重,各位王爷们诸多势力角逐,不光皇室内部死伤惨重,就连他们这些臣子家里都遭了殃。 凉国公家的夫人,谢老将军家的夫人,还有许多大人家的妇孺们,都死在了那次灾难中。 于是君上继位后,给那次枉死的人修了庙宇,立了牌位,由皇后领头,年年带人祭拜。 谢东宸并不是每年都能回来祭奠他的母亲,大概每隔三五年会回来一次。 众人的交谈声,随着离宫越来越远,而逐渐消失。 …… 楚王府。 叶婉兮给李夜璟换了药,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今日不去上朝了?你不去了,怎么知道是谁干的呢?” 李夜璟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手,对今日的这个蝴蝶结还算满意。 他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嘛。” “呵呵,笑话,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要是被人杀了,我转头就带着儿子去江南。” 一听江南,李夜璟的面色蓦地沉下来。 “带着儿子去江南?”他用他受伤的手,一把将叶婉兮的手腕握住,眸子沉下来,阴冷得吓人,“为什么要带着儿子去江南?” 叶婉兮一脸莫名,看着她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李夜璟,你有病吧?” “你少打岔,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江南?是不是因为谢东宸?你是不是要带儿子去江南找谢东宸?” 叶婉兮:“……” “我带儿子去江南和谢东宸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谢东宸的老巢就在江南。”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晓得他在吃醋,关键这醋是他自己找来的,还是他亲手酿的,这怪得着谁? “你爱咋咋想,我和你这脑子有病的人说得着吗?” 叶婉兮甩开他的手,生气的收拾自己的药箱。 这时,蓝炜回来了,并对李夜璟道:“王爷,行宫那边谢东宸接手了,他让卑职回来了。” “又是谢东宸?”李夜璟眯了眯眼。 蓝炜一脸莫名,这个‘又’字又从何说起啊? “君上听说您受伤告假了,就派了谢东宸谢将军负责接待行宫里南黎使臣之事。” 李夜璟现在一听谢东宸三个字就烦,他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叶婉兮收好了药箱回来,看到他蹙着眉,便出声安慰他,“兴许君上只是担心你的伤。” “呵。”李夜璟抬起手,“这就伤?” 叶婉兮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真是……对你来说这条小口子算不得什么,可是对君上来说兴许不是一条小口子的事。你想想你小时候,哪回跌了摔了,君上不是紧张得要命?孩子再大,在爹娘眼中也只是孩子,明白吗?” 叶婉兮将李夜璟比喻成孩子,说得他面红耳赤。 一时间没注意到叶婉兮话中的漏洞。 叶婉兮又说道:“是你说的,谢东宸是个挺靠谱的人,由他出面接待南黎使臣,总比这差事落入赵氏一党手里强吧?我猜,这会儿子赵家也在犯愁呢。” 还真被她说中了,赵家这会儿可不就在犯愁嘛。 赵首辅气得砸了一个花瓶,一套茶具,还将拐杖敲得砰砰响。 “哪儿冒出个谢东宸出来?君上宁愿让谢东宸去负责南黎之事,也不让我们的人插手,他什么意思?” 赵首辅气道:“我看君上的偏心已经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就差直接立李夜璟为太子了吧。” “爹,你先别忙着生气,我看这次的事确实有些蹊跷,下手的人跟咱们没关系,又会是谁动的手呢?” “谁?会是谁?”赵首辅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谁会调出一队训练精良的死士,冒那么大的险去要李夜璟的命。 “你看,这里头有第三伙人,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咱们与其在这儿生气,不如想个办法找出李夜璟的敌人。” 赵首辅摆摆手说:“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君上的态度。如果李夜璟真的是君上最心仪的太子,那么我们就得部署起来了,不然等到李夜璟羽翼丰满,我们可就真没机会了。” 赵首辅的儿子赵雍点了点头道:“爹的话也有道理,不如先等梁王探病回来后再说吧。” 楚王府。 梁王带着两盒燕窝,一根五百年的人参来探病。 他还以为楚王遇刺,伤得多重呢,不想只是手上破了块皮。 梁王尴尬的笑了笑,将人参燕窝都给了李夜璟,道:“三哥,您拿去补补身子。”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一眼,手臂一挥,将他带来的东西推到一边。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拿走。” 梁王笑容一收,撇撇嘴道:“三哥,送来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啊?你收着吧。” 他又推回给他。 李夜璟声音冷下来,“我让你拿走。” 叶婉兮知道李夜璟是怀疑梁王背后的人动手害他,连带着也生梁王的气,所以才凶巴巴的。 为了缓解梁王的尴尬,叶婉兮上前,将人参燕窝收了下来。 “你吃不吃是你的事,人家梁王送来是梁王的心意,你不要,我要。” 她看了看那人参,果然很大呢。 一般千年人参万年人参都是夸张的说法,五百年都是人参的极限了。 当然,虽然梁王带来的这一株没有五百年,但二三百年估计是有的,也算是人参中的极品了。 “你缺这点儿吃的?”李夜璟没好气道。 “嗯,缺。”叶婉兮认真的点头说。 李夜璟无语,放弃了与她争论,转而对梁王道:“我的伤,你看也看了,可以回去复命了吧?” 梁王有些委屈,他不是没听到外边传言。 “三哥,真不是我外祖父他们干的。” 李夜璟只是冷笑,却没有反驳什么。 第126章 都来看王爷死没死? 梁王见他这样,又急切的说:“三哥,不管将来如何,我们永远是兄弟对不对?父皇经常这么说,我们是手足,不管将来谁做了皇帝,都要善待其他手足的。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 李夜璟对这个傻子,真是忍无可忍,也无话可说。 “我相信你,行了吧。” 听了他的话,梁王的脸色才好一些。 李夜璟心道:我信你,但信不信你背后的赵家就不一定了。 “行了,我受了伤,需要静养,你可以回去了吧?” 梁王笑了笑站起来,“那好吧,三哥你好好养伤,那我先回去了。” 李夜璟摆摆手,“嗯,快走快走。” “三哥,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梁王逃也似的离开。 李夜璟:“……” 叶婉兮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李夜璟,你看你这人,梁王都这么大了,你还欺负他。” 李夜璟挑眉,“我怎么欺负他了?” “难道不是吗?你从小到大,将人家气哭多少回?幸好他现在大了,不然定会哭鼻子。”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这才注意到她的话有问题。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个叶婉兮吗?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 叶婉兮一挑眉,“谁说我不是以前那个叶婉兮,就不能知道你们小时候的事了?” “谁告诉你的?” “你猜。”反正是他是猜不到的。 李夜璟盯着,关于她的事什么都查不到,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叶婉兮的思绪没与李夜璟同步,却是想到了梁王的尴尬境地。 “梁王,他其实也是知道的吧,你们早晚会站在对立面上。” 李夜璟收回思绪,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才要帮他认清事实。可这傻子,就是不懂。”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李夜璟苦涩一笑,“那可由不得他了。” “对了,墨翎卫回来了没有?” 李夜璟冷嗤一声,“这帮没用的东西,本王白养他们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这次的刺杀还真是,来得全无头绪。 两人正说着,墨翎卫的人就回来了。 为首的人单膝跪在地上,“王爷,我等没有追查到那帮拿强弩的人,不过抓到了两个皇后的爪牙。” 李夜璟挑眉,“怎么?是她干的?” “不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李夜璟与叶婉兮互看了一眼,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告诉君上去。”叶婉兮说。 李夜璟沉默着想了片刻,道:“不用了,将人杀了,脑袋给她送去。” “是,卑职遵命。” 叶婉兮有些不解。 “既然抓到了人,你怎么不带着人去君上面前告状?不管那帮拿强弩的人是不是她的人,她都脱不了干系。” “然后呢?”李夜璟苦笑道:“父皇会怎样?” “当然是……”说着,叶婉兮又说不下去了。 掖庭里有一群疯女人,有几个是自己犯错进去的?君上明明知道她们中许多人是被冤枉的,是赵皇后争宠下的牺牲品,他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君上唯一从头到尾保下来的,也就丽妃与李夜璟母子了。 李夜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说:“父皇一直感念赵氏一族对他的帮扶,他不会轻易动她。况且,偌大的赵氏家族,枝叶盘根错节,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说出去不过是让父皇为难,最多训斥她一顿罢了。” 叶婉兮看他也可怜,出声安慰他道:“不管怎么说,君上是很疼你的,赵氏家族至少不敢在明面上欺负你。” 想想别的皇子可没有这待遇,比如大皇子鲁王,明明君上帮他看上的王妃是许将军家的嫡女,结果被赵氏家族的人一番算计,在一场宴会上,给他安排了一个六品官员家的庶女爬床。 也算他运气不错,被喝醉酒的罗家女儿走错了房间,阴差阳错的,罗家的女儿,那个罗玉琴的小姑成了鲁王妃。 鲁王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敢说,为了低调,鲁王夫妻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叶婉兮正想着鲁王夫妻,门外就突然有人来报,说是鲁王夫妻来了。 叶婉兮与李夜璟对视一眼。 “鲁王夫妻也来探病?” 李夜璟沉默片刻,也觉得纳闷儿。 他向来与鲁王没什么交情,以前在宫里就不熟,他出宫建府后,更是没什么来往。 怎么自己不过是手上伤了条口子,就惊动了鲁王出门了呢? 叶婉兮看他为难,便出声道:“你要不做做样子躺下,我去请他们进来。” 李夜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倍感讽刺,不过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叶婉兮将人带进来,李夜璟半躺在软榻上,整条胳膊都裹着白布,一脸痛苦的表情。 叶婉兮微愣,这样子做得……厉害。 “大哥。” “三弟。” 一个挣扎着起身,一个急忙上前,安抚他躺好。 “听说你昨晚遇刺,我们今儿上门来看看你,你这伤……” 李夜璟勉强扯了扯嘴角,“无碍,小伤。” 一旁的叶婉兮请鲁王妃与两个小郡主坐下,听到他们的谈话,又转过头来叹道:“这怎么能是小伤呢?你这条胳膊都快被废了。” 李夜璟嘴角猛抽。 刚坐下的鲁王妃大惊道:“这么严重啊?” 叶婉兮点了点头,“对方用的是强弩,王爷命大才只伤了一条胳膊,咱府上有一个侍卫运气就没这么好了,整个人被强弩的劲道射飞了出去,钉在后边的木墙上。” 鲁王妃吓得一声惊呼,急忙抱住自己的两个女儿,鲁王亦是面色发白。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对三弟你下手,简直无法无天。” 李夜璟听着他的话,挑眉问道:“他们?听大哥的意思,您知道是谁?” “啊?”鲁王一脸慌乱,急道:“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婉兮与李夜璟面面相觑,看鲁王的样子,似乎是在掩饰什么事。 这厢鲁王妃吸了吸鼻子,开口说:“怎么没有事啊?王爷您还在顾忌什么?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妾身想想,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呐。” 第127章 白紫鸢又来了王府 叶婉兮与李夜璟了然,看来,他们突然上门,确实不是探病这么简单。 “大哥大嫂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鲁王面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我就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现在已经看过了,我们就走了。三弟,你好好养伤,你多多保重。” 鲁王妃却不干,急道:“王爷要不说妾身来说,你看三弟都伤成这样了,再这么下去,咱们与三弟一家都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叶婉兮与李夜璟都看向鲁王妃。 鲁王妃抹了把泪,娓娓道来。 “其实,不光是三弟你遇到过刺客,我们也遇到过。这些年来,王爷碌碌无为并非他本意,咱们一家避不出门,也非本意,而是那些人惹不起啊。我们一没外戚,二没父母庇护,拿什么和权势滔天的赵氏一族斗?不管是牟差事,还是拉人脉,我们都努力过了,于事无补啊。就连我们的孩子也……” 鲁王妃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继续说道:“原本我们还有个儿子,还没满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外人都说他是先天不足,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先天不足,我这做娘的还能不知道吗?” 话落,鲁王妃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夜璟看她哭了一会儿,再看看坐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鲁王,心中多了几分谨慎。 “这种事,大嫂说于我们听于事无补,您若是觉得你的孩子死得蹊跷,应该告诉父皇,让父皇出面让人查证。” 鲁王妃说:“刑部来人查了,有什么用?太医一句话他是先天不足就打发了。” 李夜璟淡道:“既然如此,那说与我们听就更没用了。” “这……”鲁王妃急道:“三弟莫要误会,说与你们听,不是想让你们为咱们主持公道,而是要告诉你们,一定要多多提防着赵家势力啊。你这次遇刺伤了一只胳膊,可若是再有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唇亡齿寒,关心你们,其实也是在关心我们自己。” 一旁的鲁王忙不迭的点头。 “三弟,若是赵家连你都敢害,那害我就更没什么顾虑了。大哥我给你说句实在话,我们今日来看你,一是担心你的伤势,二来也是想提醒你一定要小心赵家。我惹不起他们我就躲,可你愿意活成这我样吗?我知道你与我不一样,你一定不会甘于人下的,任人欺负的,对吧?” 叶婉兮眯了眯眼儿,所以,这鲁王夫妻今日过来,其实是想奉劝李夜璟跟赵家杠的? 眼看着李夜璟的面色一点点沉下去,叶婉兮急忙出声,“大哥,大嫂,我家王爷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看着叶婉兮赶人,鲁王愣了愣,不知所措的样子。 鲁王妃拉了拉他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看三弟需要好好休息,也需要好好想想。” “哦,那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鲁王妃急忙记两个女儿给叶婉兮与李夜璟道别。 叶婉兮看着这两小女孩生出恻隐之心,亲自送他们一家出去。 回来时,看到李夜璟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 叶婉兮一愣,叹了口气说:“或许鲁王夫妻日子过得太难了,才会想让你出面与赵家作对。” 李夜璟却说:“赵家是我的对手,不需要谁来提醒。” “或许……或许他们没想那么多,况且,如果鲁王妃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一定恨死了赵皇后与她背后的人吧。他们自己对付不了赵家,想通过你的手来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嗯。”李夜璟赞同的点头,道:“他是嫡长子,在小的时候,赵氏对他的忌惮比对我大,他也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鲁王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与原配妻子唯一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十了。 鲁王夫妻婚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八岁,一个五岁。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儿子只是昙花一现,还没活到满月就没了,所以鲜少有人提起。 大概正是因为这件事,君上与李夜璟才要掩盖叶玺的存在。 可是终究纸包不住火啊,叶婉兮隐隐有些担心。 …… 这一日热闹非凡,鲁王一家刚才,门房的人又来报。 “王爷,王妃,南黎国的使臣听说您昨晚遇刺,特来看望。” 叶婉兮与李夜璟都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没完没了还,能不见吗?” 李夜璟转头看向她说:“不能不见,两国邦交,原本就是我牵的头。” “行行,叫进来吧,那我先回避了。” “哎,你回避作甚?你坐好。” 叶婉兮推开他,不耐烦的道:“哎呀,我上茅房你许不许?” 李夜璟:“……” 他只能放开让她去。 叶婉兮刚走,南黎使臣就进来了。 三个人,白荣,那位打扮得异域风味十足的中年女人何姑,还有白紫鸢。 如今再见李夜璟,白紫鸢看着他裹着白布的手臂,当场就泪崩了。 “璟哥,哦不,王爷,你伤得重不重啊,你的胳膊疼吗?” 李夜璟急忙避开她,生怕她的身上再掉出虫子来。 “来了。” 蓝炜带着几个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李夜璟坐回椅子上,淡道:“给客人上茶。” 蓝炜:“……”气势汹汹的,就是叫他们进来给客人上茶? 白荣拱手笑道:“楚王,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李夜璟冷声道:“还请白大人慎言,本王是东池皇室,怎么会与你是自家人?” “楚王您是我们南黎国的朋友啊,在我们南黎啊,只要是朋友,那就是自家人。” 李夜璟一听膈应得不行。 “楚王,听说您昨晚遇刺,可抓着刺客了?何人这么大胆啊?” 李夜璟淡淡道:“不知何人这么大胆,不过查到对方所用的毒,是南黎那边的毒。” “什么?”三人面色大变。 “楚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刺客是我们派去的吗?天呐,我们昨日刚到,连京城长啥样都没看清呢,哪有时间给您设伏啊?再说,我们是来谈两国邦交的,不是来结仇的,我们怎么会刺杀您呢?” 第128章 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白大人别激动,本王并没有说刺客是你们派去的,本王只是说,刺客所用的毒是南黎那边的。” “这……”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啥意思啊? 到底是怀疑他们,还是没怀疑他们啊? “王爷,我们绝对没有害你,那些刺客绝对不会是我们的人。”白紫鸢急切的说。 何姑面色平静得多,淡淡的说道:“楚王,用毒是最低级的手法,我们若是要害人,一定会用蛊。” 李夜璟一个激灵,这让他又想起了上回白紫鸢身上掉下来的虫子,心里膈应得不行。 他讥讽的说道:“是啊,你们南黎人的蛊,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白紫鸢听着这话有些心虚,她的表情没逃脱何姑的眼睛,何姑皱眉,向她多看了几眼。 白荣就没听出他话里有话,笑道:“我们南黎人的蛊多是用来救人的,都是好东西啊。楚王,我那儿有几只酒蛊,可要我送你两只?喝酒之前啊,将那蛊虫放进酒壶中,您就可以千杯不醉了。” “不用了。”李夜璟想都没想便拒绝。 然后虚弱地往椅子上一躺,轻合上眼睛,疲惫的说道:“本王累了,还得养伤,若是三位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三人对视一眼,白荣向白紫鸢递了递眼色,白紫鸢便上前道:“王爷,让紫鸢留下来照顾你吧。” 李夜璟心中一跳,淡淡道:“不用了,你留在本王这儿于理不合。南黎公主,你还是尽快给你自己挑个合适的夫婿吧,但肯定不能是本王。” “为什么?”白紫鸢瞬间就激动了,“我就是为你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本王已经告诉过你了,本王有王妃,不可能再娶你。” “我不要做你的王妃,侧妃,侧妃难道都不可以吗?” 李夜璟这才睁开了眼,面色阴沉,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不行,本王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若是执意要闹,那就一起去父皇那儿,本王有本事让他同意与南黎交好,同样有本事让他将你们全都赶出去。” 他的话,将三人都震慑住。 南黎刚经历了内乱,白紫鸢的父亲白震虽然成了新的南黎王,可是板凳没坐热乎,也没坐稳,他们太需要东池国的支持了。 若是和亲失败,他们还被东池国皇帝下令赶了出去,那南黎的内乱定会再起。 李夜璟的威胁,没人顶得住。 白荣叹了口气,对李夜璟拱手道歉,“楚王,实在抱歉,看来确实我们误会了。我们一直以为您对我们公主有情,原来并没有。你们东池国有句话叫强拧的瓜不甜,这种事确实强求不来,但愿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两国交好。” 白荣示意白紫鸢退下去,此事回去再说。 然而,白紫鸢情绪激动起来,她无法想象不能嫁入楚王府的结果,她不知道如果不能进楚王府自己又能去哪儿。 于是推开了拦住他的白荣,激动的对李夜璟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君上若是问我选择谁,我还是会选择你,问多少次我都会选择你。” 白荣被她的举动吓一跳,忙道:“公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白紫鸢却不愿意,气愤的向李夜璟走去。 正这时,那一旁的何姑突然上前,张开双手在她面前一晃,白紫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何姑扶着她,对李夜璟低头道:“楚王殿下,实在对不起,我们这就将公主带回去。” 何姑奇特的手法引起了李夜璟的注意,使得他多看了她几眼,而后才摆手道:“行了,带回去吧。” “楚王殿下,告辞。” 回了行宫,白紫鸢醒来,她又哭又闹的对何姑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叶婉兮那个女人。” 在她昏睡的时间,何姑已经从侍女的口中弄清楚了她们在东池国京城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 “你说的叶婉兮是楚王妃,而且四年前叶婉兮就是楚王妃了,他若是因为他的王妃拒绝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当然奇怪了,何姑你不知道,那叶婉兮是用卑鄙的手段逼迫他娶她的。” “那又怎么样?人家成功了。”何姑说。 白紫鸢激动的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她能成功我也可以成功,她能逼迫楚王娶她,我也能。” 说着,白紫鸢一把抓住了何姑的手臂,越发激动的道:“是大祭司让你过来帮我的吧,何姑,你会帮我的吧?你一向主意多,咱们用些手段,逼迫他必需娶我好不好?” 不等何姑说话,就听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白荣震惊的道:“你疯了。” 他大步走到白紫鸢面前说:“逼迫楚王娶你,万一他因此迁怒了南黎怎么办?公主,你别忘了你和亲的目地是什么。” 白紫鸢瞳孔一缩。 “我知道你喜欢他,他若是愿意,那么皆大欢喜,可是人家不愿意啊。” 白荣叹了口气,“你要知道,以咱们弱小的南黎国,就算东池皇帝让你入宫为妃,你都得接受,明白吗?” 白紫鸢心里明白,所以听到这个白荣的话难过得泪崩。 “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不来东池国。” 一旁的何姑淡淡的说:“可若是你不来,活不过三载。” “我……” 何姑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公主,大祭司曾给你占卜,那卦象显示你的生机在东方,现在已经灵验了。” 白荣恭维道:“大祭司不愧是巫神选中的人呐。” 何姑转而看向白荣,继续说:“那卦象还有一半,她当时没有说。” “还有一半?”白荣一愣,“还有一半是什么?” 何姑道:“另一半,说公主若是能成功的在东方找到生机,那么她将有母仪天下的机会。” 白荣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母仪天下?” 何姑认真的点头。 白紫鸢激动的擦干了眼泪说:“何姑,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嫁给璟哥的对吗?” 第129章 你想让我去朝堂上撒泼? 白荣愣愣的看着两人。 何姑却是摇头说:“你有机会母仪天下,但那继承东池帝位之人,未必就是楚王。” “什么?” 何姑继续道:“当初看到李夜璟如战神降临,我们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东池国皇帝。然而,来了东池国都城我才知道,他并非东池国皇帝嫡子,连长子都不是,他只是一个庶子而已。上有嫡长子鲁王,下有皇后的亲儿子梁王,且梁王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看这帝位,未必能落在楚王的身上。” 白荣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白紫鸢张了张嘴,拉着何姑的胳膊道:“何姑,我只要璟哥,如果他做不了皇帝,我们就帮他做皇帝。” “愚蠢。”何姑推开了白紫鸢的手,面色也沉了下来。 “大祭司对你寄予厚望,她希望你能顺应巫神的旨意。巫神要你嫁给东池国未来的天子,你却为了儿女私情妄图更改天命吗?” 白紫鸢摇头,“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未必就不能成为东池国皇帝。何姑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几个皇子中最厉害的就是璟哥了,东池国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也是他。东池国皇帝一定会将皇位传给璟哥的。”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不需要谁去帮忙了,他一定会娶你。如果他不娶你,就说明不是他。” 白紫鸢快被她绕晕了,可一听她不同意自己嫁李夜璟,她就受不了。 要知道,她被关在行宫的这些日子,日夜盼望着何姑的到来。她满脑子都想着何姑会帮她得到李夜璟,可万万没想到,何姑来了,可对她来说自己嫁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谁最有机会做东池国未来的皇帝。 白紫鸢一时接受不了,愤然从屋里跑了出去。 “哎,公主。”白荣叫了她,然后没能叫住她。 “让她冷静冷静吧。”何姑沉声说道。 白荣叹了口气,为难的说:“她不配合怎么办?” “她会配合的,她也必需配合。”何姑笑了,“大人,大祭司这次让我跟来,就是为了辅助公主做东池国的女主人,她会成功的。” 白荣张了张嘴,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他其实希望她既能得偿所愿,又能完成任务。 “等东池皇帝将文叠与和书给我,我就要回去了,往后的事还得多劳累何姑。” 何姑微微欠身,“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黎,都是应该的。” …… 楚王府 叶婉兮说着风凉话,“我看南黎公主都对你魔障了吧,李夜璟,你打算怎么办呀?” 李夜璟气得牙痒痒,“哼,能怎么办?本王不愿意,还有人能逼迫本王愿意不成?” “啧啧……”叶婉兮啧啧两声说:“忘了咱俩怎么成亲的了?” 李夜璟:“……”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哼,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都馋……”他捂了捂领口,说:“都馋本王的身子,你也一样。” 叶婉兮:“……”你怕是自信心爆棚。 “你说你没事儿沾花惹草干啥?你惹了吧,又不想负责,叶婉兮是,白紫鸢也是。我看啊,她俩都好好的,最讨厌的人其实就是你。你要不惹人家,人家能那样吗?” “你胡说什么呢?本王招谁惹谁了?本王承认之前确实有想娶白紫鸢的心思,那是因为她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多久,还可以借与南黎和亲之由休了你,一举两得。” “什么?”叶婉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哎呀,李夜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渣得可以哦。” 合着白紫鸢也不是他的心头好呢。 李夜璟不知道什么叫渣得可以,大概是在说他坏得可以吧。 “我怎么就渣了?那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她活不长,我娶了她可以完成两国和亲,又能避免我的兄弟们做鳏夫,我为东池为兄弟们的牺牲你看不见,你还说我渣?我所做的,成就的是民族大义你懂吗?” 叶婉兮撇撇嘴,“小女子只懂儿女情长,不懂民族大义,只知你妄图用计坑害两个女子。” 李夜璟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偷偷摸摸的给我生了个儿子,咱们离不了。” “哎怎么就离不了……” 李夜璟捂住她的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白紫鸢也被你横插一脚治好了,她现在死不了,我便不可能再娶她了,你说你这女人,是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婉兮:“……” “唔唔唔……”她被李夜璟捂住了嘴,气得手舞足蹈。 “哼,我看你就是上天派来克我的,自你出现后,我的许多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叶婉兮气得翻白眼,李夜璟以为自己捂着她了,这才急忙放手。 得到自由的叶婉兮说:“喂,是你拖拖拉拉的不愿意和离好吧。” “是,可这都是你害的。” “我,我怎么害你了?我耽误你和离了?” “对,就是你耽误的。”李夜璟眼看她嘴巴又要吧啦起来,又按住她的嘴道:“闭嘴,你不准再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叶婉兮:“……”典型的动嘴不行便动手。 “哎,你帮我个忙。”李夜璟突然态度软下来。 “呵。”叶婉兮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帮我就是在帮你,帮叶玺。” 叶婉兮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李夜璟急忙拦住她道:“你先听我说啊。” 叶婉兮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李夜璟这才道:“明日南黎人上朝,一定会提到和亲的事。从今天那白紫鸢的态度看,她八成又说要做我的侧妃。” 说罢,李夜璟扬了扬自己的胳膊道:“今儿装大了,我得在家养伤,所以我不方便去,你替我去。” 叶婉兮瞪大了眼睛,“我替你去?” 她脑子不够用了,虽说这个时代未受程朱理学荼毒,女子地位很高,可是高到王妃代替王爷去上早朝的地步了吗?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太后才有资格上朝吧?还出现过几位为数不多的女官,但人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嫁得好啊。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我没让你替我去上朝,我是说你替我进宫一趟,躲在朝堂后面。如果白紫鸢非得要入我楚王府,众臣反对不力的话,那你就站出来反驳。” 叶婉兮:“……” “你想让我去朝堂上撒泼?” 第130章 楚王妃不答应 李夜璟淡笑道:“怎么能叫撒泼呢?做侧室的想要入门,本来就需要正妃同意的嘛。” “呵呵,我要是不配合你呢?” 李夜璟沉下脸来,“你不配合?你知道南黎人最喜欢用蛊吗?白紫鸢是什么人你看到了,你觉得,她容得下叶玺吗?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犯糊涂招了谢东宸就后悔得要死,你真放任了白紫鸢入府,你可不要后悔。” 叶婉兮嘴角一抽,“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叶婉兮咬了咬牙,极不甘愿地答应下来。 早朝前她就先进了宫,跟君上说了一下,躲在一旁的小偏殿里。 时间到了,朝堂的大门开启,诸位大臣们陆续进场。 今日早朝的内容重点,依旧是楚王遇刺与南黎邦交的事。 楚王遇刺的事依旧没有结果,商量好与南黎的邦交细节后,又不免谈到了白紫鸢和亲的事上来。 “来人啊,请南黎公主进殿。” 太监拉长了嗓子,“请南黎公主进殿。” 白紫鸢穿着南黎国公主正装进殿,那一顶叮叮当当的巨大帽子,大伙儿看着都觉得沉。 “南黎白紫鸢,拜见君上。” 她低头一拜,沉重的帽子让她十分难受。 君上皱了皱眉,摆手道:“南黎公主,免礼。” “谢君上。” 白紫鸢用手扶了一下,才将脑袋抬起来。 “今日是朕给你的最后期限,南黎公主,你若是迟迟不愿意挑选合适的人选,为了两国交好着想,那朕只能亲自为你指婚了。” 说着,君上看向南黎的使臣白荣等人道:“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白荣带着众人恭敬的拱手说:“南黎王交代我等,到了冻池京城,一切以上国君上的旨意为准。” “好,南黎公主,你可听明白了。” 白紫鸢咬着唇,心里难受得不行。 “听明白了。” “嗯,你看上了谁?” “我……”昨日白荣告诉她,南黎王向东池国皇帝俯首称臣,于是白紫鸢便改口自称为臣女。 “臣女看上了楚王李夜璟。” 全场哗然。 还是李夜璟? 这南黎公主,还真是对楚王情深得很呐。 君上一脸不悦,冷哼一声道:“朕记得朕给你说过,楚王早娶了楚王妃,你不能选择他。” 白紫鸢急道:“没关系,臣女愿意入楚王府为侧妃,若是做不了侧妃,做个妾室臣女也愿意。” 大伙儿都觉得这南黎公主魔怔了,她代表着南黎来东池和亲,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是置南黎百姓于不顾啊。 “公主,公主。”白荣叫她,她理都不理,只顾着自己期期艾艾的诉说着自己在行宫的相思之苦,还有她在南黎时,与楚王自以为的各种亲密瞬间,还有她脑补的,他对她的怜爱,以及自己非楚王不嫁的决心。 白荣一众人觉得尴尬不已,昨晚跟她说了半宿,全白费了。 赵至诚摸着胡子笑了,心道: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不见得比叶婉兮差,她要是做了楚王侧妃,那楚王不就又少了一个壮大自己的机会吗? 听说南黎女子善妒的很,她要是入了楚王府,还不得将楚王府弄得鸡犬不宁? 于是他开口道:“南黎公主的豪放老夫真是大开眼界啊,佩服得很呐,你既然说你与楚王两情相悦,那……君上,那要不就成全了南黎公主吧。” “这怎么行?”站出来的人是罗太傅,是这朝堂之上,少数敢与赵首辅怼的人。 他还想将自己的孙女弄进楚王府呢,自然不愿意南黎女子也进楚王府。 “这都是她一人之言,若她说的是真的,为何楚王没有同意?” 赵首辅道:“楚王不同意那是因为楚王受了伤,在家养伤呢。罗太傅,这位南黎公主初来京城的时候,住的可是楚王府啊,这可是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若是她说的是假的,你说为什么楚王没将她直接送到行宫之中,而是安排在自己的府邸照顾?” 说着,他又笑了一下,“老夫听说,楚王一直没有将南黎公主送去行宫的意思,那是君上觉得于理不合,才派了王公公将人带去了行宫,是这样吧?” 对外不就这个意思吗? 罗太傅气得直抽搐。 上座的皇帝嘴角一抽,出声道:“南黎公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那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朕希望你想清楚。” “君上,臣女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此生非楚王不嫁。” “你……唉!好吧,朕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问问楚王妃是否同意吧,她若是同意,那朕就无话可说,便准了。” 对呀,最后这人能不能入府,还得过楚王妃这关。 大伙儿知道叶婉兮的脾气,别说是做楚王侧妃了,就算谁碰了楚王一下她都能气得跳起来,她能同意才怪。 白紫鸢却不这么认为,她记得叶婉兮对她的好,叶婉兮说过,让她等她与楚王和离,然后让自己做正妃。 原本她是不信她会这么好心,后来她找来了神医给自己治病,还真的将自己的病给治好了,她才彻底的相信她。 楚王妃她是个好人,若是没有她,自己或许已经死了,所以她觉得楚王妃一定会同意的。 “来人啊,请楚王妃上殿。” 太监拉长的嗓子,“请楚王妃上殿觐见。” 叶婉兮从朝堂的偏殿出去,又转正殿大门转进来。 大伙儿见她来得如此之快,不禁多看了君上两眼。 看起来,君上有早有准备啊。 “拜见父皇。” “嗯,平身吧。”君上抬手道。 “楚王妃,南黎公主欲入你楚王府为侧妃,你身为正妃,应该得到你的首肯,你可愿意。” 叶婉兮淡淡的扫了一眼朝堂上的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她。 白紫鸢还向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并且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这让叶婉兮觉得莫名其妙。 叶婉兮面色一沉道:“当然不愿意。” 白紫鸢面色的笑容僵住。 众人笑了,叶婉兮果然如大家预料的那般,她肯定不愿意。 第131章 这也是个疯女人 “只要我一天是楚王妃,那我就不允许楚王有侧妃,或者纳妾。” 白紫鸢面色惨白,激动得上前一步,“你不是这么给我说的,你说你同意我嫁楚王的啊,上次我问过你,你说你同意的啊。” 叶婉兮转脸向她看去,不急不缓的说:“南黎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同意过你做楚王的侧妃啊,我说的是,等我与楚王和离了,你要做他的正妃还是侧妃都同我没关系。” “那……那你什么时候与他和离?” 叶婉兮扶了扶额,“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白紫鸢等他们和离等得都快崩溃了,气道:“你们每次都说要和离,那和离书都丢来丢去好几回了,也没和离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你们和离啊,你们倒是和离啊。” 看得出她确实很崩溃,竟然在大殿上吵闹起来,全然不将君上放在眼里啊。 叶婉兮都不敢。 “放肆。”上座的君上果然发怒了。 他原本就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平时和颜悦色,大家还没觉得他凶得很。一旦发起怒来,那是真的凶。 “口无遮拦,说话毫无分寸,竟然盼着楚王夫妻和离?” 君上目光凶悍,说这话一点儿不客气。 满堂的人,立刻被他吓得全跪了下去。 尤其是南黎的使臣,将身子伏得很低很低。 白紫鸢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唯独叶婉兮,四下看了看,大家都跪了,就她一个站着太过突兀,于是她也跪了下来。 “南黎公主,你是来和亲的,还是来结仇的?” 白紫鸢吓得不敢说话,白荣立刻道:“公主小女儿心思,一时犯了糊涂,请君上恕罪。” “哼,糊涂,朕看她确实糊涂,但不是一时犯了糊涂,朕看她就没清醒过。” 君上看了看叶婉兮,叹了口气,才又道:“朕一直知道楚王夫妻在闹矛盾,他们曾一起进宫来见朕,希望朕同意他们和离。” 趴在地上的众人听罢,一阵唏嘘。 所以坊间传言楚王夫妻要和离一直是真的?两人还闹到君上跟前了? 白紫鸢听了这话,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着对白荣道:“你听,你们听,我没有说谎,他们要和离,他们真的要和离。” 白荣觉得君上的话是说对了,她不是一时糊涂,她确实是一直糊涂。 “他们和不和离是皇家的事,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南黎公主,就凭你这么癫狂的纠缠楚王,朕就不同意你嫁到楚王府去。” 白紫鸢面如死灰,一瞬后,却是说出更癫狂的话来。 “楚王妃也曾为楚王癫狂过,甚至比臣女更癫狂,她为什么可以做楚王妃?” 被打脸的君上:“……” 为原主背锅的‘叶婉兮’:“……” “就凭他现在不愿意与我和离,就凭他现在只要我。”叶婉兮站起了身,主动走到白紫鸢面前蹲下身,小声的道:“南黎公主,我机会给你了,可你也太没用了,你不但没做到让李夜璟与我和离,还让气得他将你弄去了行宫,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你知道吗?” “什么?”白紫鸢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叶婉兮冷哼一声说:“当初你病得快死了,是我找了神医来救你的命。我是希望你病治好了,能抓住李夜璟的心,让他能痛快的给我和离书,可你没做到啊,我白让人救你了。” 白紫鸢:“……” “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叶婉兮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因为我现在决定……暂时不和楚王和离了。” 并警告性的看了罗太傅一眼,“只要我在楚王府一日,我就不准任何女子有进楚王府的机会。” 罗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干脆直接念他孙女的名字好了。 在这京城之中,能这么狂妄无所畏惧,还没有强大的娘家仪仗的,也只有叶婉兮了。 赵首辅哈哈笑道:“楚王妃真乃真性情的女子,楚王妃对楚王的情深,也是让人佩服得很呐,大伙儿说是不是?” 一连串的人连连称是。 应和赵首辅的人都是赵家党的人,反正就算楚王真要纳妾,也论不做他们的女儿们。 见此情景,就连君上都欣慰的笑了。 他对叶婉兮摆摆手道:“楚王妃,退下吧。” “父皇,儿媳告退。” 君上对面如死灰的白紫鸢道:“南黎公主,你也看到了,楚王妃是咱们东池有名的悍妇,你何必非要入楚王府受罪呢?不瞒你说,你入行宫并非朕的意思,而是楚王自己的意思。他来找朕,让朕出面送你去行宫,他并非你说的那般与你情深意切。” 白紫鸢心凉不已,摇头道:“不,不,不可能的,我不信。” 这回不等君上生气,一旁的赵首辅便大怒道:“好大胆的南黎女子,君无戏言,你当是说着玩的吗?你是想说我们君上骗你吗?” 众人一听都怒不可遏,立刻有人跟上赵首辅的步伐弹劾白紫鸢。 “君上,这南黎公主处处刁难,将君上您的好意一再辜负,臣怀疑南黎人求和之心。” 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 “对,这南黎公主一再刁难,南黎人根本没打算跟咱们和亲。明眼看她是在逼婚咱们楚王,没准儿她是愤恨咱们楚王带领的铁骑踏平了他们的巫神宫,想着方想报复楚王呢。” 这话他们哪里担待得起? 白荣立刻磕头道:“绝无此意,我们南黎绝无此意啊。” 在大事面前,白荣也顾不得其他了,气得一巴掌拍在白紫鸢的脸上。 “你太任性了。” 白紫鸢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白荣,你敢打我?” 白荣气道:“论辈分我是你叔父,我打你又如何?” 说完,他不再看白紫鸢,转而对上坐的君上道:“君上,我们南黎王的意思是让公主嫁与四皇子梁王,还请上国君上成全。” 朝堂上的众人愣住,片刻后,又纷纷向梁王看去。 第132章 做不成你的女人,就做你的继母 自四皇子封了梁王后,他就开始来朝堂听政了。 因自己知识浅薄,又是殿上的新人,一直很低调的站在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从不敢发表意见。 此时突然成了殿上的焦点,让他不知所措。 一瞬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不,我很快就要和景家小姐成亲了,不能娶南黎公主。” 白荣早打听清楚了,可那又如何? 他笑了笑说:“梁王殿下,您娶我们公主,不妨碍您娶景家小姐,我们公主不介意做侧妃。” 在他看来,做梁王的侧妃比做楚王的侧妃有前途多了,听说半个朝堂都是梁王的支持者。 不想梁王还是摇头,“不不,不行,你们还是选其他人吧,六弟与八弟都未定亲,年龄也与南黎公主相当,他们比我更合适。” 况且父皇最中意的人选也这他们俩。 君上此时开口道:“不错,朕的第六子与第八子都非常的合适。” 白荣皱起眉来,这两人他没去打听过,不过前有梁王与楚王,别的皇子排根本不上号,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类。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面如死灰的白紫鸢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下,开口道:“君上,如果臣女不选楚王,是不是臣女选择谁都行?” 不等君上说话梁王就激动的道:“选我也不行。” 白紫鸢淡笑道:“梁王请放心,我不选你。” 梁王松了口气,“这就好。”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赵氏一党,原先他们还以为可以借和亲拉拢南黎国,现在看到这个南黎公主脑子如此不正常,跟个疯子似的,都生怕她将他们的梁王给祸害了。 君上开口道:“好,君无戏言,朕答应你。” “那……”她坚定的抬起头来,看向君上道:“那臣女就选你。” 众人面色大变。 君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白紫鸢再次开口,“臣女愿意入宫为妃,结两国之好。” 入宫为妃够清楚了吧?这下大家都听清楚了。 白荣简直对她服了,东池国皇帝是尊贵,可是他看起来比你爹还老啊。 年轻帅气的皇子们不选,你却要一个老头,你要入宫? 这简直…… 弄得君上一张老脸都挂不住。 “朕最后一次选妃在三年前,截至三年前,朕就没再打算选女子入宫了。” 白紫鸢却不管这些,她挺直了腰杆说道:“君上说,君无戏言。” 君上被当众打老脸,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当众逼婚。 别说是他,连那帮平时话多得很的老臣们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南黎公主的转变也太大了些,况且一句君无戏言给你堵得死死的。 君上看了一众目瞪口呆一言不发的老家伙们,直骂他们没用。 最后,只能点头化解了僵局。 “当然,朕说过君无戏言。既然南黎公主决要入宫为妃,那朕就准了。” 他大手一挥,让负责殿录的官员记下来。 “封南黎公主为贤妃,赐承兴殿,三日后入宫。” 众人大惊。 自君上登基以来,一入宫就直接封妃的,她还是第一人。 可见,君上对南黎邦交的看重。 …… 李夜璟没有去上朝,不过朝堂上的消息,也是很快传到他的耳中。 “你说什么?白紫鸢选择了进宫为妃?父皇封她做了贤妃,还赐了承兴殿?” “是,圣旨已经下了,三日后入宫。” 李夜璟刚为叶婉兮帮他摆脱白紫鸢而喜悦,眼下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他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去。 一旁的叶婉兮险些被糖水呛死,剧烈的一阵咳嗽后,她稳定住,转而对李夜璟说:“她不能做你的女人,就选择做你的继母啊。” 李夜璟听到她的话面色阴沉。 叶婉兮怎么觉得有些小兴奋,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继续说:“哎呀,下回我们见了她,是不是还得叫一声贤母妃啊?” 李夜璟面色越来越黑,叶婉兮恍若未觉,继续说:“按照礼制好像确实应该这么叫哦。” 不过叶婉兮与李夜璟都不是守礼制的人,叫赵皇后都不曾叫过一声母后,何况是一个嫔妃? 呵。 说是这么说啊,但想想还挺膈应人的。 “喂,李夜璟,你说她什么意思?她这么多年轻的皇子不选,偏生选择了入宫为妃,你说她是不是要黑化呀?往往故事都是这么讲的。” 李夜璟面色越来越阴沉,终于忍不住,瞪着叶婉兮道:“说人话。” 叶婉兮撇撇嘴,不过也收起来幸灾落祸的表情,神情肃穆的说道:“我看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被男人抛弃后,心生恨意,干脆嫁男人家更有权势的长辈,利用这层关系报仇。听着那个抛弃的男人叫她娘,或者舅娘,或者婶娘,甚至是奶奶,那感觉是不是很爽?” 李夜璟嘴角抽搐,“这就是女人的报复?” 叶婉兮略带点儿小兴奋的说:“嗯,你不觉得很爽吗?” 李夜璟:“……”女人的报复这么变态吗? 他心想,幸好当初自己奉旨娶了她,不然她不得……咳咳,不能想不能想,不然能气死自个儿。 “你脸拉这么长干啥?你怕她了?” “呵。”李夜璟讥讽一笑,眸中射出一道寒光,“我能怕她?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到白头便罢,若是敢来惹我,我便要让她知道,她以入宫为妃来报复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君上五十了吧?” “嗯,去年五十大寿,我都没能赶回来为他祝寿。” 一个五十岁,一个十五岁?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虽觉得白紫鸢此种行为有些好笑,因此有些同情李夜璟,可细想起来,她又觉得有些不安。 总觉得白紫鸢入宫为妃之后,会给他们惹不少麻烦。 “你别太大意了,现在宫里的嫔妃就她最年轻,且身居高位,她使些手段给咱们使绊子,也并不是难事。”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呵呵。”李夜璟嘲讽道:“我对父皇有信心,父皇可不是那种人。” 叶婉兮撇撇嘴,不置可否。 …… 第133章 野心 赵皇后听说李夜璟带回的南黎公主没嫁进楚王府,没入任何一位皇子的后宅,反而入宫为成贤妃,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君上都五十多的人了,后宫的女人,还跟那秋后的蚂蚱似的,说是蹦跶不了多久了,却偏生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真是打都打不完呐。” 三年前最后一次选妃,她才将妄图蹦跶的女人们收拾老实了,没想到又冒一个出来。 冒一个出来便罢,还偏偏是分位不低的贤妃,你说气不气? 她身边的老宫女宽慰道:“听说君上也很惊讶,原是不想收她的,为了两国交好勉强将她收为贤妃。一个癫狂的小丫头片子,娘娘多虑了吧。” 赵皇后挑了挑眉,拂了拂茶杯,淡笑道:“说得也是,这一众后宫的女人,本宫除了输了丽妃那个贱人,还未曾输给谁过。” 老宫女笑道:“娘娘也未曾输给丽妃呀,丽妃早化作了黄土,娘娘您万寿无疆。” 赵皇后一听乐坏了。 “哈哈哈……不错,只有活着的人才叫赢,死了的人连命都没了,怎么能叫赢呢?罢了,不说她了,本宫也没小气到同个死人计较,不过这南黎公主……”她顿了一下,说:“入宫也入了,怎么还不见她来给本宫请安呐?” 老宫女说:“八成这南蛮子不懂规矩。” “不懂规矩,那本宫就教她规矩。来人啊,摆驾承兴殿。” 赵皇后搬出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了承兴殿。 届时,白紫鸢丝毫不知麻烦要来了。 做出这个巨大的决定后,她脑子其实很乱,亦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白荣等人已经完成使命回南黎了,何姑已经几个南黎带来的侍女陪在她的身边。 何姑对她做出的决定虽然也惊诧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适应下来,因为她确实做了皇妃,有机会问鼎母仪天下的位置,这说明他们的大祭司又算准了一回。 一切皆是巫神的指使,一切,皆是天命。 “这东池国的皇宫果然非同凡响啊。”何姑看了一圈,满意的感叹道。 见着白紫鸢兴致不高,她又笑了笑说:“公主,他们东池国人有一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选择了入宫为妃,就应该顺着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走下去,还是说……” 她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又蹲下身与她视线平视。 “还是说,你对楚王还抱有幻想吗?” 白紫鸢身子一颤,思绪拉回现实。 一想到李夜璟与叶婉兮两人对她的戏弄,李夜璟对她的绝情,她的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 “不,我不会再喜欢他了,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何姑见她的表情,欣慰地笑了,“我的公主,这就对了。你要知道你是南黎人,一切当以南黎为重。李夜璟并不是救赎我们的战神,他的铁骑下,全是南黎国民的鲜血,他是我们的仇人。” 白紫鸢愣愣的向她看过来,若有所思。 何姑眼神闪躲着避开,忽而又笑了,“去看看那边的赏赐吧,全是东池国皇帝让人送来的。” 白紫鸢却不打算就此让她转移话题,一把拉住了何姑的胳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一直将他当南黎的仇人,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让我嫁给他?莫非,你们是想利用我杀他报仇?” 何姑蓦地笑了,“既然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了。公主,你可知何为附属国?” 白紫鸢回答道:“对上国俯首称臣。” “是啊,附属国,必需对上国俯首称臣。可是我们南黎治理自己的国家,为什么,又凭什么要对东池俯首称臣?” 白紫鸢一时沉默了。 “我们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会信东池国的承诺。我们,信任的是巫神,作为巫神的子民,永不为奴,不光李夜璟是我们的仇人,整个东池国的人都应该是我们的仇人。成为君上的女人,或者未来君上的女人,不过是我们复仇的第一步。” 大概是何姑的表情太过癫狂,白紫鸢吓了一跳,急忙扑向她,将她的嘴巴捂了起来。 “嘘,何姑,这里是东池国皇宫。” 何姑反应过来,笑了笑轻轻推开她的手道:“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咱们就进了皇宫,原本以为你还要经历一番储位之争呢。” 何姑高兴的不能自已,轻捂了下嘴,笑道:“事情进展太过顺利,弄得我太心急了,现在和你说这些确实还为时过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东池国皇帝的宠爱,给他生个儿子。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 “什么?我……”白紫鸢一脸菜色,“我还要给东池国皇帝生儿子?他都五十岁的老头了,比我爹还老。” 何姑面色沉下来,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嫌弃他老,你早干嘛去了?在后宫之中你不生儿子你拿什么和人家争?没有儿子,君上一死你就完了。公主,你不但要给他生儿子,你还要赢得他的宠爱,再盼着他能活得长久一些,能护着你的孩子长大,如此,东池国,才有机会落入咱们的手中,你明白吗?” 白紫鸢愣愣的点头,忽然又愣愣的摇头。 “你说的生儿子才有筹码与人争,这个我明白。”她从小就为东池国培养,东池国皇室争斗的法则她都明白。 “可是据我所知,君上他最疼爱的儿子就是李夜璟,李夜璟那么厉害,我们根本就抢不过他,君上不会将皇位传给我的儿子的。” 何姑看她野心大偏又怂的样子扶了扶额,“你是不是想太远了?你昨日刚进宫,但昨晚君上并没有留宿你的宫里,与其想着怎么和李夜璟斗,不如先想想如何顺利侍寝吧。” 两人正说着,侍女匆匆来报。 “何姑,公主,不好了,好像是皇后来了。” 守在门外的人是她们从南黎带来的人,她虽然没有见过皇后,但看对方那气派的仪仗,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白紫鸢听着有些慌张,何姑笑着安慰她说:“不用怕,这些年来东池年年征战内耗不小,东池皇帝希望臣民能够休养生息,是不愿意再挑起纷争的。只要这个皇后不是蠢到头,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找咱们的麻烦。” 第134章 王妃掉马甲了 然而,她低估了赵氏家族的厉害,以及赵皇后在后宫中的嚣张程度。 可以说,自丽妃死了后,在这后宫之中就没有她不敢动的人。 话音一落,赵皇后就带着人进来了。 “哼,贤妃好大的架子,不来给本宫请安,竟然还要本宫亲自上门向你请安不成?” 白紫鸢面色大变,没想到她来得如此之快。 她急忙起身,屈膝向赵皇后行了个万福礼。 白紫鸢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对东池国的礼仪十分清楚,行得也恰到好处。 然而,赵皇后并不满意。 她自顾的坐到了承兴殿的正妃主位上,睥睨着下方的白紫鸢淡淡道:“方嬷嬷,好好教教我们的贤妃,应该怎么跟本宫行礼。” 方嬷嬷站了出来,认真的对白紫鸢说道:“贤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行礼的时候,手应该放在这里。” 白紫鸢觉得欺辱,不过还是照做了。 “对,就是这样,然后慢慢屈膝。” “哎,不能直视皇后娘娘,姿态放低。” 白紫鸢学着方嬷嬷的样子再次向赵皇后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可是,赵皇后依旧不满意。 板着脸,示意方嬷嬷继续。 方嬷嬷微笑着对她说:“娘娘,不是你这么行礼的,来,跟着老奴学。” “这样,哎,对对,再这样……” 白紫鸢面色发白,又做了一次。 “参见皇后娘娘。” 她这一次做得,甚至比方嬷嬷做得还好,可故意找茬的赵皇后依旧不满意。 她拍的一声打在案桌上,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蛮夷之地来的,连行个礼都行不好。方嬷嬷,你就留在此处好好教咱们的贤妃规矩吧。” “是,娘娘。” 白紫鸢紧咬着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松开牙关之时,又泛红得厉害,似要滴出血来。 她看向站在一边低着头的何姑,心道:你不是说她不会找麻烦吗?为什么她明目张胆的故意来找茬? 赵皇后教训了白紫鸢一番后,带着人嚣张地走了,却故意留下了方嬷嬷来磋磨她,气得白紫鸢想让何姑放蛊咬人。 话分两头,一直让人调查叶婉兮的李夜璟,终于有了消息。 那人依旧低调的约他的茶楼相见,见面之后,他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李夜璟良久。 李夜璟蹙眉,“听说你打听到了关于她的消息,到底是什么,还不快说?” 那人思虑再三,才开口,“我觉得,她可能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叶婉兮。” 李夜璟挑眉,“哦?此话怎讲?当年的叶夫人可是生的双胞胎?”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深沉的不说话。 李夜璟气道:“沈莫聪,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沈莫聪眼见他炸了,这才缓缓道来:“时间久远,这个我没查到,不过我们查到了别的东西。哎,师兄,你知道你出征在外的这四年,她都做了些什么吗?” 李夜璟:“……” “你知道她和庆阳城的方老又是什么关系吗?” 李夜璟想了想,“可能是师徒关系?” 呃…… 听说那方老对叶婉兮非常的尊敬呀,到底是不是师徒关系,她到底收没收方老做徒弟,其实他也不确定。 沈莫聪向李夜璟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你对她挺了解的嘛,那你也一定知道,她其实就是这几年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神医了吧?” “什么?”李夜璟惊讶万分,“什么神医?” 沈莫聪:“……”话说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这几年江湖上出现在了一个神医,治好了许多别人都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甚至还会开腹清肠之术,那人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与庆阳城的方家相交甚密。 要不是前些日子她请来了已经不再外出就诊的方老给南黎公主治病,我们再顺藤摸瓜的往下查,还真是不敢相信,原来你的王妃叶婉兮,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声名鹊起的神秘神医。” 听到沈莫聪一气说完,李夜璟惊讶万分。 怪不得她那晚将已经宣布活不成的侍卫给救活了,昨个儿他听说,那本该死的侍卫,现在已经能下地自己上茅房了。 神了,原来她是神医啊。 叶婉兮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几岁大就成天在自己母妃跟有晃悠,一个月三十天,她有二十天都住在母妃的宫里,平时与同皇子公主们一起上学,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她学到什么程度,李夜璟清清楚楚。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正真的叶婉兮跟‘神医’二字八竿子打不着,神经还差不多。 听到沈莫聪调查的结果,他更加确定,现在的叶婉兮,确实不是以前自己曾经讨厌的叶婉兮,并从侧面证明,自己不是吃回头草的神经病。 李夜璟满意的笑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些东西,你也不容易。” 沈莫聪笑了笑,“帮师兄办事是应该的。” “行了,你先走吧,关于她的事你继续查,我要知道她的全部。” 沈莫聪:“……”又将自己当手下使唤了? 沈莫聪走后,李夜璟换了身衣裳,并换了个房间,叫来侍卫让他回府里去,给叶婉兮带个信,让她来客栈找自个儿。 叶婉兮有些纳闷儿,她不是在府里与李夜璟天天见吗?要找她不回来找,却让她到外边见面去,他这是抽什么风? 心中虽有疑惑,不过她还是去了。 ‘咚咚!’叩响了门,那门直接轻飘飘的往里开了。 原来没上门闩呢。 “进来。”屋里传来了李夜璟的声音。 叶婉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狐疑,将门推开,提着裙子跨入门槛。 屋里的装修陈设雅致非常,却又透着股高不可攀的富贵味。 那感觉就是……对了,低调的奢华。 左边一扇用精美的刺绣绣成的富丽江山屏风后,依稀可见一个颀长的男子身影,想来,就是李夜璟了。 叶婉兮正要开口询问他搞什么名堂时,他先开了口。 “将门关上。” 叶婉兮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将门关上。 再转身时,看到那身着暗纹玄衣头戴紫金冠的年轻王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第135章 果然古今男人的套路都一样 叶婉兮看着他一身骚包的打扮,明显的愣了一瞬。 但她不承认自己是被他的男色所迷。 “叫我来客栈干嘛?”她不咸不淡的询问。 李夜璟笑了笑,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主动拉起她的手往屏风后带。 叶婉兮越发觉得今日的李夜璟神秘兮兮的,不晓得他搞什么鬼。 等她被他牵着走到屏风后,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漂亮的寿包。 “这是……”叶婉兮一脸惊讶。 李夜璟拦着她坐下来,笑道:“你忘了吗?今儿是你的生辰,你以前埋怨我从不和你一起过生辰,今年我单独跟你过,补上。”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心道:原主叶婉兮的生辰,又不是我的生辰,我干嘛要记得啊? “哦。”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夜璟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败了兴致,而是继续微笑着说:“你们是双生姐妹,她的生辰就是你的生辰,这没错吧?” 叶婉兮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天,他都脑补了些什么? 不对,他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刚才还说自己以前埋怨他不给自己过生辰呢,这会儿又成了双生姐妹。 罢了罢了,你说是双生姐妹那就是双生姐妹吧。 叶婉兮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 “多谢。” 她此时,真不知用什么词来回应他了。 到底这寿包是他的一个心意,那就给他道个谢吧。 叶婉兮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寿包,侧头对李夜璟,“可以吃吗?” 李夜璟笑道:“当然,就是给你吃的。” 叶婉兮心想,她过自己的生日太过奇怪,既来之则安之,她以后就过这具身体的生日吧。 于是,她去找了一支蜡烛过来,放在寿包前点燃,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曾经的许多个生日,她一闭眼,那各种愿望就能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考试通过,比如生意成功,又比如……盼着天上赐予她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 可是今年,当她闭上眼睛时,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竟不知应该许什么愿望。 李夜璟看着她奇怪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 叶婉兮睁开了眼睛,轻叹了口气。 “没啥。” 她重新露出笑容,吹灭了眼前的蜡烛。 这只寿包做成桃子的模样,鲜艳欲滴似真桃,比脑袋还大。 李夜璟这厮,只准备了寿包,却没有准备吃寿包的工具。 “咳咳,有刀吗?”叶婉兮开口问道。 刀? 李夜璟皱眉,还是将他常带着身上的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拿了出来。 叶婉兮接过刀,将那寿包从中间直接切开。 寿包的皮很薄,里边竟然装满了各种果仁。 叶婉兮一脸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寿包。” 她还以为里边是装的是红豆沙。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里的寿包几乎都是装红豆沙。 李夜璟说:“这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这里面的馅,你看这里边的花生仁是我亲手剥的、芝麻仁是我亲手炒的、核桃仁我亲手敲的、杏仁我亲手摘的、还有瓜子仁,都是我亲手剥出来的,这个心意足够了吧?” 叶婉兮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听他说这些,说真的,她有些感动。 “李夜璟,多谢啊。”可是除了这句话,她感觉自己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李夜璟一脸无奈,终于承认,她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自己开心的女人。 她曾骂自己是钢铁直男,他觉得她就是钢铁直女。 罢了罢了。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婉兮笑着分了一半给他,“你也吃。” 混合着五仁的寿包其实非常的腻人,叶婉兮吃了几口就腻得吃不下了。 不信的,吃两块五仁月饼试试。 比脑袋还大的五仁寿包他们俩根本吃不完。 李夜璟同样的,皱着眉头勉强吃了几口就不行了。 “唉!”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做的这个寿包是失败了。” 叶婉兮笑了笑说:“没有啊,寿包嘛,就是意思一下就好了。” “你这么想就好。” 他突然往她身边挪了挪,低头看着她的脸。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婉兮,做我的王妃,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话落,他便低头下来,试图吻她的唇。 这一嘴的五仁寿包味哦。 叶婉兮立刻用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等等。” 李夜璟顿住,皱眉道:“怎么,你还是不愿意?” 叶婉兮捶胸顿足,内心疯狂吐槽。 原来古今男人都一样,约你过节过生日,约你吃饭开房,准没好事。 变着方的想占便宜。 “你……李夜璟,你辛苦给我做这个寿包,就是为了今日?” “嗯。”李夜璟点头,“今日是你的生辰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你给我过生辰是假,想用一个寿包占我便宜是真。我是不是吃了你的寿包,就得给你……嗯嗯嗯?” 李夜璟:“……” “本王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吗?” “你就是,你敢说,你多日的精心准备,还将自个儿身上抹得香喷喷的,不是想在今日对我……嗯?” 李夜璟:“……”还真被她说中了。 不对,他是想趁着今日与她拉过关系,但他也确实想给她好好过生辰啊。 自己的一番苦心,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卑鄙无耻之徒了呢?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真没这么想。”李夜璟无奈的说:“我说过除非你愿意,否则一定不会勉强你的。” “那行,那生辰也过完了,你的寿包我也吃了,我先走了。” 叶婉兮站起身就拍拍屁股打算走人,却被李夜璟拦住。 叶婉兮沉下脸来,“你自己刚说的话,就要反悔?” “我……”真是被她怼得没脾气。 李夜璟郁闷的一把抱住了她,“我不那啥啥你,我抱抱总可以吧?” 叶婉兮在他怀里根本挣脱不开,心道:我能说不行吗? “你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抱着抱着,他又不老实的低下头在她肩膀上,脖颈处蹭啊蹭。 撩拨得她心跳加快,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李夜璟,你,你蹭够了没有?” 他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气,“我这会儿的感觉,就跟被下药了一样,你说怎么回事?” 叶婉兮:“……”你特么的发情了你说怎么回事? 第136章 不解风情的女人 她知道再让他蹭下去就危险了,不管他抱得多紧,她都剧烈的挣扎。 “够了够了,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要擦枪走火。 哪晓得他不但没放开,反而一把将她抱起来,直接就往里边一个房间里走。 叶婉兮惊呼一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本能的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腿长,走得也快,几下就到了里边的一个房间里。 屋里陈设依旧是低调的奢华风格,他抱着她径直就往床边走。 叶婉兮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看李夜璟这厮就是精心准备,计划好的了,可恨她刚才还真信了他的话,只是抱抱而已。 李夜璟将她放在床上,才松开了手。 就在叶婉兮打算起身离开时,他又压了下来,用臂膀作为关押她的牢笼。 “我精心准备的,你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你这混蛋出尔反尔,不安好心,我看什么看?我……” 叶婉兮突然按着了床上凉凉又柔软的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这床上铺满了花瓣。 天,李夜璟竟然有一颗如此‘浪漫’的心,可是……可是这秋天有什么花儿呀,这满床的花,有一半都是各色的菊花。 叶婉兮无语了,她倒是见过人家将菊花洒在棺材里,铺床上调情的,还是头一回见。 她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了,可以走了吗?” 李夜璟一脸受伤的表情,固执的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我辛苦数日,你就这么对我?” 叶婉兮好笑道:“不然我要怎么对你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才是啊。比如以前的叶婉兮,她再不好,也会在你生辰的时候亲自给你做寿包,从选材到制作,没一个环节她都会亲自动手,可是她的付出得到回报了吗?你连吃都没吃一口。” 李夜璟感觉自己心口上被她扎了一刀,偏生这刀还是自己递给她的。 他苦笑一声,道:“所以现在的我就是以前的叶婉兮,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我?” “是。”叶婉兮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李夜璟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瘆人。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所以你是来给她报仇的?你是来报复我的吗?你可真狠呐。” 叶婉兮愣愣的看了他一瞬,抱歉她对他的感觉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不耐烦的推开了他,“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叶玺该找我了。” 李夜璟难受得要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偏偏叶婉兮像是与他在两个世界一般,根本无法与他的感情产生共鸣。 甚至……他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种看疯子的眼神。 李夜璟苦笑不已,眼见着她潇洒的走了,他愤怒的一拳头砸在床板上。 花瓣被拳风掀起,以他的拳头为中心,飞扬出一个气圈。 床板也咔嚓一声,显然是裂了。 “可恶的女人,一定是来故意折磨我的。” “师兄,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从门外进来。 看到来人,李夜璟脸色越发难看。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莫聪笑了笑说:“不是要帮你查楚王妃的事吗?我自然要跟踪她,好了解她,没想到跟踪到了这儿,发现你给她过生辰。” 他看了看这屋里的陈设,以及各种道具,又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他盯着那铺满了花瓣的床震惊出声,“你该不会还没碰着人家吗?你该不会过得这么的……这么的卑微吧?” 李夜璟面色越黑。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谁会知道可怜的楚王连王妃的床都上不了? 沈莫聪撇撇嘴,“喂,你可是楚王啊,你想要女人还不简单?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娶侧妃,纳妾。” “哼,要这么简单我就不气了。” “哦哦,你就想要这个女人是不是?”沈莫聪笑了笑说:“这简单呀。” “简单?”李夜璟挑眉,心道为了搞定她,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低声下四的去讨巧了,当然,也威胁过她。 总之软硬皆施都没用。 到了沈莫聪嘴里,居然成了简单? “啧,你根本不了解她,这个女人脾气臭得像石头。” 沈莫聪淡笑道:“我是不了解她,但我了解女人啊。这女人嘛,其实都一样的,惯不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越给她脸她越蹬鼻子上脸。” 李夜璟冷哼一声,极度瞧不起他,“我从来不打女人。” “哎,我没让你真打她,我是说你不能太给她脸。你知道她为什么敢给你甩脸吗?那是因为她知道你身边没别人了,她没有危急感。” 李夜璟听着有点儿意思,示意他继续。 沈莫聪见状,大有兴致。 “你知道为什么宫里的女人喜欢争吗?你见过宫里的女人,有将你父皇往外推的吗?你见过吗?” 李夜璟蹙眉。 从小在宫里长大,他再清楚不过了。 争宠争得头破血流,哪里还有人将父皇往外推的? “你是说,我也得多找几个女人回来,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她就会主动争宠了?” 沈莫聪一拍手,笑道:“是这意思,师兄你不是挺通透的嘛。” 李夜璟冷下脸来,“你放屁。” 沈莫聪:“……”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李夜璟太了解叶婉兮了。 他当初说要让白紫鸢入府的时候,她竟然高兴得很。 为了成全他们,为了让他们长长久久,竟然还去将方老请来给白紫鸢看病。 就这茬,他现在还后悔得呕血呢。 “师兄啊,我知道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你信我一次,女人在善妒这事儿上,绝对都是一样的,不信你试试啊。” 李夜璟:“试试?” “哎对,你试试,你看你府里那个丫鬟长得好的,你去调戏一下去,她立刻就怕了你信不?” 李夜璟:“要是不灵呢?” “不灵?”沈莫聪急眼儿了,“我出的主意能不灵?山里的师妹们个个都想做我的小妾,我出的主意能不灵?” 第137章 这是一个馊主意 李夜璟:“……” 作为情场老手的沈莫聪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当下立下军令状。 “你就按我说的做,她要不对你服服帖帖的,你将我的脑袋拧下来蹴鞠。” 李夜璟眯了眯眼,认真的点头道:“好,既然有你的脑袋作保,我就信你一回。” 一番慷慨激昂后的沈莫聪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李夜璟离开的背影,以及他那意味深长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赌注似乎压大了。 竟然图一时嘴快压上了脑袋。 不对,赌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信心,他是不可能输的。 …… 李夜璟回府后,看到叶婉兮似没事人似的,带着儿子玩闹,脸上笑容显得那么刺眼。 她笑得倒是开心,丝毫不知自己的心都被她伤透了。 病急乱投医,李夜璟实在拿叶婉兮没办法,还真用了沈莫聪出的馊主意。 叶婉兮身边的丫鬟就那么几个,他看到一旁伺候的雀儿,冷着脸上前。 “你,跟本王过来。” 雀儿看他面色不善,心中咯噔一声,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与叶玺的玩闹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李夜璟。 心道:该不会自己今日拒绝了李夜璟,惹恼了他,他便要找自己丫鬟的麻烦吧? 呸,李夜璟这斯气性越来越小了。 叶婉兮拦在雀儿面前,“你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夜璟挑眉,面上虽仍旧不善,心里却是乐了。 看到沈莫聪的馊主意有门儿。 “呵,本王有话要‘单独’问她,和你没关系。” 叶婉兮不明白李夜璟又要搞什么鬼,不过想想他有话要单独问雀儿,自己拦得了一时,又不可能日夜守着雀儿一直拦着,他总能找着机会的。 于是对雀儿道:“跟他去吧,别怕,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还怕他盘问?” 她相信雀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她能明白。 雀儿心里虽怕,但叶婉兮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李夜璟走了。 一路上她胆战心惊,心里默念自己一定不能慌,免得一会儿王爷问起来,自己将不该说的给说了,那可就糟糕了。 她一路忐忑着,一直跟着李夜璟去了前院,一路跟着李夜璟进了他的房间里。 雀儿懵了,这儿不像说话的地儿啊。 李夜璟坐在床边,冷着声音拍拍床沿。 “过来。” 雀儿瞬间就清醒了。 不敢相信的盯着李夜璟。 她又不是傻子,李夜璟此刻的举动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多女人肖想的楚王,竟然要……要……雀儿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看到躺在地上的雀儿,李夜璟一脸懵逼,豁然起身。 “喂。” 人哪有这么容易晕的?雀儿只是不想死,故意装晕。 李夜璟郁闷得不行,双手插腰,气愤的伸脚踢了踢她,“喂,起来。” 雀儿紧闭双眼,她哪儿敢呐? 见她不起来,李夜璟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门外。 见到外面的侍卫,叫了一个过来低语了几句。 那侍卫一脸怪异的表情,但也没多想,走进屋里将雀儿扶起来放到床上,然后急忙跑去找叶婉兮。 不一会儿,叶婉兮就杀气腾腾的来了。 “李夜璟,你真是个混蛋。” 她骂了一句,立刻让何花将雀儿背了回去。 李夜璟冷笑道:“这偌大的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要宠幸一个丫鬟还得看你脸色不成?” “你……混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然对我身边的丫鬟下手?” 眼见着雀儿不省人事,叶婉兮也没多说什么,便先跟着她们走了。 李夜璟心中惶恐,见她确实是生气了,但听那话好像又不太对劲儿。 到底行不行,还不好说。 回到沁芳院后,雀儿就醒了过来,然后哭着抱住了叶婉兮。 “大小姐,呜呜呜……” 叶婉兮安慰的拍拍她的后背,问道:“那混蛋没对你怎么样吧?别怕,跟我好好说说。” 雀儿摇了摇头,道:“没有,王爷让我到床上去,幸好我机灵,直接装晕倒地上了。” 叶婉兮气愤不已,扶了扶额,咬紧了牙关,做出一个决定。 雀儿见着她风风火火的将药箱拿了出来,急忙对她道:“大小姐,我是装晕的,我没事儿。” “我知道你没事。”叶婉兮拿了药,想了想,又拿了针,便又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雀儿眨巴着眼睛,“大小姐这是要干嘛去啊?” 何花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婉兮拿着东西一路冲进了李夜璟的院子,这时的李夜璟正忐忑不安,见到她气势汹汹的进来,瞬间松了口气。 心道:看来沈莫聪出的馊主意果然有用,她吃醋了,她生气了。 “咳咳。”女人不能惯着,李夜璟板起脸,摆足了架子。 “你来做什么?你这妒妇,坏了本王的好事还有脸来见本王?” 什么?还坏了他的好事? 叶婉兮一脸错愕,心中冷笑,随即压下面上的怒火,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王爷这是说啥呢?这不妾身知道丫鬟没调教好,坏了您的兴致,妾身将自个儿送了来,亲自给您赔罪来了嘛。” 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胸前推了推,李夜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然后,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婉兮,你真的……”不对,她变脸这么快,一定憋着什么坏水。 “什么真的假的?”叶婉兮妩媚一笑,往他身上轻轻一靠,“人家真真切切就在王爷面前,王爷还问人家是不是真的?” 李夜璟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虽然脑子里清楚她没安好心,定是憋了什么坏水要整自己,可他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有了反应。 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压在华丽的大床上,声音黯哑的对她说:“只要你乖乖的让本王办了你,你要怎么着都成。” 叶婉兮心中冷笑,要怎么着都成,这可是你说的。 至于乖乖的让你办,你做梦去吧。 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全无防备的李夜璟,他闷哼一声,低头看向她,直接摔在了一旁。 第138章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你……婉兮,你要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叶婉兮不装了,露出阴森的笑容来。 “我帮你治病啊,你这米青虫上脑的毛病是病,懂吗?” “什么?不懂,本王不懂。”李夜璟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他现在不能懂,也不想懂。 眼见她上下其手,李夜璟挣扎着,做无力的反抗。 “喂喂,你别乱来啊。” 叶婉兮扯掉了他的腰带。 “噢,你干嘛这么热情啊?” 眼见着裤子也被她扒开,他明知道大事不妙,紧张得额头都冒出汗珠来,但还是在嘴上占着便宜。 “嗯嗯,这种事本王自己来就好,别,怪难为情的。” 叶婉兮气得呕血,李夜璟这厮…… 她咬牙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耍嘴皮子?哼,受死吧。” “啊……” 屋外的侍卫们,听到屋里传出王爷的惨叫。 一个个纳闷儿得很。 是不是听错了?该惨叫的人不应该是王妃吗? 屋里,李夜璟身上被扎了几针,嘴里还被硬塞了什么东西。 李夜璟趴在床边抠嗓子眼儿,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恼火的吼道。 叶婉兮嘿嘿的笑着说:“放心,死不了,这只是给你治病的东西。” “本王有什么病?本王没病。” 李夜璟感觉自己身体被抽空一般,酸软无力。 “你给我吃了什么?你这毒妇,你该不会谋杀亲夫吧?” 叶婉兮笑眯眯的收好了东西,拍拍他英俊的脸说:“别挣扎了,你再厉害,也得一个时辰后才能站起来。至于我给你吃了什么,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你……”李夜璟气得咬牙切齿,却对她无可奈何。 眼睁睁的看着她潇洒离开。 没等一个时辰,以李夜璟的身体素质,半个时辰后他就恢复了。 届时,他还未发现自己什么毛病。 只觉得叶婉兮既然色诱了自己,那自己要不让她付出点儿什么代价,简直对不起自己。 于是趁着夜色他就去了叶婉兮的房间。 不想,叶婉兮根本没睡,而是半靠着,轻轻拍打着床上的叶玺。 “嘘,别吵,我好不容易将他哄睡着。” 李夜璟微微一愣,小声的道:“你怎么将他给抱来了?他不是跟他小舅舅睡吗?” 叶婉兮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辰,小家伙说他没什么东西送我的,要将他自己送给我。” 李夜璟:“……” 我也想将我自己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你的意思是,他今晚要睡这里?” “对。” 李夜璟嘴角一抽,孩子在没法办事。 可想着算了吧,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走上前来,直接将叶玺裹了被子抱了起来。 叶婉兮惊道:“喂,你做什么?” “嘘,让他边上睡去。” 叶婉兮:“……” 她的房间还有一张平时小憩的软榻,大人睡显窄,小孩子睡就正好。 李夜璟便轻轻的将叶玺放在了软榻上。 而后再次回到叶婉兮身边,准备将丢失的场子找回来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太对劲儿。 怎么身体不得劲儿? 叶婉兮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装着不知的模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夜璟纳闷儿。 叶婉兮急道:“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啊,要没事儿你就出去,我得睡觉了。” 李夜璟纳闷儿,怎么回事?莫非因为孩子在? “喂,你说不说?不说我睡了啊。”叶婉兮催促道。 李夜璟只得打马虎眼儿。 “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叶婉兮说:“没什么,让你冷静冷静的东西。” “冷静?” 李夜璟心道:自己现在不得劲儿,该不会跟她吃的东西有关吧? 他的王妃喂了能让他不举的药,这可能吗? 不,不可能,他不信她这么恶毒。 李夜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叶婉兮,见她一脸笑意,笑得他神情一阵恍惚。 心道:虽说她还未爱上自己,但她是关心自己的,一定不会害自己的。 是的,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他现在不得劲儿,一定是因为有孩子在。 “哦,刚才我冷静的想了想,我今日确实做得不对。我答应过你不再娶侧妃也不再纳妾,我一定做得到。” 李夜璟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这些年来试图勾引他的女人还少吗?让他心里都有了阴影,他看到这些谄媚的女人就有想逃的冲动。 除了眼前这个追都追不到的女人。 “嗯,我信你。”叶婉兮意味深长的对他眨巴着眼睛。 李夜璟看得心情激荡,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然而,他还是觉得自己这身体不得劲儿。 心道: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今晚怕是不行了,到明日再说,不行找个大夫看看去。 李夜璟说了几句话就郁闷的走了,次日清晨,他发现自己还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对劲儿。 “狠心的女人。”他气得一拳头打在床板上,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承认,就是她干的。 李夜璟怒气冲冲的跑到沁芳院,将正在吃早饭的叶婉兮拉了就走。 “喂,你干嘛?你吃饭了吗?”叶婉兮的手腕被他拽着,被迫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哼,你还想着吃?”将她拉到无人之处,李夜璟生气的甩开了她。 “你这女人,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怎么能对我……对我……”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叶婉兮笑了笑,“你发现了?” “你……好哇,还真是你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李夜璟气得捶胸顿足,“枉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说我怎么这么对你?”叶婉兮冷哼一声道:“你这个米青虫上脑的家伙,竟然妄图对我家雀儿下手,我没直接阉了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李夜璟瞪大了眼睛:“我现在这样,和被阉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至少东西还在啊。” 李夜璟:“……” “呵呵,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啊?” 第139章 李夜璟失踪了 “不用客气了,一点儿小小教训。”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李夜璟简直气得翻白眼。 “你怎么给我弄得,赶紧给我治好,否则我要你好看。” 叶婉兮耸耸肩道:“不用治了。” “什么?”李夜璟踉跄两步,“不用治了?” “是啊,你……”叶婉兮回头看到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郁闷的道:“你什么表情啊?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昨晚不是给你说了,你这米青虫上脑的毛病是病,得治,我让你冷静冷静可是为你好啊。” 愤怒不已的李夜璟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叶婉兮。” 他气愤的大吼,“你这女人,就会仗着本王的宠爱为所欲为,你可真毒啊,本王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 他愤怒的吼了她一通,然后气冲冲的转身就跑了。 叶婉兮留在原地愣了半晌,过了一会儿,她也生气的走了。 沈莫聪原本打算今日启程去一趟江南,因为查到叶婉兮与江南那边似乎有些关系,马车行李都准备好了,却被李夜璟的人拦截住,又被叫了回来。 “喂,你有事儿一次性交待完呐,我都启程了又被你叫回来。” 正说着,看到李夜璟黑着一张脸,他又停止了唠叨,小声的问:“师兄,你怎么了?昨个儿你……找漂亮的小丫鬟了?她生气了,你成功了吗?” 李夜璟面色更黑,就他出的鬼主意,害得自己成了阉人。 李夜璟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的力道可想而知,即便沈莫聪已经用掌风去挡了,化解了不少力道,那脸,还是被当场打肿。 “就怪你出的鬼主意,没错,我找了,她也生气了,可是她生气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莫聪捂着脸,看他吊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明明自己才被他打了,心里却更同情他。 “师兄,出什么事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她……”沈莫聪看着他死了媳妇一样的表情,一声惊呼道:“她真的上吊了?” “上吊?哼,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杀了我她也不可能上吊。” 沈莫聪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毛病吗?你干嘛这副表情嘛?” 他还以为他死了媳妇呢。 “什么毛病?哈哈,你还问我什么毛病?”李夜璟笑了,笑得十分疯癫,十分吓人。 “我现在连男人都不是了,我还什么毛病?” 沈莫聪面色大变,“什么?师兄,什么叫你现在男人都不是了?莫非……莫非她一气之下将你给阉了?” 李夜璟一脸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沈莫聪心中咯噔一声,真的? 他下意识的就往李夜璟身下瞅,衣服遮着又看不出来啥,于是他又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伸手,想去掀开他的衣服看看。 不过,被李夜璟一瞪眼,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沈莫聪吞了口唾沫,害怕的说道:“我就想看看。” “不用看了。”李夜璟淡淡的道:“东西还在。” 沈莫聪:“……” “她给我吃了一种药,我也不知是什么药,吃了之后就不行了。” “啊?那应该是某种毒药吧?应该可以解毒的吧?你问她要解药啊。” “她说不用解了,大概有解药也不会给我。” 沈莫聪瞪大了眼,“那你就这样惯着她?你楚王的手段拿出来啊,关她进地牢里去,十八般酷刑挨个给她上,还愁她不给你解药吗?” “闭嘴。”李夜璟冷哼一声说:“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了你的馊主意,你还敢给我出馊主意。” 沈莫聪撇撇嘴,“你自己舍不得,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你怪谁去。” “怪你,谁让你出馊主意?” 沈莫聪:“……” “唉,师兄,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咱们还是先看看怎么办吧。你这毛病拖久了不好,要不你赶紧进宫里找御医看看吧。” 李夜璟黑着脸,“我不要脸的吗?我要能找御医,我能来找你?” “那……您的意思是?” “不能找御医,甚至不能找京城里的大夫。找江湖上的大夫,以你的名义去找,就给人家说你不行。” “啊?我不行?” 沈莫聪面色大变,“这怎么行呢?这要传了出去,山里那些为我疯狂的师妹们还不得伤心上吊?” 李夜璟气道:“我这毛病要治不好,我亲自送你上吊。” 沈莫聪苦着脸说:“师兄你也太霸道了。” 李夜璟捏紧了拳头,“还不快去?等着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蹴鞠?” 沈莫聪在他的威逼之下,急忙离开。 当日沈莫聪就约了个江湖上的大夫,为了避着人,李夜璟跟着沈莫聪出了城,一夜未归。 叶婉兮听说他没有回来,没由来的有些心慌,有几分担忧。 叶婉兮让人去将蓝炜叫过来问。 “你家王爷去哪儿了?为什么昨晚没回来?” 蓝炜摇头道:“卑职不知啊,昨早上王爷与您走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什么?”叶婉兮震惊道:“与我走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是啊,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儿。” 叶婉兮面色大变。 如果是昨早上离开的,那么他就消失了一天一夜了。 是不是她太过分了,李夜璟才一气之下消失了。 她的药,最多只能持续二十四个时辰,她说的不用治了,意思是指不用治,药效一过他自然会恢复正常。 他该不会误会成她要他一辈子做太监吧? “他消失这么久了你们居然不急?他前几天才被人伏击了啊。” 蓝炜忙不迭的说:“有急啊,墨翎卫去找了。” 叶婉兮神情稍缓,“那找着人了吗?” “没有呢。” 连墨翎卫都出动了,也没找着人,叶婉兮越发心慌。 她抓着蓝炜问,“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哪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蓝炜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哪儿了。” 叶婉兮急道:“快带我去。” 蓝炜跟在她后边,“我也不确定啊,因为那个地方,是王爷用来躲王妃您的地方。以前他为了躲避你会去哪儿,现在他不躲你了,我也不确定他去不去那儿。” 第140章 找到他了 “少说废话,快带我去。” “得出城啊,您稍等,我让人准备马去。” 叶婉兮等在王府门口,蓝炜很快就让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两人骑着马,很快就出了城。 京城外有个隐秘的庄子,曾经的李夜璟被原主叶婉兮烦得没法,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摆脱她的时候,就会跑到这庄子里躲上几天。 治这种不能同外人道的隐疾,李夜璟也选择了这个隐蔽的庄子。 那针也扎了,难喝的药也喝了,他还是跟条霜打的茄子似的,这让李夜璟焦躁不已。 “你这庸医,到底行不行?” “沈公子您别急呀,这治病又不是杀人,还能手起刀落一下子解决的吗?我这不正给你治着嘛。” 李夜璟已经快被耗光所有耐心。 “我还要喝多少药?” 大夫说:“针灸我每天给你扎三次,药也是一天喝三次。沈公子,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李夜璟收回了胳膊,摆手示意他离开。 等大夫走了后,真正的沈莫聪出来。 “师兄,你别急呀,你这不才开始治嘛,大夫说三天能治好已经很快了。” 李夜璟心里也清楚,能治好已是万幸,可他心里就是烦躁。 两人正说着,专程守在这个庄子的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王爷,蓝侍卫来了,还……还带来了……带来了王妃。” “什么?”李夜璟摘掉面具,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沈莫聪急道:“是你家王妃来了吧?怎么办?你现在……还没治好呢。” 李夜璟将面具砸进了沈莫聪的怀里。 “你留在这儿,我去躲躲。” “啊?你干嘛躲啊?喂,喂喂。” 李夜璟身形一闪,跳到了房梁上。 而这时,叶婉兮也跑了进来。 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没看到李夜璟,反而看到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 “我?”沈莫聪笑了笑说:“我是这里的主人啊,请问你是谁?” “什么?你是这里的主人?”叶婉兮转过头,不解的看向蓝炜。 蓝炜摇头说:“我不知道啊,四年前我跟王爷出征后,就再没来过这里,莫非……莫非这里被他卖掉了?” 沈莫聪立刻道:“对对,这个宅子是我近来才买的。” 叶婉兮来回看了看这两人,她觉得蓝炜在说谎,和这个陌生的男子一起在唱双簧。 “李夜璟?”她试探性的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 沈莫聪看了看上头的房梁,面露紧张之色。 叶婉兮在这屋转了一圈,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 一个药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叶婉兮端起药碗,看到里头还有不少未喝完的药汁,便放在鼻端闻了闻。 还手一旁的勺子沾了一点点,放在舌尖尝了下味道。 片刻后,她算是明白了。 原来李夜璟消失不见,是躲在这里治病来了。 “李夜璟,这是哪个庸医给你开的呀?这药你喝下三大碗去,三日后,你不怕爆体而亡吗?” 她确定他就在这里,所以故意将声音放大说给他听。 身后的沈莫聪紧张得不停的往房梁上瞟,听到叶婉兮的声音,还装起了糊涂。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李夜璟?谁是李夜璟?这是我的房子,请你离开。” 叶婉兮微笑着转过身来看向他,“你的房子?” “嗯,啊,怎么?不能是我的房子吗?” 叶婉兮笑着说:“当然能,不过……你有房契地契吗?” 沈莫聪:“……” “当然有了。”他打起了马虎眼,笑道:“本公子这样的房子很多,房契地契这些东西都是老家放着,并没有带在身上,你要是想看肯定是看不到的了。” 如此一来,就可以预防叶婉兮要让他拿出来看看。 叶婉兮淡笑道:“你拿不出来,我拿得出来。” “你拿得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房梁上的李夜璟突然想起来,上回为了哄她回家,将家里的家当全都给她了,里头也包括这个庄子的房契地契。 沈莫聪内心苦闷,面上还笑着,“我的房子你能拿出房契地契来?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 然而,刚才还面上带笑的叶婉兮,突然就变了脸。 “哼,谁跟你开玩笑?蓝炜,将他给我抓起来。” “什么?”沈莫聪面色大变,“喂,你什么人呐,怎么在别人家里指挥下人抓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婉兮淡淡说:“抓进刑部大牢里,你要真能证明这房子是你的,那么你出来,我进去。不过,若是我拿出了房契地契来,证明了房子是我的。哼,你霸占楚王府的产业,你想法后果吗?蓝炜,把他给我带走。” 沈莫聪彻底没话说。 蓝炜也在叶婉兮的催促下不得不抓人。 房梁上的李夜璟待不住了,直接跳了下来。 “行了,住手。” 叶婉兮勾起嘴角,缓缓转过身。 面对冷着脸的李夜璟她只淡笑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看来,你早就发现我在这屋里,正逼我现身。” “嗯,是啊。”叶婉兮干脆的承认下来。 “你……哼。”李夜璟气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讨厌我吗?逼我现在,又要做什么?” 蓝炜见二人之前气氛不太对,立刻抢了叶婉兮的话说道:“王爷,您不见之后王妃很担心您呢,到处找你。” 叶婉兮瞪了蓝炜一眼。 李夜璟俊眉微挑,没由来的心情愉悦起来。 “你担心我?” 他明知道自己特别没出息,不应该在她抛出一点点好意就欣喜万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喜悦了。 叶婉兮抱着胳膊冷笑:“呵呵,你想多了,你这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偌大的王府交给我,我没空打理罢了。” 李夜璟面色一变,心道她还真是气人的本事一套套的。 “你们都退下吧。” 他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这屋里,便只剩下他与叶婉兮两个人。 李夜璟突然上前抱着她的肩膀道:“现在这里没外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再折磨我了。” 第141章 都是套路 叶婉兮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说:“你胡说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害了你吧?” “什么?”李夜璟隐约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一个在说鸡的事,一个在说鸭的事。 叶婉兮道:“我给你下的是镇定剂一类的药,药效大概只能管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到今天晚上,药效没了,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李夜璟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想想自己从昨天到今天连喝几大碗苦药,还有身上挨扎了无数针,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你说不用治的意思,是指你根本没下毒将我毒成太监?” 叶婉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我都说了是让你冷静冷静的东西,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我有那么狠吗?” “你有。” 叶婉兮:“……” “好吧,就算我有那么狠,我敢吗?我要给你毒成了太监,你父皇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李夜璟冷着脸,“所以你没真给我下毒,是因为怕被我父皇责罚?” “这……”叶婉兮心想,如果他不是楚王,换个人试图侵犯自己的丫鬟,她能彻底让他变太监吗? 看她正在认真的考虑,李夜璟心凉了半截,突然想起被白紫鸢下蛊那晚的事来。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你说你丢白玉瓶那晚的事,是真的吗?” 叶婉兮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事儿。 哦,她就说嘛,他没有那么豁达的。 “是真的。”他果然还是介意的。 其实不光他介意,叶婉兮自己也介意。 别看她平时挺豁达,可是在想到她与李夜璟的关系时,她就会不自觉的代入自己是一个在婚内被人采花的女人,她觉得她有义务为丈夫保护好贞洁,可她没有做到。 想到此处,叶婉兮情绪有些低落。 然而,此刻李夜璟内心所想,与她截然不同。 “若是我是那晚的采花贼,我又不是楚王,你……你会怎么对我?” 问完之后,李夜璟心中满是忐忑,屏住呼吸等着她的答案。 叶婉兮觉得李夜璟的思维跳跃太快,以至于她跟不上,愣了一瞬后才反映过来。 “你是说如果你是那晚的采花贼?” 李夜璟点了点头。 叶婉兮愤恨的咬着牙关,咬牙切齿的说:“那你想想上回抓到的采花贼什么下场。” 李夜璟吓得,另半个身子也凉了。 叶婉兮眯了眯眼儿,盯着他,“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吗?” “什么?”李夜璟内心慌得一比,面上不显罢了。 “这怎么可能?别忘了那会儿我还只想跟你和离。” 叶婉兮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时至今日他都没强迫过自己,那会儿的他应该也不至于吧。 …… 李夜璟哄着叶婉兮留在屋里,自己抽空去将沈莫聪和那江湖大夫给打发走了,回来后,又对叶婉兮说道:“今儿怕是在关城门前赶不回去了,我们就留在这里住一晚吧。” 叶婉兮道:“我出来得匆忙,没跟叶玺说。我们都不回去,叶玺怎么办?” “没事,我让蓝炜回去了。” 叶婉兮:“……”既然蓝炜能赶回去,那为什么不干脆叫上我一起回去? “走,我带你到阁楼上去。” “干嘛?”叶婉兮被迫被他拉着。 他说:“去看看山谷之中的景色。” 阁楼上,面对山谷的方向是一间茶室。 两人盘腿坐下,品着茶点,观看山谷之中的风景。 傍晚的山谷十分安静,能看到远处一条霞光铺就的彩带。 一明一暗,对比明显,别有一番景色。 李夜璟说道:“这是在京城的高宅大院所看不到的东西,好看吗?” 叶婉兮遥望着远处,神情淡漠。 “我在山里住了几年,这样的景色看得多了。再美的风景看得多了,也不过如此。” 李夜璟:“……”他觉得她这张嘴特别的煞风景。 正这时,他突然靠近了她,在她身上闻了闻。 叶婉兮往旁边挪了一步,“你干嘛?你变态啊?” 对她的话风已经习以为常的李夜璟淡定的问道:“你今儿骑快马过来的吧?” “是啊。” “难怪,你身上一股馊味儿。” 叶婉兮面色一僵,似信非信的侧过身子,拉起身上的衣领闻了闻。 好像是有点儿汗味,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他说都馊了。 “哎,这山里有温泉,就在那儿,你想不想洗洗?”李夜璟指了指远处。 通透的叶婉兮瞬间就明白了。 什么她都馊了,分明就是想邀请她去泡温泉。 她算了算时辰,那药效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就算上了他的当,他也有心无力。 哼,到时候看尴尬的是谁。 于是叶婉兮装着没看穿他的伎俩,欣喜的说道:“真的吗?在哪儿在哪儿?” “走,我带你去。” 叶婉兮配合他的表演,高兴的跟着他去。 温泉离这个宅子并不远那儿单独修了个小庭院,洗浴用品啥的该有的都有。 正如蓝炜所说的,这处着落在山谷里的宅院,是李夜璟躲清净的地方。 有温泉有美景,吃喝不愁,不得不说他还挺会享受的。 两个温泉池的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屏风。 屏风呈半透明状,但因为温泉的雾气效果,他俩并不能看到对方,只能听见对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叶婉兮穿了单薄的纱衣下水,享受着温暖的水包裹身体,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而屏风的另一边,就没那么惬意了。 李夜璟不时的向叶婉兮的方向看过来,奈何对面的人隐藏在雾气中,什么也看不见。 “婉兮。” 正享受的叶婉兮不想说话,于是没有回答。 李夜璟又再次开口,“婉兮,你别睡啊,小心滑到池子里。” 叶婉兮还是没理会他。 李夜璟有些急,“喂,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当你掉池子里了啊,我过来救你。” 话音一落,叶婉兮就听到了哗啦啦的出水声。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急道:“别过来,我没事。”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叶婉兮无语。 “我就想安静的泡个澡,不想说话。” 第142章 山谷奇遇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危险?” 叶婉兮:“……” “你跟我说话嘛,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有危险了。” 叶婉兮算到他不能怎么样,却没算到他这么烦人。 心道我是傻子吗?我泡着澡能将自己淹死? 为了不让他过来,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闲扯。 原本不困的她,陪着他闲扯都扯困了。 叶婉兮打了个哈欠,脑袋一偏,啪嗒掉进水里,吓得她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水面,她顿时又清醒了。 这时,对面响起一阵水声,“婉兮,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 她话音一落,却见李夜璟已经过来了。 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他的身躯上,就跟没穿似的。 叶婉兮瞧着这一副好男色,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 “你你你过来做什么?”她紧张得语无伦次,身子缓慢的往下沉。 就在她口鼻即将没入水中时,他却是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哎,你要当着我的面淹死自个儿吗?” 叶婉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回事啊?说了不准过来的,你过来做什么?你……”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还穿成这样。” 李夜璟低头笑了笑,“我不穿成这样,要穿成哪样?莫非泡温泉我还得穿正穿不成?” 叶婉兮直觉在这时候和他讲道理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甩开他的手,一边往远处游去一边说:“你赶紧也泡去,不要来打扰我。” 李夜璟见着她像条鱼似的游开,笑了笑道:“好啊,我也泡。” 而后,叶婉兮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有人下水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很近,是她所在的这个池子。 叶婉兮猛然转身,就见到李夜璟肆无忌惮的在她的池子里泡澡。 这是……共共共浴? 不要,她才不要和他共浴。 叶婉兮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池子,你的在屏风后面。” 李夜璟显得很平静,心情愉悦的说道:“什么你的我的?这儿的池子都是我的,整个山庄都是我的,包括……你也是我的。” 叶婉兮:“……” 李夜璟向她抛了个媚眼,而后展开双臂一滑,整个人都向她游过来。 叶婉兮胆怯的缩在角落里。 “你做什么?李夜璟你这混蛋为什么总是出尔反尔?不是说好一人一个池子吗?” 李夜璟还是游到了她的身边,撑着双臂将她桎梏在池子的一角。 “这个山庄是我的,整个山庄的下人都只听命于我。我为了咱们的幸福生活不被人打扰,已经打发他们走远了。” 叶婉兮瞪着他,“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今晚在这儿,我能为所欲为,这荒郊野岭的,你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明白吗?” 叶婉兮一阵气闷,李夜璟这混蛋果然信不得。 她就说了,宁信世上有鬼,也不能信了李夜璟这张破嘴。 果然呐。 不过……哼哼。 叶婉兮抬起膝盖碰了碰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来。 “得劲儿吗?” 那柔软的触感已经给了她答案。 李夜璟面色一僵。 “哈哈哈……”叶婉兮仰天狂笑,“你要怎么着我啊?” “你不是说今晚就能恢复吗?” “可你现在不是没有恢复吗?” 李夜璟勾唇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天亮都可以。” 叶婉兮突然宛若一条鱼似的,从他的胳膊下游出去,游向远处,利索的出了水,并将架子上挂着的衣服披在身上。 她笑了笑说:“要等你自己等,我可不想泡得全身起褶子皮。” 话落,她不光抱着自己的衣服跑了,还顺手将李夜璟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并捞跑了。 “哎,叶婉兮。”李夜璟面色大变。 叶婉兮抱着两人的衣服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李夜璟气得一拳头砸在水面,温水糊了他一脸。 该死的,叶婉兮这女人为什么这么难对付? 别人的王妃是什么样子?他的王妃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只想夫妻和睦,夫妻生活和谐,为什么他就这么难呢? 就在李夜璟独自生闷气的时候,却见着她又缓缓退了回来。 光着脚的叶婉兮手里抱着衣服,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而她的前方,是一个拿着四指宽的大刀的蒙面黑衣人,那刀,就在离她的脖子不足三寸之处。 他俩在这里泡温泉,侍卫们都被李夜璟撤走,现在真的应了他那句话,这荒山野岭的,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 池子里的李夜璟见状,心情此起彼伏。 他靠在池子边,双臂看似慵懒的搭在池边,其实肌肉紧绷,准备随时爆发。 “阁下是冲我来的,又何必为难一个女子?” 对方一听李夜璟的声音,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然后一把将前面的叶婉兮抓过来,一手紧紧的勒着她,限制她的行动,另一只拿着刀的手,稳稳的握着刀,架子她的脖子上。 “呵呵,楚王真是好雅兴啊,京城楚王府与叶府都不够你们玩的,竟然还玩到了荒郊野地的山庄来。” 这声音不像是真人的声音,他们俩都听出来,对方在嘴巴里装了东西,可以改变声音的东西。 又是蒙面又是用假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是他们认识的熟人。 “放了她,我可以陪你玩玩。” “放她?哈哈,楚王当我是傻子吗?冷面阎王万人斩并非虚名,我可不敢就这样和你玩。” 李夜璟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那你想怎样玩?” “除非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他。” “好。”李夜璟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直接摆出手刀的样子就要断臂。 叶婉兮面色大变,急忙出声道:“不行,不能相信他。你要打得过他,他不敢杀我。你若是自断一臂打不过他了,我们俩都活不成。”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更近一些,“那又怎么样?他要不断臂,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143章 他为她断臂眼都不眨一下的 叶婉兮气道:“杀啊,你有本事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一命换一命,我并不吃亏。” “你……” 叶婉兮冷哼一声道:“若是他断了一臂,你能赚两条命,这才中亏本的买卖,难道不是吗?” 蒙面黑衣人显然被她的逻辑所惊讶道。 若是一般的女人处于她这种状态,多半吓得除了哭还是哭,最多能喊一句救命。 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竟然能一声不吭,甚至还在算怎么更合算。 “这么说来,你是不怕死喽?” 咋不怕?四指宽的大刀架脖子上没人不怕,她怕得要死。 “当,当然怕,可是现在我的命不在我的手上,我做不得住。可我不能命没了,还得吃亏,那我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黑衣人:“……” 都要死了还得管吃不吃亏? “好,既然你不怕死,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亏不亏的,你去跟阎王爷算吧。” 惹怒的黑衣人挥起刀就要向她的脖子砍去,这时,远处的李夜璟出声,“慢着。” 那刀,停在了离叶婉兮脖子一寸处。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叶婉兮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向远处池子里的人。 “我选择相信阁下,断一臂换她一命,很值。” 李夜璟话音一落,他便生生的折断了自己的手骨。 叶婉兮听见了那断骨之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真的为了她断骨,眼都不眨一下的。 李夜璟闷哼一声,拖着断臂从水中出来,一步步的向他们靠近。 黑衣人大概也是惊呆了,随着他的接近,挟持着叶婉兮一步步后退。 李夜璟身上的温泉水与汗水融为一体,看到黑衣人露出惬意,冷冷的笑了。 “我已经断了一臂,此时只是个废人,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臂膀说:“而且断的是右臂,这够意思了吧?阁下还不快履行诺言,将她给放了。” 叶婉兮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目光移至他折断的右臂,这一瞬,呼吸都快停止。 正这时,那黑衣人突然将刀伸直了对着前面的李夜璟,而另一只手用力的推向叶婉兮。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对面的李夜璟砸去。 李夜璟伸出能动的左臂将她稳稳接住,而下一刻,那闪亮亮的刀锋就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他带着她迅速后退,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后,在她怀里扯出了自己的衣服,迅速的披在上身,用快速的牙齿帮忙系了一个结。 不管是叶婉兮还是对面的黑衣人都无语了。 明晃晃的大刀在前,命悬一线间,他还要将自己穿得体面。 叶婉兮急忙跑到后方去,将墙上挂着的佩剑取了下来。 她知道平时李夜璟打仗的时候用的都是他们家祖传的那把戟,可是现在戟远在京城的王府,也不晓得李夜璟除了那把戟用什么兵器顺手,便拿了把剑出来。 不管怎么说,总比赤手空拳的与人动手好吧。 “李夜璟,接住。” 叶婉兮找准了时机,直接将剑向他扔了过去。 两人配合默契,李夜璟利用光脚滑得快,接到剑后迅速在空中滑出老远,与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黑衣人以为他要跑,奋起直追。 却在这时,李夜璟突然又以极快的速度飞身上前,直击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一面防着湿滑的地面被摔倒,又一边躲避,竟一个脚滑落入池子里,连他手里的大刀也在脚滑的时候掉落。 而下一刻,李夜璟的剑便已经到了他的眼跟前。 黑衣人躲闪不及,为了保命,只能伸出胳膊来挡。 一时间,鲜血在池中散开。 黑衣人没想到他的左手剑竟然使得这么好,眼看没有机会杀了他,自己也受了伤,只能不甘的捂着受伤的胳膊愤然而去,而李夜璟没有选择追赶,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号,发了出去。 叶婉兮见状急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 “快坐下,我帮你看看。” 李夜璟看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道:“没断,只是关节错位而已。你帮我按着,我能正位。” “别,你这种粗暴的方式正位对关节损伤太大,要是弄成了习惯性脱臼你这条胳膊就完蛋了,我来吧。” 叶婉兮摸着他的手骨,判断错位的位置,还有错位多少。 搞清楚之后,她抬头对李夜璟道:“你忍着些。” 李夜璟点了点头。 叶婉兮看着他的脸,怎么觉得那么红呢? “你是不是除了胳膊,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了伤?” “我不知道,身体燥热,这感觉就像前几次中了,中了那个药一样,特别的……” 他喉咙发干,看着叶婉兮心里满是渴望。 这便是他没有去追那黑衣人的原因了。 叶婉兮立刻给他把脉,片刻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自昨日起,就吃那个江湖郎中的药,不知喝了几大碗,那种特别补的壮阳药。 先前有她的药压着,还不显,现在她的药效消失,李夜璟那补过了头的效果不就来了? 叶婉兮咬了咬牙说:“这里没有能治你这毛病的药,先治好你的胳膊再说,忍着。” 她顺着他的胳膊,用上了巧劲,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胳膊便被她正位了。 叶婉兮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胳膊。 李夜璟:“好了?” 叶婉兮说:“好了呀。” “好像没怎么疼。” 叶婉兮笑道:“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叶婉兮:“……” 这……还真是给她问住了。 “嘿嘿嘿,我就胡乱一掰就好了。” 叶婉兮随口说了一句,迅速转移话题。 “你怎么回事啊?我不说了,你不要断臂,你为什么不听?你要不断臂,他肯定不敢杀我的。” “他不敢杀你,但割你一刀给你一个教训还是敢的。” 叶婉兮心头一震,“所以……你断臂是为了让我不受伤?” 李夜璟抬手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别在而后,低声道:“别太感动。” “你这人……” 叶婉兮猛然转过身去,不看他的脸,也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为什么要和他纠缠不清?为什么还不离开他? 第144章 你只是不够爱罢了 她明明早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的,带着儿子做个有钱的富豪,多好。 江南天气好,比京城好多了,她和儿子都喜欢。 为什么偏偏要与他纠缠不清啊? 叶婉兮微微侧头,“李夜璟,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你,我不喜欢做楚王妃,我不喜欢留在这儿,我不愿意做一个被拘在后宅的女人。” 李夜璟却是呵的一声苦笑,“说这么多,你不愿意这个你不愿意那个,其实只有一条。” “什么?” “只因为你不够爱我。” 叶婉兮:“……” “如果足够爱,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你胡说。”叶婉兮并不认同他的话,“一个人再怎么爱另一个人,也不可能为他失去自己。” 李夜璟苦笑不已,他道:“你会这么说,只因为你不懂爱。” 叶婉兮:“……” “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直到现在……” 他盯着叶婉兮的侧面缓缓的道:“曾经,我对未来的规划里也没有你,我也不喜欢你做我的王妃,更不愿意我的后宅中有你。可是现在,我的所有规划皆已被推翻,都是因为你。” 叶婉兮无奈道:“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怎么办呢?我仍旧想要过我已经规划好的生活。” 李夜璟道:“我说了,这是因为你不够爱。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愿意等你,叶婉兮。不过……” 他其实一直在忍,这会儿已经忍到了身体的极限。 “这些事咱们可不可以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得给我下火。你要不愿意,就用上次的药,再让我冷静冷静。” 叶婉兮反应过来,一脸为难的说:“我上哪里给你拿药去?药都在王府啊,就算我现在给你做也来不及了啊。” “那现在我怎么办?我……嗯,我李夜璟一世英明,不能没被刺客所杀,却这么憋死吧?” 叶婉兮四处看了看,这儿全是温泉,连凉水都没有。 真是糟糕。 “走,我先扶你到池子里去。” 有总比没有好。 “这样行吗?” “别问行不行,先下水再说。” 原本,李夜璟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 可是被她扶着,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后,他觉得心里的那把火,像被人倒了一碗油,越烧越旺,用水都扑不灭。 “叶婉兮,我……” “哎呀别叫我了,我也烦得很。” 叶婉兮给他拖到水里,她心里也不好受。 难道他们要用这样的方式开始,又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吗? “我难受。” 叶婉兮心烦意乱,偏偏李夜璟还眼巴巴的看着她。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回头认真的看着他说:“李夜璟,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忍下去,明白吗?” 李夜璟看着她说:“我要是个男人我才忍不下去。” 叶婉兮:“……” “若是换作别的女人,怎么扒拉我我也得忍下去,可是你,叶婉兮,我忍得了,它忍不了。” 他一把抓着她的手,将水里按去。 叶婉兮触电似的弹开。 可一瞬后,又被他拉回来。 叶婉兮无语至极,简直见鬼哦,偏生遇上这种事。 “行行行,别拉我了,我知道怎么帮你了。”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筋疲力尽的睡过去。 此时已经夜深,叶婉兮换好衣服穿上鞋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到房子外头,被院子里站着的满满一排的人吓一跳。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 众人齐齐道:“王妃。” 叶婉兮:“……” 所以信号放出去,侍卫们就来了,但是他们没一个吭声的,全在外头站着。 那么,他们听到了他们王爷那销魂的叫喊声了吗? 侍卫:听到了,还听到了王妃的叫骂声,就是没明白为啥会这样。 叶婉兮定了定神,平静的问,“那刺客你们抓到没有?” “王妃恕罪,我们没用,让那刺客跑了。” 叶婉兮摆摆手道:“算了,怪不着你们,你们赶来的时候,人家怕是已经跑老远了。”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又说:“进去伺候吧,我先回山庄里了。” 侍卫惊讶道:“王妃不守在这里吗?” “不了。”她打了个呵欠说:“我困了。” 她此刻只想逃离李夜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们这样子,今晚到底算不算做过亲密的事? …… 李夜璟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前方那烟霞云雾间的山庄里。 一路上他不停的脑补着各种要对她说的话,比如,昨晚你受累,今晚换我来,我赔给你。 比如,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对你好的。 不成不成,这样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回,叶婉兮那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她肯定会说,我才不要你负责,我只想有和离书。 对,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这么说。 李夜璟觉得头疼得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一时不慎,一脚踢到路边的石头上,险些将他摔倒。 他的举动都落在随行的侍卫眼中,众人面面相觑。 王爷竟然险些被旁边的石头绊倒了。 李夜璟叹了口气,继续想。 他或许可以赖着她,既然她不让他负责,那他就让她负责好了。 只要能让她留下来,被她骂死皮赖脸也无所谓。 这般想着,这条山路已经走远,他已经回到了庄里。 进了屋子,便见着叶婉兮正淡定的吃着早饭。 李夜璟正要张口,就听到了叶婉兮的声音。 “回来了。” 她头都没抬一下的说了一声,声音异常平静,没有半点儿欺负,然后继续吃着,恍若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让李夜璟一路上酝酿的许多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哦,回来了。”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道:“叶婉兮,我们……” 不等他说完,叶婉兮便继续开口道:“我们一起吃吧。” 她将早准备好的碗筷往前推了推,说:“你快坐下来吧,吃好了,我们一起回府去,今日是我娘的忌日,皇后娘娘要带着后宫嫔妃以及各家家眷们祭祀那年宫变中死去的无辜妇孺。” 第145章 那晚我给李夜璟下了蛊,他不是你一个人的 李夜璟原本还想厚着脸皮争取一番,一听她说今日是她娘的忌日,所有的话,终于彻底的咽回了喉咙里。 “哦,那是得早些回去才行。” 他的右手虽然正了骨,但还是有些不顺畅,于是李夜璟拿了左手吃饭。 叶婉兮抬头看了看,问:“你练了左手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隐约记得李夜璟小时候是个左撇子,丽妃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纠正过来。 李夜璟说道:“用左手练过剑。” “所以,你昨晚才敢义无反顾的废了右手,因为你有把握用左手对付昨晚那个黑衣人。” 突然感觉他真的好强啊。 “其实昨晚那个人也很厉害,只是我看出他并不擅长用刀。” “什么意思?”叶婉兮听着不太明白。 “他应该是我们都认识的熟人,用他自己并不熟悉的刀,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 熟悉的人,隐藏身份? 叶婉兮拿着个饼子咬着,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出谁有可能。 两人一起好好吃完这一顿饭,饭后,两人带着十几个侍卫,骑快马回了京城。 叶玺见他们俩一夜未归早就等着院门前了,见着他们回来,便撒开了小短腿飞快的向他们跑去。 “爹爹,娘,你们去哪儿了?孩儿好担心哦。” 叶婉兮将他抱起来,“担心什么?蓝炜回来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说你们去治病了,娘,爹爹生了什么病啊?连娘都治不好的么?你们为什么要去外边治病啊?” 叶婉兮:“……”这蓝炜也真是,嘴笨没跑了。 撒谎都不会。 你说你说个什么借口不行,偏偏说治病去了。 连自己都治不了的病,难怪叶玺说好担心。 “没事没事,你爹摔了一下伤着了胳膊,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是吗?”叶玺看向李夜璟说:“难怪爹爹都不抱抱,爹爹,是哪一条胳膊伤着了?” 看着这可爱的孩子心都萌化了。 李夜璟用没受伤的左手将他抱过来,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道:“喏,就这条胳膊。” “那爹爹快把孩儿放下来,孩子给你吹吹。” 李夜璟笑了笑,“不用了,你娘说休息两天就好了。” 远处的树下,站着叶长青。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说笑,他露出了羡慕的微笑。 这样的幸福,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叶婉兮正说着,看到了远处的叶长青。 她向他走了过来,弯下腰问道:“长青,吃早饭了吗?” 叶长青点点头说:“大姐,我和叶玺一起吃过饭了。” “嗯,这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大姐,他们都对我挺好的,我什么都不缺。” 叶婉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对了大姐,爹早上来过了,说让你别忘了今日的祭祀。” 叶婉兮一看时间不早了,忙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回头又对李夜璟喊:“李夜璟,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了啊。” 她急忙回沁芳院里换了那身楚王妃的衣服,带上丫鬟,风风光光的去了祭祀之地。 叶婉兮已经来晚了,第一场法事已经开始,还在外头,她就听到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进去一看,就看到由赵皇后领头,手持一炷香站在法坛前听几个道士叽里呱啦的唱着什么。 而自赵皇后之后的人,从妃嫔到王妃到各家诰命夫人,以及小姐们,按照分位高低不同,依次跪着一只蒲团。 以叶婉兮的身份,她的蒲团相当靠前。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半蹲着并弯着腰,慢慢的挪到自己的位置上。 终于到自己的位置了,叶婉兮这才刚松了口气,便见着她前面的一人转头向她看了过来。 叶婉兮抬头一看,竟然是那当了贤妃的白紫鸢。 叶婉兮一脸错愕,这是什么缘分呐? 今日的白紫鸢和往日那梨花带雨的小白花大不相同,她画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妆容,立刻从少女派,一跃加入少妇派,还是那种,相对成熟的少妇。 暗红色的唇色,眉尾高挑,显得一脸凌厉之色。 而白紫鸢看她,则是一脸怨毒的表情。 叶婉兮皱起眉来,心道:你这么盯着我什么意思啊?细想下来,我可没有主动害过你啊。 “哼,楚王妃,本宫会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 叶婉兮:“……” “麻烦贤妃娘娘说清楚些,什么叫你有今日都是拜我所赐?你是不满自己做了贤妃呢?还是不满父皇年龄太大呢?” “你……” 叶婉兮一出口,就将白紫鸢气得心梗。 “我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你毁了我后半辈子。”白紫鸢咬着牙道。 叶婉兮想起李夜璟同她说过,他当初选择白紫鸢的原因。 为了两国邦交,更是因为她活不长。 想到此处,叶婉兮笑了。 “呵,我毁了你的后半辈子?麻烦贤妃娘娘仔细回想一下方老给你治病前你是什么情况。要不是我请来方老给你治病,你连后半辈子都没有,又何来毁之说?哼,况且,做贤妃是你自己的选择,可不是我逼你选的。” 原本以为听了她的话,白紫鸢好歹能念着她的好,不想她选择执迷不悟,厉声道:“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以为我愿意欠你的吗?叶婉兮,我宁死也不愿意欠你。” 叶婉兮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你说这话假不假?方老都跟我说了,你在听说自己能活命的时候可高兴了,还一直跟自己的侍女说感觉以前为难了我,特别对不起我,还说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儿呢。我没指望你对我好,你也不用恩将仇报吧?” 叶婉兮可是专业拆台,一席话说得白紫鸢面红耳赤。 “好,我记得着你好。”白紫鸢突然说道。 “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一件事,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 叶婉兮面色沉了沉,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感觉应该没啥好事。 “在你搬出府的第五天,就是我离开楚王府的头一天晚上,我给李夜璟下了情蛊。若没有女人与他同房,他必死无疑。他当晚跑出了王府,次日活泼乱跳的回来了,所以……哈哈哈,叶婉兮,李夜璟不是你一个人的。” 第146章 那晚的采花贼八成就是王爷 叶婉兮愣住,“你说什么?” 白紫鸢看她的表情就乐了,得意的说道:“我说我曾给李夜璟下了情蛊。” “什么时间,你再说一次。”叶婉兮激动的问。 白紫鸢说:“就在我离开楚王府的头一天晚上,怎么?心里很难受是吗?哈哈哈……” 白紫鸢离开楚王府的头一天晚上? 现场锣鼓喧天,叶婉兮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白紫鸢离开楚王府的头一天晚上,那不是叶婉兮遇到采花贼的那个晚上吗? 会是他吗? 他曾试探性的问过自己,如果是他会怎么样。 想到这儿,叶婉兮信了九成,就是他。 可那采花贼将叶玺直接丢角落里了啊,这可是亲生的娃。 再减去一成的可能性,八成。 八成是他,那不等于就是他? 叶婉兮面色难看,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紧了又紧。 白紫鸢看她的反应心里可高兴了,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就算得到了,也不能让她完全得到,就要恶心恶心她。 白紫鸢开心极了,于是幸灾乐祸的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哈哈哈哈……李夜璟,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 就在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台上的锣鼓停止,到了下一个磕头的阶段。 于是,白紫鸢得意忘形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大殿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向她们看过来。 “你说什么?”赵皇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在白紫鸢的脸上,特别的响。 这下白紫鸢笑不出来了,捂着脸,看着赵皇后。 赵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气道:“你作为皇帝的妃子,跟楚王妃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哪敢说?只捂着自己的脸,紧咬着唇。 赵皇后看了看叶婉兮,又转脸盯着白紫鸢冷笑道:“楚王是不是楚王妃一个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哼,大家都知道你最先看上的人是楚王,莫不是你做了贤妃还不安分,还想跟楚王妃争楚王不成?” 说着,赵皇后又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本宫告诉你,这可是乱伦家丑,差着辈分呢。” “来人啊,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拖出去,别侮了先人们。” 贤妃此举可是丢脸丢大发了,赵皇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两巴掌,还让人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然而,叶婉兮却没心情笑话她,满脑子都是白紫鸢嘴里那些话。 那晚上的人,是不是李夜璟? 今日的道场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完事之后,叶婉兮什么都没说,匆匆给贺氏上了一柱香后,就匆匆出了祭祀场。 李夜璟正在祭祀场门前等她,见她出来,便急忙上前。 “怎样?没来晚吧。” 叶婉兮想着白紫鸢的事,看他就跟采花贼似的,气道:“晚了。” “哎,这是怎么了?”李夜璟一脸莫名,“出什么事了?怎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又生气了?” 叶婉兮没理他,直接自顾的往回走。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女人太难伺候了。 “哎,等等我。” 正在李夜璟欲追上的时候,叶怀远来了,忙叫住了他。 “王爷,婉兮跑了?” 李夜璟停下来,还是礼貌的行了个礼。 “岳父?”他往后看了看,“你们一家都在啊。” 他被叶怀远绊住了脚,回头吩咐侍卫赶紧跟上,将叶婉兮送回王府再说。 “是啊,今儿是婉兮娘的忌日,我们一家都过来上柱香,原本想叫婉兮一起的,没想到她自己上了一炷香后,就气冲冲的跑了。” 李夜璟一脸无奈。 叶怀远看着李夜璟,小心翼翼的问:“贤妃说那事儿,是怎么回事啊?” “贤妃?贤妃是谁?”这一瞬他一时没想起来,一瞬后才想起,那贤妃不就是白紫鸢吗?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就说她怎么又生气了呢,原来跟白紫鸢有关。 “白紫鸢说什么了?” “她说您不是婉兮一个人的。” 李夜璟:“……” “我寻思着,王爷您是不是要娶侧妃纳妾,所以婉兮她不高兴了。唉,若是这样啊,那就是她的不是了,可是……唉!”叶怀远一脸纠结的道:“婉兮脾气不好,她那人就那样子,我这做爹的也没办法。她不高兴你娶侧妃的事你别怪她,只因为她太在乎你了。你别责骂她,回头我去劝,一定不让她给你惹麻烦。” 李夜璟不知道他们因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只知道要是叶怀远真去劝的话,那不是在帮他,而是在火上浇油,那是在害他。 于是急忙阻止道:“岳父,这事儿不劳烦您费心,我们自己能解决。” “啊?你自己怎么解决啊?婉兮那性子你跟她来硬的没用啊,得好好说,慢慢劝,还是我来吧。” 李夜璟拦住他,一脸无奈的道:“别,你啥都别说,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原本只是误会,事儿不大,要让他去胡乱说一通,还不定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李夜璟打发了叶怀远准备赶紧回去问问叶婉兮到底什么毛病,却又在转身之时,碰上了谢东宸与景诗韵。 “楚王。” “楚王。” 二人向他行礼。 李夜璟打量他们二人一番,最后视线落到谢东宸的身上。 “你还在呢?” 谢东宸拱手回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回都回来了,自然要给她上柱香才走。” “哦,这么说来,你很快就要走了?” “是,我打算明日启程回江南。” 一听到江南二字,刺痛了李夜璟的心。 似乎在叶婉兮的嘴里,也常听到她说要去江南,还要带着儿子一起去江南。 哼,也不知江南有什么好的,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讨厌过江南二字。 “景小姐,也是来祭祀的?” 景诗韵屈膝行礼,温声道:“我年年都来的,刚才正好遇到了谢将军。前年这座神庙翻修过,谢夫人的牌位换了地方,我担心谢将军找不到,所以提出帮他带路。” 李夜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 谢东宸拱手道:“楚王若是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进去了。” “嗯,请吧。” 就在谢东宸转身之际,李夜璟突然向他一掌劈去。 第147章 王妃在磨劁猪刀 谢东宸似有所感,迅速地反过身来接了他一掌。 掌风将他逼退数步,直到退到台阶上,才稳住身形。 谢东宸面色沉下来,生气的道:“楚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 “哦,没事,我们二人好久没交过手了,本王就是想试试你的功夫进步多少了。” 谢东宸神色不悦的说道:“这是祭祀先人之地,唯恐惊扰了先人,怕是不方便动手。” 李夜璟笑道:“是是,是本王一时失礼于先人。谢将军,咱们改日再约。” 谢东宸向他拱了拱手,冷哼一声,生气的拂袖而去。 这处供奉的神殿,来来往往许多人。 大家都看到了楚王对谢东宸出手的异常举动,这一看就是故意找茬啊,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神庙内,景诗韵将谢东宸带到了他母亲的牌位前,并为他递上香烛纸钱等。 遥想刚才的事,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谢将军是不是得罪过楚王?” “没有。” “可是他……”景诗韵心细如发,她觉得,楚王的举动似乎在故意试探。 可他为什么要试探谢将军呢?莫非因为……楚王妃? 谢东宸心中满是阴霾,冷笑道:“你没觉得他那个人行为怪异吗?” 景诗韵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楚王有些怪异的举动,皆是因为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 听着她的话,谢东宸有些惊讶。 而后苦笑一声道:“他们说你是京城里排名第一的才女,果然如此。景小姐,聪明是好事,可还有一句话想必你也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景诗韵心头一颤。 谢东宸冷笑道:“我回京城短短数日,却频繁的与景小姐偶遇,你不觉得奇怪吗?” 景诗韵心跳加快,面上血色褪去。 随即又听谢东宸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未过门,就为你的夫君筹谋,这只会让人家看不起你。” 景诗韵微微一愣,“什么?” “呵,难道不是吗?” 景诗韵心想,他大概是误会什么了,然而,她并不想解释。 “你死了这条心吧。”谢东宸将最后一沓纸钱丢进了石槽中,拍拍手道:“我谢东宸只效忠于朝廷,效忠君上,不会参与任何的夺嫡之争。” 谢东宸拂袖而去,留下景诗韵立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一人轻拍她的肩膀。 “表姐。” 景诗韵回过头,将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掩饰在了内心深处。 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端庄温驯的模样。 “玉琴,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在外头等你呀,看你没出来,就进来找你了。表姐,你干嘛站在这里发呆啊?” “没,没有啊。”她反应很快,转而问道:“对了,皇后娘娘走了没有?” “没有呢,听说在里头训斥贤妃呢。” 说到这个她就不高兴,“你说贤妃那个贱人什么意思?什么叫楚王不是叶婉兮一个人的?莫非楚王除了叶婉兮,还有别的女人吗?” 容忍一个叶婉兮她就够气的了,竟然还有别的女人,她实在气不过。 景诗韵笑了笑说:“兴许你想多了吧,兴许,贤妃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罗玉琴一跺脚,冷哼道:“不行,我要等在这儿,找贤妃问清楚。” 景诗韵微愣看着她,心道:合着你不是在等我,是在等贤妃? 两人正说着,看到远处皇后的仪仗出来了。 罗玉琴急忙上前,景诗韵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两人一起行礼。 赵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摆手道:“免礼。” 两人站了起来。 赵皇后冷声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是。”景诗韵拉着罗玉琴就要走,可罗玉琴还没问贤妃呢,她有些不甘心。 但贤妃就在赵皇后身后跟着,当着皇后的面,罗玉琴也不敢问,只能咽下这口气,任由自己被景诗韵拉走。 赵皇后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眯了眯眼。 这景诗韵本人的优点自是没话说,可她瞧不上她的出身。 当然,并不是英国公府门槛低,也不是英国公景德文没出息,主要是他没有儿子,景诗韵也没个兄弟,若等哪天景德文没了,那这儿媳可就白娶了。 可没办法呀,自己那儿子看上了她,主动去求了君上赐婚,等她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赐婚圣旨都下了。 “娘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嬷嬷的提醒,让赵皇后回过神来。 “走吧,先回去再说。” …… 楚王府 李夜璟匆匆忙忙地回了楚王府,却停在沁芳院门前,不敢进去,而是先派了蓝炜进去打探情况。 半晌后,蓝炜出来,一脸的怪异。 李夜璟急问:“她在做什么?” 蓝炜说:“回王爷,王妃在磨刀。” 李夜璟心头一跳,“磨刀?” 蓝炜点头说:“是啊,王妃在磨刀,就是那刀有点儿,有点儿怪。” “怎么个怪法?” “那是人家劁猪匠用来劁猪狗的刀啊。”蓝炜自顾的想,“莫非王妃想做劁猪匠?” 李夜璟闻言,双腿不自觉的夹紧。 他的预感果然是准的。 起初还不明白岳父说的,白紫鸢那些话什么意思,他一路回来一路想,便想到了这茬。 果然如此啊。 这个狠心的女人,莫非真要将他当采花贼劁了吗? “李夜璟,是不是你在外头。” 正想着,院里传来叶婉兮的声音。 李夜璟心头一跳,急忙将蓝炜拉出来挡。 “告诉他,我还没回府。” “啊?王爷,你明明在这儿啊,为什么要说你没回府啊?” 李夜璟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一脚将蓝炜踹了出去。 “让你说就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蓝炜捂着屁股,跌到叶婉兮面前。 叶婉兮低头看他,“蓝炜,你犯了什么错,要给我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没有,卑职没有行礼啊,是王……”是王爷踹的,他没敢说出来。 第148章 你终于承认采花贼是你了? 回头看到外头已经没有了李夜璟的人影,蓝炜无奈得很。 王爷惧内,而且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搞得他们这些做侍卫的都跟着倒霉。 他只能爬起来,干笑着对叶婉兮说道:“卑职一时不慎勾了着门槛,摔倒了。” “哦,你是摔倒了?” “哎,是是是。”蓝炜笑得比哭还难看,假得不能再假。 叶婉兮瞪着他,道:“别挡路,滚。” 她气势汹汹的一路追到李夜璟的院子,这时,李夜璟刚端起一杯新倒的茶准备压压惊。 茶还没喝上,就见叶婉兮拿着把劁猪刀进来了。 李夜璟的视线落在刀上,又移回叶婉兮的脸上。 “哟,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在祭祀的时候和白紫鸢吵架了?” 叶婉兮上前将李夜璟按在椅子上。 李夜璟笑了笑,“王妃今日怎么这么热情呐?被人瞧见怪不好意思的,走,咱们进屋里去。” “你少给我装蒜,李夜璟,那晚的采花贼是不是你?” “什么采花贼?”李夜璟一脸莫名的装糊涂。 “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采花贼。” “不明白?呵,那不是说那晚的采花贼不是你喽?” “当然……哎哎,你有事没事的提这个干啥?都过去了,别说了啊,说出来你我都不好受。” 叶婉兮却不这么想,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她冷哼一声放开了他,回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并平静的对他说道:“白紫鸢说,她给你下了什么情蛊,那要不那啥可是会死人的,所以你和她已经……嗯?” “什么?她胡说八道。”李夜璟这不能忍,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并向叶婉兮保证。“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碰她的,你可别信她。” “哦,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夜璟:“……” “那什么蛊其实没她说的那么厉害,你别信她说的话。” “是吗?”叶婉兮作势在兜里掏,掏出一个小木盒来,“我又同她要了一只,过来,咱们试试。” 李夜璟瞪着眼,这能试啊?试试就完蛋。 “你怎么碰这种东西,快快,将它扔掉。” “你不试啊?”叶婉兮笑了笑说:“你不试我就试,我用在我自个儿的身上。” 李夜璟也不知道那蛊虫的厉害,并不晓得对女的有没有用。 听她这么说,他眉毛一挑,压制着心中的狂喜说道:“那,那你就试试吧。” 叶婉兮:“……”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那团怒火压下去。 “好哇。”叶婉兮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说:“一会儿我试了,让谁碰也不让你碰。” 李夜璟面色一僵,心里的喜悦消失。 “那你想让谁碰?” 叶婉兮脱口而出,“我找谢东宸去。” “谢东宸?”怒火,瞬间占据李夜璟整个身体。 心道:她可真会掐自己的弱点呐。 “叶婉兮,你敢。”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手里的盒子夺过来,扔到院子里。 叶婉兮冷笑道:“你不是不在乎吗?李夜璟,采花贼的事儿你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谢东宸呢?你别忘了,是你说的,谢东宸是个不错的人,怎么着,也比采花贼强吧?” 李夜璟僵硬着一张脸,算是对她彻底的服了。 拐着弯的要他承认他就是那个无耻的采花贼,不惜拿谢东宸来激他。 “谁说我不在乎了?谁敢碰你我就杀了他,不,我让他不得好死。”李夜璟一把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回椅子上,强行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谁说谢东宸就比采花贼厉害了?” 他看着她,一脸无奈的说:“我算是怕你了,好好好,我承认,那晚你遇到的采花贼就是我,行了吧?这下安分些,别闹了。” 叶婉兮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还真是你。李夜璟,可恨前几日那药给下轻了,唔唔……” 他紧紧将她压住,让她动弹不得,更是封了她的唇,免得她再说出更气人的话来。 温热的口腔里,满是他霸道的气息,然而并没有浇灭叶婉兮心中愤怒的火焰,反而让她越来越气。 这混蛋。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李夜璟捧着她被憋得通红的脸,黯哑着嗓子说:“那晚的事是个意外,中了蛊之后,我除了找你想不到别人。叶婉兮,我对你是认真的。” 叶婉兮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这混蛋,做了采花贼却瞒了那么久。 她花了那么多钱去抓贼,岂不是全打水漂了? 她不信,她让蓝炜调动黑白两道的人抓贼的时候,李夜璟能不知道。 他知道,他躲在背后看她的笑话呢。 叶婉兮不动声色的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劁猪刀,刚拿走,手腕就被李夜璟抓住。 李夜璟看着那刀嘴角一抽。 “你还真想用这玩意儿来对付我?” 叶婉兮说:“我可是发誓过,若是抓到那采花贼,就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举头三尺有神灵,不见见血,我怕被天打雷劈。” “你……”简直对她没办法了。 “好好好,作案工具给你,我发誓,以后这玩意儿就是你的。” 叶婉兮用力的推开他,这混蛋还见缝插针的占便宜。 她手腕一转,那锋利刀锋割在了他的手臂上,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叶婉兮手里的刀,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不躲?” 李夜璟只笑了笑说:“你不是说要见血吗?现在见血了,可以了吗?” “你……”叶婉兮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正一直往外冒血,但见这伤口,应该不深。 叶婉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生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等她走后,侍卫们才敢进来。 “王爷,没事吧?” “没事,把伤口给我包扎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几日月所发生的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王爷是怎么的,就一步步的沦落为惧内狂人了? 竟然能故意受伤让王妃消气。 方才他们在外头,隐约听到两人吵架,在说什么采花贼采花贼的,也不晓得什么意思。 第149章 这男人越来越无耻了 李夜璟看着手上的伤口,突然笑了。 关于那晚的事压在他的心里,同时也压在她的心里,若是一条血口子就能将这事儿解决了,那就很值了。 傍晚,他坐在椅子上发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以及叶婉兮的弱点。 想得多了,他逐渐明白了。 若是自己受了伤,她会心软。 若是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她会无计可施。 那就……死缠烂打呗? 于是,天黑后他厚着脸皮又去了沁芳院。 何叶何花守在偏房里,看到他来,还象征性的拦了一下。 不过,她们是拦不住李夜璟的,他很轻易的就进了叶婉兮的寝室里。 叶婉兮并没有睡觉,见到李夜璟进来,她便将账本合起来,丢在一边的大筐里。 李夜璟侧头看了看,微微皱眉。 心道:王府的产业是不少,不过大多活儿不都是管家在管吗?为什么她这么忙?为何有这么多账本? “你来做什么?”叶婉兮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不做什么啊,天黑了,我还能做什么?睡觉。”李夜璟面上看起来,平静又淡定,内心却是十分的忐忑,生怕她赶他走的态度过于激烈,自己扛不住。 “哦,你想在这里睡觉?”叶婉兮露出微笑。 李夜璟淡淡的说:“整个府邸都是我的,我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难道不行?” 叶婉兮眯了眯眼,随后笑意更浓。 “行,怎么不行呢?整个府邸都是你的,你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当然行啦。” 叶婉兮说笑间,主动去铺床,将床拂得平平整整,转回头对他说:“王爷,您看这榻可能安寝?” 李夜璟愣了愣,她能这么好? 他怀疑她憋着什么坏水,叫他睡,他却不敢睡。 叶婉兮继续笑眯眯的说:“你不是说要睡觉吗?快来睡啊。” 李夜璟狐疑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挖了什么陷阱等着我吧?” 叶婉兮面色一变,“你说要在这儿睡觉,我好心好意的将床铺好让你睡,你竟然怀疑我给你挖了陷阱?李夜璟,你是不是找事?” 李夜璟:“……” 叶婉兮一瞪眼,吼道:“睡。” 李夜璟被她吼得一个激灵,忙道:“好好,睡,我睡不还不行?” 李夜璟戒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爬到她铺好的床上去。 衣服都没有敢脱,合衣就躺在了床上。 心想着,万一她要使什么坏招,穿着衣服也好应付。 “你……也来睡吧?”李夜璟紧张的问。 叶婉兮没理他,吹了灯,直接出了门。 李夜璟:“……”出了门? “喂,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李夜璟弹跳起来,急忙跟上叶婉兮。 追上之后,他拉着她的手说:“这么晚了,别闹了,咱们一块儿回去睡觉去。” 叶婉兮甩开他的手说:“不用了,王府大得很,好几个院子空着呢,我上哪儿住不能住啊?我看那临水居就挺好的,我住临水居去。” 临水居,不就是白紫鸢以前住过的地方? 李夜璟只觉得头疼,叶婉兮每次对他出击,都能直击他的要害。 “白紫鸢那事儿我真的错了,婉兮,咱以后能不提她吗?” 叶婉兮道:“谁提白紫鸢了?我说的是临水居。” “你……这不一样?你提临水居和提白紫鸢不一样吗?一样让我难堪啊。” “哼。”叶婉兮气道:“你知道难堪了?你可想过,你中了白紫鸢下的蛊,却偷偷摸摸的来祸害我,我会怎么样?若是气性小的贞洁女子,兴许当晚就投井自尽了,你知道吗?” 李夜璟神经大条,当初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只想到了叶婉兮在哪儿,他与她是夫妻,如果非要找个女子解蛊毒的话,那么只有她。 “婉兮,我……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哼,你是没想那么多,你知道你这行为是什么吗?” “什么?”李夜璟说:“你是我的王妃啊,我们之间做那些亲密的事,不是应该的吗?” 叶婉兮无语得心梗。 这就是她与李夜璟最大的矛盾所在。 她觉得他这人只会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想,在他看来,他不过是将自己的老婆睡了一回,偷偷摸摸的,没准儿在他那儿算情趣。 可在叶婉兮看来,他就是个采花贼,无耻的淫贼行为,换作别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没准儿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偏偏李夜璟这人,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行了,我懒得得你说,你让开。” “不让,今晚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叶婉兮:“……” “你什么时候学会死缠烂打了?无耻。” “你就当我无耻吧。”李夜璟已经想到了,他就要死缠烂打,将无耻进行到底,直到抱得美人归。 “你……哼,我换个方向走,行了吧。” 叶婉兮掉头就走,然而,李夜璟很快又追了上来。 叶婉兮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李夜璟也加快了脚步,总之,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就对了。 叶婉兮现在,当真是拿他没办法了。骂他没用,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过他,两人在院子里一个逃一个追,将侍卫们都看懵了。 筋疲力尽后,叶婉兮跑到一个黑漆漆的院子,大口的喘着气。 李夜璟就站在她身边,还气人的弯腰一下下的帮她顺气。 “累了吧?来,我帮你。” “李夜璟,你……你真是无耻得很,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叶婉兮都不知该怎么骂他。 李夜璟笑了笑说:“你说我无耻就无耻吧,只要你高兴。” 叶婉兮:“……” 堂堂楚王是无耻的舔狗,有人知道吗? 叶婉兮摆摆手,就地坐到院子的石板上道:“我懒得和你说了,你爱干啥干啥。” 这大半夜的将自己累的半死,叶婉兮鄙视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 与他斗嘴就好了,干嘛要跑啊? 这个院子也没个人,连灯都没点,也不晓得是哪儿。 “我爱干啥就干啥?” 李夜璟弯下身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话音一落他就将她抱起来。 叶婉兮惊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她只觉得累得很,身体累,心也累,她气还没喘顺呢,又开始了。 第150章 这日子憋屈 与他斗智斗勇,不光是脑力活动,还是体力活动啊。 没个硬朗的身板还不行。 “喂,你放我下来。” 她说这话时,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不但没有震慑力,反而软绵绵的像是撒娇,玩累的小猫似的叫声。 李夜璟翘起了嘴角,对现状十分满意。 他一路抱着她去了他自己的院里,一路上的侍卫见状,都纷纷识趣的屏退。 看她躺在床上,似乎又恢复了力气,李夜璟急忙在她发飙之前按住了她的手脚。 “哎,那事儿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 叶婉兮微微一愣,“当采花贼的事你知道错了?” 李夜璟点了点头。 叶婉兮:“当真知道错了?” “当真。”他无奈道。 “哼,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只顾着自己,只想着被你发现了你会看不起我,不但不会同意帮我解蛊毒,还会跳起来嘲讽我,将我丢到妓馆里去,却没为你着想。” 叶婉兮:“……”道歉就道歉,为什么还要将自己说成泼妇一样啊? 不过细想之下,李夜璟分析得也挺有道理的。 就那会儿她对他的看法,绝对是直接给他丢去妓馆完事。 或者,将他还给白紫鸢? 李夜璟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对她说道:“其实事发的第二日,我就想对你坦白的。可是得知你花重金让蓝炜找人,我又有些顾虑,就给耽搁了。后来,看到你对付那采花贼的狠劲儿,我越发不敢说了。想来想去还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因为胆怯就瞒着,应该早明白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 叶婉兮惊诧的看着他分析过错,所以说来说去,就是自己太彪悍了呗? 因为害怕才偷偷的当采花贼,因为害怕才没第一时间老实交代,因为害怕,才不敢承认,一瞒再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叶婉兮总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又无处发泄。 于是翻过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道:“我懒得和你说,睡觉。” 李夜璟心中一喜,“哎,好好,睡觉。” 他自觉的爬到床上去,就要往她的被子里钻。 叶婉兮忍无可忍,“李夜璟,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没骂你不代表我觉得你没错。” 李夜璟:“……”你还没骂?我怎么觉得你快骂死我了呢? “我睡床,至于你。”她指了指远处的塌说:“你睡塌上去。” 李夜璟觉得自己太惨了,这个王爷当得不是一般的窝囊,他家的悍妇也不是一般的彪悍。 他气愤不已,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老老实实的去塌上休息。 “你才得寸进尺,哼,就仗着本王的宠爱嚣张跋扈,还不准本王上床。” 叶婉兮:“……” “李夜璟,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啊?没,没说什么,本王说梦话不行?” 李夜璟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看着床上那个身影。 一边告诉自己,他们终于同房……同一间房了,也算一个很大的进步,叫自己不要得寸进尺。 另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憋屈,这要传出去还有脸? 心中剧烈的挣扎一番,还是决定轻手轻脚的起来,去……去看看她睡了没有。 叶婉兮睡得很安稳,安静的房间里,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看她酣甜的睡眠,他的心又没由来的躁动起来。 原本只想看看,现在却想要更多。 明明床那么大,明明可以睡他们两个人,却不给自己睡。 李夜璟越想越憋屈。 心道:我的床,我的媳妇,凭什么不给我睡? 我的王府,凭什么不给我做主? 于是,他又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去。 可正在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叶婉兮突然动了一下,翻了个身。 吓得他一个激灵,迅速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见她沉沉的睡去,他终于放心,松了口气。 “咦,这不就睡熟了?” 李夜璟笑了笑,抬起手用拇指轻轻剐蹭她的下巴,看她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他胆大一些,又小心的凑上前,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然后,她的脸,红唇…… 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难以忍受,深秋的天气明明的些凉,他也出了细密的汗。 李夜璟脱了衣服,将她压着被子的手小心拿开,然后也钻出她的被子里。 长臂一捞,便将她捞进怀里。 被子里满是她的味道,躲在被子里,还能大胆的对她为所欲为。 李夜璟占足了便宜,该摸的摸了,该搂的搂了,好想此刻就拥有她。 奈何到了最后一步时,理智将他拉回现实,他不敢。 会被她发现的,她会用劁猪刀将他劁成太监。 片刻后,李夜璟突然郁闷的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抬起手给了他自己一巴掌。 “真没出息。” 千军万马前他不曾怕过,偏偏怕家里悍妇手中的劁猪刀。 这要传了出去,他楚王这张脸往哪儿搁啊? 这一晚对李夜璟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天亮后,叶婉兮醒来,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全身酸软,像是被什么压过一样。 而且让她难堪的是,她感觉自己昨晚做了春梦,被梦里看不清相貌的人舔了一通,该死的身体也有了反应。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侧头看远处小榻上睡着的人,似乎与昨晚没什么区别。 他应该……不会吧? “喂,李夜璟。” 榻上的人没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叶婉兮没多想,起身穿好衣服,就回了沁芳院。 丫鬟匆匆来报,说是景家的小姐来找她。 景家就一位小姐景诗韵,这大清早的她有什么急事找自己啊? “请她进来吧。”叶婉兮吩咐丫鬟道。 不一会儿下人就带着景诗韵进来了,她今日的穿着与往日文静的大小姐做派非常不同,上衣是窄袖短衫,下面穿着长靴,头发也是利索的盘起来。 她这是…… “你这打扮,这是要出门骑马啊?” “是啊。”景诗韵淡笑了一下说:“今日谢将军就要走了,谢家搬离京城多年,他在京城中已经没什么朋友,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送送他。” 第151章 送别 叶婉兮心道:你送他,找我做什么? 又听她说:“婉兮,你跟我一起吧。” “啊?我……?” 景诗韵说道:“我一个人去送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才来请你的。婉兮你忘了吗?我们三人有过命的交情,你和他还是青梅竹马。如果我们都不送送他,可就真没人送他了。” 啥?他们还有过命的交情? 叶婉兮脑子不够用了,原主那个恋爱脑的记忆,除了李夜璟还是李夜璟,别人的记忆虽然也有,却很少,且很模糊。 她搜刮完原主的记忆也想不起他们三人哪来的过命交情。 不过,她相信景诗韵,猜想大概跟那年的事故有关。 想着既然有着过命的交情,那送送人家就送送人家吧,听说像谢东宸那种外派的将军很难得才回来一次,这一次他离开京城,下一次回来,搞不好就几年后的事了。 “行,你等我一下。” 这送人远行也不知道拿些什么好,按照她自己出远门的经验,吃的穿的都少不了,她当初出远门还带着叶玺,小孩子的东西特别多,得拉上一马车。 谢东宸一个成年人,应该不用那么麻烦。 叶婉兮想了想,吩咐雀儿给拿了些肉干果脯之类的东西,想着已经到了深秋,她还让雀儿将今年新蚕丝下来后,江南那边送来的一件披风样品拿了出来,一并带着,打算给谢东宸送去。 担心错过时间,叶婉兮饭都没吃。 两人趁早骑着马到谢东宸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出城后十里外的一个亭子里。 趁着人还没来,叶婉兮向景诗韵打听那年的过命交情。 “诗韵,那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咱们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我们全都被那些江湖人抓了去,关在山上一个寺庙里。那几个王爷失败后,恼羞成怒下令要杀了我们所有人。下山的路被堵,他们放火烧了山。后来,寺庙的主持不忍,告诉我们一条只有小孩子能通过的一线天小路,让我们逃生。 一线天是挤过去了,可一线天外是悬崖,只在悬崖峭壁上有一条窄小的小路可以通过。你,还有我,谢将军,另有几个小孩子,都一串的掉了下去,我们三个算幸运,都活了下来。谢将军伤得很重,又是昏迷又是发热,我照顾了他三天,险些以为活不下来。你呀,更凶险,你被水冲走,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你。你也是命大,独自在溪水边躺了两天两夜。” 景诗韵正说着,两人见着前方一骑快速的朝她们而来。 “哎,是谢东宸来了。”叶婉兮忙站起来。 景诗韵也停止了回忆,拿着送行的东西起了身。 “吁~” 谢东宸将马停了下来,向她们走来。 “景小姐,楚王妃。”他拱手作揖。 景诗韵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叶婉兮微微颔首。 “你们二位这是……?”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们来送你啊,听说你要回江南了,此去怕是许久都不会再见,我们特地来这十里亭等着为你送行。” 谢东宸非常高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多谢。” 叶婉兮摆摆手,“不用客气,我们三个不是有过过命的交情吗?” 谢东宸微微一愣,随即激动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啊?”叶婉兮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没多想,便笑着说:“没,那么久的事我哪里记得住啊。不过景小姐记性好,她记得,她告诉我的。” 谢东宸有些失望,笑容僵硬。 片刻后,又笑了笑说:“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命都险些没了,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景诗韵带了酒过来,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拿出酒具倒好了酒。 “谢将军,我们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东宸对景诗韵的刻意拉拢虽说不喜吧,但介于叶婉兮在场,还是愉快的接过来。 “景小姐,多谢。” 三人喝了酒,相视笑了。 景诗韵柔柔的说:“谢将军,此去江南路途遥远,路上多加小心。” 说着,她拿了一副护膝出来,又道:“天气越来越寒凉,若是遇上变天,或许你用得上。” 谢东宸也没矫情,收了下来,再次向她道谢。 叶婉兮将吃的东西拿出来说:“长途赶路大概最需要的就是吃的喝的,拿着。” 谢东宸笑了笑,拿着那油纸包的手紧了又紧。 “楚王妃,多谢。” “不用客气,来,还有这个。” 是那件江南送来的披风,今年的新款,还未上市,是他们送来给叶婉兮看的样品。 “若是遇上变天啊,不光护膝有用,这件披风也会有用,你拿好。” 谢东宸看了看披风上的花色,道:“这是江南那边的东西吧?” “是啊。”叶婉兮打着马虎眼道:“我让朋友买了托人送来的,京城这边稀奇,江南那边应该有很多,你别嫌弃。” 谢东宸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些上路吧,不然天黑前赶不上驿站了。” 谢东宸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一步步后退,心里百般滋味。 “景小姐,婉兮。” 叶婉兮:“……” “我走了。” 叶婉兮尴尬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得赶紧走了。 谢东宸退到马匹旁,他将东西放好,翻身上马,再不看她们一眼,绝尘而去。 他的马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一阵烟尘之中。 叶婉兮收回视线,准备收拾收拾上马。 就在转头之时,却意外看到景诗韵红了眼眶,眼眶中氤氲的雾气,结成泪珠,一直盯着那一路烟尘看。 叶婉兮有些惊诧,他们三人的交情,或者他们的交情,还是纠葛,到底如何啊? 景诗韵该不会喜欢谢东宸吧?要知道她与梁王可是皇帝赐婚,她又不像自己,啥都能豁出去。 她要是敢想这些有的没有,怕是会害了她全家。 “诗韵,他已经走了。”叶婉兮出声提醒她。 景诗韵回过神来,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的别过头悄悄擦了眼泪。 “今日风沙挺大。”她温柔的笑了笑说。 第152章 你送别的男人?本王很生气 叶婉兮瞧出她的不对劲儿来,为避免她的难堪,顺着她的话说道:“秋天嘛,天气干燥,风沙自然大了。” 景诗韵微笑着轻轻颔首。 叶婉兮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江南那么远,小时候的情谊再重又如何?谢将军终究会离我们越来越远。你别想了,我们回去吧。” “我……:景诗韵睫毛微微颤动,抬头看向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又碍于某些原因说不出口。 叶婉兮能猜到个大概,说真的,她倒不希望她说出来。 景诗韵家的情况她知道,她娘在那场寺庙的火海中丢了半条命,身上大面积烧伤,虽说活了下来吧,却不能再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再不适合孕育孩子。所以,景诗韵没有兄弟姐妹。 她爹再厉害,也常被人看不起。 她爹只能一再的将压力给她,将她培养得比男儿还出色。 后来,更是一气之下让她和四皇子定了亲,图谋那一国之母之位。 她承载的东西太多,理智的做法,连想都不敢想。 “唉,走,回去。”景诗韵自己其实比谁都清楚,她叹了口气,先上了马背。 叶婉兮点了点头,正欲上马之时,突然又看到前方一骑飞快的向他们而来。 她拉着马绳定睛一看,那烟尘翻滚中的人,不是李夜璟又是谁? 他怎么来了? “吁~~”马儿在叶婉兮身边停了下来,李夜璟利索的翻身下马,一把将叶婉兮搂进怀里。 力道之大,撞得叶婉兮胸口闷疼。 她一脸郁闷,感觉自己的事业线都撞平了。 “李夜璟,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李夜璟不但没放开她,还将她抱得更紧,勒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跑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叶婉兮:“……” “你先……先放开我,我快被你勒,勒死了。” 李夜璟又气又怒的放开了她,不知是他没看到旁边的景诗韵,还是自动屏蔽了在场的旁人,直接黑着脸指责她道:“你为什么要来送谢东宸?我不是对你说过,不让你见谢东宸吗?你看不出来我讨厌谢东宸吗?” 叶婉兮表示很无语,“你这人一阵一阵的,谁知道你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前几个月你不是还对我说他人不错,是个青年才俊吗?” 李夜璟:“……”自己搬的石头砸的自己的脚,他还能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不让送我也送了,人家走都走了,你还要怎么的?” “我……喂,你这什么态度啊?” “你要什么态度?我还没吃早饭呢,我回家吃饭去。” 叶婉兮推开他,不理他,直接上了马。 随后偏过头对一脸震惊的景诗韵笑了笑说:“甭理他,战场打仗受了伤,有点儿后遗症。” 叶婉兮指了指脑门儿。 景诗韵尴尬的笑了笑。 正这时,叶婉兮身子一轻,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叶婉兮惊呼一声,下一刻,她已经落到了李夜璟的马背上。 “你说我脑子有问题?”李夜璟咬牙切齿,也气乐了。 “呵呵,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才会被你欺负。” 叶婉兮:“……”我欺负你? “驾。” 马儿已经绝尘而去。 这个姿势让叶婉兮很是难受,又怕摔下马背,只能紧紧的抱着李夜璟紧窄的腰。 “哎,我有马,你停下。” 李夜璟没有理他,摆着一张臭脸,马儿被他驾着跑得飞快。 “我们就这么走了,将景小姐一个人丢在十里亭里不好。” 李夜璟冷哼一声,“还不好?我没找她算账,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竟然敢拉着他媳妇去送情敌,真是气死他了。 叶婉兮被颠簸得难受,又道:“你能不能慢一点儿?我快吐了。” 冷峻的脸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色发白,确实很难受的样子,这才将速度放慢,让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叶婉兮从马背上下来,四处看去,却不知这里是何处。 她道:“这不是回京城的路吧,这是哪儿?” 周围人迹罕见,完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李夜璟赌气气的说。 叶婉兮愣了愣,随即小心的伸出两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作什么生气嘛?” 李夜璟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以她的性子,难道不应该跳起来和自己吵吗?她竟然会露出小女儿神态,那葱白的手指紧紧一勾他的袖子,让他半边身子都酥了,又哪里记得,自己正生气呢。 “婉兮。”他握着了她正欲收回的手,激动的握着,道:“你再拉一拉我,我就不生气了。” 叶婉兮:“……”什么毛病? 她欲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握着。 他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激动的对她说:“再拉一拉,再拉一拉嘛,不然我又生气了。” 他的这副神态,落在叶婉兮的眼中,犹如得了什么大病。 “你气什么气?”叶婉兮没好气的嘲讽道:“气我去送谢东宸?呵呵,我要真跟谢东宸有一腿,还有你李夜璟什么事?没准儿我俩孩子都好几个了。我是行得正坐得直才去送他的。” 李夜璟:“……” “你还真是……呵。”我家悍妇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你要真和谢东宸有了什么,是不是还得说,那是我安排的?” 叶婉兮冷笑,“难道不是吗?你自己也说了,你晓得谢东宸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我,才会将谢东宸介绍给我啊。我也看出来了,他确实对我念念不忘呢。原本我都不记得这号人,也确实是你安排我们相亲的呢,是不?” 她的话句句在理,怼得李夜璟无从反驳,却让他想呕血。 李夜璟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是一头即将要爆发的狮子。 叶婉兮原本只想嘲讽几句,将自己当场的难堪全丢回他的脸上,转头一看他的表情,又吓得不敢说下去。 “喂,我只是……唔……” 她原本想说几句缓和的话,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住,拼了命似的将她往自己的身体里揉,拼了命似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空气。 第153章 你杀了一个谢东宸,还有千千万万个谢东宸 双手无助的捶打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对他的行为造不成丝毫的阻碍。 叶婉兮感觉自己不被他勒死,也会被他憋死。 她挣脱不过,终于放弃了抵抗。 许久之后,他渐渐的平静下来,才放开了她,看着她虚弱无力的躺在怀中,像一只无力反抗的人偶。 她跑不了,也没有力气骂人,这一刻,他才觉得她是属于自己的。 “你是本王的人。”李夜璟霸道的说:“本王愿意宠着你,但本王有底线,你要再敢提谢东宸,那本王就……” 叶婉兮心里堵得难受,稍缓过劲儿来,便嘲讽他道:“就什么?杀了我?” 李夜璟气恼的道:“不,本王就杀了谢东宸。” 叶婉兮:“……”那与我何干呐? 叶婉兮对他强迫的行为很是不满,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没对,突然想起一句台词来。 ‘你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于是,她回道:“你杀了一个谢东宸,还有千千万万个谢东宸,你杀得过来吗?” 李夜璟愣住,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头顶上似乎飘满了谢东宸,个个都在嘲讽他,鄙视他,气得他一口气没提上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本王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李夜璟愤怒的转身,翻身上马,一拍马屁绝尘而去。 独自留下叶婉兮在荒郊野地里生闷气。 “李夜璟,你有本事就跑,我……” 话没说完,又见他骑马回来了,叶婉兮后面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李夜璟将马行至叶婉兮身边,伸手一捞,就将她捞回到马背上。 “你回来做什么?哼,你放开我。” “不放。” “不放?那你刚才为什么跑了?” “唉!”李夜璟叹了口气说:“我这是被你气到忘了,跑了老远才想起来,将王妃给落下了。” 叶婉兮哭笑不得,明明挺生气的,抬头看着他英俊光洁的下巴,似乎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此时晨光金亮,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部轮廓都映得发亮,透明的亮。 她伸出手,轻轻摸向他的脸。 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她的手又像触电似的弹开。 李夜璟低头看她,“你做什么?” 叶婉兮笑了笑,“我看到这儿,好像有光。” “这么大的太阳,当然有光。” 他好像气也消了,腾出一只手来,捧着她的脸。 “你这儿,也有光。” 马儿慢悠悠的走着,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婉兮,答应我,不提谢东宸了好吗?你要想怪我,打我一下好,别拿谢东宸来激我。” 转来转去又说到了谢东宸的身上,叶婉兮有些无语。 “这砸脚的石头谁搬的?” “我搬的我搬的,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嗯,你知道就好,那你还气什么?” 李夜璟:“……”他怎么听不懂啊? 叶婉兮说:“原本我与谢东宸就没什么,你完全是自己瞎想。” “怎么能是我在瞎想呢?他对你一直不一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嗯,我不知道啊,他喜欢的是谁啊?你再仔细琢磨琢磨。” 咦? 经她一提醒,李夜璟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一扇窗,霎时间豁然开朗。 他介意的是谢东宸心里有叶婉兮,可他心里的那个叶婉兮,不是眼前这个啊。 而眼前这个,压根不认识什么谢东宸,还是自己介绍后他们才认识。 那他在这儿吃什么醋啊? 与其有时间生闷气,还不如让沈莫聪动作快一点儿,若是能将那一个找出来塞给谢东宸,那就完美了。 连自己对谢东宸的那点儿愧疚也都没有了。 李夜璟的心境豁然开朗,俯下身,抱着她又啃了一通。 “我明白了,谢东宸压根儿喜欢的就不是你,而是以前那个,把以前那个找出来给谢东宸送去就对了。” 叶婉兮:“……” 这这……上哪儿找去啊? “对了,你再仔细想想,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叶婉兮摇头,“我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你的床上了。” 李夜璟皱眉,“你是被人打晕了送来的?” 叶婉兮:“……” 这样怎么跟他解释啊?要是说清楚了,她会不会被抓去火刑啊? 哎,算了,能糊弄一天算一天吧。 “你就当是吧。” 李夜璟觉得,说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并不简单啊。 她有秘密,但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而他呢,觉得他们俩的关系能发展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想说的事,他不想逼迫她。 “对了。”叶婉兮突然想起景诗韵说的那些事来,还没说完,就看到谢东宸过来,便被打断了。 “那年宫变的事,听说大家都被押送到一个寺庙里,还被放火烧山,大家都是怎么得救的?” 李夜璟纳闷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叶婉兮说:“我跟诗韵聊起了这些,我一问三不知,所以想知道。那年,你也在吗?” 那是一些不好的回忆,原本李夜璟不愿意去回想,可她问起,他还是说了。 “对,我也在,你是想让我告诉你经过?” “嗯,你说。” “唉,权力的争斗嘛,那把椅子人人都想要,每一次那把椅子的主人的更替,都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十几年前那一场,尤为激烈。” 这个叶婉兮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先皇是个好斗份子,奇葩一个,还特别迷信草原上一种獒犬的养法。 就是一窝小獒犬关在一起,又不给它们食物,让它们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厮杀吞食。 最后活下来的,便是最强大的獒犬。 所以他见自己的儿子们互相厮杀掠夺,不但不阻止,还鼓励这种做法。 皇帝李恒这一批兄弟们,就是那一窝被关在笼子里厮杀的小獒犬。 李恒虽然赢了,也被迫杀光了他的兄弟们,但他并不高兴。 到了李夜璟这一代,他倒是时常将他们兄弟几个叫在一起告诉他们要互相有爱啥啥的。 李夜璟与李宴琦生在对立面,但他们哥两关系不错。 只是,厮杀惯了的赵家,似乎不那么想。 第154章 这才是当年的真相 在李夜璟口中得知,在他们那群小孩子通过老和尚的指引从一线天的小道离开没多久,援兵就到了。 大家一起救火,被关的妇孺时,大多人都被救了下来。 等火灭了人救了,援兵再去找被迫离开的小孩子,那会儿叶婉兮等人已经掉下了悬崖。 悬崖下方云雾弥漫,植被又深,很难找人。 搜寻了数日,只也救回了他们三个而已。 听到这儿,叶婉兮便开口问道:“那援兵发现他们三人的时候,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吗?” “不,先是找到了外出找野果的景诗韵,是她带着我们去到叶婉兮与谢东宸藏身的山洞。” “哦,那会儿他们俩是不是快死了?” “听说谢东宸之前是烧得迷迷糊糊的,不过我们到那会儿他好像已经清醒了,正在给叶婉兮喂水。” “叶婉兮更严重一些?” “她又累又饿晕过去了,母妃让我一定要救回叶婉兮,所以我带了她就走了,谢东宸后来怎么样我并不清楚。” 结合李夜璟与景诗韵的话,叶婉兮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误会。 之前谢东宸一直说她救了他的命,给她讲了一些山洞的细节,比如他模模糊糊的知道有人给他喂水,给他喂野果,他还能模糊的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不停的在山洞里进进出出,小小的手每次只能运一点点水。 后来,她救活了他,却将她自己给累爬下了,以至于她又累又饿晕了过去。 可叶婉兮因为是冒牌的,他带她一起回忆,都被她一句年龄太小,时间太长,不记得了啥啥的给糊弄了过去。 现在结合几方言论来说,谢东宸口中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叶婉兮啊。 景诗韵说她是在河边找到自己,才给她拖回山洞。 用了拖这个字,说明那会儿她已经又累又饿晕过去了。 后来她离开山洞找野果,碰到了李夜璟与搜救队,再后来,就是李夜璟将叶婉兮带走的事了。 所以,那个人其实是景诗韵。 天。 叶婉兮一拍脑门儿,脑子里顿时冒出错认版虐文错爱剧,她还是冒领女主功劳的女配。 真够狗血的。 往往这样的剧前期虐女主,可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人家恩恩爱爱,那叫一个幸福,女配就惨了,往往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一番脑补下去,叶婉兮背脊发凉。 哎等等,不对,她又不是故意冒领功劳的女配,她和景诗韵也没有利益冲突,又不是情敌关系,她怕个啥? 想到此处,叶婉兮忙道:“错了,谢东宸认错人了。” 李夜璟不知她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好奇的问:“什么认错人了?” 叶婉兮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经过,还给他说了自己分析的结果。 李夜璟听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认错了。” “是吧?我就说嘛,连叶婉兮自己都是诗韵救得,叶婉兮哪有本事救谢东宸啊。” 听了叶婉兮的话,李夜璟对景诗韵多了几分佩服,那年她才多大?又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竟然能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保护好自己,还能救得两人。 谷中烟雾弥漫,地势复杂,成年人都容易迷路,况且是小孩子。 可他记得那年找到她的时候,带着他们走了好远,竟然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他们藏身的山洞。 早听说景家小姐早慧,看来不假。 “这么说来,他也喜欢错了人?” 叶婉兮道:“多半是这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夜璟还是不安心,又皱眉道:“我看未必,谢叶两家是邻居,两家的夫人是手帕交,两人天天带着自家孩子在一块儿闲聊,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叶婉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夜璟:还不是前些日子让师弟去查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呀,要不一听媳妇送谢东宸去了,他就慌得要死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功劳叶婉兮不能冒领。” 什么青梅竹马她不管,她不能做恶毒女配。 “我看我还是抓紧写封信给谢东宸送去,将这事儿给他说清楚吧。” “嗯,这样也好。” 回到王府,叶婉兮就拿了纸笔出来将信写了。 要怎么说呢?就说自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将小时候的经过给他说一说,不然他一直误会给他送吃送喝的小姑娘是自己,而真正照顾他的景诗韵,他一直以为人家是跟着搜救大队来的呢。信写好之后,叶婉兮将它交给了李夜璟。 李夜璟有官方送信渠道,更安全,也更快,估计等谢东宸到了江南,信也正好到了。 李夜璟拿了官信专用的信封来,将信装进去。 刚压上火漆封信,就听侍卫来报,说是李宴琦来了。 自他们各自立府后,李宴琦就很少再来找他,为了避嫌,李夜璟也不愿意他来。 今日再来,又不知有什么麻烦。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李宴琦进来了,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李夜璟抬眼看了看他,“你又怎么了?怎么吊着张死了亲娘的脸?” 李宴琦知道李夜璟与自己母后关系恶劣,面对他们互相诅咒的话,他早已经习惯了。 “三哥,听说今日,诗韵和三嫂都去给谢东宸送行了,你知道吗?” 李夜璟:“……”他刚把这茬不开心的事忘了,又被他提起。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看不得我高兴片刻吗?” “呵。”李宴琦自嘲一笑,道:“看来是真的了。” 他自个儿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纠结得狠抓了几下,才开口道:“我一直觉得她不喜欢我,这些日子我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原来她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么喜欢她,她怎么还能喜欢别人?” 若说以前,可能李夜璟跟他一样的观念。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被叶婉兮教训后,明白一个道理。 你喜欢人家,凭什么要求人家也得喜欢你? 于是,他直言道:“你喜欢人家那是你的事,人家凭什么要喜欢你?” 第155章 做哥哥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李宴琦不可思议的对李夜璟道:“三哥,我已经很难过了,你没看见吗?我是来你这儿求安慰的,不是让你打击我的。” 李夜璟继续插刀,“我不是打击你,我是让你认清事实。” 李宴琦:“……” “好吧好吧,她可以不喜欢我,可是,那谢东宸有什么好的,谢东宸又不喜欢她。” 谢东宸是不喜欢景诗韵,可那混蛋盯着的是他的王妃。 他桌上的信就是……哎等等。 说到信,他想起一事来,突然对李宴琦说:“如果谢东宸也喜欢景家小姐呢?” 李宴琦懵了,这可问住他了。 “不,不会的。”他摇头。 李夜璟道:“我说是万一,他万一也喜欢景家小姐,人家两个互相喜欢,你会放弃吗?你会成全他们吗?” 李宴琦想都没想便摇头,“不,我不会,我从小就喜欢诗韵,你是知道的呀,我好不容易在父皇那儿求来的赐婚,我说什么也要得到她。” 看到他如此执着,李夜璟似乎看到了自己。 从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叶婉兮后,扪心自问,他会成全她和别人吗? 当然不会。 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敢跟他抢,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不过幸好,婉兮和谢东宸之间,只是个误会。 “你明知道景小姐不喜欢你,你还是执意如此?”李夜璟又问。 李宴琦说:“那又如何?她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没发现我的好,这不代表她将来不喜欢我。三哥,以前你还不喜欢三嫂呢,你现在不也喜欢了吗?只有人在身边,一切都有可能的,不是吗?若是不能在一起,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这些道理,我还是在三哥身上悟到的呢。” 李夜璟听着这些话,表示无话可说。 这人呐,是个复杂的生物,一切皆有可能。 “嗯,你不是想得挺通透吗?” 李宴琦愁苦的道:“我是想得通透,可是我还是难过啊。” 李夜璟没好气道:“难过别找我说,我还烦着呢。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你还有什么可愁的?只要有足够的恒心与决心,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李夜璟起身,揪起他将他往外推,“做哥哥的在这种事上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能祝你早日得偿所愿,就这样,你赶紧走吧,我忙着呢。” “哎,哎哎,你别推啊。三哥,你忙什么呢?自兵部的事忙完后,你不是没有接到新的差事,天天在家闲着吗?” “我忙着哄媳妇,行了吧?滚。” 真是,和他这种愁眉苦脸的人在一块,自己的情绪都被他传染了。 他不要和这种人待在一块儿,他要和阳光积极向上的人在一起,如此,才能多多的感受生活的美好。 将李宴琦赶出去后,李夜璟回到书房中,看到那封叶婉兮让他送给谢东宸的信,他一时之间又陷入沉思。 脑子里,满是李宴琦从小到大跟在景家小姐屁股后头转的样子,画面一转,又是他哭丧着脸喝闷酒,说景家小姐不喜欢他的样子。 自己的女人可能会跟别人跑,这种滋味他感同身受。 况且,他觉得李宴琦与景家小姐的情况,比他与叶婉兮还有要严重。 要是这信送了出去,他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呢? 因为山洞里数日的生死相处,在谢东宸知道真相后,转而又来找景家小姐怎么办? 他那个傻弟弟可不像自己,他估计除了哭还是哭,刚才他还壮志凌云的话,没准儿即可成为泡影,他与景家小姐再无可能。 想到此处,李夜璟收起了那封信,暂时不打算送出去了。 …… 自上次叶婉兮与李夜璟将话说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虽说她还是不给碰吧,但在他死缠烂打下,准许他睡她屋里的软榻了。 好歹一睁眼就能看到远处床上的她,这也是个进步不是? 免得那帮下人别后议论,他进不了王妃的屋。 现在嘛,改议论他上不上得了王妃的床了。 哼,这帮孙子闲得。 李夜璟打算趁着最近悠闲,拉他出去练练。 临出门前,叶玺抱着他的腿,表示也想去。 李夜璟纠结万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 “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爹爹就带你去。” “那要多大才可以?” “嗯,到……这么高吧。”李夜璟比划了一个高度。 叶玺抬着头仰望着他,“那我什么时候能长这么高呢?” “那你得多吃饭,要多吃饭才长得高哦。” 叶玺摇头说:“可是饭一点都不好吃,我不爱吃,我喜欢吃甜糕。” 李夜璟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每次吃完了甜糕都不好好吃饭,以后不准再吃甜糕。” 叶玺瘪着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爹爹一点儿都不好,不带我出去玩,也不准我吃甜糕,我要你这个爹爹有什么用?” 李夜璟:“……” “你还不如刀赫呢,刀赫就经常带我玩,还偷偷给我吃甜糕。” 远在府外的刀赫打了两个喷嚏,全然不知自己被卖了。 李夜璟瞪大了眼,“什么?刀赫人呢?来人啊,将刀赫给本王抓来。” “啊?刀赫不在府中,他帮王妃办事去了。” “那就等他回来,立刻带他来见本王。” 该死的,这年头试图拐他媳妇的有,想拐他儿子的也有。 小家伙竟然觉得别人比自己好? 这可不行。 叶婉兮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声音,见着正老羞成怒的李夜璟忍不住吐槽道:“你气什么气啊?这怪谁呀?谁让你将我们娘俩丢山里的?自他记事起,就一直是刀赫带着他玩,走在大街上也是刀赫抱着背着,不知多少人误以为他们才是父子。” 李夜璟瞪红了眼,“什么?还有不少人误会他们才是父子?” 叶婉兮没好气道:“你别瞪眼,这怨谁?你说这事儿怨谁?怨得着我,还是怨得着叶玺?” 李夜璟:“……” “怨我,怨我行不行?” “你知道就好,哼,叶玺还肯接受你,肯叫你一声爹,你就烧高香吧。要换作旁的孩子,指不定见你就躲,你一辈子也别想和他亲厚。” 第156章 白紫鸢:你该叫本宫一声母妃 这可是实在话,一点儿不夸张的。 李夜璟心里膈应得很,奈何叶婉兮的话他没法反驳。 那些错误造成的伤害,他只能尽可能的弥补。 还好,上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李夜璟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叶玺尽可能的平视。 “爹爹暂时还不能带你出去玩,如果你想爹爹陪你玩的话,那我们就在家里玩,好吗?” 叶玺感觉他的爹爹这一刻变得好卑微哦,一点儿都没有王爷的威风架子。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叶婉兮。 “娘。” 叶婉兮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问:“那你要爹爹留下来陪你玩呢,还是继续找小舅舅玩呢?” “那……”叶玺转过头,看了一圈,全是等着爹爹出门的人。 他仔细想了想,道:“那还是算了吧,我留在家里陪小舅舅玩吧。” “行,回去吧。” 叶婉兮带着他往回走。 叶玺转过脸,跟李夜璟招着手,“爹爹再见,爹爹早些回来啊。” 看着乖巧的小孩子,李夜璟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可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在他成长的重要阶段,他错过了,无论怎么弥补,都补不上那已经错失的三年。 …… 叶婉兮给两个孩子布置了功课,大一点儿的叶长青布置的功课就复杂一些,叶玺才三岁,能让他看一些带图画的小书就不错了。 然而,这样的书实在难找,渐渐的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便尝试着看叶长青的书。 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叶婉兮也没阻止,看雀儿来找她,她便跟着雀儿出去了。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宫里?”叶婉兮纳闷儿,“走,看看去。” 宫里来了个她不认识的嬷嬷,说是贤妃在宫里办了个品茶会,邀请王妃,以及各家小姐夫人们参加。 叶婉兮愣了愣,那贤妃不就是白紫鸢吗?这才清净几日,怎么?她又要作妖了? 雀儿愤愤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大小姐,咱不去,不理她,看她能怎么样。” “不,若是冲我来的,躲过了一次还有下次,毫无意义。” 雀儿张口,“那你要去啊?” “当然,给我准备好衣服。” “这……唉!是。” 叶婉兮最烦这个,进宫得穿正装,进宫的正装繁琐厚重,穿起来十分麻烦。 如今深秋还好,这要搁在夏天,那热得谁受得了啊? 在雀儿的帮助下,她还是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将这身衣服穿好。 进宫之中,他们就没有坐轿子的权力了,只能下来步行,一路行至贤妃住的承兴殿,发现殿中已经坐了许多的人。 这些人都是各家收到请帖的夫人小姐们,大伙儿正在闲聊说笑,看着像场寻常的宴会。 不过,其实大家都很纳闷儿。因为贤妃都不是东池国的人,她们都跟贤妃没交情,贤妃突然在宫里办什么品茶会,将大家都请了来,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楚王妃到。” 随着小太监拉长的嗓音,大家纷纷停止了交谈,都向叶婉兮看来。 这楚王妃……哟,就贤妃与楚王夫妻的那些纠葛,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当初贤妃还是南璃公主的时候,曾在楚王府中住过,对楚王那叫一个情深意重。 说到和亲对象时,她在大殿之上曾数次表示要进楚王府,做不了正妃,做侧妃她都愿意,奈何楚王妃不松口。 说是楚王妃因为她,打翻了醋坛子,闹着回了叶家。 后来还是君上下令让南璃公主搬离楚王府,去到行宫居住。 另一边,楚王跑去叶家将楚王妃陪着哄着,闹了好久,她才跟着楚王回了楚王府呢。 眼下贤妃办品茶会,竟然请了楚王妃来,这是什么个意思? 该不会贤妃想对付楚王妃,却又碍于宫规不能出宫去找茬,才借着这场品茶会将她请来吧? 请她一个人不太好,所以便请了她们这么多人过来当陪衬。 若真是这样,那她们之间一会儿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她们这些陪衬……我去,她们找谁惹谁了? “嘘,都别出声。”有人小声道:“贤妃眼神不对,来了来了。” 作为陪衬,免得被误伤,机灵的,已经在尽可能的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过贤妃娘娘。”叶婉兮微微屈膝,做了个万福礼。 她知道贤妃不会出口叫她免礼,所以她只礼到即可,自个儿站直了身子,寻着个空座,就直接坐了上去。 贤妃打算趁着这机会羞辱叶婉兮,见她竟然如此无礼,竟然做做样子便自己坐回去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给身边的管事嬷嬷递了个眼色,那嬷嬷当即便厉声道:“大胆楚王妃,我们娘娘让你起身了吗?” “哦,没让啊?那我坐都坐了,还得起来重行吗?” “你……”嬷嬷看向贤妃,想听她的指示。 贤妃心中冷笑,道:“刚才本宫没注意,那就请楚王妃重新行礼吧。” 叶婉兮刚跪坐下来,将复杂的衣服整理好,她才不想起来。 于是,她当没听见似的,拿起桌上的茶细品。 贤妃瞪着眼,袖子里的手紧握,她没想到叶婉兮这么嚣张。 不是说在东池这个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吗?她都赌气嫁了老头了,当然要利用老头给她带来的身份给仇人找不痛快了。 如果没让她痛快,她自然不甘心,看向一旁的嬷嬷道:“按照东池的规矩,她应该称呼本宫为什么?” 那嬷嬷是宫里配发给她的下人,这些日子已经被她收服了。 嬷嬷恭敬的问道:“回娘娘,楚王妃应该称呼您一声贤母妃。” “哦?贤母妃?那方才楚王妃臣服本宫为什么?” “楚王妃方才称呼您为贤妃娘娘。” “哼,那她是不是叫错了?” “没错,她叫错了。” 贤妃看了看品茶的叶婉兮,露出一丝冷笑,“叫错了当如何?本宫作为长辈,可能惩罚她?” 嬷嬷道:“当然可以,管教儿媳是您的权力。” 贤妃顿时觉得心里舒爽得很,一摆手,冷笑道:“来人啊,将楚王妃给本宫拿下,掌嘴,打到她求饶为止。” 第157章 白紫鸢找茬被反打脸 满桌的夫人小姐们,面色大变。 这场战斗似乎比她们想象中来得激烈,且来得还要快。 万没想到贤妃这南蛮子下手这么快,这么直接,连样子都不装的,戏也不好好演,直接就让人下手。 眼看着两个壮实的嬷嬷向叶婉兮走去,坐得离她近的人,都纷纷起身,尽可能的走远一些,免得被误伤。 然而,就在这两个人快要触碰到叶婉兮的胳膊时,她突然一用力,掀翻了桌子。 桌上都是茶水杯具,顿时喷洒了两个嬷嬷一身。 两个嬷嬷后退至摔倒在地,而此时,叶婉兮也已经站起来了。 她扔到了碍事的华服外衣,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看到眼前的楚王妃的变化却并不意外,她一直都这么嚣张跋扈,哪里能等着被人掌嘴? 犹记得曾经宫里有一个妃子讽刺她,说她仗着丽妃的宠爱真将自己当公主了,其实她就是一个落魄户家的女儿。 还扬言要让她与楚王退婚,并将自己家的侄女嫁给楚王。 那会儿叶婉兮也是当场发飙,在一众贵妇面前,闹得谁都没脸。 当然,叶婉兮这个神奇的人物,她向来不在乎脸。 “能让我叫母妃的人,只有仙去的丽妃娘娘一个,你算什么东西?” 就连皇后,她和李夜璟都没叫一个母字,就她?呵呵,她还真会给自己长脸。 对面吓懵的贤妃,反应过来,指着叶婉兮冷声道:“你说什么?你想造反吗?” 叶婉兮冷笑道:“哼,我看你才是想造反。” 叶婉兮绕过一地的狼藉,走到贤妃的面前道:“你不就是得不到我家王爷就想找我的麻烦吗?什么品茶会?呸,那就那去年的粗制陈茶也好意思拿出来品?要么是你没见过世面,要么这所谓的品茶会,不过是你为了给我难堪的噱头。你都要让人打我脸了,我还能好好同你说话?呵呵,你当我是谁,我惯着你的脾气?” 众人都看懵了,不得不说,楚王妃这番话怼得爽。 她们一来就让坐在这里喝茶,无聊至极,原来是被拉来做陪衬。她们都是东池国的贵族,凭啥给这个外族女人消遣? “你大胆,本宫是四妃之一的贤妃,你不过一个王妃,你敢跟本宫这么说话?” “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了,你怎么着啊?” “你……”贤妃气愤不已,怒道:“来人啊,去请君上过来,本宫就不信了君上能容忍本宫在此受辱。” 叶婉兮无所谓,不管是君上还是皇后,谁来她也不怕。 下人办事很利索,没多久,君上就来了。 一起到来的,还有赵皇后。 原本赵皇后就不满贤妃要开品茶会,竟然不来上报自己,反而越过了自己直接去皇帝那儿求得恩典,正在皇帝面前告她的状呢。 一听品茶会上贤妃与楚王妃闹起来了,她岂有不跟来看热闹之理? 两人到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贤妃与楚王妃两人正剑拔弩张的互相指责,一个比一个凶,谁也不让谁。 直到看到了君上与赵皇后,两人才停了下来。 “臣妾见过君上,见过皇后娘娘。” “儿媳叶婉兮见过父皇,皇后娘娘。” 贤妃微微一愣,侧目看了看叶婉兮。 她叫皇后娘娘竟然不是母后? “都平身吧。” “谢君上。” “谢父皇。” 君上看了看她二人,淡淡开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弄得这么狼狈?” 贤妃立刻就哭诉道:“原是臣妾远嫁他乡,思念故土,终日闷闷不乐,君上想让臣妾开心一点儿,才恩准了臣妾办这场品茶会的。臣妾好心好意的让人送了帖子给楚王妃,邀请她入宫赴宴,不想她竟然不知礼数,给臣妾行个礼都敷衍了事,还大骂臣妾没见过世面,说是拿陈年粗茶给大家品鉴。这茶,都是内务府给的,臣妾哪里知道是陈年的粗茶啊?” 叶婉兮不等君上开口,直接嘲讽道:“你能别装了吗?啧啧,还好心好意请我喝茶?咱们俩之间的事儿谁不知道啊?你借口办个品茶会找我的茶,不就是因为你恨我没进楚王府做妾吗?” 整个京城中,能当着君上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也只有叶婉兮一人了。 “你胡说。”贤妃气愤的道:“我承认我以前是想嫁入楚王府,可是自那日大殿上君上对我的一番教导后,便让我明白个人感情在国家大义面前不值一提,我既然已经提出进宫,做了贤妃,便将以前的事忘得了干干净净,你与楚王二人如何,都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我今日请你进宫品茶,就是单纯的品茶而已。” “啧啧啧啧……”叶婉兮一阵嘲讽,“你说这话打脸不?前几日祭祀时你对我说的话,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贤妃面色一变,怎么?她还要将她们私底下的事拿出来说吗? 哼,说了她也不承认。 叶婉兮淡道:“当然,我晓得你不会承认的,不过最后一句话大伙儿都听得清清楚楚啊,尤其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全身一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些。 “你说楚王不是我一个人的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你回来这么多天了,你给父皇解释了吗?” 这事儿闹得那么大,知道君上早晚会问到她的头上,所以她早有准备。 于是贤妃不慌不忙的说:“君上,臣妾那话的意思是楚王早晚会纳妾的,就算她阻止了一个,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天下人,楚王早晚都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眼看着君上蹙着眉,贤妃又继续说:“臣妾与楚王妃那些纠葛您也知道,臣妾那会儿面对楚王妃的挑衅没控制住,一时糊涂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望君上责罚。” 她这招捏造事实,以退为进用得不错。 然而,叶婉兮也不是好惹的。 “看来,你给楚王下情蛊那件事,需要叫楚王进宫来当面对峙喽?” 贤妃面色一变。 皇后抓到了重点,“什么?什么情蛊?” 第158章 还没看清形势 东池国的人,通常对这种未知且邪门的蛊多有忌惮。 一个会用蛊的女人放在后宫里,也不怪牵动皇后敏感的神经。 “我不懂,这作用,您还是问问贤妃娘娘吧。” 皇后瞪着眼看向贤妃,“贤妃,究竟何为情蛊?” “这……”她慌张的看向皇帝,希望他能帮她说话。 然后,皇帝只是拉了张椅子出来坐下,平静的等着她们掰扯个结果出来。 叶婉兮看到皇帝的反应,蓦地笑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除了丽妃的事外,皇帝从来不管后宫里别的女人的争斗,一般都留给皇后收拾。 看他的样子,他对这贤妃的态度,大概也差不多吧。 “往哪儿看?”赵皇后冷冷的出声,“本宫问你什么叫情蛊,还不回话?” 贤妃咬了咬唇,比不得下,她才低着头,缓缓道来,“情蛊,情蛊就是我们南黎人为女儿准备的嫁妆之一,成亲当晚,用上这蛊,夫妻间就会浓情蜜意,相亲相爱。” 要说她也是大胆啊,这样的事儿,一问她也就说了。 贵妇们窃窃私语,听着这情蛊的作用,就跟那种药的效果差不多嘛。 赵皇后冷哼一声说:“夫妻间用的东西,你个不要脸的用到楚王身上?” “我……不是,那时我一心想要进楚王府的,那蛊虫,原也是我家里给我与楚王准备,可是后来……事情有变,我进不了楚王府。”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大家对她窃窃私语,她都听在耳中,这一刻,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示众,面色难看至极。 嫁不成楚王,她就选择了君上,整个东池国中最有权势的男人。 原本以为凭借着她的年轻美貌,得到他的垂怜是件很容易的事。 可万没想到,她到现在都还未侍寝。 而此刻,他也只冷漠的在一旁看戏,任由赵皇后那张嘴,噼里啪啦的羞辱着她。 “呵,早听说南黎女子开放大胆得很呐,本宫今儿算是涨见识了,这岂止是大胆呐?啊?用在新婚夜的东西你还提前用的?这简直,简直是丢光了皇室的脸,让君上受了奇耻大辱。” 赵皇后几步走到君上面前,拱手道:“君上,臣妾见这南黎女子心术不正,下蛊之事有一就有二,怕是留不得啊。” 贤妃面色大变,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她只是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叶婉兮而已,怎么会弄成这样? 叶婉兮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自己却面临……留不得? 这时,一直沉默看戏的君上终于动了。 “贤妃入宫之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你们,也不得在背后乱嚼舌根。至于进宫之后的事……” 他顿了一下,看着贤妃淡淡的道:“是你自己说的,自你做了贤妃后,就将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话说得好听,可你没有做到。” 贤妃摇头,“不,臣妾做到了,臣妾没有再想楚王了。” “那你为何要借口品茶会找楚王妃的麻烦?” “这……不是,臣妾没有故意找楚王妃的麻烦,只是她傲慢无礼,臣妾想教训她一下而已。” “够了,你还在狡辩。”君上突然怒吼一声道:“你当朕是傻子还是瞎子?你的所作所为除了骗得了你自己,还能骗得了谁?” 贤妃面无血色,还试图为了自己辩解,却在这时,她身后的嬷嬷拉了拉她,向她摇头。 示意她再说下去,君上就真的生气了。 “朕念你是初犯,此次的事,就不对你严惩,你只需要禁足在这承兴殿即可。希望你在禁足期间,能静思已过,好好想想要怎么放下仇恨,怎么做好东池国后妃的本分。” …… 贤妃此次借品茶会为由,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压一压昔日的情敌楚王妃的气焰,并借此机会羞辱她一番,结果没能羞辱到楚王妃,反倒是将自己搭进去,搞得入宫还不足一月就被禁足,简直不要太丢人。 这事儿很快就由前去赴宴的夫人们传遍了。 大伙儿算是看出来了,以前叶婉兮有丽妃护着,她嚣张跋扈,大家都惹不起。 丽妃仙逝之后,她也并没有失去庇护。 君上大概是看在丽妃的面上,依旧偏向她,连皇后都不愿意招惹她,大家还是惹不起。 也就那南黎来的贤妃头铁,或者说没打听清楚情况就对人家贸然下手,这下好了,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就在大家对新封的贤妃万般嘲讽之时,被禁足在承兴殿的贤妃砸了一堆的东西,更是哭红了双眼。 “何姑,你说为什么我已经是这天底下权势最大的男人的女人了,为什么我还得受叶婉兮那个女人的气?还有赵皇后,她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这宫里的奴婢是一样的,为什么?凭什么?” 何姑站在屋子的一角,冷漠的看着她发泄。 她本就不赞同自己脚跟都没站稳的白紫鸢,跑去找叶婉兮的麻烦,可她不听自己的劝告,她也只能由着她去撞南墙了。 所以整个品茶会,何姑压根儿就没参与过,也没出现过。 白紫鸢见她不答,又愤怒的说道:“不光是她们,我请来的那些夫人们,她们都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我都听到她们叽叽咕咕的小我坏话了。怎么办?我们南黎女子在他们眼中是野蛮人,人家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们,你说的那些愿望,要怎么才能实现?” 白紫鸢神情激动的向她跑来,却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她顺势一抱住了何姑的腿。 “你快说啊,要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何姑低头看她,忽叹了口气,弯下腰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道:“你现在,肯听我的了?” 白紫鸢微微一愣,随即猛的点头,“听你的,何姑,以后我都听你的。” “好,既然如此,那就快起来吧。” 何姑将她扶到一旁坐下,她自己则是折返回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木盒来。 白紫鸢一脸震惊,“这是……?” 何姑笑了笑说:“你现在,说得好听是贤妃,说得不好听,只是这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你以为,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能行使皇妃的权力吗?” 第159章 买卖 白紫鸢眨巴着眼睛,一副等着她下文的样子。 何姑淡笑道:“这些日子,我打听到这后宫之中一个传奇般的人物,那就是李夜璟的生母,已故的丽妃。听说她来到君上身边二十载,二十载的荣宠经久不衰,就连赵皇后都不敢招惹她,你想成为她吗?” 关于李夜璟的生母之事,她也有所耳闻。 白紫鸢听罢,连连点头。 “想。” “那好,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那么第一步,那就是要做君上的女人。” 何姑将那盒子推给了白紫鸢,嘴角挂满了笑意。 握着那盒子,白紫鸢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底要走上这一步,与那比她爹还老的男人虚与委蛇。 何姑看出她心中的所想,便对她劝说道:“身份高贵的男人与普通男人不一样,他们只有身份之分,没有年龄相貌之别。我知道你看中的是年轻的楚王,可他离成功还远着呢,与其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还不如抓住眼下这现成的机会,你可明白?” 白紫鸢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复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是明白的。 关键是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 楚王府 今年入冬很快,深秋之后,下了一场大雪,似乎整个世界突然就进入了寒冬,需要御寒的物品一下子就紧俏起来。 雀儿喜滋滋的跑来对叶婉兮说:“江南那边送来消息,说是今年我们要赚大了。” 叶婉兮放在桌上的手磕了两下,示意她喝口茶再说。 雀儿跟在叶婉兮身边多年,她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主仆,更像是亲人,所以她也不客气,直接拉了凳子过来坐下,猛灌了一口茶。 “先前江南那边蚕茧过剩,别人都在逼着蚕农降价售卖之时,只有大小姐您让咱们福顺商行站出来,以往年的价格收购蚕茧,且有多少收多少,大掌柜们纷纷消减开销来帮助蚕农们渡过难关。我觉得呀,此举大概是感动了上天,才让今年来了一个寒冬。先前咱们攒了那么多蚕茧,这下可要发财了。” 叶婉兮听完,直接给她一个脑瓜崩。 “这叫感动上天啊?” “呜呜,大小姐?”雀儿不解的捂着脑门儿。 叶婉兮问她,“你可知一个寒冬会死多少穷苦人?” 雀儿反应过来,大小姐没因为他们的蚕丝被会涨价而高兴,原来是怜悯穷人。 只是……雀儿想了想说:“咱们卖的是蚕丝被嘛,卖得再贵也跟穷人没关系嘛,反正卖得便宜的时候穷人也买不起。” “你呀。”叶婉兮无奈的摇头,“浅显的道理确实如此,可是你当有钱人的钱哪里来的?还不是靠着剥削穷苦人家来的。若是有钱人都过得艰难了,那么穷苦人的日子只会越发的艰难,甚至活不下去。” “啊?那我们怎么办?那我们卖便宜些,那些有钱人就不会剥削穷人了吗?” “当然不会。” 雀儿一听就更懵了,左也不是右也不对,那到底要怎么卖嘛? 叶婉兮低头想了一会儿,不时的,又抬头看了看外头的雪。 照说下雪不应该下这么早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来得太早了。 她来了这个世界四年,要是往年一到冬天,她就去江南暖和的地方过冬去了。 但是今年怕是去不成。 去不成的话,她的许多工作都会难以进行。 “唉!”叶婉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雀儿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事让您为难了?” 叶婉兮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道:“过来磨墨吧,回头让刀赫去一趟江南。” “啊?刀赫又要出远门啊?” 叶婉兮如今的身份,有很多东西都不方便亲自现身去办,都是让刀赫去跑腿。 好在她这几年里上哪儿都带着刀赫与雀儿,掌柜们都认得他们,他们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办事,也能办成。 只是,近来刀赫三天两头不在家,有时好几天才回来一次,雀儿有点儿意见了。 叶婉兮看着她无奈道:“你跟他一起去。” “什么?我也要去?” 雀儿有些欣喜,又有些惊讶。 “我去了,谁伺候大小姐您呀?大小姐,您其实不用为我们想,我也不是非得天天看到刀赫。” 雀儿声音越说越小,脸颊上满是红晕。 叶婉兮笑着打趣她,“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回要他去谈的,可是一笔大买卖,他能拿不少提成的,你不去看看,你能放心?” 雀儿顿时慌了,“这……”忽又见到叶婉兮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她又羞涩的道:“哎呀大小姐,你又打趣我,刀赫才不是那种人,他不会的。” “好好,不会你也得去。” 叶婉兮认真的跟他说:“这回的任务刀赫一个人不行,还非得你去。” 说罢,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些东西交给雀儿,雀儿拿到后面色大变。 这是他们江南库房的钥匙。 “大小姐,这比生意要投入许多的银子?” “没错。” “那……买什么?” “买粮食,还有炭火。” 雀儿嘴角一抽,“粮食和炭火?” 叶婉兮说:“南方乃富庶之地,秋收没多久,应该很多人手里都有余粮。你拿着我们库房的银子去买,买好之后,全都运送到北方来。” 雀儿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道:“大小姐,我明白了。” 叶婉兮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又有些好笑,“还不快些给我磨墨?我有一些话要交代给掌柜们,回头你们一并带了去。” “是,大小姐。” …… 雀儿与刀赫远行,他们刚走,消息便传到了李夜璟这儿。 他有些纳闷儿,跑来问叶婉兮,“你身边就这么两个能办事的人,你又不愿意府里的人来帮你,现在让他们都走了,谁照顾你?” 叶婉兮淡淡道:“可以叫管家给我分两个洒扫的丫鬟过来。” 李夜璟:“……” 他觉得他对叶婉兮一无所知,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婉兮,你让他们做什么去了?” 其实他要查一下并不难,可他更希望她能自己说。 叶婉兮并没有瞒着他,直接道:“让他们买粮去。” 第160章 李夜璟,你是爹宝男吗? “买粮?”李夜璟更加纳闷儿了,“王府你缺你吃穿了吗?” 叶婉兮无语,感觉这事儿吧,又一时半会儿的给他解释不清,便只能解释道:“这些年我做了些小买卖,让他们去买粮,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哦?买粮是小买卖?”李夜璟在她对面坐下来,道:“那你说说,这些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小买卖?” 叶婉兮心想着自己的小买卖牵扯甚广,这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 于是反问道:“那你说说,这些年里,你都打了些什么仗?” 李夜璟:“……” “这哪儿说得清?” “喽,我也一样啊,这哪儿说得清?” “那你干嘛要做买卖?我给你的银两不够花?” “是啊,我得养孩子啊,孩子开销大,不是同你说过了嘛。再说,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跟我和离嘛,和离后我无依无靠的怎么活?总得为自己打算不是?” 叶婉兮一边整理账本一边说:“这年头谁都靠不住,除了银子。” 李夜璟:“……” “我的银子不会背叛我。” 李夜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又来了不是?你想做生意做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做。我就是担心你,关心你,才问问的嘛。” 叶婉兮说:“咱们还是各自管好各自的事业吧,你放心,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 李夜璟闻言,终于露出笑容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婉兮微微一愣,“找你帮忙你放心?” “是啊,这就说明,你终于不拿我当外人看了。” 有吗? 不知不觉间,叶婉兮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似乎已经没有最初的那般排斥李夜璟了,甚至没再满脑子都是带着儿子去江南的打算。 “婉兮。” 李夜璟不知何时绕到她的身后,从后轻轻搂住她,弯下腰来,在她耳后轻吐着热气。 “咱们是不是可以水到渠成了?” 说话间,那手还不老实地往不该摸的地方摸。 叶婉兮一个激灵,思绪拉回现实。 她一把将李夜璟推开,将领口紧了紧,没好气道:“谁跟你水到渠成?” 李夜璟微愣,“你现在已经不排斥我了,这还不行吗?” “去去去,我不排斥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能水到渠成?” 这……这是什么惊人之语啊? “当然不能。”李夜璟立刻道。 “这不就行了,你别过来,跟我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啊。” 看她一副防贼似的姿态,李夜璟哭笑不得。 不过在他家的悍妇面前,他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别那样,我不过去。” 叶婉兮没好气道:“你是不是闲得慌啊?整天没事儿找事的,连早朝都不去上了。” 李夜璟说:“自兵部的事完了后,确实没什么事了,父皇让我好好在家休息,大概明年开春才会给我安排任务。” 叶婉兮道:“那你不如想想,你能做些什么吧?” “打仗?” 叶婉兮:“……” “现在四海升平,不是没仗可打吗?除了打仗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有啊。”李夜璟坏笑道:“父皇说我们分别了四年,应该多留些时间给我们培养感情,争取再早日生个闺女出来。” 叶婉兮无语了,还生? 就这一个儿子都偷偷摸摸的,还生?亏他想得出来。 还有哇,他一口一个父皇说,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这不是妈宝男的口吻吗?一口一个‘我妈说’。 莫非这李夜璟还是个爹宝男? 李夜璟连续遭遇两次遇刺,让叶婉兮没他那么好的心态。 她示意李夜璟坐下,又问他,“那两次遇刺的刺客,可有眉目了?” 李夜璟神情肃穆起来,“关心我?” 叶婉兮说:“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一连出征四年,带着这么大的军功回朝,该行动的怕是陆续都行动起来了。此番正是你在朝廷里施展才能的时候,为什么父皇让你在家待着啊?” 李夜璟皱眉,“你在怀疑父皇?” “啊?”叶婉兮只是就事论事,按照她的猜测来推断,本意可不是怀疑君上对他的爱啊。 “没有,父皇这么做,或许有他的道理吧。”叶婉兮说。 李夜璟点点头说:“父皇的意思,想让我低调一些,免得再引来杀身之祸。” 听着他的话,叶婉兮眉头微蹙。 低调一些,就能避免杀身之祸吗? 据她所知,当年丽妃与赵皇后在后宫平分天下,面上好姐妹,私底下早就是你死我活的死敌了呀。 更何况自丽妃仙逝后,君上竟然下令将她葬入原本给皇后准备的墓穴之中,又命工匠给赵皇后另起墓室,这可将赵皇后气得够呛。 当年就丽妃下葬一时,那朝堂之上都火热朝天的吵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君上一意孤行力排众议压了下来。 赵皇后在丽妃身上吃了这么多亏,拿她的话说那叫受尽屈辱。所以,哪怕李夜璟再低调,赵皇后都不可能饶得了他。 李夜璟伸出手,轻轻抚平叶婉兮皱起的眉头,温声道:“我知道你在关心我,虽然你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 叶婉兮:“……”你能好好说话不?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李夜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趁着现在闲在家里,将刺客找出来,也不是挺好的吗?” 叶婉兮叹了口气说:“可这么久了,还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你也说了,不像是赵家的手笔。李夜璟啊,你再想想,除了赵家人想要你的命外,你还得罪了谁?” “得罪谁倒是不至于,不过想要我命的人还真不少。” 叶婉兮无语,这有区别吗? “被我打过的那些番邦小国,他们哪一个不想要我的命?” 叶婉兮心头一震,心想若是这么算的话,那目标可就大了去了。 “呵,你怕了?”李夜璟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说:“是不是后悔跟我回来了?” “切,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161章 表忠心 话说她当初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还高高兴兴的带着儿子继承家产呢。 现在呢,竟然担心起他来,想来有些好笑。 “是吗?你忘了上回那个,拿个大砍刀顶着你的脖子。” “记得,所以以后我出门啊,坚决不和你一起。” “傻,你以为你不在我身边,就不是楚王妃了吗?只有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叶婉兮不以为然,她觉得在不在他身边都不安全。 偏偏现在自己上了贼船了,他又不让自己下船,还能怎么着啊?硬着头皮上呗。 院中白雪皑皑,李夜璟伸手接了一些雪花,晶莹的雪花,很快就在他的手心融化成水。 一个侍卫单膝跪在他跟前。 李夜璟拿出一个信封丢给侍卫,“送到南方去。” “是,王爷。” 侍卫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见。 …… 皇宫 被禁足许久的白紫鸢终于能出来了,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赵皇后那里请安。 记录皇帝起居录的官员刚刚来报,说是昨晚贤妃侍寝了,人才刚走,就有宫人来报贤妃过来请安。 她到底是来请安的,还是来示威的,便不言而喻了。 赵皇后冷着脸道:“叫她进来,哼,我就看看这番邦女子有多大本事,竟然敢到本宫面前来示威?看来,得让掖庭里的那些女人教她做人才是。” 赵皇后摆好了架子,就等着白紫鸢过来请安。 白紫鸢穿着一身绣着繁复花色暗纹的白衣,头上的饰品,也都是他们南黎女子最爱的银子打造的宫花,这一身装扮,衬托得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 赵皇后上了年纪,偏爱重色,这一对比就出来了。 比年轻赵皇后比不过她,不过赵皇后并没有因此妄自菲薄,她能坐在这个位置,靠的从来就不是年轻美貌。 宫里最不差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可那又如何?哼,那些女人安分便罢,凡是不安分的,全在掖庭做疯子呢。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白紫鸢面带微笑,行的礼也十分的标准谦恭,让人挑不出错来。 赵皇后慢悠悠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墨迹足了时间,才启唇道:“起吧。” “来人,给贤妃赐坐。” 白紫鸢并没有将赵皇后的故意刁难放在心上,不过是多蹲了一会儿罢了,她还是蹲得起的。 今日,她不是来找赵皇后结仇的,而是合作才是。 赵皇后冷瞥了她一眼,哼道:“这年轻人就是好啊,这么冷的天还穿得如此单薄,别哪天病了,又要死要活的给人找麻烦。” 白紫鸢笑了笑说:“娘娘说笑了,妾身原是披着斗篷过来的,娘娘屋里地龙烧得旺,妾身才让宫女将斗篷去了。” 赵皇后对她没好脸色,才不想和她拉家常,直言道:“听说你昨晚侍寝了?” 白紫鸢羞涩的点了点头。 赵皇后按奈住血气翻涌,嘲讽道:“还真是好手段呐,禁足期间,也能勾得君上临幸你。” 白紫鸢弱弱的说:“那是君上垂怜,怜我远嫁,孤苦无依。出了事儿,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妾身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处境,实在不应该同娘娘攀比什么,娘娘高高在上,原就与妾身这样的人不同。” 赵皇后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这个小姑娘进宫以来,脑袋不是一般的铁,状况都没搞清楚就四处树敌,才搞得被禁足。 怎么?关了几天后,终于醒悟了? “怎么?你想投靠本宫?你希望下回再惹事,本宫能为你说话?” 啧啧,赵皇后觉得她异想天开,她的身边才不缺这样的蠢货。 “不不,妾身已经知错了,不敢再惹麻烦。只是,妾身有一件事,关于楚王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王? 赵皇后面色一变。 如今在后宫之中,她一人独大,没有了对手,于是她将更多的心思放到了朝堂之上。 而楚王李夜璟,就是他们赵氏一族最大的仇人。 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在楚王府里住过,又跟了李夜璟那么久,莫不是她知道李夜璟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皇后神情肃穆起来,让宫人们全都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这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赵皇后与白紫鸢两个人。 赵皇后眯了眯眼,盯着白紫鸢道:“你最好能说点儿有用的东西来,否则……哼,你也知道你在这后宫之中无依无靠,本宫要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明白吗?” 白紫鸢急忙跪下,“妾身明白,妾身带来的这个消息,便表示着妾身对娘娘的忠心。” “行了,说吧,到底什么消息,别卖关子了。” “君上已经有孙子了。” 赵皇后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你说什么?什么叫君上有孙子了?” 白紫鸢深吸一口气说:“楚王李夜璟有儿子了,那孩子都已经三岁了。四年前,李夜璟与叶婉兮大婚,随后李夜璟出征在外,并派人将叶婉兮藏了起来,您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为什么他出征,要将叶婉兮藏起来?” 赵皇后愣了半晌,缓缓出声:“他怕他不在京城之中,会有人对叶婉兮不利。将她藏起来,是为了生孩子?” 白紫鸢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赵皇后扶了扶脑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当初整个京城的人可都知道李夜璟是被逼无奈才娶了叶婉兮啊,他本人对叶婉兮恨之入骨,所以他在大婚后第二日就走了,此后,传言四起。 传得最多的,便是说楚王妃在大婚当晚就死了。 而她的人打听到,当日李夜璟的心腹秘密押送一个女子出城,轿帘被风吹起时,看到那女子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轿子中,可见是被强行带走。 她是想将叶婉兮救回来膈应李夜璟的,可惜她的人跟丢了,从此,再没有叶婉兮的消息。 那时她还吐槽,说李夜璟是个狠角色,即便不喜欢,也万没有这么对自己新婚妻子的呀。 如今白紫鸢又说李夜璟是为了保护她在外生孩子,到底谁的话是真? “你没骗我?” 第162章 叶玺被曝光了 赵皇后其实更偏向于她的下人回报,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看得真切,李夜璟讨厌叶婉兮是真的。 但是近来听说楚王夫妻和好了,李夜璟甚至说出不娶侧妃不纳妾的话来,于是又让她不确定起来。 如果白紫鸢说的是真的,那李夜璟这小浑蛋也太能装了,那是将整个京城的人都骗了啊。 白紫鸢道:“是不是真的,娘娘见了那孩子就明白了。” “孩子在哪儿?”对了,最重要的是孩子。在她的眼中,嫡长孙只能是自己的亲孙子,不能冒出个庶长孙来。 “就在楚王府中。” “什么?就在楚王府中?”竟然就在府中。 赵皇后咬牙问道:“君上知道吗?” 白紫鸢点头说:“君上知道,但是君上下令隐瞒此事。” 赵皇后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 让隐瞒?为什么要隐瞒?莫非是防着自己,怕自己对那孩子不利吗? 呵,是了,只要一碰上有关那个贱人的事,不管是她生的儿子,还是她儿子生的孙子,他都格外的看重,就会对自己防贼一样防着。 想到此处赵皇后心凉了半截,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她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难走进他的心里,她就难受得不行。 都说夫妻一体,他何时与自己一体过? 为了他,倾覆娘家之力将他捧上皇位,为他做过那么多,在他眼里,自己竟然跟‘贼’没啥区别。 有了与那个女人的孙子,就将自己当‘贼’防着? 这一刻,赵皇后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宫殿。 白紫鸢瞧着赵皇后那要杀人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呐。 只怪自己以前太蠢,不懂得借力打力这个道理,吃了不少亏,上了不少当。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娘娘,您可千万别说这事儿是妾身告诉您的呀。” 赵皇后心凉得不行的时候,白紫鸢还来这么一句。 赵皇后回过神来,看向白紫鸢冷笑一声,“你将这个消息告诉本宫,是想坐山观虎斗?” “不不不,您可太抬举妾身了,妾身想过了,妾身在这东池后宫呢,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不过是南黎向东池国低头送上的一件礼物罢了,和那猪羊畜生也没个差。” 听到这儿,赵皇后面色好看一些。 她抬高了下巴,一脸鄙夷的看着白紫鸢。 在她的心里,什么南黎公主,不就是一件附属小国送来的礼物吗?本就和那些个畜生没个差。 难得她吃了几回亏,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妾身与娘娘有着共同的敌人,是想真心投靠娘娘,只求得到娘娘的庇护,日子过得不要太差就满意了。” 赵皇后冷笑着看着她,这小贱人想借自己之手报仇,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哼,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不过,她还真不把白紫鸢放在眼里。 “那好,那本宫就看看你的真心有多真。” …… 从白紫鸢那儿得知李夜璟与叶婉兮有个儿子后,赵皇后便开始坐立不安,迅速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外赵家去,让他们想个办法去求证,这是不是真的。 楚王府铜墙铁壁,他们花了许多心思也难安插进人去,想要从楚王府下手去打听,是不能够的。 于是,开始对叶家出手。 一群黑衣人跑进叶家,刀架在叶怀远与贺素琴的脖子上,要他们交出李夜璟与叶婉兮的儿子。 这两个怂蛋,虽说君上下了密令不让他们将孩子的事儿传出去,可是他俩又怂又蠢的被人家一诈就出来了,直言孩子在楚王府,他们交不出来,就完了。 消息很快又由赵皇后的嫂子传回到赵皇后耳中,她听后气愤不已,在自己的寝宫中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还真有个三岁的儿子?” 赵夫人皱眉道:“娘娘,确实如此,这话是凉国公夫妻亲口所证实,应该是错不了。” “哈?哈哈……”赵皇后后退数步,气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瞒着本宫?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为什么偏生要瞒着本宫?是怕本宫对他的孙子下毒手吗?” 赵夫人欲言又止,这事儿,劝都不知从何下口。 “娘娘,看来君上确实防备着您,您看……” “本宫看什么看?”赵皇后怒喝道:“他不仁,就休怪本宫不义,既然他的儿子孙子是他的心肝,那本宫就挖了他的心肝,倒要看看,他能将本宫怎样。” “娘娘。”赵夫人面色大变,四下看了看,害怕得不行。 她觉得自丽妃死后,赵皇后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这样的话偷偷摸摸的说可以,怎么能大声的嚷嚷出来? 谁知道这立政殿里,会不会隔墙有耳啊。 然而,赵夫人怕得要死,赵皇后却不以为然。 她冷笑着道:“你怕被人听了去,被人当‘贼’,却不知,在人家的心里,你已经是‘贼’了,要不怎么防着咱们呢?” 赵夫人无话可说。 赵皇后眸中寒光一闪,“告诉他们,该行动的,要动起来了。” “是,娘娘。” …… 被威逼后的叶怀远与贺素琴一夜未睡,两人就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李夜璟与叶婉兮,从夜里纠结到天明,再纠结到傍晚,也没商量出个万全之策来。 直到,他俩商量的话,被叶彩霞偷听到。 “爹,娘,什么叶玺不叶玺的?是不是叶玺出了什么事啊?”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哎哟,是彩霞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啊?” 叶彩霞现在变了,不去巴结罗玉琴了,而是改为巴结景诗韵去。 因为景诗韵曾说过,等她与梁王大婚后会安排给梁王纳妾,到时会考虑到自己。 这些日子她去景诗韵的香粉铺子帮忙,发现景家小姐不愧是才德兼备啊,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与她相处得久了,发现自己行为举止都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连走路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爹,娘,女孩子走路咚咚咚的多失礼。” 贺素琴一听满意的笑了,“老爷,咱们彩霞最近是不是越发的像大家闺秀了?” 第163章 是白紫鸢干的 叶怀远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温婉多了。 受到夸奖的叶彩霞心里挺高兴的,却也没完正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什么黑衣人,叶玺,要杀头啥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她听了这么多去? 想着女儿也不是外人,他们干脆就将昨晚的事给她说了。 叶彩霞听后大惊失色,“你们将叶玺的存在说出去了?可是君上不是下了密令,不让咱们说出去吗?” 贺素琴哭诉道:“我们也不想啊,可是那几个黑衣人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到了咱们屋里头,娘早上问过下人了,他们都说没什么异常,也就是说,这几个人避过了家里所有下人直接到了我们屋里,你说吓人不吓人?” 叶怀远也忙不迭的点头,“对对,那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咱们脖子上,上来就问,你大姐的儿子住在哪个院里,爹险些……” 给吓尿,他没好意思说。 “所以,你们就直接说了,孩子在楚王府?”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我们是这么说的。” 叶彩霞哎哟一声道:“人家这是故意诈你们呢。” 贺素琴道:“等我和你爹缓过劲儿来也想到了这茬,人家故意诈我们的,可那会儿明晃晃的大刀就在脖子上,谁能想这么多啊。” “是啊是啊。”叶怀远在后头应和。 “那现在怎么办?”叶彩霞问道。 贺素琴看向叶怀远,叶怀远摇头说:“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不要咱们就当着不知道吧。”贺素琴道:“想来那几个黑衣人干的是见不得人的活儿,他们也不能将咱们供出去,真要问起,咱就不承认说过呗。” “这怎么行呢?”叶彩霞急道:“那帮黑衣人定是要对叶玺不利,回头他们定要去楚王府杀人,楚王是什么人呐?儿子被杀了能饶得了这帮人?这帮人早晚要被他抓到,到时严刑拷打一番,还不得将你们供出来。” 就在叶彩霞与贺素琴交谈之时,反应过来的叶怀远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两人一脸惊讶。 “哎,老爷。” “爹,你去哪儿啊?” “楚王府。” 他因为害怕在纠结要不要对君上坦白,没想到这帮人要去杀他的外孙。 经叶彩霞一提醒,他就顾不得自己害怕的事了。 人家都要去杀他的外孙了,他哪里还顾得了害怕? …… 这个傍晚,又是大雪纷飞。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叶怀远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楚王府慢跑着。一个不小心脚滑了,狠狠的摔了他一跤。他爬起来,顾不上身上泥泞,又继续往楚王府赶去。 原本凉国公府离楚王府不过几条街,算不得多远,他硬是将自己折腾得像个叫花子似的,才到了地方。 “我,我要见楚王。”叶怀远喘着粗气说。 守门的人看了他好几眼,提着灯笼靠近了他的脸,才认出他是凉国公,他家王爷的岳父。 “哟,凉国公,您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样?” 叶怀远摆摆手道:“别提了,路上那叫一个滑哟。” 看门的小哥儿,“……” 合着您是摔的呢? 我还以为你遇上了劫匪,要找王爷给您报仇的呢。 “麻烦小哥儿快快帮我传话,我要见楚王,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王爷说了,您老上门不用通传,快请进吧。” 立刻有侍卫过来,领了叶怀远进府。 这时李夜璟与叶婉兮刚回房,听说叶怀远上门,又出来见他。 看到一身狼狈的叶怀远,叶婉兮纳闷儿的问:“爹,你遇上大劫的了?” “哟,岳父,这么冷的天,你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说吧。” “不不,我没事儿。”叶怀远急忙阻止了李夜璟的热情,道:“我就是来报个信的,说完我就走。” 两人面面相觑。 叶怀远说:“昨晚府里来了几个黑衣人,府里下人一个没发现,人家悄无声息的就到了我屋里,那明晃晃的大刀哦,架在我的脖子上就问,问婉兮所生的儿子住在哪个屋里。我一害怕,也没多想,直接就招了。” 两人:“……” “招了?” “嗯,招了,我说住在楚王府里。” 叶怀远后怕得不行,“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今晚要是到王府来抓叶玺怎么办?我这做外祖父的,岂不是害了他?” 说罢,他突然大胆的上前拉着李夜璟的手激动的说道:“王爷,为了叶玺的安全,要不您今晚亲自为他守夜吧?” 两人已然明了。 叶婉兮对叶怀远道:“好了,我们知道了,爹你也别害怕,王府不比叶家,小毛贼进不来。” “那可不像小毛贼,厉害得很呢。” 李夜璟安慰他道:“岳父放心,厉害我们也不怕。您看今晚,你是住在这儿,还是回叶家?” “不不不,我还得回叶家去,家里娘俩都还担心着呢。” “那行,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哎,谢了。你们俩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轻敌。” “好,我们知道了。” 送走了叶怀远,两人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并没有去将叶玺抱过来。 叶怀远口中的黑衣人,下手是不敢在王府下手的,不过是借他们的口,认定了叶玺的存在而已。 “叶玺的事,被泄露出去了。”叶婉兮淡淡的道。 李夜璟并不意外,“这是早晚的事,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瞒得住?瞒了几个月已经不错了。” 叶婉兮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夜璟看着她淡笑了下,“你来说说,这事儿是谁干的?” 叶婉兮:“为什么要问我?”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婉兮琢磨一番后说:“王府的人绝对信得过,没有问题。” 李夜璟点了点头。 要是王府的人信不过,他早死千八百回了。 “叶家的人不会主动说出去,他们只是普通人,父皇的密旨在他们心中分量太重,他们不敢。” “嗯,继续。” 叶婉兮笑了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剩下的,不就是白紫鸢了吗?” 第164章 要公布叶玺的身份 李夜璟继续笑问,“是白紫鸢没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叶婉兮皱眉,“意味着白紫鸢与赵皇后结盟了。” 她眉头深皱,这两货搞到一块儿…… 李夜璟伸出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道:“皱什么眉?后宫女人结盟你也信?连赵氏她自己都不信。” “那你这意思……?” 李夜璟冷笑,“前两日白紫鸢侍寝了。” 叶婉兮:“……”她脑子里冒出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句话来。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夜璟,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在宫里安插了人啊?” 李夜璟却避开了她的话,反而说道:“以赵氏的小心眼儿,饶不了她,所以她才急切的给赵氏找点儿事做。赵氏现在估计气炸了,满脑子都想在叶玺的身份曝光前,就扼杀掉他。婉兮,你想带儿子去江南这种念头,不能再有了。” 叶婉兮:“……” “别怕,不是还有我吗?我明日就进宫去,跟父皇商量对策。咱们儿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这样也挺好的。” 叶婉兮苦笑不已,“那咱们俩的关系,是不是又要编造出n个版本了。” “什么?恩个版本?” “哦,没事。”她一不小心又说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来。 “我是说咱们又要成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李夜璟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 叶婉兮:“……”这也能习惯的吗?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深夜,何花与何叶轮流守夜,今晚轮到何叶。 见着屋里灯还亮着,心想着,主子们不瞌睡,她都得瞌睡了。 可是害怕主子们叫添墨,或者端茶送水的没人应,只能再坚持着。 屋内,叶婉兮打了个哈欠。 “我先去睡了,有事儿明儿再说吧。” “嗯。” 叶婉兮起身,李夜璟也跟着起身,然后跟在她身后。 叶婉兮转过身来,“干嘛跟着我?你不是说你睡塌上吗?” 李夜璟:“……” 好吧,这话是他说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那塌上不如床上暖和,婉兮,我们一起睡床上吧。”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上回你穿个单衣出门,我让你换件棉袄,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当年打北荒的时候,在雪窝子里睡了半个月都没事儿。” 李夜璟:“……”好吧,这话也是他说的。 他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小榻上,紧裹着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婉兮。 叶婉兮正打算吹灯,就见到他这副眼神,心里泛起一丝不忍。 李夜璟趁机急忙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叶婉兮恼自己太心软,想了想,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吧。” 李夜璟心中一喜,急忙从被子里钻出来。 “哎。”叶婉兮又道:“将你的被子也拿过来。” 李夜璟:“……”什么意思?让上床不给进她的被窝? “哎,你拿不拿的?不拿就算了,你就在那儿睡吧。” “哎哎哎,我拿,我这就拿。” 不进被窝就不进被窝吧,又近一步了不是? 从两个人吵着要和离,到住进一个院里,到睡小塌,到同床不同被,已经进步很大了。 …… 次日清晨,李夜璟便直接进了宫。 叶婉兮闲下来,亲自过问叶玺与叶长青的功课。 看着外头又是一天大雪纷飞,不免对雀儿和刀赫南下之事有些担心。 古代就是不方便啊,没个电话,人一走,就两眼一抹黑,事办得怎么样了,顺不顺利,她一无所知。 正这么想着,下人来报,说是叶怀远来了。 叶怀远昨晚才冒着风雪而来,今儿一大早又来? 正这么想着,叶怀远就到了。 “婉兮。” “爹,大清早的天凉,你怎么不晚些出门。” 叶怀远看着完好无损的叶玺笑着对叶婉兮摆手,“不碍事,我看到我外孙好好的就放心了。” 昨晚回去,他就一直担心那帮穷凶极恶的人杀进楚王府对叶玺下手,担忧得一夜都没睡好,所以大清早就赶来看看。 “外祖父。”叶玺乖巧的叫着。 叶长青愣了愣,小声的叫了一声爹。 叶怀远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庶子,心中五味杂陈。 才被闺女接去养了多久啊,就有鼻子有眼的,脸上也有肉了,还长高了不少,这才有个人样嘛。 “哎,长青啊,跟着你大姐过还习惯吧?” 叶长青点点头,小声道:“习惯。”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看了看他们,便放心了。 叶怀远笑了笑说:“没事儿就好,那我就先走了,我还得赶着去点卯呢。” 匆匆的来,说了几句话他又匆匆的走了。 他这差事虽然不怎么样,可也是他媳妇给换来的。 听上回叶婉兮一回劝,他便格外的看重,只要不是家里有急事脱不开身,他必定日日到场点卯。 李夜璟快到中午才回来,一身风尘仆仆,脱下满是雪花的斗篷丢给丫鬟,便大步的走进来。 “原本只想跟父皇商量叶玺的事,却被旁的事给耽搁了。” “哦,什么事?”叶婉兮抬脸问。 “就……”李夜璟一开口,又道:“还是先说叶玺的事吧,父皇的意思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便挑个日子让叶玺入宗谱,将他的身份对外公布。” 叶婉兮早有预料,点了点头道:“什么日子?” “立冬那日吧,不是就快立冬了嘛,这几日我会多调遣些暗卫守在叶玺身边。” “哦,这样也好,那我们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吧?” “当然要,准备生辰八字,父皇还说得正式给叶玺取个名。” 叶婉兮:“李叶玺不算名?” 李夜璟默了一瞬,道:“叶玺可算个小名,大名我也做不得主,那得报上他的生辰八字给钦天监去算。” 叶婉兮:“……”取个名字还这么麻烦?她觉得自己给他取的名字挺好的。 李夜璟看向叶婉兮的不悦来,笑道:“你也别多想了,你想叫他叶玺还叫着,至于名字,那是上到宗谱给老祖宗们看的东西。” “那行吧。” 说完了叶玺的事,叶婉兮又问:“那你说的另一件事呢?被什么耽搁了?” 第165章 她确实残暴 “唉,北凌大寒,冻死冻伤了不少人畜,朝廷决定派人送上物资赈灾,父皇打算派我去。” “什么?派你?”叶婉兮有些不明白,“赈灾之事,派遣个脾气好,懂得安抚人心的文臣过去比较合适吧,为什么要你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听说那边已经出了暴乱,要是只派个文臣去,怕是连皮带骨都被那帮暴民给啃了,必需派军队去护送物资,才镇压得下来。” 叶婉兮不明白,那得暴乱到什么样子,才需要派李夜璟去才镇压得住啊。 “而且……”李夜璟神情肃穆的道:“据说北荒有些小国又在蠢蠢欲动,就等着我们的赈灾物资呢。” 哦,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此行还挺危险?” 李夜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天龙银剪许久未饮血了,北荒诸国不来便罢,若是来,哼,我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叶婉兮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这些日子,他已经养得温顺无比,都快让她忘了,李夜璟这个名字,在东池以外的国度,那就是个收割生命的恶鬼。 李夜璟笑了笑,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亲切一些。 “当然,我答应去,还因一事。哼,朝堂那帮老家伙不是笑话我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吗?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看看,我是不是只会打仗。” 叶婉兮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都接了这差事,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走?” “不急,等冬至后再走,赈灾所用的粮食物资都需要时间准备。” “哦,那跟你去的文官又是谁?” “还不知道,今儿朝堂上讨论了半天,没一个人愿意去。哼,这帮只知道吃的造粪机,平时骂我骂得欢畅,好差事争抢得头破血流,都晓得去北凌受罪,一个愿意的都没有。” 叶婉兮:“……”唉!人不都这样嘛。 叶婉兮心里想到一人,过过嘴瘾。 “要不将赵至诚这老家伙带上?他这把年纪了,去北凌那种苦寒之地,说不定能直接将他冻死。” “想得倒是美。”李夜璟道:“我要提出让他去,没准儿满朝文武一块儿骂我不怀好意。” 叶婉兮笑出了声,“本来就不怀好意,他们骂就骂呗。” 李夜璟:“合着骂的不是你?” 脸皮厚点不要紧,但也不能厚得无惧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吧。 说着,李夜璟突然又笑了,“父皇给了我几个合适的人选,让我看看找谁去满意,看好了跟他说。回头让我看看谁不顺眼,就去父皇那儿求一道圣旨。愿不愿意是他们的事,圣旨一下,由不得他们抗旨。” 呃……你够狠。 “人选呢?” 李夜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了数十个名字的纸来。 “喏,就这些人。” 叶婉兮看了看,虽说没有张至诚那老家伙吧,但有他儿子赵毅。 “要不就他?”叶婉兮指着赵毅的名字道。 李夜璟说:“不急,还有几天,如果找不到更让我讨厌的人选,那就他了。” …… 转眼到了冬至。 冬至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节,皇亲国戚们要进宫过节,身为皇后就得忙碌起来。 这些日子她憋着忍着叶玺的事,还得安排冬至诸事,都让她忽略了白紫鸢这贤妃,自上回侍寝后,君上又连续去了她宫里好几回。 君上年龄大了,其实很少再让嫔妃侍寝,所以这是个反常的举动。 冬至这日,赵皇后正忙碌的安排着宫女,就听她的嬷嬷来报。 “娘娘,贤妃,已经连续侍寝三日,每日都有……记录。” 赵皇后心中咯噔一声,“可留了?” “留了,她处在妃位,没有不留的道理。” 赵皇后咬了咬牙,心道这个小狐狸精,果然不能小瞧了她。 “君上这年纪了,哪里受得了?那王禄怎么办事的?也不知规劝一下君上。” 嬷嬷低着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宫女办事不小心,将一只果盘打翻。 果盘掉落地上,发现刺耳的声音,冷不丁的将人吓一跳。 赵皇后转夈一看,那瓷片四分五裂,剥好的果肉更是散落满地,甚至滚落到了赵皇后的脚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宫女不惧满地的碎瓷片,立刻跪倒赵皇后的脚边,磕头磕得咚咚响。 原本就被内忧外患弄得烦躁不已的赵皇后瞬间就炸了。 “该死的贱婢,连个盘子都端不稳,本宫要你何用?” 宫女说不出旁的话了,满脸泪痕,惊恐万分,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恳求饶命。 不一会儿,那额头上就流出血来。 赵皇后看到地上竟然还染了血,更是怒火中烧。 心道:要是自己眼尖看到了,回头自己华丽的裙摆一扫过去,岂不是会沾上这个贱婢恶心的血? 赵皇后咬着牙,愤怒的厉声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 宫女一听,顿时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白紫鸢看到,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这宫女犯了什么错了?” 架着她的宫人回答道:“她办事不小心,打翻了果盘,皇后娘娘下令将她拖出去杖毙。” 什么?打翻个果盘打一顿不能算了吗?还得杖毙? 这些日子她打听到赵皇后狠毒,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她不是一般的狠毒。 白紫鸢顿时有些害怕,不安的看向身旁的何姑。 何姑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小声道:“别怕,你现在是圣宠正浓的宠妃。” 白紫鸢小声的道:“可这几日君上都在我宫里,万一赵皇后要找我麻烦怎么办?” “她没空找你麻烦,将叶玺的事告诉她。” 是了,她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 正这时,赵皇后也看到了白紫鸢,那眼神像是带着刀子,左一刀右一刀的不知飞了她多少刀。 白紫鸢见状,急忙上前,态度谦卑,“参见皇后娘娘。” “哼。”赵皇后冷哼一声,正要发飙,却听白紫鸢道:“娘娘可知君上为何异常重视今年的冬至?” 赵皇后愣了愣,声音戛然而止。 “你知道什么?”她眯了眯眼,给白紫鸢一个警告的眼神。 第166章 突然冒出个皇长孙 “你知道什么?”她眯了眯眼,给白紫鸢一个警告的眼神。 告诉她,若是说出来的话不能让她满意,她就要新账老账与她一起算了。 白紫鸢趁机靠近了赵皇后,小声的说道:“君上打算在今年冬至,公布叶玺的身份,并让他正式入宗谱。” 赵皇后面色大变,“什么?” 那么丰富的贡品,她还以为是因为今年北方大寒,他要祈求列祖列宗们保佑北方的灾民们呢。 因此,她今年的冬至宴办得格外的用心漂亮。 合着她的一番辛苦,竟然是为了丽妃那个贱人的孙子? “当真?” “当真!” 赵皇后简直想吐血。 “简直欺人太甚。”赵皇后这声音不小,好些人都听见了。 众人:“……”天下哪个人能欺负赵皇后? 白紫鸢看着赵皇后愤怒的脸色,知道目地达到了,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赵皇后这边,再没心思找白紫鸢的麻烦。 比起对付后宫里这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来说,那能威胁到她的儿子皇位的人,才更加重要。 时间差不多了,能参加这场宴会的皇亲国戚们陆续到场。 由于多年前的夺嫡之争皇家血脉死伤惨重,所以能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除了君上膝下的儿女们,就有一位长公主,还有君上叔叔辈的两个老王爷夫妻,以及他们的嫡系血脉了。 不过即便如此,场上也坐得满满当当。 有权有钱的人能条件可劲儿生,那是杀不绝的。 君上也来了,坐在正位上,高兴的端着酒杯与他的两个嫡亲的叔叔问好。 一番寒暄后,众人发现大家都来齐了,唯独少了楚王夫妻。 于是其中一位老王爷便问了,“璟儿怎么还没来?” 君上摸着胡子笑了笑说:“他们会晚一些,会带来大惊喜。” “大惊喜?” 连君上都说的大惊喜,大伙儿都表示有些期待。 只赵皇后面色一僵,那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快将衣服抠烂了。 看来白紫鸢那小贱人说的是真的,他嘴里的大惊喜,便是那小畜生了吧。 简直气死她了。 “楚王到,楚王妃到。” 正在谈论所谓大惊喜时,当事人就来了。 不光他们来了,他们俩还领着个小男孩。 那孩子的容貌,两个老王爷一看,跟楚王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用介绍,大家也晓得怎么回事了。 “这是……君上所说的大惊喜,就是璟儿的孩子?” “哈哈哈哈……”君上摸着胡子大笑道:“正是。” 君上先是让他们一家三口入座,而后高兴的向大家宣布,“这是朕的第一个孙子,皇家长孙,李承德。” 刚入座的叶婉兮:“……” 这就是钦天监拿着生辰八字算出来的名字? 还不如叶玺呢。 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虚伪的,都通通报喜,轮流着说吉利祝福的话。 赵皇后也不得不做出高兴的样子,勉强说了两句吉利的场面面,笑得那叫一个难看。 她侧头笑着问君上,“这孩子多大了?有三岁多了吧?” “不错。”君上高兴的道。 “哟,楚王不是成亲次日就上战场了嘛,这么说来,这孩子就成亲那晚就怀上的?” “哈哈哈,不错,就是成亲当晚就有的。” 众人脸上一片喜气洋洋,老王爷对李夜璟赞许的说道:“璟儿果然非同寻常,一发中地。” 李夜璟谦虚的说着场面话,叶婉兮嘴角直抽,面色僵硬,看了看说话的老王爷,那是曾祖父辈的人。 老得发须皆白,一笑起来满口空空,一颗牙都没有,竟然说着虎狼之语,简直是个老不正经。 赵皇后心情那叫一个复杂,看向自己的儿子。 心道:还好自己的儿子也快成亲了,只希望他也能一发中地,回头让他媳妇生个嫡孙出来。 嫡孙到底比庶长孙尊贵,那才能为她夺回面子。 “君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才公布出来呢?真是,孩子的百日宴,一岁礼,可都错过了呀。” 众人听到赵皇后的话,也好奇得很。 觉得皇长孙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实在遗憾。 君上不以为然,笑了笑说:“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嘛。” 众人:“……”好事多磨? “此话怎讲啊?” 君上看了看李夜璟与叶婉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想来,大家也听了不少关于他们二人要和离的传言,这些都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啊?真的?” 众人大惊。 “他们两要闹和离,原先婉兮是打算带着承德离开的,虽说皇家血脉流落在外不合礼法,但朕看她可怜,加上璟儿也求着朕,朕也就答应了。” 叶婉兮一脸懵逼,哪来的这回事? “朕寻思着,背着皇孙的身份流落在外,对孩子来说不见得是好事,于是就作主隐瞒了他的身份,将来他跟他娘去到外边,也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众人听了君上的解释,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同时,觉得有些荒唐。 都知道君上对楚王宠爱得很,有求必应,但凡是也得有个限度啊。 唯一的皇孙啊,竟然也答应了他们,让其流落在外。 这真是…… 难怪楚王被他宠得无法无天。 两个老王爷正要就此事说上君上几句,突然又听君上说:“好在他们两为了孩子还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如今他们两个已经和好了,没事了。” 大家都向楚王与楚王妃看过来。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两人做出恩爱的样子,象征性的笑了笑。 上头的赵皇后看着他们做作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君上继续说:“以前的事大家都不准再提,往后楚王与楚王妃会共同抚养皇长孙,一家人相亲相爱,明白吗?” 好吧,瞒了皇长孙,还险些将皇长孙丢去民间这么大的事,就在君上的三言两语间解释清楚了,且不准大家再议论。 君王的话,有谁敢违逆的?大家只能就此作罢。 赵皇后气得个半死,在这种皇族家宴上,她做为皇后,偏偏还得全程陪笑敬酒,对晚辈们笑得和蔼可亲。 第167章 携恩求报 就连白紫鸢那个小贱人过来向她敬酒,她都还得表现出大度的样子,鼓励她早日为皇家添丁。 这小贱人还真会蹬鼻子上脸,竟然还说她一定不负所望,早日诞下皇子。 赵皇后笑得表情皲裂,脸都快笑僵了,也不过换一个贤后的虚名。 这场冬至家宴,天快黑了才结束。 等众人散场,赵皇后虚脱一般的跌坐在地上。 “娘娘,您还好吧?” 嬷嬷急忙上前询问。 赵皇后一抬眼,看到白紫鸢那小贱人被君上搂在怀里一起离开,还笑得那么娇羞淫d,气得她牙齿咬得直响。 嬷嬷皱眉,对她劝说道:“娘娘,气大伤身,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那些年丽妃还活着的时候,赵皇后就老生气,有一回气得吐血,太医就告诉她,不能让自己太生气。 之后她服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加之丽妃死后没人再给她气受,慢慢的将身体给养好了。 没想到近来那么多破事,她又气上了。 赵皇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叫四皇子叫来。” 她不愿意称呼李宴琦为梁王,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屈辱的封号。 嬷嬷为难的说:“四皇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宫了,奴婢刚才看到他跟在楚王夫妻身后,还……” 还高兴的在逗孩子,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不过赵皇后看她的神色,便猜到了。 赵皇后握紧了拳头,反复的小声对自己说:“不生气,本宫不能生气。” 若是气死了,才让仇人高兴呢。 “娘娘,宫里已经给您熬好了平心静气的汤药,您喝上一碗,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嗯,走吧。” …… 冬至之后,李夜璟就得离开京城,带着粮草和御寒的物资去往北凌赈灾。 至于要跟他一起去的文官,却让叶婉兮惊讶不已。 “英国公景德文?景诗韵她爹?” “是。”李夜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原本我跟父皇说让赵毅跟我去,可前日冬至晚上,赵毅喝多了酒,摔断了腿,去不了。” 叶婉兮嘴角直抽,“哪有这么巧的?怎么就在临出发前摔断了腿?” “呵呵。”李夜璟也气得不行,“咱都知道不可能这么巧,可能怎么着?我去看了,他就是摔断了腿。” 叶婉兮挺无语的,这可真够狠的,宁愿断腿也不跟李夜璟去赈灾。 “他是怕你耍个花样将他弄死在北凌吧。” 李夜璟冷哼一声,脸上戾气丛生。 莫说,他就是这么想的。 叶婉兮扶额,“你是不是杀气外放,表露得太明显了,才吓得人家宁愿断腿都不去。” 李夜璟:“有吗?” 叶婉兮说:“就你刚才那个表情,要换了我,我也不敢去。” 李夜璟:“……” “那为何又让英国公去?” “昨日早朝,赵至诚突然来给赵毅告假,给父皇弄了个措手不及。马上就得出发了,只能临时找人。这时候英国公自己站出来说要去,父皇急着赈灾的事,便一口答应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夜璟看着她,抬手轻轻摸向她的脸。 这一回叶婉兮没躲,感受着他粗粝的手掌触摸。 “婉兮,我一会儿就得走了,蓝炜和墨翎卫都留给你们,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哦。”叶婉兮不自然的移开眼。 “你也多加小心。” 李夜璟笑了笑,嗯了一声。 “将我给你的雪地靴带上,还有防风防寒的衣服。我给的衣服与寻常的衣服不一样,保证不会将你冻着。” 李夜璟笑道:“好,你的好意我都领着。” “还有我让人给你烙的大饼,记得里头几个白包不要扔掉,那是能让大饼保持干燥的东西。只要大饼干燥,就能放很长的时间。如果不小心沾了水,大饼可以生发霉的,那得立刻将它烤干,知道么?” “知道了。” “还有肉干呢?” “我都带着呢。” 下人忙着给李夜璟装行李,都是叶婉兮让人准备的,给他装了满满的一车。 他看了那些饼子,他天天靠着吃饼子过活也够他吃上三五月的。 另外还有一堆的各种肉干,这可真是。 原来,她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 “王爷,王妃,景小姐来了。” 景诗韵突然过来了? “请她进来吧。”叶婉兮说。 景诗韵匆匆进来,对他们行了个大礼。 叶婉兮急忙扶起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景诗韵漂亮的脸蛋上眉头紧蹙,抬头看向李夜璟说:“此去北凌苦寒之地,必定事事艰难,请楚王对我爹多加照拂。” 李夜璟淡淡的说:“英国公乃是东池国臣民,本王自然会对他多加照拂。” 景诗韵看李夜璟神情冷淡的样子哪里能放心?要知道她与梁王的婚姻,就注定了她的父亲会与赵家站在一起。 赵毅都吓得断腿不敢去,何况是她的父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在朝堂上表示要去赈灾,此去北凌必定诸多风险,让她与病床上的母亲寝食难安。 看到为此忧心的母亲,她只能仗着自己与叶婉兮的那些交情,厚着脸皮来求楚王。 希望他能看在楚王妃的份上,给他父亲一条活路。 “楚王殿下,许多事,我们也不是迫不得已。还请楚王殿下看在我幼年时曾救过楚王妃的份上,一定,一定要让我爹活着回来。” 她不是一个携恩求报之人,可现在她也确实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 父亲不能有事,不然母亲也活不成了。 李夜璟惊讶的看着她,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迫不得已?呵,既然你都将幼年的救命之恩搬出来了,本王就答应你。只要本王能活着回来,那么英国公就能活着回来。” 景诗韵听后终于放了心,立刻给他磕头道:“谢谢,多谢楚王开恩。” 叶婉兮叹了口气,扶她站起来,“你放心吧,没事的。” 景诗韵轻轻点头,对叶婉兮一脸歉意,“对不起。” 叶婉兮淡笑了下,“没事,你快回去吧,跟你爹道个别。” 第168章 她踏过时间长河而来 “好,那我走了。” 等景诗韵离开后,李夜璟冷哼一声说:“你说这些人虚不虚伪?又要投诚本王的敌人,又来求本王放过他。哼,想左右逢源,什么好事都给他们占全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叶婉兮心头一跳,“你该不会也打算弄死英国公吧?” 李夜璟扯着嘴角冷笑,“你知道现在北凌多乱吗?比朝堂上所说的,要乱得多。既然赵家的人都知道了,英国公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站出来主动请缨,谁知道这个老狐狸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想帮他未来的女婿立功?我看他是以为自己有颗铁头,嫌命长。”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答应景诗韵?” 李夜璟说:“她和她爹不一样,与老四的婚约她确实是迫不得已,‘叶婉兮’也确实欠她一条命。欠命这种大恩,若有机会还了那是再好不过,对我来说,这一回饶了英国公的命并不是什么大事。怕的是,万一将来她提出让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那会更麻烦。” 原来他考虑得这么多,是为了给自己还恩。 叶婉兮将厚实的披风递给他,“你得穿上这个,不要以为年轻就可劲儿的作践身体,要是寒气入体,得了风湿之类的毛病,以后有得你受的。” 这时,蓝炜也带着叶玺过来了。 她回过身去,将叶玺牵过来,“你爹爹要出远门了,快给他道别。” 叶玺抬着头,看着李夜璟问:“爹爹要去哪儿?” “去北方。” “比京城还要北方吗?” 李夜璟笑了笑说:“是啊,比京城还要远的北方。”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李夜璟想了想说:“过年前就会回来,很快的。爹爹不在的时候,你可要乖乖的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叶玺用力的点了点头,胖嘟嘟的脸上的肉都抖了抖,简直是可爱得想要吸一口。 李夜璟还是骑上出门的马,叶婉兮牵着叶玺站在门前,看他离开,纠结万分,又将叶玺交给到蓝炜,让人再牵一匹马出来,拿上一壶酒,顺着他们出城的路追上去。 出了城没多久,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队伍。 这里有个习俗,送人都送到城外的十里亭,给送别的人敬上一壶酒。 李夜璟没有为她提出这个要求,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不忍心她受冻,还是对她没有信心,害怕被拒绝。 总之,她还是来了。 叶婉兮的马远远的跟着前方的队伍,跟了一路,终于到了到了十里亭,前方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来送别的人有很多,讽刺的是,他们都是来送英国公景德文的,给李夜璟见礼,敬酒,不过是做做场面样子。 李夜璟看着这一张张虚伪的脸,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长枪插在雪地里。 “都快点,北凌的灾民,可都等着呢。” 赵至诚晓得李夜璟心里不爽,幸灾落祸的笑了笑,提着个酒壶,端着只酒杯上前道:“楚王别急嘛,时间来得急。来来,老臣敬你一杯酒。” 李夜璟没给他面子,直接一推就给他打翻了。 “你……”赵至诚看着地主的酒杯黑着脸,“楚王不接受老夫一番好意,也没必要将好好的酒给洒了吧?” 李夜璟气道:“本王洒就洒了,你能怎样?” 他握着那寒枪的手紧了几分。 赵至诚惊了惊,端着酒杯退到一边去。 “来来,英国公,老夫敬你一杯。” 景德文接过酒道:“多谢赵首辅。” 赵至诚一口饮尽,叹了口气道:“英国公,此去北凌那苦寒之地赈灾,乃是一个苦差事啊,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呐。” 英国公道:“多谢赵首辅关心,放心,有楚王在,下官会平安归来的。” “唉!”赵至诚又是一叹,“原本这差事应该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去办,奈何他前两日冬至,一个高兴多喝了两杯,摔断了腿。这……唉,你看这事儿弄得,你这是替我那儿子去受罪啊。” 旁边有赵至诚的狗腿子笑着说:“首辅大人,不久的将来,梁王与景家小姐成了亲,你们就是亲戚了,您可太客气了。” 赵至诚笑了起来,“哈哈哈,是是,英国公,咱们很快就是亲戚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你平安归来,老夫温着酒,还在这儿等你。” 景德文笑着应下来,“好好,那可就说定了。” 景德文向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前来送行,德文就此上路,告辞。” “保重。” 景德文回身上了马车,景诗韵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爹,保重。” 景德文向她摆手道:“天凉,回去吧,快回去吧。” 李夜璟将天龙银剪从地上拔了起来,翻身上马,吩咐队伍起程。 这时,一个飘在寒风中的声音,似乎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李夜璟。” 李夜璟微微一怔,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错觉。 叶婉兮怎么会来送自己呢?这么冷的天,她还要带孩子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李夜璟。”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 这一道声音比刚才那一道清晰了许多。 李夜璟全身一震,拉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李夜璟,等一下。” 这一道声音,便清晰无比了。 李夜璟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到那冰天雪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裹挟着漫天风雪策马狂奔,像是踏越了时间的长河,从另一个世界向他奔来。 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王爷,是王妃来了。”身边的人提醒他道。 李夜璟回过神来,心中的满足快要溢出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刚才那帮老不死的悄悄的笑话他,说他没人相送,这不,送他的人不就来了嘛。 “驾。” 李夜璟调转马头就向她奔了过去。 “婉兮。” “李夜璟。”她冻得鼻子发红,面上却是带满了笑容。 叶婉兮不想和那帮虚伪的人一起送别,故意等着队伍开拔了才追上来。 两匹马漫步的转着圈,两人的目光一直在对方的脸上,笑容从未停止。 “李夜璟,我来送送你,我带了酒过来。”她看着他微笑着说。 第169章 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李夜璟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么开心过,看到她的鼻子和手都冻得通红,又故作生气的道:“你不是家门口已经送过我了吗?还看着我上了马,离开咱家门前的那条街。” 他明明很高兴,还要装,叶婉兮难得没在他装腔作势的时候顶回去。 “那不算送别。” 她端着酒杯笑道:“要送到十里亭中,敬你一杯酒才算。来,我敬你。” 李夜璟心中感动不已,端着那杯酒,思绪万分。 四年前出征,没有一人来送他。 四年后他再次远离京城,终于有了唯一来送他的人。 李夜璟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将她从她的马背上一把捞了过来。 他紧紧的抱着她,将脑袋埋入她温热的脖颈间,声音压抑得低沉。 “你为什么要来送我?让我有了牵挂。” 以前他一个人,走多久都不会想念回家。 可现在,他才出门,就开始想念回家的日子。 “李夜璟。”叶婉兮主动搂上他的腰,“等你回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李夜璟全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僵硬。 “你说什么?” 叶婉兮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等你回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霎那间,李夜璟高兴得找不着北。 “你说你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叶婉兮看着他,微笑的点了点头。 “你……你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李夜璟激动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抱着她,用力的亲吻下去。 好想此刻就拥有她,可是不能。 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真是能将人逼疯。 一阵疯狂之后,两人分开,微喘着气看着对方。 “婉兮。”他捧着她的脸温柔的说:“等我回来。” “好。” 叶婉兮骑着马立在寒风中,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直到队伍完全消失在风雪之中,她才将视线收回。 送别英国公的队伍早回去了,叶婉兮一人一马孤独的在回程的路上。 寒风吹着她的脸,她神情有些恍惚。 至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分别的惆怅感,还是因为她最初最讨厌的那个人。 “人心真是善变的。”她自嘲一笑,低声自语了一句。 若是以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为李夜璟的事而牵挂。 正这么想着,看到迎面而来一匹黑马。 “吁~~”那人停在她的面前,扯下佩巾,叶婉兮才认出来,这人是梁王李宴琦。 “哎,三嫂,三哥呢?” 叶婉兮看了一眼远处,道:“走了呀。” “走了?”李宴琦急问:“走了多久了?” “好一会儿了,你出城时,没有碰到你外祖父那些人吗?” 李宴琦摇了摇头。 那就说明人家已经进城了,李宴琦才出来。 叶婉兮是牵着马慢慢回城才耽误到现在。 李宴琦咬了咬牙道:“我去追他。” “哎,算了。”叶婉兮拦住他说:“这会儿他至少在二十里外了,你要追到何时?你来送人,怎么不早一些?” 李宴琦懊恼的一拍脑袋,道:“母后找我,被事儿耽搁了。” 这么说叶婉兮便明白了,定是赵皇后不希望李宴琦跟李夜璟走得太近,才故意找事儿绊住了他。 叶婉兮淡淡道:“你应该听你母后的话。” 李宴琦一愣,不解的道:“你也这么认为?为什么?” 叶婉兮说:“因为人不能改变自己的出生,而你,又没有本事做主。” 李晏琦心神大震,看着她骑马从自己身边走过。 远处,是茫茫白雪,更远处,是巍峨的京城一个模糊的影子。 看着漫天风雪中那一人一马孤独的影子,他像是看到了自己孤独的内心。 “呵。”李宴琦突然苦笑一声,鼻子泛红,眼睛氤氲着雾气。 “人人都说为我好,可有谁问过我,我到底想要什么?明明是你们的野心,那些东西明明是你们想要的,却非要说是为了我。” 他感觉,自己像是万恶之源,生来就是,生来……就是…… …… 寒潮由北向南,一点点侵蚀着大地。 没过多久,连京城也出现了炭火不够,粮食短缺的情况。 君上头疼不已。 因为他知道既然京城都这么冷了,那更北方的地界只会更冷。 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京城都会出事。 一个早朝下来,平时那些口若悬河的老家伙们,没一个说出一个靠谱的解决办法,尽拿一些弯弯绕绕的话来糊弄他。 什么从南方调集粮食与物质,说得容易,你当那物质与粮食那么好收的? 先前赈灾已经搜刮一次的,隔三岔五的去搜刮,人家南方的百姓就不活了吗? 君上头疼的宣布退朝,说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改日再议。 “王禄。” 王公公急忙上前,“君上,奴才在呢。” 君上揉着眉心问道:“楚王走了多久了?” 王公公想了想说:“有一个月了。” “那应该到地方了吧?” “不好说,这么大的雪,又这么冷的天,不太好走,行路肯定要慢上许多。” 君上点了点头,又长叹了口气,“又不知是谁得罪了这老天爷,要收人喽。” “哟,您是天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啊。”王公公急忙说道:“应该说老天爷开恩,要招人回天享福了。” 君上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就你,尽会说些自欺欺人的话。” 王公公在一边陪着笑。 君上又问:“楚王走了一个月了,婉兮母子二人还好吧?” “好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猫冬呢。” “嗯,你去让他们进宫来,朕想看看她们。” 王公公笑了笑说:“您是想关心他们吧,奴才这就去。” 王公公带着马车出宫去,到了楚王府中,请叶婉兮母子进宫。 叶婉兮有些纳闷儿,塞了银子给王公公,并向他打听。 “父皇为何突然要见我们?” 王公公笑着说:“楚王妃不必担心,君上就是想看看你们。” “看看我们?” “是啊,楚王离京前托付君上多照顾你们。君上这些日子为雪灾的事烦心,一时没顾得上,他已经一个月没见你们了,看看就放心了。” 第170章 听听王妃的抗灾之法 叶婉兮松了口气,还以为啥事儿呢。 “行,你等我一下。” 叶婉兮回屋里换了身衣服,叫上叶玺,才上了王公公带来的马车。 这时代的人等级森严,皇家的马车规格与王府还是有些差距,就连前后簇拥的侍卫都要多不少。 冰雪天气,马车行动缓慢,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皇宫。 叶婉兮牵着叶玺下了马车,王公公在前头带路。 叶玺四下看看,好奇的问叶婉兮,“咱们要见的人是皇爷爷吗?” “是啊,皇爷爷说,想看看你。” 叶玺皱着小脸,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我想回家。” 叶婉兮有些纳闷儿,这小家伙怎么刚来就想走? “为什么?你不想见你皇爷爷啊?” “我又不认识皇爷爷,为什么要见他?” 叶婉兮:“你和你爹爹以前也不熟悉,你怎么要跟他玩?” 叶玺就说不上来了,苦恼的摇摇头。 走在前方的王公公笑了笑道:“小公子还是见君上太少了,多见几次就好了。” 王公公小声的对叶玺说:“小公子,君上是您的皇爷爷,祖父,也就是你爹爹的爹爹,他是很喜欢你的。” 叶玺撇嘴小嘴不以为然。 不多时,他们已经到了君上要求的偏殿。 王公公请他们稍等一下,自己则去请了君上过来。 君上见到许久不见的二人,高兴的招手,让叶玺过来。 叶玺却紧紧的抱着叶婉兮,摇头不愿意。 面对这样的场景,王公公在一旁打圆场,“小公子还小,怕是认生。” 君上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便道:“那你就跟你娘坐一块儿吧。” 于是,便开始了正事,“听说至璟儿离开后,你们都没再出过门。若是觉得闷得慌的话,可以时常进宫里走走。” 叶婉兮说:“多谢父皇关心,天气寒冷,我们不出门是因为怕冷,在家里猫冬。等天气好一些了,我们再进宫来看父皇。” “哦,猫冬啊,在家里猫冬也挺好的。对了,璟儿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可还习惯啊?” 叶婉兮心道以前她带着叶玺过了三年,都没有李夜璟在,有啥不习惯的? 可仔细想想,身边少了李夜璟整天骚扰,莫说还真有些不习惯。 叶婉兮说道:“王爷有事正要办,我们都挺好的。相比起我们,北凌正在受灾的百姓更需要他。” 君上微微惊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欣慰的笑道:“难得你通情达理,还真是长大了。” 叶婉兮愣住。 想想以原主的人设,多半会埋怨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偏生将李夜璟给派遣出去。 要知道,他在外打仗四年,才回京休息没几个月呢。 叶婉兮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道了一句,“父皇,以前婉兮年龄小,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君上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婉兮果然是长大了。看你现在这模样,朕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说:“唉!这一次北方的灾情越来越严重,据说已经出现了大量暴民,先是抢村庄,抢牛羊,最后城外没什么可抢的了,就发展到抢民兵不足的小镇,要是再让情况继续恶化,怕是那些暴民能打进北凌城去。幸好是让璟儿过去,不然哪里压得下来?” 叶婉兮微皱着眉,既然情况这么严重,那他在过年前,还回得来吗? “父皇,他们到了北凌了吗?” 君上摇头道:“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来,北方的灾情比京城严重得多,又山路难行,怕是还在半路上。” 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救灾简直,难怪一发生灾难,就会死那么多人。 “京城?”叶婉兮突然听到一词,“京城也算灾区了?” 君上说道:“城内还好,城外已经冻死了人。要再这么下去,京城也可能成为灾区,据今日早朝大臣们上报,已经有不少贫民家中出现炭火短缺的情况。京城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缺少炭火,那与缺衣少食无异,都是会死人的。” 君上愁得满额头的皱纹。 一旁的王公公宽慰他说:“君上不必担心,大人们不是都想办法去了嘛。” “哼,指望他们?”君上没好气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都是给南方施压,一开口就是从南方征集过冬的物资。至入冬以来,已经征调过好几次,南方百姓也得过日子,哪来这么多物资好征调的?南方若还能榨出东西来,朕还需要让他们想办法?” 王公公赶紧退下去,不敢说话了。 叶婉兮脑子里转了转,突然冒出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的场景。 剧中冬天打仗的时候遇到大风雪,能冻死个人。后来将军就下令了,合并军中的帐篷,两个帐篷合在一起,让大家抱团取暖,还真让大家度过了难关。 当然,虽说电视剧里的东西不可信,是演的,但这种安排不无道理啊。 首先两个帐篷合一个,挡风效果增加了一倍。 另外,虽说帐篷里挤是挤一点儿,但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小的热源,呼出的二氧化碳再散发出一点热量,这热能效果是倍增的。 如果居民们也这么做,还能省下不少取暖的炭火。 想到此处,叶婉兮便开口道:“父皇,可不可以让老百姓们三五一家暂时合并在一块儿过日子?” “合并在一起过日子?” “是啊,三五一家,男女分开靠着一个大炕取暖,可以省下不少柴火。煮饭也用大锅来,一煮一大锅,也能省下不少柴火。平常没事的时候,大家都待在一个屋子里,只要将门窗关好了,甚至不用炭,都不会太冷。” “这个办法。”君上微微一惊,只觉得她的提议颇为新颖。 倒是一边的王公公道:“听着好像有些道理哦,人多挤一挤,少烧两个炕,能省一些是一些嘛。” 君上听后,仔细考虑着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 随后,又听王公公有些担忧的说:“搁一块儿过怕是矛盾也不少,你家多把米,我家少把米,你吃得多一口饭,我吃得少一口饭的,老百姓就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第171章 王公贵族开始吧 王公公是有贫民生活经验的人,他小时候家里穷,偏偏他的父亲那一辈兄弟多,个个都忒会生,生了一大窝孩子越过越穷。 他的娘妯娌几个,可不止是吵架,哪天不打个几架天都不会黑。 要说什么不得了的生死大仇也没有,就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打得最多的,就为谁多吃了一口,谁少吃了一口。 同是一家人况且如此,何况是几家子搁在一块儿。 然而,没有生活经验的君上却不这么想,他听罢只冷哼一声说:“都要冻死饿死了,还有力气吵?朕看谁家敢吵?谁吵就收了谁家的柴火粮食,饿死冻死他们活该。” 王公公:“……” 叶婉兮竖起了大拇指,直道皇权真是霸气。 君上笑着看向叶婉兮说:“如果真要这么干啊,那么大家都得统一这么干,缺不缺炭火的人家全都得这么做,包括王公贵族们。” “啊?王公贵族也……”叶婉兮面色有些僵。 “当然了,有王公贵族们带头,主动省出炭火来,百姓们才能心服口服。” 君上想得比他们更多,既然要省炭省粮,那不光是原本就炭火不够的贫民得省,因为他们就算这么个省法,也省不了多少。 一些家里殷实的平民非贫民,人家不见得愿意。 所以他得让王公贵族们带头省,粗略算了算,若是真能实现的话,这一天就能省下不少炭火。 “婉兮,既然这办法是你提出来的,那就让你带领头。” 叶婉兮面色一僵,“我家没炕,都是床,况且我这暴脾气您也知道,估计和谁家合一块儿都得出事儿。” “哈哈哈……没让你家和谁家合一块儿,你将你府中那些下人侍卫们好好安排一番,能省一屋的炭就省一屋的炭,至于烧地龙……” 叶婉兮立刻道:“从明儿起我家不烧地龙了,地龙耗炭量巨大,父皇可以下令今年谁家都不准烧地龙,如此省下来的炭火,就能救不少百姓。” 君上嘴角一抽,原本他想说,让她屋里烧着就行了。 可她这么一说,那岂不是皇宫还得带头断烧地龙? 唉,好吧。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寒天气,由君王领头渡过难关是应该的。 于是,次日的早朝君上就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这一过冬法令。 不是与众臣商议,而是直接宣布圣旨。 等王公公将圣旨念完,大家都懵逼了。 不给烧地龙?不得冷死个人? 可是人家君上说了,今年宫里带头不烧地龙,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敢说你比君上还要娇气不? 这还不算狠的,那什么叫让家中小妾们三五个的聚在一个院里过啊? 哎哟喂,隔着两条回廊也能打起来的人,这下让她们住一个院里,没事儿关一个屋里,大家围着一个火盆,到了晚上还得睡到一个屋里,那不得闹翻了天? 天啊,这是谁出的鬼主意啊? “怎么都不说话?有问题吗?” 这……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的,他们心里觉得有问题,嘴上却没法说。 谁敢说他们不支持救灾?为官者明目张胆的说自己不为民办事,那你今天就能摘帽子走人了。 谁能说他们家的小妾们住一个院里能打起来,那不得被同僚们笑话死吗? 你个大男人多没用啊,家中小妾都管不好。 一个个的那脸色,就跟吃了翔一样难看。 “没,没问题,君上这个主意简直是太好了,如此一来,每家每户都能省下不少炭火,即便是寒冬持续到过年,那京城之中的炭火储备,也能自给自足。” “君上英明。” “君上英明!” 就这样了,大家还只能跪下来,大呼君上的英明之举,喜笑颜开的说一堆恭维的话,这个办法简直是……简直是太好了。 君上龙心大悦,大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那就每隔五日,诸位就将家里省下来的炭火上交一次国库吧。” 众人皮笑肉不笑的谢恩,感觉君上此举简直是在硬抢,偏偏还不能说。 只能暗地里,将背后出主意的人骂个半死。 …… 圣旨颁发下去,王公贵族们以身作则,先行实施。 以皇宫为首,封了地龙,屋里烧起了火盆。 赵皇后裹着厚厚的棉衣还是觉得冷,郁闷得埋怨个不停。 “本宫长这么大,还从没不烧地龙过冬,不得冷死个人?这到底是谁给君上出的馊主意?” 嬷嬷想了想说:“听说昨日下朝时,君上让大伙儿都回去想想办法,想到了办法今日上朝奏报。可是今日群臣还没开口,君上就直接颁发了圣旨,莫非……莫非是君上自己想到的?” 赵皇后:“……” “既然是君上自己想到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唉!君上自个儿都没烧地龙,咱们就忍忍吧。来人,再给我加个火盆。” 嬷嬷欲言又止。 赵皇后一瞪眼,“怎么?不给本宫烧地龙,本宫多加个火盆都不行?” “不是,君上说让您负责皇宫的省炭诸事,还要监督嫔妃。五日一结,回头省下多少炭火上交国库,那得有个数的。” 赵皇后愣住,“你这意思,还是说本宫多烧个火盆都不行?” 嬷嬷小声的道:“奴婢是怕那些个娘娘们也偷偷多烧火盆。” 这么一提醒赵皇后就明白了,要省炭,她不能亏待了自儿,可以趁机收拾那帮小贱人们嘛。 尤其是近日盛宠的贤妃。 赵皇后露出一抹冷笑,“走,摆驾承兴殿。” 承兴殿和主子白紫鸢是南方人,南黎四季如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回过冬天,给她冻得够呛,冻得她找叶婉兮的麻烦都没心情。 关了地龙后,她命人在屋里燃上五个火盆才稍好一些。 皇后突击,正好抓个正着。 抓着白紫鸢小辫子的赵皇后心情激动,盯着那五个火盆瞪大了眼睛吼道:“本宫敢用一个火盆,你竟然敢燃五个火盆?” 白紫鸢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程度,直言道:“回娘娘,妾身是南方人,今年刚到北方不太适应,实在冷得受不了。” 第172章 王爷来信了 “你这话得,合着南方人怕冷北方人就不怕冷了?北方人不怕冷,那怎么冻死那么多人?你知道有多少贫苦百姓等着炭火救命吗?嗯?多少?” “这……”白紫鸢接上不话,只能硬着头皮道:“妾身不管宫外事。” “呵呵,不管?那本宫告诉你。” 赵皇后趁机用大德压她,“就你这五个火盆,就够十几家子取暖,可救活几十号百姓,却被你一人浪费,简直可耻。” 白紫鸢:“……” “来人啊,撤走贤妃四个火盆,只准留一个。从今日起,贤妃宫里的炭,每日定量分发,只准发放一个火盆的炭量。” 白紫鸢面色大变,“只一个火盆?那承兴殿里这么多宫女太监,他们怎么办?这么冷的天,他们也可能冻死的。” 赵皇后想到了颁布省炭令的普通百姓的过法,她笑了笑说:“你们可以聚在一个屋里取暖啊。” 聚在一个屋?主仆这么多人聚在一个屋? 虽说太监不是男人,但向来与宫女都是分开住的,怎么聚在一屋啊? 再说,君上来了怎么住啊? 白紫鸢觉得赵皇后太苛刻,故意刁难自己,哭着闹着说要去找君上做主。 何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我同你说的话又忘了吗?万事不可莽撞。” 白紫鸢说道:“我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叫莽撞吗?” “那你可知道省炭的圣旨是君上亲自下发的?你可知道,君上用几个火盆?皇后用几个火盆?其他嫔妃们,又用几个火盆?” 白紫鸢脸上挂着泪痕,却是愣住了。 何姑冷哼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嚷着要去告状,告谁的状?” “我,我没想到这么多。”白紫鸢弱弱的说。 何姑冷声道:“我们在这东池后宫之中,孤苦无依,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你不能不想这么多。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白紫鸢咬着唇,低了头,“何姑,你别生气,我错了。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个火盆快冷死人了,这么多人怎么过啊?” 何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说:“要炭肯定是要的,不过你不能哭闹着要,得用些技巧。” “那要怎么要?” “等君上来了你就知道了。” 白紫鸢突然就悟了,“你是说,让君上看到我日子过得有多么的艰难,让他主动开口给我们加炭?” 何姑欣慰的笑了,“你明白就好。” 白紫鸢看着那个孤零零的火盆脑子一转,道:“我还想做得更狠一点儿。” “哦?” 她突然脱去了厚实的棉衣,还打开了窗户。 “若是我冻出个好歹来,君上只会对我更怜惜。” 何姑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孺子可教。” …… 楚王府 叶婉兮宣布了省炭行动后,将下人集中集在了三个地方。 一个是李夜璟的院子,留下能挤一个窝的侍卫。 另一个仓库,留下侍卫把守。 剩下的人除了看大门的,就全都在沁芳院了。 叶婉兮又重新将叶玺抱到自己的床上睡,让叶玺高兴不已,兴奋的在床上跳来跳去,跳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次日,叶婉兮收到了李夜璟离开后的第一封信。 蓝炜激动的将信交给叶婉兮,道:“这鬼天气,王爷送封信回来可太不容易了。王妃,听说北去的许多路都封了,王爷命人开路后才能将物资送进去。” 叶婉兮撕开信封,一边看着一边问:“送信的人呢?” 蓝炜说:“我让他先泡个热水澡,收拾干净了再来见王妃。” “嗯,也好。” 叶婉兮很快看完了信,这信上可没写半个条件艰苦的字眼,都是一些对他们母子关心的话,以及‘美丽的雪景’,对他们的思念等等。 毫无用处。 叶婉兮心想,还是等那送信的人过来,看他怎么说吧。 没过多久那送信的人就来了,走的时候白白净净,回来时那张脸红成了猴子屁股,还满是口子,像是被刀子割过似的。 可见北方的风有多厉害。 “听说你们被暴民抢了?” 信使微微一愣,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丢了多少粮食?”叶婉兮又问。 信使急忙摇头,“没,没有,有王爷在,那些个暴民哪能占到便宜?不但没抢到东西,王爷还将他们抓了做开路的苦力呢。” 一旁的蓝炜听得一愣一愣的,原先他还在想,王爷定是跟王妃报喜不报忧,早就信使打过招呼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人家能不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看来,他是小瞧王妃了。 “山路被封,队伍被困数日,未免炊烟引来周围暴民的疯抢你们不敢升火,所以,我给他准备的干粮也分给大家吃完了吧?” 信使再次愣住了。 “没,没吃完,王爷留了一袋舍不得吃。” 叶婉兮:“……” “哼。”她气得将那封柔情蜜意的信揉成团砸在了地上。 什么吃好喝好一边欣赏雪山美景一边拿雪莲当大白菜吃拿人参当萝卜啃,哄谁呢? 一棍子一只狍子,一箭一只梅花鹿,梦里什么都有。 日子要这么舒坦,能是灾区? 天堂还差不多。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要真话。”叶婉兮语气不善。 那送信的怀疑王妃在他们的队伍中安插了奸细,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眼下也不敢隐瞒了,将他们一路上遇到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了她。 从信使的口中得知,运送物资的队伍所遇到的麻烦,不光是大雪封路和暴民抢劫那么简单,沿路需要救济的灾民比他们想象中更多,许多粮食在路上就不得不分发出去了。 而且,那北荒的蛮夷牧民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跑出来抢粮。 那些人与流寇暴民所不同,他们装备精良,擅长作战,又神出鬼没。 虽说有李夜璟在,粮食他们抢不去,但是由着他们一路滋扰,也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怕是等他们走到北凌,便所剩无几了。 第173章 她要抛夫弃子? “王爷已经让北方各郡县的大人们给朝廷要了好几回的粮食物资,也不知朝廷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能咋样?前几日君上还为此事犯愁,京城都险些需要救济了。” “啊?这么说来,朝廷是抽调不出粮草了?” 叶婉兮皱眉道:“从南方抽调一些也是可以的,不过杯水车薪,离救灾远着呢。” “那可怎么办呢?如果粮食与御寒的物资远远不够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灾民变暴民。这些人不像匪寇,又不能悉数杀,长此以往下去,怕是整个北方都完了。” 一旁的蓝炜听罢,心里想得更多。 他对叶婉兮说道:“北凌与北荒蛮族不远,最怕他们对朝廷失望,转而与北荒蛮族勾结。北凌是阻止北荒人进入东池国的关键要塞,如果北凌保不住,那么北荒人就能顺着北凌一路南下,长驱直入杀入京城,会对东池造成巨大的威胁。况且,王爷还在北方困着呢,王妃,您快想想办法吧。” 蓝炜与叶婉兮接触得久了,逐渐发现她的不简单,与四年前的她简直不像一个人。 他总觉得王妃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办法?”叶婉兮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北方受灾,办法只能在南方。 想到此处,叶婉兮作出一个决定,她得亲自南下征调物资去。 叶婉兮豁然起身,去将叶玺抱过来,又吩咐何花何叶给叶玺收拾东西。 “他的衣服鞋子,还有玩具,都一并收拾上。” 大伙儿不明所以,“王妃这是要送小公子去哪儿?” “进宫。” “进宫?” 叶玺一听急道:“不要,娘,我不要进宫。” 叶婉兮蹲下身,与他视线平视。她一脸无奈的说:“娘也不想将你送进宫里,可是现在没办法,娘得救你爹,还有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都饿着肚子。叶玺,娘以前教过你什么?” 叶玺看着她,小脸皱到一块儿。 叶婉兮提醒他,“咱们赚那么多银子,不能什么?” 叶玺一点就透,立刻道:“咱们赚那么多银子,不能只想着自己。只知过奢侈糜烂生活的为富不仁之人,他的富贵不会长久。我们的富贵取之平民,当平民有难时,也当反哺之。” 叶婉兮笑了笑,揉了揉他胖嘟嘟的小脸,“真乖,还有呢,咱们能赚到银子,是因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叶玺,太平盛世是谁换来的?” 叶玺歪着头想了想,“爹爹换来的。” 叶婉兮:“……” 她没好气道:“那是将士们的血泪换来的,当然,你爹爹也算。还有,因为咱们有一位明君,那位明君就是你的皇爷爷,所以呢,娘现在就要将你送到你的皇爷爷身边去,叶玺愿意吗?” 这孩子远比普通三岁的孩子聪明,叶婉兮一口气给他讲了这么多大道理,他心中明白,自己去定了。 于是点点头说:“好吧,叶玺愿意去。” 蓝炜何家姐妹都看懵了,看着叶婉兮,突然觉得她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还散发着光芒。 “蓝炜,你也收拾两件衣服去。” “啊?我也……收拾?” “是,光是将叶玺送到君上那儿我还不放心,你跟着他一起去。” 蓝炜嘴角一抽,“不不,我是外男,进不去。” 叶婉兮淡淡道:“皇子皇孙身边不能有侍卫?” 蓝炜:“……” “你家王爷出宫建府前,你不跟他一块儿住宫里?” 蓝炜不好意思的说:“那都几年前的事了,王爷那会儿未成年,卑职也未成年呢,卑职比王爷还小几个月呢。” 叶婉兮无语,东池国的传统是皇子弱冠出宫建府,弱冠就二十了,他还好意思说叫未成年。 眼看叶玺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叶婉兮开口道:“不收拾就算了吧,走,跟我进宫去。” “啊?我……” 叶婉兮瞪过去,蓝炜立刻闭了嘴。 “王妃你们先走着,卑职马上就来。” 他利索的回了自己的住处去收拾了一套衣服带上,赶着出府,正好看到叶婉兮与叶玺上了马车。 到了宫门前,叶婉兮让守门的人帮着通传,传到君上那儿,他还纳闷儿,“你是楚王妃带着小公子与一马车的行李进宫来了?” “回君上,确实如此。” 君上纳闷儿,看向王公公,“她这是闹哪儿出?她住宫里来不合礼法吧?” 王公公摇头道:“从未听说过王妃住宫里的事,除非宫中有长辈病重,需要她尽孝,还能小住几日。” 一说到尽孝,君上揉了揉眉心。 昨晚贤妃冻得感染风寒了,心道:她俩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该不会是冲着贤妃来的吧? 君上胡思乱想,已经不知脑补到哪儿去了。 王公公说:“先请楚王妃进来问问再说吧。” “嗯,请进来吧。” 半晌后,君上惊讶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背着包裹的三个人。 他的大孙子,儿媳叶婉兮,还有儿子身边的那个侍卫,三人一个背上扛着一个大包裹,像是逃命来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楚王府出事了?” 叶婉兮开口道:“父皇,儿媳想将叶玺托付您照顾些日子。” “啊?” “儿媳想去南方办点儿事。” “什么?” 君上算是明白了,“你要去南方,所以将叶玺交给朕帮你照顾着?” “是。” 君上嘴角一抽。 一场大雪,她就要抛夫弃子? 她可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个,要将孩子交给皇帝照顾的王妃。 “交给我爹我不放心,他那么不靠谱,所以我只能来找父皇了。” 君上躺回椅子上,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 “你若是不能说个正当的理由出来,朕不可能答应你。” “理由就是……”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故意放大了声音说:“今年京城太冷了,我要去南方过冬。” 众人惊掉了下巴,个个给叶婉兮竖起了大拇指。 将皇孙丢给皇帝,自己跑去温暖的南方过冬,楚王妃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君上眯了眯眼。 叶婉兮已经牵着叶玺向他走来了。 众人:“……”君上还没答应呢。 叶婉兮直接将叶玺交到君上手上,趁机将一封信塞给了君上。 第174章 楚王倒辈子霉才娶了她 在听信使说有北荒骑兵滋扰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是谁给他们透露的消息? 为啥总有那么多暴民灾民拦路? 情况真有那么糟糕,还是也有人为的因素? 她不敢赌。 所以她去南方筹集物资的事,她不想被人知道。 君上一挑眉,不动声色的将信收入袖中,再顺势将叶玺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哼,你的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众人惊掉了下巴,君上还真同意了? 君上是不是忘了,楚王还在北方灾区受苦呢。 叶婉兮放下包裹跪下谢恩,“多谢父皇。” 她喜笑颜开的说:“这些东西都是叶玺的玩具和衣物,就一并拜托父皇了。” 君上哭笑不得。 “哦,还有蓝炜也要留在宫里。” 君上皱眉,“宫里有侍卫。” “可是旁的侍卫不一定会哄孩子,蓝炜会。” 君上:“……” 好吧,都答应她帮她带孩子了,也不差多一个侍卫。 …… 叶婉兮高调进宫,并没有藏着掖着。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赵皇后那儿。 “你说什么?叶婉兮将那孩子丢给了君上,自己打算跑去南方过冬?” “是,是这么说的,她牵着孩子带着行李来的,大伙儿都看着呢。君上问她为什么时,她回答的就是京城太冷,她受不了,她要去南方过冬,守在外头的太监侍卫们都听着呢,错不了。” 赵皇后嘴角直抽,无语了半晌,才一声讥讽的笑,“自儿男人在北方受苦,生死不知,让她在家带着孩子她都不愿意带,还丢下孩子自己跑去南方过冬?” 嬷嬷笑道:“楚王妃一向任性,君上和丽妃一直惯着呢。” “哈哈哈,不知丽妃那贱人在九泉之下知道后,会不会气得诈尸。这,就是她亲自给她宝贝儿子挑选的王妃。” 一旁的嬷嬷也笑了,“楚王妃可让娘娘称心如意?” 赵皇后微微一愣,随即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不错,如意,十分的称心如意。” 想当年他们还都年幼的时候,那叶婉兮飞扬跋扈,与她的女儿李云儿,本朝尊贵的嫡公主玩耍时,两人发生了矛盾,那不知死活的贱丫头,竟然连公主都打。 完事儿后丽妃还护着,说是孩子小不懂事,区分不了尊卑才会跟公主动手。 这就罢了,君上竟然还帮着丽妃那贱人说话,说自己小气,小孩子打个架还摆出身份的架子来压人,将她气得够呛。 那会儿赵皇后还想着,要不要弄个阴招杀了那死丫头。 后来听了嬷嬷的建议,不但不能杀了她,还得捧着她,一定要将她捧成李夜璟的妻子。 看到如今的成果,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年采纳了嬷嬷的建议,将叶婉兮捧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不然若是李夜璟娶了个有着强大背景的女子为妻,再夫妻琴瑟和鸣的话,那对付起来就难了。 笑着笑着,赵皇后又叹了口气,“唉!可惜她给李夜璟生了个儿子。” 嬷嬷说:“不是听说他们成亲那晚楚王被下药了嘛,这才气得楚王成亲第二日就走了。奴婢听说,那药是君上让人偷偷下的。” 君上总爱掺和这些破事,赵皇后表示头疼。 嬷嬷看她又难受了,便劝道:“娘娘不必忧心,要防子嗣不在女人身上,而是男人。叶婉兮生了孩子不见得是坏事,若是没生,君上肯定得插手给他选侧妃,罗太傅可是头伸着想要将孙女塞进楚王府呢,眼下楚王有了嫡长子,他才开始犹豫。” 这么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这么说来,本宫还不能动那小崽子喽?” “现在那孩子在君上手里,若是现在下手的话,唯恐难以脱手。娘娘,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小的,而是大的。只要大的没了,什么时候收拾小的都可以。” 赵皇后仔细想了片刻,点头道:“好,那本宫就听你的。” “对了,贤妃那个小贱人怎么回事?听说君上单独给她开了地龙。” 嬷嬷道:“听说那小贱人病了,君上怜惜她,说她是南方人不如北方人抗冻,就特许她的宫里烧地龙。” “什么?”赵皇后气炸了,她昨日才威风凛凛的去收了那小贱人的炉子,今日君上就特许她开地龙,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哼,本宫原本以为李夜璟走了,自己能有几天舒坦日子过,没想到又招个小贱人来给本宫找麻烦。” 嬷嬷皱眉道:“君上待她似乎确实与以往入宫的嫔妃不同,莫非是因为她是和南黎的亲公主。” “我呸,南黎那蛮荒野地,莫非还得给他们面子不成?我看,是那边巫蛊盛行,那小贱人给君上下蛊了吧。” 赵皇后起身,气道:“走,看看她去。若是让本宫抓到她下蛊的把柄,本宫就扒了她的皮。” …… 成功将叶玺托付给君上后,叶婉兮安排南下诸事。 叶怀远听说她的事后,又气又急,急忙跑来楚王府对叶婉兮苦苦相劝。 “儿呐,你听爹一回话吧,你这样真太不像……真不好。你说楚王在北方受苦,他是信任你才将这王府交给你呀,你怎么能只顾着自己舒坦,孩子也不带了,跑去南方过冬呢?你不晓得外头那些话传得多难听,爹都没脸出门了。” 叶婉兮没法和他解释,还要让他往深了误会去,这样才显得更真。 “啧啧,得了吧,爹,你自己有没有脸你不知道啊?你差我丢的这块脸?” 叶怀远:“……” 贺素琴心里高兴,面上还帮着劝道:“大小姐,你不能这么说老爷啊,老爷可是你亲爹啊。” 叶婉兮冷笑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贺素琴缩了缩脖子,“大小姐,我不敢。” “那你就闭嘴。”叶婉兮没好气道:“君上都同意了,你不同意?哼,你算哪根葱。” 叶怀远噎得不敢说话,他是怂一些,却不傻,晓得叶婉兮这话表面看着是说贺素琴,其实说的是他。 “婉兮,你别生气呀,爹也是担心你。” 第175章 她聪慧得让她害怕 “担心我什么?这家里不给烧地龙,快冷死个人,还不许我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吗?”叶婉兮没好气道。 “这……这为人不能自私啊婉兮,大家都冷,王爷还去北方赈灾,天天受冻呢。” 叶婉兮好笑道:“他天天受冻,我也得天天受冻吗?谁规定的?” 叶怀远:“……” “大家都冷我也得跟着冷吗?凭什么?” 叶怀远:“……” “哼,南方那么大,又不是谁拉着不让你去。你要是觉得冷得受不了,你也可以去啊。爹,你去不去?你要去我就带着你一起去。” “啊?”叶怀远忙摇头道:“不不,我就不去了。” “那我自己去,你少说两句。” 叶怀远眼看是劝不动了,只得长叹一口气,一脸辛酸无奈的看着她。 叶婉兮收拾着东西,还不忘回头对他说:“我让长青留下来帮我看家,他毕竟是个孩子,你若是没事儿,常过来看看他。” 叶怀远:“……”所以她是将儿子丢给君上,将弟弟留下来看家,自己跑去暖和的地方过冬了? 叶婉兮的任性,叶怀远表示无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贺素琴一直在说叶婉兮的作法多么多么的不合适,她是多么的任性。 叶怀远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只烦躁的道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我能怎么办?她又不听我的。就像她说的,君上都同意了,我能说什么?” “可是,咱就由着她这样啦?” “不然呢?你能管她。” “我?不不,我不敢。” 叶婉兮要离京去南方过冬的事,京城里都传开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说她没良心,楚王娶到她这样的女人简直倒了八辈子霉,庆幸自家没这样的女人。 甚至有人在说,等楚王回来一定会被她气得半死,然后休了她。 然后想进楚王府的女人们,又开始心情激动起来。 罗玉琴兴致勃勃的给景诗韵说着这事儿,说得眉飞色舞,一口笃定,“这回楚王一定会休了她,哼,生了儿子又如何?她连儿子都不要了,却只想着自己舒坦,这种女人要来做什么?你说对不?” 景诗韵没理她,若有所思。 她的不回应,丝毫没有败掉罗玉琴的兴致。 “要我说呀,真为儿子好,那就为儿子重选个负责的后娘,也比要叶婉兮这个亲娘好。至少就算是后娘,也万没有将孩子丢了,自个儿舒坦去。” 大家都在说叶婉兮只顾着自己舒服选择抛夫弃子,只有景诗韵知道,她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前些日子她才在自己手里催了一笔帐,说要尽快运去南方。 问她为什么要银子要得这么急时,她感叹道:“粮食越来越贵了,能多收一些就多收一些吧。” 她收那么多粮食做什么?一定与今年的灾难有关。 她不是去南方躲寒,而是为了北方的楚王,亲自去南方征集物资。 想到这种可能,景诗韵蓦地站了起来,急忙忙的就往外跑。 正说得唾沫横飞的罗玉琴:“……” “表姐?哎,表姐,你去哪儿啊?” 景诗韵一边拿了披风穿在身上,一边对她说道:“你陪我娘说话去,我有急事儿出去一趟。” “啊?现在啊?” “对,现在。你好好陪着我娘,我回头送你一套最新款的粉黛。” 罗玉琴一听粉黛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她知道京城粉黛的分店是她的表姐景诗韵负责,表姐是粉黛的掌柜,可即便如此,她想要弄一套最新款的完整版也不容易。 就冲这,让她天天来陪姑姑说话她也愿意。 景诗韵出了景家大门后,直接上了马车去往楚王府。 她到的时候,叶婉兮还在吩咐下人准备上路的东西,看到景诗韵她便说道:“景小姐,随便坐啊,别客气。我这儿有点儿忙,就不亲自招待你了。” 景诗韵露出微笑,说:“楚王妃,我也怕冷,我跟你结伴而行去南方,可以吗?” 叶婉兮:“……” 叶婉兮抬手,让下人都先下去。 “你这话里有话啊,你爹去北方了,就你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等人照顾,你放心跟我去南方过冬?” 景诗韵说:“我娘自有家中下人伺候,还有我外祖父和舅舅们看着,不需要我亲自照顾。倒是我爹,他的情况只会比楚王更糟糕。一旦北方局势失控,我爹就危险了。生为人子,我只能尽我的所能去帮助他。” 叶婉兮探究的看了她半晌,眯了眯眼道:“自有朝廷为他们操心,你不必担心。” “别哄我了。”景诗韵叹了口气说:“叶玺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哪能舍得将他给君上带?若是朝廷能操得了这心,你又何必抛下他,亲自跑去南方呢?婉兮,我拿不到北方的一手消息,可是我从你的举动就看得出,北方出事了对吧?” 叶婉兮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和她说话。 又听景诗韵说:“我爹和楚王遇到的情况,远比咱们想象中更麻烦,对吗?你自毁名声来成全,掩人耳目,这就说明,他们所面临的麻烦不光是灾难带来的,还与朝廷的人有关,对吗?”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无比震惊。 京城里的人,人人都夸景诗韵聪明,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家都在骂自己没良心的时候,她什么都猜到了。 这样的人,做朋友还好,可若是将来为敌,那才是真的可怕。 唉!先不想将来了,自己要救夫君,她要救她爹,至少现在她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好,我同意带你去。” 景诗韵激动万分,忙道:“婉兮,谢谢你。” 叶婉兮笑道:“不用谢我,我带你去是有条件的,你有银子吗?” 景诗韵愣了愣。 叶婉兮笑着说:“咱们又不是土匪,想要东西,得拿银子去买。” 景诗韵连连点头,笑道:“有,家里的中馈一直是我在管理,景家历代积累的财富尽在我手。” “那好吧,明早咱们就出发,你今日能调多少出来就多少吧。” 第176章 楚王妃搜刮完王府跑路了 景诗韵回去以后,就开始搜刮家里能带走的钱财。 可是在一夜之间能拿出来的现银确实不多,况且银子不好带,根本拿不走。 现在钱庄也关门了,还不能去换,她只能拿一些现成的银票。 另外家里有一些珍藏的字画,古玉等等,这些轻便又容易携带的东西都可以带上。 听说南方富饶,富商到处都是。 他们不缺金银,还就喜欢名人字画,往往会花重金相求。 想着朝廷从百姓身上加重赋税,不定能收到多少东西。 可是那些富商家中,不光藏着大把的金银钱财,还有充足的粮食储备。 如果能用她手里的珍稀字画从富商手中换来粮食,那就很值了。 做完这一切,她分别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罗玉琴的,与一套粉黛放一起,吩咐丫鬟明早给她送去。 外祖父与舅舅们是男人,就算对母亲照顾,终究不如女子那般细心。 她拜托罗玉琴,让她若是没事儿多来家里走走,陪着母亲说说话也好。 另一封信就是给她母亲的,告诉她,自己担心父亲,要去北方寻他。 安排好一切,这一晚景诗韵彻夜难眠,等天快亮的时候,她偷偷出门,一匹快马直接去往城外十里亭等候。 …… 景诗韵离开的事儿被人知道了,景家整个儿炸开了锅。 躺在病床上的景夫人看着女儿写的亲笔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去了北方找她爹?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让我放心?我要怎么放得了心?如何放得了心?” 丫鬟们跪在床前,眼泪涟涟,“夫人。” “快,去罗家,告诉我父亲去。让他派人去追,一定要将她追回来。” 不用她派人去,罗太傅一家已经知道了,消息来源于景诗韵给罗玉琴的信。 罗太傅看完信气胡子瞪眼,将信拍在桌上大怒道:“简直胡闹,她一弱女子去北方那种地方,还不得被人吃了?还找她父亲?上哪儿找去?来人啊,去追,立刻就去追。” “是,老爷。” 罗太傅揉了揉眉心,又吩咐说:“老大媳妇,快去景家,看看你小姑子怎么样了。诗韵这一走,她娘不得急死喽。” “是,媳妇这就去。” “玉琴。” 罗玉琴急忙上前,“祖父。” “我记得你昨日去了景家。” “是,我去看看姑姑。” “你表姐突然去了北方,昨日你看她的时候,她可有异样?” 罗玉琴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的,也不知从何说起。 罗太傅气道:“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罗玉琴这才道:“是这样,昨日我跟表姐说起楚王妃叶婉兮抛妻弃子自个儿跑去南方过冬的事,我说,我说楚王若是回来,肯定会休了她,那会儿我看表姐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可她那心思七弯八拐的,我可猜不透,所以我也没多问。” 罗玉琴脑子简单,罗太傅的脑子可不简单。 他已经自行脑补的许多可能。 “莫非她从叶婉兮抛夫弃子的事件中,悟出什么来?” 罗玉琴眨巴着眼睛,“悟出什么来?” 罗太傅道:“你姑父此去北方赈灾,你表姐一直担忧得很,她会不会……” “哎呀,我知道了。”罗玉琴瞪大了眼,一声吼出来吓罗太傅一跳。 “你知道?你知道了什么?哼,整天咋咋呼呼的,你要有你表姐一半,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罗玉琴说:“我知道我表姐为什么要去北方了呀,因为她要去救姑父,对不对?” 罗太傅:“……” “叶婉兮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她现在要跑,说明什么?” 罗太傅:“说明什么?” “说明北方出事了,爹呀,你快派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北方传了什么坏消息出来啊。叶婉兮这个自私的女人我太了解了,她要是知道楚王出事了,肯定要搜刮完王府中的钱财跑路的。她不跑,等着皇后娘娘找她麻烦吗?” 罗太傅:“……”原本自己想说什么来着?被她一打岔,他怎么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啊? 罗太傅想了想,心道:要印证孙女猜的是不是真的也不难,一查近来是不是真有消息送去王府,二查楚王妃是不是真的搜刮了王府的钱财跑路。 想到此处,罗太傅立刻让人去办。 昨日有北方的消息送回京城,早朝上君上已经说了。 同时,也有消息传到叶婉兮那儿的事,罗太傅很快就查到了。 不光查到了叶婉兮收到了北方的消息,还知道了叶婉兮将大量金银换银票的事,还听说她带走了大批侍卫,东西装了几大马车,跟搬家似的。 罗太傅震惊了。 莫非他的傻孙女还真猜中了?楚王在北方出事了,叶婉兮收到消息后,将儿子塞给君上,然后自己搜刮了楚王府跑路了? 罗太傅:“……”天下还有这么绝情的女人? …… 叶婉兮与景诗韵在城外十里亭集合,一起去往南方。 自她们走后,京城里有关她们俩的传言就有两个极端。 一是叶婉兮狠心绝情,知道夫君出事后,竟然丢了儿子又搜刮完家中钱财跑路。 二是景诗韵重情重义,天下孝女之典范。 明知道北方情况严峻,一个弱女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孤身深入北方寻父。 两人的行为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也有好事的浪荡子陶侃,这就是父亲与夫君的不同之处了,父亲只有一个,至于夫君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以有很多个。 京城的消息传到正在路上的叶婉兮手里,叶婉兮看完信后无语得很。 景诗韵则是十分愧疚。 “婉兮,实在抱歉啊,我之所以留下信说自己要去北方,一是担心被我外祖父派人追回去,二是害怕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毕竟在同一日,您要去的南方,如果我也凑巧要去,不免让人多想。” 叶婉兮咧开嘴笑了笑,“没事,重要的是将事情办成,其他的都不重要。” 景诗韵微笑的看着她,心道:你才真是大善之人。 …… 第177章 梁王请缨去北方赈灾 景诗韵走后,前后派了好些人去找她都无功而返,大家都跟着慌了,尤其是梁王李宴琦。 “怎么会找不到呢?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多快?怎么会找不到呢?” 看到正发脾气的儿子,赵皇后叹了口气说:“你冷静一点,北去的路又不止一条。再说现在天气恶劣,道路辨识不清走岔了也是很正常的事,你急有什么用?” “母后,正因为如此我才着急呀。天气恶劣,道路都辨识不清,她一个人,要怎么去找她父亲?万一她在路上遇上了危险怎么办?我听说路上有许多匪寇,还有暴民,太危险了。” 赵皇后气道:“你都知道危险,她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危险吗?她明知道危险还要去,出了事也是她活该。” 李宴琦瞪大了眼睛,“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知危险还去,那是因为她孝顺。她知道英国公有危险,才执意要去的呀。” “孝顺?哼,我看她是蠢,你也蠢。” 说起这事儿,赵皇后就忍不住数落他,“你说你,娶谁不好偏偏认定了她?” “难道她不好吗?” 赵皇后白了他一眼道:“本宫不是说她不好,相貌,才情,又聪慧,样样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家是绝户啊,她连个兄弟都没有。你说,她爹要能助你登上皇位再死还好,若是她爹此去北方有个三长两短的,死在了北方,你说她还有什么?她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哼,要本宫说啊,她去了也好。要么她和她爹一起回来,要么他们一起死在北方,本宫再给你另找一门亲事。” 李宴琦大惊,“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赵皇后不以为然,“难道本宫说得不对吗?不这么说要怎么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位不是那么好夺的,你必需得有强大的外戚才能成功,你父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到这事儿,赵皇后一脸洋洋得意,“幸亏他的原配死得早,娶了你母后我,得到赵家的帮扶他才能成功,不然的话,你现在还不知投胎到谁家了呢。” 李宴琦觉得自己与母亲三观差太远,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求她帮忙还不如求自己,于是不等她说完,他便生气的扬长而去。 “哎,琦儿……” 赵皇后面色一变,气道:“你们看看他,他这是什么态度?他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不?” 嬷嬷安慰她道:“梁王心中自然是有娘娘的,只是景家小姐是梁王的心头好,他打小就喜欢的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您着实不应该当着楚王的面说景家父女回不来这种话呀。” 赵皇后一瞪眼,“连你也这么说本宫?” “奴婢不敢,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 赵皇后撇撇嘴,叹道:“本宫知道你忠心,不过本宫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嘛,倒是琦儿的一些做法太不理智了。” 那嬷嬷笑了笑说:“梁王殿下做得不理智,可娘娘您太理智了。年轻男女之间的事,哪里能理智的呀?娘娘想想您当初不顾劝告非要嫁给君上做个填房那股劲儿,可是理智?” 赵皇后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她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本宫这‘儿’还是随了娘?” “正是如此。” “唉!”赵皇后叹了口气说:“但愿我儿能比他娘命好,巴心巴肺的为人家,别被人辜负才是。” …… 又一批运送去灾区的物资准备好了,需要人押送去北方,早朝的时候,当君上问出何人愿意接这差事的时候,梁王第一个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往。” 君上微微一惊,“你去?” 朝堂上的梁王一党炸了锅,“北方情况危急,暴徒丛生,梁王殿下您不能去。” “是啊,灾情之下多刁民,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危险得很,梁王不能去啊。” “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北荒骑兵出没,梁王殿下三思啊。” 一个个的全站出来阻止李宴琦去北方。 李宴琦心中苦笑,却是跪在大殿之中,态度坚决。 “请父皇恩准。” “梁王殿下,不能啊。” “君上,不能让梁王殿下去啊。” 这一个个的,感觉是他们的亲爹要去赴死似的。 君上看大家都在相劝,便对李宴琦说道:“大伙儿说得不无道理啊,现在北境乱象丛生,太危险了,你还是在京城待着吧。” 大伙儿松了口气,只要君上不同意就好。 然而,李宴琦却不愿意退让,也不起身,磕了个头,继续拱手说:“既然危险,那别人去就不危险了吗?谁去不是鲜活的生命呢?父皇,我的三哥去了,我未来的岳父去了,我的……我的未婚妻子也去了。他们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就父皇恩准,就让我去吧。” 大伙儿恍然大悟,梁王吵着要去北方,是因为他的未婚妻景家小姐啊。 唉!要说这景家小姐也真是的,你一个弱女子,往那种危险的地方跑干啥?这不是让人担心嘛。 君上看李宴琦态度坚决,便开口问道:“你执意要去?” 李宴琦说:“要去,一定要去。父皇,儿臣享受着皇子带来的优越,却从没对东池干过什么实事,这一次求父皇成全。” 君上眯了眯眼,盯着他半晌。 众大臣的紧张的等着君上的答案,心里呐喊着不能答应啊。 然而,君上却点头了,“难得你有这份心,好,那朕就答应你。” 大臣哀嚎一片。 李宴琦欣喜若狂。 “多谢父皇。” 知道了这个消息,赵皇后吓呆了。 “什么?本宫那傻儿子主动请缨去北方送粮?” “是啊娘娘,君上已经答应了,您快想想办法啊。明儿一早,梁王殿下可就得随着运粮队伍出发了。” 正这么说着,有宫女来报,说是赵首辅求见。 他为什么而来?不用猜都知道。 “快快有请。” 赵皇后理了理衣服,去外殿接见。 见到赵首辅,赵皇后顾不得身份立刻就向他哭诉。 “爹啊,这可怎么办啊,他们这是要釜底抽薪,抽我的心呐。” 第178章 皇帝对白紫鸢的偏宠,让她发疯 赵首辅沉着一张脸,“你哭有什么用?谁要抽你的心呐?那不是你的宝贝儿子自己要去的吗?朝堂之上君上都拦着了,他还执意要去,大有不让他去他就一直跪地不起的架势,老夫险些被他气死。” “啊?那可怎么办?”赵皇后苦着一张脸。 赵首辅冷哼一声说:“都是你惯的,瞧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不知顾全大局,如此任性妄为,你让大伙儿怎么放心将身家性命押在他的身上?” 赵皇后急道:“哎呀爹,现在不是骂我的时候,您还是想想办法,要怎么救琦儿再说吧。” “哼,怎么救?老夫只能尽量安排身手好的人保护他的安全,保证此次运送粮草不走路任何消息。” 赵皇后忙不迭的点头,“好好,那可全仰仗爹了。” “什么全仰仗老夫?你这边也别闲着,趁着还有时间快去求求君上,能求得君上收回成命是最好。”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赵皇后急忙去找了君上,却得知君上在贤妃那儿,险些将她吐血。 她又匆匆赶着去了白紫鸢所住的承兴殿,一走进殿中,一股暖流袭来。 这是因为承兴殿中是宫里唯一一处,哦不,应该说是京城唯一一处烧了地龙的地方,当然暖和了。 赵皇后感受着这股热气,想着儿子的事,强行将这股怨气压下。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承兴殿的宫女跪了一地,赵皇后正要训斥宫女让路时,听到里边传来男女的笑声,她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喉咙里。 赵皇后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闭上眼睛,压下怒火等候。 可不想里头那些不堪入目的声音却越来越放肆,还放荡,听得人血液发烫,直冲脑门。 跪了一地的宫女们个个面红耳赤。 赵皇后和君上夫妻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他的墙根。 那一道道的声音传出来,不光让她面红耳赤,还让她十分震惊。 怎么的?小妖精侍寝就这么爽? 自己也曾年轻过,当年她嫁给他的时候,她也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为何他就没有这么兴奋过? 每次与自己,都是完成任务一般草草结束。 她一直以为男女之间本就这样,今日这墙根儿听完,赵皇后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赵皇后打落牙齿和血咽,站了许久,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陪着她跪了许久。 里边的人终于出来了。 “哎,皇后为何在这儿?” 赵皇后眼角的泪水都被这里的热气给烘干了,看着他慵懒的身姿,她跪下来哭求道:“求君上别让琦儿去北方赈灾,北方那么乱,到处都是失去理智的暴民,那么危险,你要他去就是要他的命啊。” 君上淡淡的说:“朕何尝不知危险?朕是不愿意让他去,可是他执意要去。” “这……您不同意他去不就行了吗?” 正说着,屋里一女子赤着脚,穿着单薄的裙子缓缓走出来。 “不同意他去就行了吗?长着脚的人呢,梁王可是弱冠的年龄了,又不是小孩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紫鸢。 此时她眼带秋波,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媚劲儿。 轻纱之下那身段轻摇着,就是女子都心动。 君上的眼睛像被她诱惑了一般,眼神全在她的身上。 那眼神的陌生感,让赵皇后看得心慌。 “贤妃说得没错,梁王这么大个人了,你又不能将他绑起来,你说不让他去就不去了吗?万一他像景家那丫头似的,自己单枪匹马的偷偷去,你岂不是更担心?” 赵皇后一股一股的苦水往嗓子眼儿里咽。 君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快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你往这儿跑不合适,你身为皇后,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 赵皇后不甘的拜倒下去,“是,臣妾遵命。” 从承兴殿回来,赵皇后猛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一直看不起白紫鸢那个黄毛丫头,觉得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外族女子,不足为惧。 可是她忘了,当年的丽妃也是无依无靠,可她就凭着自己那股子媚劲儿,将君上哄得神魂颠倒,荣宠了十几年。 好不容易她死了,自己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如今又来一个妖媚的女子。 “不行,本宫不能让这后宫之中出现第二个丽妃。” …… 去南方的路比去北方好走得多,叶婉兮一行人忙着赶路,没过多久就去到了江南一座大城里,成功与雀儿和刀赫联系上。 “大小姐,都怪我们没用,才让您亲自过来。” 叶婉兮摆摆手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先去给景小姐安排住处,再吩咐厨房给我们弄一顿好吃的,多日赶路,大家都累了。” “哎,景小姐,请跟我来。” “多谢。” 雀儿去安排了,叶婉兮才开口问刀赫。 “东西收得怎么样了?” 刀赫说:“粮食,棉衣,炭,都收了不少。原本想给官府的,可您上回来信说不能交给官府,东西就都还在仓库放着呢。” 说罢,他将一个账本放到叶婉兮面前。 叶婉兮看了看,满意的点头。 “东西确实不少,安排人烙一批大饼出来吧,我去找押送物资的人。” “烙大饼?” “对,烙大饼,回头大饼垫上干草夹在炭中间,可以保持期干燥性。有现在的大饼送去,省了他们开火煮。” 刀赫一脸怪异,话说赈灾送现成大饼的也是没谁了,不过听着还挺有道理。 叶婉兮不敢将粮食送给官府,一是担心被上头的贪官层层剥削,到手的东西就不多了。 这个她在现代时就有经验。 以前某处发生灾难时,他们家都以公司的名义大量捐赠钱财给某些救助基金会,然而那些基金会这儿抠一点儿那儿抠一点儿,到灾民的手里就不多了。 后来他们就学聪明了,直接买了物资,让自己手下的员工用大卡车拉去,才省得了‘中间商’赚差价。 二来,朝中有人作怪,有人想要李夜璟的命,走官方渠道,这些东西到不到得了灾区还真不一定。 第179章 请谢将军帮忙 这些物资太重要了,不容出半点儿差错。 至于这批物资要让谁来送,她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次日,叶婉兮与景诗韵便带着何花何叶一起去拜访可以帮他们送物资的人。 “婉兮,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呀?这里已经是城外了。”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找的人就在城外,诗韵想必很愿意见到他。” “哦?我愿意见到他?谁呀?” 不多时,她们被几个士兵拦下来。 “站住,几位姑娘,前方是军事重地,请你们绕路而行。” 叶婉兮淡笑了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其中一个士兵。 “我们就是来找你们将军的,请这位小哥儿将我的信给他,他看后自然就会见我们。” 士兵半信半疑。 “那行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景诗韵见状,便猜到她们所要见的人是谁了。 “谢将军就是在这里待了十几年?” “是啊,这里是江南的军事重地。” 说是江南,其实位于东池国的中央地带。这里交通四通八达,不管是哪一方发生了战争,第一批军队都会从这里调遣。 这里,不光是军事要地,还是整个东池国的经济中心。 由于它常年风调雨顺,极少发生自然灾害。 所以它不光好养兵,还是富商们的集聚地,其繁华富饶的程度远甩了京城。 叶婉兮与景诗韵正聊着江南的繁华,远处一队骑兵正匆忙的向他们赶来。 为首的人,正是谢东宸。 “来了。”叶婉兮微笑着说。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一向沉稳大气的景诗韵在这一刻竟然有些紧张。 “婉兮,你说……谢将军会帮咱们吗?” “我哪儿知道啊?那得动用你的智慧让他明白运送这批物资的重要性了。” 说话间,谢东宸已经到了。 他看到叶婉兮激动万分,“还真是你来了,我……” 谢东宸想了想,觉得自己靠得太近的行为有些不妥,又后退了一步行礼,“见过楚王妃。” 不管怎么说,能见到她来找自己,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谢将军不必多理,我们今日来此,是要重要的事要请谢将军帮忙的。” 谢东宸一听,十分爽快的答应道:“既然楚王妃开口,那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事,在下决不推辞。” “那就多谢谢将军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楚王妃,先跟在下去府上吧。” 此时的谢东宸眼里,只有叶婉兮一人。 以至于他只对请了叶婉兮一个人做出请的手势,她一走,他便在后边跟着,以至于景诗韵像叶婉兮两个丫鬟一样走在后头,更像是一个随从。 景诗韵轻咬着唇,一阵心酸。 说了半晌的话,他的眼里只有楚王妃一个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一般。 不光景诗韵发现了,叶婉兮也觉得奇怪。 心道:莫非还真被李夜璟给猜中了,谢东宸对‘叶婉兮’的感情,不是因为悬崖下的生死相交,而是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穿开裆裤时就建立起来的友谊? “对了谢将军,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了吧?” “当然。” 谢东宸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自己没看到信,又怎么会亲自出来接她呢? 莫非……她的信里还藏着什么玄机?看来,自己一会儿得拿出来仔细的再看看才行。 “哦。” 叶婉兮有些郁闷,心想:看来猜对了,谢东宸与‘叶婉兮’的革命友谊真来自青梅竹马。 “我与景小姐一起来,是为了运送粮食的事。”叶婉兮将景小姐三个字咬得更重一些,希望他能注意到。 然后谢东宸不负众望的回头对景诗韵道:“景小姐请。” 景诗韵:“……” 叶婉兮:“……” 几个跟着谢东宸进了那军事重地,庞大的军队全都藏在一座山里。 这里气温适宜,即便是在冬天,也是绿树成荫。 这样的景色,是北方的冬天所没有的。 而驻军统领的府邸,就修建在山上茂密的丛林之中。 “谢将军,您这儿不错啊。”叶婉兮赞许道。 谢东宸笑了笑说:“这儿确实是一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若是二位不嫌弃,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也好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 叶婉兮干笑两声,“多住些日子就算了,我与景小姐是带着任务来的。” 叶婉兮拿出一个册子,放在桌上,“谢将军,北方正在受灾,想必您也知道。这些东西,是我提前让人征集到的,麻烦谢将军帮忙往北方送一下。” 谢东宸看了看册子,有些惊讶。 没想到她手里有这么多粮食物资。 “行,正好君上下令让我征收的物资也差不多齐备了,回头我就与征收来的粮食一起运往京城。” “哎等等。”叶婉兮按住了册子,道:“不经过京城那边,我希望您有单独派遣人马直接送去北方。” “什么?为什么?” 叶婉兮与景诗韵互相看了看,以她的身份,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来。 剩下的,她打算交给景诗韵来说了。 景诗韵开口道:“楚王此次押送粮草北上,途中遇到许多暴民匪寇拦路,甚至还有北荒下来的骑兵。我们怀疑,有人故意透露行踪,想对楚王不利。这些人,必定会极力的阻止粮食物资运送去北方,送到京城的粮草,未必能平安到达北凌。” 谢东宸笑容僵住,看向叶婉兮道:“所以,楚王妃来找在下帮忙,是为了救楚王?” 叶婉兮:“……” “呵呵。”他苦笑道:“难得楚王妃对楚王一往情深,可你弄来这么多粮食想要救他,他知道吗?” 叶婉兮有些无语,她晓得谢东宸不待见李夜璟,并不想帮他,但现在的情况与私人恩怨无关啊。 “谢将军,现在灾区的百姓正等着粮食救命,请你以灾区百姓的性命为重,不要被私人感情所影响。” 谢东宸好笑道:“你确定,楚王妃你没有被私人感情所影响?” “当然,如果我被私人感情所影响,我今日就不会来此找你帮忙了。还有,就算此次负责押送粮草的不是楚王,我一样会这么做。” 第180章 我跟那位少主有仇 “是吗?”谢东宸苦笑一声,又看向景诗韵道:“景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景诗韵拱手道:“请谢将军以灾民的性命为重。” 谢东宸好笑道:“都说景小姐聪明睿智,不如景小姐来说说,那些想要楚王命的人,是谁呢?” 景诗韵一时无措,“谢将军,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权干涉朝政,更不能对朝堂之事妄加揣测。” “呵呵,你不能对朝堂之事妄加揣测?可刚才不是你说的吗?你怀疑有人故意透露行踪,想对楚王不利。” “我……” “哈哈,我看也不用猜测了,那透露行踪的人没准儿就是与他们同行的英国公,就是我景小姐的爹。毕竟楚王一死,可就没有人与梁王争天下了,对吧?” 景诗韵猛的抬起头来,面色苍白。 “够了。”叶婉兮出声,冷冷的瞪着谢东宸。 “这帮你爱帮就帮,不帮拉倒,用不着如此羞辱人。” 谢东宸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神色缓下来。 “抱歉,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的所作所为,明明奔着那个位置去的,却非要装清高,觉得自己不在乎的样子。” 叶婉兮冷笑道:“我也看不惯某些人的所作所为,看来是我错了,我高估了谢将军你。诗韵,我们走。” 叶婉兮拉了景诗韵就走, 谢东宸神色一变,急忙阻拦,“婉兮。” 他拦了他们的去路。 叶婉兮冷眸扫过来。 谢东宸又改口道:“楚王妃,抱歉。在下不是不帮这个忙,而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虽然在下身为江南军部大将军,可是手下的兵也不是能随意调动的。我虽然不能帮你,不过我知道一人可担此重任。” “谁?” “镖局,天下第一镖,宣威镖局。别看他们只是一个镖局,他们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一听宣威镖局的名声,就算是匪寇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让路,江南富商们有贵重的货物,或者是押送金银等,都是请宣威镖局帮忙。如果让他们押送粮草,比用正规军还要可靠得多。” 景诗韵听后一脸喜色,哪怕谢冬宸刚才才讽刺过她,她还是高兴的跟他道谢。 叶婉兮听后则是一脸复杂。 心道宣威镖局好是好,可是……唉!如果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也只能去找宣威镖局帮忙了。 “多谢。”叶婉兮勉为其难的道了个谢,然后带着景诗韵离开。 回到住处,景诗韵就跟叶婉兮商量去找宣威镖局帮着押送粮草的事。 可她说了半天,发现叶婉兮没多大回应,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婉兮,你是不是不愿意找宣威镖局呀?” “啊?唉!”叶婉兮叹了口气,“也不是不愿意,我也知道宣威镖局靠谱啊,可是我……” “怎么?” “唉,我跟宣威镖局的少主有些过节,这些年他爹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了,都是他们少主做主,我原本是打算再不跟他们做生意的。” 景诗韵好奇的看着她。 她一个京城的王妃,怎么会跟宣威镖局的少主有过节呢? “如果你担心的话,那你不要出面了吧,我去和他们谈。” 叶婉兮抬起头来,“你去?” 景诗韵笑了笑说:“是呀,我去,只要你不出面,即便你们有过节也没事吧?” 叶婉兮想了想,觉得可行。 “那好吧,回头咱们约个地方,你和他见面。” 看她长得这么美,叶婉兮又有些不放心。 “回头你得将自己弄丑一点儿。” 景诗韵笑容僵住,“他好色?” 叶婉兮点了点头。 景诗韵看到守在门外,穿着利索劲装的何花何叶,又道:“要不我扮作男装吧。” “别,千万别。”叶婉兮反应特别的激烈。 景诗韵一脸纳闷儿。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这家伙是个变态,男女通吃,男的他更兴奋。” 景诗韵一脸怪异,心道:这是个什么人呐? 她嘴角抽了抽,说:“那我听你的,你让我画成啥样就画啥样。” …… 叶婉兮让人给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送了信,约他次日在南陵城最大的酒楼见面。 她与景诗韵都起了个大早化妆。 景诗韵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不好好折腾一下,很容易被那变态惦记上的。 粗眉大嘴,半脸的麻子画还不够,叶婉兮还在嘴角给她点上一颗媒婆痣。 等整个妆容画好,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好了,来人,我看看够不够安全。” 叶婉兮让人将铜镜搬了过来。 景诗韵看到镜中的自己,惊讶得快掉下巴。 “这是我?” 叶婉兮笑了笑说:“你别嫌弃丑啊,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咱们跟他就一锤子的买卖,做完拉到。只有画成这样,你离开之后,他才再也认不出你。” 景诗韵噗嗤一笑,“好,为了救我爹,画得再丑我也认了。” “行,那咱们就走吧。” 叶婉兮让人提前定了两个房间,景诗韵与顾猛虎谈生意一个房间,叶婉兮在那个房间的对面,一旦发现不对,她才能及时出来救场。 景诗韵到了包厢里,将窗户打开。 看到对面房间的窗户里,叶婉兮正在对她挥手。她笑了笑,对她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等了不多时,一位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便一手搂着一个穿着妖艳十足,却还没他长得好看的女子就进来了。 他一走进这包厢,看到包厢里的人长得这么寒碜,明显的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不过无所谓啦,只要是大买卖,自己能赚到钱就好了。 “景老板,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也是刚到。顾老板,请坐吧。” 哄着两个女子到外边等着他,他这才坐下来。 景诗韵一边跟他说着生意的事,一边提起茶壶,娴熟优雅的泡着茶。 泡好一杯,景诗韵抬手递给他,“顾老板,请。” 顾猛虎看着端着茶杯的那只纤纤玉手有些失神,甚至想摸一下。 可抬头一看对方那张脸,又让他倒尽了胃口。 他小心的接过茶杯,“景老板,请。” 【还有一章会稍晚一点。】 第181章 被绕进去了 轻抿了一口茶,仔细一品,顾猛虎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好茶,景老板还真是长了一双……泡茶的好手。” 景诗韵微微一愣,见着对方盯着自己的手看,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来,藏进袖子里。 “顾老板,您看我跟您谈的这笔生意如何?” “这……”顾猛虎一脸为难的说:“都知道北方正在受灾啊,那流民匪寇必然到处都是,何况北方本来就不安全,又天寒地冻的,我的那些兄弟要是接了这生意跟过去,不知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啊。” 他一手支着头,另一手两个手指在那儿搓呀搓。 景诗韵瞬间就明白了,说了这么多,是嫌钱太少了。 “那依顾老板看,要加多少才够?” 顾猛虎见她也是个懂事的人,脸上的笑容荡开,“我看景老板面善,就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吧。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价格上,再加三成,如何?” 景诗韵大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加三成?” 以前她便听人说,江南的富商多,可是奸商更多。 现在她可算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加三成还叫优惠的价格,欺负她是外地人吗?也亏他说得出口。 “顾大人,我们这批物资是送往北凌救灾的东西,我们不是用来赚钱的,您要这么高的价钱,那大伙儿捐赠的物资到了北凌,还能有多少能到灾民手上啊,您不能这么开价啊。” 顾猛虎撇撇嘴,“你这话说得,北上那一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嘛,难道我还不能加价?” “可是我们给你出的那个价格,已经考虑到北方的各种恶劣因素了呀,原本就比正常的价格高出了三成。” 景诗韵将叶婉兮提前给她的价格单拍在桌上,指着上面的价格说道:“你看看,你们镖局各种收费都是明码标价的嘛,去战乱之地收费提两成,去有暴民匪寇的各种灾区提两成,去战乱加灾区提三成,我出的价格,是按照你们的规矩来的呀。” 顾猛虎不好意思的嘴角直抽,听她一口北方口音,加之是生面孔,想给她提提价来着,没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将他家的价格摸得门儿清。 他该说些什么才下得来台呢?自己价格已经开出去了,要是不涨,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他就只能……不接? “景老板,做买卖,那是你情我愿之事。既然你不认可我开出的价格,那这笔生意咱们还是不谈了吧。景老板,您另请高明,告辞。” 景诗韵一看他竟然要走,顿时就急了。 “哎等等。” 刚起身的顾猛虎露出得意的笑。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们找镖局的话,除了自己的镖局,没有哪一家镖局敢接他们的生意。 “景老板是同意再加价三成喽?” 景诗韵露出一丝苦笑,淡道:“都说江南的富庶,原来你们的富庶是这么来的?趁着天灾,发国难财吗?” 顾猛虎面色一变。 景诗韵继续说:“顾老板,你知道买这批物资的银子,是哪里来的吗?你知道北方,京城,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京城也正饱受着雪灾,可是上至皇宫,下至百姓家,他们有地龙的停地龙,能少烧一粒炭便少烧一粒炭,为了节省,甚至三五家的聚在一起生活。大家这么省才抠出这么一点儿炭火,全都送去了北方灾区。 这些银子,也是我的好姐妹省吃俭用慢慢攒下来的,只希望自己少吃一口,能给灾区的百姓们多留一口,兴许这一口就能救一条命。我知道你们宣威镖局声名远播,你宣威镖局的少主,顾老板,不缺这三瓜两枣,你赚不赚这钱你无所谓,可是麻烦你去打听打听,北方已经冻死饿死了多少人?” 顾猛虎被她说得愣住,同时,听她说了这么多后,觉得有些羞愧。 景诗韵悲痛万分的说:“顾老板,你当真差灾区百姓的这几口饭吃吗?” 此时,她满脸写着,你当真想要昧着良心发国难财吗? 顾猛虎羞愧万分,架子有些端不住了。 “我……我也不是这意思,只是那边确实条件艰苦,我也得为我们兄弟们想想是不?要不……”他想说,要不这价格就不涨? 不过景诗韵并没有给他机会,已经沉浸在悲痛中的她,听到他前面的话直接就炸了。 想着父亲的安危得不到保证,生死不知,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来,后面的话,也直接激动的吐出来。 “北方诸国的骑兵,一直对我们富饶的东池国俯视耽眈。如果北方因雪灾暴乱,北凌城守不住阻截北荒诸国的关口,那么北荒诸国的大批骑兵就会长驱直入,一路南下。当国将不国时,你当你的宣威镖局还能平安的开下去吗?” 顾猛虎一看她都哭了,好像将脸上的麻子都给哭掉了,吓得不轻,一拍脑门儿急忙道:“姐,我错了,我没说我不接这生意啊,也没说非涨价不可啊,我刚才要说的是,要不涨价的事儿就算了,就按照您说的价格来。” 激动万分的景诗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法想象她的父亲面对数之不尽的灾民要粮食,却又拿不出来时,他将要面对的麻烦。 她嘴里,继续语炮连珠的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庶的江南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宣威镖局的少主,走到哪儿都有美人相陪,你哪里知道正等着粮食救命的灾民们,过着怎样的日子?” “姐,你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要不,我再将价格给你降三成?” “北凌不能丢,你好好想想,江南能有今日的繁华,到底是谁的功劳?再仔细想想,你该不该吃灾民的一口救命饭?” 顾猛虎苦着一张脸,快给她跪了。 “按照这单子上的价格,我再给你降三成,我那些兄弟们的伙食费我也不让你出了,我自己掏银子包了,可行?” 景诗韵愕然,眼泪顿时收起。 “好。” 顾猛虎:“……” 第182章 一个不错的价格 景诗韵生怕他反悔,立刻拿出早前就写好的合契书和算盘来,迅速的算好价钱,然后将算好的价格写到合契书的空位上,并签上自己的大名。 “顾老板,你看这价格算得对吧?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就签个字,按个印吧。” 顾猛虎看着那早就拟草好的合契,更是嘴角猛抽。 面对景诗韵一脸的殷勤,他干笑两声道:“看来,景老板对这笔买卖是志在必得呀,连合契都写好了。” 咳咳…… “是这样,边关的将士们,还有灾区的百姓们,都很急,都等着这些东西救命呢。” 顾猛虎叹了口气,低头拿了笔,签上自己的大名,又从怀里拿了个印章出来,冲景诗韵努努嘴。 景诗韵会意,急忙掏出一个印泥盒来。 “顾老板,请。” 看他盖了大印,景诗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老板,东西都在城北的悦来客栈后院放着,您看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安排好人手?” “既然你说得那么急,那就……明日?” 景诗韵笑了起来,激动的道:“好,多谢。那我就先走了,得将货物好好清点一番。明日午时,我在北门的悦来客栈等顾老板。” “明日我就不去了,我的镖师们会过去清点货物。” “也好。” 景诗韵起身,她姣好的身姿与修养,使得她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比常人要好看得多。 顾猛虎摸着下巴叫住她,“景老板,你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家眷吧。我不光知道你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家眷,我还知道你是谁家的家眷。” 景诗韵蓦地一怔,转过身来。 顾猛虎看到她脸上的麻子又掉了不少,忍不住笑了一下,忙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猜猜,就是猜中了也不会乱说话的,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景诗韵松了口气。 随后又听顾猛虎道:“你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请讲。” 顾猛虎笑了笑说:“你看你,对北方形势那么紧张,还难过得哭了。” 景诗韵:“……” “只有你们这些贵族家眷,才最害怕自己富贵不保。而你担心得哭了,是因为你的家人此刻就在北凌对不对?” 景诗韵哑口无言,因为他猜得实在太准了。 顾猛虎看到她的表情后便更高兴得意了,他笑着继续说:“前两日,我镖局中有些兄弟从京城送了货物回来,说起过一件有趣的事。他们说啊,京城里的楚王奉命押送物资去北凌赈灾,而他的王妃得知北凌灾况严重后,竟然抛弃幼子裹挟了王府的钱财往江南一带跑了。” 景诗韵:“……”他不会猜自己是楚王妃吧? “在下大胆的猜测,你就是楚王妃吧,你这是在为楚王难过?” 景诗韵:“……”糟了,婉兮说她和此人有仇,他不会反悔吧? “啧啧,天下间哪有这么狠心的女子呀,在下是不信的。果然,楚王妃您不是跑了,而是拿了王府的钱财来江南购买赈灾的物资了。此等舍我大义,在下实在是佩服。” 说罢,他还拱手作揖,深深的给她鞠了个躬。 看他这样的态度,景诗韵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解释。 反正自己的脸现在被画成了这样,这夸张的妆容下藏着的是谁都有可能。 她开了门,直接夺门而出。 顾猛虎看着她匆匆出门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想。 这一脸的麻子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容貌呢? “楚王妃也是个妙人呐。”他自言自语的笑道。 …… 叶婉兮从对面下楼,与景诗韵汇合。 “谈妥了吗?” 景诗韵将合契书塞进她怀里,道:“妥了,不过我的妆花了。” 叶婉兮说:“我看出来了,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猜到我的身份了。不是,他猜到你的身份了。” “啊?怎么回事啊?” 景诗韵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回去再说。” 两人匆匆回了住处,景诗韵才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婉兮。 叶婉兮听后笑了笑说:“我还真以为他发现我了呢,既然他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去吧,反正他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楚王妃。” 景诗韵:“可是你不是说你和他有仇吗?” 叶婉兮笑了笑道:“他和我有仇,可他和楚王妃没仇,他不知道我是楚王妃。”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景诗韵一脸后怕道:“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你说他和你有仇,他又猜我是楚王妃,我还以为他要反悔呢,吓得我拿着合契就跑了。” 叶婉兮笑道:“不管这些了,一会儿咱们去将东西清点清点,明儿将东西交给他们就行了。不管怎么说,你能将价格谈得这么低,着实不易。省下来的钱,又能买不少粮食了。” 不一会儿,雀儿来敲门,交给叶婉兮一份名单。 “大小姐,这些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答应来参加这场商会的老板们。” 看着那串长长的名单,叶婉兮满意的点头。 “行,下去安排吧,尽量办得热闹一些。” “是。” “对了。”刚走的雀儿又回来,问道:“九粮商行的梁老板问来的是公子还是小姐?” “嗯?有区别?” 她行走江湖,有时男装,有时女装,所以外头对她的传言,有说是男的,有说是女的,还有走得近的老板,她男女模样都见过,说其实福顺商行的老板是一对双胞胎兄妹。 雀儿掩嘴笑了笑说:“当然有区别了,我猜呀,如果来的是小姐,那梁老板会让他的儿子跟着,如果来的是公子,那就带女儿出来。梁老板想和您结个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叶婉兮扶额。 莫名其妙的烂桃花哟…… 她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年龄稍长一点儿的人,一看到年轻男女满脑子都是他她成家没有啊?哎,我家有个儿子/女儿,要不咱结个亲吧? “那就公子吧。” 她想着女子脸皮薄些,拒绝起来更容易。 景诗韵低头看着名单上的人,她惊讶不已。 第183章 少主又变得不正常了 数日的相处,景诗韵对叶婉兮越来越好奇了。 她发现她在江南商圈里的地位非同一般,能请到这么多富商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她并没有暴露过自己楚王妃的身份啊。 还有,以前她猜测,关于粉黛京城分店的事,那是因为她与江南贺家的关系。 可现在她才知道,叶婉兮与江南贺家压根儿就没啥关系,她根本就没有去投靠过她的外祖父家。 她所拥有的地位也远超江南贺家。 …… 次日,叶婉兮换了男装出现,帮着安排将送去灾区的物资交给宣威镖局的镖师。 一共有几大车,都有些什么东西,都清点得清清楚楚。 最后的一车,是她单独要给李夜璟的东西,有单独的一份单子交给领头的镖师。 这里头还有几盒冻疮膏,以及自己写的一封信,这信,她用火漆封了,单独交给领头的镖师。 “这是给楚王的信,麻烦镖头亲自交到楚王手里。” 镖头笑了笑说:“您放心,咱们宣威镖局送镖,一定给您送到地方。” 如此她就放心了。 其实,这也只是一封寻常的家书。一来让他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她会想办法帮他解决掉。 二来交代他别活得太糙,给他的冻疮膏一定要好好用。希望他回来时,别像上回那个信使似的,白净的脸蛋吹成了高原红。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就太辣眼睛了。 就在叶婉兮同镖头说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老板。” 两人都惊讶不已。 是顾猛虎来了。 他昨日不是说,他的镖师过来就行了,他不来的吗? 原本正在安排装车的景诗韵缓缓转过身。 “顾老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今日景诗韵没有化妆,穿着平民的衣服好干活,连平日里她画的淡妆都没有,完全是素颜。 京城第一美人可不是吹的,即便她的脸上素面朝天,也是让人十分眼前一亮的。 “原来景老板脸上的麻子一掉,是这个样子?” 顾猛虎一脸兴奋,可立刻又想到人家是楚王妃,他又似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 他爱美人,但也是有分寸的。不管作为江湖人还是商人,最忌讳的就是与皇卿贵胄结仇。 “这批物资事关重大,我仔细考虑过了,还是我亲自押送最好。” “啊?” 几十脸的懵逼,全都看向他。 顾猛虎左右看了看,“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本公子亲自带队你们不高兴吗?” “不是。” 镖师们立刻反应过来,“高兴,当然高兴了。有少主亲自带队,什么流民匪寇,北荒蛮子,咱们都不用怕了。” “是啊,他们一听到少主您的名字,肯定就吓得屁股尿流了。” “哈哈哈,这是当然。”顾猛虎摸着下巴得意的笑。 转脸看向景诗韵,他又笑了笑说:“景老板请放心,在下决定亲自带队是为了这批物资的安全,不加钱。” 景诗韵拱手道:“多谢。” 此时,叶婉兮正躲在一个马车后面。 先前与她说话的镖头走出去问顾猛虎,“少主,那我还去不?” 顾猛虎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就不用去了,回头还有别的生意需要你领头。” “哦,那行。”他转身对马车后的叶婉兮说:“哎,叶公子,那这封我就不能帮你带了,我将它交给我们少主了啊。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直接给我们少主说吧。” 叶婉兮没出声。 镖头觉得奇怪,“叶公子?”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打开折扇遮了脸,从马车后出来,一把将他手里的信抢了回去。 给顾猛虎?她还不如塞到马车里呢,能不能被李夜璟收到都是命。 收回信后,她便遮住脸从马车的另一边试图离开。 “站住。” 这时,后面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她。 她装着没听见,快速的从客栈后院的楼梯上楼去。 “我让你站住听见没有?” 顾猛虎见她不停,直接飞身而起,几下翻身上了楼梯,在楼梯的上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顾猛虎瞪大了眼睛,惊喜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叶老弟,真的是你啊?” 叶婉兮心里那个卧槽,心想这祸事儿算是躲不掉了。 好在他说他要亲自押镖,一会儿他就得上路。 等他回来,自己也不在江南了。 “呵呵,还真是巧啊。顾老板,你生意兴隆啊。” 对方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激动的张开双臂向她抱过来。 “哎哟叶老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叶婉兮吓得立刻躲开,后背贴着楼梯,让他扑了个空。 顾猛虎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不过他也没生气,甩了甩晃到额上的头发,又朝她笑开了来。 “你说你要走也跟我打个招呼啊,你别不辞而别啊,这天大地大的,我上哪儿找你去?” “你找我做什么?赶紧押你的镖去。” “押镖的事儿不急。”顾猛虎面色一红,对她挤眉弄眼道:“我上回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和他一块儿走上搞基的不归路啊? “考虑你大爷,顾猛虎,你要再跟我提这事儿我……” 她扬起手打算扇这个不要脸的一巴掌,不想他一脸幸福的将脸往她跟前凑了凑,这可把她恶心得。 “来来,往这儿打,使劲儿。” 叶婉兮无语,收回了手,抬起一脚准备把他踹下楼梯去。 不想顾猛虎又忙撅着屁股,“来来,踢这儿,用力。” 叶婉兮:“……” “用力是吧?”叶婉兮咬着牙,一脚给他踹去。 顾猛虎哎哟一声,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他脸着地的趴在地上,将镖师们都吓着了。 “少主。” “少主,您没事儿吧?” 镖师们急忙上前关心。 “没,没事儿,爽着呢。” 镖师们看着他一脸陶醉的笑容,都被他这种骚操作惊呆了。 话说他到底正不正常啊? 先前他是是疯疯癫癫过一阵,不是说已经被美人们治好了吗?怎么他这毛病又犯了? “哎,叶老弟。” 叶婉兮不见了,顾猛虎猛的从地上跳起来,几下就窜到了楼上。 “叶老弟……” 第184章 当年约她说个秘密 叶婉兮到了楼上自已预留的房间,立刻关上门。 何花何叶迎过来,“大小姐,怎么了?” “没事,一会儿你们……” “嘭!” 她话没说完,那门就被人撞开。 顾猛虎激动的向她跑过来,“叶老弟,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回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 何花何叶一见这人竟然这么无礼的乱撞,两人齐齐向他出手。 可顾猛虎根本没将她俩放在眼里,一手一个,直接将她俩打趴下,连看向叶婉兮的眼珠子都没晃动一下。 “叶老弟。” 叶婉兮全身一抖,一阵恶寒。 面对这么个软硬不吃,还完全不要脸的人,叶婉兮完全没有办法。 “站住。” 就在他离她三尺距离的时候,她暴喝一声,终于让他停了下来。 “顾老板,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哎等等,他是不要脸的。 “顾猛虎,你不是答应了人家景老板要亲自帮她送粮食去北方吗?下面的送粮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你还不快去?” “嘿嘿嘿,送粮不急,我不去自然有人去,我手底下的镖头多得很。来来,叶老弟,咱们接着谈谈上回说的那事。” 景诗韵与顾猛虎的镖师们也匆匆赶了来,大伙儿见到顾猛虎正非常不正常的逼迫一位少年郎,纷纷出言劝告。 “少主,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呐,这位小兄弟是景老板的朋友。” “闭嘴。” 顾猛虎面对别人时,立刻换了一张脸。 他将何花何叶一手一个拎上,丢了出去,顺带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公子……” 两人担忧不已,就要去砸门。 旁边的镖头拦住她们道:“两位姑娘别担心,看你俩都受伤了,你们先在一边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那镖头砰砰的敲着门,“少主,少主。” 屋里,正要开口的顾猛虎烦躁不已,嬉笑着对叶婉兮道:“叶老弟,你先等一下,我先将那群麻烦的苍蝇解决一下。” 他拉开门出去了,屋外传来顾猛虎与镖头,还有景诗韵等人说话的声音。 叶婉兮无奈的扶额。 被这么个无赖缠上简直倒八辈子霉。 叶婉兮以男装的身份和宣威镖局做过几笔买卖,那不怪她,不是听说顾猛虎好色,她不想惹麻烦,才女扮男装的嘛。 一些贵重的货物必需得有一个靠得住的镖局押送,介于她福顺商行神秘老板的身份,宣威镖局也十分的给面子,但凡是她出面来谈的买卖,宣威镖局出动的,都一直是他们的少主顾猛虎。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络起来。合作愉快,大家都赚到了银子,叶婉兮曾例行公事般请他吃过酒。 哪晓得这人名字取得猛,江湖上他顾猛虎的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可不想他的酒品跟他那张小白脸似的没用,才一杯酒下肚就醉了。 那晚她也没干啥呀,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让人将他拖上客房的床睡了一晚,谁知第二天起,他就变得不对劲儿了。 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跟她说话不对劲儿,甚至送他姑娘都不要了,还说要跟她分享自己的秘密。 叶婉兮以为他有什么心事,才导致那段时间的异常。 想着回头两家合作少不了,也是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便一本正经的答应听他说秘密,帮他开解心思。 谁知他上来就问:“知道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吗?” 叶婉兮一脸懵逼,她上哪儿知道去。 后来顾猛虎就一个劲儿的叹气,说他感觉自己不对劲儿,对女子总是提不起兴趣。 当时叶婉兮就惊呆了,外头可都传言他好色啊,还说他夜御十女还是多少来着? 可他本人透露出来的秘密,说他对女子提不起兴趣,这又是为何啊? 叶婉兮便问了,“你既然对女子提不起兴趣,那你身边那么多女子环绕又是为什么?莫非就为过过干瘾?” 顾猛虎便回了,“我以为是她们不够美,或者是对我的吸引力不够,所以我才要反复的换人嘛,没准儿就找着了感兴趣的人呢?就好比这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一棵吊不死那就多换几棵嘛,天下的树那么多,总有一棵能吊死的是不?” 虽说叶婉兮觉得他这比喻不太恰当,不过敢于尝试的精神还是让她十分钦佩的。 作为一个医生的敏感,当即她就问了他一些私密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是,这位在女人堆里都泡出脂粉味的顾猛虎,其实至今还是个处。 他说他对女子提不起兴趣不是吹的,是真的。 叶婉兮提出让他找个大夫看看,却被他愤怒的拒绝了,他说自己不是身体不行,而是思想上。 以前不懂,可自从那晚和她喝了酒后,他就懂了。 因为他发现他虽对女子不感兴趣,对男子却产生了兴趣。 换句话说,那晚他晚醉酒后,对男装的自己产生了兴趣。 叶婉兮那会儿吓得惊恐万分,顾老虎却美滋滋的盘算着幸福的未来,邀请她和他一起沉沦,一起断袖。 叶婉兮吓得,原本三日后才决定回京城的,连夜就带着人跑了。 今日,她又不得不面对顾猛虎这个奇葩的问题,让得头疼不已。 叶婉兮跑去窗户边,看了看这高度,跳下去不会有啥大事。 关键跳下去于事无补啊,她是带着任务来江南的,总得要出现,她总会被顾老虎找到。 逃跑不是办法,治标不治本。 正在她揉着脑门儿想办法的时候,顾猛虎再次推开门进来了。 他笑嘻嘻的对她道:“这帮孙子不会来打扰咱们了,我上回给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婉兮扶额,长叹了口气,“我考虑过了,我直得很,实在弯不了,就不陪你弯了。” 顾猛虎:“……” “叶老弟,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直啊弯啊,我也听不懂。你说些我听得懂的吧!” 叶婉兮再次开口,“我说,我不愿意。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勉强不来的,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你抱过那么多姑娘,你能强迫自己喜欢她们吗?” 第185章 将她抓来一起押镖 顾猛虎愣住。 叶婉兮继续说:“你看,我这么跟你说你明白了吧?你自己都勉强不了你自己,是不是?” 顾猛虎心情复杂,看着她,一脸的纠结。 片刻后对她说道:“要不你试试吧,要实在不行我也不勉强你。” 叶婉兮:“……” “这事儿甭试了,我清楚得很。” 顾猛虎:“你这是在敷衍我,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啊?” 叶婉兮:“……”这什么逻辑啊?她要怎么试啊? 叶婉兮干脆对他说道:“我说不用试了,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喜欢的人,可惜这人不是你。” “什么?”顾猛虎瞬间变了脸,“他她是谁?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她。” 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晓得他打不打得过李夜璟。 不过她可不敢说那人是李夜璟,万一他突然犯倔,取消了这单生意怎么办? “你要杀谁去啊?我这单生意做不做了?你不是答应了景老板要亲自押送这单货物吗?你若是个言而无信之人,那你出了这门,就别说跟我认识,我嫌丢人。” “啊?我……我没说要言而无信啊。哎,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等我送完这单货就杀了他。” “我有病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告诉你是谁吗?” 顾猛虎:“……” “你断袖就断袖,你们宣威镖局里不全是大老爷们吗?莫非还挑不出个愿意和你一块儿断袖之人?” 顾猛虎张了张嘴,“你说这话就太埋汰我了,我是喜欢男子,可不代表是个男人我就看得上。” 他对她挤眉弄眼道:“我可是很专情的。”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正在她考虑怎么将他打发走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叶老弟,你得押镖去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听到没?” 叶婉兮:“嗯?”这意外惊喜。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等我回来啊。” 话落,他还真的走了,也带走了门外守着的镖师们。 景诗韵等人匆匆而入,关起来门,对她关心的问:“婉兮,你没事吧?” “大小姐,那是什么人啊?竟然敢对您无礼,我们告诉王爷杀了他。” 叶婉兮扶额,这一个个的就知道杀杀杀。 当顾猛虎那么好杀的? 他爹儿女一大群,顾猛虎光兄弟就有十几个,他又不是嫡长子,连嫡子都不是,当他凭什么能做宣威镖局的少主? 听说他十六七岁时,就在江湖上难逢敌手了,他那十几个兄弟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我没事,先不管他,咱们赶紧回去安排商会的事吧。等凑齐了足够的救灾物资,咱们就回京城去,到时候,天南地北的见不上面,咱就不用担心了。” 何花何叶纳闷儿,咱用得着怕他? 景诗韵担忧的看了看她,“真没事啊?要不,咱们找谢将军帮忙?” 叶婉兮扶额,这是原主招来的,历史遗留的桃花。 能不找他她便不希望与他打上交道。 叶婉兮笑了笑说:“没事,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既然人家谢将军为难,咱们就别给他找麻烦了。再说,顾猛虎还算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了你要亲自押镖,已经去了。” 景诗韵这才没再多说。 等回了叶婉兮在南陵城的家后,众人都各自忙碌起来。 叶婉兮盘算着各家铺子的开支收入,看能不能再抽一些活动资金出来,争取多积攒一些,再回京城去。 一阵寒风吹过,吹开了她的窗户。 叶婉兮冻得缩了缩脖子,起身将窗户给关上。 可就在她关窗户的那一瞬,窗户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一把拎了出去。 叶婉兮大惊失色,一声惊叫还没出口,人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而顾猛虎,就坐在马车的另一侧闭目养神。 能在层层墨翎卫包围的院子里将她无声无息的带走的人,除了顾猛虎还有谁? 叶婉兮磨了磨后牙槽,好个顾猛虎,就说他怎么突然走了呢,原来还憋着这坏水。 “顾猛虎,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猛虎缓缓睁开了眼,朝她咧开一个笑容。 “我想过了,我觉得你还得试试才晓得喜不喜欢我。” 叶婉兮:“……” “将你留在江南我不放心,出尔反尔我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决定,带着你一起去押镖。” 叶婉兮大惊:“什么?” “所以,这是去北凌的路上。” 啊? 叶婉兮急忙起身,推开马车窗户去看外面。 这不正是她前不久才走过的那条路吗?只是前几日她是南下,现在是北上。 该死的顾猛虎,还真将她带着一起押镖了。 “你赶紧给我送回去,我约了各大商行的老板明日……不对,是今日,要开个商会的。老板们要捐多少东西出来,可全靠我这张嘴了。” “这……”顾猛虎为难道:“咱们都走这么远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呀,就算骑快马也要天黑了才能进城。” 叶婉兮:“……” “你大爷的,你想害死人呐?北方灾情比大家想象中还要严重,若是因此北凌失守……” “我知道。”顾猛虎急忙道:“那位景老板已经说过了,如果北凌失守,北荒蛮子的骑兵会一路南下,长驱直入,东池国危矣。当国将不国时,咱们这些生意人也没法安稳的赚钱了。” 叶婉兮气道:“你知道你还将我绑来?” “你先别生气啊,我跟镖局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凡是送往北凌的救灾物资,我宣威镖局都免费接了,全当宣威镖局也出一份力。” 嗯? “真的?”这个掉钱眼的奸商,前两日还试图发国难财加点儿价来着,她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不信……等送完这趟镖,你跟我回去问问。” 嚯,谁跟你回去问啦? 叶婉兮眼见着离南陵越来越远,想要说服顾猛虎放过她又太难,便只好作罢。 去北凌就去北凌吧,正好李夜璟也在那儿。 全当花了钱,雇佣宣威镖局将她自个儿一起打包给李夜璟送去。 第186章 去找李夜璟的路上 “我可以答应跟你一起押镖。” 顾猛虎欣喜不已。 “不过我先说好,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要不答应我现在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叶婉兮推开窗户门,作势真要跳。 顾猛虎急忙道:“哎哎,你别跳啊,你说,你只要肯跟我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就是,你必需跟我保持三尺以上距离。” 顾猛虎估算了一下他们现在的距离,下意识的将腿往后缩了缩。 可是这般缩着太难受了。 他道:“这也太难了吧,我伸个腿就三尺以内了。” 叶婉兮气道:“你这意思你还得跟我坐一个马车吗?” 顾猛虎:“莫非你还要我出去?” “当然了,从现在起,这马车是我的,你现在就出去,不准再进来。” “这……” “你不出去我出去。”她又作势要跳。 顾猛虎忙道:“好好,你这里头待着吧,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看他真出去了,叶婉兮才松了口气。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裹,觉得头疼不已。 要说现在换回女装,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个女子吧,她想了想也不妥当。 以她的经验来看,顾猛虎那毛病不见得是断袖。 宣威镖局里头那么多有着男性魅力的男子,他要是断袖早断了,哪轮得到现在? 那么那晚他到底怎么回事?也说不准。 唉!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重要的是这一路上跟顾猛虎保持距离,安全的见到李夜璟。 剩下的麻烦,让李夜璟愁去。 …… 一路向北,期间也不是没遇到拦路的匪寇。 可一看他们的车队是宣威镖局在押送,都识趣的退避。 更有甚者,发现负责押镖的人是顾猛虎后,竟然还主动请他们到山上吃上一顿,过个夜。那匪寇头子与顾猛虎称兄道弟的,临走时,还送他们些随行的干粮,搞得她都分不清谁是镖局谁是匪寇。 这一路上除了时不时的被顾猛虎骚扰一下,探讨一下一起断袖共同沉沦的话题外,过得还算平稳,她也没受什么罪。 入了真正的北境就不一样了,总能遇到一些南下的灾民。 越往北走人烟越发稀少,四处都是荒芜的村落,千里无人。 他们走的是官道,原本这些地方算不上富饶,但也不至于荒芜至此。 好不容易找到个有着炊烟的村落,走进去找了一圈,只看到有着炊烟的那一家有着一对老夫妻。 顾猛虎拿了两块干饼子向这对老夫妻走去,“大爷,大娘,这村里其他人呢?” 老太太低头搓着草绳,没有理他。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走了,都走了,逃难去了。” “走了?往哪儿走了?” “哪儿暖和往哪儿走,自然是去南方了。” “你们怎么不去?” 老爷子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腿说:“老了,走不了。” 顾猛虎低头不再问,将手里的两块干饼子给到老爷子,道:“多谢。” 老爷子接过,分了一块给老太太,苍老的手捧起一把雪,就着这些雪渣子就吃起了饼子。 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大概很久没吃上过饱饭了。 顾猛虎看后多有不忍,又让手下的人去车上拿两块饼子来。 手下的镖师有些迟疑,道:“少主,咱们一路北上,这样的事还能遇上很多。正是要紧,这等闲事还是……” “不缺这两块,你少吃两块饼子死不了。” 镖师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去拿饼子去。 老头子又拿了两块饼子,对顾猛虎千恩万谢,并对他说:“你们是去北凌城的吧?别走官道,前边大雪封了路,走不了啦。” 顾猛虎皱眉问:“那该怎么走?” 老头子说:“你们先别走了,留在这儿过个夜,明早我带你们去。”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中一喜。 顾猛虎忙道:“多谢老伯。” 村里房子不少,原居民都逃难去了,房子都空着。 老伯说了,让他们随便住,但是别破坏屋里的东西。 因为灾难过后,兴许房子的主人还会回来。 顾猛虎答应下来,吩咐手下人去将马车队带进村子里,今晚要在村子里过夜。 并将老伯吩咐的事再交代下去,让大家不要破坏村民家中的器物。 顾猛虎给叶婉兮找个村中最好的房子,又亲自搬了御寒的被子进屋里铺上。 “叶老弟,你今晚就住这里吧。村里的老伯说前方官道路被封了,走不了,另有一条路可以饶过被封的路,他明早会带我们过去。” 叶婉兮朝着窗户外看去,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正对一个镖师说着什么话。 “就是他们?”叶婉兮问。 “对,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就剩下他们俩。老伯说他因为腿脚不便,才不得不留下来。” 叶婉兮仔细瞧着,觉得有些奇怪。 “这村子看起来不小,得有我少户人家?” 顾猛虎粗略估计了一下说:“得有二三十户吧。” “有着二三十户的大村落,怎么只有一对老人?” “什么?” “顾猛虎,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照他们的意思说,年轻人都逃难去了对吧?那么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就留了下来,对吧?有着二三十户的村落,怎么只有一对老人家?” 顾猛虎反应过来。 是啊,这么大的村子,只有一对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留下来,太不正常。 叶婉兮忙来到桌子前,用手蹭了蹭桌面,发现桌面干净得很,并没有灰尘。 这又是一处不正常。 照说主人家逃荒去了,许久没有人住的房子应该有许多的灰尘才是,然而并没有。 “这里不像许久都没有住的的样子,这个村子不对劲儿。顾猛虎,快叫上人,我们快走吧。” “哼,走?你是说想逃吧?” 正忙着收拾行李的叶婉兮说:“你管它逃还是走,这村子不对劲,咱们抓紧走就对了。” “呵呵,笑话,我顾猛虎押镖岂有逃走之理?哼,几个饿狠了被逼成匪徒的村民,有什么好怕的?” 叶婉兮:“……”他什么意思? “叶老弟你放心,这世上能动得了我顾猛虎的人还在他娘胎里呢。我今晚就住这儿了,我看他们能拿我怎么着。” 第187章 遇到了李宴琦 叶婉兮无语,没好气道:“我知道你不怕他们,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赶路要紧,何必惹这麻烦?” “哎呀叶老弟,你目光短浅了不是?我顾猛虎是不怕他们,可是这送粮的队伍肯定不止咱们这一支,往后朝廷还会有赈灾的粮草往北方送,万一他们着了道怎么办?” 叶婉兮:“……” 顾猛虎拍拍自己胸口道:“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顾猛虎既然已经掺和了这事,不如就再帮他们个忙,将这贼窝子帮他们端了。” 顾猛虎安排手下的人将粮食物资都安放好,然后起锅做饭,好好的大吃一顿。 到了晚上,白日里的那个老头子突然来送酒。 酒不多,两罐子,一人能够上两三口,说是让他们喝了,好暖暖身子。 晚饭前顾猛虎已经给大伙儿通过气了,这酒送得就让人疑惑不解。 都穷到需要逃难的份上了,村子里竟然还有酒? “好,那就多谢老伯了。”顾猛虎欣喜的接过了两壶酒,又高兴的拿了一块肉给到老伯。 “老伯,咱们路上带着的东西多,这块肉你收着,别嫌弃。” 老伯接过,连连道谢,“哎哎,谢谢小伙子。那这酒,你们可记得喝。酒烈着呢,别贪多,一人喝上两口,今晚就不怕冷了。” “好,兄弟们,都过来喝酒。” 老伯看着顾猛虎果然将酒分给了众人,他这才放心离开。 到了深夜,大家假装喝了酒沉沉睡去,这帮村民也回了村。 “吴老汉,怎么样了?” “放心吧,全药倒了,今日这队人马送来的东西可比昨日那队人的东西还要多呢。” “是吗?那太好了,抢了这队人的东西,咱们村子就能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冬了。” “可是人也不少呢,里正家的那个地窖怕是不够关,昨日抓到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呢。” “哎呀,先不管了,抢了再说。七姑,八婶,三大爷,操家伙上。” “好嘞,大伙儿上。” 一帮村民吆喝着,像土匪似的将众人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然后将他们一个个的往地窖里拖。 原本那地窖是村民们用来储备过冬的粮食的,可是今年这情况,哪里有粮食储备?家家户户的地窖都空着。 里正家的地窖最深,最坚固,就被他们用来关人。 众人被假装关进地窖里,才发现,这里不止有他们,还有一队官兵打扮的人。 原本就不大的地方,这么一关就显得拥挤不堪,连蹲都蹲不下去,只能站着。 叶婉兮睁开眼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不轻。 这里头还有个熟人,正是梁王李宴琦。 天呐,他怎么在这儿? 眼见着李宴琦正要出声叫她,她急忙对他挤眉弄眼。 李宴琦没看明白她什么意思,便暂时打消了叫她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相逢,相认并不见得是好事。 “少主,这帮村民果然成了匪寇,咱们现在怎么办?” 砰的一声响,顾猛虎挣断了绑着手的绳子。 他环顾了一圈穿着官兵衣服的人问道:“各位,你们是往北凌运粮的官兵吗?” 李宴琦说:“正是,不知这位公子是?” 顾猛虎道:“在下是宣威镖局的镖头,有人买了这些赈灾的物资,托我们宣威镖局押送至北凌,不想,路遇暴民,特困于此。” 众人一阵感叹。 “我们也是啊,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这儿,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唉!” “之前遇到大雪封路,我们开路。遇到胡人骑兵滋扰,我们杀胡人骑兵。可哪里想到,最后却栽到一帮看似朴实的村民手里。” 顾猛虎等人相视一笑。 就说他们进入北境也好些日子了,为何路途平坦,除了偶尔遇到一些灾民,也没遇上什么危险。 原来就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一队官兵押送赈灾物资给他们开路。 大雪封的路他们开了,遇到的骑兵暴徒们,他们也都清理过了,哪里会想到前后脚又有物资送来? “相逢是缘,此番出去了,咱们就一起北上吧。” 顾猛虎笑着说着,帮着李宴琦解开了绑着的绳子。 “对了,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李。”李宴琦说。 “姓李?” 旁边一人说:“这位是我们的梁王殿下。” “哦,原来是梁王殿下。”顾猛虎笑道:“先前听说吾皇派了楚王亲自押送物资赈灾,现在又派出梁王殿下,可见吾皇对此次赈灾之事的重视。吾皇爱民如子,真乃万民之福啊。” “哪里哪里,各路好汉冒险送粮北上,才是勇义之士,东池国有你们这样的臣民,才是立国之本。” 两波人互相吹嘘间,已经互相解开了绳锁。 而这时,头上的窖门突然开了。 “喂,你们嚷嚷什么?都闭嘴。” 顾猛虎一跃而起,直接将冒出头的村民拉了下来。 那村民一声惊叫,面色煞白。 “你没中药?” “呵,中药?你什么东西,不知道你猛虎大爷百毒不侵吗?”话落,直接掐上了那村民的脖子。 “住手。”叶婉兮急忙跳出来阻止。 “不要杀,交给官府处理。” 顾猛虎猛然反应过来,这儿全是官兵,还有一位梁王。当着他们的面杀人,那不等于是藐视王法? “嘿嘿嘿,梁王殿下,这刁民就交给您处理了。” 李宴琦说:“我等中了他们的药,身子到现在还软绵绵的呢。” “哦,那等我们出去后再说。” 顾猛虎招呼了他自己的人一路杀出去,将这个村子的村民悉数抓了起来。 而李宴琦等人也被救出了地窖。 叶婉兮让人找了较刺激的东西给他们闻闻,他们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 “梁王殿下,这些村民怎么处理?” 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哭得凄凄惨惨,求着饶命。 李宴琦一脸悲痛,怒喝道:“我们千辛万苦的送来物资救你们的命,你们竟然这么对我们,你们说,我们是不是来错了?我们,是不是不该来?” “我……我们不懂,我们只知道肚子饿,没有东西吃。你们押送的粮草不是给我们的,而是送去北凌的,我们要是不争不抢,就活不到来年春天。” 第188章 这番深情她都被感动 “我呸,你这刁民还敢狡辩?”顾猛虎拍着桌子大怒道:“为什么粮食要送去北凌?因为北凌的驻军要狙击外敌,守护北境的安全。要是北凌守不住,被北荒的胡人攻破,那么胡人骑兵就会直接南下,长驱直入,到时候,知道你们的下场吗?”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顾猛虎说:“哼,别说粮食,连你们都会成为北荒胡人的粮食。知道那些胡人称呼你们为什么吗?羊,两脚羊,长着两只脚的羊。” 他和这些村民讲述了许多年前的乱世惨事,胡人南下,一路烧杀抢掠,牲畜不留。 他们打仗没有军粮可带,也不兴带军粮。因为对他们来说,遍地可食者,皆是他们的军粮。 军中的大锅,每日都要烹食数位活人。 他的这些话将村民们吓得不轻,震慑力十足。 说得村民们懊恼不已,纷纷表示自己错了。 宁饿死也不愿意被人烹食,抢啥也不该抢赈灾的粮草啊。 “喏,这帮人,梁王殿下看怎么处理?” 顾猛虎觉得杀他们吧,又觉得他们可怜。 但不杀他们吧,又瞧着着实可恨。 大胆的刁民们,竟然抢到他顾猛虎的身上来了。 李宴琦看向这帮村民们说:“我可以不杀你们,可是我们的粮食依旧不会给到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继续抢劫来往的人?” “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逃荒去,像别的村子一样,一路南下逃荒去。” 李宴琦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南下吧。到了城中有粥棚,运送的救灾粮食都会统一派发。” 李宴琦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了他们,虽说队伍中会有些人颇有微词吧,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这些人,原本也只是普通村民。要不是形势所逼,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队伍重新上路,李宴琦趁着无人的机会找到叶婉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去南方过冬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上下打量着她,又道:“还穿成这副模样。” 叶婉兮说:“我是去南方了,这不是被顾猛虎给抓来了吗?” “啊?他为什么要抓你啊?我怎么看他对你态度有些奇怪啊?” 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觉得这话不好出口。 叶婉兮倒是很坦然的说:“你的感觉没有错,这厮就是个变态,断袖还抖m。” 李宴琦:“什么抖美?” 叶婉兮摆摆手道:“听不懂算了,你记得在找到李夜璟之前,别暴露我的身份便是。” “哦哦,行,那你……”李宴琦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的开口问:“你没被他占着便宜吧?” 叶婉兮:“……” 她没好气说:“我要被他占了便宜去,还能穿成这样?” “哦,这倒也是,他要占了你的便宜,肯定知道你是个女的了。” “哎,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来押送赈灾的粮草呢?李宴琦,你母后同意啊?” 说起这事儿,李宴琦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哒哒的。 “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他苦笑一声说:“她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去得了北凌啊?”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顿时明白了。 他这是因为景诗韵,才来押送粮草北上的。 “这一路走来,诸多风险我都看在眼里,三嫂,我真的,真的好害怕,你说她还活着吗?” 叶婉兮满心愧疚,这事儿她自己也有些责任。 要不是她同意带景诗韵南下,也没这档子事了。 “你放心,没事的,景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又那般聪明睿智,自保能力肯定是有的。” “真的吗?”李宴琦的眼睛突然亮起光亮。 走了这么久都没打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周围的人都劝他放弃,说景家小姐大概已经没了。 让他还是安心的,以押送粮草为重。 可是他此番北上正是为她而来,他怎么甘心呢? “嗯,真的。”叶婉兮点头说。 “那……那我们是不是再往前走一走,就能找到她了?” 叶婉兮:“……” 对上李宴琦泪花与希望交织的眼神,她都不忍心再哄骗他了。 叶婉兮咧开嘴笑了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后别生气。” 李宴琦好奇道:“什么事?” “其实,其实景大小姐没有来北方,而是跟我南下去了。” 李宴琦面色大变,“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叶婉兮好笑道。 李宴琦说:“北方灾情严峻,她担心她父亲的安危,所以北方去找她的父亲呀,怎么会南下呢?” 叶婉兮笑了笑说:“你看你,人人都知道景大小姐非常的聪明,她怎么会干这么糊涂的事呢?她只身一人北上寻父,除了能惹一堆麻烦,还能帮上什么忙?” “这……” “哎呀,你呀,对她有信心一些行吗?人家根本没有北上,而是带着家中钱财南下去买粮食了。她自己北上寻父,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做些实在的事,多收购一些赈灾的物资来得实在,对不对?” 李宴琦愣了半晌,终于转过弯来了。 “对对,你说得对。”李宴琦高兴的说道:“她没北上,现在正在南方购买物资,那太好了,太好了。” 正想着,他又突然转过脸来,看向叶婉兮:“三嫂,所以你也不是搜刮完楚王府的钱财南下过冬去了,而是去南方购买赈灾的物资去了?” 叶婉兮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李宴琦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这样呀,京城里对你那些不好的传言简直……咳咳。” 他安慰她说:“你别在意。” 叶婉兮呵的一声笑,“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李宴琦笑道:“三嫂,你还真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现在知道景大小姐是安全的,就别想她的事了。你既然接了运送赈灾粮食的活儿,就好好的将这差事办妥。” “是是,三嫂教训得的。” 第189章 王爷王妃终于相聚了 “还有。”叶婉兮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带的人里多是赵家派来保护你的人吧?我与诗韵的事别往外说,我可不想惹麻烦。” “行行,您放心,我懂的。” 两人正说着,安排好了行囊的顾猛虎跑了过来。 “叶老弟,咱们的队伍都安排好了,你……咦?”顾猛虎机警盯着李宴琦,“梁王,你这么近的挨着我的叶老弟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占他便宜?” 李宴琦:“……” “我和她是……不是,我一大男人我占‘他’什么便宜?” “哼,这可说不准。”顾猛虎强行往两人中间挤,给他们分得开开的。 转脸又点头哈腰的对叶婉兮说:“叶老弟,舒适的软垫在下已经给您铺好了,请。” 叶婉兮无语得很,可介于整个队伍的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顾猛虎,她只能虚与委蛇的与他周旋,免得惹急了他,干出些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来。 两个队伍合二为一,一路上大家都得到了好处。 李宴琦手里的官印开路,遇上大雪封路时,可以调动周围郡县的人来帮忙。 顾猛虎手下的人能打能杀,常年在外走镖,野外生存能力很强,遇到暴民与北荒骑兵都能很快解决。 半个月后,他们便到了北凌城。 叶婉兮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到了风雪之中那若隐若现的巍峨城邦。 这座城,因为要抵御外敌,修得无比高大坚固。 它堵住了北荒骑兵南下的重要通道,断了他们南下的路。 当然,再坚固的城墙也不可能能阻截得干净,偶尔混入一些打秋风的零散的骑兵也是没办法的事。 随着车队逐渐靠近,大家看到了许久聚集在城外的灾民。 搭着窝棚,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城门正关闭着,城门外是数个粥棚,有拿着武器的士兵看守,灾民们有序的排队等着领取一碗水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士兵将他们拦下来。 李宴琦骑马到了最前面,将令牌拿出来。 对方一看,立刻对后方的人道:“赈灾粮草到了,快通知楚王,开城门。” 他的声音不小,传至那些灾民们耳中,一个个的都激动起来。 那么长长的车队,够他们吃多久? 然而,无数拿着武器的士兵们将车队保护起来,灾民们再激动也没人敢上前。 毕竟有命抢没命吃也是白搭。 很快就要见到李夜璟了,叶婉兮从马车上跳下来。 “唉,叶老弟,我干嘛去?”顾猛虎骑马到她身边。 叶婉兮原本想去找李宴琦借马,一看顾猛虎的高头大马,便对他道:“哎,你下来。” 顾猛虎不明所以,翻身下了马。 “借你的马一用。” 顾猛虎:“啊?” 叶婉兮夺过他手里的马鞭,直接翻身上了马。 “你不是一直抱怨骑马太冷,想要坐马车吗?马车给你了,去吧。” 顾猛虎:“……”这都到地方了,我还坐什么马车? 不是,你都不坐马车了,我还进马车干啥去? 叶婉兮一拍马屁,直接骑马到前头去了。 顾猛虎回头看了看马车,一脸不解的上去。 坐马车就坐马车吧,暖和,里头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呢。 城门打开,车队在士兵的保护下缓缓进入城内。 前方一人带着一支骑兵迎了上来,正是先前让人去通知的楚王李夜璟等人到了。 风雪四起的北凌城街道,突然之间万籁寂静,两人四目相对。 “三哥。” 终于到地方了,终于见到了三哥,李宴琦激动万分,催动马匹急忙向他跑去。 “三哥,我可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唔唔……” 李夜璟张开五指按在他的脸上,将他碍事的大脸推开。 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人群中身形最娇小的那个。 是她吗? 她怎么穿成这样? 是不是认错了? 是不是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她怎么会来这里? 李夜璟心中一连串的疑问,始终不肯驱马上前。 直到,那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夜璟。” 是了,是她。 李夜璟瞳孔一缩。 能当着他的面这么直呼其名的人,只有她一个。 李夜璟双腿一架马腹,直向她冲过去。 到了近前,他长臂一捞,直接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背上。 “婉兮,你怎么来了?” 李夜璟欣喜万分,激动又恼怒。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吧?” 正要和他说,她是被人抓来的。可一听他这么说,叶婉兮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么危险,你怎么能来?哼,你简直太让人不省心了。” 叶婉兮:“……” 他恍若无人的将她紧紧搂住,又在她耳边喜悦的说:“不管怎么说,见到你我是很开心的。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婉兮,你竟然不顾危险的来找我,我太感动了。” “呃……这个……”这个美丽的误会要不晚一会儿再告诉他罢,让他再感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 “住手,你放开他!” 正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杆长缨枪直向李夜璟面门刺来。 李夜璟侧身躲过,直接空手抓住了枪杆子。 这力道让他吃惊。 对方亦是同样吃惊,竟还有人能徒手接住他的枪? 顾猛虎用力一转,那枪杆子便握不住了。 李夜璟抱着他的王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转身将她放到一边,转身与那偷袭他的人打起来。 “李夜璟。” “少主。” 两边的人互相劝,将他们俩拦了下来。 “少主,这是楚王殿下,不得无礼啊。” 顾猛虎气愤的道:“什么楚王殿下?狗屁,这色胚,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还要不要脸的?” 镖师们也纳闷儿呀,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懵逼了。 这位叶兄弟不是说不断袖吗?他这到底断没断啊? 另一边,叶婉兮安抚已经起了杀心的李夜璟道:“这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为了给你们送粮草物资,我们花了银子请他们押镖的。” “那又怎么样,本王岂能忍受他辱骂?” 叶婉兮:“……” 第190章 十六为君妇,恩爱两不疑 “叶兄弟……”对面的顾猛虎伸长了胳膊,脸上是悲痛万分的表情。 “你说你不断袖的,你骗我。你长得这么秀里秀气的,一看就是断袖,我就不该信了你的话啊……” 顾猛虎心想他也是看人下菜的主,他的镖局里是男子不少,可人家一看就是真爷们儿,他能祸害人家去? 还不是看她秀里秀气的像同道中人,所以才……咳咳。 “谁说你断袖了?我没骗你。”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就一看就是断袖了?心情复杂,头疼得很。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夫妻关系。” “什么?”夫妻关系? 顾猛虎大怒道:“你跟他夫妻关系,那你跟老子是什么关系?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他?好哇,待老子先砍了他,再跟你商量一起断袖的事。” 这番言论简直都将人惊呆了,不过镖师们习以为常,他们家少主的脑子时正常时不正常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杀我?呵呵,能杀我李夜璟的人还在娘胎里呢,简直自不量力。” 李夜璟冷眼瞪着他,一抬手,几个侍卫抬上了他的天龙银剪。 李宴琦见状忙站到两人中间。 “你们先别打,误会,都是误会,这事儿还要先从三嫂说起。三嫂,你快说说清楚,不然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叶婉兮急道:“先别打,先将粮草安排好,大街上怎么说啊?都回屋里去,我慢慢给你们讲。” 李夜璟见状,一把将叶婉兮的脸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 “王妃,你是不是背着本王,给本王头上搞了点儿颜色啊,嗯?” 叶婉兮:“……” “不是,这事儿……” “闭嘴,本王不听你解释。你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 手握着天龙银剪,李夜璟抱着叶婉兮跳下了马,将她放在一边。 抬手,天龙银剪直指顾猛虎面门,“待本王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听你解释。” 叶婉兮:“……”那还解释个屁哦。 对面的顾猛虎八个镖师都快拉不住了,跳着叫嚣道:“好哇,尽管放马过来,就让小爷我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放开,全都给老子放开。” 这俩真打起来还得了?在座的各位谁拉得开啊?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叶婉兮来不及多想,猛的抱住了李夜璟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夫君夫君,娘子想死你了。” 李夜璟身子一僵,胳膊一抖。 从不离手的天龙银剪,竟然哐当一声滑落在地。 他猛然转身看向她,抬起她的脸,“婉兮,你说什么?” “我……李夜璟。”看着他的眼神,她有些心慌。 李夜璟激动万分,他辛苦这么久了啊,都未换来她一声夫君。 这一声,即便是为了哄他的,他也甘愿被她哄。 “不打架,先回去吧,我冷。” 李夜璟捧着她的脸笑了,“好,好,听娘子的。” 天龙银剪也不要了,丢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抱着娘子上马,绝尘而去。 对面八个镖师才拽住的顾猛虎心碎了,感觉满地的冰锥子全扎进了他的心里一般。 “呜呜~叶老弟……” 李宴琦揉了揉眉心,上前劝道:“阁下想找人一块儿断袖找错了人,天下间没有什么叶老弟,那是我三嫂叶家大小姐,楚王妃。”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我不信。”顾猛虎难过的眼泪流了一把,“楚王妃我认得,不是我那叶老弟。” 李宴琦:“……”疯了吧。 “谁是楚王妃我还能认错吗?她六岁起就养在宫里,八岁与我三哥定亲,她与我们一起在宫里长大,我还能认错了她?” “可是……南陵城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若是有人告诉你,她是楚王妃,那肯定是骗你的。顾兄弟,你遇上骗子了。我以梁王的身份作保,这一个才是我三嫂楚王妃。” 顾猛虎哇的一声就哭了,不敢相信的真相,嘴里还骂着这世上骗子猖獗,当官的只拿俸禄不办事,也不晓得管管。 可将他害苦了。 李宴琦说道:“我三嫂不是故意骗你的,她说了,她女扮男装那是为了方便做生意。还有,谁让你好色之名在外啊?人家就想好好的做个生意,不想惹麻烦,谁曾想你竟然,竟然这么变态。” 顾猛虎越哭越凶,哭得捶胸顿足。 李宴琦见状说道:“大街上你不嫌丢人,你一帮兄弟还嫌丢人呢。哥儿几个,先给他弄回去吧。” …… 北凌将军府最好的房间,最软的床,都是冰冷的。 为了省些柴火,李夜璟从不开地龙,也不升火盆,全靠着一口‘勇气’御寒。 今日娘子来了,他才找人多加了一床被子,密不透风的将娘子裹在被子里。 “可捂暖和了?” “嗯,暖和了,李夜璟,我……” “嘘,闭嘴。” 叶婉兮:“……”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还是安静的样子最得吾心。” 呃……好吧。 他捧着她的脸,心中甚是欢喜。 “吾妻婉兮,八岁相许。十六为君妇,恩爱两不疑。” 他独自沉浸在恋爱的酸腐味里。 叶婉兮觉得可笑,想想他们俩之前的种种,十六嫁于他,被他折腾得半死,次日就被他的狗腿子强行抓走,丢到了山里。 于是她开口道:“应该是十六为君妇,弃之如敝履才是。” 李夜璟一张脸僵住,幸福在他脸上寸寸皲裂。 他就说,不能让她开口吧,一开口兴致全毁。 “为何又提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娘子,你就不能跟为夫说几句好听的话吗?” “你看我像会说好听话的人吗?” 李夜璟摇头,“不像,你就是个刺头,不扎人就谢天谢地了。” 罢了,她就这么个人,还期待什么? 这时,叶婉兮挣扎着,将胳膊从被子里解放出来。 李夜璟忙着又给她往被子里按。 “别拿出来,冷。” “哎呀,没事儿。” 她光洁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往身前带。 “夫君。” 声音绵软甜腻。 李夜璟感觉自己如遭雷击一般,一股电流从脚底灌入,直冲天灵盖。 第191章 他两还是打起来了 这回不是哄他的吧? “婉兮,你是不是在邀请我进……进你的被窝?” 叶婉兮只紧咬着唇,面上微微羞红。 李夜璟大喜过望,“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话落,他急忙褪去厚重的衣服钻进她的被子里。 他的身体并不寒冷,反而十分暖和。 两人隔着薄薄的衣料,如新婚夫妻一般不知所措。 他们已经成亲四年了,孩子都三岁了呢。 可是四年前洞房那一夜,留给她的只有疼痛和恐惧,而留给他的却只有被算计的愤怒。 数月前的那一晚,对她来说是屈辱,对他来说是惶恐与不安。 这一晚,才算他们真正的洞房夜吧。 李夜璟心里激动万分,缓缓的靠近她。 “婉兮,娘子,可以吗?我可以吗?” 叶婉兮:“什么?” 他用行动告诉她是什么。 叶婉兮别扭的推开他的手,“不可以。” 李夜璟面色一僵,抬头看向她问:“为什么?你耍我?” “什么我耍你?” 李夜璟气道:“你勾我进被窝的。” “嗯,是啊,我看你在外边冷,让你进被窝里来暖和的。” 李夜璟:“……” “喂,不是说好了等你回去后,咱们再好好过日子的吗?现在北凌灾情那么严重,你还想这事,啧啧,你看你像话吗?” 李夜璟:“……” “你有这力气,不如少吃两口省给灾民,没准儿还能救一条命呢。” 李夜璟:“……” “快躺好吧你,透风。咱俩搁一块儿互相取暖,省炭。” 李夜璟气愤不已,他表示自己现在一点儿都不冷,甚至想到雪地里滚上一圈。 “哎哎,别乱动,给我暖暖手。” 嚯,简直太过分了。 “叶婉兮,你给我闭嘴,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你分明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家产。” 叶婉兮:“……” “你胡说八道,我以前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不是。” “那你说说,你现在是怎样想的?只给摸不给碰,你想我死啊?” 这臭男人,怎么是这么个暴脾气? “那你也别摸了吧,要出你就出去,以后都别想进我被窝了。” 说罢,她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 李夜璟:“……”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李夜璟语气缓下来,伸手去碰她的胳膊,不过被她无情的甩开。 “娘子,婉兮,我错了,为夫错了还不行?” 李夜璟懊恼不已,话说跟她较啥劲儿呀? 想想从前都不让进屋的,现在都已经给进一个被窝了,多大的进步啊。 有点儿耐心慢慢来嘛,早晚能将她吃了。 李夜璟小声的哄着,又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一定是东池国中第一舔狗。 “娘子,冷了吧,来,为夫帮你暖被窝。” 李夜璟厚着脸皮贴上去,将她的身体拥入怀中。 女子的身子竟然那么柔软纤细,让他吃惊。 就这么光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也不吃亏。 …… 次日,叶婉兮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外的侍卫在跟李夜璟说话。 “梁王送来的东西都清点过了,府台大人那边,很快就会安排分发下去。可是那宣威镖局送来的东西,那顾镖头只给了一车,别的死活不给。” 李夜璟皱眉,“他什么意思?” “他说只有那一车是雇主指名要给你的,剩下的,雇主说的是让他送到北凌灾民的手里。他说咱们都不是灾民,他信不过咱们,所以死活不肯给。” “哼。”李夜璟冷笑,“我看他是找死。” “去,取本王的天龙银剪来,本王宰了他。” 叶婉兮一听,急忙起身穿衣,跟着撵出去。 大冷天的穿得不少,等她穿好出房间,发现李夜璟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叶婉兮急忙拉住一个侍卫问道:“王爷哪儿去了?” 侍卫指了一个方向。 叶婉兮急忙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人还没到,便听到乒乒乓乓兵器相接的声音,还有人们拉架的声音。 一帮侍卫镖师围着他俩,已经杀红了眼的两人,谁也不让谁,哪里拉得住啊? “别打了,住手。” 这一顿打起来还不得多吃二两白干饭? 李宴琦看她来了,急忙说道:“哎哟,你可算来了,你看你造的孽。” 叶婉兮:“……” “我昨儿已经给那位顾兄弟解释过了,说你是女扮男装就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并非有意欺骗。” “嗯,他咋说?” “他没说什么,就搁那儿哭。” 叶婉兮震惊,“哭?” “可不是?你没见他两眼睛都是肿的吗?听说哭了一夜。” 就这么点儿事他还哭了一夜? 叶婉兮震惊了,别看顾猛虎打起架来厉害得很,但以她多年的腐眼来看,这小子如果是断袖,那绝对是个受,还是抖m那种。 两人打了半天不相上下,李夜璟手里的天龙银剪虽说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但顾猛虎手里的九环大砍刀也不弱,据说也是他们宣威镖局代代相传的宝物。 两人咿呀呀的打了半天,他们倒是没事,就是可怜了拉架的侍卫和镖师们伤了不少,东西也打烂了不少。 眼看着两人互相震开对方,叶婉兮忙跑上去抱住了李夜璟的胳膊。 “别打了。” 李夜璟双眼赤红,眼圈漆黑。 “哼,你拉本王干嘛?” “我让你别打了。”叶婉兮说。 话音一落,对面一大砍刀下来。 “哎,少主。”几个镖师追上来阻拦。 李夜璟堪堪躲过,顿时红了眼。 “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眼看着顾猛虎被几个镖师抱住了,这厢李夜璟又挣脱了叶婉兮,提着天龙银剪就杀了过去。 叶婉兮立刻向他跑去,从身后抱住他,“别打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 杀红眼的李夜璟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怕本王把那小白脸给打死了?” “你胡说。” “那你怎么不去拉他?你抱着本王,本王还怎么打?” 叶婉兮:“……” “我是怕我拉他,他把我打死了。谁的媳妇谁心疼不是?你打他,万一他杀了我泄愤咋办?” 李夜璟微微一愣,被那句谁的媳妇谁心疼心到心坎上,怒气消了大半。 那就……不打了? 第192章 不打了? 不想对面的顾猛虎嚎了一嗓子,“叶老弟,哦不,叶妹妹,我不会伤害你的。来拉我,你来拉我啊。” 好不容易劝住阵势的两队人马:“……” “放开本王,本王今日非砍了他不可。”看着他一脸骚气还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王妃就来气。 叶婉兮松开了手,扶额道:“去吧,往死里打。” 说罢,叶婉兮又对对面的镖师们拱手道:“诸位老哥,将你们少主放开吧,让他们俩打死一个算。” 李夜璟:“……” 顾猛虎:“……” 劝架的人不劝了,拉架的人不拉了,他俩又不打了,改为口水战。 李夜璟拉过叶婉兮道:“众所周知这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管你是哪儿跑出来的阿猫阿狗,都给听明白了,你要再敢纠缠她,本王就派兵将你那什么镖局当匪寇给剿了。” 侍卫们一阵心悸,心道你有兵也不能随便对百姓动手啊。宣威镖局在江南一带深得民心,黑白两道朋友众多,许多富商都是支持的,怎么能说当匪寇给剿了呢? “呵,我怕你?你没听说过强龙难压地头蛇吗?想剿了我宣威镖局,你先搞定北凌再说吧。哼,否则北荒骑兵一路南下,对东池国长驱直入,我看你怎么当王爷。” 镖师们被他的言论惊得胆战心惊,这话能说的?你是在藐视皇权吗? “好哇。”李夜璟冷笑道:“就凭你这番言论,就够杀你十回的。” 叶婉兮长叹了口气,看这两人火气越来越大,心道八成一会儿还得打起来。 她直接转身走了。 拉架的李宴琦吼了一嗓子。 “别吵了,三哥,三嫂走了。” 李夜璟一惊,转身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将手中的枪丢给了一旁的侍卫,这便追了上去。 顾猛虎也想跟上,将镖师们吓得不轻,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将他往屋里抬。 顾猛虎难过得紧,一声声的惨叫。 李宴琦实在不解,跟上去好奇的问道:“顾兄,你是不是不信她是女子呀?” “咋不信啊?我信。” “啊?你不是断袖吗?既然知道她是女子了,你还喜欢吗?” “我,我……哎哟,她是女子,证明我不是断袖,我高兴着呢。” 李宴琦:“……” “既然如此,天下女子何其多,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猛虎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至今为止我只找着这么一棵树啊。” “顾兄这话何意啊?”他瞄了一眼伺候的丫鬟道:“她们不是女子?” “她们是女子,可不是树啊,那是草。” 李宴琦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哎,顾兄,咱们一路同行,也算有些交情了。我给你说句实在话吧,你别想挖我三哥墙角的事了,他俩打小就认识,打小就定的亲,孩子都好几岁了,这墙角你是挖不倒的,最后还是自己受累又伤心。” 顾猛虎擦了一把眼泪,原本就红肿的眼睛更红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就像原先我知道自己不是断袖,遇上女扮男装的她之后,我觉得我是断袖。以前呢,我招惹谁也不会去招惹有妇之夫啊,我现在呢,我觉得可行的。” 李宴琦嘴角直抽,“可行?” “啊。” “啊什么啊?你那些手下说你脑子有问题我还不信,现在信了。”李宴琦无语得很,简直气乐了。 “我告诉你啊,你少惹我三哥。” 顾猛虎冷哼一声,“我怕他?” “你不怕他?呵呵,你这些兄弟怎么办?全城的兵都听他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 叶婉兮跟着英国公景德文,还有北凌城的府台周大人,一块儿对账册。 这次是两批物资一起来,东西不少,得好好清点才好分发下去。 然而顾猛虎极度的不配合,导致宣威镖局押送的这一批物资没有册子,只能人工清点重新造册。 简直气死个人。 “婉兮。” 李夜璟追上来了,试图和她说话,不过她没理会,继续忙碌着。 城外那么多百姓都饿着肚子,每天都有人因饿或者受冻而死去。 此刻,没有什么事比尽快清点好这批物资,然后分发给百姓们更重要的了。 李夜璟看她忙碌着,再没打扰她,而是找了个椅子坐下,安静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镖局的这批物资清点出来,重新造册。 她将记好的账本给到周大人道:“东西都在这儿了,我也不知怎么分发最好,周大人,我就交给你了吧。” 周大人接过东西,拱手道:“多谢王妃。” 另一边,英国公那边也将朝廷送来的东西清点好了,一并给到了周大人。 “周大人,我看近来北荒那边蠢蠢欲动,怕是要多分一些给士兵才是。” 周大人点了点头,“嗯,确实如此。” 他看向一旁安静的坐着的李夜璟问道:“楚王,您觉得呢?” “本王只负责北凌城的安全,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 “好,那下官就自己分配了。” 怎么个分法才合理,其实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 关系到人命,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英国公与周大人能忙一阵子了。 叶婉兮目送他们离开,才回身看向李夜璟,长叹了口气。 “你怎么搞的?眼圈那么黑,眼睛还那么红。” “呵,我怎么搞的?”李夜璟气乐了,“你是不会知道我怎么搞的。” 叶婉兮心头一跳,“被顾猛虎打的?” 李夜璟:“……” 他没好气道:“你就没盼着我好?” “那你自己说。” 他端着架子,“我不说,你自己去猜。” 叶婉兮:“……” 她眯了眯眼道:“该不会是你昨晚没睡好吧?” “哼,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昨晚能睡好吗?” “为什么呀?”叶婉兮眨巴着眼睛道:“难道我的被窝不暖和吗?” 李夜璟:“……” “我裹被子了,你没盖好?” 李夜璟没好气道:“那我就被冻死了,不应该是眼圈黑。” 第193章 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 “是哦,那为什么?”叶婉兮好笑道。 李夜璟黑着一张脸,特别想揍她一顿。 看她的表情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个可恶的女人,就想气死了他然后继承他的家产。 她说她这么想过,还真这么想过。 叶婉兮看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蓦地笑了。 拉拉他的胳膊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可是昨晚,真的不行嘛。” 李夜璟板着脸,“为什么?别给我找借口啊。” “不找借口,是真不行,因为会有孩子的。” 李夜璟一脸纳闷儿,“什么意思?” 叶婉兮微红着脸说:“哎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俩都健健康康的,又正好是排卵期,很容易有孩子的。” “有孩子,不是很好吗?大家都盼着多子多孙的。” “好什么好啊?”叶婉兮没好气道:“这儿条件这么差,咱们没准儿今年只能在这里过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要是有了孩子,这种条件下,怎么保证他的安全?怎么生得下来?” 搞不好会一尸两命,她都没说出来吓唬他。 李夜璟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对对,你说得对,是我太大意了。咱们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有孩子。不过……” 他看向她,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一定有孩子?孩子与父母都是有缘分的,这么差的条件下,孩子肯定不来。婉兮,这是不是你为拒绝我,找的借口?” 叶婉兮微微一愣,随即丢给他一个无知的大白眼。 “你那是迷信,我是大夫,什么时候会有孩子,什么时候不会有,我最清楚。” 说完,她就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李夜璟急忙追上来。 “迷信就迷信吧,你别急啊,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成吗?你让我怎样就怎样,今晚还让我摸得着吃不着我也认了。” 叶婉兮气过之后又想笑,转身看向他道:“昨晚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受的,你那儿只有一张床,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你打地铺吧?” 呃……合着你是心疼我了? “昨晚,我真想和你挤一块儿。”她低头,羞涩一笑,纤长的手指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下。 李夜璟顿时又感觉自己身体酥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愫缭绕心头。 “婉兮,走。”李夜璟脸上满是雀跃的笑容,拽着她的手。 “上哪儿去?”她问道。 “来啊,走。”他激动的将她往屋里拽。 叶婉兮看他的样子,大概又沉浸入恋爱的酸腐味里无法自拔了。 他也是初恋吧?又傻又愣,哪里还有一点儿楚王的样子? “等等哎,屋里有一车东西是我让给你准备的,没入册,咱得带回去。” “哎呀,一会儿再说,你先跟我回去。你要不快点儿,我就给你扛回去了啊。” “哎别,我自己走。”都已经拽到大街上了,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回去后又怎样呢?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时不时的傻笑一下,弄得她也不晓得他俩谁傻了。 “哎,李夜璟,你是不是特别闲啊?” “嗯,怎么?” “你都在屋里待了小半天了,也没人来找你。” “找我干嘛?大冷天的,谁不在家猫冬啊?你不是说了嘛,省着点儿力气,回头能省两口米饭。” 叶婉兮将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掰正他的脸道:“人家周大人与英国公都忙死了,你不去帮着赈灾啊?父皇叫你来干啥的?” “父皇叫我来送赈灾粮草的呀,我已经送到了。” “那你还不回京复命?” “我走了,北荒骑兵南下抢粮食怎么办?” “所以……” “所以我就在这儿待着,我在这儿,北荒骑兵才不敢来。” 说着李夜璟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娘子,给为夫宽衣,铺床去。” 他可算熬不住了,叶婉兮笑道:“那你先放开我呀。” “行。” 真将她放开了。 叶婉兮给他铺好床,转身过来,就见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样睡着怎么行呢?肯定会生病的。 “李夜璟。” “喂,李夜璟。” 回应她的,是熟睡的呼吸声。 “嚯,这就睡着啦?” 她突然想起雀儿曾坚信的传言,说是王爷能与敌人大战三天三夜不睡觉,就觉得好笑,且离谱。 叶婉兮奋力的将他弄到床上去,又帮他解开了衣服,拿了被子给他盖上。 看他睡得正香甜,趴在床边,伸手好奇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五官轮廓分明,无一不精致。 李夜璟长相随母,当年的丽妃是后宫的第一美人。 别说后宫,她这几年去过许多的地方,见过许多的人,都没有见过比丽妃更好看的女子。 李夜璟也一样,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叶婉兮偷偷的暗笑,觉得他安静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呢。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鼓起勇气,偷偷的在他脸上亲吻一下,逃也似的离开了。 当那扇门关上之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手轻轻抚摸在脸上。 那一处,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与浅浅的湿热。 李夜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翻了个身,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原本睡得好好的,这害人精,又要害得难以入眠了。 …… 叶婉兮叫了一些侍卫跟着,去城中药店买了药,准备了一些医用器物,便背着装得满满的药箱出城了。 昨日她来时,曾看过那些难民们。 那种艰苦的环境下,许多人都不见得是冻死饿死的,疾病得不到救治,也是一大问题。 曾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家族就有免费去山区做行医的传统,发现许多人的命都是自己拖没的。 当然,这怪不得他们,只怪现实太残酷。 “王妃,您小心一些,这些刁民饿狠了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叶婉兮停下来,看向那个侍卫,“在这儿悄悄的和我说了就行了,一会儿到了外边你悠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光脚不怕穿鞋的,人逼急了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你要是乱说话激起了民怨,被灾民围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194章 王妃冷得都将王爷忘了 侍卫缩了缩脖子,心道王妃懂得不少啊,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 “是,卑职知道了。” “嗯,走吧。” 城门边正在施粥,周大人守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看着与周大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正招呼大伙儿排队。 周大人见到叶婉兮后,急忙行礼,“王妃,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看,周大人,一切都还顺利吧?” 周大人笑道:“王妃放心,一切顺利。今日的粥稠了些,大家都很高兴呢。” “这位是您闺女吧?” “是是。”周大人忙叫那女孩儿道:“冬儿,快过来见过楚王妃。” 周冬儿向叶婉兮行了个万福礼,“臣女周冬儿,见过楚王妃。” 叶婉兮颔首受礼,“这些日子你们可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周冬儿乖巧的应道。 叶婉兮没再多说,看到前方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年幼的孩子六神无主的样子,便提着药箱走了过去。 她看那孩子大冷天的还一脸潮红,伸手摸了一下,道:“这孩子得了热症,你放下吧,我帮你看看。” 很快叶婉兮帮孩子把脉,看诊,给他开了药,又教那年轻妇人如何帮他退热。 其他灾民瞧见了,纷纷过来求医。 “大夫,帮我看看我娘吧,都病了好几日了。” “好,稍等一下。” “大夫,我家娘子一直喊肚子疼,你帮着看看吧。” “好,先别急,一个个来。” 叶婉兮穿着朴素,素棉衣,瞧着也只是穿得比他们干净一些罢了。 没有人看出她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城里出来的大夫。看她性格随和,好说话,纷纷过来求医。 远处的周大人见了,急忙吩咐人给她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棚子,这样灾民可以排着队来找她看病。 直到天黑,要快城门了,侍卫才小声提醒她,“王妃,咱们得回去了,城门要关了。” “好,等我看完这位老伯。” 等着看病的人很多,大伙儿见她要走了,都紧张起来。 “大夫,我爹的病还没看呢,我们排了好久的队。” “大夫,还有我家孙子……” “我家……” 叶婉兮安抚道:“大家不要担心,我明日还会来。” “可是明日我们又得重新排队,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今日排过队的,明日就不用排队了,明日直接拿着这条子过来。” 好在叶婉兮早有准备,写了一堆的序号让侍卫挨个发下去,一边发还得一边的向他们解释。 让他们将条子拿好了,条子是有先后顺序,该谁就是谁。 听了侍卫的一通解释,大家才放心的拿着条子离开。 叶婉兮站起来,放眼看去,这一个一个的小窝棚根本不保暖。 许多人生病都是冻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回城之后,她便跟随行的周大人说:“城中已经没有办法容纳他们了吗?” 周大人道:“城里有几处宅子是用来救助灾民的,早就被最先逃难过来的人占了,实在没地方了。” “可是外头没有像样的窝棚也不行啊,他们自己搭建的棚子根本不保暖。周大人,你看看能不能在城中收集一些能建棚子的材料,搭建几个大一些的棚子,最少能容纳三十人的那种。到了晚上,每个棚子里放个暖炉,这样可以降低灾民冻病冻死的危险。” 周大人将她的话记在心里,“下官尽力去办。” 说话间,碰到了骑马过来的李夜璟。 他将马匹在她身边停下来,道:“听说你去城外给灾民治病了?” 叶婉兮淡道:“微尽绵薄之力。” 李夜璟将她扶上马,“走吧,回去。” 叶婉兮骑在马背上,李夜璟在前头牵着。 她低头看他,好奇的问:“李夜璟,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只有一些担心罢了。” “担心?”叶婉兮笑道:“你担心灾民会对我不利啊?我带了侍卫过去呢。” 李夜璟叹了口气,走了许久,眼看到他们住的房子了,他才开口道:“这种恶劣的环境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说话间,他伸出手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叶婉兮将手放在他掌中,他用力一带就将她抱下来。 同时,嘴里又开始唠叨,“你说你折腾什么?好好在王府待着不行?我把蓝炜留下,还有那么多墨翎卫,全白瞎了。” 叶婉兮嘴巴一撇,“哼,你是在怪我喽?父皇同意的知不知道?” 李夜璟:“……” “行行行,你有理,既然现在已经来了,就老实点儿,少往外边跑。” “那可不行,我答应了灾民们明天要去帮他们看病的。” “你……” “哎哎,你先别急着骂我,我问问你,战场危不危险?” 李夜璟:“什么意思?” “知道危险你就不去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皇子,国就是我的家,我既然享受了百姓带来的荣耀与富贵,自然就要为他们出一份力的。” 叶婉兮笑着去挽着他的胳膊。 “你看,你的思想觉悟挺高的嘛。其实我也是你这么想的,既然享受了王妃的荣耀与富贵,自然要为百姓做些事的。”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李夜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嚯,你也知道讲道理?”李夜璟抬起她的下巴,“你的荣耀与富贵我给你就行了,你要真想做点儿事报答,那就报答我好了。” 叶婉兮:“……”啧啧,什么人啊。 她觉得她的荣耀与富贵是自己争来的,不管是治病救人也好,还是拿了银子出来买这些赈灾的物资也罢。 罢了,懒得和他争了,明儿该干嘛干嘛。 到了傍晚北风呼呼的吹,叶婉兮觉得有些冷,将兜帽裹得紧了紧。小跑着穿过院子,跑进屋里,再忙将关门上。 终于暖和一些了。 咦,不对,她的夫君还没进来呢。 叶婉兮又急忙将门打开,就看到门口一脸莫名的李夜璟。 “哎,你怎么在门口发呆啊?快快进来啊。” 第195章 给王爷托运一车的好东西 李夜璟一脸错愕,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说着说着,她突然小跑起来,然后跑进屋里将门给关起来了。 看她一脸迷糊的样子,这是将自己给忘了? “叶婉兮。” “干嘛?” “你的心中可有我?” 叶婉兮莫名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啊,风那么大,快冻死我了。” 叶婉兮强行将他拖进了屋里。 李夜璟说:“现在知道冻死了,早前在城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冷?” 呃…… “没想起来。” “哼,你可真能,忙得都忘了冷,转脸就冷得忘了我,对吧?” 叶婉兮无语,他还矫情上了。 李夜璟气道:“你不关心我,你心里没我。” 叶婉兮愣了愣,他果真矫情上了。 还真是,不能对他太好,对他太好了就屁事多。 “我不关心你我跑去江南买粮啊?是是,我心里没你,我那一车的东西都是打发叫花子的。” 他的悍妻一吼,他心里就有些发毛。 “别生气啊,你怎么又气鼓鼓的了?” 这才想起她说给他带了一车的东西过来,他还没去领呢。 “哼,不是说我心里没你吗?咱还和离不?” “呸呸呸,咱们之间没有和离,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是楚王妃。不对,就算我死了你也是楚王妃。” 叶婉兮:“……” “婉兮,我是认真的。”李夜璟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捧起她的脸道:“我去城外看你了。” “嗯?” “我看你对那些灾民可好了,温言细语的,也不嫌他们又脏又臭,还细心的帮他们治病,你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我过啊,你说我能不嫉妒吗?” 叶婉兮:“……” “你也太小心眼儿了吧,我帮着赈灾也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啊,为了咱们能早些回去。别以为只有北荒人危险,人在恶极了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你刚才也不是说了嘛,永远不要去试探人性。” “你刚才还把我忘了。” 呃…… “哎,行行行了,左右是我不对,我小心眼儿了。”李夜璟轻哄她,让她气哼哼的眉眼舒展。 对于她,李夜璟心里总是不踏实,患得患失的。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寻不到她的根源,就像天边的云,看着真真切切,可一抓过去,却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抓不到。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那么想,她明明就是真真切切的在他身边,不光能看到,还摸得着呢。 “李夜璟,你怎么了?”叶婉兮看着他复杂的眼神有些心慌,“我不怪你双标了嘛,我也有不对,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 “啊?”李夜璟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怎么了?” 叶婉兮:“……”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呀。” “胡说。” 李夜璟叹了口气,只能老实交代,“我在想,你会不会像你的出现那样,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婉兮,咱们之间……真的有未来吗?” “你……唉!”叶婉兮叹了口气,笑着捏捏他的脸道:“胡思乱想什么?像个不安的小媳妇,搞得好像我上花楼吃酒去了似的。” 李夜璟满头黑线,她这是什么破比喻? 罢了罢了,这些事想了也没用,知道她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真真切切的能看到,能摸到,这便够了。 李夜璟去叫了侍卫过来,让他们去将叶婉兮单独给他托运的一车东西领过来。 没过多久,侍卫们就将东西领来了。 李夜璟围着一大堆的东西笑道:“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一车什么东西。” 叶婉兮坐在一旁,用大衣将自己裹得紧了又紧。 这种天气下是真的很冷。 李夜璟打开了一个箱子,发现里边装满了大饼,下边垫着的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银霜炭。 李夜璟笑了笑,“这是怕我冻着又饿着了?” “不然呢?银霜炭很贵的,我偷偷给你弄了一些,不多。” “这可是御用之物,哪怕是咱们王府要用,也得父皇亲笔御批才领得到,你能弄来这么多着实厉害。” 叶婉兮淡笑不语,心道:这便是资本的力量了。 什么御用之物,帝王才能食用的顶级美食等,只要资金足够都能搞得来。 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弄。 “哎,这衣服好轻便啊,看着像棉衣,应该不是棉衣,能暖和吗?” “当然了。”叶婉兮起身,将衣服接过来抖了抖,又拍了几下,被压得扁扁的衣服不一会儿就蓬松起来了。 “这是我专程让人给你做的,里边塞的鹅绒,保准比你的棉衣更暖和,还轻便,你快穿上试试。” “行,我试试。” 李夜璟迅速的脱下了厚重的外衣,叶婉兮帮他穿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看着刚刚好,挺合适的。 叶婉兮吩咐下去的任务,请的都是手艺拔尖的匠人来做,衣服剪裁,到一针一线,都是非常的用心。 虽说这时代没有拉链吧,但人家做了防风处理,纽扣藏在防风带里边,合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都不会透风。 “穿上这个,你就不用再穿棉衣了,感觉怎么样。” “好是好,我还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那你呢?你没给自己也做一件。” “有的。”想着这个就来气,“我是被顾猛虎抓来的,什么都没来得急带。还好给你准备的东西多,不然可真受罪了。” 叶婉兮一边埋怨着,又一边打开另一个箱子,里头放着的是各种药膏与现成的药丸子。 她拿出一盒对他说:“这个抹在脸上。” 李夜璟狐疑的看着,“我一大老爷们这擦脂抹粉?” “不是,这是防止冻伤的。你看看外边那些侍卫,那脸红得多难看,你要是也长那么丑了我可不要你。” 李夜璟:“……”合着我是靠脸吃饭的? “矮一点儿,我给你抹。” 叶婉兮抠出一小块,合在手心温热之后,才均匀的抹在他的脸上。 “你摸摸看,是不是嫩了不少?” 李夜璟嗤之以鼻,他觉得他是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这玩意儿,不过是不想扫她的兴才勉强配合。 “还行吧。” 第196章 她感同深受 “还行?哼,你要嫌弃我自己用,我就抹得白白嫩嫩的,人见人爱。” 一听人见人爱几个字,李夜璟就不淡定了。 她就这样就已经惹了不少桃花,人见人爱还得了? 李夜璟一把抓过来,道:“你送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抹,不给你抹。” 叶婉兮:“……”这人真是。 “还有什么?”眼见着她又打开了一个箱子。 叶婉兮看着这一箱子的东西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药品,怕你万一生病了,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会没法治。” 说话间,她拿起一只瓶子对他道:“你看,都不用熬药的,都是现成的药丸子,可以直接吃的。” “那这一瓶药,有什么作用?” “治风寒的药。” 李夜璟笑了笑,将药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复又放回到箱子里。 “那我就用不上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感染过风寒。” “世事无绝对,身上时常备着药才是应该的呢。” 说着,她又拿了旁的药,还有绷带等等。 “你看这些,都是治伤的。我担心你与人起了冲突受伤,都给你备着呢。这种止血的药粉是我亲自研磨的,比你的军医用的好。” 李夜璟看她一样样的数着,冰冷的空气,都无法阻止她的心逐渐暖起来。 “原来,你真的很在乎我啊。” 他搂着她轻笑道:“娘子,方才是为夫小心眼儿了,为夫才是,娘子的心里不止有我,还有装满了我。” 叶婉兮微红了脸,瞥了他一眼道:“哼,就一张嘴晓得哄人,气人的时候也不含糊。” “哦,娘子这是在埋怨为夫只会嘴上功夫,可是?” 呃…… “来来,让你看看为夫是不是只会嘴上功夫。” 李夜璟夺取了她手里的东西丢进箱子里,再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床上扛。 叶婉兮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喂,你不要这么粗暴行不行。” “好,不粗暴。” 他将她缓缓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身半卧。 俯视着她的脸,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婉兮,从今以后,我们好好做夫妻,好不好?” 以前的叶婉兮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总觉得他脾气臭,人品差,一心想着单飞,连着看他的模样也厌恶。 如今叶婉兮认真注视着他的脸,才被他这张世间少有的俊脸诱惑,羞涩的点头。 李夜璟惊喜的轻笑了一下,刹那间桃花遍地,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都掩盖起来,使得她不能呼吸。 叶婉兮难受的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按住了双手,压在头顶上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粗暴。 这浑蛋,刚才还说不粗暴的,却说话不算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 似乎是想了什么似的,他突然放开她,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大口的呼吸着。 叶婉兮被他神色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夜璟面色潮红,缓缓转过脸看她。 如盛开的桃花般美好的女子,尽在尺寸,触手可得,他却不能碰她。 李夜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冲动。 “我们不能这样做,现在不是时候。” 叶婉兮:“……”这不上不下的,特么老娘都被你脱光了,你说不是时候? “你说得对,这种条件下不能有孩子,不然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李夜璟担心自己把持不住,急忙起身下床穿好衣服。 “我去弄些好吃的过来,你别乱走,在家里等我。” 李夜璟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呃…… 叶婉兮可体会到憋得慌是什么滋味儿了。 她可怜兮兮的将被子紧了紧,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 李夜璟说要给她弄好吃的来,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她以为他一会儿就会回来,所以并没有起床,也没有穿衣服,就那么坐着床上,裹着被子。 可是眼看天已经全黑了,还是没有等到他,反倒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被子里的叶婉兮抖了一下,好奇的问:“谁?” 不会是李夜璟回来,叶婉兮知道他回来才不会敲门。 “楚王妃,我是来给您送饭的。” 是个女子的声音。 叶婉兮觉得奇怪,都这么晚了,李夜璟怎么不回来? 他不回来,还来了个女子给她送饭,这是什么意思? “哦,进来吧。” 女子推开了门,隔着屏风,叶婉兮看不真切,只让她将食盒放着就行。 女子站在屏风外,对她说道:“楚王妃,王爷带了一队人马打北荒人去了。” “什么?” 叶婉兮掀开被子,一股寒意袭来,她又急忙将被子裹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去打北荒人了?” 女子说:“就在刚才,咱们关了城门没多久,突然有一队北荒人杀了过来,在城外见人就杀,不知多少灾民死在了北荒人的铁骑之下。王爷知道后,就带了一队人杀出去了。” 叶婉兮一阵心悸,这北荒人也太可怕了吧,无差别的见人就杀,杀那些灾民为何?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糟糕,不会是北荒人故意杀灾民,引李夜璟出城吧? “你先退下吧。” “是,王妃。” 侍女退下后,关上了门。 叶婉兮急忙起身,穿好了衣服。 看到桌上的食物,她犹豫再三,打开后迅速的吃掉。 这个时候了,粮食一点儿都不能浪费。 吃饱之后身上暖和不少,叶婉兮穿上斗篷出门。 两个侍卫拦住她说:“王妃,王爷说你不能出去,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叶婉兮说:“我又不出城,我去找梁王。” “这……”两人犹豫着说:“这么晚了,梁王怕是已经休息了,您明日再找他吧?” 叶婉兮轻笑了下,“北荒人在城杀无差别的杀人,楚王正在迎战,你说梁王睡得着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要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吧。梁王不就在对面那个院吗?又不远,你们全当我逛院子不行?” 听她这么说,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行,王妃请。” 【一会儿还有,这几天家里有点儿事,更新有些晚,请大家谅解。(????)】 第197章 他一夜未归 李宴琦正如她所预料,根本没睡。 他那儿灯火大亮着,不光有他自己,还有英国公,周大人,连顾猛虎都在。 顾猛虎一看到叶婉兮,顿时激动起来。 叶婉兮吓一跳,她待在李夜璟身边自然不怕谁,这会儿李夜璟不再,她是真害怕与这个变态的疯子相处。 “叶妹妹,来来,这里坐,我这里坐。” 一上来就这么熟络? 李宴琦吓得浑身一抖,一屁股坐到顾猛虎挪开的位置。 “顾兄,我想和你一块儿坐,你不会嫌弃我吧?” 顾猛虎且嫌弃的眼神盯着他说:“不嫌弃。” “咳咳。”英国公尴尬的咳嗽两声,向叶婉兮问道:“楚王妃怎么来了?” 叶婉兮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淡道:“听说城外出事了,我特意过来问问。” 几人互相对视着,一个个神色凝重。 还是周大人开口道:“确实是出事了,今日关了城门不久后,城外就出现了队北荒的骑兵,他们见人就杀,无数无辜的灾民都受了害。” 叶婉兮想了想,开口问道:“只是杀灾民?” “对,只是杀灾民。” 此次灾难至少会持续到明年二月,这些灾民说得难听些,就算不用他们杀,都不知会死多少。 再说得现实一点儿,想要让城内的人平安度过这次寒冬,城外的灾民死得越多越好。 敌方跑来杀灾民?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楚王没说什么,直接就杀出去了?” 周大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叶婉兮看他的眼神,想来都想到了这次的北荒骑兵的挑衅蹊跷,既然他们都能想到,那身经百战的李夜璟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去了。 这时,英国公叹了一口气,“楚王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站在城墙上,看着人家砍杀我们东池国的百姓,总不能躲在城门后,听着城外阵阵惨叫无动于衷吧。” 叶婉兮轻咬着唇,逐渐低下头来。 英国公这话说得也有道理,那些灾民虽说是北凌城的累赘,可是大家从未放弃过呀,再难过,不也每日出去施粥吗? 从良心上看,没有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敌军斩杀。 从政策上看,如果城中之人对他们不闻不问,到明日他们再开城门时,灾民一定会暴乱。 到时,不用敌军围城,光是灾民就会将北凌城困成一座死城。 “唉!”这一口长长的叹气,是顾猛虎发出来的。 “我还得做生意呢,要是困在这儿,不知损失多少银子。” 众人:“……” 民族大义瞬间被铜臭腐蚀。 顾猛虎左右看了看,“你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是生意人,我不愁亏损银子的事我愁什么?” 李宴琦嘴角一抽,“你不是说你不走吗?” “是啊,我留下来,等着这批物资全到灾民手里再说,可是我的镖师们得回去啊。这外头正打仗,他们将城门给堵了,我的镖师们还怎么回去?” 周大人带着歉意拱手道:“真是不好意思,北凌城的事,给大家带来的麻烦。” 顾猛虎摆摆手说:“罢了罢了,生意是我亲自接的,遇上这样的事也没办法。哎对了,你们北凌城原本的守将呢?为何杀几个毛贼还得楚王亲自出手?” “北凌城原本的守将……唉!”周大人叹了口气,神情哀伤。 “原本的守将那是我弟弟,早在楚王带人来之前就与北荒人打了好几次,在最后一次,他,他就已经殉国了。” “所以现在北凌城压根儿就没主将?” “北凌的主将暂时由楚王殿下暂代,楚王说已经上书朝廷,新的主将大概要年后才能到吧。” 离过年已经不远了,可是在这北凌成中,大伙儿似乎都忘了这个重要的节日。 寂静的街道上鲜少有人,也看不到半分过年的喜庆。 这一夜,李夜璟没回来,大家都没睡,全都围着一个火盆守着。 只是到了下半夜里,顾猛虎靠着一旁的桌子睡着了,呼噜打得那叫一个响。 时间漫长又短暂,长在一直等,一直等,他都没有回来。短在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他。 外面的越来越亮,叶婉兮才惊觉天亮了。 叶婉兮急忙起身,脑袋晕了一下,踉跄一步才站稳。 李宴琦见状忙关心的问:“三嫂,您没事儿吧?” 叶婉兮摆摆手说:“没事儿,李夜璟还是没回来,我去城墙上看看怎么样了。” “我也去。” “下官也去吧。” 英国公道:“大家都去吧。” 这时顾猛虎醒了过来,“哎,天亮了啊,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一行人匆匆到了城墙上,往下看去,满是无助哭泣的人,还是那些被北荒铁骑损毁的窝棚。 他们站在高处往下看去,比身临其境更加触目惊心,更加让人愤怒。 顾猛虎一拳头砸在城墙上,怒道:“他娘的这帮龟孙子,简直没有人性啊,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李宴琦说:“北荒人是游牧民族,他们不种地,粮食都靠抢。一抢起来都是连村带宅一锅端的,牲畜百姓都抢走,他们哪里来的人性?” “我去,这么凶残?”顾猛虎捏了捏拳头,指骨捏得咔咔响。 “这帮龟孙子,要是再来,小爷我去揍他们去,免得我拳头发痒。” 叶婉兮没理会他们说话,她看着下方紧张的寻找着李夜璟的身影。 可是李夜璟与他带出去的人,还有北荒骑兵都没有。 漫天的雪,早将他们的足迹掩盖,她连他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李夜璟呢?” “这……”众人不知怎么回答她。 周大人说:“楚王妃不用担心,楚王身经百战,从无败绩,他定是将北荒人打得屁股尿流,追出去了。” 叶婉兮愣愣的转头,“追了一夜,也该回了吧?” “大概……快……”这谁能说得准啊? 周大人看她神情不好,便说道:“天刚亮嘛,王妃莫急,大概也快回了。” 从旭日东升,到日上三竿,叶婉兮一直等在城墙上,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李夜璟回来。 别的人都劝她回去,说城头风大,担心冻着。 可是她固执的站在城墙上等着他。 第198章 他回来了 其他人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 寒风将她身上的披风吹得鼓鼓的,身体越来越冷。 从前,她从不懂得牵肠挂肚的滋味,如今懂了。 她无法想象若是李夜璟出了什么事,她会怎么样。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终于明白了这一句的意思。 这时,顾猛虎扛着九环大刀突然出现,一脸纠结的看着她。 “喂,叶妹妹。” 叶婉兮愣愣的转头,满心都在担心着李夜璟,连害怕都忘了。 “你是在担心那小白脸是吧?唉,我虽不待见他,可也不忍心看你这般难过。这样吧,你现在回去,我帮你找人去。” 叶婉兮眼中闪出光亮,可很快就黯淡下去。 “不用了,多谢。” 考虑有二,一来李夜璟肯定不希望顾猛虎去救他。 出城找人危险,顾猛虎只是不相干的人,她不想将不相干的人搅合进来。 然而顾猛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为什么呀?你不是担心他吗?你看这城里边,有谁敢出去帮你找人?能帮你的只能是我了。” “那就更不用了。”叶婉兮转过脸来看向他,淡淡道:“北荒人为了抢夺粮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城中已无可用之人,若是李夜璟出了事,这一城的安全可就看你了。” “嗯,啊?”顾猛虎身子一晃,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他险些没顶住。 “我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粗莽之人,你这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顾猛虎扛着他的九环大刀笑道:“我留在这儿可不是为了帮谁啊,我虽然唯利是图,但也是个重诺之人。单子是我亲手签下的,说了要将你们这批物资交到灾民的手里,我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绝对不会让北荒人抢走一粒米,直到那些粮食全进了灾民的肚子里,我才离开。” 叶婉兮依旧注视着远方,顾猛虎自顾的说了半晌没得到回应,这让他苦恼得很。 纠结再三,他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其实我没别的意思,道理我都懂,你家小叔子都跟我说了。一切都是我自己误会,自己乱想。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也绝对不会拿帮你找李夜璟的事来威胁你。” 话落,顾猛虎便扛着九环大刀匆忙的下了城墙。 “周大人,麻烦你下令将城墙打开。” 原计划他的镖师们今日离开,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暂时不走了,他打算带着十几个身手好的镖师出去找北荒人干架去。 周大人见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 “顾公子,你们万事小心啊。” 顾猛虎笑了笑说:“放心吧,多大事儿呀,我们走南闯北的押镖,还没有人敢对我顾猛虎下手呢。” 周大人欲言又止。 顾猛虎面色一变,“怎么?不信?” 周大人担忧的说:“楚王杀出去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顾猛虎:“……” “哼,我跟他能一样吗?他只会吹牛逼,我顾猛虎从来不说大话,不信你问问我这些镖师们,是不是?” 镖师们连连道:“是是,少主说得对。” 一个年长的镖师拱手道:“周大人放心,我们走南闯北多年,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长着胡子的年长镖师瞧着就靠谱得多,周大人这才下令打开城门。 城门一动,外头的灾民便躁动起来,纷纷不要命似的往里头挤,导致城里的根本出不去。 好在周大人早有准备,急忙安排士兵架起刀剑阻挡。 “大家都住手,听我说一句。我们没有放弃过你们,朝廷也没有放弃过你们。救助大家的粮食,被褥,很快又会运来。麻烦大家不要挤,放我们出城找王爷的人出去,给大家做好饭也该送出来了。” 说罢他急忙让人将装满了米饭的大桶拉上来。 今日不光有稀粥,还有馒头,好几车的馒头,装在蒸笼里,用棉被盖着保暖。 被子一掀开,大家便看到了白花花的馒头,一个个都忍不住流口水。 “大家快去排好队,拿好碗筷开饭了。” 众人听罢,忙退到城外,在往日领饭的地方将队伍排起来。 顾猛虎向周大人坚起了大拇指,带着他的十几个身手不错的镖师骑马冲了出去。 叶婉兮仍旧站在城墙上,看着顾猛虎带着人从城门出去,同时看向远方。 远处白雪皑皑之地,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 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竟是一队人马。 最前方那鲜衣怒马之人,不是李夜璟又是谁? 她担忧得一夜没睡,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李夜璟。”她在城墙上,不停的向他挥手。 马背上的人似有所感,也向她挥手,同时,催促着马匹加快了脚步。 叶婉兮匆忙的从城墙上下来,狂奔着就出了城门。 正在施粥的周大人见状,忙对几个守卫说道:“快跟上去,保护好王妃。” “楚王回来了。” “周大人,楚王回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相互奔走着报告着这个喜讯,众人脸上一夜的阴霾,随着李夜璟的回归,顿时消失不见。 大伙儿纷纷出城相迎,就连城外的灾民们,也都无比的安心起来。 “听说这位楚王身经百战,从无败绩。” “四年前北荒人犯境之时,就是他率领着将士们将北荒人杀个片甲不留,赶回了草原上。” “四年前他可以,四年后一样可以。” “只要有楚王在,北荒人一定不敢再犯。” 前方,顾猛虎带着人与李夜璟的人对上,一脸懵逼的停下来。 “哟,回来了?” 李夜璟冷笑一声,“怎么?顾老板这是忙着回家做生意去?” 顾猛虎:“……” 不说做生意去怎么说?莫非说他们是出来找他的? 嚯,他顾猛虎找他?笑话。 “当然,我们耽误一日你知道损失多少银钱吗?” “哼。”李夜璟冷哼一声,骑马从他身边快速而过。 马儿又往前跑了一段,看到前方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像只雪地里的精灵向他奔跑过来。 李夜璟嘴角露出笑容,在马儿跑到她跟前时,伸手一捞将她抱到了马背上。 第199章 李夜璟,你是不是要死了? “李夜璟。” 叶婉兮红着眼眶,抬手抚摸他的脸。 “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吓死我了。” 李夜璟说:“事情紧急,我慢一分,就多死几个人,所以来不及和你讲。” 叶婉兮紧紧的抱住了他,即便他身上的盔甲冰冷,可她仍旧觉得他是温暖的。 这一幕,可酸死了后面跟上的来顾猛虎。 他难过的擦了擦眼泪,问手下的镖师。 “我也能对她这么好,我要是早遇到她,她抱着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了?” 镖师有些无语,总觉得自家少主有些不正常。 “少主,听梁王说,他们很小就认识了,您要早能早到哪儿去?” “就是啊,人家是京城里的贵族女儿,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上哪儿认识去?就算认识了,人家爹娘也未必同意家中女儿嫁给商人呐。” 顾猛虎郁闷了,隔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比南陵城外的那条江还宽呢,不可只是个先后问题。 “少主,小的劝您还是别想楚王妃了。” “我知道,还用你来提醒?” “那你为什么还……”旁边一人阻止了说话的人,小声道:“算了,少说两句,只要少主不是断袖,怎么都好办。” 这么一想说来也是,他们的总镖头最担心的就是少主不喜欢女子,回头带个男子回家去。 前方李夜璟与叶婉兮两人同乘一骑,慢悠悠的在前走着。 身后一队人马不急不缓的远远跟着,没走多会儿,还是到了城门下。 叶婉兮一直喋喋不休的同李夜璟说话,突然发现许久都没听到他出声了。 她好奇的转过身来看他,却见他面色苍白。 叶婉兮蓦地一怔,“李夜璟,你怎么了?” 李夜璟艰难的扯开了一个笑容,“没,没事,先回家再说吧。” “驾~~~” 他声音刚落,便猛的从马背上摔下来。 叶婉兮大惊失色,“李夜璟。” 她急忙跳下马背。 不光是她慌了,大伙儿都慌了。 楚王当众从马背上摔下来,城里城外的人全都看见了。 “楚王。” “王爷……” 叶婉兮蹲在地上,看到李夜璟双目紧闭。 恍然间看到她雪白的披风上染上了鲜艳的红,才知他受伤了,且伤得十分严重。 而他的伤口就在胸前,一把断开的刀,那断裂的口子与他的盔甲持平,加之鲜血与盔甲都是红色,她才一时没有发现。 “来人啊,快,拉个板车回来。”叶婉兮对着人群怒吼。 他受伤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让叶婉兮惊恐不已。 她好害怕,那个位置离心脏很近,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周大人立刻安排人拉了板车过去,叶婉兮让人将他小心翼翼的弄到板车上,赶紧拉回去。 李夜璟已经陷入了昏迷,叶婉兮看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慌张不已。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了,叶婉兮急忙安排人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 李宴琦等人都在屋外,紧张的盯着那门。 “怎么会这样呢?我三哥伤得这么重,你们怎么都没说?” “我们都不知道王爷伤那么重,杀光了那群北荒人后,王爷就叫大家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什么?人伤这么重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做我三哥的侍卫的?” 一个当时离他很近的侍卫说:“当时是那群北荒人的首领,偷袭了王爷,给了他一刀。可是我们都看到那刀被他打落了啊,可没想到,没想到那刀竟然留了一半在王爷身体里。” “那刀打落了少了一节你们不知道?” 侍卫一脸委屈,“雪那么厚,刀落地后就掉雪地里了,我们实在没看见。” 李宴琦怒道:“滚,一群没用的废物。” 这时,叶婉兮拉开门出来,“吵什么吵?要吵全都出去。”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李宴琦担忧的上前询问,“我三哥怎么了?他醒来了没用?”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那他,那他会不会有事啊?” 叶婉兮心烦意乱,就知道问问问,她还想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呢。 她只能耐着性子说:“我只能尽力。” “你不能只尽力啊,你必需尽力啊。叶婉兮,你到底行不行啊?” 叶婉兮他从小就认识,也就这两日才知道她竟然还会医术,着实将李宴琦惊呆了。 可光会有什么用啊?那伤,不用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治,李宴琦根本不放心。 可是叶婉兮她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吗?反正是李宴琦心中她不是。 叶婉兮冷着脸,“我不行你来?” 李宴琦:“……” 这时,一个侍卫拿了叶婉兮要用的器具到了。 “王妃,您要的东西。” “好,快跟我进来。” 侍卫端着东西跟着叶婉兮入内,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宴琦原本上前跟上的,险些被门撞到鼻子。 “三嫂,叶婉兮……” 英国公将他拦下来,“梁王,楚王妃正忙着给楚王治伤呢,你就放心吧,别喊了。” “我知道她在给三哥治伤才不放心呢,叶婉兮我还不认识吗?她上哪儿会医术去?三哥不会给她治死了吧?” 这也不怪李宴琦,不光他严重怀疑,英国公和他一样,严重怀疑叶婉兮会不会将楚王给治死了。 可是他仍旧拦住李宴琦。 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夺位。 可若是楚王没能逃过这一关,死在他自己的王妃手里,那便最好不过了。 他们不用沾染半分因果就能除去一大对手,那是天意。 奈何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太过心软,太重手足情。 看着李宴琦一脸担忧的样子,英国公越发忧愁。 如梁王这般,他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梁王不必担心,他们是夫妻啊,这世上最不希望楚王出事的人,一定是楚王妃。” 一个楚王府的侍卫这时也开口道:“梁王殿下,我们王妃的医术很好的。数月前,府中一个侍卫在离心脏很近的地方中了一箭,寻常大夫都说他死定了,都没有人敢拔箭,也是王妃出手帮他拔出了箭头,治好了他的伤呢。” 另一个侍卫说:“是啊是啊,人家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第200章 对他下不去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看到了。”王府里跟出来的侍卫说。 李宴琦觉得纳闷儿,这叶婉兮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 莫非她是那消失的四年里学的? 这怎么可能,据他所知医术是非常难学的,才四年不见,除去她生儿子的一年,也就三年。 三年里,她将医术学到超出普通大夫的水平,那怎么可能呢? 除非是天才。 可叶婉兮是天才吗? 呸。 当年她与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国子监上学,一向是她和自己轮流坐倒数第一第二,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能不知道? 李宴琦见着几个侍卫言之凿凿的说亲眼看到叶婉兮高明的医术,他不禁又想,莫非叶婉兮一直在偷偷的学,然后待到某日惊艳所有人? 她突然生了个儿子带回来,就是一大惊喜。 屋里,李夜璟盔甲被小心解开,衣服都小心的脱了下来。 今日破例给他烧了地龙,此时屋里温度正好,他光着上身也不会太冷。 一切准备就绪,看着那伤口,叶婉兮却是紧张不已。 换做别人她定不会如此慌张,可是躺在这里的,是李夜璟。 如果自己一紧张,一手抖,那残留在他体内的断刀割破了他的心脉怎么办? 明明拔刀的风险比上回她拔箭头小多了,可她的慌张却远超过上回救那个侍卫。 一旁给她打下手的侍卫担忧的看着她,看她额间细密的汗珠,就晓得她此时非常的紧张。 “王妃,您没事吧?” 身为一个医生,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合适做这么危险的拔刀手术,可她不做谁来做?这种边陲之城里,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到。 因为这里的人生病了大多都请不起大夫,或者大多人都不会选择请大夫,他们的传统更像那些北荒的游牧民族,放血治病,拿烧红的烙铁给伤口止血,野蛮又粗暴。 “王妃。” 侍卫看她神情不对,便主动提出道:“要不我来吧,您在一旁指导,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你来?”叶婉兮诧异的看着他。 侍卫点了点头说:“我看这断刀断口的大小,粗略估计,大概有……”他比了个长度对她说:“大概有这么长,而且是弯的,要拔的话,还得顺着刀的弯度往外拔,不然会将伤口扩大。” 听他说话,对胡人的这断刀比较了解,叶婉兮同意了。 她递出一个夹子,对他说:“用这个夹住拔,不然打磨光滑的断刀你拿不住的。” “好。” 李夜璟等着救命呢,叶婉兮也来不及多想,紧张的注视着侍卫拔刀。 往往这样的伤,那刀留在身体里时,人还不会死,一旦将刀拔出来,那人可能就没了。 “来吧。” 叶婉兮拿着止血的药,准备着应付各种意外。 侍卫也紧张,他不拔刀,王爷若是死了,与他没关系。 可他提出了主动拔刀,那若是将王爷给拔死了,那他也别想活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承担这个风险。 在叶婉兮的鼓励下,侍卫顺着刀口将那刀一寸寸的拔出来。 当那整个断刀都拔出来的时候,一股血也随之往外冒,同时,一时昏迷的李夜璟也醒了过来。 叶婉兮急忙给他上药,止血,做着缝针工作。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个出血量,庆幸的是没有伤到心脉,不然那血应该喷射而出。 李夜璟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叶婉兮神情严肃的给他处理伤口。 一旁的侍卫拿着那断刀,神情丝毫不比叶婉兮轻松。 看到李夜璟醒了,他才反应过来。 “王爷,您醒了?” “嗯,我……”他看向叶婉兮虚弱的说:“我不会死吧?” 叶婉兮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复又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说话,我很快就能为你处理好伤口。” 李夜璟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抬头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 “这么紧张?是害怕我死了吗?” “没有,烧着地龙,太热了。” “你胡说,死鸭子嘴硬,你分明就是担心我,原来……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那刚止住的血又往外冒。 叶婉兮吓得急忙给他按住,气得眼泪都流出来。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闭嘴,不要乱动。” 他还真是有点儿力气就给她找麻烦,刚弄了的伤口又被血浸满,叶婉兮急忙让侍卫拿来干净的纱布,重新给他包上。 这回他老实了,没敢再说话,只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为他紧张害怕的样子,看着她为他泪流不止,又是开心又是不忍,内心矛盾交织。 叶婉兮终于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合上衣服,盖好被子,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暂时没事了,你收拾东西出去吧。”她对侍卫说。 侍卫忙应下,将屋里收拾干净,推门出去。 外边的人,立刻就迎上来,“怎么样了?” “楚王怎么样了?” “我三哥怎么样了?” 侍卫笑了笑说:“王妃说王爷暂时没事了,他现在正在休息。” 大伙儿都跟着松了口气。 英国公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多想,跟着大家说着吉祥的话。 李宴琦很是开心,说着要去看看李夜璟,不过,被侍卫拦了下来。 “梁王殿下,我们王爷正在休息呢,现在不宜打扰,您晚些再进去吧。” “这……本王就看看不行?” 侍卫道:“王爷昨日傍晚杀出去,与北荒人厮杀了一夜未眠呢,您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听侍卫这么说,李宴琦才放弃进屋的想法。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屋内。 见着李夜璟脸上的逐渐恢复血色,叶婉兮才放下心。 “刀口离心脏那么近都没伤到心脉,你应该庆幸,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哪里近了?远着呢。” 嗯? “不信啊?”李夜璟笑了笑说:“我的心脏不在那儿,在这儿。” 他抬起手,指了指右边。 叶婉兮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脸错愕。 一瞬后,她俯下身去他的右侧心房位置,果然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 第201章 呵,男人! 原来他是右位心。 刚才一心放在他的伤口上,竟也没想起来全面检查一番,不然也不会发现不了他与常人不同之处。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叶婉兮跌坐在床边,真像虚脱了一般,再提不起半丝力气。 李夜璟却是说:“有我个在,我怎么能说?”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 对常人来说心脏在什么位置算不得秘密,可李夜璟不一样,他的心脏在右,没准儿关键时刻真的能救他的命。 叶婉兮晓得他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才会说出来。 “好,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李夜璟笑了,“你上来,我想抱抱你。” 叶婉兮:“……” “你省着些力气吧,少折腾。就算你的心脏在右边也马虎不得,这一刀下去流不少血呢。人体的血是有量的,要是流血过多也会死的。” “现在不是不流了吗?” 叶婉兮没好气道:“像你这么不省心的人,没准儿一会儿伤口再崩开。你知道二次伤害有多严重吗?若是再感染,在这种缺医少药的地方你一样会死。” 李夜璟流血不少,还是十分的虚弱。 看着她气得面色潮红,心里的满足感再度升华。 “又急了不是?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跟我急?让你来就来,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的声音很虚弱,很轻,但丝毫不影响其发挥,挑起战火的本事也是杠杠的。 叶婉兮咬牙切齿的说:“李夜璟,你是不是真想死啊?哼,你要死了我立刻就带着儿子改嫁。” 李夜璟满色一僵,自找来的气受怪得了谁? 他听不得她要改嫁的话,气得他血气上涌,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叶婉兮急忙又按住他的伤口,生气的说:“让你闭嘴你偏不听,小心伤口再崩开你就真要死了。” “狠心的女人,你……咳咳……” “你闭嘴行不行?”叶婉兮咬牙切齿的用另一手将他的嘴巴按住。 李夜璟瞪着眼,为什么是我闭嘴不是你闭嘴? 再看看她一副凶神恶煞正在谋杀亲夫的动作,再想想刚才看她为自己急哭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幻觉。 李夜璟又困又虚弱,生了一顿闷气后,便睡着了。 叶婉兮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看着他的睡颜,轻叹了一口气后,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们追着北荒人出去一夜没睡,叶婉兮又何尝不是? 她也早困得眼皮子打架。 直到,送药的人将房门敲响。 叶婉兮忙起身,站在门口,“谁?” “楚王妃,我是来送药的。” 是一女子的声音,叶婉兮没多想,拉开了房门。 却见不是伺候在这院子里的侍女,而是周大人的女儿。 叶婉兮记得,她好像是叫周冬儿。 “周姑娘,怎么是你送药过来?”叶婉兮惊讶道。 周冬儿说:“听说王妃会些医术,冬儿斗胆,想帮着王妃打个下手。一来,想跟着王妃学些皮毛,二来想与王妃一起,为受灾的百姓们多做些事。” 叶婉兮笑了笑,将药接过来。 “你有这份心很是难得,不过学医之路艰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我们不会一直在北凌城待着,这么短的时间你着实跟着我学不到什么。如果你想为百姓们做些事,也不一定非得会医术,你帮着他们施粥也是一样的。” 周冬儿愣了愣,失望的低下头。 “这样啊?那好吧。王妃,打扰了,冬儿告退。” “嗯,多谢你送药来。” 叶婉兮将药端到床边,发现李夜璟已经醒来了。 “醒来了正好,起来喝药了。” 李夜璟虚弱的说:“我起不来。” 叶婉兮放下碗道:“不让你自己起来,我帮你。” 她伸手去扶他,可他死沉死沉的,叶婉兮费了好大劲儿都没将他弄起来,反而还将他弄疼了。 “唔,别,别动我了,疼。” 叶婉兮好笑道:“你还知道疼啊?可你得喝药,你躺成这样喝不了。你忍着些,我再试试。” “别,别试了,你不是说不让我乱动吗?你就别折腾我了。” 叶婉兮:“……”刚才让他别折腾他非得折腾,这会儿不该矫情的时候他倒是矫情上了。 “你要一直能这么听话的养伤就好了,伤口都能好得快一些。不过你现在还是得起来,你躺着没法喝药。” “怎么没法喝?你喂我啊。” “我可以喂你,可是你躺得这么平,容易呛着。” 李夜璟笑了笑说:“那得看你怎么喂了,你端着碗灌我肯定呛着。” 叶婉兮:“……”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谁家喂药端着碗灌的? “你放心,虽然在你心中我是个粗鲁的悍妇,但同时也是个有医德的大夫,我是不会这么粗暴的对我的病人的,我用勺子喂你。” 说罢,她舀起一勺吹了吹热气,凑到他的嘴边。 “慢点哦,你躺成这样子,就算拿勺子喂也容易呛着。” 李夜璟听话的尝了一口,然后真的呛着了,他开始一阵咳嗽。 这可将叶婉兮吓得不轻,她放下勺子,急忙安抚他,生怕他又将伤口给咳嗽出血来。 拉开他的衣服一看,好家伙,果然又出血了。 叶婉兮没好气道:“我让你起来喝,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你看,又浸血了。” 李夜璟苦笑道:“看来,真的不能乱动啊,这破口子一动就出血。” “这么大的口子,还这么深,你说呢?”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喝药啊?”李夜璟苦恼的盯着药碗道:“我要说我不喝,你肯定会说不喝药伤不会好,对吧?” “废话。”叶婉兮白了他一眼。 “那我现在又不能乱动,你这么个喂法,又会呛着我,一呛着我就咳嗽,一咳嗽就又流血了。” 叶婉兮眯了眯眼,“嗯?所以呢?”装模作样的,你憋着什么坏水呢?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来喂我,你含在口中,嘴对嘴的喂我。” 叶婉兮:“……” 呵?男人。 就说他怎么突然矫情上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第202章 这个不省心的男人 叶婉兮笑道:“你想要这样的服务啊?早说啊,我现在就满足你。” 话落,她起身将那门拉开。 外间正等得打瞌睡的李宴琦立刻就惊醒。 “我三哥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差个喂药的人,谁来喂啊。” 李宴琦也没细想,为什么叶婉兮不自己喂。一听差个喂药的,他立刻举手道:“我来。” “你来啊,好,那就快点儿吧,一会儿药都凉了。” 李宴琦兴高采烈的打算进屋里去给李夜璟喂药,可刚到门口时,听到里头传来李夜璟怒气十足的声音。 “滚。” 李宴琦抬起的步子僵住,转头看向叶婉兮说:“听这声音,我三哥没事,我还是不去给他喂药了吧。” 他急忙将抬起的脚缩回来,打了个哈欠,说他要回去睡觉去,便跑了。 “哎……” 叶婉兮一脸无奈,沉下脸来,将门关上。 回到床边,看到李夜璟气哼哼地瞪着自己。 “喂药的人跑了,你看你是起来呢,还是继续躺着。” “哼。”他郁闷的将脸侧到一边。 叶婉兮又气又急,“你能不能好好喝碗药?你可知道这些药材来之不易,你还浪费。” 李夜璟还是没理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叶婉兮无语得很,这男人怎么一阵一阵的? “不喝?不喝算了,我端走了。” 她起身端了药碗便要离开,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都这样了,你还能让我顺顺心?” 叶婉兮立马怼回去,“你都这样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李夜璟:“……” “你这条刀口才缝好多会儿,你心里没数啊?” 李夜璟只觉得心累,她这脾气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了半天口水都快说干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儿力气也耗光了,她还是软硬不吃。 他突然觉得,要想和她好好过日子,这条路还很漫长。 “唉!我怕了你了,来吧,扶我起来,你喂我。” “哼,早这么听话不得了。” 叶婉兮将药碗放下,再将他稍扶起来,垫了个枕头在他后脑勺上。 这个幅度,药汁喝下去才不容易呛着。 “来,喝。”叶婉兮舀起一小勺递到他嘴边。 她作为一个大夫加妻子,她自认为自己做的专业又体贴。 那药也是小心翼翼往他嘴里喂。 可就在她专注并专业的给他喂药时,这个‘快死’的男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便将她往下按。 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她整个口腔。 呜呜~~李夜璟这浑蛋。 叶婉兮奋力的挣脱开,生气的擦掉嘴角的药汁,并大怒道:“你是不是真想死啊?” 李夜璟面带微笑的伸出舌头,将嘴角溢出来看黑色药汁勾进嘴里。 他虚弱的,轻喘着气。 还是得逞了,即便看着她生气,心里也是满足的,那黑乎乎的药汁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甜,再来。” 叶婉兮愣住。 他这条口子流了不少血,导致他面色苍白,连嘴唇上都看不到半丝血色,因此衬托着那舌头异常的红艳。 这一勾,简直快将她的魂儿都勾了去。 该死的李夜璟。 不行,她是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大夫,怎么能跟着他胡闹呢。 “哼,这一回我给你记着,看着你正病着,我暂时不和你计较。快点儿,再喝。” 这回她没那么好脾气了,舀起一大勺给他往嘴里塞,同时防备着他,免得他再胡闹。 剩下的药汁总算老老实实的喝了下去,叶婉兮也松了口气。 “来,我给你放下去,你再睡一会儿。” 叶婉兮半趴在床上,将他的脑袋扶起来,再把垫高的枕头取下。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取枕头时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的气味,感受到她热乎乎的呼吸。 看着她细长了脖子,似乎还没他的胳膊粗。 女子怎生得这般纤细娇弱? 正认真的给他盖被子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人家正在心猿意马。 她给他捂得严严实实的,才打算离开。 李夜璟慌了,“你要去哪儿?” “我还有事要忙,你好好睡觉吧,我会让侍卫在外头守着。” 李夜璟感觉自己胸口疼得很,还一片湿热。 “你帮我看看,我伤口疼得很,好像又出血了。” 叶婉兮一听,又忙将刚盖好的被子掀开。 果然看到他洁白的里衣都浸出了红色的血迹。 “真出血了?李夜璟,定是你刚才用力的时候崩开了。”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解开他的衣服。 “真是气死人了,让你安分些都当耳边风,怎么也不听。” 呼~~ 还好,伤口并没有崩开,只是浸出一些血,帮他擦一下就好了。 李夜璟不甚在意,看她紧张的样子空虚的内心才得到满足。 “我不想和你分开。” 叶婉兮愣愣的抬起头来。 “婉兮,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好不好?” 看他那渴求的眼神,叶婉兮又心软。 “好吧,那你也得答应我,不可以乱动了。” “好哇,我不乱动,你到床上来。” 叶婉兮面色又沉下来,“哼,我就不该心软。” “哎,我没乱想,我就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在我身边睡一会儿而已。我知道昨晚我没在,你也一晚没睡,是不是?你上来,我保证,绝对不乱动。” 叶婉兮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我要做不到,我李夜璟的名字倒着写,行吧?” 叶婉兮哭笑不得,担心自己走了后,他再作妖都没人管,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那好吧,那我今日不出去了。” 她一夜没睡,才趴在床边休息一个多时辰,根本没有休息好,她其实也挺累的。 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李夜璟这身残也只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丝毫不影响其功能。 原以为她只要躺在他身边就能好受些了,可是看着身边女子诱人的睡颜,他只觉得更加的……难受了。 他自找的难受。 李夜璟答应了她不能乱动的,于是只能偷偷摸摸的,将手伸进她的被子里,寻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 …… 第203章 又杀来? 这一夜,城中已然寂静无声。 可就在众人安睡的时候,城外又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不好了,北荒人又杀来了。” “什么?又杀来了?” 众人被迫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该死的北荒人,大冷天的折腾,我这被窝刚捂暖和。” 顾猛虎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几下穿好衣服,抄起他的九环大砍刀就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北荒人杀哪儿了?进城了吗?” “没,没有进城,可是他们在城外都杀疯了。少主,您看,咱们要不要管这事儿呀?” 顾猛虎撸了撸袖子问:“如今李夜璟重伤,他们派了谁出去迎战?” “城中有守卫,派了守卫出去。” “守卫?我去,一群守卫顶什么用?别看我不会打仗,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两军交战啊,就跟咱们押镖差不多。你镖师再多没用,那得有个能顶事,能压得在场子的镖头。人家能劫你的镖,未见其人,就得先吼一声镖头是谁。若那镖头声名远播,战功赫赫,人家只听个名字就吓跑了。就算不知其人,正打起来啊,与那镖头一交手,就知这票货有没有。若是镖头上来就败了,嘿嘿……” “哎呀,顾公子,您就别嘿嘿了。” 英国公年纪大一些,行动就慢一些,他这才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还在屋里时,就听到顾猛虎在那儿喋喋不休。 “您要想帮忙就赶紧的吧,救人如救火啊。” “哎哎,兄弟们,跟我走。” 顾猛虎带着一帮人骑马出去了,对面院子的屋内,叶婉兮与李夜璟也被吵醒。 一听北荒人又杀了过来,李夜璟神情又激动起来。 “该死的,等这场雪灾过了,本王定要请旨北征,非将这群北荒人杀干净不可。” 叶婉兮忙道:“那也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先别乱想,好好躺着,将伤养好了再说。” 李夜璟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又冲外面大喊道:“来人啊。” “哎,你别喊了,你跟我说什么事,我去帮你传达。” “把本王的……咳咳,盔甲拿来……咳咳……” 叶婉兮一听不得了,他爬都爬不起来,还要盔甲? “你让人省省心好不好?你这样子还要盔甲做什么?” 李夜璟翻了个白眼,“没说我要自己穿着盔甲出去,我是想让人穿着我的盔甲出去。那些北荒蛮子看到是我,才会害怕。” 叶婉兮:“……” “那好吧,我去帮你叫人。” 到了外间,叶婉兮跟侍卫说明了李夜璟的意思,那侍卫问道:“那给谁穿盔甲出去?” “这得问周大人呀,周大人呢?” “他们已经出去了,听说顾公子带队迎敌去了。” “顾猛虎?” “是,王妃,不如先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如果顾公子都不能退敌,那一个假的王爷出去也无济于事啊。” 城外。 文官在城墙上张望,武将们已经骑马杀出去了。 大雪天里,即便是半夜,天也是亮堂堂的。 可是等顾猛虎他们杀到城外时,这里哪里还有北荒人?只有哀鸿遍野,和满地的血。 “人呢?那些北荒蛮子呢?” “已经跑了,他们骑马过来,见人就杀啊。” “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是北荒骑兵的一贯作风,人杀了就跑了。” 顾猛虎卯足了劲儿跑出来准备杀几个北荒人出气的,不想连北荒人长什么样都没见着,这让他郁闷不已。 “这群北荒蛮子不会是听说本虎来了,就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吧?” 众人:“……” 你要这么想能让你高兴,那你就这么想吧。 “少主,看起来今晚北荒人不会再来了,我们先回去了。” 折腾半夜,无功而返。 夜里,周大人留下一些人帮着灾民们善后,自己则是回去与英国公他们商量对策。 李夜璟重伤,来不了,叶婉兮代表着他来跟众人商议。 北荒人滋扰不断,楚王又重伤了,这让周大人很是担心。 “从这两日的状况来看,北荒人对我们的滋扰,应该不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 “嗯,周大人分析得有道理,昨日楚王妃也是这么说,说是觉得北荒人进来杀人,有些蹊跷。” “是啊,原以为他们是为了杀楚王而来。可是听楚王身边的人说,他们将计就计,对那群人穷追猛赶,已经将前晚那一队人马全部斩杀,可是他们今晚怎么又集结队伍来了?” 来得如此迅猛,感觉根本就是早有准备。 “看来他们人不少,分成了好几个队伍,轮番对咱们进行滋扰。” “前晚那支队伍被楚王追杀干净,今晚这一支队伍就学聪明了,来来回回不到一盏茶功夫,让我们想追都没处追。” 由此可见,对方确实不是来跟他们打仗的,也并非是为了杀楚王而来。 当然,也不会是为了杀几个本就快饿死的灾民那么简单,他们有着别的目的。 叶婉兮说:“他们应该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到了明天晚上,他们还会来。” 听了他的话,大伙儿都变得紧张起来。 “不怕。”顾猛虎哐当一声,将九环大砍刀砸在桌子上。 “今晚本虎就化身灾民躲进城外的窝棚里,他们要敢来,我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个办法……大家有些心动。 周大人还是委婉的说道:“顾公子,你又不是将领士兵,你不用蹚这浑水,太危险了。” “去去去,什么叫我不用蹚浑水啊?我难道就不是东池国的臣民了吗?” “你是,可是你是平民,一没服兵役,二未受封,实在没必要出去冒险呐。”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是,老周你说你假不假?你明明心里面高兴得很,叫嚣着我快去,嘴上却说着不让我去的话。哼,你说我不去谁去?你们这儿还能找出个能打的将领吗?” “这……”弄得周大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猛虎偷偷的看了一眼叶婉兮,心想着,那李夜璟能杀出去灭了一队人马,那自己肯定也能。 第204章 欠着你的 他是带伤回来的,到时候自己完好无损的回来,嘿嘿,一定要让叶妹妹觉得自己比李夜璟强才是。 “嘿嘿,叶妹妹,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叶婉兮:“……” “咳咳,现在拿主意还太早,等天亮了,看看灾民的情况再说吧。” “哎,好嘞。”在顾猛虎心中,差不多此事就定下来了。 他转身招呼自己的一众镖师道:“哥儿几个,快回去睡觉。咱们养足了精神,明晚跟北荒蛮子好好干一场。” …… 天亮了,大家也养足了精神,准备吃好喝好出去灾民堆里苟着,到了晚上北荒人一来,就和他们干架。 顾猛虎等人正在准备趁手的工具,北荒人是骑马来的,他们便准备了一些方便砍马腿的弯刀。 而周大人等人,则是带着粮食物资,还有不多的伤药去给灾民救治,安抚人心。 各路人马都行动起来,屋里的叶婉兮却十分担忧,给李夜璟换药的时候她还在走神。 “唔。” 叶婉兮手上一抖,“怎么了?” “剪子,你的剪子搓到我的伤口了。” “啊?哦。”叶婉兮忙将剪子丢到一边。 李夜璟翻了个大白眼,“你不是说你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夫吗?你不是说你很专业吗?你戳得疼死我了,你这叫专业?” 叶婉兮:“……”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呼呼行吧?” “不行,不亲一下这事儿过不去。” 啊? “你这是趁机敲诈。” 李夜璟冷哼一声,“什么叫敲诈?你作为一个大夫,你用剪子戳到病人伤口了,你不用赔偿的吗?” “我……” “来来来,少废话,往这儿亲。”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道:“要不然,你靠过来一些,我亲你也行。” 她不知李夜璟从何时起,就生成了这般无赖。 她真是又气又觉得好笑。 叶婉兮凑到他跟前,深吸一口气,在他的期待中淡笑着说:“你先存着,等回家了给你补上。” 李夜璟满心期待落空。 “昨日你也说回家了补上,加上今日的,你欠我多少了?” “那你拿个小本本记着,等回家了,全给你补上。” “行,这可是你说的。” 叶婉兮揭开他的伤口,竟发现愈合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以前她便知道李夜璟恢复伤势的速度惊人,那会儿只以为年轻人嘛,新陈代谢快,治愈力强也是可能的。 可他这条口子又深又长,这愈合的速度远超过她的认知。 之前她还担心这么大的口子会感染,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怎么了?”李夜璟见着她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便好奇的问。 叶婉兮抬起头来,“李夜璟,你的身体很特别,你发现没?” “什么特别?” “你以前没受过伤吗?” “这话从何说起?当然受过伤,战场上厮杀,刀剑无眼,哪里能不受伤的?” 是啊,他可是在战场上杀了四年。 叶婉兮看了他整个上半身,除了这条新受伤的口子,根本没有半点儿受过伤的痕迹嘛。 “你还有哪里伤到过?最严重的一次是伤到了哪儿?” 李夜璟指了指左边的胳膊,道:“这儿,曾有过一条深过见骨的伤。” 叶婉兮抓着他的胳膊仔细看,才看到有一条浅浅的痕迹,比周围的皮肤稍白一点儿。 这还是她仔细看才看见的,若是不是凑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起来,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一点儿痕迹都会消失。 “深可见骨的痕迹不可能不留下疤痕呐,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自愈能力。” 李夜璟也觉得纳闷儿,他的伤一向好得特别的快。 原本他只当自己年轻,仔细一想,别的年轻人可没这样的。 “会不会跟母妃让我泡的药浴有关?” “药浴?” “是啊,母妃在世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我泡一些不知名的药浴,说是身体好。” “那你知道药浴里都有些什么吗?” 李夜璟摇头,“不知道,我泡到十岁便没再泡过了。母妃已经仙逝了这么多年,也不晓得以前伺候她的宫女手中有没有。如果是药浴的作用的话,倒是可以让叶玺也试着泡一下。” 叶婉兮又没见过他泡的药浴是什么样子,便说:“那等回去再说吧,要是能找到药方人,我拿给我看看。” “好。” 叶婉兮给他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再帮他穿好衣服。 “婉兮,我这样能起床了吗?躺着怪难受的。” “我扶你坐起来吧,下床走路还是算了。胸腔器官复杂,又看不到到底伤着哪儿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好,听你的。” 叶婉兮将他小心扶起来,在背后垫上垫子,又细心的将被子给他盖好。 李夜璟看她忙碌着,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这些年来,他受伤无数,可从没有被人这么细心的照顾过。 军中没有女子,就连军医也全是些粗狂的大老爷们,包扎个伤口又快又狠,哪回不是弄得他疼死了?哪里能像自家媳妇似的,细心的,拿个小棉球小心的擦拭,包扎伤口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他弄疼了似的。 这一定是因为她爱极了自己,偏偏还说什么这是大夫的职业道德,对每个病人都一样。 他才不信她给别人包扎伤口时也这么小心翼翼。 哼,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还说要跟自己和离呢,她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忙完了手上的活儿,叶婉兮便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有事叫外头的侍卫。” 李夜璟面色一沉,“你又要去哪儿?我受伤了你不在家陪着我吗?” 叶婉兮说:“我总觉得城外的事有些蹊跷,我去看看。” “别出去,外头极有可能会引起暴乱。万一怎么着,我这样子没法出去救你。” “我不出去,我就在城墙上看看。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原本叶婉兮答应了灾民,昨日要去帮他们看病的。可是昨日李夜璟重伤,便将这事儿给耽搁了。 第205章 失控 叶婉兮心中有些不安,也有几分愧疚。 但眼下的情况,她也清楚,她一个女子出城太危险了,不适合履行诺言。 叶婉兮远远的便听到了阵阵的嘈杂声,夹杂着哭声,叫骂声。 “前面怎么了?”叶婉兮忙问。 侍卫骑马往前看了看,又急忙回来对她道:“王妃,城门那儿好像出事了,现在您不适合过去。” “出什么事了?” “好像灾民要进城,正与守城门的士兵对峙呢。” 叶婉兮听罢,轻拍了下马匹。 “哎。”侍卫急忙阻拦她,“王妃,您不能过去。” 叶婉兮说:“我不去城门口,我去旁边的城墙上。” 侍卫这才没说什么,小心保护着她爬上一旁的城墙。 从她这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黑压压的灾民拼了命的往前挤。 原本周大人下令开城门给大家施粥,再安抚灾民们,顺便将打扮成灾民的顾猛虎等人放出去。 可不想那城门一开,灾民便一窝蜂的涌进来。 再关上已经来不及了,那城门重达千金,开关都是极慢的。 不得已之下,周大人只能下令用备用的栅栏门顶上。 可削尖的栅栏门与士兵手中的长矛根本威慑不到灾民,又或者说,前边的灾民就算想退也退不了,只能被迫的被后边的人挤上。 就那栅栏门的尖端还顶着数具已经死去的尸体,现场血腥又惨烈。 叶婉兮有被这样的场面震撼到,现实可比电视剧里演的要真实可怕得很。 周大人身心疲惫,却还在徒劳地喊着:“大家不要挤了,我们不会放弃大家的。”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大家不要听他的,我们必需要挤进城去,不然到了晚上还会有北荒人杀来。留在城外,只有死路一条。” “哎哎,北荒人的事我们会解决的,不会放任大家在城外被杀而不管。” “管?你们怎么管?能管你们早就管了,你们分明就是管不了。” “都不要听他的,挤,全都挤进去,只要到了城内才能安全。” “挤啊……” 喊着往里挤的人,那声音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周大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和他们解释,今日会安排人到他们中间去保护他们。 可是又害怕提暴露身份,会伤害到顾猛虎等人。 正在他骑虎难下时,顾猛虎一跃到了城门上,便看到了人群中带头呐喊的人。 “狗娘养的玩意儿,就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顾猛虎一气之下,一把抽出了一个士兵的佩刀,只听嗖的一声,那刀划破长空,就向那人飞了去。 一刀命中目标,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顾公子,不要啊。” 然而,已经晚了。 周大人面色苍白的看着那个带头的‘灾民’倒在血泊中。 鲜血刺激着众人的大脑,一人倒下后,只有短暂的安静。 一瞬后,又迅速的起来一人,挑起军民矛盾,叫嚣着让大家挤进去。 “看到了吗?这些当官的话都是狗屁,他们自己关起城门来,在里头吃香喝辣,不管我们的死活。” 另又有一人站起来。 “朝廷送来的粮食大家都看到了,那么多,都被他们留着自己吃了,给我们的都是些带壳的糙米,打发叫花子都不如。” “要是不能挤进去,今晚我们还会被北荒人屠杀。” “楚王已经被北荒人杀了,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们了,只能靠我们自己。” “进去,挤进去,杀狗官,抢粮食……” “杀狗官,抢粮食。” 人群被激愤起来,口号越喊越响。 大家不计死活的往城门拥挤,不管是怕死不怕死,挤在最前头的,都由不得他们犹豫。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又有源源不断的人踏着他们的尸体挤进来。 四处哀鸿遍野,犹如人间地狱。 城墙上的叶婉兮面色苍白,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人镇得住场子。 犹记得她在现代时,曾亲眼目睹过跨年夜活动发生的踩踏事件,即便相关人员拿着大喇叭疏通人群,也造成那么多人伤亡,何况是这群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灾民。 她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中叫嚣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身上,他们虽然穿着跟灾民差不多,可是他们叫起来中气十足,哪里像天天喝稀粥的样子?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拉住了一旁的侍卫道:“看到那几个人了吗?叫得最凶的那几个。” “看到了,王妃,怎么了?” “拿箭,将他们射杀。” “什么?这……刚才顾公子砍了一个才引起民众激愤,再射杀几个怕是场面更难控制。” 叶婉兮看着不断拥入城门的灾民,冷哼一声说道:“你看看下边的情况,谁还能控制?前面的人就算想退也退不了。” “那王妃的意思是……?” “灾民入城,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这些北荒的奸细,不能让他们入城。” 侍卫大惊失色,“北荒的奸细?” “我未曾与北荒人打过交道,你们跟着李夜璟与北荒人打过仗,以你之见,他们像不像北荒人?” 侍卫仔细一看,心中咯噔一声,“王妃,那几个叫得厉害的人,还真像北荒蛮子吆喝牛马的动作。莫非,真是北荒蛮子混进来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叶婉兮急道。 侍卫不再犹豫,拿了弓箭过来,立刻就射杀一人。 人群已经疯了,不可控制。 即便城楼上有箭射出,依旧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很快又是一箭,又倒下一下。 紧接着,又有几人被他射中倒下。 剩下的学聪明了,很快隐没入人群之中。 侍卫举着弓箭犯了难,“糟了,找不着了。” “射杀了几个?”叶婉兮问。 “五个。” “够了,剩下的人回头再慢慢找吧。” 这时,周大人被人狼狈的拖上城墙。 他徒劳的阻止,要不是顾猛虎他们将他拖出来,他就被灾民们踩死了。 叶婉兮立刻向他跑过去。 “周大人,你怎么样了?” 此时的周大人狼狈不堪,官帽不知道哪里去了,官府上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头发也凌乱的披散着,老泪纵横。 第206章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我没用,我对不起北凌的百姓,辜负了君上的信任。” 叶婉兮安慰他,“周大人,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周大人摆手说:“王妃您可别安慰我了,灾民涌入城中,就是我这个做府台的责任,是我失职。这么重大的失误,乃是杀头之罪啊。” 叶婉兮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刑法,想着发生这么大的踩踏事件,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周大人这北凌市的市长当不成了,倒是真的。至于杀头,不至于吧? “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周大人,你先起来,看看下边的人群。北凌城你熟悉,眼下这情景,怎么疏散人群最好。” “哎。”周大人站起来,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士兵,又趴在城墙上往下看。 在下边看,只能看到眼前的几个人,甚至被挤得啥也看不见。 可上边就不一样了,那满地的哀嚎震撼人心,被踩踏的人根本站不起来。 看着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周大人呆坐在地上,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灾民涌入城中,可不是踩死几个人,进个城这么简单的。 这些饿狠了的人,见到吃的就抢,见到衣服就夺。 他们直接闯入城中居民家中,强行去抢去夺。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就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叶婉兮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拉着一个侍卫急道:“快,回去找王爷。” 侍卫四处看了看,心里盘算好了一条路线,“王妃,周大人,这里也不能待了,你们也跟我来。” 正大街是不能走了,侍卫带着他们走街串巷,才回到他们的住处。 这里有重兵把守着,外头的灾民不敢闯进来。 抢东西归抢东西,不过都是为了活命。 叶婉兮急忙回了院里,看到李夜璟竟然起来了,穿着他的明光铠甲,刚从屋里出来。 叶婉兮按住他的手,“你的伤还没好,不是说了要让别人穿你的盔甲出去吗?为什么你自己穿上了。”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外头乱了,灾民进城了,对吗?” 叶婉兮咬着唇,轻轻点头。 后面跟上来的周大人面无血色,一脸悲痛的道:“下官辜负圣恩,实在该死。” 说完,他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叶婉兮叹了口气,“周大人,不关你的事,北荒人两晚无差别的虐杀,就是为了激起灾民心中的恐惧。此事早有预谋,他们的目地是利用灾民破城。” 李夜璟冷哼一声,道:“与其在这儿自责,不如想想怎么处理那么多涌入城中的灾民。” 要怎么处理?周大人要知道怎么处理就不急了。 “既然已经入城了,要不就收留他们在城里,楚王殿下您看呢?” “呵呵,你想得也太天真了。” 李夜璟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冷的道:“周大人,朝廷好不容易送来的粮食你可藏好了?” “粮食?”周大人忙不迭的点头。 “藏好了便好,这些东西要是被抢了去,就等着整座城的百姓一起饿死吧。” 叶婉兮担忧的道:“人若是饿极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们进城的首要任务恐怕就是找粮食。城就那么大,光是藏着也不安全。周大人,你还是多派些人手守着才是。” “是是,下官这就去。” 叶婉兮抬头看向李夜璟,“北荒人混进来了,在灾民里故意挑动。若是今日的混乱控制不下来,怕是来日……” 简直不敢想下去。 李夜璟神情肃穆,眸子如深潭般深刻不测,露出阵阵杀气。 “没有来日了。” “什么?” 他没再说什么,交代了侍卫好好守着叶婉兮后,便拿过一柄长矛出了门。 拿的不是他的天龙银剪,只是普通的长矛。 因为天龙银剪太重,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这一日,叶婉兮再没出门,像一只胆小的兔子缩在洞里,亦不敢打听外面的情况。 直到天黑,那个浑身浴血的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叶婉兮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李夜璟。 他的明光铠甲都被鲜血遮挡了光泽,手里的长矛也不再是他出手时带的那一柄,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儿血色,又再次在他脸上消失。 叶婉兮急忙起身,扶住了他。 “李夜璟。”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栽倒在她身上。 “李夜璟,李夜璟,你怎么了?” 肩头传来他虚弱的声音,“没,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扶你去休息。” 叶婉兮将他放到床上,脱去了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好在都是一些小口子。 对他强大的自愈力来说,这些口子算不得什么,早就不流血了。就算不上药,到了明早也能自行愈合。 严重的,还是左胸口的那一道。 叶婉兮又为他换了药,然后重新包扎。 “外头的麻烦解决了吧?” 李夜璟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当然,本王出马岂有搞不定的事?” 叶婉兮愣了愣,“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还能怎么做到?当然是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所以,他才浑身是血。 “是个人都怕死,只要杀到一定的数量,就没有人敢妄动了。” 叶婉兮张了张嘴,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气太重了?是不是想说,他们都是普通百姓?” 叶婉兮愣愣的点头。 李夜璟冷笑道:“那又如何?若是我不这么做,死的人会更多。你也知道,北荒人混进来了,他们会利用这些灾民破城。如果我不这么做,不出三日北荒骑兵就会杀入城中,到时死的人会更多。如果灾情持续,孩子,女人,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的粮食。” 叶婉兮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就知道,古代的胡人,尤其姓慕容的那一支。 他们打仗都不带军粮的,打到哪儿杀到哪儿,百姓的粮食抢完了,干脆就吃人。 沿途押解的俘虏全是他们的粮食。 嫌弃男人太糙,吃的还都是些女人和孩童。 第207章 女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叶婉兮不知道说什么好,将被子给他盖上,说:“我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李夜璟轻勾了下嘴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杀不进来。” “嗯。” 不一会儿,李夜璟就疲惫的睡了过去。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叶婉兮又帮他将被子压紧一些,才轻手轻脚的从屋里出来。 外头,个个愁眉苦脸。 “怎么了?你们都受伤了?” 顾猛虎抬起自己的胳膊晃动了一下,道:“都是小伤,不碍事,只是……周大人他……” “周大人怎么了?” “周大人为了护住粮仓,没了。” “什么?”叶婉兮震惊不已。 早上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就没了? 这时,她听到了对面一间屋里传来哭声。 叶婉兮向那间屋子走去,看到周大人的灵柩就停在那儿,周冬儿,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跪在灵柩前,哭声就是从他们嘴里传出来的。 英国公将点好的香递给他俩,“给你们的爹上柱香吧。” “多谢英国公。”周冬儿接过香,给周大人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才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英国公又陆续的将点燃的香递给其他人,大家都上了香后才一起出去,屋里只剩下周冬儿姐弟两个守灵。 “这是怎么回事?”此时叶婉兮才有机会问。 文不成武不就的梁王李宴琦跟叶婉兮一样,留在府宅里被人保护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猛虎带着人竭力维持着秩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英国公因为职责所在,当时跟周大人一起去了粮仓,他全程目睹。 “那里边混得有奸细,他们知道粮仓在哪儿。我们到粮仓的时候,粮食已经一袋袋的被他们抢走一大半了。” 叶婉兮心中一惊,果然,藏好了也不安全。 “唉!”英国公叹了口气说:“周大人是北凌城的父母官,丢了大家的粮食,他觉得无言面对百姓,急成了一根筋。他带着人死守剩下的粮仓,说什么都不肯走。” “所以周大人死了,粮食也被抢走了?” “这倒没有。”英国说:“周大人被灾民杀害后,激怒了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带人对灾民进行大肆屠杀,也夺回了被抢走的粮食。” 李夜璟原先只是杀煽动民心的人,到最后那些人抢夺粮食,杀了周大人后,才是他所说的以杀止杀。 叶婉兮踉跄两步,“我之前说让他多派些人去看守,若不他听了我的话……” 英国公摆摆手道:“楚王妃不必自责,周大人职责所在,是因公殉职。他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会拿命去守粮仓了。” 顾猛虎说:“是啊,若是他没带人去,导致粮食全被抢走,回头追责他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死在粮仓前呢。” 大家都向他瞪了去。 顾猛虎摸摸鼻子,“我说得不对吗?” 众人无言以对。 “英国公,周大人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英国公说:“他的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我,我答应他会将他的一双儿女当自己亲生的对待。” “啊?”李宴琦一脸震惊。 英国公说:“周大人断气前就我在旁边,他只能将孩子托付给我。殿下也知道,我那夫人十几年前遭难后,就再没办法生育子女,我膝下就诗韵一个孩子,将来她出嫁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我收养他们有何不可?” “这……”李宴琦不知说什么好了。“英国公说得是,如此,周大人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叶婉兮心想,周大人以死捍卫粮仓,一是职责所在,他身为北凌的父母官,要为百姓负责。 一旦断了粮,北凌早晚是北荒人的囊中之物。 真到了那一步,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二来,也是为了他的孩子们。 他们正说着,李夜璟在侍卫的搀扶下出来了。 此时距离他睡着,才不到一个时辰。 “你怎么又出来了?”叶婉兮忙上前扶着他。 李夜璟摆摆手,对叶婉兮道:“你和老四回去。” “什么?回去?” “对,你们两待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回去干啥?” 叶婉兮说:“我能帮上忙,我是大夫。” 李宴琦说:“我……周大人死了,我帮着英国公善后。” 李夜璟十分鄙视的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缩在火炉边,留你在这儿简直浪费粮食,还浪费炭。” 李宴琦缩了缩脖子,“冷嘛。” “知道冷就赶紧滚。” “我不回去。”李宴琦固执的说。 李夜璟扬起手就要抽他,“你敢,你再说一次?” 叶婉兮看李夜璟走路都要人扶,却扬言要打李宴琦,忍不住站出来劝道:“梁王殿下,你还是听你哥的回去吧。你的任务是安全将粮食送到此地,既然已经送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英国公隐约预料到后面会有硬仗要打,他可不希望李宴琦出事,于是也跟着劝说道:“梁王殿下,楚王殿下还伤着呢,你别气他,就听他的话回去吧。” 李宴琦看了看他们,“你们都觉得我该回去?你们都觉得我是累赘?” “哼,难道不是吗?”李夜璟冷冷的说:“你待在这儿,不光浪费粮食与柴火,我还得分派出人手来保护你,你说你是不是累赘。” 李宴琦面色苍白,眼眶却是红润的。 因为他知道三哥骂他没用,想要将他骂走,其实是在担心他。 要怪只怪他自己没用,文不成武不就,正到用时,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成了累赘。 “回。”李宴琦难过的说:“好,三哥,我听你的,我回去。” “嗯,那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就出发。” 李宴琦走了,李夜璟转过脸来看向叶婉兮道:“还有你,你跟他一起回去。” “什么?”叶婉兮急道:“我不是没用啊,我会医术。” 李夜璟说:“我们军队里有军医,不需要你。” “李夜璟,军医哪有我医术好,我……” “你闭嘴。”李夜璟冷哼一声道:“你敢藐视我们的军医?” 叶婉兮:“……”这怎么牵扯到藐视军医上了? “你一定要让我回去?”叶婉兮放缓了声音。 “是。”李夜璟坚定的说:“我在前边杀敌时,还得忧心你们会不会被偷袭,打个仗都打得瞻前顾后,十分不快。就拿这次受伤的事来说,要不是我急着回来见你,也不会急功近利,给了对方偷袭我的机会。” 叶婉兮:“……”直接说我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呗?还给我安一罪名,简直。 第208章 过了今晚她就走了 “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让人将你绑了带回去。” “不用了。” 她从没见过李夜璟如此严肃的神情,她晓得他已经决定了,说什么都没用。 “我回去,明日我跟李宴琦一起回去。” 叶婉兮也察觉到了,他们与北荒一战在所难免。 李夜璟想将她送走,是为了断了他的后顾之忧。 她并非不讲理的人,该她走她自然会走。 叶婉兮走了后,李夜璟才转脸看向顾猛虎。 “顾老板,听说你与你的镖师们天天说要走,却是白吃白喝赖了这么多天都不走,你什么意思?” 顾猛虎:“……”我特么明明出人又出力,最后还成了白吃白喝? “你吃错药了吧,你逮谁怼谁,你什么意思?” 李夜璟冷冷的道:“字面上的意思。” “你……哼,真是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兄弟们,走。” 骂走了顾猛虎,李夜璟又转头看向英国公。 英国公拱手道:“下官明白殿下的意思,可是下官与他们不一样,君上派下官前来赈灾,眼下周大人没了,下官是万万不能走的。” “嗯,听说你收养了周大人的两个孩子?” “是。” “让他们一起走吧。” “好。” 李夜璟被侍卫扶着回了房间,叶婉兮正在收拾东西。 她知他回来了,手上的动作未停,嘴里说道:“我原本就没打算来,你说让我走我走便是。” “嗯,这样最好。” 叶婉兮将药瓶分类摆放好,对他说:“这些药怎么怎么用,我都做好标记了,你看你自己留着,还是给军医,都随便你吧。” “好。” “还有那些炭,该用就用。” “行。” “这里条件艰苦,不比咱们王府中,即便你是王爷也不能日日吃上热腾腾的大米饭。没得吃的时候大饼咸菜还能顶几天,记得放在干燥的地方,别受潮了。如果受了潮,发了霉,便不可再吃了。” “我知道了。”李夜璟慢慢向她走过来,“是你要远行还是我要远行?怎么变得这么唠叨?” “你个粗枝大叶的人,我不唠叨怎么行?” 李夜璟笑了笑,“行行,今日我就听你唠叨,什么时候唠叨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再休息。” 此时天已经黑了,明日要赶路,哪里还有时间继续唠叨的? “行了,唠叨完了,走,我扶你去睡吧。” 这两日因李夜璟受了伤,屋里都奢侈的烧了地龙。可他心疼炭火,在进屋前已经让人将火撤了。 在这种天气里,屋里的温度维持不了多久,叶婉兮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两人终于睡进了同一个被窝里。 她有些紧张,稍动一下,就碰到了他滚烫的皮肤,叶婉兮又忙将胳膊缩回来。 “婉兮。”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叶婉兮越发紧张。 李夜璟侧过头来,“明日你就要起程回京城,今晚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还没说完,她便出口拒绝。 似乎感觉到自己拒绝得太快,她又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端着,主要还是担心你的身体。原本就没完全好,你今儿又出去折腾了一日。我才给你换的药,今晚切记不能再激烈运动,要好好休息才是。” 李夜璟一脸惊愕,其实他要说的是,今晚可不可以抱一抱她,不想她想了这么多。 他是想和她做些剧烈运动的事,可他也是理智的人,当然清楚自己不能任性妄为的剧烈运动。 “好吧,我不动。” 他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然后慢慢的往自己身上拉。 叶婉兮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缩回来,可是他抓得很紧,她试了两次没有成功。 再想用大些力气,又怕他一个用力牵动伤口。 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拉着她的手按在他的小腹上。 “你这是……做什么?”叶婉兮小声的问。 李夜璟平静的开口,“你不是冷吗?给你暖暖手。” “啊?不了,我不冷。” “我热,那你给我凉快凉快。” 叶婉兮:“……” 他将她的手拉入衣服里,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他的呼吸使得腹部有节奏的起伏着,那种触感之下,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定力。 不一会儿叶婉兮就感觉自己浑身燥热起来,那温度甚至超过了他。 李夜璟感受到她的不安,有种得逞的快感,轻勾起嘴角,侧头看向她的脸。 这下好了,今晚大家都别想好睡。 让她也尝尝抓心挠肺的滋味,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也是值得的。 “李夜璟,你……”叶婉兮纠结万分,转头问他,“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嗯,你也睡不着?” 这不废话吗? “婉兮,你馋不馋我的身子?” 叶婉兮:“……”这么直接吗? “馋就忍着。”这时,他却突然推开她的手,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我受伤了,你说的,我不能乱动。” 我去,他是故意的吧? 他一定是故意撩她。 可恶。 “你不能动,我能。” 李夜璟背脊一僵,转过身来,“什么?” 他才刚躺平,叶婉兮便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整个柔软的身体跌坐入怀,李夜璟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脑子都炸了一般。 叶婉兮半撑着身子,害怕压着他胸口上的伤。 “我说,我……”她想说她可以。 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变成了,“我想抱抱你。” 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他身上还有伤,竟然把持不住。 馋他的身子,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诱人的身子,真馋。 不过幸好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自己。 李夜璟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发生着变化。 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说错了,怎么着也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 他不知她的忍耐力如何,反正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感觉随时都会绷断。 此时,已经顾不得伤不伤的,直接翻身将她反压过去。 第209章 回家 这一用力之下,牵动了伤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才让他冷静下来。 “李夜璟。”叶婉兮紧张的看着她。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泄气躺到一边。 “算了,先放过你,别再来撩我。” 叶婉兮:“……”明明是你先撩我。 叶婉兮笑了笑,从他背后抱着他。 她的脸靠在他的后背,隔着衣料磨蹭他的后背。 “我馋你的身子。” 李夜璟刚灭下一点儿的火又勾起来。 叶婉兮忙道:“你别激动,今晚,我就想抱着你睡。明日我就起程回京城了,我在家里等你。等你平安回来,把欠你的都给你。” 李夜璟转过身来,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回去,你不准再找任何的借口不给我碰。” “当然,我说话算话。” “那……我怎么样都可以?” “是。” “可给尽兴?” 叶婉兮:“……”这种事模棱两可的说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说得这么详细? 她一咬牙道:“给。” “行,你的话我记住了。” 这一晚他们没再更进一步,他搂着她香软的身体入睡。 次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叶婉兮与李宴琦都要走,顾猛虎一行人也要走,正好顺路。 有他们同路,可省去好些护送的人马。 原本英国公要让他们将周大人的一双儿女也带回去,结果只能带上儿子。 因为周冬儿想留下来,继续周大人未完成的任务。况且她父亲刚死,都还没下葬。 她死活不肯走,大家也只能作罢。 一队人马出发了,李夜璟带着一队人骑马送他们到城外。 叶婉兮趴在马车窗户口,探出半个脑袋,一直看着他。 “你快回去吧。”她向他挥手。 她心里明白,要打仗了,因为北荒人的作法刺激到了李夜璟。 “我看着你走。”李夜璟回道。 马车继续往前,一个在马车里,一个骑在马背上,直到走得很远了,看不见了,她才将脑袋缩回马车里。 …… 这一次他们回去没遇到来时那么多麻烦,应该没走多远就又碰到了一队送粮草的队伍,不好走的路,几乎都被他们推平了,捡了个现成。 只是今年的过年,他们只能在半路上过了。 顾猛虎担心他们路上会有危险,让他的队伍绕了路,将他们直接送去了京城。 李宴琦万分感激,邀请他们去梁王府中做客,休息两日再行赶路。 顾猛虎其实更想去楚王府做客,可是他也知道,楚王没在府中,只楚王妃在,他带着一帮大老爷们去做客不妥,于是只能带着人去了梁王府中。 至于英国公收养的那个儿子,李宴琦一并带到了他的梁王府里。 若是不出意外,这便是他以后的小舅子,他得好生照看着,将来等老丈人回来,将他亲手交到老丈人手中。 叶婉兮回到楚王府后,搁下东西,换了身可以入宫的衣服,便直接拿着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去皇宫了。 这是李夜璟要她交给皇帝的,是关于与北荒一战诸事的信。 打仗这么重要的事,必需得得到皇帝的首肯。 叶婉兮不敢耽搁大事,所以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 到宫门时,意外碰到了出宫的赵皇后。 赵皇后看到了叶婉兮,明显的一惊,“你怎么在这儿?哎,婉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 “回皇后娘娘,我今儿刚回来。” “哦,这样啊,你是进宫接孩子的吧?那你先去,本宫改日再找你说说话。” 赵皇后接到消息,说是她儿子回来了。 近日宫里发生了大事,她甚至等不及让人去宣梁王进宫,便自己急着去梁王府见他。 所以她自然顾不上叶婉兮的事。 叶婉兮见到了皇帝,将李夜璟的信给了他,并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北凌发生的事。 当然,其中省略了李夜璟受伤的事,免得他担心。 “北荒人,竟然趁火打劫,全然不顾无辜百姓的死活,简直违背人道,天理难容。哼,这样的民族,活该他们被上天抛弃,让他们祖祖辈辈都挨饿受冻。” 古代人不懂科学。 北荒之地,又被富饶的中原称之为神灵遗弃之地。 气候恶劣,连粮食都种不出来,不是神灵遗弃之地又是什么? 加之北荒人的暴虐,历史中出现的几次人吃人现象都是这帮人干的,于是,才有他们干多了缺德事,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才会惩罚他们。 “君上说得是,这帮北荒蛮子要是遭报应的。”王公公在一边恭维道。 叶婉兮听着他们愤愤咒骂,片刻后才开口。 “可是他们没有了粮食吃,就得打我们的主意。北凌城的百姓得活命,还有军队,尤其是军队,他们不能挨饿,不然没办法与北荒人打仗。” 君上说:“朕知道了,也难为你背负着骂名去江南一趟,又辗转到了北凌。这数月里,你可是辛苦了,快带叶玺回去休息吧。至于派兵之事,明日朝堂之上自有论断。” “是,父皇,儿媳告退。” 君上让王公公带叶婉兮去找了叶玺,数月不见,他在宫里吃好吃喝,长胖了不少。 叶玺看到叶婉兮来,激动得迈开小短腿就向她冲了过来。 “娘亲。” 叶婉兮微笑着,弯下身将他抱起来。 “有没有想娘?” “当然有了,娘亲,爹爹回来没有?” 叶婉兮:“……”刚看到娘就问爹? “没有。” 叶玺瘪着小嘴,“啊?爹爹走得比娘亲还早呢,怎么都没回来呢?” “你爹爹还有事,暂时回不来。走,跟娘亲回家去。” 叶婉兮招呼蓝炜收拾东西,一起出了宫。 叶玺也许久没见他的小舅舅了,回家之后,缠了叶婉兮没多会儿,便跑去找叶长青玩耍去了。 叶婉兮将蓝炜叫了过来。 “我走的这些日子可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是指哪方面?” “所有。” 蓝炜压低了声音,说:“贤妃有孕了,算不算?” 叶婉兮眉头一跳。 白紫鸢有孕? 李夜璟又快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第210章 这儿媳又能要了 “算,当然算,赵皇后什么反应?”叶婉兮又问道。 蓝炜小声的说道:“赵皇后快气死了,因为贤妃不光有孕,她还受宠。她现在可是后宫专宠,君上每日都去看她。而且全城百姓都不准烧地龙,就连赵皇后都烤炉子,偏生君上特许,她例外,她宫里一直烧地龙呢。” 这等偏爱,突然让叶婉兮想到了当年的丽妃。 我滴天呐,赵皇后好不容易熬死了丽妃,又来一个贤妃,那嫉妒不得使她面目全非? 两个女人的争斗她懒得计较,转而问道:“蓝炜,你们在宫里,这两个女人没来找你们麻烦吧?” 蓝炜回答道:“她们哪有空啊?王妃您走后没两天贤妃就查出有孕了,又得到君上的专宠,皇后忙着找她的茬呢,哪儿顾得上咱们?至于贤妃,皇后见缝插针的找她麻烦,她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保住她的肚子上,根本没空理会咱们。” 叶婉兮松了口气,这便是三方打架的结果。 “这样就好。” …… 赵皇后匆匆去到梁王府中,一见到李宴琦,上前就是一顿挠啊,全然不顾形象。 “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是谁教你的?跟本宫来这么一招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本宫怎么办?本宫还活不活了?” 李宴琦自知他固执的不顾危险的去北凌,势必让母亲伤透了心。 于是任由她打骂着,没还手也没还嘴。 赵皇后将他好一通打骂,才哭着停了手。 李宴琦见状,忙上前扶着她,笑道:“母后,这下可解气了?若是没解气,再来,儿子站着不动给你继续打。” “你……”赵皇后又气又感动。 心道:这孩子再不是,他也是自己亲生的。也唯有这个亲生的儿子,才会这么对她。 “你个小浑蛋,竟为一个女人冒这么大的险,你这样子,可怎么做大事?” 打骂过后,赵皇后满脸忧心。 李宴琦哄着她坐下,又道:“母后,您多虑了,诗韵是不会耽误我做大事的。” “哼,不会?”赵皇后冷笑道:“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亲身犯险,引得家人担忧,还激得你小臭小子也去北凌犯险,她这叫不会耽误你做大事?” 李宴琦笑道:“母后,才没有呢,您误会诗韵了。” “误会?什么误会?” “是这样,其实诗韵没有去北凌,而是去了南方。” “什么?去南方?”赵皇后惊讶道:“她去南方做什么?” “近来南方富商们,是不是有很多捐款啊?” “咦,你怎么知道?”赵皇后越发好奇。 李宴琦笑了笑说:“这便是诗韵的功劳了,她去了南方,招集富商们募捐,她所做的事,分父皇分忧,救济了灾民,全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啊。” “什么?”赵皇后大惊失色。 李宴琦说:“母后,我知道您希望我将来能继承大统,若是我的妻子德才兼备,又贤惠美丽,深得民心,那我继承大统的机会,是不是更高一些?” 赵皇后听完愣住了。 原本她今日来,还有一事,便是劝得儿子放弃景家那个死丫头。 不光因为他们家是绝户,还因为儿子太在乎她,甚至肯为了她以身犯险,这让她很是担忧。 可听完儿子一席话后,她的内心又打起了小九九。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此次灾难,景家父女可就立了大功了。 再经自己运作一番,让世人都知道她的儿媳妇如何的美丽与智慧并存,丽妃那贱人的儿媳却去南方过冬,这一对比,啧啧。 到底谁更合适母仪天下,那便不言而喻了。 “好,好哇,看来,本宫确实误会她了。” “儿呐,你此番前去北凌,可见着你老丈人了?” 既然这亲家还得结,她便关心一下。 “见着了。” “那他身体可还行?” “还行,就是北凌太冷了。” 赵皇后点头说:“北凌的条件是差一些,不过英国公是奉皇命赈灾,也只能辛苦他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絮絮叨叨的,李宴琦给她说了关于北凌一行的事,也讲到了在半路上遇到叶婉兮的事。 听到这儿,赵皇后又惊道:“你在去北凌的半路遇到叶婉兮?不是,你怎么会在去北凌的半路遇到叶婉兮呢?她不是去南方过冬了吗?” 李宴琦笑道:“不是,母后,您误会她了。三嫂去南方不是为过冬,而是与诗韵一样,是去联系江南那些富商做募捐的。” “什么?她也是为了粮食去南方的?” “是啊。” 这怎么行?贤后有一个就行了,两个都适合母仪天下,那天下人要怎么选? “那她又怎么辗转到了北方?” “送粮食啊,她们买了好些粮食,找了江南的镖局给押送的,三嫂是跟着镖局到北凌找三哥的。” 他省了顾猛虎将叶婉兮抓去押镖的事,她到底是楚王妃,这么说的话,会对她名声有影响。 大起大落,赵皇后心情有些复杂。 心想着,虽说叶婉兮与景诗韵是一块儿去南方找富商募捐赈灾的粮食,可是叶婉兮早早的就走了,最后留在南方忙活几个月的,还是景诗韵一个人。 回头若是找人编排编排……哼,叶婉兮名声这么差,做好事不一定有人信,做坏事人人信,不怕事情不往她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母后,这些日子,您还好吧?”李宴琦小声的问。 赵皇后回过神来,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她长叹了口气。 “好什么好?丽妃那个贱人又回来了。” 李宴琦大惊失色,“什么?丽妃娘娘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到她下葬的啊。” 赵皇后揉了揉眉心说:“不是地下的那个,是南黎来的那个小贱人。她有孕了,你父皇高兴得很,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宫里搬,恨不能将世间的珍宝都送到她面前,那宠爱得,就跟当年的丽妃一样样的,真是快气死本宫了。” 李宴琦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丽妃娘娘诈尸了呢。 第211章 新的危急 “母后,会不会是您想太多了?嫔妃有孕,父皇肯定高兴啊,给些赏赐也是应该的。” 赵皇后面色一变,“什么叫给些赏赐?本宫都说了,他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好东西全搬到她宫里去,这叫给些赏赐吗?” “这……” “行了,说了你也不懂。”赵皇后眯了眯眼,冷冷的道:“本宫的直觉,她会成为第二个丽妃,她也会威胁到咱们。” 李宴琦看着她安慰道:“母后,您别想太多了,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算生下来是男娃,等他成长起来,也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况且,那贤妃才多大呀,小丫头片子一个,又无依无靠的,您无需将她放在心上。” “以前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近日来你父皇的举动太让本宫担心了。” 李宴琦叹了口气,“定是因为儿臣不在,您才慌了神。父皇都这岁数了,又不是二十年前,他就算再宠爱贤妃又能如何?母后您就放心吧,没事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本宫的自觉一向很准的。” “哎呀,自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最不可信。母后,您就别再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了。” 李宴琦眼看天色不早了,劝着赵皇后赶紧回宫去。 赵皇后无奈,只能听他的。 可刚走到院子里,就见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儿向李宴琦跑来。 “哥哥。” 四五岁的孩子不懂得悲伤,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记周大人已死的事。 一路上,周凌已经与李宴琦熟悉了,对他很是依赖。 “凌儿,快过来,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周凌好奇的看向赵皇后。 赵皇后惊讶的看着他,“儿呐,这孩子是谁啊?” 李宴琦说:“他是北凌城周大人的儿子,周大人已经以身殉国了,留下两个孩子,临终前托付给了英国公。英国公没有儿子,只有诗韵一个女儿,所以他决定收养这两个孩子。” “啥?收养他?”赵皇后低头看了看周凌,不悦的撇撇嘴。 北方条件艰苦,那里的人被北风吹得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如京城里养着的那些金樽玉贵的小公子们好看,跟差不多大的叶婉兮生的那个儿子,更是没法比,所以赵皇后看这孩子的眼神,便嫌弃得很。 在她眼中,大概土包子才长这样吧。 “英国公也真是的,照顾归照顾,怎么还自己收养呢?他爹既然是因公殉职,朝廷定不会亏待他们。你说英国公,何必自己招来这麻烦?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领回家当儿子养啊。” 李宴琦面色一僵,随后又解释道:“母后,人家周大人临终嘱托,英国公都答应了。再说,英国公没有儿子,收养他们怎么不行了?你以前不是总嫌弃诗韵没个兄弟姐妹吗?现在好了,她除了没有兄姐,弟妹都有了,不好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赵皇后说道:“本宫希望她有兄弟姐妹,是希望她有能帮助你的兄弟姐妹。就这小乡巴佬,你指望他能帮你?” 周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虽听不太明白,可看神情,便知这个叫皇后娘娘的女人不喜欢自己。 他失望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赵皇后烦躁的说:“随他便吧,本宫自己的事都烦不了烦他?对了,你不是说两个人吗?还有个女儿呢?” “周大人的大女儿仍旧在北凌城中,英国公让我将小儿子带回来了。母后,明日早朝我便要向父皇奏明北凌之事,要带他上朝去。” “嗯,也好。明日下朝之后啊,你就带着这小崽子去一趟景家吧。既然英国公作主要收他做儿子,让景夫人临终前见一见这个捡来的便宜儿子也好。” 李宴琦面色大变,“什么?母后你说什么?景夫人怎么了?” 赵皇后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景家那不孝女害的,她跑了,可将她娘气得不轻。她娘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一急,便一病不起,听说就这些日子了。” 李宴琦吓得踉跄两步,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景夫人因此没了命,那诗韵……诗韵…… “母后,若是景夫人没了,诗韵怕是自责难当,她可怎么办?” “那是她的事,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管啊?我要跟诗韵成亲的,您忘了?” 赵皇后心头一跳,“哟,本宫险些将这事儿给忘了,这么说来,她暂时还不能死?” 原本她是打算让儿子跟景诗韵退亲,所以她娘死不死的,便不关她的事。 眼下这亲不能退了,那婚期不变,景诗韵的娘就不能再死了,不然她得守孝,不得耽搁三年? 那可不行。 赵皇后想了片刻,说:“实在不行婚期提前,热孝期内成亲,可以的吧?” 李宴琦无语。 “哎呀,母后,这哪里是耽不耽误成亲的事?我是说……哎呀,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算了,趁着天没黑我现在就去景家。凌儿,来,跟哥哥去见你娘去。” 李宴琦突然想到了叶婉兮突然冒出来的医术,拉着周凌就走。 赵皇后在后边道:“哎,你急着去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大夫。” “我带城中最好的大夫去。” “没用的,什么好大夫她没看过啊?她不行了,你父皇连太医都派过去看过了。” 李宴琦恍若未闻,拉着周凌出了梁王府。 赵皇后一看李宴琦都走了,也招呼了人回了宫。 等她走了,顾猛虎一行人才出来探头探脑。 他拉住一个下人问,“哎,刚才那个,穿得花花绿绿像只孔雀的那个,就是皇后娘娘啊?” 那下人被他的话吓一跳。 “哎哟,顾公子,您说话小心着些呢,啥叫穿得花花绿绿像只孔雀?” “这……不就是?” “是归是,您别说出来啊,这要被耳朵尖的人听了去,回头告你一状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顾猛虎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小厮又说:“那是皇后娘娘,梁王殿下的亲娘,小的看您是梁王殿下的贵客才提醒你呢。” “哟,小哥儿,多谢。” 第212章 治病 至上次在北凌知道叶婉兮神秘莫测的会医术后,回来的路上她便一直在观察她。 之后发现,她还真不是吹的,是真的会。 所以在得知景诗韵的母亲生病,药石无医后,他一下子想到了叶婉兮。 他带着周凌先去了景家,又派人去楚王府请叶婉兮去。 叶婉兮刚回家,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不想天刚擦黑,就见梁王府的人上门求救。 “景夫人病了,让我去看看?” 梁王府的小厮也是纳闷儿呢,景夫人病了,怎么他家王爷让来请楚王妃去看呢? 不过他就是一个跑腿的,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我家王爷是这么说的。” 其实叶婉兮不想在太多人的面前暴露医术,因为在京城这地界,平庸傻缺名声差才能保平安。 叶婉兮能活到现在,还深得李夜璟的死对头们的喜爱,那全凭原主基础打得好。 “景夫人得了什么病?可严重?” 既然梁王派人来请了,她还是问了一句。 那小厮便说道:“挺严重的,京城里能请的大夫都请了,宫里的太医都去看过了,现下已经是药石无医。” “什么?这么严重?” “是啊,这不都是景小姐突然走了,给她急的嘛。” 叶婉兮记得景诗韵给她娘留了信的呀,怎么会这样? 若是真因为她的离开才造成她娘气病,那回头景诗韵回来,还不得自责死啊? 想到这儿,叶婉兮已经顾不得医术之事暴不暴露的问题了,让小厮在门口等一下,她则是回去拿了药箱。 傍晚时分,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走的人群,只有一辆马车孤独的快速行使。 到了景家,门外已经等着了人。 见她来了,便立刻将她领了进去。 “楚王妃,梁王已经等候多时。” 景家带路的下人也纳闷儿,为什么梁王要找楚王妃? 叶婉兮匆匆进了屋内,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儿,还有一些奇怪难闻的气味。 梁王见她来了,便忙道:“三嫂,快来帮着看看,景夫人病得不轻。” “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好,你一定尽力救治啊。” 梁王说完,便带着人都出去了。 叶婉兮拨亮了油灯,凑近了景夫人去看。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景夫人在十多年前的那场宫变中受伤严重,即便是保住了命,但身体大面积的烧伤,也毁了她一辈子。 可她从来没有看过她烧伤后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烛光中依稀见到了她的脸,着实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半张脸都是烧伤后留下的伤疤,一直从脖子延伸到衣服里,即便过了十几年,也狰狞可怖。 她的头发只有稀疏的数根,想来当年那场大火,将她的头发都烧光了。 在这个时代,无后(没生下男孩),恶疾,都在七出之列。 无法想象英国公面对这样一位妻子,是怎么忍住没有休妻再妻,他连纳妻都没有,他们夫妻只有景诗韵一个女儿。 正想着,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景夫人模糊间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在床边,她艰难的启唇。 “诗韵,诗韵,是不是你回来了?诗韵。”景夫人伸出手欲抓住她,嘴里虚弱的叫着。 叶婉兮伸出一只手,将她伸到外边的手握住。 这只手是完好的,白皙修长,如葱白一般,也不见老态。 可见这些年里,英国公对她非常的好,将她照顾得不错。 “景夫人,我不是诗韵,我是叶婉兮。” 床上的人愣了愣,“叶婉兮?楚王妃?” 叶婉兮点了点头。 “见过楚王妃。” 她挣扎着要走来。 叶婉兮忙阻止她,“景夫人您别乱动,您躺好,我帮你看看。” 她的手很热,不像健康正常的体温。 当然,也不是高烧。 叶婉兮粗略估计,应该是低烧状态。 她检查一番下来,微微皱了眉。 随后,她开门问道:“平常是谁近身伺候景夫人?” 一个丫鬟站出。 “回楚王妃,是奴婢。” “你是吧?景夫人的热症多久了?” 丫鬟回答道:“夫人的热症时好时坏,这一个多月都一直反反复复。” “一个多月?” “是啊,先前请了大夫来,开了药,喝了药后便好了,可是没过几天又开始了。后来君上听说夫人病了,派了宫里的太医前来瞧病,也是如此。吃了药能管上两天,可很快又开始了。” “把你们给景夫人吃的药拿来我看看。” “好,楚王妃您稍等一下。” 丫鬟急忙让人去拿药了。 这时梁王焦急的问道:“三嫂,景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没什么大病,平常的风寒。” “啊?平常的风寒?那她怎么会反复发作,连太医都治不了呢?” 叶婉兮叹了口气,说:“她与普通人不一样,她十多年前被严重烧伤,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怕也是因为舍不得英国公与诗韵。虽说命保住了,可是她的身体损毁严重,抵抗力远低于常人,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她怕是这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同时离开英国公与诗韵。整日忧心忡忡,为他们的安危担惊受怕,她自然就病了。” “这样也能病?” “当然,你没听过忧虑成疾,抑郁而终这句话吗?一个人如果常常不开心,总是忧心忡忡的话,疾病就容易找上门来。” 梁王听得似懂非懂。 “那她的病能治吗?” “能治,身体的疾病占一部分,心理的疾病也占一部分。只是她的身体比较糟糕,需得慢慢调理。” “能治就好,那要怎么治?”梁王忙问。 叶婉兮看到坐在对面乖巧的周凌,问道:“你带他来认景夫人为母了吗?” 梁王摇头,“还没有呢,我看了景夫人,她病得那么厉害,又一直没醒。我担心孩子吵着她,又担心……她吓着小孩子。” 景夫人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叶婉兮想了想,走到周凌身边问他,“凌儿,你见过你娘吗?” 周凌摇头说:“没有,听姐姐说,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第213章 怕麻烦才不见 可怜见的,这孩子连生母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这年头难产而亡的女人真多。 “你爹爹让你认英国公为父,你可知道?” 周凌说:“知道,姐姐跟我说过了。” “那英国公有妻子,女儿,你知道吗?” 他再次点头,“知道,姐姐和我说过了。景爹的妻子是就是我们的景娘,他的女儿也是姐姐。” 看来周冬儿什么都和他说好了。 “那凌儿的景娘呢,她生病了,不太好看,一会儿我们带凌儿进屋里去见景娘,凌儿不要被吓到,好不好?” 周凌拍着胸口道:“放心吧,凌儿胆子很大的,才不会被吓到。” 叶婉兮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凌儿真乖。” 梁王会意,对叶婉兮说道:“那我先进去和她说说。” 梁王与伺候着景夫人的丫鬟一起进入房内,已经醒过来的景夫人,立刻就看到了他。 她激动不已,忙问道:“梁王,你回来了,可见着诗韵了,可见着我们家老爷了?” 梁王点了点头,坐到丫鬟搬来的秀墩上。 “景夫人你不必忧心,他们都没事的。英国公是封了父皇之命前去北凌赈灾,北凌危急未除,他暂时不能回来。你放心吧,有我三哥在,他定可以平安归来。” “好,好啊,他没事就好。那诗韵呢?你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将她一并带回来?” 梁王道:“诗韵没有去北凌,她去了南方。她带了银子去南方筹集赈灾的粮草,这是大善的好事。景夫人,你别责怪诗韵了,有这样的女儿,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这丫头,这丫头……”景夫人流出眼泪,道:“这丫头,我应该相信她才是。去北方那么危险,她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呢?去南方,是去南方就对了。” 听了梁王的话,郁结于心的东西逐渐散开,突然精气神都回来了似的。 梁王跟她说了北凌发生的事,又讲到了北凌的周大人与英国公一起共事,结下深厚的友谊。两人一起守护粮食,周大人却死在暴民之手的事。 他留下一双儿女,临终前托付给了英国公,英国公已经收养了他们姐弟,问问景夫人的意思。 景夫人听罢,忙道:“好哇,这是好事。那孩子呢?可跟着你一起回来了?” “男孩还小,才四岁,已经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女孩十四五了,懂事了,说要帮着英国公一起善后,大概会和英国公一起回来。” “好,那快将男娃带来我看看。” “那您等一会儿,我出去叫他。” “好。” 景夫人激动万分,忙让丫鬟将她扶起来。 她怕自己的样子吓着了小孩子,又急忙让丫鬟去拿了她特制的帽子来。 她平日里见客都是用帽子遮住了脑袋,再以丝巾遮面。 丫鬟拿了帽子过来,一边帮她佩戴一边笑道:“夫人一直说家里孩子太少,这下一下子有了两,夫人可高兴了。” 景夫人笑道:“当然高兴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这身子,一直遗憾没能为景家多生几个孩子,老爷重情重义,从未嫌弃过,可我自己总觉得对不起他。” 她不是没劝说过老爷纳妾,哪怕是为了子嗣也好,断然不能让景家绝后。 可是他偏偏不听,什么招都用过了,就是没用。 “家里孩子太少,总觉得冷清得很。” 正说着,那门打开,做好思想工作的周凌被带了进来。 其实他想多了,人家景夫人知道自己的样子吓人,见孩子也是准备得妥妥帖帖的,定然不会吓到他。 叶婉兮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着屋里激动的认亲场面。 年龄大了,泪点低,她看不得这些。 听着屋内隐约传出的说话声,过了好一阵子,那门才再次打开。 梁王带着周凌出来了,叶婉兮这才提着药箱进入房间里。 心病治了,药也少不了。 方才她已经看过了这些日子景夫人吃的药,多是没啥问题。但是景夫人比常人体弱,药性太猛她的身子受不住,需得慢慢调养才行。 叶婉兮给她开了温和的方子,让丫鬟注意屋里常通风,但景夫人又不能冻着,又得注意保暖。 在他们的观念里,天气冷生病了,那就是冻着了,得将屋里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就是对病人好。 这才是大错特错。 不知这房间多久没通风,她才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混合着药味。 等她忙完这一切,天都已经很黑了。 梁王让人架了车亲自将叶婉兮送回去,不然她路上遇到巡逻的人会有麻烦。 次日,听说了叶婉兮已经回家的叶怀远和贺素琴便匆匆而来,舟车劳顿多日的叶婉兮疲于应对他们,称自己病了,只让叶怀远过来。 叶怀远进入院中,便急忙关心的询问。 “婉兮,听说你一回来就病了?” “嗯,没事,小毛病。”叶婉兮说道:“爹,我好好的,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过些日子再来找我吧。” 叶怀远有些失落,女儿不亲近自己,烦他了。 一走就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她回来了,来看看她都烦,唉! 叶婉兮看出他的失落,可是她也没办法呀,她又不是原主,怎么跟他亲厚得起来? “行,好吧,我看你没什么事就放心了,那爹就回去了,你素琴姨还在外头等着呢。” “好,来人啊,送送我爹。” 她几句话就将叶怀远打发了,不光是因为她无法与叶怀远像真父女那样亲厚,还因她确实是个怕麻烦的人,算着近日会麻烦不断,才干脆称病躲起来。 今日的早朝上,李宴琦势必不敢欺君,要说实话,要说自己去南方不是为了自个儿舒坦,而是为了灾区筹集粮食的事。 而他的老娘和赵家人不可能让自己的名声变好,不晓得赵家人会编排些什么,到时真真假假的,一些有心人就得上门找她确认,她可没功夫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到了下午,宫里就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 第214章 王妃被各种污蔑 哼,皇后娘娘。 叶婉兮直接让人将皇后身边的嬷嬷叫到寝室里来。 她躺在床上,面色煞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她超高的化妆技术,让人一眼就能瞧见病容,骗不得人。 “嬷嬷,实在对不起,您看我这样子,爬都爬不起来,实在没办法随您进宫去。” 嬷嬷看了看她的脸色,这一眼就瞧见她的病容不像骗人。 “那老奴就先回宫去回禀了皇后娘娘。” “好,还请嬷嬷好好跟皇后娘娘说,我这不是不愿意进宫,是实在走不了。咳咳,咳咳咳……我还担心过了病气给娘娘呢。” 她一阵剧烈的咳嗽,嬷嬷连连后退,生怕被她传染。 “好好,楚王妃您好好休息吧,老奴一定将实情告之娘娘。娘娘通情达理,不会怪罪楚王妃的。” “多谢了,来人啊,送客。” 下人将嬷嬷送走之后,叶婉兮才从床上起来。 傍晚时分,打听了消息的蓝炜回来,一脸气哼哼的表情。 叶婉兮抬眼看他,“都怎么说的?” 蓝炜愤愤不平,道:“王妃还别打听为妙,免得听了生气。”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我不打听,我让你出去干啥?说吧,外头都怎么传的。” “外头都说你搜刮了王府的银两,败光了王爷的家底呢。说你京城江南玩不够,还花大把的银两,请天下第一镖局的少主亲自出马,将你护送到北凌去玩耍。眼瞅着要打仗了,玩不下去了,才又让镖局的人将你送回来。” 叶婉兮:“……”编故事有一套啊,厉害。 “那关于我买赈灾物资,送去北凌的事呢?” “你是让镖局送了东西去北凌,可不是送给灾民的,你是买了东西给王爷,都被你在北凌那些日子霍霍光了。” 我去。 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呐。 “王妃,您的功劳现在全是景家小姐的,她被人传得大义凛然,拿英国公府的银钱买赈灾粮草,又不辞辛苦,放下身段去请那些富商捐款什么的,简直能吹出花儿来。” 蓝炜气愤不已,为叶婉兮不值。 “我知道你早就派刀赫与雀儿去了南方,那些赈灾粮食,还有各大富商们,一定是他们请的,对吧?” 叶婉兮没有说话。 蓝炜继续自顾的说:“哼,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看看那帮胡乱编排的人怎么打脸的。” 叶婉兮问道:“我让你送给雀儿他们的信,都送出去了吗?” “你放心吧,都送出去了,过不了几天就能收到,想来他们就能回来了。” “嗯。” 信中并没有写到让他们回来,而是让他们全力支持景诗韵,并利用自己的人脉,尽可能的多弄些物资送去灾区。 顺便给他们报个平安。 那会儿她被顾猛虎抓走,顾猛虎虽说给他们留下了书信,可与自己写的终究不一样。 她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回到了王府,他们才能彻底放心。 叶婉兮原本对功劳不功劳的并不在意,只要李夜璟能平定北方平安回来,不比什么都强? 她名声坏些就坏些吧,李夜璟不在,就得坏名声才能保平安。 不想,她脑子里光顾着京城的是是非非,却忽略了一件事,一个人。 那就是顾猛虎本人现在就在京城之中。 顾猛虎原本想在京城里转转,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哪成想听到茶楼里对叶婉兮的各种污蔑,当场就砸了茶楼的场子,一脚将那说书人踹下去,准备自己坐镇说一说事情的原委。 “你们这些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原先误以为与他谈生意的女子是楚王妃,后来便知道不是,而现在,他才知道那女子是景家的小姐,就是他们口中高歌颂德之人。 “你们知道北凌一城的百姓,每日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吗?你们知道北凌城外有多少灾民吗?” 众人一阵莫名其妙,瞧着此人肩扛九环大砍刀,一脸凶悍的样子。可他长得却细皮嫩肉的,配上他这凶悍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滑稽。 “我呸,你们这帮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大言不惭。” 被他踹下台的说书人是赵家人安排的,此时他爬了起来,扶正了帽子向顾猛虎问道:“你是谁?跑出来说一堆莫名其妙我们听不懂的话做什么?” 顾猛虎:“……”合着他说了半天没说明白?不是,他可不承认自己气得话都说不明白,就是他们听不懂人话。 “哼,就凭那景家小姐那点儿银子买的粮食,还不够北凌的灾民塞牙缝的,她哪来的银钱买粮草?” 这下大家明白了。 说书人道:“你是来质疑景家小姐的大义?” “不是质疑,是肯定。” “哈哈,就凭你?就凭你也敢质疑景小姐,简直大言不惭。” 说书人冷笑一声,转过身对下方一众人道:“诸位,景家小姐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人家自小聪慧,知书达理,又心地善良,人家的美貌,才情,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对不对?” 景诗韵在京城的名声一向很好,集美貌与智慧与一身的女子,从小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百姓认可度很高。 顾猛虎的短短数数,根本没人信。 顾猛虎气道:“她美不美,才情好不好,跟赈灾粮食是不是她买的有关吗?粮食她什么时候去买的?你们知道那些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吗?” 说书人笑道:“我们不知道呀,但我们知道就是她买的。” 下面的人起哄,“对,就是她买的。” “就是景小姐买的。”这时一个自称为知情的人来报,“我一个朋友在景家当差,我听我朋友说了,景小姐走的时候可是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银钱,还有景家典藏的古董字画。听我朋友说,她那是为了拉拢江南的富商们捐款带去的。” “呀,这么说来,景小姐为了让富商们捐款,送出了景家祖祖辈辈收藏的稀世珍宝?” “没错,正是如此。” 顾猛虎怒目圆睁,“我呸,什么景小姐,她在京城这地界有名,我们江南人可不认识她。” 第215章 凭实力为王妃正名 “你是江南人,你是谁?” “我?”哼,扯了半天,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顾猛虎自豪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道:“鄙人,就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那批粮食,还有楚王妃,就是我亲自送去北凌的。此番楚王妃与梁王,也是我亲自送回来的。” “什么?你是宣威镖局的少主?” 众人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啊。 虽说他表情狰狞,肩头扛着的大砍刀也着实吓人,但看他的身段,再看他的相貌,分明是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啊。 他就是宣威镖局那个押镖从不失手,连悍匪听到他的名字都能闻风丧胆的顾猛虎? 怎么可能。 “你是顾猛虎?哈哈,你骗谁呢?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押得了镖?”说书人大笑着道。 顾猛虎面色一僵,一把抓着说书人的衣领,就将说书人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哼,老子现在就让你看看,押不押得了镖。” 顾猛虎一拳头给说书人脸上揍去,即便他已经克制了力道,还是一拳头就将说书人打飞了出去。 顾猛虎的的下见状,急忙飞身跃起将说书人接住。 另外两人忙上前拦住顾猛虎。 “少主,这儿不是咱们的地界,这儿可是京城,您可得克制一点儿,要是打死了人那可是要偿命的。” 顾猛虎转动着手腕,低声道:“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两人镖师抹了把汗,心道:但愿你心里有数吧,不然要真打死了人,他们这帮人怕是走不出京城了。 说书人被人扶住,忍着疼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顾猛虎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竟敢出手伤人?你给我等着,我要报官去,我要告你蹲大牢。” 顾猛虎刚缓和一点儿的脾气又被挑起来。 “去啊,去告啊,你告我也告。” 说书人一愣,“你告我什么?” “哼,告你什么?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告你胡说八道,出言侮辱楚王妃。我倒是要看看,那京都衙门是不是你家开的?看他们抓你还是抓我。” 说书人微微一怔,心想着,这大街小巷的说楚王妃的闲话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从没听过还要承担什么责任,更别说下大牢。 不过,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去告过。 可若是真到了衙门,这个人真告他怎么办?会被抓吗? 他估量着这个可能性。 “怎么?不告了吗?哈哈……你个怂蛋子,你不告我告。” 顾猛虎转脸对他的镖师道:“你们两个将他给我抓起来,一起去京都衙门评理去。” 什么? 自己挨了打,还要被拉去京都衙门? 说书人虽然收了赵家的好处,然后按照人家给出的本子念。但他是平民,往往平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衙门。 说书人当场就怂了,连连道歉。 “这个小哥儿,不用如此认真吧?我一个说书人,就靠稀奇古怪的事儿讨口饭吃,开个玩笑罢了,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哼,将老子脸都气红了你想算了?老子偏偏不算了,你待如何?” 说书人:“……”这是踢到了铁板上? “要不……我今日收的打赏全给你如何?”说书人心在滴血。 顾猛虎看他兜里那点儿小钱,还没他平静给姑娘们的打赏多,他根本看不上。 “这点儿小钱就想打发小爷我?哼,别听他废话了,将他带走。” 顾猛虎招呼人,强行将说书人带走。 这下茶馆里的人可炸开了锅。 他们就是来听个乐子,茶楼里人多暖和,还能给自家省省炭火。 瞧着这小白脸的样子,这是闹真的呢? “走,跟去瞧瞧。” 一人起身跟了出去,后面的人都相继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热闹非凡的茶馆,就人去楼空,全都去看热闹了。 顾猛虎让人押着那说书人,一路去了京都衙门。 有一镖师怕他出事,还专程去了梁王那儿报信。 再怎么说他们是因为梁王邀请做客,盛情难却才留下来的。 少主去了衙门同人打官司,梁王都不能不管。 京都衙门的王大人,接受了这案子。 不接不行啊,人家状告的是有人污蔑楚王妃的人品。 楚王妃再不好,那人家也是皇家的儿媳妇。 没人告便罢,只要有人击鼓告了,他就不能不管。 “来者何人?为何击鼓?” 顾猛虎直接道:“宣威镖局的少主子顾猛虎,就是鄙人。” 宣威镖局的大名王大人是听过的,他们的少主如何威猛也听过,可他是第一次见。 看着眼前那细皮嫩肉的漂亮小白脸,根本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 “你说你是顾猛虎,你有什么证据?” 顾猛虎一愣,一时间有些懵。 他要怎么证明他是他自己呢? “少主,钱叔已经去梁王府请梁王了,梁王能证明您的身份。” 顾猛虎松了一口气,对上首的王大人道:“大人,梁王殿下此去北凌,是我宣威镖局的人护送归来,鄙人与诸位镖师们,都暂住梁王府做客。你且先审着案子,一会儿梁王来了,自然证明我的身份。” 王大人这才信了他。 梁王都搬出来了,想来假不了。 不然他就是找死。 “好,顾公子,说说你为何击鼓。” 顾猛虎一五一十的将茶楼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直指那说书人道:“此人当众污蔑楚王妃,大人,你说他该是什么罪名?” 王大人一脸惊愕。 话说他听来的八卦也是说书人的这个版本啊,何来污蔑啊? 外乡人就是麻烦,他要是京城人,知道楚王妃是个什么德行,一定不会为她出头。 “刘顺,你可是编造谎言污蔑楚王妃?” 那说书人刘顺忙不迭的摇头,“没有,小人所说句句实言,没有污蔑任何人。” 顾猛虎冷哼一声,“你还敢胡说八道?与我们同路押送赈灾物资前往北凌的,还有梁王。一会儿梁王到了,你看他是如何说。” 王大人已经明白了两人的争论所在,不禁莞尔一笑。 心道:怕是这顾公子还不知道梁王与景小姐的关系。 梁王怎么可能帮着叶婉兮说话,而指责他未来的王妃霸占了叶婉兮的功劳呢?哼,简直是笑话。 第216章 王妃的马甲不保 王大人笑了笑,说:“两位,本官看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得本官都不知信谁的话好了。不如这样吧,两人稍安勿躁,等梁王来了后,看梁王怎么说。以梁王的身份,他的话定是公允得很,不会偏袒任何人。” 那说书人会意,直呼王大人乃是秉公执法的父母官。 他的想法与王大人一样,不信梁王会帮着楚王妃说话,反过来坑他自己未来的王妃。 顾猛虎这厢也不虚,数月的相处,他觉得梁王一点儿皇后唯一嫡出皇子的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比那什么楚王好相处得多了。 他的人品他信得过。 “好,那就等梁王来了再说。” 李宴琦听说顾猛虎进了京都衙门,放下手里的活儿就穿着厚实的披风出去了。 顾猛虎是自己留在梁王府做客的,他要是出了事,自己得负责。 到了衙门口时,听见里头吵得不可开交。 “哎哟哟,还要不要脸呐?什么景小姐的字画的功劳?你们知道江南是什么地界吗?江南的富商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稀罕你们的字画?” 李宴琦脚步停下来,也让身边的人都噤了声。 他听到顾猛虎说到了景小姐,便想多听几句。 “啧啧,你们知道商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吗?嗯?” “哼,当然知道,不就是钱?商人重利轻情义,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就是见钱眼开的主。”那说书人说得面红耳赤,全然忘了,干他们这行的,日日盼着遇上个富商,赏识他的才华,能给他多几个赏钱呢。 王大人摸着胡子,一脸的笑意,显然是对说书人的话表示赞同。 他们这些当官的,想发点儿小财得偷偷摸摸的,还有被抓的风险。 贪污的钱来得都不正当,当然羡慕那些正常赚钱的商人了。 同时,就靠着贬低他们来提高自己的身价。 “我呸,捡钱眼开,呵呵,谁不见钱眼开?你不见钱眼开吗?”说罢,他拿出一锭银子来,在说书人面前晃了晃。 那金光闪闪的,简直能闪瞎他们的眼。 说书人眼睛都直了。 王大人一对眼珠子,也全然盯着那锭银子。 顾猛虎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一样见钱眼开嘛,若是我将这锭金子打赏给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说书人立刻跪地磕头。 顾猛虎手一收,“你想得美。” 说书人:“……” “你们只知道见钱眼开,知道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吗?人脉,懂得什么叫人脉吗?哼。没有楚王妃的人脉,你当谁送的礼人家都收呢。” 王大人突然听明白了,为官之道不是也如此吗? 不是随便来一个阿猫阿狗的送礼他们都收,那也得看人的。 可是,说到楚王妃带来的人脉,却让他又不明白了。 “你说楚王妃带来的人脉?楚王妃哪来的人脉?你出去打听打听楚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再说吧。” 顾猛虎淡淡的说:“楚王妃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叶老板乃是咱们江南的第一富商,想在江南的商界混,就没人能不给她的面子。” 啥? 怎么他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啊? 叶婉兮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在大伙儿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怎么成了江南富商了? 等等,据说叶大小姐的生母贺氏是江南的人,家里也是什么商人来着,莫非,跟他们有关? “没有叶老板发出帖子请富商们参加商宴,你当大伙儿认识景家小姐谁呀,凭什么大家要给她面子,出钱又出力?” 这……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大伙儿面面相觑。 顾猛虎的一个镖师开口说道:“我们宣威镖局后续免费接下押送粮草的镖,都是看在叶老板的面子上,可不关什么景小姐的事。” 王大人一想,如果梁王能证明此人真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那么做为正主之一的人说的话,多半就是真的了。 这也太不可思义了。 正这时,一直在外偷听的梁王李宴琦进来了,“王大人。” 王大人立刻上前行礼。 “梁王殿下,您请上坐。” 李宴琦点了点头,径直坐到了衙门正厅的主位上。 “案子审得如何了?” 王大人向顾猛虎看过来,“梁王殿下,此人说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还说他亲自护送您与楚王妃从北凌回来的,不知是不是真?” 李宴琦点头道:“不错,他确实是宣威镖局少主顾猛虎,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他们,本王与三嫂才能平安归来。” 王大人:“……”这就是真的了? 顾猛虎笑道:“现在信了吗?那草民状告这个说书人胡言乱语污蔑楚王妃一事,又怎么说?” “这……”王大人抬头,向李宴琦看去。 “咳咳……”李宴琦咳嗽两声,说:“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三嫂确实默默的做了很多好事,可因为她幼年时种种不好的名声,总有人对她诸多误解。她此番去南方,确实不是因为怕冷过去过冬,而是利用她手里的人脉召集江南富商募捐,我们押送去北凌的第一批物资,也确实是她早前派去的丫鬟护卫用她自己的体己钱买的,属于她的个人捐赠。” 王大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顾猛虎怒道:“怎么楚王妃做了好事就不可能,那什么景家小姐,明明不是她做的,你们就偏偏觉得是她做的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大人忙对李宴琦说道:“梁王殿下,下官的意思是,楚王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信,召集起了江南富商呢?” 李宴琦这些日子的相处,对叶婉兮早已经刮目相看。 他不是没震惊过,就在叶婉兮给城外灾民治病的时候,给三哥治伤的时候,他已经震惊过了。 她的大德,她的格局,无一不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自惭形秽。 “你认识楚王妃吗?” 王大人眨巴着眼睛说:“认识啊。” “你见过她几次?” 第217章 谁这么缺德爆她马甲? 王大人:“……”何出此言啊? 他摇头道:“不记得了,有时候大街上见到,有时宫宴,有时王公大人们举办的家宴上,也会碰上。” “那你和她说过话吗?” 王大人想了想后,摇头,“没有,和她说话的男子多是皇子公子们,我这年纪了,嘿嘿!” 李宴琦笑了,“既然如此,你为何笃定不可能?” “这……”王大人摸着下巴。 “你只认识她,关于她的事也只是道听途说,连和她说话都没有过,你为什么笃定了她的人品?为什么就觉得不可能呢?” “可她这……顾公子说她是江南富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 “世上之事,没什么不可能的。”李宴琦感叹道:“楚王与楚王妃成婚之后,楚王四方征战四年之久,楚王妃四年里不知所踪。四年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怎知人家没用这四年的时间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王大人愣了半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只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他道:“景小姐也掺和了这事儿呢。” 他想提醒他,要是这些功劳都是景小姐的,将来对您问鼎帝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可别犯傻。 李宴琦明白的他的意思,他最烦的就是这个。 如果皇位来得堂堂正正,他接受,可他不屑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去夺取。 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光他这么认为,他觉得诗韵与他一样,也会这么认为。 前个儿叶婉兮还救了诗韵的娘呢,诗韵绝对不会冒认叶婉兮的功劳。 李宴琦淡淡的说道:“楚王妃是不是江南富商叶老板,自有顾公子作证。江南富商拿出大把的钱财来,到底是看的谁的面子,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不是靠着谁编排出来的。” 和这帮人讲伟光正的道理他们听不明白,那他就说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王大人,谎言总有被戳穿的时候。市井小人胡乱编排就罢了,你身为京都衙门之首,怎么也偏听偏信?” 王大人惶恐,“梁王殿下教训得是,下官这就定那说书人的罪。” 说书人面色大变。 王大人问:“说书人,是谁让你胡乱编排楚王妃的?” 说书人哪敢说出真相?除非他不想活了。 他一个磕头,道:“小的就为混口饭吃,胡乱说的,大人饶命啊。”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把他压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啊?”说书人面如死灰。 五十大板下去,他焉有命在?这是要杖毙他啊。 王大人就是要他的命,免得他说了不该说的,将上头的人供出来。 他可是赵首辅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慢着。”梁王却是拦住他,说:“教训一下就算了,不用伤人性命。” 王大人:“可此人胡乱编排楚王妃,死罪都够了。” 李宴琦心想你这五十个板子下去,还不如判他砍头死罪呢。 “我们的目地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恢复楚王妃的名誉。打他二十个板子,再抬他去茶楼继续说书。” 说书人忙不迭的道:“谢谢,多谢梁王殿下不杀之恩。” 李宴琦淡道:“你要记住,这一次不能胡说八道,要将实话说出来。人脉是楚王妃的,景小姐协助她收集赈灾物资。” “好好,小人知道了。” 解决了说书人的事,李宴琦带走顾猛虎。 “顾兄,你看我这事儿处理得如何?” 顾猛虎拱手,对他由衷的佩服。 “梁王殿下的胸襟在下实在佩服,您可比那什么楚王强多了。” 李宴琦笑道:“顾兄,你可太抬举我了,我哪儿能跟我三哥比?我三哥从小就文武双全,样样都比我好。我呢,和他正好相反,样样都不行,父皇总拿我当反面教材教导弟弟妹妹们。一开口就是,你们要多像你们三哥学习,可千万别学你们四哥。” 顾猛虎哈哈大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有不如楚王的地方,也不能啥都不如他,你别妄自菲薄了。” 李宴琦低头想了想,笑道:“你这话说得有理,原本我不信,我觉得厉害的人做什么都厉害,可是我看到了三嫂,我信了。” “怎么?” 李宴琦说:“她以前跟我一样,干啥啥不行。在国子监念书那会儿,倒数第一咱俩是轮流坐的,就那学堂门口,咱俩长期被夫子赶出来当门神。可你看看她现在,偷偷的学了经商,偷偷的学了医术,这不是很行嘛。” 李宴琦暗想,没准儿他也有某种天赋待发掘。 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儿,希望早日能被发掘出来。 …… 外头的谣言变了,消息传到叶婉兮哪儿,她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你说外头怎么说我的?” 蓝炜说道:“大家都在说你忍辱负重,说你卧薪尝胆,王爷用四年的时间成为不败战神,惊艳了所有人。您呢,用四年时间成了东池国最大富商,同样惊艳了所有人。” 叶婉兮:“……” 是谁这么缺德爆了她的马甲?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您是江南那个神秘的叶老板。” 呃…… “王妃,大伙儿还说,他们可算明白为什么以前王爷不喜欢你,现在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 啊? “怎……怎么说?” 蓝炜嗤之以鼻,不晓得外头那些人编故事的能力为什么那么强。 不过,外头怎么传的,他还是实话怎么对叶婉兮说。 “因为你有钱,男人都是肤浅的玩意儿,楚王也不例外。” 叶婉兮:“……”这特么都啥? 关于叶婉兮的事儿,持续发酵。 不光说她偷偷的成了江南富商惊艳所有人,还将她编排成了励志少妇的典范。 昔日夫君不爱,没关系,千万别自暴自弃。 男人放弃咱们,没问题,千万别自己放弃自己。 咱们要卧薪尝胆,洗心革面,干出一番事业来,男人自会求着你回来。 所以先前有小道消息传出,楚王死皮赖脸的去求着楚王妃回家,也是真的了。 第218章 惊艳所有人的楚王妃 楚王妃偷偷成了首富,惊艳了所有人。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叶婉兮焦头烂额,这些事儿传到宫里,还不定宫里那位怎么想呢。 人家还不得觉得他们两口子偷偷摸摸的干大事,是要与他们赵家开战? 这麻烦惹得。 “王妃,李夫人求见。”蓝炜匆匆来报。 “什么李夫人?”和她完全没交情的好吧。 八成是那人叫来探听消息的。 “不见。” “不见的话,那要怎么说?” 叶婉兮有些烦躁,“她谁呀?我非得见她呀?你找个理由打发她便是,还得问我?” 蓝炜连连点头,“是是,卑职明白了。” 可打发了一个就有第二个,那些曾经看不起叶婉兮的人,都纷纷递上帖子,想上门来探个究竟。 叶婉兮当然不能见他们了,她最烦的就是这帮虚伪的人,一句生病打发了所有人。 然而,还是有她打发不掉的人。 这日,李宴琦带着顾猛虎来了。 李宴琦夜里偷偷带叶婉兮去给景诗韵的娘治病,叶婉兮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他能不知道? 所以称病不见客这条对他来说没用,他直接带着人进来了。 叶婉兮板着脸,不好骂客人,便训斥蓝炜,“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病了吗?不见客。” 蓝炜,“……” 李宴琦说道:“你别欺负人家了,是我要进来的,你这病装一装就行了,怎么还装上瘾了?” 叶婉兮撇撇嘴,“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顾兄要找你。” 一回头…… “哎,顾兄呢?顾兄,顾兄?” 李宴琦到外间将面色微红的顾猛虎拉进来。 “你可真是的,你躲什么呀?不是你说走之前要来给她道个别吗?” 顾猛虎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被拖进来。 他抬头看了看叶婉兮,又十分愧疚的低下头。 “嘞个,叶妹妹啊,您那事儿,我实在对不住。” 顾猛虎知道暴露她叶老板的身份后,给她带来诸多不便,一直心存愧疚。 一旁的李宴琦帮着说话,“三嫂,你也别怪他了,当时的情况,他看不得人家那么说你,担心你名声受损。当然,这事儿我也有错,我给他做担保了,他们信任的,主要还是我。” 叶婉兮缓缓抬头看向他俩。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哎哎,我是没什么事,不过顾兄他,明日就得走了。” 顾猛虎要回江南了,那她能怎么着? 叶婉兮想了想,让蓝炜去端了一盘子的银子出来。 顾猛虎一脸莫名,“叶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叶婉兮示意蓝炜将东西给他,又道:“北凌那一去一回的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前些日子的谣言,也多谢你维护,这些银子你就收着吧,当是我的谢礼。” 顾猛虎忙道:“不不不,都是举手之劳,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眼看着他不接,叶婉兮接过来,亲自递给他,“你就拿着吧,我知道你不缺银子,我也明白送银子真的很庸俗。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她一语双关,她相信顾猛虎能够明白。 顾猛虎确实听明白了,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了这一盘子的银子。 只是眉宇之间,有着一抹淡淡的惆怅。 他心中明白,之于她与旁的女子完全不一样,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可偏偏那朵桃花刚打起了花骨朵,就被人宣告那是有主之物。 若是与她相识之时,她尚未嫁人多好。 顾猛虎收了他的银子,掩藏了那丝哀愁,对叶婉兮笑了笑说:“楚王妃,我们相识一场,算是朋友了吧?” 叶婉兮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顾猛虎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你若是下回再来江南,可一定要派人来告之于我,我好尽尽地主之谊。” 叶婉兮见他表情坦荡,也笑了。 “好,一定。” “那我就先走了,你……”他咬了咬牙,笑着说:“你好好养病。” 说完,他抱着一盘子银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叶婉兮愣了一瞬,随后招呼蓝炜道:“快,送客。” 蓝炜忙追了出去。 李宴琦一脸尴尬,笑道:“那我也走了。” …… 与北荒的一战终是打响了,京城调集了十万兵马前去支援,顺便送去了叶婉兮与景诗韵在江南筹集到的物资。 君上在朝堂上当众对她们赞许有加,随便骂了骂一毛不拔还四处逼叨叨的长舌妇们,这也算官方出面为叶婉兮正了名。 叶婉兮江南叶老板的马甲,也算是彻底暴露了。 眼瞅着一箱又一箱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等等送到楚王府中,她是半点儿高兴不起来。 她有种预感,她的咸鱼日子到头了,以后要认真宫斗了。 “楚王妃,这是赏赐的单据,麻烦您签收一下。” 王公公拿着一个明黄色的册子给到她,里边罗列的便是君上赏赐下来的东西。 叶婉兮随便看了两眼,签下大名。 王公公笑了笑说:“事已办妥,那老奴可就告辞了。” “有劳王公公了,王公公请。” 这是要送他的意思。 王公公忙道:“王妃留步,听说您病了,您还是好好在家养病吧,老奴自己走就好。” 叶婉兮也没勉强,便叫来蓝炜道:“蓝炜送客。” 这厢刚将王公公送走,不一会儿又来了一队抬着箱子的队伍。 “王妃,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赏。” 叶婉兮:“……” “唉!”她扶了扶额头,就知道这些事儿躲不掉。 “请李嬷嬷进来。” 不一会儿,李嬷嬷就指挥着一众宫人抬着皇后娘娘的赏赐进来了。 “楚王妃,您帮助赈灾有功,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赏赐。” 说着这话时,李嬷嬷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要知道,不管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她自己所见的李嬷嬷,对她都一向是和颜悦色的。 就连当年原主打了李云儿她的脸都没拉这么长过。 叶婉兮淡淡笑了,“那就请嬷嬷,替我谢谢皇后娘娘了。” 第219章 索性不装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便破罐子破摔吧,她无所谓了。 “哼,楚王妃还真是好手段呐。江南首富,福顺商行的叶老板,多厉害,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哟,嬷嬷这话可真是,我做生意又不犯法,我当叶老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我瞒什么啊?” 嬷嬷阴阳怪气的道:“谁知道你瞒什么?谁知道你背着大伙儿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婉兮捂着嘴轻笑,“您这话说得,要说背着大伙儿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远远比不上……你们。” 李嬷嬷面色一变,怒叱道:“你说什么?你这什么意思?你敢污蔑皇后娘娘吗?” “哎呀。”叶婉兮装着怕怕的样子,捂着胸口道:“嬷嬷这是在凶我吗?” 李嬷嬷:“……” “哟,知道的你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我赏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教训我呢。也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事,皇后娘娘要你来教训于我。” 李嬷嬷面色一变,“你可别胡说八道,娘娘没有让老奴来教训你。” “既然不是皇后娘娘让你来教训我的,那就是你自己要教训我?” “你胡说,老奴哪有有教训你?” 短短数言,叶婉兮已经反客为主。 “那你这么凶做什么?”叶婉兮不客气的面色一凝,冷冷道:“同样是来赏赐,王公公对本王妃都毕恭毕敬,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也敢对本王妃凶神恶煞的,信不信本王妃抓你进宫,去父皇那儿告你一状。不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仔细再连累你的主子。要知道,后宫之中有的是女人盯着那个位置。” 她是在借李嬷嬷的手提醒赵皇后,后宫都搞不定,还将爪子伸到宫外来,她伸得也太长了。 李嬷嬷面色大变,看着这样的叶婉兮只觉得陌生,且可怕。 以前她也这般目中无人,拽得跟嫡出的公主似的。 可那会儿她是无脑,是蠢。 但现在不一样了,同样是目中无人,拽得很,可她现在长脑子了,似乎还很聪明。 李嬷嬷面对她的威胁,有些后怕,忙放低了姿态说道:“楚王妃请息怒,老奴万没有不尊重楚王妃的意思,老奴只是觉得,您对皇后娘娘可能有些误会。您这次南下立了功,皇后娘娘是真心实意的让老奴带着这些东西来赏赐于您。” 叶婉兮面色稍缓和,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清点打赏吧。” 叶婉兮看了一圈,这皇后可比父皇抠门多了,也作做得很。 瞧着箱子不少,竟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哪里像父皇赏赐的,不管是玉器还是金银,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值钱玩意儿。 罢了罢了,难得人家赵皇后做一回戏。 只要她身边的这老东西不指桑骂槐的给她气受,她就欢欢喜喜的接受了这些赏赐。 李嬷嬷回到宫里,将这里的事儿给赵皇后一说,赵皇后简直要气炸了。 “她真是那么说的?” “是啊,她真是那么说的,丝毫未将老奴……您放在眼里。” 赵皇后愤怒地瞪着眼珠子。 “这个叶婉兮,合着她都是装的。哼,成天演戏给谁看呢?她可真厉害,这么会演,她怎么不搭个戏台子唱戏去?” “可不是?她飞扬跋扈还是以前那般飞扬跋扈,可她根本就不蠢,愚蠢是她装出来的。” 赵皇后瞪着眼,缓缓将视线移到李嬷嬷的身上。 “本宫记得,捧着那小贱人可是你给本宫出的主意。” 李嬷嬷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来。 “娘娘,老奴的忠心您是知道的呀,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您着想,谁能晓得那个小贱人这么坏,她演戏演得也太好了,不光将您骗了,还将大伙儿都骗了。要不是宣威镖局的少主将事情说出来,您说咱们谁知道啊?那四年里,她竟然不是被楚王给关起来,而是偷偷的跑去江南做生意去了,还……还把儿子都生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赵皇后就心梗。 李嬷嬷继续说:“娘娘,不光叶婉兮会演戏,楚王演戏也不差哦。他不是看到叶婉兮就想吐吗?他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赌咒发誓的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碰她吗?结果呢,成亲当晚就将孩子给搞出来了。” 赵皇后气道:“那兔崽子发誓就是放屁,本宫再也不会相信他们了。” “对对,这两人坏得很,不能相信他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楚王两夫妻说得屁都不是,完全就是两个谎话连篇的骗子。 骂完之后,还得面对现实。 赵皇后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如今本宫是前有狼,后有虎,当年对付丽妃那个贱人也没这么疲累过。” “娘娘这是又为贤妃的事伤神了?” “唉!”赵皇后长叹了一口气道:“丽妃那贱人死了的这些年里,本宫想尽办法的阻止年轻美貌的女子进宫,只盼得君上能多来看本宫几回。现在好了,后宫里那小贱人独宠,君上一有时间就去了承兴殿看她,已经一月有余没来过本宫的立政殿了。” 李嬷嬷也跟着着急。 又听赵皇后说:“要十几年前,本宫还能跟丽妃争一争,反正她跟本宫年龄也差不多。可是现在,本宫都这把年纪了,连……连葵水都不来了,你说本宫拿什么去跟那小贱人争去?” 李嬷嬷想了想道:“几年前首辅大人说送您的亲侄女进宫,您又死活拦着不愿意……” 赵皇后一个眼神横过来,李嬷嬷立刻就住了嘴。 李嬷嬷是赵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人,她是赵皇后的人,但严格来说,她应该是赵家的人。 当年她是劝着年老色衰的赵皇后,挑个家族里年轻美貌的侄女进宫争宠的。 可她觉得既然丽妃没了,后宫那群莺莺燕燕根本不是她的对付,她宁愿使些手段驯服那些女子,也不愿意有人进宫跟她争宠。 可如今被一个外族女子夺了宠爱去,她又有些后悔。 肥水不流外人田,早知道,还不如让自家亲侄女进宫呢。 “贤妃那小贱人的事先不说了,你去一趟赵家,告诉他们,本宫要趁着李夜璟出征在外,要叶婉兮的命。” 第220章 叶婉兮和李夜璟就是两个骗子 “是,老奴这就去。” 李嬷嬷又急匆匆的出了宫,这才半天时间,她就出了两回。 有小太监瞧瞧的将此事告诉了王公公,王公公一脸惊讶,迈着轻柔的小碎步进了承兴殿的内殿。 屏风后,君上正哄着他的新宠妃喝汤,贤妃有孕了,吃什么吐什么,干脆什么都不吃了,短短时间里,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君上很有耐心的哄着,她才能喝上小半碗。 君上看到屏风后的人影,将碗塞到白紫鸢的手里道:“朕出去一会儿,等朕回来,你一定要将它喝完,知道吗?这可是朕亲手炖的汤,整个后宫的女人,可就你一个有这种待遇。” 白紫鸢诚惶诚恐的接过。 “臣妾一定好好喝。” 君上去了屏风外,白紫鸢伸长了脖子去听。 “何事?” “君上,李嬷嬷从楚王府回来后,又出了宫,听说是去了赵家。” 君上眯了眯眼,“从楚王妃回来后就去了赵家?” “是,她小半天里就出了两回宫,怕是跟楚王妃有关。” “哼。”君上冷哼一声道:“这老妪婆接连出宫定没好事,你去查清楚,她出宫去赵家干什么事。” “是,奴才这就去。” 白紫鸢急忙坐正,装着虽然难受,却也极力的喝着君上亲手炖的汤的样子。 君上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又有些心疼,伸手将碗夺过来。 “可是实在不想喝就算了吧。” “哎别,这是君上亲手炖的汤,臣妾一定要喝完。” 她当着君上的面,忍受着不适将汤喝了个精光。 “您看,臣妾喝光了。” “嗯,这才对嘛。”君上搂着她的肩膀感叹道:“要个个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哦?君上,您这话是何意呀?可是谁惹您不高兴了?”白紫鸢一副天真的样子,看我不知道是皇后惹得您不高兴。 君上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摇头。 “不说了,爱妃喝了汤,就去睡一会儿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时间再来看你。” “好,那臣妾送送君上。” 白紫鸢将君上送出了承兴殿,才裹紧了厚实的外衣退了回来。 何姑立刻上前,扶她坐下。 白紫鸢低声的说:“君上似乎对赵皇后有些意见,他派了人去盯她。” 何姑冷笑一声道:“赵皇后又蠢又嚣张跋扈,他当然对她有意见了。” “那为何她稳坐皇后之位这么多年?我听说,君上以前有个很宠爱的妃子,就是李夜璟的生母,可他既然那么喜欢她,却都没有为她动摇过赵皇后的后位呢。” 何姑淡淡的看了白紫鸢一眼,“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后宫之事,向来与前朝一体,你可知,这赵家在东池国中是什么地位?” “什么地位?” 何姑淡淡说:“与当年的白家在南黎的地位差不多。” 白紫鸢大惊,“与白家差不多?那岂不是……君上这皇位坐得根本不稳啊?” “稳不稳的可不一定,得看他的本事。我看东池皇帝比咱们南黎的先帝蒙盛强多了,至少他懂得平衡势力,懂得……”何姑蓦地笑了。 “你知道为什么他要让赵氏做皇后吗?” “你不是说了嘛,因为赵家。” “这只是其一,赵氏做了皇后,那她的儿子就有名正言顺继承帝位的机会。既然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谁又愿意去谋反呢?谋反得位不正,不但容易遭到世人诟病,还有失败的风险。一旦不成功,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也就是说,东池的赵家与南黎的白家还是不一样的,不到万不得已赵家不会走白家这一步棋。 白紫鸢冷笑道:“何姑,我们得帮帮她。赵家不谋反,凭借这么强的赵家势力,咱们可是半点儿机会都没有。就算赵氏再不得君上喜欢,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就算君上再喜欢我,他也不敢轻易撼动赵氏的地位。” 何姑眯了眯眼,“你说得不错,这大概就是以前那丽妃荣宠不断,却始终无法为后的原因。” 白紫鸢笑了笑说:“那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我定不会像丽妃一样,到死都只是一个嫔妃。”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以免引火烧身,白白的给他人做了嫁衣。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楚王也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呢。” 楚王,李夜璟,叶婉兮。 白紫鸢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 “我要趁着李夜璟不在,要叶婉兮的命。何姑,你得帮我。” “糊涂。”何姑训斥她道:“比起咱们,赵家人对李夜璟更忌惮。你想成功,少不得利用他们。” “可是这个好机会,我……” “行了。”何姑打断她道:“你那点儿个先放在一边,若是将来你斗垮了赵氏,大权在握时,想怎么对他们不行?” 白紫鸢要紧了牙关。 这两个人,她一定会将他们给她的耻辱,全都丢回他们的脸上。 …… 局势不知不觉的变了,原本想要保住叶婉兮的赵氏,现在恨不得她去死。 叶婉兮心里也明白,让蓝炜暗中部署王府的防御,自己也不出门,当然,也不让孩子们出门。 同时,谢绝了所有的探访。 可是在被原主的亲爹再三纠缠后,她还是忍无可忍的让他进来了。 “婉兮,婉兮啊,爹听说你病了,你到底怎么样了啊?” 外头都在传,叶婉兮从北凌回来就病了,好像病得十分厉害。 所以外头关于她或好或差的言论她都没理会。 要知道,她那个性格,自己成了茶馆子里的主角,她不早带着人去砸那茶楼? 且楚王府里谢绝所有来访的客人,加紧了防御,就有人说她是不是病得快不行了。 传进叶怀远的耳朵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耐不住贺素琴日夜磨,便连续三天都跑来王府门口守着,就怕叶婉兮是真的不行了,下头的人想瞒着,别搞得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可这一看之下,她哪里像不行的样子? 书房里火盆烧着,暖烘烘的。 女儿面色红润,无半分病态,正在教两个孩子念书呢。 第221章 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叶婉兮让人将两个孩子带到隔壁去,才缓缓开口。 “爹,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 叶怀远愣愣的摇头,“没有,可是外头都说……” “外头说是外头说,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你管得着吗?” “那就是说,你这病……已经好了?” 叶婉兮点了点头,“嗯,好了。” “楚王府里近来加强戒备,也不让任何外人进来,也是你的意思?” “对,是我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呀?”叶怀远不解,想起外头传的事,他又说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与楚王从来都没有不好过,都是做给人看的对吧?” 呃…… 这要怎么和他解释? “你说对就对吧。” 叶怀远松了口气,笑道:“这样就好,爹以前最担心你不受楚王喜欢,偏生你又非嫁他不可,将来再被他欺负,爹想帮忙都帮不上。既然是假的,那就好了。” 叶怀远搓着手,看到屋子中间那烧着炭的大铜壶一眼又一眼。 叶婉兮看出他的意图来,吩咐丫鬟道:“给我爹上个手炉。” 丫鬟不一会儿就拿了个精致的手捧铜壶出来,“叶老爷,您捧好。” “哎哎。”叶怀远急忙接过。 他为了进来,在外头守了好久,冻得他的手都僵了。 捧着暖壶,他才感觉自己的手慢慢有了知觉。 “婉兮,外头说你那四年里都在江南做生意,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 “那你咋不给家里说一声呢?我们都担心死了。做生意那么辛苦,你说你一个女子,又正怀着身孕,怎受得这累?” 叶婉兮淡淡的说:“不做生意能怎么办呢?我一个女子,不受夫君喜欢,娘家又靠不住,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不是?” 叶怀远一愣,不是说与楚王关系不好是装的吗? 真真假假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爹,这些事你就别问了,也别想了。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你都听听就好,别上心。” “啊?” 叶婉兮看他这样子都担心,怕他被人利用。 “你见到我的事也不要对外面的人说,哦对了,不要跟任何人说,家里人也不行,尤其是贺素琴。” 叶怀远道:“你素琴姨可担心你得很,担心得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天天崔着我来看看你呢。” 叶婉兮无语得很,就知道会这样。 “她对我的‘好’,那是有条件的,有一分真就不错了。” 叶怀远摇头,“那不能啊,她是你娘的丫鬟,对你娘忠心得很,要不当年你娘也不会让爹收她做妾。婉兮,你对你素琴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叶婉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和他说是说不清了。 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也不便去破坏人家一家子,便没再多说,只叫了蓝炜出来送客。 叶怀远站起来,有些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进来,才说几句话就得走? “婉兮,你也别生气啊,你要不喜欢爹说你素琴姨,爹不说就是了。”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说:“那我同你说的话你可记得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情况,他们要是问你,你就说我病着,药喝着,别的什么都别说,成不?” “成成成,你说怎样就怎么样吧,那爹改天再来看你,可行啊?” 叶婉兮仔细琢磨着,要是连叶怀远都不让进来,指不定外头怎么说呢。 于是她道:“你要是不乱说话,我就让他们放你进来。” “行行,爹肯定不乱说话。” 送了叶怀远出门,贺素琴远远的瞧着,便迎了上来。 开口便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外头传的那般,婉兮病得很重,就快不行了?” 叶怀远记着叶婉兮说的话,道:“她是病了,不过没外头那些人瞎传的那么严重,她药喝着,没事的。” 贺素琴不太信,一个劲儿的追问。 “真没事吗?可是外头都说……” “哎呀,不是说了不要理会外头的人瞎说嘛。他们又没见着人,都是瞎猜,我是见着了人的,你是信我,还是信外头的人?” 贺素琴尴尬一笑,说:“自然是信老爷的话。” “既然信我,那就别问了,走吧,先回家再说。” 贺素琴一肚子的小九九,跟在叶怀远后面叽叽咕咕的,不时的回头往楚王府的方向看一眼。 楚王府戒备森严,以前是四个守卫看大门,现在是八个,另还有人在高墙外巡逻。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王府要来什么大敌,或者里头藏了什么宝贝呢。 傍晚时分,在叶家屋后的小巷子里,一个卖鸡蛋的中年妇人吆喝着。 里头的人听到,便急忙去通知了贺素琴。 不一会儿贺素琴就偷偷摸摸的出来了。 “这鸡蛋怎么卖的?” 中年妇人笑着说:“夫人,您先看看货。” 两人靠近了,那人便小声的说:“叶夫人,不知我家主人交待您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贺素琴道:“楚王府加强了戒备,从外就能看到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们才找上叶夫人。” “哎呀,她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她又不听我的,任性得很呐。别说我一个继母,就算是她的亲爹,也在雪地里守了三天才放进去。也就进去了一会会儿,又给轰出来了。我不是不帮忙啊,我实在是进不去。” “那叶老爷出来,怎么说的?” “他说她是病了,没外头传的那么严重,吃着药,没大事。”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点儿有用的消息来,中年妇人脑子一转,道:“既然她病了,那你做为她的继母,给她亲手熬煮些羹汤送去能行吧?” “别别,肯定不行,她不见我,我根本进不去。” 中年妇人道:“叶夫人,您进不去,叶老爷能进去啊。你熬了汤,让叶老爷带进去不就行了。” “可是,我熬的她一定喝啊。” “叶夫人呐,凡是要懂得变通,你熬的她不喝,她爹熬的总得喝吗?凭你的聪明才智,要怎么跟叶老爷说才能让他将汤给叶婉兮喂下去,应该不难的吧?” 第222章 答应毒死叶婉兮 贺素琴愣住。 她非得要她给叶婉兮煮汤,莫非…… 正这时,那中年妇人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上面是鸡蛋,将鸡蛋一拿看,便看到一个纸包包着什么东西。 贺素琴大惊失色,“不行不行,这这……我不敢。” 中年妇人笑了笑,看到贺素琴虽然惊慌,眼睛却一直盯着这篮子。 她在惊慌中看出贺素琴的野心来,可惜她是个丫鬟出身,格局小,胆量更小。 那么,她需得为她打打气,加些筹码。 “听说叶夫人一直想将令公子送进国子监念书?” “啊?这……”贺素琴一脸为难的说:“想是想啊,可是国子监只收皇族之人与王公大臣家的子女,我们这样的人家,哪儿能啊,也只能想想了。” 中年妇人笑道:“这可不好说,你们这样的人家,楚王妃当年不就是国子监念书的吗?” “这……这不一样,那是有丽妃娘娘推荐她才进得去。” “丽妃能推荐叶婉兮去,我的主子也能推荐叶夫人的儿子去。” 贺素琴面色一僵,有些动容。 若是能去国子监念书,将来想要为官的机会就大得多。 毕竟一起念书的人可都是皇子皇孙,王公贵族啊,接触到的人,层次都不一样。 中年妇人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继续给她加大筹码。 “贵府二小姐想入梁王府?” 贺素琴:“……” “且景小姐已经答应给她个机会了?” 呃…… “这个,嘿嘿,是有这事儿,不过小孩子说的话当不得真。”贺素琴那叫一个尴尬,这事儿说来丢人,她的女儿尚未议亲,可自上回那事儿后,压根儿就没人再和她的女儿议亲了,简直脸都被她丢尽了。 中年妇人笑道:“景家小姐说的话算不算我不知道,不过我家主子若是同意叶二小姐入府,那便一定算数。叶夫人,为了儿女,你不打算搏一搏吗?” “啊?”贺素琴心动,非常心动。 为了儿女的前程要让她干这事儿她愿意,就是害怕。 “嬷嬷,我,我不是不肯干,可万一事情败露可怎么办?” “叶夫人,富贵险中求,这么大的富贵肯定是有风险的,可是为了你的儿女们,这个险值得涉不是?” “这……” 中年妇人知道她已经上钩了,自顾的将手里的篮子给到贺素琴。 “东西我给你了,做不做全凭夫人自己决定。事成之后,我的主子立刻给你兑现承诺。甚至……”她笑了笑说:“甚至可以让叶家二小姐早于景家小姐之前入得梁王府做侧妃,若是将来梁王登基,这庶长子,可是有机会变成嫡长子的。” 贺素琴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饼虽然是画的,可大得惊人,一辈子都吃不完那么大,没有人能经得住这么大的诱惑。 贺素琴抱着那篮子,回到屋里,脑子都还是嗡嗡的响。 “娘,你怎么了?”叶彩霞好奇的问。 贺素琴的视线移到叶彩霞身上,这是她的女儿,在她看来她不比叶婉兮差。 不,她比叶婉兮好,比谁家女儿都要好。 凭什么那后位别人坐得,她的女儿就坐不得? 面对这泼天富贵,贺素琴终于下定了决心。 “没事儿。”贺素琴笑了笑说:“你不是喜欢梁王嘛,我想着,怎么让你跟梁王我接触。” 叶彩霞道:“我听说景夫人病了,梁王时常去探望。” “哟,是吗?这可是个好机会。那你也去探望景夫人,不就能接触到梁王了?” 叶彩霞面色一红,笑道:“娘,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明日就去。” 贺素琴下定决心后就想通了,笑道:“好好好,那回头娘拿自个儿的体己钱出来,给置办份像样的礼物带去。” …… 叶婉兮都快睡了,蓝炜求见。 “怎么了?非急得现在见我。”她穿好衣服来到外间见蓝炜。 蓝炜一身的风雪,瞧着外头,是又下雪了。 “王妃,赵家派人去和叶夫人……” “嗯?”叶婉兮不善的眼神扫过去。 蓝炜立刻改口,“哦,是素琴姨娘接触过了,还给了她一只篮子,怕是要对您不利。” “怎么?篮子里藏毒药了?” “我瞧着她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多半是了。” 叶婉兮挑眉,贺素琴要毒死自己? 呵,这蠢货。 “开什么条件了?” 蓝炜摇头说:“不知道,没敢走远,她们又说话小声,没听见。” 没听见,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继续让人盯着他们,一有异样立刻来告诉我。” “是。” 楚王府守得铜墙铁壁似的,只会让他们更着急,更想要自己的命,叶婉兮什么都知道。 而叶家,是他们唯一能下手的渠道。 次日,贺素琴果然搞了丰盛的礼物让叶彩霞带去景家。 叶彩霞一看,一脸心疼,“这么多啊,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你这傻孩子,你以为这些东西是给景夫人的吗?错啦,你这是做些梁王殿下看的。他若是看到你这么关心景夫人,你再表现出跟景家小姐关系好,那么梁王才更喜欢你。这男人嘛,自当希望妻妾和睦,娘在这方面有经验,你得听娘的。” 想当年她贺素琴,不就是如此吗?与夫人关系好,老爷才会高看她一眼,仅这一条她就将别的女人比了下去。 叶彩霞乖巧的应下,小脸泛红。 贺素琴又拉着她传授了一些妾室上位的经验,才放她去景家。 等送走了女儿,贺素琴便开始熬鸡汤。 上好的老母鸡,上好的补身子的补料,知道熬到傍晚才熬好。 届时,正好叶怀远下衙回来了。 听到下人来报信,她慌忙的将东西倒入盅内,又装了鸡汤放进去,快速的搅拌至融化。 然后小心的放进食盒内,提着去找叶怀远。 叶怀远冻得不行,刚坐到暖炉边烤火,就见贺素琴来了。 “老爷,您先别急着休息,你去一趟楚王府。” “啊?”叶怀远看着那暖烘烘的炉子不舍得离开。 “不用了吧,我昨个儿才去了,总是去婉兮会不喜欢的。” 第223章 下了毒的鸡汤,喝了 贺素琴对他真是无语得很,一个做爹的,怕女儿怕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你是大小姐的爹,你去看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呢?” 叶怀远嘀嘀咕咕的说:“婉兮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说我。” 贺素琴:“……” “可你今儿得去啊。”贺素琴笑眯眯的提着食盒说:“我大清早就去菜市场买了老母鸡,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熬了这碗鸡汤,你给她送去。” “鸡汤?” “是啊,你不是说她病了嘛,那她可得好好补补。这年景上鸡倒是不贵,贵的是炭,为了炖这碗鸡汤,咱们家三天的炭都用掉了,千万不要浪费啊。” “可是……”叶怀远盯着这碗鸡汤犯愁,昨儿叶婉兮给他说的那些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可她不喜欢贺素琴总是听得出来的。 贺素琴费力的给她炖的汤,她定不会喝的。 贺素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笑说:“老爷,你呀,别说是我炖的,说是你炖的汤。大小姐自小没了娘,只有老爷一个爹,你可是她最亲的人了。她若是知道你这般关心她,还亲自给她炖汤,她定十分感动。” 听了这些话,叶怀远动容。 一方面觉得贺素琴真是懂事,竟将这炖汤的功劳让给自己。 二来,她确实想得周到,为了他们父女的关系着想,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也真是苦了她了。 如此一来,也解决了女儿不肯喝的麻烦。 “好,好,素琴啊,你也不容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叶怀远提着鸡汤又去了楚王府,等他走后,贺素琴迅速回去,找出了没用完的药。 她在大宅里混迹多年,腌臜事没少见。 人家利用了你,自己也不能太蠢,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得将后路找好。 楚王府。 这时,叶婉兮正在听蓝炜报告关于叶彩霞的事。 “二小姐去了景家,给景夫人送了好些礼物,然后一直留在景家陪着景夫人聊天解闷儿,景夫人便留她吃午饭。到了下午,梁王殿下去了景家看望景夫人,与二小姐说了会儿话,看起来对她的举动很是满意,还亲自派人送她回来。” “哦?”叶婉兮笑了笑说:“看来她长脑子了,有两把刷子,都懂得曲线救国的道理了。” 蓝炜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提醒她道:“看来他们给素琴姨娘的好处就是二小姐的事了,王妃,人家已经联合你娘家的人要对付你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笑咋的?哭啊?” 蓝炜:“……”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启禀王妃,凉国公求见。” 叶婉兮吸了口气,对蓝炜说:“是不是想要毒死我,就看他有没有带吃的过来了。蓝炜,去将他接过来。” “是,王妃。” 不一会儿蓝炜就带着提着个食盒的叶怀远进来,叶婉兮盯着那食盒眯了眯眼,心道:看来猜对了。 “爹,大冷天的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怕冷吗?” 叶怀远笑着,将食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原是不想出门的,这不是给你送鸡汤嘛。” “鸡汤?是啊,你素……你爹我亲自炖的鸡汤,来来,你趁热喝一口,暖暖身子。” 说话间,他便将食盒里的鸡汤装出来,给女儿呈上一碗。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那鸡汤,伸手接过,再端到鼻尖凑近。 后边的蓝炜瞪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说送食物过来就会有毒吗?为什么还要喝? 叶婉兮只闻了一下就将碗移开,又笑问道:“爹,真是你炖的鸡汤?” 叶怀远笑容一滞,道:“当然了,你怎么这么问?” 叶婉兮说:“我不记得爹会炖鸡汤啊。” 叶怀远笑得僵硬,支支吾吾的说:“最近,最近学,学会了嘛。” “是吗?” “是的,你快尝尝吧,天气冷,别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叶怀远小心翼翼的劝说道,生怕被女儿看出什么来。 叶婉兮再次将鸡汤端近了些,用勺子舀起,做要喝的样子。 后边的蓝炜,那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叶婉兮抬眼,看到叶怀远正紧张的注视着自己,她再次问道:“爹,这汤,真的是你亲手炖的?” 叶怀远紧张得大热天的冒汗,再次开口说:“是,是爹熬的鸡汤。” “真的?” “真的。” 叶婉兮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爹,我最后问你一次,这鸡汤,真的是你炖的?” 叶怀远看着叶婉兮表情,明白她大概是看出来了。 可那是素琴的一片心意,他不想辜负。 于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是,是爹炖的。” 好吧! 叶婉兮心中冷笑,对他失望至极。 她已经多次询问,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可他还是一口咬定这鸡汤是他自己炖的。 既然如此…… 叶婉兮舀起一勺子,放入了口子。 蓝炜那口气再次提起来,看到她真喝了一口,简直就要忍不住上前抢夺。 正这时,叶婉兮呸的一口又吐了出来。 “蓝炜,拿水来。” 蓝炜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拿了水过来。 叶婉兮忙漱口,将嘴巴里一点残留都漱得干干净净。 叶怀远紧张的看着,忙道:“怎么了?这汤怎么了?” 叶婉兮捂着嘴道:“爹,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啊?” “鸡肉焯水了吗?为什么那么腥?” “啥?” “哎呀,难喝死了,我这下相信真是爹你炖的汤了。”叶婉兮抱怨着,将碗放在了桌上。 叶怀远听她这么说,看向那鸡汤一脸怪异。 莫非素琴忘了放盐,还没焯水? 这……那他不是白跑一趟? 他带着怀疑,端着那鸡汤喝了一口。 蓝炜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瞪着两眼珠子,看看叶婉兮,又看看叶怀远。 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他们猜错了,这汤里压根儿就没毒? “爹,怎么样?” 叶怀远喝完之后,砸吧着嘴。 不对呀,这鸡汤浓郁,还有一股补药的香味,很好喝的呀。 要说淡的话,味道是稍淡一点点,但也不至于说忘了放盐吧? 第224章 中毒的人是叶老爷 莫非是女儿在王府里住久了,吃的都是大厨的手艺,所以家里炖的鸡汤入不了她的眼? “爹,怎么样啊?”叶婉兮再次问道。 叶怀远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就感觉头晕脑胀,胃里难受想吐。 他身子一晃,一旁一直瞪着眼珠子的蓝炜立马就上前扶住了他。 “凉国公。” 瞧着凉国公的样子,这鸡汤里还是有毒吧?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妃明知道鸡汤里有毒,还让凉国公喝下去? 这可是她的亲爹啊。 “爹,你怎么了?” 叶婉兮上前,手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脉搏上。 “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头晕。呕……我还想吐,我还……”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我还肚子疼。” 叶婉兮看着他捂着的位置,道:“爹,这是胃疼,你喝的这鸡汤有问题,怕不是不新鲜了,你先坐下。” 叶婉兮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让蓝炜进宫去请个太医来。 为了照顾他们,君上有给蓝炜特权。 哪怕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也进得宫去。 蓝炜知道王妃的医术就很好,不太明白她为啥还要让自己去宫里请太医。 不过看着凉国公越来越难受的样子,他也没多问,便立刻就去了。 另外,叶婉兮让人拿来催吐的东西。 叶怀远胃疼得哎哟哟的直叫唤,那催吐之法更是让人难受。 催吐之后,她还下令让人给叶怀远行洗胃之法。 这可是折腾人得很。 等到太医来的时候,叶怀远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半条命都没有。 太医给他把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神色凝重的不说话。 叶婉兮在一边焦急的问,“怎么样了?可是吃坏了肚子?” 太医摇头说:“不是吃坏了肚子那么简单,这是中毒了啊。” “啊?什么?中毒?”叶婉兮装着惊讶又愤怒的样子,“怎么会中毒呢?这可是我爹亲手炖的鸡汤。” 床上那喝口鸡汤喝掉半条命的叶怀远突然愣住,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中,中毒?” 太医点头说:“没错,凉国公,你确实是中毒了。” “这……这不一定是鸡汤吧,或许是我吃了别的东西……” 不等他为贺素琴辩解完,叶婉兮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来人,将剩下的鸡汤拿来给太医看看。” 太医插入银针下去试毒,银针变黑。 “果然有毒。”叶婉兮大惊。 叶怀远盯着那银子,说不出话来。 “可知是什么毒?” 太医摇头,“这鸡汤气味太浓郁,下官并不能分辨是什么毒。” “哼,反正确实有毒就对了。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下毒之人来说。”叶婉兮吵着外国边喊,“来人啊,立刻让人将叶家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叶怀远大惊失色,“婉兮,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叶婉兮冷笑,“是不是误会,等我查出来便知。” “这……哎哟,定是有误会才是。你素琴姨可是你母亲生前最信任的人,她将你托付给她,这些年来她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又拿你当主子敬着,怎么会下毒呢?” 叶婉兮缓缓的转过脸看向叶怀远,淡道:“爹你这是在干啥呢?我说是贺素琴给我下毒了吗?” 叶怀远:“……” “你不是说鸡汤是你亲手炖的吗?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爹你炖鸡汤的时候打了盹儿,被想害我的人钻了空子,偷偷的给我下了毒。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莫不是爹你骗了我。其实这鸡汤……呵,是贺素琴炖的吧?” 叶怀远微张着唇,那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出不来。 叶婉兮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而问太医。 “我爹现在没事了吧?” 太医已经在丫鬟嘴里知道叶怀远经历了催吐洗胃。 “回楚王妃,凉国公现在已无大碍,只需要服用一些清毒丹,便能将残留的一点儿余毒清除。” “是吗?那就太好了。” 太医说道:“这毒药猛烈,一口便这么大的反应,若是真将这一碗都喝了进去,必定是回天乏术啊。还多亏了王妃的办法好,让凉国公及时的将鸡汤都吐了出来,不然凉国公就算不死,怕也得残。” 叶婉兮装着一脸后怕的样子,“这么说来,那下毒之人是要我的命呐,可真够狠毒的。” 这个,就不是他一个太医能管的了。他收了药箱,准备告辞。 叶婉兮却道:“麻烦你再多等片刻,我现在就去叶家搜查,若是搜出这毒来,还得麻烦太医你帮着看一看。” “也好,那下官和王妃一起去叶府跑一趟吧。” “好,有劳。” 叶婉兮吩咐人照顾好家里,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叶家。 这会儿天刚擦黑,正是百姓们准备关门睡觉的时候。 街坊四邻们,一听大冷天的还这动静,便知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探头往外一看,唉?那不是楚王妃吗? 奇怪,不是说她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杀气腾腾的像是带着人要去取谁的老命似的? “嘘,都别瞎猜了,瞧着吧,是冲着叶家去的,这下有热闹看喽。” 吃瓜群众们已经将瓜准备好了,只等开吃。 蓝炜一路上,都一脸纠结的表情。 叶婉兮侧头看他,小声道:“蓝侍卫,你是不是觉得我狠毒得很,连亲爹都毒?” “啊?不,不是,卑职知道王妃您是想给他个教训,谁让他连亲闺女都害呢。” 叶婉兮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我不是想给他个教训,我那是想让他长长记性。这次吃的是小亏,免得以后吃了大亏,被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叶婉兮仔细一想,叶怀远如今可不就是嘛,被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 就在刚才,他还极力的维护贺素琴,丝毫没透露那鸡汤其实不是他炖的,而是贺素琴炖的。 想到此处,叶婉兮就气得不行。 叶婉兮带着人直接进了叶府,看门的小厮一看大小姐凶神恶煞的回来,不但没敢拦,连问都没敢问一句。 要知道,在这个家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大小姐的权威都在老爷夫人之上。 第225章 带人杀到叶家问罪 叶婉兮往厅上那垫着软垫的正位椅子上一坐,便开口问道:“贺素琴在哪儿?” “夫人这会儿在,在寝室里。” “将她给我带来。” 众人不敢反驳,立刻照办。 不一会儿,面色煞白的贺素琴就被带来了。 一起跟着来的,还有叶彩霞。 “大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爹呢?不是说爹去看你了吗?” “对了,你的病好些了吗?” 叶婉兮没空理会她,一直盯着贺素琴。 贺素琴被她盯着心里发毛,结结巴巴的问:“大,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带,带这么多人呐?” 贺素琴可是胆肥得很,啥都敢干,眼下却是学了叶怀远那套,支支吾吾的胆小模样跟叶怀远一样样的。 不过,叶婉兮并不吃她那套。 “我为何带人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啊?我,我不知道啊。” “呵呵,不知道?不知道你怕什么?不知道,你心虚什么?”叶婉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贺素琴一愣。 叶婉兮表情分明是在告诉她,你这是装过头了。 “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婉兮淡淡的看着她,并不急着同她辩解。 回为蓝炜已经带人去搜查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她满意的答案前来。 “王妃。”蓝炜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低声的对她说:“昨天那个人给到她的篮子就是这个,不过里边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贺素琴心中咯噔一声,心道:他们为何单拿了这个篮子来?莫非他们知道些什么? “没关系,风过留声,雁过留影,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叶婉兮接过篮子低头看了看,而后将其交给了太医。 太医会意,自有他的方式,从篮子里刮取一些残留的粉末。 正这时,又有一人拿了证物过来。 “王妃,我们在厨娘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是用密实的手帕包着的一些白色粉末,看着这痕迹,显然只用剩下的。 叶婉兮低头看了一眼,丢给了太医。 太医急忙接过,“王妃稍等,待下官仔细查验一番。” “有劳。” 贺素琴一脸紧张的看他们,小声的询问叶婉兮,“大小姐,不知出什么事了?” 叶婉兮蓦地一笑,讥讽道:“你现在的样子,装得可比方才好多了。” “大小姐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叶婉兮不再多言,等着太医那儿出结果。 不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王妃,这是牵机引的毒药。” “牵机引?” “是,牵机引,另还有一些致人腹泻腹胀的东西,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叶婉兮倒吸一口凉气,够狠毒的,竟然给她下这种毒药。 “厨娘,一定是厨娘下的毒。”贺素琴大叫道。 她突然一嗓子,指责着别人是凶手,更显得是在掩饰她心中的慌张。 “王妃,厨娘带来了。” 另有两个侍卫将那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拉了过来。 中年女子大概方才在外边听到了一些话,见到叶婉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姐,不是我,那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叶婉兮拿着那药,淡道:“可是我的人在你的床上的枕头底下搜出来的,你说不是你的,莫非是谁塞到你枕头底下的?” “这……不是我的,或许谁想陷害我,将这药塞到我枕头底下的。” “谁想陷害你?” 厨娘看了看这一屋的人,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在她的枕头下收出一包毒药来呢? 叶婉兮给蓝炜递了个眼色,蓝炜便提醒她道:“今儿凉国公送了一盅鸡汤去楚王府给我们王妃喝,不想那汤里有毒,凉国公喝了鸡汤已经中毒了。” “什么?”众人面色大变。 尤其是贺素琴。 她要的是毒死叶婉兮啊,没说要毒死叶怀远啊。 她的脑子没想到是叶婉兮想让叶怀远长长心眼儿,故意套路他喝的。 她以为是叶怀远馋嘴偷偷喝,才搞得将自己中毒。 也怨自己,没提醒他,让他别偷喝。 “老爷……老爷现在……”她不敢问出来。 叶婉兮淡淡的说:“喝了那鸡汤,中毒了。” 中毒了? “爹没事吧?”叶彩霞急道:“这个叫什么机的毒是什么毒啊,会不会吃死人呐?” 她今日与梁王见上了,两人相谈甚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以凉国公府嫡次女的身份出嫁到梁王府中做侧妃。 凉国公府再落魄,爵位是在的,又有做楚王府的嫡姐在,她的侧妃十拿九稳。 可若是爹没了,那可就糟糕了,光守孝就得守三年。 三年后,还争什么庶长子?嫡子怕是都两了。 叶婉兮看向太医道:“麻烦帮忙解释一下,何为牵机?” 太医说:“牵机乃是剧毒之物,服用中毒后,会腹中剧痛,身体抽搐,致头足相就如牵机状而死,死状凄惨。东池数百年里,被赏牵机的人,只有三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贺素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知道是毒药,可没想到那么毒。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毒是她下的,那……那以叶婉兮的性子,肯定会将剩下的那些毒药全灌进她的嘴里。 叶婉兮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素琴姨娘。” 贺素琴似中牵机,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的一抽搐。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幸好她早有准备,这药是从厨娘的屋里搜出来的,关她什么事? 对对,不关她的事,她没什么好怕的,她也是受害者。 想到此处,贺素琴干咽下一口口水,转而问那太医道:“太医,我家老爷中了这毒,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太医看向叶婉兮,还得看她怎么说才行。 叶婉兮淡淡道:“已经吃下解毒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啊?那他……不行,我要去照顾他。大小姐,求你让我去照顾他。” 叶婉兮冷冷的问道:“贺素琴,你说那汤是谁给他的?” 贺素琴吃不准叶怀远有没有告诉她实话,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第226章 证据 “不不不,我没有下毒,我根本不知道毒药的事。再说我毒,也不是在我屋里搜出来的啊。” 被搜出毒药的厨娘面色煞白。 “大小姐,这毒药虽然从奴婢屋里搜出来的,可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毒。奴婢一个厨房里的女人,全凭一手厨艺得到老爷的赏识才能留在叶家讨口饭吃,与您无冤无仇的,您说我下毒害你做什么?” 这话说得有理,叶家的厨娘与叶婉兮八竿子打不着,她毒害她做什么? 贺素琴给身边的一个下人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说:“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那毒药是从你屋里搜查出来的。你说你没道理毒害大小姐,可我们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毒害大小姐啊?为准儿,你藏着什么常人不知的心思呢?” “你别血口喷人,我看你要害大小姐的可能就挺大的,没准儿就是你下了毒害大小姐,然后嫁祸给我。” “你胡说八道,你说我要害大小姐,你有什么证据?” “我……那你说我害大小姐,又有什么证据?” 那人冷笑,“毒药从你屋里搜查出来的,这就是证据。” 厨娘面如死灰。 就凭毒药从她屋里搜查出来的,她就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惘然。 她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脱罪,只能跪下来,一个劲儿的给叶婉兮磕头。 “大小姐,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奴婢同您并不冤仇,也没什么交际,你说奴婢害你做什么?” 叶婉兮弯下腰,更近距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厨娘说道:“那你说说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回想一下,今儿发生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你好好回想,想清楚了再回答。” 厨娘紧张不已,仔细回想。 今儿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大早上的,夫人拿了老母鸡过来让她宰杀,又让她忙活着炖进锅里。 然后夫人亲自在厨房守着火,一边烤火一边跟她闲聊,问起了她来多少年了,又问起来小公子的事,甚至还问过她,要不要找个老伴之类的。 说一个人太寂寞了,要是有这个打算,她出面给她寻个府里合适的人。 她这岁数了,又寡居多年,硬是被她说成了大红脸。 她明确的说了她不想找,就想一直在府中做个厨娘,可是夫人一直说一直说。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能将夫人的嘴巴封起来,于是她只能借口说外头还有活儿,便走开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装好了鸡汤,放在温水里,让她去她屋里拿那个榆木的食盒过来。 说重是重一些,但守得住热气。 再后来,夫人就提着食盒走了,她也没有再离开过厨房,亦再没有旁人进来过厨房。 厨娘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叶婉兮听罢,看了看贺素琴,淡淡的问道:“也就是说,今日来厨房的,只有贺素琴?” “不,上午有送菜的人过来,后来也有公子的侍从过来为公子寻吃的,只是晌午后,再没别人了。” 一旁的蓝炜说道:“锅里的鸡汤没毒,也就是说,那毒是盛进盅里后下的。” 叶婉兮向贺素琴看去,贺素琴面色苍白。 “贺素琴,你怎么解释?”叶婉兮淡淡的问。 贺素琴全身一抖,下一秒,她便嘶吼着向厨娘扑去。 “你怎么那么狠毒啊,你胡说八道,这是要我的命呐。” 厨娘被她扑倒在地,连续打了好几下,才被叶婉兮的侍卫拉开。 厨娘泪流满面,她是下人,不敢反抗夫人。 可是她多年来,战战兢兢的服侍着这一家子,生怕做错什么,做事从不敢懈怠。 她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平生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临了却要被夫人这般冤枉啊? 厨娘悲从心来,泪流满面。 “大小姐,你别听她的。”贺素琴急忙对叶婉兮说:“我可是从小与夫人一起长大的呀,对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呐,如若不然,夫人也不会那般信任我,将大小姐托付于我。我就算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毒害大小姐的。这毒要真是我下的,便叫夫人夜夜入梦来,叫她化作厉鬼,让我不得好死。” 啪。 叶婉兮抓起一茶盅,砸到贺素琴的脑门儿上,贺素琴的脑袋顿时流下血来。 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顿时吓得一阵尖叫。 “啊!” 叶彩霞忙拦在她的面前,“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听这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就要认定我母亲有罪吗?怕是难以服众吧?” 叶婉兮看向叶彩霞,发出她近来确实改变不少。 说话做事,都不如以前那般无脑了。 叶婉兮看向贺素琴淡淡道:“我砸你,是因为你口无遮拦,心思更是恶毒之极。下毒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该诅咒我母亲变作厉鬼。” 贺素琴也反应过来,咬着牙,拍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用的力道不小,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是我不对,我说错了话。我是一时情急,但我绝对没有诅咒夫人的意思。大小姐,我被人冤枉,我心里难受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点点大,夫人身子不好,一直是我带着你。你不肯睡床,一定要人抱着,我是日夜不肯休息的,一直将你抱在怀里将你抱大的呀,我哪里舍得毒害你?” 她声泪俱下,这般形容,让一屋的人都动容,好似真真冤枉了她似的。 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了,真真假假掺在一起说,下毒是她,原主是她带大的也是真的。 可那会儿不一样,那会儿她是跟着小姐一起长大,且跟着小姐千里迢迢远嫁的丫鬟,小姐的前程就是她的前程,小姐过得好,她才过得好,她自然一心为自家小姐着想了。 因为,为小姐着想,便是在为她自己着想。 可是现在,她同在为她自己着想。所以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的人。 “这么说来,你是认定了毒就是厨娘下的,是她在胡乱攀咬?” “是,是她下的。” 第227章 留着这个筹码 “夫人,你胡说八道,天地良心啊,我与大小姐无仇无怨的,我干嘛要害她呀?大小姐那么心善的人,还收养了小公子,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 一听她提到那小杂种,贺素琴突然便想到了什么,做恍然大悟状。 “哎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大小姐下毒了?” 厨娘一愣。 贺素琴指着她道:“因为大小姐带走了叶长青。” 啥? “哼,谁不知道啊,你自己没有孩子,便一直拿叶长青当你自己的孩子养。你养大了叶长青,可是大小姐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他带去了王府,你见不到他,便记恨上了大小姐,觉得是大小姐将你与叶长青拆散,所以在毒害她,对不对?” 厨娘惊呆。 “哎呀,你个杀千刀的毒妇哟,我算是明白了。这毒就是你下的,你以为毒杀了大小姐,叶长青就能回来继续陪着你,对不对?” 贺素琴的狗腿子们立刻应和道:“对对,就是这样,小公子走后我们都看到她以泪洗面了呢,定是想念小公子了。” “不,不是……我没有,没有。” “哼,毒药就在你屋里搜查出来,你还敢说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 厨娘百口莫辩,面色惨白。 毒药在她屋里,如今他们连她毒杀大小姐的理由也找着了,她一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自己辩解。 厨娘咬紧了牙关,看着一个个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百口莫辩的她,只能走那一步了。 “大小姐,毒药在我屋里找出来,我无话可说,也说不过夫人,我只能以死证清白。” 话音一落,她发狠的撞向不远处的柱子。 “拦住她。”叶婉兮忙说。 蓝炜一个闪身拦住了厨娘,便得她没能撞到柱子上,而是摔到了地上。 立刻就有两名侍卫上前,将她擒住。 叶婉兮冷哼一声说:“敢给我下毒?你好大的胆子。” “不不,没有,我没有。” 贺素琴的狗腿子忙道:“肯定是她,她撞柱子才不是以死证清白,她是想畏罪自杀。”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为什么,我想死都不行了吗?”厨娘无助的落泪。 叶婉兮淡淡的说:“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她看向一屋的人,眼睛一一扫过,眼神狠戾吓人。 “带回王府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叶婉兮便这样带着厨娘浩浩荡荡的走了,直到她走了许久,贺素琴才回过神来,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裙子里有些湿润,竟是给吓尿了。 “娘,你没事吧?”叶彩霞关切的问。 贺素琴摇摇头说:“没,没事。” 叶彩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她平时瞧着老实巴交的,竟然敢毒害大姐?还将罪名推到娘的身上。就大姐那个脾气,还不得折磨死她。” 贺素琴没有说话。 “活该。” 说罢,叶彩霞又叹了口气说:“就是咱们没厨娘了,重买一个,不知做饭是不是那个味儿呢。” 在她有记忆起,家里就这位厨娘。 吃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 楚王府。 叶婉兮将厨娘带回来了,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又轻声说道:“起来吧。” 厨娘微微一愣,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幻听。 大小姐说要她生不如死的,怎么会温柔的叫她起来呢? “他们说,你是因为舍不得长青才要害我?” 厨娘忙摇头道:“不,不是,我没有下毒,大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 叶婉兮抬手阻止她继续为自己辩解,道:“从明儿起,你就去长青那儿照顾她吧。” “什……什么?”厨娘不敢相信的问。 叶婉兮没有再解释什么,“带她下去休息吧,明早再带她去见长青。” “是,王妃。” 侍卫将她带下去,她一路忐忑。 到地方了,她才实在忍不住问:“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侍卫看她可怜,才道:“王妃相信你了。” “什么?” “以王妃的脾气,要是不信你怎么会让你去照顾长青公子呢?行了,想不通的别想了,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王妃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了。” 厨娘双眼泛着泪花,轻轻点头。 “是。” 另一边,蓝炜实在想不通,便问:“这么好的机会王妃怎么放过了那贺素琴呢?就算她不承认,卑职也能有办法敲开她那丫鬟的嘴。卑职亲眼看到她与那丫鬟一起去见的赵家派出来的那人,等丫鬟招了,她便百口莫辩。” 叶婉兮轻勾了下唇,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抓了她,然后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揪出来。胆敢毒杀王妃,那是死罪。” 叶婉兮斜眼看他,实在没忍住,给他脑门儿上给了个脑瓜崩。 “你说你这么笨,李夜璟怎么看上你的?” “啊?嘿嘿,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要听话办事就行了。” 叶婉兮:“……” “你当背后的人是谁?” 呃…… “赵家?皇后?” “知道你还犯蠢?” 蓝炜揉着脑袋说:“揪出背后的人是皇后确实难办些啊,不过皇后敢毒杀王妃你,君上定也不会包庇她,她不会死,至少皇后之位保不住了吧?” “哼,你想得美,你当皇后是谁都能做的吗?要是赵氏的地位能撼动,哪能等到今天?再说,一个小小的贺素琴都知道拉个讨厌的下人来顶罪,何况是赵皇后。就算我们证据确凿,那也是下人办的事,与赵皇后何干?” “这……”蓝炜一脸纠结,“那就此放过了贺素琴,也太便宜她了吧?” 叶婉兮冷笑,“谁说我要放过她了。” “不是吗?” “她还有用,我暂时不会动她。贺素琴在他们的眼中,是可利用的工具。在我的手里,她就是扳倒赵氏的把柄之一。这个把柄,现在放出来不痛不痒,还不如留在手里,待到一个绝佳的时机,让其发挥最大的作用。” 蓝炜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叶婉兮把玩着剩下的半包毒药。 牵机与牵机不同,民间所谓的牵机其实就是老鼠药,两者成分相似,但与宫廷里的牵机还是不一样的。 第228章 送来的机会 而她手里的这包牵机,太医说了,普通人可没有,那是宫里才有的剧毒之物。 证明非厨娘所为并不难,只这包毒药就够。 这包毒药,太医走的时候她给了他一半,让他带回太医院去,并将此次出诊的病例记录在案。 这么大的事,父皇会过问。 让她斗胆揣测圣意,没有哪个帝王希望有太过强大的家族威胁到他的皇权,父皇对赵氏必定不会满意,说不定此事将来会是送给父皇的一个礼物。 …… 大家都关注的楚王妃,险些被娘家人下毒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不免又衍生出多个版本。 不管民间相信那毒是继母下的,还是相信那毒是那个厨娘下的,在宫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出诊的太医被君上叫去,问起了这事儿。 太医也没什么隐瞒,直接实话实说,将过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君上。 君上盯着那些白色的药粉,挑眉道:“这是宫里才有的牵机?” “回君上,这确实是宫里才有的牵机。不管是叶家的厨娘还是叶夫人,都不可能在宫外买到这种东西。” 君上看向身边的王公公,将药粉向他推过去。 王公公仔细瞧着,一边瞧一边说:“百姓灭鼠的那种药,与宫里的牵机确实非常的相似,配料上只有细微的差距,寻常人都不得而知。若不是正好请的是擅长解毒的龚太医,怕换个太医过去都无法分辨。” “寻常人不得而知?”君上笑了笑问。 王公公点头说:“宫里的东西为了与外头的东西区分开来,都会有些微不同。” 君上若有所思,没再继续纠结这药,而是转而问道:“她认定了给她下毒的人是叶家的厨娘,并且已经将人带回了王府?” “是,那中年女子已经被楚王妃带去楚王府了。” 君上若有所思。 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小瞧了她。 她性子依旧有些任性,可与数年前比,显然是长了脑子,且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 从上回她送纸条来,说她要去江南过冬的事就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任性又无脑的小女孩了。 聪慧如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门道来? 莫非…… 君上盯着这药若有所思。 正这时,外头响起看门太监的声音,“君上,贤妃娘娘求见。” “贤妃?”这时候过来? 君上摆摆手,让太医退下去,并吩咐让人将贤妃请进来。 白紫鸢是南方人,她的家乡是没有寒冷的冬季的。长这么大她第一次面对恶劣的寒冷天气,冻得她受不了,平时几乎不出门。 因为整个宫中,乃至于整个京城中,都只有她的承兴殿烧地龙。 今日过来,穿得极厚实,手还是冻得发红。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稳稳的端着一盅汤。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不是说不让你出来的吗?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白紫鸢笑着将汤呈上,轻声细语的道:“君上上回给臣妾亲手炖了汤,臣妾一直记着。这不,今日这汤,便是臣妾亲自给君上所炖的。” “哦?炖的什么汤?” 白紫鸢说:“南黎多菌笋类,这是南黎有名的宫廷名菜,十菌六笋汤,这还是上回荣叔他们过来时带来的食材呢。” “是吗?那朕可要好好尝尝。” 白紫鸢纤细的手舀起一勺子,递到君上嘴边。 还没喝下去,就又听太监来报。 “君上,皇后娘娘求见。” 君上愣了愣,微微皱眉。 他的反应,都落入了白紫鸢的眼中。 这下她心里高兴了,看得出来,君上确实不喜欢赵氏那个老妖婆。 兴许对她厌恶得很呢,只是顾忌着什么,才不得不应付。 “请进来。”君上极不情愿的说。 白紫鸢心里发笑,面上不显,还固执的端着那汤说:“君上先尝尝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君上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先退到一边。 白紫鸢也没恼,柔顺的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去。 这时,赵皇后也进来了。 见着白紫鸢在这儿,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小狐狸精。 她是听说了君上招了太医过来过问的事才匆匆来寻君上,这小狐狸精不是怕冷吗?她又跑来做什么? “皇后来寻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皇后微微一愣,心道他们夫妻之间只剩下有事才能找他了吗? 想当初她嫁他的时候,也是家中最美的女儿。 与他刚成亲的那两月,他们也曾蜜里调油,同吃同住,他对她亦是体贴万分。 她刚出嫁时,老想着娘家。 为了让她适应,他身为王爷,还常陪着他回娘家小住。 那两个月里,他就陪她回了赵家三回,一住就是三五天。 原以为他们永远都能这么好下去,可是不想在她怀上长女后,宫里的娘娘便开始给他安排侧妃。 她也曾哭过闹过,可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就连她娘家的爹娘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身为王爷,他不可能守着她一个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爷没在她怀上前收房,已经对她很好了。 想想那些大婚前就好几个通房丫鬟的主儿,也确实如此。 无奈之下,她只能接受命运。 不想,进府的两个女人里,有一个就是丽妃那贱人。 从她进府后,她就感觉他对她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回娘家诉苦过,结果爹娘不理解她,还骂她善妒,大着肚子还想霸着谁呢?身为正妻,也不能一点儿机会都不留给旁人吧。 花无一日红,男人也不会一生都守着一个女人。 今日的宠妾,明日还不知道是啥呢,只有生下嫡子,她的地位才无可撼动。 听了爹娘的话后,她再次妥协。 她生的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是儿子。 他不管宠爱谁,对她都给足了尊敬。 至于她心里嫉妒,不舒服,家里人却都劝说,她是正妻,不是靠着出卖色相邀宠的妾室,所以她得大度。 好吧,她大度了,等他坐上帝位后,虽说立刻就封了她做皇后,给足了她尊重。 可是他对她,便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第229章 这回命大 除了祖制规定的时间去她的宫里睡上一觉,便再没将她看成过女人。 后来她再诉苦时,身边的人却都劝道:男人都肤浅,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你有儿有女又是皇后,这些就够了,别的就别想了。 与其与那些漂亮的嫔妃争宠,还不如想想怎么将儿子送上帝位呢。 意思说她不漂亮还老呗? 丽妃占了漂亮,白紫鸢这小贱人占了年轻,是这意思? 遥想她与他的甜蜜时光,仅只有短短的两个月。 想到此处,赵皇后眼眶里染上雾气。 “皇后这是怎么了?为何来了又不说话?”君上好奇的问。 赵皇后收回思绪,看到君上的脸她还有些恍惚,不过还是没忘记正事。 “君上,臣妾听说婉兮被她娘家的人下毒了,不知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对,是被下毒了。”君上说。 他似乎并没有惊讶的样子,说得很是平静。 赵皇后愣了愣神,又开口问:“是谁下的毒?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君上说:“是叶家厨娘,听说那厨娘是个寡妇,也没有子女,在此之前,一直将叶怀远的一个庶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在照顾,感情颇深。后来婉兮将那孩子带走了,带回楚王府里养着,说是给叶玺寻的小伙伴。那厨娘觉得婉兮带走了她的心头肉,对她怀恨在心,这才在叶夫人给婉兮炖的鸡汤里下了毒。” “呀,那婉兮怎么可样了?可是中毒了?” “没有,叶怀远送去的汤,他嘴馋偷吃了,所以叶怀远中毒了。” “啊?”赵皇后嘴角直抽。 所以此次任务失败,都怪那叶怀远嘴馋。 “那,那凉国公没事吧?” “暂时无性命之忧,偷吃嘛,吃得不多。” “哟,这就好。” 赵皇后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没毒死人而松了口气,而是因为事情并没有败露。 虽说这回下毒是失败了,想着那叶夫人也算有些本事。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都能撇得干干净净,还能给自己寻个替死鬼。 这样的人,看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就是不知那替死鬼…… 赵皇后愤恨的说:“那胆大妄为的厨娘,真是将她扒皮抽筋都不为过。” 君上点头道:“是吧,反正人被婉兮带进楚王府里了,听龚太医说,她挺生气的,已经亲自处决了那人。” 替死鬼已经死了?那她就放心了。 这时,退到后方一直未说话的白紫鸢突然开口。 “君上,楚王妃还能动用私刑的吗?臣妾还以为像这种事得交到刑部审查呢。毕竟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个冤假错案的……” 她像是故意的似的,往赵皇后那儿瞅。 赵皇后:“……”这小贱人什么眼神? 哼,以为去到刑部就怕了吗?刑部就算查出了真相,又谁敢指认? 君上将她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说:“此事不易闹大,那厨娘是叶家的家仆,这也算是楚王妃的家事。她要自己处理出口气,只要无伤大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白紫鸢心中嘲讽道: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窝囊,还真是什么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呐。 什么厨娘?在她看来,分明就是赵氏干的,他惹不起赵氏家族,不想与赵家撕破脸,才故意掩耳盗铃吧? 白紫鸢感觉前路漫漫,越发觉得自己上位艰难。 想要上位,还得先帮这个窝囊废取得完整的皇权? tui! 赵皇后探了口风,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就走了。 走到门口,又听到屋里传来年轻女子的娇笑声。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侧头去看。 只见那屏风后,他们的影子若隐若现。 白紫鸢那小贱人拿着勺子在喂君上喝汤。 君上喝了一口气,又就着她的手舀起一勺子,再喂进她的嘴里。 曾几何时,他们夫妻间也这样过,可惜这些回忆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 赵皇后深吸一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抛之脑后。 父亲有句话说得对,以她的年龄去跟那十几岁的小贱人们争宠,那是自讨苦吃,还掉身价。 重要的是,她得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等她成了太后,这些个女人还不得任由她拿捏?想让怎么她死就让她怎么死。若是不解气,派了军队去灭了南黎那弹丸小国又如何? 赵皇后回去之后,便如是对自己的嬷嬷说。只是那语气酸溜溜的,嬷嬷听着又一阵阵心酸。 娘娘这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放在心上了,要不是老太爷才警告了她,她怕是就要对白紫鸢动手。 这后宫的女人,有几个对君上是真心?她的皇后娘娘一定是。 可是后宫啊,最忌讳的就是真心呐。 于是,嬷嬷应老太爷的意思对她劝说道:“娘娘,君上现在对她关怀备至,一是看在南黎的面上,二来她正有身孕在身,君上难免对她多看重一些。至十公主夭折后,宫里已经十来年没有皇子公主出生了。” 赵皇后酸溜溜的说:“他爱对谁好对谁好,父亲劝我应该将心力放在大事上,我难得和这些后宅女子争风吃醋。” “是是,大事重要。” “哼,至于她怀孕又如何?听说白紫鸢这小贱人先天不足,从小体弱。正女人生子都得鬼门关里走一遭,何况是她。且不说生不生得下来,就算生下来,还不定是儿子。 就算是生儿子,这先天不足的女人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吗?别生出个怪物来,或者说,和她一样先天不足,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 赵皇后一通自我安慰。 “就算他平安长大了吧,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本宫容得下他长大,李夜璟那臭小子能容得下吗?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琦儿都不定容得下,能容得下他?十几年后呢,没准儿本宫已经做了太后了呢。” 赵皇后这么想,心里就舒服多了,心想,只要自己能熬到太后,不管是李夜璟那臭小子还是白紫鸢这小贱人,还不都得让她随意拿捏? 嬷嬷忙恭维道:“是是,娘娘说得是。” 赵皇后想到叶婉兮,又是冷哼一声:“这回算叶婉兮命大,已经打草惊蛇,再要给她下毒就难了,以后的饮食她定会严格把控。” 第230章 叶怀远怀疑贺素琴干的 “不错,老太爷也是这么想的。” 赵皇后挑眉,“我爹有什么打算?莫非本宫忍了姓白的,还得忍她?” 嬷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老太爷的意思,您不要再插手了,他自有办法。” 赵皇后一脸纠结,既然不让她插手叶婉兮的事,那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其实她内心还是想整治白紫鸢的。 白紫鸢这小贱人,给她点儿颜色她就开染坊,竟然越发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刚想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嬷嬷,回头又想嬷嬷一直劝着她不宜两头结仇,暂时不动宫里这位,想来,自己要说了,她又得出口阻拦。回头父亲哪儿知道了,也会生气。 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赵皇后让嬷嬷去了赵家,传达她在君上那儿探来的口风。 并传达给父亲,她可是听了他的话才忍下这口气的。希望他们在宫外给她办事也能利索些。 而她自己,则是另叫了个胆大心细的宫女来。 “娘娘,有何吩咐?” “去太医院里,将这个给许太医。”赵皇后拿了用火漆封好的信,悄悄塞给宫女。 宫女了然,忙将信塞入袖笼里。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信交到许太医的手里。” 自他们从王府搬入皇宫后,赵皇后逐步把持着后宫,势力也早在多年前就渗透入了太医院中。 所以现在有的皇子皇女们,都是以前出生的。 十岁以下的根本就没有,因为生不生不是她们自己说了算。 因君上年龄大了,宫里再没有新的孩子出生,也没人觉得奇怪。 许太医在接到赵皇后的密令后,淡定的将信烧了,轻车熟路的开始准备东西。 好像这样的事,他已经干了无数次。 …… 楚王府 叶婉兮故意将叶怀远在王府中留了两日才放走。 他身体里的毒已经清除了,只因为伤了身子,又被叶婉兮让人强行洗了胃,这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又饿又不敢吃,显得面色苍白。 蓝炜将他送回了叶府,贺素琴立刻就迎了出来。 “老爷,哎呀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看到她,叶怀远的表情有些怪异,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女儿已经告诉了他,下毒之人是家里的厨娘,可他总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这让他心中不安。 “老爷,哎哟,你的脸怎么煞白煞白的?这是遭了什么大罪哦,您现在没事儿了吧?” “我……”他欲言又止,不动声色的推开了贺素琴,转而对蓝炜道:“蓝侍卫,多谢你送我回来。婉兮那儿还需要你,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回吧。” “好,那我就先回了。凉国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好养身体,保重。” 等蓝炜走了,他才沉着脸拉贺素琴进屋去,表情严肃的问她,“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老爷,你说毒药啊?” “是。” “哎呀,那是那杀千刀的厨娘下的呀,当时大小姐在,宫里的太医在,好些侍卫都在。可是大小姐亲自审的案子,这还能错得了?” “人家在叶家多年,勤勤恳恳的在后厨忙碌,为何会干出这等事了?她跟婉兮接触不多,与她无冤无仇的。” “这……大小姐没有告诉你吗?那是因为她恨大小姐带走了长青啊。长青跟着她长大的,她拿长青当自己的孩子看。你知道的,她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再失去长青,难免心里不好受。” 虽说有些道理吧,但他觉得家里的厨娘在叶家干了这么多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长青跟着他大姐去楚王府享福的,又不是受罪的,她有什么好恨的? 叶怀远盯着贺素琴,纠结再三,又再次问道:“真的不是你下的毒?” “啊?什么?我?”贺素琴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呀呀的就哭了出来。 “老爷,别人不信我,怎么连你也不信我啊?我跟着夫人嫁到叶家来,对夫人有多忠心,别人不知,你还能不知吗?大小姐生下来的时候就跟只小耗子似的,一点点,是我抱着她日夜不休。 她病了,我可是最着急的一个,急哭过好几回啊。冬天冷,府里烧不起地龙,怕她冻着了,我就将她塞进我的衣服里,身子贴身子的捂着她。怕压着了她,更是整宿的不敢睡觉,这些事老爷你都忘了吗?” 听贺素琴说起往事,叶怀远又觉得是这么回事。 当年贺素琴还是丫鬟的时候,对夫人那个忠心他是看在眼里的,对待叶婉兮,她确实比对她自己的女儿更上心。 贺素琴继续哭着说:“当初夫人原本是给我寻了好人家的,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是家中有铺,不愁吃喝的好人家,嫁过去就是做正经的娘子,不是妾室,不是填房。我是为什么留下来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要不是为了叶家的香火,我干嘛做妾啊,啊?你怎么能怀疑我?老爷,你没良心啊。” “啊?”叶怀远苦着一张脸。 贺素琴又哭又闹,“我付出这么多竟然还遭老爷怀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我不活了,我找夫人去。我就不该做什么填房,我做一辈子的忠心丫鬟,定不会遭此冤枉。” 话落,她就真的起身向那床架子撞去。 叶怀远吓得不轻,急忙拦住了她。 “素琴,你别这样啊,不是你就不是嘛,我就随口一问,你别寻死啊。” “为什么会随口一问?老爷你随口一问不就是怀疑我嘛?我不活了,不活了。” 贺素琴挣扎着继续要寻死。 这屋里的动静太大,引得外头丫鬟婆子,还有赶来的叶彩霞姐弟几个。 叶彩霞姐弟几个一听母亲要寻死,立刻冲了进来,帮着叶怀远一起将贺素琴拦住。 “娘,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你不能死啊。” “不是娘想死,是娘受了冤枉,活不下去了啊。” “娘,有话好好说嘛。” “没法好好说,你们的爹,怀疑是我给你们大姐下毒。呜呜呜,大小姐是我亲手抱大的,我怎舍得她?怎么会给她下毒?老爷你这是,你这是杀人诛心呐,这是要逼死我呀。当初夫人可是让你好好对我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第231章 无奈 贺素琴哭得不能自己。 叶怀远忙道:“素琴,我没有怀疑你,我就是随口一问。” 叶彩霞气愤的对叶怀远说:“爹你怎么能问这样的话呢?这种话是能问的吗?人家大姐亲自审的案子,都说了,是厨娘下的毒。大姐都相信娘你却不信,难怪娘气得要对死,简直太伤人心了。” “这这……”叶怀远急得语无伦次,说不出话来。 “呜呜,我还是死了算吧。”贺素琴又哭喊。 然后几个孩子又拉。 “娘,你不能死,爹再不好你也不能死啊,你还有我们呢。” 叶怀远看着三个孩子,也忙不迭的点头。 “是是,素琴,你不能死。我错了,老爷我错了还不行吗?老爷我给你道歉。” 贺素琴停下来,“那你以后可还怀疑我?” “不不,绝对不怀疑你。” “好,老爷你可说好了,你要再这么冤枉我,我就去见夫人。” 叶怀远:“……”刚才还说是怀疑,现在怎么又成冤枉了? “是是是,不会再冤枉你了。”叶怀远连连回道。 只要能让她冷静下来,心道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贺素琴眼看将叶怀远唬住了,她这才罢休。 叶怀远心里也不好受,那气叹了一口又一口。 看着儿女们都在安慰贺素琴,他独自走到院子里,吹着寒风,抬头看天。 “夫人啊,你要还在多好啊。” 眼瞅着伺候贺素琴的下人来了,他又忙住了口。 “老爷,你怎么在外头吹风呢?楚王府的侍卫可是说了,您得好好休息呢。” 叶怀远点点头,回身回屋吧,又听到屋里叽叽咕咕的声音叫他厌烦,他便去了书房休息。 另一边,贺素琴终于不闹腾了。 叶彩霞才问道:“娘,大姐险些被毒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意思啊?你也觉得是娘干的是不?” “不不,当然不是,我就随口一问。” “哼,小白眼狼,跟你爹一样,什么叫随口一问?只有真怀疑娘了,才会随口一问。” 叶彩霞:“……” “行了,娘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三个好,但这事儿真不是娘做的,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看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叶彩霞这才放心。 不过,还是出口提醒她,“娘,不是你做的就好,你可别犯傻啊,在我嫁到梁王府前,你们半点儿麻烦也不能惹。” 叶彩霞想着与梁王能好好说句话了,便觉得进步巨大,心里便美滋滋的。 侧妃怎么了?妾室怎么了?将来怎么着还不一定呢。 她娘还是丫鬟上来的呢。 再说,景诗韵没有兄弟,她娘家是绝户。 自己有兄弟有爹娘,还有一个做楚王妃的姐姐,将来还能斗不过她?简直笑话。 …… 虽说贺素琴毒杀叶婉兮失败了,但赵皇后看好她,也没亏待她,真托了关系将贺素琴的儿子送去了国子监念书。 当国子监的册子送到叶家的时候,全家人都有些恍惚。 叶怀远不敢相信的问:“我家长禄,真的能进国子监念书?” 送册子的人笑道:“凉国公,您没看错,确实是你家长禄公子能进国子监。” “这……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一说,弄得人家无语得很。 “凉国公啊,您家好歹是王公贵族啊,虽然……咳咳……”虽然落魄了后面的话人家没好意思说出来。 “你家大小姐如今是楚王妃,又在此次北方天灾上,立下大功,加之你家长禄公子自个儿也争气,进入国子监的门槛是跨过去了。这册子,你就赶紧收下吧,记得改明儿送公子进国子监念书去。” 送册子的人,直接将册子塞到凉国公的手里。 叶怀远拿着那册子,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家鼎盛的时候,也是为朝廷有过汗马功劳的人家,不然也封不了爵位不是? 以前家中孩子,确实也是与别的王公贵族一样,送进国子监念书的。 可是后来家里落魄了,一代不如一代。 传到自己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靠着每月领的那点儿月俸过活,还得靠夫人四处奔波,为他谋取一官半职的。 最后,更是连命都搭上了,才给他换来一个俸禄不错又不用干啥活儿的闲职。 他都窝囊成这样子了,全然没想到国子监那边,还能想起自己。 一时间悲从心来。 一旁的贺素琴推了推他,道:“老爷,你干啥呢?长禄能进国子监了,这是大喜事啊,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呢?” 叶怀远反应过来,连连道:“对对,我应该高兴才是。高兴,我高兴。长禄呢?长禄。” 贺素琴笑道:“在学堂呢,你快去一趟学堂,将他接回来,告诉他不用再去那破书屋了,改明儿咱上国子监做监生去。” “哎哎,去,我这就去。” 叶怀远忙高兴的去接儿子去。 贺素琴拿着那册子看了半晌,字她是识得几个,但不多。 但瞧着这东西就是高兴。 那人真是厚道,说要将儿子帮她送进国子监去,就真的送了,即便她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另一个儿子也能帮她弄进去。 就凭这,她便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效忠的人。 消息传到了叶婉兮这里,听说叶长禄要去国子监念书了,她还有些惊诧。 因为她手里正拿着一份国子监的入学册子,是她为叶长青求来的。 他八岁了,应该送去国子监念书。 如今叶长禄也要去? “王妃,得给长青公子配一个厉害的书童,不然怕是要被欺负。” 因为叶长青在叶家就被那几个欺负。 叶婉兮有着原主的记忆,原主当初就在国子监念书。 知道侍卫其实是多虑了,他敢在国子监随意欺负人,除非他不想待下去了。 当然,万一长禄是个二愣子怎么办?以防万一还是应该的。 “行吧,这事儿你去安排。” “是。” 国子监的学子们多是来自王公贵族,当然,也有不少庶民中的优秀学子,以及部分别国的优秀学子,这个就有些类似于现代的交换生。 学子们身份悬殊巨大,为了防止身份低微的庶民中的优秀子弟被欺负,从而影响学业,祭酒大人立下的规矩中,将不得以权压人欺负同窗摆在第一位。 他本人,崇尚的是有教无类,也绝对不会对平民子弟或者异国学子区别对待。 第232章 王妃这是换了颗脑子? 侍卫走后,南炜又匆匆而来。 “王妃,不好了,江南那边匆匆来信,说是刀赫与雀儿在收购粮食的时候,遭到了匪寇袭击,雀儿重伤,刀赫失踪。” “什么?什么匪寇这么大胆?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我福顺商行的人吗?” 南炜不知道福顺商行在江南代表着什么,不好发表意见。 不过,在他看来此事不太正常,至上回王妃的身份曝光后,王妃就写了书信过去,让他们就打着为朝廷买粮食的旗帜买粮,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对他们下手的,莫非是想叛国吗? “王妃,卑职拙见,有两种可能。”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说。” “一是敌国奸细干的,说是匪寇,可匪寇也不是全然无脑的人,哪怕是山中匪寇,也绝对不会破坏收购赈灾粮草这种事。”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第二呢?” 蓝炜纠结了一下,才道:“怕对方就是明白他们是王妃您的人,才会对他们下手。” 叶婉兮微愣,“赵家干的?” “不管是谁,和这一大家子脱不了干系。杀两个下人不算什么,卑职猜想,他们的目地是想引得王妃你入圈套。雀儿与刀赫办不了事了,王妃您是不是打算亲自下江南?” 若不是知道赵家想要她的命,她还真有这个打算。 如今正在打仗,打多久还不知道呢,如果不是马甲被爆,让赵氏对她起了杀心,她还真就去了。 蓝炜看她半晌不说话,忙说:“王妃您可别上当啊,人家越是逼您去,您越是不能去。您就躲在王府之中,王府里坚固得如铜墙铁壁,他们只能干看着拿您没招。” 叶婉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刀赫与雀儿出事,她又不能不管。 江南那边,她倒是可以找朋友帮忙。 可是她的朋友中,大多都是各界商人,让他们帮忙找人显然有些不现实。 有两人倒是可以,一个是顾猛虎,另一个是谢东宸。 尤其是谢东宸。 他是江南军区的最高将领,如果有他出面会好办得多。 可是要让她给这两人写信,她又有些顾虑。 她害怕写个信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除了这两个,她该找谁好呢? “王妃是在担心刀赫与雀儿?” “废话。” “那我们派人过去找吧。” “哎,京城派人过去多有不便,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算了。” “那怎么办?” “容我想想。”叶婉兮一脸纠结。 正想着,外头又来人说,梁王求见。 叶婉兮微微一愣,梁王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梁王过来,见她便问:“你前几日险些中毒,真的是叶家的厨娘所为么?” 叶婉兮微微惊诧,他突然跑来问这事儿,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来同她求证。 “嗯,应该是这样子,毕竟那毒药就从厨娘那儿搜出来的呢。梁王突然有此一问,莫非你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啊?我……”梁王欲言又止,“没,没什么。对了,你没事吧?” “没事,中毒的是我爹。” “那凉国公还好吧?” “哟,那你就得去叶家问问了。”叶婉兮淡笑着,笑容中带着讥讽之色。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李夜璟对李宴琦的那种复杂的心理了。 李宴琦本来没什么不好,他与李夜璟从小的兄弟情,关系一向不错。 可是,他们的出身就代表着他们生在对立面上。 李夜璟在被赵氏迫害时,真的很难做么能还当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去对李宴琦。 李宴琦亦是满心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后,只得叮嘱她说:“三哥正在北方与北荒蛮子们打仗,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大侄子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没什么事别出门,外头买的食物也一定要严格检查后才能食用。” 叶婉兮轻轻点头了点头,看到他,倒是让她想起雀儿之事的解决之法来。 “我刚收到消息,我的侍女雀儿和侍卫刀赫在江南遇袭,雀儿重伤,刀赫失踪。他们是代表着我在江南筹集赈灾的粮草,他们遇袭多半是……” 她故意顿了一下,看到李宴琦表情紧张起来,才又道:“多半是敌国奸细干的。” 李宴琦明显的松了口气。 叶婉兮又说:“我不方便出府去,你看能不能帮我个忙,派人给诗韵送信,让她多加小心,顺便帮我照顾好雀儿。” 李宴琦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那敌国奸细竟这么胆大妄为,简直岂有此理。” “好,那就多谢梁王殿下了。” 叶婉兮说得他怪不好意思的,连连应下。 又让她多加小心,便走了。 叶婉兮让人盯着他,不一会儿,盯着他的人回来了。 “王妃,从咱们王府出去后,梁王便直接进宫去了。” 叶婉兮勾了勾唇,“好,我知道了。” 蓝炜看不明白,“王妃这是何意啊?若是想说让景小姐照顾雀儿,咱们大可自己写信过去,又何必要借梁王之手?他这一进宫,就不怕赵氏知道么?” 叶婉兮淡淡笑了,托着下巴笑道:“我猜,此番梁王进宫有两件事,一是向父皇请旨,他要亲自去南方办筹集粮草之事。父皇不会让他空手去,定会让朝廷拨款,我就能省点钱。” 蓝炜:“……”这便是做生意的人? “他去了,必定会亲自帮我查雀儿与刀赫的事,有他帮着照顾雀儿,赵家的人才不敢轻易动手。” 赵氏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母亲,即便他的成王之路鲜血淋漓,作为一个母亲,也希望踏上那个宝座的儿子能干干净净,所以一些不好的事,他们都是背着李宴琦去办的。 “见了父皇后,他会去找赵氏。” “那赵皇后会阻止他?” “阻止不了,李宴琦是不怎么聪明,但也不傻。他必定先去父皇那儿请旨,君无戏言,父皇只要答应了他,赵皇后也难让父皇收回成命。” 蓝炜听了叶婉兮的分析,越发觉得王妃牛逼得很。 四年前与四年后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同样是四年,也不晓得自己四年后能不能换颗聪明的脑袋。 …… 第233章 你的母后心如蛇蝎 果然如叶婉兮所预料的那般,李宴琦进宫后,先去找了君上,那会儿君上正跟赵首辅等几个大臣议事,关于北荒之事。 李宴琦来了后,没有忌讳任何人,直接说明来意。 君上听后,竟十分欣慰。 觉得这个文武不就的儿子,总算还是有些用处。 他个人能力一般,那是天生的,没办法。 可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李宴琦认真的夸赞了一番,并非常支持他的做法。 并且说了,他要是将此事办妥了,便记他一功,回头会对他委以重任。 这顶高帽子扣下去,再加上君上的承诺,赵首辅那表情,像被人塞了一块沾满了s的金子似的。 要丢舍不得,不丢又恶心。 弄得他也不知道他这外孙到底是傻还是聪明了。 上回叶婉兮偷偷成了江南首富的事曝出来后,赵首辅听到一个说法,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说这人呐,只要不是流哈喇子的傻子,必定有他过人之处。那些平庸的人,只是暂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优点而已。 看那当年国子监的笨蛋二人组,人家叶婉兮就做了江南首富,他的外孙怎做不得一代明君? 文厉害那是做大学士的料,武厉害那是做将军的人,他文武不行又怎么了?没准儿他就是做帝王的料呢? 这般自我安慰一番心里舒服多了,还说了两句鼓励李宴琦的话。 李宴琦从君上那儿离开后,便又去了立政殿找赵皇后。 赵皇后欢天喜地的让宫女忙着给他拿好吃好喝的。 她生了两个女儿,只有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她全部的希望,是赵氏一族全部的希望。 瞧着这她亲手从嗷嗷待哺养到弱冠之龄的儿子,她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 “琦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后?” 李宴琦笑眯眯的向赵皇后拱手。 “儿子是来给母后辞行的。” “什么?辞行?”赵皇后笑容僵住,面色大变。 “你可别说,你要随军去北方打北荒人。” 李宴琦微笑着说:“母后别担心,我不去北方。” 赵皇后松了口气,不去北方就好。 “那你要去哪儿?” “儿子要去南方。” “南方?你去南方做什么?”赵皇后机警的看着他。 李宴琦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在他的瞳孔中,看不到半分笑意。 “三哥在北方打北荒人,儿子也是皇子,自不能在家待着,享受人家用鲜血换来的太平。打仗我不行,做些旁的,兴许能出几分力。我去南方,自然是要帮北方筹集军粮,顺便将试图阻止三嫂的人筹集军粮的叛徒挖出来。” “什么?”赵皇后面色大变,向身旁的嬷嬷递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便领着宫人退了出去,并亲自守在门前。 赵皇后一双手紧按着扶手,气得咬牙切齿。 “谁告诉你的这种事?谁告诉你有什么叛徒?” 李宴琦一脸懵懂的道:“母后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 “你别瞎想。”赵皇后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生吞了进去。 “本宫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口一问。” “原来如此啊。”李宴琦似像松了一口大气,却又意有所指的道:“也不知谁那么蠢,竟干这等‘通敌叛国’之事。” 他将‘通敌叛国’四个字,咬得极重。 赵皇后听得又惊又怒,双手紧按着椅子的扶手,按得骨节发白。 “也不想想,若是楚王与北荒一战败了,于东池而言意味着什么。届时,北荒骑兵举兵南下,没有了北凌作为屏障,便可长驱直入,直杀入东池国内腹。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干这事的人不是通敌叛国又是什么?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宴琦说完,抬眼看向赵皇后,问道:“母后说是不是?” 赵皇后强压着怒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儿,大概是想多了吧,想来不会有这么蠢的人。都说商场如战场,那对你三嫂的人动作之人,会不会是她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呢?” 李宴琦神情惶然,忽又笑道:“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不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我此番去南方,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除。” 赵皇后:“……” “琦儿,几个小毛贼而已,母后觉得,这样的事不劳烦你一个王爷亲自出手吧?回头朝堂之下你跟你父皇说说,下个旨意下去,交给地方衙门去解决就可以了。” “不,母后大概忘了儿子刚才说的话,儿子说,今儿我是来跟母后辞行的,因为儿子已经请示过父皇了。” “什么?” 李宴琦笑了笑说:“方才外公他们都在呢,儿子当着大伙儿的面向父皇请旨去往南方查案,父皇同意了,并让户部给我买赈灾粮草的拨款项呢,外公还夸赞了我几句。” “你外公也……”赵皇后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宴琦眼看差不多了,起身向赵皇后告退。 出了立政殿,他面色立变。 侧头看了一眼那立政殿的大门,头也不回的步入寒风之中。 赵皇后瞪着他离开的方向,身子一软跌坐在昂贵的地毯上。 “这个孩子,他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报仇的?” 嬷嬷忙将她扶起来。 “娘娘,这话可别乱说啊,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赵皇后苦笑一声,“本宫觉得,他是知道的,此番他要去南方筹集军粮也好,要查出他嘴里所谓的叛徒也罢,他都是故意说给本宫听的。” 嬷嬷欲言又止。 倒是身边一个年轻的宫女开了口道:“兴许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故意来试探娘娘。只要娘娘不承认,梁王殿下也不能拿您怎么样。” “你懂什么?”赵皇后将气都喷到了那宫女的身上。 “本宫的儿子,必须跟本宫最亲,不能跟本宫产生半点儿嫌隙。他对本宫怀疑,那就是对本宫的不信任。不信任,就会与本宫越走越远,本宫不要这样的事发生。” 年轻宫女跪倒在地,立刻不敢说话了。 第234章 他们回京城了 方才欲言又止的嬷嬷,这才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娘娘就将这些事告诉梁王殿下,他早晚都要面对的。” 赵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试探过他了,没用,若是本宫与他明说,他不但不会体谅本宫,还会站出来指责本宫。况且,本宫也不希望他知道本宫做了些不好的事。” 嬷嬷叹了口气,感觉娘娘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也怨她自己想要的太多。 要做那些不好的事,又不想在世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更是不敢让梁王知道。 可是,这纸哪里包得住火啊? …… 管着户部的人是李宴琦的舅舅,他拿着皇帝御批的文书去,很快就拿到了第一笔拨款。 下午去景家跟景夫人道别之后,次日便离开了。 消息很快传到叶婉兮这儿,蓝炜佩服不已。 “王妃真是料事如神呐,梁王果然出发去南方了。且卑职还听说,梁王殿下还真如王妃所言,是先去君上那儿求得恩准,才去的赵皇后那儿。” “哦?”叶婉兮一挑眉,“宫里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啊这……”蓝炜嘿嘿笑道:“凑巧了,正好今儿碰上了出宫采买的公公,有几分交情,就随口问了一嘴。” 叶婉兮淡笑道:“那还真是巧啊。” 蓝炜急忙转移话题,不敢被她深究。 “既然梁王殿下去了,您看咱们可还要派人过去?” “当然,派人去将雀儿先接回来,顺便协助梁王找刀赫。” “那筹集粮草的事……?” “梁王过去,那就代表着朝廷接手了,不干我们这些商人的事了。” 蓝炜:“……”您是商人? “我写几封信一并带去,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叶婉兮心想,是该让他们撤走的时候了。 蓝炜这会动了脑子,试探性的问:“王妃,若是这样的话,那筹集军粮的功劳可怎么算?” 叶婉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赵家会帮梁王立功,我还掺和什么劲儿?” “那您是说要拱手让人喽?原本您的人在江南一代都做得差不多了,此番梁王过去,就是捡现成。原本是您的功劳,现在好了,凭着朝堂上那群老家伙口舌如簧,不得分去一大半?” 想到此处,蓝炜越想越觉得亏。 “哎哟,此番您算计梁王接手,可是亏大了。” “从眼前的利益出发是亏了,不过往远了看并不吃亏,只要能尽快结束北方的战争咱们怎么都不亏。况且,赵氏一族可不是省油的灯,北方的战场,南方粮草,要是都让咱们立了最大功,赵氏岂能坐得住?自己吃了肉,也得分人家一口汤,这叫平衡。是非对错,天下人自会看在眼里。” 叶婉兮转脸看向蓝炜说:“在李夜璟身边做事,只一心想着做个武夫可不行,格局放大一些。去吧,多挑几个合适的人,晚些时候过来我这儿拿信。” 蓝炜拱手告退。 …… 一月后,雀儿被带回来,何花何叶两姐妹也一并被送了回来,可是刀赫依旧没有下落。 雀儿见到叶婉兮,哭成了泪人。 “大小姐,刀赫为了护着我被大水冲走了,那江水湍急,打捞了那么久连尸体都找不着,怕是……呜呜呜……怕是都喂鱼了。” 叶婉兮打量着雀儿,数月不见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焦脆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南陵城外的那条江有多危险她不是不知道。 找了这么久都找不着人,她实在说不出‘会没事的’这种话来。 “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休息。” 雀儿点了点头,紧咬着唇泪水不住的狂涌。 她知道大家已经尽力找了,生死由命,大小姐也很难过。 她没再多说什么,便随她的安排退下去了。 何叶与何花忙上前,对她说:“袭击我们的船像是被故意放过来,他们大抵是与当地衙门勾结,又或者说,自有官道的路子。” “我知道了,你们也辛苦了。” 已经确定是赵家的人搞的事,当然有官道的路子。 可是想要撼动赵家,又谈何容易?还得等李夜璟回来了再说。 “粮草的事又如何了?” 两人互看一眼,何花开口道:“已经全交给梁王了,景小姐也跟我们回来了。” “什么?景小姐回来了?” 两人点点头。 叶婉兮若有所思。 李宴琦有多少本事她还不知道吗?她在江南数月,业务想来都熟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留在江南与梁王一起完成任务。 她就算为护她爹,也不会这时候回来啊。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这个……”何花犹豫了一下,说:“景小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原本不好多嘴,可是大小姐既然问起,那……”还是说罢。 “我们的船出事后,景小姐去找了谢将军帮忙。” “哦?” “大小姐您走之前说过,不要再去找谢将军,我们之前遇到再多的困难都没找过他。可是那次刀赫失踪,雀儿姐姐又重伤,景小姐也是万不得已才去找了谢将军。” “然后呢?” “然后,我也说不上来。景小姐在谢将军那儿住了一晚才回来,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儿了,总是独自坐着发呆,有时候还会独自落泪。再后来,梁王来了,她总是躲着梁王。听说我们要回京城后,她便将手里的事全都交给了梁王,与我们一道回来了。” 这丫头,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这倒是让叶婉兮为难起来。 人家景诗韵是正二八经的大家闺秀,有些话作为外人不好说。 可她自己,不应该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是。 三日后,景诗韵来楚王府拜访。 她当初是不辞而别离开,有很多人等着她去见,去解释,能在三日后就抽出时间来找叶婉兮,已经是很快的了。 “诗韵,快请坐。” 景诗韵脱下了厚实的斗篷,递给了丫鬟。 “婉兮,我听我娘说了,是你救了她,多谢你了。” 第235章 心之所想,行之所往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对了,南方的收购情况如何了?” 景诗韵顿了一下,勉强露出淡淡的笑意,“都交给梁王了,后面自有官府接手。” “哦,梁王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同他携手办成这个差事,回头你们成亲,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景诗韵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摇头说:“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我和他不会成亲也说不定。” 叶婉兮面色一变,“什么?父皇下旨赐婚,还能改的吗?” “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眼眸低垂着,脸上带着哀愁。 叶婉兮心想,果然是出什么事了。 她看她半晌,才又说出话来。 “这么大的事,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的一言一行,不光得为你自己为负责,也得为你的家人负责,还有李宴琦,他是不太聪明,但他是真正的对你好,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身份尊贵自不可说,还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好,可比我家李夜璟脾气好多了,你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他。” 景诗韵苦笑一声,微颤的睫毛上,不知不觉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婉兮,想和我交朋友的名门贵女们不少,可我最想和你交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婉兮对上她带着雾气的眼眸,愣愣的摇头。 她以前也奇怪呢,原主根本就是个避之不及的祸精,怎么景诗韵这样的大家闺秀会和她做朋友呢? “生在富贵人家,许多事情都不由自己,尤其是婚姻大事。女子嫁于谁家,男子娶谁家的女儿,都是一场场利益的交换。那年我看到映月公主出嫁,身为嫡公子,也得被红绸绑着上了花轿。你看,哪怕是受尽父母宠爱的皇子公主也一样。” 叶婉兮赞同的点点头。 李映月,赵氏的长女,是被送去和亲了。 以此,给赵家换来了户部的全权。 “能自己做主的女子,该有多幸运啊。”她一面羡慕着别人,又一面想着自己的悲伤,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我表妹玉琴是极少幸运的那个,她被外祖父偏爱着。你却是最让我佩服的那一个,敢于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婉兮看着她正说得落泪,自己却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合着她这大家闺秀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无比叛逆的心? 她要怎么劝啊? “其实,那样不好。李夜璟接受我还好,你说他要是讨厌我,那我这一生得多惨呐。” 景诗韵却是摇头说:“不,你让我相信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叶婉兮:“……”完了,又带歪了一个。 她试探性的问,“所以,你就因为这,才与我做朋友?” “你活得恣意潇洒,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其实我知道那些讨厌你的人其实是嫉妒你。” 呃……呵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就原主那样的情况,虽然家族落败了,却有进宫养在第一宠妃身边的机会。 不光如此,虽说她自己又蠢又笨,是个一无是处的惹祸精,却能得到几个大佬的偏爱。 不光丽妃宠着她,皇帝皇后也宠着她,就跟自带那什么光环似的。 况且,人家将她的未来都安排好了,将来嫁的人是李夜璟。 那会国子监的文武学霸,身份高贵还长得帅。 谁能不嫉妒?是个人都嫉妒好吧。 叶婉兮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自己与她毕竟不是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况且你与我的情况又不同。我固执的追求李夜璟是因为我们得到父母的认可,我手里拿的是父皇赐婚圣旨,名正言顺。可你不一样,你是要违背父母的意愿,还要试图抗旨,这都是这个时代所不允许的。诗韵,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景诗韵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叶婉兮叹了口气,又劝说道:“其实李宴琦真是个不错的人。” “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才不愿意伤害他。” 啊? “我真的没办法欺骗我自己,他想要的我没办法给他。江南一行,我真的……那次我们运粮的船遇袭,刀赫与好几个我们聘请的武夫都落了水,我也想落水。你知道吗?我试了好几次,都险些跳下去,不管是生是死,永远逃离景诗韵的身份。” 此时她非常的激动与痛苦,叶婉兮看呆了,也听呆了。 谁能知道全京城里最知书达理的那位大家闺秀,内心竟有这么叛逆的想法。 算算她的年龄,也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莫非她还没有过叛逆期? “那你……为何最终又打消了那个落水的念头?” “因为……我爹娘。” 叶婉兮松了一口气。 景诗韵抬头看着她,“你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婉兮,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是应该选择与命运随波逐流,还是逆流而上,与命运抗争一回?” 叶婉兮苦笑着摇头,“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景诗韵轻咬了下唇,又问:“那如果是你呢?” “我?”叶婉兮笑了笑说:“刚才不是才和你说了,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我走的路只能代表我自己。” 景诗韵点头说:“我明白,我还是想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看她不问出来不罢休,叶婉兮只得道:“如果是我,我定不会委屈自己,心之所想,行之所往。” 景诗韵默默的念着这八个字。 “心之所想,行之所往。” 叶婉兮看她正出神,她又忙说:“世间之人,谁不想呢?可是世间有许多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父皇也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这么说,其实只能说明,目前来说我暂时还没有遇到必须让我很难受的去妥协的事。” 后面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景诗韵站起身来,向她告辞。 “多谢你了,家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忙,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闲聊。” 呃…… “好吧,我送送你。” 第236章 李夜璟要回来了 “谢谢。”她永远是这么礼貌客气,知书达理,那微微一垂首的样子让女子都心动。 这样的女子,连她都喜欢呢。 叶婉兮希望她一生顺遂,可她若是选择了逆水行舟……不,她的内心已经选择了逆水行舟。 是什么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叶婉兮心中砰砰的直跳。 “哎,诗韵。”叶婉兮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 叶婉兮试探性的问:“诗韵,我听说,你因为刀赫失踪之事,去找了谢东宸帮忙?” 景诗韵愣了愣,随即低下头,轻轻点头。 “那……他那人小气得很,不会又说什么不便出手之类的话吧?” “是,他是这么说的。” 叶婉兮:“……” “可是何花说他还是帮忙了。” “对。”景诗韵低声回道。 叶婉兮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好。 “那你……没事吧?”叶婉兮问得结结巴巴的。 景诗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下头。 而后几乎也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一向端庄得体,这逃也似的凌乱步伐,让人生疑。 别说她恶意揣测,景诗韵突然想要抗旨,迫使她下这个决定的,只追求自由一条肯定站不住脚,还有别的原因,那多半就跟谢东宸有关了。 谢东宸这厮不是不喜欢她吗?不会禽兽到对人家下手吧? …… 白紫鸢感觉身体不适请太医,许太医是照顾宫中孕妇的第一把手,懂得规避孕妇的禁忌。 一般来说,宫中有怀孕的嫔妃出现不适,都是他在照顾。 “许太医,本宫这孩子,没事吧?”白紫鸢面色有些苍白,心里十分担忧。 君上一把年纪了,得来个孩子不易。 这个孩子,可是她的希望啊。 许太医说:“孩子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贤妃娘娘应该是自小体弱可是啊?” 白紫鸢一听他这么说,就有些紧张。 “确实如此,本宫自小就有喘症,不过进宫前就已经治愈了。” 许太医皱眉道:“治是治愈了,可是这些年来这喘症对娘娘身体的损伤巨大,导致娘娘看起来,都比旁人要消瘦一些。” 白紫鸢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皱得更深。 这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啊,可她才治愈没几个月呢,要长肉也长不了那么快啊。 守在一旁的何姑问道:“娘娘是体弱了些,不过孕育龙子应该没问题吧?” 许太医犹犹豫豫的,“这个,谁都不敢保证。” 这话说出来让白紫鸢与何姑面色大变,白紫鸢更是吓得不行。 “许太医,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本宫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孩子。” 许太医忙道:“娘娘请放心,身为太医,我自当尽力而为,但是娘娘也需得好好配合啊。” 白紫鸢忙不迭的点头,“配合配合,你说要怎么配合?” 许太医当场就写了一张方子出来。 “这不是药,是食谱。娘娘身体太虚弱了,唯恐无法给龙胎提供充足的荣养。为了保证龙胎的安全,娘娘需得严格按照我所写的食谱进食,自可能的多吃一些。” 一想到吃她就觉得反胃。 “可是本宫吃多了会吐。” “那也得吃,吐了就得立马吃,将吐出来的补充上,不然,龙胎危矣。” 想想这也太受罪了,可是为了这个孩子,全南黎的希望,白紫鸢也只能答应下来。 “好吧,本宫听你的。” 她将单子交给宫女,“拿去让御膳房准备。” “是,娘娘。” 送走了许太医,白紫鸢摸着肚子叹息。 “何姑,这遭我可是受大罪了。” 何姑说道:“为了南黎,一切都是值得的。” “唉,可惜我这身子……”想想数月前还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她又释然了。 白紫鸢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挺满足的,原本以为我会死于喘症,真没想到,此生还能有机会留下孩子。” 自有了这孩子后,她感觉自己脾气都好了许多,对未来都有希望了。 何姑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师傅说了,你若是能扛过来,将来定能母仪天下。” 白紫鸢露出笑容,越发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 自梁王去南方办事后,事情就顺利多了。 不管是采购还是运输,都没有人跑出来为乱。 不光是因为他代表着朝廷,还因为赵氏一党的势力想让梁王立功,他们不捣乱了,转而支持。 如此一来,军备充足的北方很快就传来捷报。 完成任务的梁王受到君上的夸赞,还对他委以重任。 说既然此次在粮草一事上立了功,那就让他先到户部去,跟在他舅舅身边练练手。 等将来把户部的事熟悉了,再让他去六部各处练练。 君上的这个安排,让赵首辅有些膈应。 户部现在全在他的儿子手里,如今弄个王爷过来,那不是跟自己的儿子分权吗? 可是人家君上说了,是让他去户部,跟着他舅舅练手,以后还会调遣他去其他地方练练。 这般说话,又让他无从反驳,更是无话可说。 因为如果君上满意梁王将来继承大业的话,让他挨个的熟悉各部,将来才好统治整个东池国,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眼下君上已经说出了口,赵首辅心里不舒服却也没法反驳,只能往好处想,笑眯眯的赞同。 他一赞同,百官都跟着应和,朝堂上满是喜气洋洋的恭喜声。 梁王回京城没多久,叶婉兮这里拿到了一手的消息,听说李夜璟要回来了。 蓝炜说得眉飞色舞。 “送信的兄弟说了,咱王爷带着人杀到北荒腹地,将他们往更北的方向驱逐了数百里,还抢了不少他们的牲畜,将士们吃羊肉都快吃吐了。” 听到捷报的叶婉兮自是高兴,可是那种艰苦的环境怎么会吃羊肉吃到吐?大冷天的北方草都没得吃,只能凿开坚硬的冻土挖草根。 要真他们说的这么好,北荒人还能逼得南下来抢吗? 她笑道:“是不是吃人参就像吃萝卜干,吃雪莲就跟吃大白菜似的?” “咦,王妃怎么知道?” 叶婉兮没好气道:“因为上回回来的人就这么说的。” 第237章 这晚他回来了 蓝炜感叹于此次与北荒一战他没能去,多年来,他一直跟在李夜璟身边,一连数月未见,他想他了。 还好,王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冰雪融化,春暖花开,冰封了数月之久的北大荒,迎来了新生。 南下逃荒的人,纷纷领了救济的粮食,种子等等,赶回自己的家乡,开始家园重建。 而李夜璟与英国公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晚,叶婉兮哄睡了叶玺,回到自己的屋里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刚躺上床,就见那门突然被人打开。 叶婉兮猛的又坐起来。 奇怪,谁敢开她的门?没有她的允许,没有人敢半夜进入她的房间。 “谁?” 门口的灯亮了,那火光照映在李夜璟身上的明光铠上,闪烁着跳动的火光。 “婉兮,我回来了。” 轻浅的几个字,又如清洌如甘甜的泉水。 叶婉兮瞌睡全无,掀开被子,不顾正穿着单薄的寝衣直向他扑过去。 “李夜璟。” 她犹如一只翩跹而起的蝴蝶,就要撞入他的怀中。 数月未见,他是多么想拥抱她。 可是他这一身铠甲带着远征的风尘,还有还未净去的血腥味,怎能触碰她? 就在她离他数寸距离时,他伸手将她拦住。 叶婉兮满脸的笑意,僵在脸上。 “怎么?又带女子回来了?” “胡说什么呢?我身上太脏了,我怕弄脏了你的寝衣。来来,快帮我将他解下来。” 叶婉兮又笑了起来,让他抬着手,一边解衣一边道:“好,我帮将军卸甲。” 征战在外多年,一般来说为他卸甲的活儿是蓝炜干的,头一遭有自家王妃来干,让他莫名的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欣喜。 她的卸甲手法可比蓝炜轻柔多了,慢慢解开,再缓缓取下。 看她忽前忽后的忙碌着,感觉她独特的气息将他整个包围起来。 “婉兮。” 在她挂铠甲的时候,他突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了?”她温柔的问。 李夜璟说:“以后我每次回来,你都为我卸甲。” 叶婉兮轻轻往后靠了一下,他滚烫的胸膛,就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 “好啊。” 怀中柔软的身子让他心跳加快,恨不能此刻就将她拥有。 可闻着自己一身的汗味又忍了下来。 他将她一把抱起来,塞进被子里。 “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哎,这么晚了还干嘛去?” “沐浴,你不嫌我臭啊?” 他这一提醒她才忙捂住了口鼻,“臭,臭死了。李夜璟,你多久没洗澡了。” “打完了仗我才洗过一回。” 叶婉兮:“……”意思你路上没洗? “为了赶回来见你,我骨头都快抖散架了,能不出汗?” 呃,好吧。 他帮她压好了被子说:“乖乖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离开,房门重新关上。 叶婉兮抓着被子抬眼看着帐顶,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绮丽的画面。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前两次对她来说都太不美妙,不算。 今晚,才是他们的第一次。 叶婉兮脑子里冒出各种幻象,光是想想就让她羞红了脸。 谁让她两辈子就这一个男人呢。 她又将脑袋全埋进了被子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一晚,一定会终生难忘的吧。 终于听到了门响声。 叶婉兮掀起被子的一角,看到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来了,她又慌忙的缩回被子里。 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在轻扯她的被子。 叶婉兮突然觉得好紧张,紧紧的抓着被子不松手。 外头的人轻笑了下,道:“你是不是害羞了?” 她是羞,原本没羞得多严重。 听他这么一问,便羞得将那被子越抓越紧了。 “你不会要反悔吧?可别忘了你从北凌离开那晚答应我的事。” 羞红了脸的叶婉兮心中咆哮,心道你倒是一把掀开被子扑上来啊,哪来这么多废话啊。 “婉兮,你怎么不说话了?” 叶婉兮:“……” “婉兮,你不会真要反悔吧?你这人怎么这样?” 呃…… “你知不知道大部队还在后头,明日才能进京。我为了提前一日回来见你,是丢开了大部队骑快马回来的。” 叶婉兮突然觉得,她不羞涩了,羞过头了。 很快,钢铁直男成功化解了她羞涩的少女心。 叶婉兮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捞到床上。 冷不丁的动作,加之他对她没有半点儿防备,还真被她一下按到了床上。 “李夜璟,你再废话我就将你赶出去。” 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翻脸了,可她将他按倒在床的这动作,这亲密的接触,让他将理智瞬间抛之脑后。 哪还管她是不是要反悔?她答应的事,他不允许她反悔。 于是,他翻身将她反按到床上,再一拉她的胳膊,将她以面朝地的姿势趴在床上。 而她的两条胳膊,则是被他一手抓着按在背上。 这一套的动作行云流水,利索无比。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他要用抓贼的姿势来对付她。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真的就跟她以前见过的便衣叔叔大街上抓小偷一模一样。 “我,我……”我特么偷他啥了? “婉兮,我想要你。” 叶婉兮:“……”不是抓贼吗?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后脖颈,温热急促,又吹得人酥痒万分。 叶婉兮小声的说:“那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开你,你别乱动,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就结束?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很快吧。 她趴在床上,听到他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 可她的手双始终被他按着,任凭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她的脸都快压扁啦。 这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跟美好二字更是不相干。 又过了一会儿,她万般无奈的皱眉承受着他的怪癖。 好吧,答应他的,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可是真的有种幻想破灭之感啊。 为什么是这样? 黎明时分,叶婉兮缓缓睁开了眼。 床边已经空空如也,早没了李夜璟的身影。 要不是被子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昨晚的一切就好似她的幻觉。 第238章 回朝 她缓缓起身,感觉身子有些疲惫。 刚将里衣穿上,就听到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 “王妃,您醒了吗?” 大概是她发出的响动被外头的人听见。 此时她已经穿得差不多了。 “嗯,进来吧。” 原本以为只有一两个侍女,让她们进来,才知道来了一串。 端盆的,端碗的,拿帕子的,拿衣服的…… 一连进来七八个侍女。 叶婉兮有些懵,这不是她的规矩。 平日里她不让人伺候洗漱,只是繁琐的发型她没办法自己弄好,才让侍女侍弄,仅此而已。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侍女笑道:“奴婢们来伺候王妃娘娘起身啊。” 叶婉兮摆摆手道:“进来个人帮我梳头,其他人都出去吧。” “这……”她们立在当场,一脸为难,并没有立刻退出去。 “怎么?” 侍女说道:“这是王爷离开前吩咐的,以后伺候王妃,都要按规矩来。” “啊?” 说着,那侍女便直接上手上。 “王妃,您坐着不动便好,剩下的,就交给奴婢们吧。” 叶婉兮裹不太习惯这么多人一起伺候,可她又有些好奇,古代王妃的起床待遇是如何的。 不如,今儿就忘了自己是谁,好好按照规矩来做一回古代的王妃。 第一个侍女端来了一盏茶水送到她嘴边。 她地头看了看,正好奇为什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喝茶时,忽然忆起原主在宫中时,有一回早起,曾目睹过丽妃全套伺候的待遇。 含一口可清新口气的茶水漱口,便是起床的第一步。 她将茶水含入口中,立刻就又有一个侍女端着痰盂上前。 以茶水漱口,果然嘴巴里舒服多了。 接着,端着放着洗脸水的侍女又上前来,另一个拿了帕子为她净面。 再之后,才是去到梳妆台,由擅梳妆的侍女将她乌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的从头梳到尾,光是这个步骤就重复了好多次,她有些不耐烦了,侍女才作罢。 盘发,簪花,又耗费了好些时间。 最后才是上妆。 她们的上妆手法还不如自己,硬是给她画了个超古典的古代贵妇妆。 叶婉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繁复的头饰华贵无比。 她的脸,素净白皙,又显清丽无双。 方才侍女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眉,她说不要粗短的,侍女便给她画了柳叶眉。 时下流行已婚的妇人将眉毛画得又粗又短,就跟盛唐时期壁画上的女子差不多,比如宫里的赵氏就是如此。 奈何那样的眉毛没长在叶婉兮的审美点上,甚至她觉得特别丑。 另她们喜欢将红色的胭脂厚涂在脸上,跟年画上的大头娃娃似的。 叶婉兮也不喜欢,便直接省了胭脂这一茬。 整套妆容下来,在侍女眼中显得十分寡淡,不够富贵。 未出阁的小姐这般打扮那是清丽无双,可王妃这寡淡的打扮便配不上她的身份。 侍女面带愁容,不太满意。 “王妃,要不奴婢还是给您稍上一些胭脂吧。” 她们觉得越富贵的人越要厚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画了妆似的。 衍生到现代,化妆的最高境界是既能让人变美,又能让人看不出来画了妆。 “别,就这样,挺好的。”叶婉兮笑眯眯的瞧着,她自己满意就好了。 “那就请王妃移驾膳堂用膳吧。” 她一坐下,就有下人带着叶玺过来。 “娘,你又睡懒觉了。”他一边不满的说着,又一边爬上对面的凳子上。 叶婉兮说:“娘不是和你说过了,你要饿了呢,就先吃。” 叶玺说:“我跟小舅舅一起吃过一次了呀,然后练功,读书,现在又饿了。” 叶婉兮一脸尴尬的将一碟他喜欢的糕点往他跟前推了推。 她能怎么着啊?已经四五年了,她也没能习惯古人的作息时间。 古人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且十分自律。 一等自律的人三点起床,比如宫里的皇帝皇后,得上早朝的王公大臣们。 皇帝三点起床后,得来那一全套,然后看书,用膳,检查皇子公主们的功课等等,到七八点就去上朝。 他起得早就罢了,她不明白后宫嫔妃们起那么早做什么。 如果君上在丽妃宫里,君上几点起,丽妃就几点起。 如果不在她宫里,她再怎么赖床,顶多也就睡到五点左右就起。 因为前朝在上朝,后宫的嫔妃差不多也这个点,还得去赵皇后那儿报到。 折腾自己也折腾后妃。 成年人如此自律也就罢了,她搞不懂为什么她一手养出来的儿子,才三四岁大,他又不去国子监上课,为什么也那么自律? 估摸着这会儿也就九点左右吧,他已经早读完了,晨练也结束了,吃了早饭都又饿了。 然而她这个做娘的,才坐上桌子。 “你要是那么早起不来,多睡一会儿也无妨。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高,睡眠不足将来可就是小矮子。” “可是大家不都是那么早起床的吗?” 呃…… “他们长得够高了,全府就你最矮。” 叶玺似懂非懂,看着叶婉兮半晌,又好奇的问道:“那娘也是想长高才起得晚的吗?” 叶婉兮:“……” “对,娘还想长高。” 早饭之后,叶婉兮就准备出门了。 昨晚李夜璟是偷偷回来的,今儿天没亮就离开王府,连昨晚卸下来的盔甲都不见了。 因为他还得出城与大部队集合,一会儿随着队伍一起进城。 街道上十分的热闹,锣鼓喧天。 为了迎接归来的将士,君上命人在城外设下迎将台,不光文武百官俱在,赵皇后,贤妃等……还有君上本人也亲自到场。 大伙儿翘首以盼,快到午时时,才远远的看到长长的队伍归来。 为首的,有李夜璟,还有后来派去支援的几位将领,都是跟着李夜璟征战的人。 英国公景德文也在其中,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紧紧跟随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北凌城府台周大人的女儿,周冬儿。 他们姐弟都被周大人托付给了英国公,自当要跟英国公回朝。 李夜璟远远的就看到了叶婉兮,认识她多年,除了成亲那日,她是头一回打扮得这般庄重。 第239章 他是保护皇城的一把刀 看她状态不还错,他便放心了。 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不好多看她几眼。李夜璟很快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的东池国皇帝,他的父皇。 李夜璟带着一帮人,齐齐单膝跪在君上面前行礼。 君上今日一直乐呵呵的,看他平安归来,便笑得合不拢嘴,亲自将李夜璟扶起来。 “让朕瞧瞧。”见他精神状态不佳,瘦了不少,脸上也难掩北方那刀子一样的寒风留下的痕迹。 君上轻叹道:“皇儿受苦了。” “父皇,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君上大笑三声,当着前来迎接的众大臣道:“东池有楚王,北扫大荒,南定蛮黎,自当百年安泰。” 人群自当应和他的声音,只是某些人的笑容假得难看。 比如赵氏一党,比如白紫鸢。 白紫鸢面上带着浅笑,心里却是酸得不行。 如今她身居高位,自当应该满意的。 可是君上对她再好,他终究是老了,又哪敌李夜璟一个笑容? 为什么这个世上要有叶婉兮,既然她入了楚王府,为什么叶婉兮还要回来? 为什么,他明明说了要同她和离的,又要反悔?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退步了,说了不谋正妃之位,哪怕是做他的妾,他都不愿意。 白紫鸢看着那站在百官之中,被各种恭维祝贺之声包围的李夜璟,心中酸涩怎么都掩盖不下去。 挂在脸上的笑容,竟是比哭还难看。 而坐在君上另一侧的赵皇后,与白紫鸢比没好到哪儿去。 她脸上带着假笑,快将她笑僵。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宽大的袖子下藏着的手,快要扣进肉里。 无意间一瞥眼,看到白紫鸢的表情后,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冷笑。 这小贱人,还说什么自她进宫后,就再不晓得何人为楚王。瞧瞧这幽怨的小表情,骗谁呢?也就君上那个老糊涂会相信她。 李夜璟将调遣军队的虎符拿了出来,双手捧起,归还君上。 君上将他的手合上,紧紧包裹着那枚能遣千军的虎符。 李夜璟抬头,不解的看向他。 君上面带微笑的说:“上回你远征归来,说忙了数年,甚是疲累,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朕什么差事都没给你安排,让你在家中好好休息了数月。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偷懒了。” 百官停了说话的声音,齐齐看向君上与李夜璟。 君上看向文武百官道:“朕将东军交在楚王手里,众卿,没意见吧?” 啊? 什么? 听了君上的话,赵首辅等人连装着笑都笑不出来了。 赵皇后再没心思笑话白紫鸢,身子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夜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晓得他这是动了别人碗里的肉。 目光落在赵至诚那张老脸身上,看他那难看的脸色,心里便一阵暗爽。 当然,东军他要,做做样子也少不了。 李夜璟握紧了虎符对君上道:“父皇,将在外授予虎符,如今回朝,自当将兵权交还于君。” 君上温和的说道:“虎符在手与不在手,那是大不相同的。朕将东军交于你,便是将整个京城的安危交于你。一旦发现异变,皇儿自可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赵氏一党那脸色别提多难看。 东池国四军,东军虽不见得是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重要的。 因为东军驻扎在京城附近,主要负责着京城的安危。 君上明确的告诉楚王,说是可以先斩后奏,他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以为谁会造反不成? 赵首辅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脸花白的胡子都掩盖不住。 他不动声色的给手下一个人递眼色。 那人会意,便向君上进言道:“君上不可,东军乃是京城的守护之军,东军的兵权,应该牢牢的握在君上手里才可以,若是落入旁人之手,万一手握兵权的人起了反叛之心那京城危矣。” “放肆。”君上面色大变,怒气冲冲的盯着说话的人道:“什么叫落入旁人之手?何人叫旁人?楚王乃是朕的亲儿,若是朕连亲儿都信不过,那你,你们,岂不是更信不过?” “这……君上,臣不是这意思,臣的意思是这虎符不用交给楚王。” “不用交给楚王那交给谁?交给你吗?” 说话的大臣扑通跪下来,“臣不敢,臣的意思是,东军太过重要了,应该握在君上手里才是。” 君上神情微动,叹了口气,摇头说:“朕不行了,老了。刀再好,也得有力气挥动才行。朕这把年纪,要真遇上些什么,已经没有力气爬到马背上去调遣东军。” 说着,他低头注视着仍旧单膝跪在地上的李夜璟道:“璟儿,朕将它交于你,并非因为你是皇子,而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这些话不光是说给李夜璟听的,也是说给那些不服气的大臣们听的。 “保护京城的这把刀,朕就交给你了。你永远都要记住,身为皇子,身为一个将军,身负保护京城的这把刀的职责,明白吗?” 李夜璟侧头看了看赵至诚那吞了苍蝇一般难看的表情,一番激昂的陈词后,郑重的接下这枚虎符。 “儿臣,定不负圣恩。” 君上心情颇好的哈哈大笑,顺便又当众表扬了在此次事件中立功的其他人,当然,比起他的亲儿子来就敷衍得多了。 眼看着差不多了,才带着文武百官回宫畅饮。 麟德殿中早设下国宴,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还有歌舞表演。 君上将儿子叫到跟前举杯,倒是将他的爱妃们挤到一边去了。 他也没有厚此薄彼,不光将李夜璟招了去,还将鲁王梁王,六皇子八皇子都招了去。 喝着酒,嘴里也不乏老父亲对孩子们的谆谆教导。 一番操作下来,赵至诚等人楞是一处错都挑不出来。 “楚王妃。” 叶婉兮侧头,看到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的白紫鸢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她笑了笑,自顾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楚王又立了大功,恭喜你啊。” 第240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叶婉兮淡笑着回应,“楚王打了胜仗,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你别光顾着恭喜我呀。” 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说:“倒是你,我应该恭喜你才是。你这一胎若是能平安生下来,你便有依靠了。” 白紫鸢知道她在讥讽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过来,是有别的目地。 “楚王妃,你别对我抱有敌意啊,你们的敌人可不是我。”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就算我平安将他生下来,离他长大还早着呢,他成不了你们的威胁。” 叶婉兮上下打量她一番,听着她这意思,她想拉拢自己一起对付赵氏? 怕是对赵氏也是这样一番话吧。 呵,这个两面三刀之人,还真是想得美。 叶婉兮靠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成不了我们的威胁,也不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你是我们的仇人啊。” 白紫鸢面色一僵,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去打听打听,这后宫之中现在谁才是君上的心头好?”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白紫鸢,还以为她进宫之后变聪明了呢,可没想到她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番威胁的话,就跟以前她在楚王府里对她的威胁一样。 叶婉兮决定让她如愿以偿,直接起身去往不远处那被冷落的赵皇后身边。 “皇后娘娘。”她向她行礼。 赵皇后看着笑眯眯的叶婉兮,戒备的看着她。 “免礼。” 叶婉兮笑了笑,一脸乖顺,“谢娘娘。” 在赵皇后眼中,叶婉兮早就成了大骗子,看她的表情就觉得假得很。 以前怎么招都招不进宫,对外宣称病了。 过了那一阵,赵皇后对她无比厌恶,已经不想见她了。 所以这是叶婉兮回京城那日在宫门前与赵皇后匆匆一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你有什么事?”赵皇后语气不善。 “斗胆跟娘娘打听一下,后宫之中谁是父皇的心头好啊?” 叶婉兮声音不小,且爽朗得如懵懂的少女。 不远处的白紫鸢一下子僵住,下巴都快掉了。 不光是她,其他也差不多。 哪有人这么问的?你个做儿媳妇的打听这种事,真的好吗? 不过一看对方是叶婉兮,大伙儿又释然了。 似乎在他们看来,叶婉兮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都有可能。 看来,即便在她身上加诸那么多光芒,本性依旧改不了啊。 “大胆,这也是你能打听的?” “哦,是这样,这是贤妃娘娘让我来问的。” 白紫鸢瞬间都懵,双眼一翻一个扬倒,要不是身后的宫女扶了她一把,她就摔倒在地上了。 赵皇后挑眉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紫鸢,心里乐得险些笑出来。 “贤妃让你问的?” “是,她让我来打听打听,这后宫之中,谁让是父皇的心头好。” 白紫鸢气得浑身直抖,推开宫女的手冲出来过:“你胡说八道,我……” 她突然向赵皇后跪下来说:“皇后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赵皇后虽说不喜欢叶婉兮吧,但也乐意看到白紫鸢这小贱人吃瘪。 见状,她似笑非笑的说:“那咱们的贤妃娘娘来说,这后宫之中,到底谁才是君上的心头好啊?” 白紫鸢紧咬着唇,狠狠的剜了叶婉兮一眼,道:“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君上的心头好自然是皇后娘娘。” “是吗?” “是,是皇后娘娘。”白紫鸢低眉顺眼的说。 “哼,本宫还以为你想说你才是呢。” “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赵皇后冷哼一声,抬起她的脸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说:“记谁,在这后宫之中谁是君上的心头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才后宫之主。” 白紫鸢面色煞白。 “本宫想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你最少老实点儿,不要试图挑战本宫的极限。” 白紫鸢眼中全是惶恐之色,忙道:“不敢不敢,臣妾不敢。” 远处那与几个儿子相谈甚欢的君上,不时的将视线往此处移了移。 赵皇后身边的宫女小声的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听罢,便放开了白紫鸢。 “既然贤妃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宫休息去吧。” “是。” 白紫鸢忙行礼告退。 袖子下的手握得紧紧的,眼神中对赵皇后与叶婉兮的憎恨,毫无掩饰。 这等国宴之中,她是不敢跟赵氏横,在赵氏那儿吃瘪就罢了,竟然叶婉兮一个王妃,也欺负到了她的身上。 出了麟德殿,她便对着伺候她的宫女发脾气。 早有人去请了何姑,听说她又出了什么事,何姑匆匆赶来,就见到她在麟德殿外就打骂宫女,何姑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好好的赴个宴,怎么又弄成这样?” “我……何姑,你不知道她们怎么欺负我。” 何姑沉着脸,拉着她到一边小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让你不去你非得去。如果你的一颗心不能从楚王身上收回来,那你就不要见他们。你竟然还在国宴上失礼?将来你若是有机会问鼎后位,人家拿今日之事来做文章,就算不说你对楚王如何如何,一条你不够端庄娴淑,就够东池国的文臣们断了你的路,你知道吗?” 白紫鸢一听她这些话,也是被吓得不轻。 “有这么严重吗?” 何姑头疼万分,“我记得你从小就学习东池国的东西,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白紫鸢咬着唇不说话。 何姑又说:“既然你不懂,那你就少出门。一为养胎,二来就留在宫里多看书,你不光要琢磨后宫的生存之道,还要懂得把控前朝局势。因为在东池国,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白紫鸢弱弱的说:“何姑,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听我一言,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你肚子里的龙胎,将他安全的生下来,别的事都不要想。至于那楚王,他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别说是你,就连赵家都不敢惹。哼,你竟然还敢去威胁叶婉兮?你打听了叶婉兮是什么人了吗?和嫡公主吵嘴她都不怕,她怕你?” 第241章 一起回楚王府 白紫鸢一阵气闷,其实她这些日子有听何姑的话,好好在自己宫里待着,不管怎么样,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建立在她得有个儿子上。 可是她一想到李夜璟回来了,就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顺便让他看看她隆起的肚子,去气一气他。 人是瞧见了,但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不曾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眼。 看都没看她一眼,别说气他了。 她实在气不过,才去找叶婉兮的麻烦。 白紫鸢离席了,宫宴还在继续。 赵皇后留着叶婉兮东拉西扯的问了一堆,见她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就是一问三不知,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了,便只能摆摆手让她离开。 瞧着她回到她自个儿的位置上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口吃喝,赵皇后眯了眯眼,“本宫如今,越发的看不明白了,你说她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李嬷嬷剥果仁的手顿住,往叶婉兮这边看了一眼,又轻轻摇头说:“不知道,老奴觉得,她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哦?如何不一样?” “老奴也说不上来。”李嬷嬷纠结了一番,说:“感觉她故意东拉西扯的掩饰着什么。” 还以为她要说啥呢,原来就这? 赵皇后白了她一眼道:“还用你来说?本宫早说过她就是在装,你还不信。” 李嬷嬷欲言又止,觉得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可她又说不上来。 叶婉兮与景诗韵吃了一盏茶,闲聊了几句,她很快又她表妹叫了去。 “表姐,你怎么又和她一块儿玩耍了?你不知道京城里传言都怎么说的,明明去筹集赈灾粮草是你的功劳,偏偏被她夺了去。” 景诗韵深吸一口气,责骂道:“你又胡说八道,京城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人家并没有胡说,粮草的事本来就是楚王妃的功劳,甚至他们说的,远没有她做的多。” “哎,表姐你这胳膊肘怎么总是往外拐呢?” 景诗韵摇头叹气,没再理会她,往她爹收的干女儿那边去了。 罗玉琴不服得很,提着裙子跟在她身后,嘴里依旧喋喋不休。 叶婉兮这儿安静下来,吃得她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来。 这里没个手机玩,还不知宴会多久才能结束,弄得她无聊得很,眼神时不时地张望着宴会中的人。 莫说,仔细来观察他们,还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 有借着宴会打听谁家姑娘谁家公子的,希望能给自家的孩子说个好亲事。 也有说着家长里短的,问问仕途前程的。 恭维着别人家的孩子出息,也不忘提一嘴自己的孩子。 明明自己家的孩子也很优秀,偏生要说得拿不出手。 不知道听的人怎么想,反正在她看来一堆凡尔赛。 这里的人,有几个人没带着面具? 尤其是赵首辅那老爷子,嘴里说着李夜璟如何如何的厉害,那眼神却像是淬毒一般,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叶婉兮默默的观察了半晌,目光落在了正与君上谈笑风生的李夜璟身上。 此时的他,站在荣耀的最顶端,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然而这些目光中,藏着锋利的刀子,想将高台上的他一刀刀凌迟。 她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病,叫红眼病。 可是,父皇赐予他的荣耀将他推向高台,同时也引来更多的地狱之手,试图将他拉下去。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也不知怎么的,叶婉兮突然感觉惶恐不安。 以至于她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眼前桌上的茶盏,不光倒得桌上到处都是,还弄到了她华丽的裙摆上。 侍女忙惊惶的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拭水渍。 李夜璟向她所在的方向看来,看到她被侍女请到一边,似乎有什么心思呆愣的站着,任由侍女在她的裙摆上擦拭着。 李夜璟微皱了下眉头,扶了扶脑袋,对君上说:“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怕是有些醉了,儿臣就先行告辞了。” 君上问了下身后的太监什么时辰了,听得时间不早了,便摆手道:“准了,你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 李夜璟走到叶婉兮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叶婉兮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想起刚才脑中莫名的混乱画面心中越发不安。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陪父皇说话了吗?” 李夜璟淡道:“没什么可说的,我有些累了,已经向父皇辞行。走,回府去。” 他俩离席,君上也没什么兴致继续下去了。 让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后,也让太监扶着回宫休息了。 …… 楚王府 叶玺已经数月未见李夜璟,一看到他回来,便欢快的扑上去。 “爹爹。” “哎,让爹看看,长高了没有。” 李夜璟高兴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故意在手上掂了掂,笑问:“怎么回事?可是亏了你娘了?” 叶玺一脸好奇的小表情。 李夜璟说:“为什么你重了不少,你娘轻了不少呢?可是你吃了她的口粮?” “没有,咱们家还能缺得了她吃喝?” “那为什么你重了你娘轻了?” 叶玺认真的说:“笨蛋,因为我是小孩子啊,小孩子都是越长越重啊。至于娘为什么变轻了,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那是因为你在打仗,娘担心你,愁得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能不瘦吗?”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两人哭笑不得。 李夜璟原本想逗逗小孩子,没想到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转头问叶婉兮,“这孩子你怎么养的,他还不到四岁,为何能说这些话?” “不知道,我怀疑,他的孟婆汤会间歇性的失效。” 李夜璟:“……”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和他差不多,总会奇奇怪怪的。” 叶玺挂在李夜璟的身上,小嘴一直吧啦啦的说个不停,问个不停,俱是他在北方战场上的事。 他们回来时,本来就不早了,很快就天黑了。 古人崇尚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色一黑他们就得睡。 叶玺打了几个哈欠,困意袭来,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李夜璟将他送回他自己的院子里,让人好好照顾着,才回到叶婉兮所住的沁芳院。 “可算将小家伙哄睡了,婉兮,过来。” 第242章 婚姻生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李夜璟向叶婉兮招了招手。 “怎么?”叶婉兮早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寝衣,坐到他身边。 他将她往身边捞了一把,认真的问道:“今儿在宴席上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白紫鸢挑衅的事啊?放心,她没占着便宜,还被我气得不轻。” “少东拉西扯的糊弄我,我问的是你打翻茶盏的事。婉兮,那会儿我看你眼神不太对,出什么事了?” “真没什么事啊,我只是看他们嫉妒你,用那种刀子一样的眼神看你,心中不安罢了。” “就这?” “就这。” “呵,动了他们碗里的肉,他们自然看我不顺眼。婉兮,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觉得……”她一脸纠结,感觉这话说出来有挑拨他们父子关系的嫌疑,可她心里就是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来,让她惶恐不安。 “怎么了?”李夜璟看她神情不对,表情严肃起来。 “我觉得,父皇不应该将你推得这么高,这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 叶婉兮又忙道:“我不是怀疑父皇的意思啊,也许父皇也没有注意到。他是帝王啊,他说一些话,做的事,一言一行全都在大家眼中,甚至会被无限放大。 表面上看没有问题的话,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那可就全变味了。比如他将东军交给你,他觉得以你的本事这是你应得的,也真心希望你拿着东军的虎符能保卫京城的安全。 可是我听说东军一向掌握在天子或者储君的手上,很是忌讳放在某位皇子手里的,这是为了防止那皇子起了谋反之心。可如今,父皇将东军交到你的手上,他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沉吟了半晌,低头看着叶婉兮道:“父皇若是有意我继承帝位呢?” 结合原主的记忆来看,这种可能真的非常巨大。 但她总觉得又有些不对头,可要说不对头吧,但又说不上来。 “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叶婉兮老实的回答。 李夜璟淡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想说,父皇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不对?这样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不利于保护我?” 叶婉兮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敢说出来。 她一个做媳妇的,说这种话难免有挑拨的嫌隙。 李夜璟笑了笑说:“我若是像大哥那样庸碌无为,可低调的护着。可是我是谁?李夜璟?以我的实力,你觉得我低调得起来吗?” 叶婉兮:“……” 话说李夜璟三岁能识,五岁能书,从小就文武双全。 他是在众人的赞许声中长大的,这等实力,确实不允许他低调。 叶婉兮微张着嘴,竟无从反驳。 “可我觉得父皇好像也有意李宴琦似的,他让李宴琦从户部开始,熟悉六部。让你从军,让李宴琦从政,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想试探一下我们的能力,皇位本来就需要去争去夺。” “可是我记得父皇常对你们兄弟几个说,兄弟之间要互助相爱,让你们记得祖辈的教训,万不可为了皇位伤了兄弟之情。” 李夜璟苦笑,“皇族之间的兄弟情?可能吗?” 叶婉兮默不作声了。 李夜璟笑了笑将她搂拉怀中,“你想这么多做什么?父皇怎么想无需担心,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叶婉兮轻轻点头。 李夜璟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看着不远处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烛光,他眉头轻蹙,眉间染上一层忧虑。 一面希望他们和睦,一面又挑动他们竞争。 他终究是活成了他曾厌恶的样子,还是……因为赵家? 其实他知道父皇想扳倒赵家,可是赵家在东池国盘踞了多年,经历了三代君王都能屹立不倒,岂是那么好撼动的? 或许,父皇是希望他能帮些忙,可是为什么他不同他明说呢? 又或许,是他们都想多了。 …… 次日,叶婉兮手撑着身子,艰难的爬起来。 她感觉自己不光脸压扁了,胸也快压扁了。 叶婉兮抬眸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穿衣的人,心中怨念丛生。 这怎么与她心中所想的夫妻和谐生活不太一样啊,为啥喜欢给她按死在床上的那种姿势? 遥想成亲那晚,还有去年她以为的遭遇采花贼的那晚,似乎都是这种别扭的姿势。 成亲那晚,还以为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她的脸,才将她按死在被子里无情蹂躏,她忍了。 遭遇采花贼那晚,她以为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脸,她也没多想。 可是前晚,昨晚,又是什么情况?莫非,他就这怪癖? “婉兮。” 正胡乱的想着,穿好衣服的李夜璟过来了。 他搂着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怎么发呆呢?在想什么?” “啊?”她能好意思问他为什么有那怪癖吗?想想都问不出口。 于是叶婉兮矢口否认。 “没有啊,我只是还没清醒。” “你向来起得晚,现在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等天亮了我再来叫你。” “哦,你上哪儿去啊?” “我练功啊?” “练功?” “嗯,习武之人每日都得练功,不可懈怠。若是懒着不动,用不了多久功夫就还了师傅了。” 说起师傅这茬,叶婉兮突然问道:“在你小的时候,父皇将你送到外头学艺,一走好几年,你就是去学功夫了?” “是啊。”李夜璟笑了笑说:“怎么突然问起这茬?”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李夜璟没再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再睡一会儿,自己便出门去了。 叶婉兮睡意全无,就那么捂着被子躺在床上,脑子里脑补着各种画面,琢磨着,该怎么给他提醒一下,他媳妇对他的技术很是不满啊。 说得太直白了,怕他伤自尊。要不说,她又觉得难受。 想想这事儿真是既尴尬又头大。 叶婉兮翻了个身,身上传来的不适感,让她下定决心,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来人。” 侍女早等在外头,听到她的声音,便排成一串进屋里伺候了。 梳洗完毕,她又问道:“王爷这个时辰在哪儿?” 第243章 你抢我的娘,我就抢你的媳妇 侍女想了想说:“应该在膳堂了吧。” “膳堂?行,你们都退出去吧。” 叶婉兮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还没亮的天空。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头一回起这么早。 府中下人一向是鸡鸣时分便起,早就起来忙碌了。 尤其是厨房那边,早早的就得起来准备早饭。 卯时三刻,换成现代的时候大概是快六点时,府里就开第一波的早饭了。 李夜璟带着叶玺还有叶长青坐到了膳堂里。 辰时一到国子监就要开始早课,学子们还得提前过去准备,也就是说,叶长青要赶在辰时前就到国子监报到。 所以这个时间开早饭,才正正好。 叶长青很快就吃完了早饭,由府里的下人送去国子监念书去了。 叶玺很是羡慕,对李夜璟道:“爹爹,我也想跟小舅舅一起去上学。” 李夜璟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他碗里,“你可想清楚了,去了之后就得认真对待,每日都得去,万不可耍赖不去的。” 正说着,叶婉兮也到了。 屋里的主仆们齐齐向她看来。 “哎,今儿你倒是早起了。”李夜璟好奇的说。 叶婉兮笑着招招手,“早啊。” 她在他们父子俩对面坐了下来,叶玺忙爬上凳子,将李夜璟刚给他的一个剥了壳的鸡蛋放进叶婉兮碗里,“娘,你吃。” 李夜璟笑道:“你倒是知道心疼你娘,我伺候你半天也没见你给我吃的。” “那当然了,她是我娘。” “我还是你爹呢。” “爹又怎么了?娘是要跟着我过的,爹又不用。” 李夜璟面色一僵,什么情况? 他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险些被鸡蛋给掖着,忙喝了一口粥咽下去,笑着摆手道:“不用在意,小孩子胡说的。” “哼,我看他不像胡说。”李夜璟转头问叶玺,“我问你叶玺,这话你跟谁学的?” “我娘说的呀,她就我一个儿子,不跟我跟谁?是吧,娘。” “咳咳。”叶婉兮尴尬的咳了两声,夹起一个包子放进李夜璟碗里。 “你也吃。” 李夜璟愤怒的咬了一口包子,“说说你都教了些啥?” “教啥?以前咱娘俩相依为命的时候,我不指着他养我,我还能指着你养我啊?” 李夜璟:“……” “你不是整天想将我一脚给踹了,再娶别人吗?你肯定会有三妻四妾啊,将来也不指着咱俩两,对不对?” 明明他是来问罪的,一听她又念起了陈年旧词,他又觉得理亏,道:“以前就罢了,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想都不能想。” 叶婉兮点点头,又塞了一个包子进他嘴里,“行行,听你的,那么教儿子也有我的不是。”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啊,他俩还能和好。 叶玺眨巴着眼睛,懵懂的问“为什么?我娘不跟我过吗?娘,你说将来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的,对不对啊?” 李夜璟:“……”这小子还叫真上了。 他认真的对他说道:“因为她是我的王妃,得跟我过,我上哪儿她就得上哪儿。” “啊?为什么?”叶玺越发糊涂了。 “不是跟你说了,她是我的王妃。” “她还是我娘呢。” 李夜璟:“……” “那又怎么样?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敢跟我抢媳妇。她是我的,明白吗?” 叶玺噘着嘴,“我不跟你抢媳妇,可是你也不能跟我抢娘。” 说罢,从凳子上爬下来,绕了一圈,绕到桌子对面叶婉兮所在的地方,直接就往她怀里钻。 叶婉兮看了看李夜璟气呼呼的脸,笑着将叶玺搂在怀里。 叶玺趴在叶婉兮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还故意伸出舌头来朝李夜璟做鬼脸,宣示着他的主权。 李夜璟气炸了。 以前他是怎么看他可爱的?为何现在越看越碍眼? “你给我下来。” 叶玺越搂越紧,“不下来,娘亲是宝宝唯一的娘亲,宝宝是娘亲唯一的宝宝,我们是最亲的人。” 李夜璟:“……” 叶婉兮:“……” 曾经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时候,她便对叶玺这么说过。 对那时的她来说,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唯一的亲人,可不就是这个意外而来的儿子嘛。 现在情况不同,他再这么想,会伤了李夜璟的心。 文档叶婉兮认真的对叶玺说道:“宝儿,咱们现在是一家三口,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哦,你爹爹也是宝宝唯一的爹爹哦。” 正在叶玺听得懵懂,歪着脑袋想的时候,李夜璟邪恶的出声:“爹娘都是你唯一的爹娘,可你不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回头我就让你娘给你生一堆的弟弟妹妹出来,看你小子怎么跟我狂。” 叶婉兮僵住。 叶玺愣了片刻,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哇,不光爹爹要抢我的娘,还有一堆孩子抢我的娘,爹爹你是个大坏蛋啦!” 叶婉兮无语了,眼看她要帮李夜璟将儿子的好感值拉回来,他一通无脑输出,彻底将好感值拉到负数。 得嘞,他们父子关系的事儿她不管了,让他自己作去吧。 叶玺气鼓鼓的盯着李夜璟一脸得意的脸,道:“回头我找一堆爹爹来,让他们都来跟你抢媳妇。” 李夜璟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叶婉兮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你还笑?” “我不想笑,我实在忍不住。” 李夜璟一把将正得意的叶玺从叶婉兮怀里抓出来,夹在腋下直接往外走。 “哎,上哪儿去?”叶婉兮收住了笑,忙出声问道。 “如愿送他去国子监。” “什么?他还这么小哎。” “哼,我看他懂得这么多,不小了。” 叶玺挣扎着反抗,却因力气悬殊只能徒劳的踢着腿。 他是想去国子监念书,可不想这么去啊。 一直哇哇的大哭。 不一会儿,胡乱吃了几口的叶婉兮追了出来,见到李夜璟已经将叶玺塞进了马车里,随后他自己也上去了。 叶婉兮提着裙子也跟着上去。 叶玺立刻挣脱了李夜璟,就扑进了叶婉兮的怀里。 “娘。” 李夜璟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他还这么小,你给他往国子监送做什么?” “小吗?”李夜璟看了看他说:“我当年三岁就进国子监,他都快四岁了。” 第244章 在这府中,本王的话就是理 呃…… 叶婉兮没好气道:“谁跟你比啊。” 她低头问叶玺:“娘问你,你要去国子监吗?” 李夜璟气得接过话去,“他当然要去,早些送他进国子监里学学,让他晓得什么叫夫妻父子。” 叶婉兮没理他,就看着叶玺,想听他的意见。 叶玺偷偷的看了看李夜璟,缩在叶婉兮的怀里小声的对她说:“我想去,可是我要娘送我去,不要爹爹。” “好好,咱不要他,娘送你去。” 李夜璟:“你就惯着他吧,惯得都敢找一堆爹了。” “行了,你吃哪门子醋呢?今日不急着送他去国子监,这么大的事,哪能在气头上决定?” 叶婉兮好好劝说叶玺,答应先帮他问问,如果可以的话,改日再送他去。 叶玺还是很听叶婉兮的话,这才同意先回去。 安抚好了叶玺,叶婉兮却不见李夜璟。 一问下人才知,他还在马车上。 叶婉兮顿时觉得头疼,她这是养了两个儿子吗? 哄完小的还得去哄大的。 叶婉兮上了门口的马车,果然看到李夜璟还坐在里头。 见他不声不响的,叶婉兮在他身旁坐下来。 “因为我们之间的矛盾,让叶玺产生一些错误的认知,那不是他的错,你又何必置气呢?” “我才没气。”李夜璟撇过脸去。 叶婉兮笑着捧过他的脸,“你看看你,还生气呢?你要明白,他会有那些想法,都是因为我们的错,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他还不到四岁呢,要纠正他,得耐心的和他慢慢说,你凶他,他便只能记住你凶他的样子。” 李夜璟看她认真又耐心的模样,甚至瞬间泄气。 “唉!”他叹了口气,将她搂拉怀中。 “你说得对,是我错过了他成长的时间,还我们之间最美好的四年。” 他捧起她的脸一本正经的道:“婉兮,你说,你是我的,你是我李夜璟一个人的。” 叶婉兮:“……” “快说,你是我一个人的。” 天呐,这男人怎么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她表示接不住。 “快说啊。”他固执的催促她。 “行行行,我是你一个人的,行了吗?你看看你幼稚不?” 李夜璟这才心满意足,郁结于心的东西,也随之化开。 “我说咱们要给他生一堆的弟弟妹妹可不是吓唬他的,婉兮,咱们这就生孩子去。” “啊?” 他的指尖勾起她的衣带,她一把就把他的手按住。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在大门口的马车里。” “那咱们回房去,去床上。” 叶婉兮脑子里瞬间冒出被他按死在床板上的难受样子。 “不要,我不要去床上。” “那马车里?” 叶婉兮:“……” “别担心,我可以让墨翎卫把这条街都封了。” 我去…… 叶婉兮没好气道:“我看疯了的不是这条街,是你吧。” “是,我疯了,快被你逼疯了,那还是回房去。” 他直接将她抱下了马车,直接回了府门。 这个时辰正是府中下人忙碌的时候,从大门口到沁芳院,还不知会被多少人看到。 叶婉兮又羞又囧,揪着他,让他松手。 可他就是不松,还扬言说:“谁敢乱看本王就挖了谁的眼珠子。” 丫鬟小厮侍卫们,立刻就垂下了脑袋。 心中暗暗的想,这王爷与王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就在前不久,才看到王爷气冲冲的抱着小公子出门,王妃也是气冲冲的追出去,以为他们又吵架了,王爷要带着小公子离家出走呢。 不想没过多久,王妃抱着小公子回来了,王爷抱着王妃也回来了。 叶婉兮看了看那些一个个低着头的下人们,对李夜璟十分无语。 “你还讲不讲理了?” “在这府中,本王的话就是理。” 这次回的,不是沁芳院,而是李夜璟寻常住的前院,崇光阁。 这里原本就是他打算他自己一个人居住的,装修风格低调硬朗,没有沁芳的珠翠纱帘做装扮,连窗户的帘子都是竹编的,一看就是直男风。 他将她抱进屋里,然后脚一勾砰的一声关上门,直接将她放在了坚硬冰凉的木榻上。 “哎。”叶婉兮伸手抵着他的胸口,“你不会真的吧?大清早的,我不想。” 李夜璟抚开她稍凌乱的几根发丝,笑了笑道:“吓唬你的。” 叶婉兮松了口气。 “昨晚,你很难受吗?” 呃…… 原本她一直在琢磨,怎么开口跟他说的,不想他自己开口问了。 “你说呢?” “我看你的样子很难受,所以我回来两天了,还未尽兴。” 叶婉兮一时哑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既然这么难受,怎么你们个个都想对本王下手?下药的卑鄙手段都使出来了。” 叶婉兮:“……” “什么个个都给你下药,我可没给你下药。”说起这事儿她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么没用啊,你都中几次药了?” 李夜璟:“……” “特么,你每回被人下了药,倒霉的都是我,凭什么?” 李夜璟嘴角猛抽了几下,随即,眸色暗了几分,“怎么?你希望是别人?” 原本一直顾着他的自尊,没好意思开口的叶婉兮,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 “哼,就你这糟糕的技术,要真是那下药的女子,定会痛悔万分。” 说罢,叶婉兮忙捂住了嘴。 李夜璟眼神越发幽暗,将她的手拉下来,“什么意思?什么叫糟糕的技术?” 被吐槽后,他似乎是认真的求教,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叶婉兮瞧着,心里便放开了些。 “我是担心伤害你,才一直忍着没说的哦。” “什么忍着没说?快说。” “好啊,是你自己让我说的哟。” 李夜璟:“……”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他直接像抓贼似的给她翻过身,按死在冰凉的木头塌上。 叶婉兮的脸被压扁了,一肚子郁闷,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 “李夜璟,你这浑蛋,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泄欲的奴婢?啊?” 这是他想要宠进心尖的女子,怎么舍得她说自己是泄欲的奴婢?李夜璟听罢,又忙将她捞起来。 第245章 想吃独食,那便是爱惨了你 “婉兮你又胡说八道是吧?还奴婢?我才是你的奴婢。”正说着,又见她捂着脸难受的样子,他慌乱的抚摸着心疼的问:“怎么?又弄疼了?” 叶婉兮突然起了小女儿心思,委屈得鼻子发酸。 “你怎么这么野蛮?从今儿起,你就住在这儿,我回沁芳院去,不准你再进我的屋。” “为什么?” “因为你粗鲁。” 李夜璟:“……”男女之事不就这样? “你看哪家大宅院里的女子们不争宠的?我父皇若是翻了谁的牌子,夜里宿在哪位嫔妃宫里,她们高兴得恨不能全宫上下的人都知道。你倒是好了,你还将我往外推,你说咱们家是不是差几个争风吃醋的妾室啊?” 原就觉得委屈的叶婉兮心里更是酸得难受,这浑蛋竟然还想让她尝尝跟一群女人争抢的滋味。 “去去去,你明儿就去找,也甭妾室了,我直接让位。” 见她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子,便似长了爪子的小猫似的对他抓挠推搡,李夜璟心中没有一丝不快,反而高兴极了。 “口是心非,看看你的样子,整个一打翻了醋坛子的妒妇。” “你才妒夫呢,你不是想找妾室吗?你找去,我跟你和离。” 李夜璟笑着将她紧紧抱住,“不找不找,看你这么霸道,动不动的就拿和离来威胁我,我这辈子都不能找妾室了。” 他觉得李宴琦那话说对了,一个女人吃醋才说明她的心里有你。 将你往外推,不是贤惠大方。想吃独食,那便是爱惨了你。 两人又你侬我侬起来,刚才为什么吵来着?一时间都忘了。 “李夜璟。”叶婉兮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摩蹭着他浓密的眉,感受那凸起的眉骨。 放下偏见后,看他的模样还真是好看呢,瞧着让人失神。 “做什么?被我英俊的眉目迷到了?” 叶婉兮愣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轻轻亲吻在他的眉骨上。 心中慢慢发热,然后燃成一团火。这团火,逐渐侵袭全身,再像病毒一样传到他的身上。 他感觉至她身上传来的火热温度,从眉骨处点燃。而后一路往下,是他的眼角,是他的脸,他的耳廓,耳垂,嘴角……再是敏感的脖颈。 她正在四处点火。 李夜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婉兮,别,别闹,你这样,比那药还毒呢,我怕我一会儿再控制不住自己。” 叶婉兮莞尔一笑,说不出口的话,她希望用行动来告诉他,夫妻之间也可以一起愉悦。 “嘘。”她用纤细的食指抵住了他的唇,脸再次埋入他脖颈间,紧紧咬开他的衣领。 不一会儿,一片雪白比他的脸更白的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中。 她看到他的胸口因紧张和激动正剧烈的起伏着,能听到他越发急促的呼吸。 叶婉兮指尖轻抚上他锁骨上的皮肤,撩拨着他,她自己也变得焦躁起来。 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诱人的红晕。 “婉兮,唔……” 他低头看到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心里泛起的热浪瞬间决堤。 他受不了她这慢悠悠的样子,他像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躁动的心火。 叶婉兮猛的又被他掀翻趴在冰冷的木塌上,激动的心,在脸贴在冰冷的木头上的那一刹那,瞬间被熄灭。 叶婉兮大为恼怒,“李夜璟,放开我,我不想……” “哼,火是你自己点起来的,可由不得你。” “你浑蛋……唔,我不想趴在这儿,硌得疼死了。” “这倒是可以满足你。” 他将她捞起来,动作倒是轻柔体贴了许多。 原以为,他终于开窍了。 不想又给她按到桌子上,只是给她换了一个地方爬而已。 “李夜璟。”她快哭了。 “我……” “你闭嘴。”他不想在这时候听她唠叨,影响兴致,所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叶婉兮气愤不已,趁着他不注意,抬腿用力顶了他一下。 李夜璟一吃疼,捂着被她踢到的地方后退了好几步。 “唔……叶婉兮,你想谋杀亲夫啊?” 叶婉兮郁闷不已,整理好衣服夺门而出。 于是崇光阁的下人们,都看到王妃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然后王爷又以一个怪异的走路姿势追出来。 大伙儿一脸懵逼,不晓得他们俩又是怎么了。 “婉兮,婉兮,开门啊。” 李夜璟在外将房门拍得砰砰的响。 叶婉兮觉得光是门闩没有安全感,又用力的将一张桌子拖过来,将门抵住。 李夜璟明显感觉推门的阻力大了,这让他郁闷得不行。 “怎么回事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怎么回事?哼,我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夜璟:“……”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 “你先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不要,你有话就这么和我说。” “我……”这事儿可真是难以启齿啊,李夜璟犹豫再三,决定暂时将脸皮装进兜里。 “我做得不太好,你告诉我啊,应该怎么做。” 叶婉兮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可他刚才怎么回事? 谁才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我不想和你说,你赶紧走吧,我要冷静冷静。” 李夜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遇上这样的麻烦,他觉得,不光她需要冷静,他也需要。 于是,楚王回京城的第二日,约见了一位数月未见的老友,沈莫聪。 “师兄,原本还想着,你最少得五日后才有时间见我呢,没想到回京次日就召见了我,真是……嘿嘿,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呐。” 说话间,他将查到的一些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是先看哪一样呢?” 李夜璟将东西推到一边,道:“我现在不想关心这些。” “啊?”沈莫聪面色一僵。 “你让我大张旗鼓的帮你查,现在不关心?”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 沈莫聪嘴角一抽,笑道:“有什么事,比你家王妃的事更重要?” “自然也是她的事。” “哦?” “本王与她的事。” 第246章 这是王妃给他的情书 沈莫聪收起折扇,坐下身来,一边认真的泡茶,一边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下文。 李夜璟尽力的让自己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沈莫聪泡茶的手一顿,随即放下茶杯道:“不会吧,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她爱惨了你才是。你可知道她为了支持你在北方的战事,她花了多少银子吗?” 李夜璟:“……” “不光这一次哦,那四年里你征战在外,你当你为何一直粮草充足呢?你可知她帮你征集了多少民间捐粮?” “什么?”李夜璟的脑子里原本装的是夫妻和谐之事,成功被沈莫聪的话带向别处。 “你不知道啊?”沈莫聪将桌子边其中一个册子拿出来,递给他道:“前几年东池国疆土不安,你带着人花了四年时间平定边疆,这四年里,她曾数次召集富庶商贾筹集军粮。尤其遇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赵家人既希望你打胜仗,又不希望你太好过,不希望你赢得太漂亮,所以总会卡你的军粮。四年里,你能粮草充足,你家王妃功不可没啊。” 这只册子里记载着福顺商行的每一次大型募捐活动,每次都是福顺商行的老板起头,而福顺商行的老板,现在已经明了,正是叶婉兮。 李夜璟内心激动万分,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原来,她默默的为我做了这么多。”他低声念着,又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沈莫聪面色一变,“师兄,你干嘛呢?” “我对不起她,我该打。” 沈莫聪:“……” “她默默的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竟然在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蓝炜给她送了和离书去,那时,她该有多绝望啊。” 他脑子里脑补出了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而他自己成了这出大戏里的头号大渣男,想着想着,他又给了他自己一巴掌。 沈莫聪吓一跳,忙拦住他道:“师兄,你别这样,或许你想多了。” 李夜璟:“什么?什么意思?” “天下兴亡,关乎着每一个老百姓的利益,尤其是商人们,只要有和平年代他们才能赚到大把的银子啊。他们集体捐钱捐物支持边疆战事,或许跟你个人没啥关系,换成打仗的主将是别人也一样。” 虐恋情深的渣男主角呆愣住。 沈莫聪深吸一口气,又道:“所以,师兄你不用自责的。” 李夜璟面色逐渐深下来,感觉自己火热的内心,被眼前这个讨厌的人浇了个透心凉。 “你胡说八道,她就是为了我,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沈莫聪尴尬一笑,“这个,不一定吧。” “没有不一定。”李夜璟拍案而起,揪着沈莫聪的衣领,额间气得青筋爆起,“肯定,她做的一切肯定是因为我。” 沈莫聪吓得面色煞白,忙顺着他的话道:“是是,肯定因为你,你家王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爱惨了你。师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哼。”李夜璟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放开了他。 他坐回位置,开心的拿了那册子收进怀里。 这是王妃给他的情书,没有一个关于情爱的字,却是深情款款的情书。 沈莫聪抹了把汗,看到面色如常了,才再次开口。 “王妃身边的那个侍卫,等伤养好了我就给你们送回来,如何?” “刀赫?”李夜璟挑眉? “是,当时我看到他们遭遇了劫匪,可是周围有官船,我不方便出手,便暗中让人救了那侍卫。” “嗯。”李夜璟点头道:“回头让他写封信回来报平安。” 沈莫聪又拿起一个册子,“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神医,也是她,这上面记录了她出诊的几个案例。” 李夜璟面色微变,“神医?” “不错,我猜你知道她会医术,但定不知道她的医术十分厉害。她不是方老的弟子,她与方老以平辈的友人相称。” 李夜璟翻看着册子,面色变了又变。 沈莫聪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师兄,你说对了,她不可能是当年的叶婉兮,四年前,她们两一定换了人。” 李夜璟早知道了,没什么可惊讶的。 桌上的册子他也看完了,眉头紧皱。 “我看你这上面,全是关于她这四年的东西。四年前呢?四年前的东西为什么没有?” 沈莫聪摇头,“没有任何关于她四年前的东西,她的福顺商行,就是四年前开始,一点点做大的呀,这上面不都记着嘛。” “还有那位神秘的神医,第一次出诊也在这四年里。” 李夜璟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这四年里凭空出现?” “不错,能查到的,关于她最早的东西,就是你们成亲的时候。” “哦还有,没有以前那个叶婉兮的任何消息,她似乎凭空消失了。你府里那位也是,就像是凭空出现,这太不正常了。” 他压低了声音,伸长了脖子说:“你说是不是见鬼了?” 李夜璟抬手将他脑门儿崩开。 “胡说八道,你才见鬼了。” “唔。”沈莫聪捂着脑门儿痛呼一声,不满道:“你怎么还崩人呢?” “哼,你说我的王妃是鬼,我没揍你算不错了。” 沈莫聪:“……” 说是这么说,可李夜璟也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查下去,他怕会出什么大事。 他神色凝重的对沈莫聪道:“婉兮的事你别查了,查到关于她的一切,全部销毁。” “什么?”沈莫聪面色一僵,“我辛苦数月,好不容易查到这点儿东西要全部销毁?” “没错。” “为什么?” 李夜璟沉默半晌,道:“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事,关于我同你说的这些话,你最好能全部忘记,忘不了就烂在肚子里。” 沈莫聪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李夜璟心中暗想,她哪里来的,她又是谁,都不再重要了。 正如她所说的那般,重要的是,她是叶玺的生母,她是他的王妃,这便够了。 李夜璟起身准备回去,这才想起正事。 他是为什么事而来的? 对了,他是为了夫妻和谐之事。 第247章 从师弟哪儿抢来的宝典 京城圈子里他没什么朋友,而且这等事说出来太丢人,找一个京城圈子外的人来问就再合适不过了。 “山里的师姐师妹们,都喜欢你?” 沈莫聪面色一僵,他突然这么问,什么意思? “可是?”没得到回应的李夜璟又追问道。 “嘿嘿。”沈莫聪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师兄你这话说得,姐妹们是挺喜欢我的,可她们更喜欢你呀,每回我回去,他们都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李夜璟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嘞个,你小子是不是常喝花酒?” 沈莫聪:“……”他什么情况?怎么一会儿问师姐妹们,一会儿又打听他喝花酒的事儿? “师兄,你没事吧?我一点儿小爱好,你不会这都要管吧?” “谁管你?我是想问……咳咳,你是怎么让那么多女子都喜欢的?” 这些问题问得,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莫聪苦笑道:“师兄,你就别打什么哑谜了,你直接说你想做什么吧,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上天入地,我肯定帮到底。” 李夜璟说了半天对方都没有理解到精髓,他绝不承认是自己表述的问题,那是对方太笨。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跟他实话直说了。 “王妃嫌我粗俗,不愿意让我进房间。” “粗俗?哪方面?”沈莫聪心想,不会是我想的那方面吧? 李夜璟黑着脸,“夫妻之间,你说什么粗俗?动作粗俗。” 沈莫聪瞪直了眼,“我……天呐,那你是怎么粗俗的?” 李夜璟咧开嘴,“我还得给你说细节?想死?” “别别别,不用。”沈莫聪瞬间明了,“我知师兄你一向不近女色,你大概只有你家王妃一个女人吧?” 天呐! “我明白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那儿有宝典,待我送你宝典一册,你练了之后,保准你家王妃欢喜得很。” 他就住在这酒楼里,转到屏风后,在他的行李里翻找一番,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册书出来。 他拿好了宝典,一个转身,险些撞到了李夜璟。 沈莫聪吓一跳,“师兄,你怎么到我身后了?吓我一跳。” “我看看你什么宝典?”李夜璟盯着他手里的书。 沈莫聪嘿嘿一笑,“不能在这儿看,你拿回去,脱了衣服到床上,放下帘子,点燃蜡烛,注意别把床给点了啊。然后,你再偷偷的,慢慢的看,这样才越看越舒坦。” 李夜璟半信半疑,一把抢了去。 没听他的,而是直接把书翻开。 他就要在这儿看,怎么的? 这一翻看,顿时僵住,然后迅速的合上。 他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铁,艰难生硬的转动,看向对面的沈莫聪。 “这就是……你说的宝典?” 沈莫聪一脸尴尬,笑得比哭还难看。 并小声的,嘀嘀咕咕的说:“都说了这东西适合一个躲在帐子里看,你偏偏不信。” 李夜璟嘴角抽了两下,不动声色的,将书默默的塞进怀里。 低头看他的包裹里还躺着两本,顺带一把夺了去。 沈莫聪面色大变,“哎,这两本不能。” 李夜璟塞怀里转身就走,飘回一句话,“等我看完了还你。” “不是。”沈莫聪一想到里头的内容就一个头两个大,“哎呀,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这是……哎哎,师兄,这两本你真不能拿走。” 沈莫聪急着上前去抢。 李夜璟心头狂跳,面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 到手的东西,岂能还他? 他只觉得这沈莫聪小气得很,都说了看完了再还他,还死活不肯。 于是两人在房里过了数招,沈莫聪败下阵来,急得跺脚。 “哎呀,你看了会后悔的。” 李夜璟冷笑一声,没理会他,直接夺门而出。 他回到楚王府,怀里揣着三本从沈莫聪那儿拿来的书,还有沈莫聪查到的东西做成的册子。 没用的烧了,留下了一本,那是她送给他的情书。 “来人啊。” 侍卫急忙上前,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让人送热水来,本王要沐浴。” 这……半下午的沐浴? 侍卫没多想,急忙吩咐厨房那边烧热水。 沁芳院。 关于李夜璟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叶婉兮这里。 “王妃,王爷回来了。” 叶婉兮手里的笔一抖,“他做什么了?” “他回来后直接回了崇光阁,在院子里烧什么东西,烧了之后,又要了热水,这会儿似乎在沐浴。” “沐浴?”叶婉兮全身一抖,搁下笔,“何花你脚程快,你去盯着他,发现他来我这儿,就赶紧跑来告诉我。” “是,王妃。” 叶婉兮账本也没心思看了,脑子里全是李夜璟。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何花匆匆而来。 “王妃,王爷朝着沁芳心院来了。” 叶婉兮点头一跳,忙往里屋跑。 “告诉他,我睡了。” “啊?”何花一脸不解,不过也没多问。 王妃怎么说,她做下人的,就怎么做就行了。 叶婉兮回到寝室后,将门开了,还落了门闩。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又拉了桌子来抵着。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李夜璟的声音。 “婉兮,天还没黑呢,大白天的,你干啥关门呢?” 叶婉兮没出声。 屋外的何花说:“王爷,王妃睡了。” “她睡了?呵,她一夜猫子她能睡这么早?” “这……”何花一脸为难。 李夜璟砰砰的敲着门,“婉兮,我得了三本好书,我都没先看,就拿来与你一起分享,你可别不领情啊。” 屋里的叶婉兮:“……”书? 他回来后花了半个时辰沐浴,就为了和她一起看书? 哼,骗谁呢? 李夜璟这厮越来越不要脸,说个谎都这么蹩脚。 “王爷,王妃真的睡了。”何花在外小声的道。 李夜璟眉头紧皱,有些生气。 心想就算真睡了,他将门捶得这么响,也该醒了才是。 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找借口。 他往后退了半步,顶着那门闩的位置一掌拍去。 门闩咔嚓一声断了。 第248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李夜璟 一旁的何花吓了一跳,呼吸都停了一下。 屋里的叶婉兮心神一动,迈着轻慢的步子,悄悄的去查看门的状况。 李夜璟有些恼怒。 他听到了门闩断开的声音,可是门并没有开,这便说明,有东西顶在门后。 真是的,他是洪水猛兽吗?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蓄力之后,又一拳头打在门上。 砰的一声响,那门直接砸出一个窟窿来。 刚走到门边的叶婉兮就见到一只手伸出来,然后往下摸去。 摸到门下的桌子,明明沉重的实木桌,就被他一手移开。 她全程呆愣的欣赏着大力士创造的大力奇迹。 再然后,他推开了门,直接进来。 看到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叶婉兮,他似乎早有预料,脸上笑容化开。 “就知道你在门口躲着,我都没敢用力,怕伤着你。” 叶婉兮:“……”这是没敢用力?是不是你若是用力,这门板加门后的桌子还能飞起来? “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了,这么点儿小破门怎么拦得住我?” 叶婉兮目瞪口呆,眼见着他走过来,她又急忙后退。 “你别碰我,你让我休息两日。” “我不碰你,我是来和你看书的。” “呵呵,看谁?李夜璟,你看我像傻子吗?” “真的看书,真的,你看,是书啊。” 他还真的从怀里掏出三本书来,“你看,是真的书,还是我从……咳咳,书的主人不借,还是我抢来的呢。” 叶婉兮一脸狐疑,真的只是单纯的看书? 她虽然觉得荒唐,可是眼瞅着人家真的将书拿出来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能假了不成? 叶婉兮笑了笑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先坐,屋里灯油不多了,我让人送些灯油来。” 李夜璟微笑的看着她去找丫鬟拿灯油,趁着这空挡,他给门外的侍卫递了个清场的眼色。 虽说门坏了,不过这王府是李夜璟的,他就是这里的王。 他下了清场的命令,不一会儿,沁芳院里的下人愿意不愿意的都被全部撤走。 数个侍卫守在沁芳院外头,拦着焦急的往里张望的何花何叶,这下连只老鼠也别想跑进去。 叶婉兮正要看他那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书,就见他上了她的床,放下帷帐,并在帷帐里点了灯。 “李夜璟,你有没有搞错啊,在床上点灯?” “书的主人说就得这么看,快过来。” 叶婉兮无数得很,看特么个书还搞这么多名堂。 “天书么?看了能成仙?” “据说看了能上天。” 叶婉兮:“……” 见不得他神叨叨的样子,叶婉兮掀开帷帐,一把将床上的书,夺了一本过来。 眼见她作势就要打开,他一把将她的手按住。 “先上来。” 这下子,可谓是被他吊足了胃口。 叶婉兮脱下鞋子,上一床,坐到他身边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要是不好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夜璟淡笑不语,拿着那一本书,凑到她跟前翻看。 她登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浓重的古典画风,所画的不正是…… 叶婉兮急忙合上,面色逐渐泛白,转头看着他一脸坏笑,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厮在她的眼中,所以美好都幻灭了。 就说他怎么那么奇怪呢,原来他是个同志爱好者。 罢了罢了,她这女儿身,满足不了他特别的性取向,就此放过吧。 叶婉兮苦笑一声,正色道:“原来她追求你这么多年都得不到你的爱,是这个原因啊?性取向这种事,不受你的控制,这是天生的,我其实能理解的,可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李夜璟表情僵住,“什么?”他怎么看她的表情,那么害怕啊? 叶婉兮又是一声苦笑,侧头看他,心中被人揪着那么难受。 她是真的喜欢他了呢。 “你又何必勉强自己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呢?我和你说了,我可以接受跟你和离的,不是骗你的。” 李夜璟脑子里哐当一声,酝酿了半天而火热起来的内心,瞬间被人浇了个透心凉。 “婉兮,你说什么呢?” 叶婉兮淡淡的说:“还搁这儿装呢?我又不笑话你。”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哦对了,你是担心被人笑话对吗?如果是这个原因才不跟我和离的话,也可以的呀。叶玺都慢慢接受你了,我们不和离也可以,就跟是为了孩子。你放心吧,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有媳妇,有孩子,外人也不会知道的。” 李夜璟一脸懵逼,“我有秘密?我有什么秘密?” 方才她是看了书后才变得奇奇怪怪,李夜璟不禁好奇的拿起她丢在一边的书,很自然的就打开了。 这一眼看去,李夜璟登时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 “啊!” 他猛的将书合上。 刚才他不会看错了吧?阴阳春宵,变成了阳阳春宵? 李夜璟按着那书,手指插入另一页,再次打开。 不对,还是不对。 他又是一声怪异的尖叫,再次将那书合上。 这时,叶婉兮也看出不对来。 她面色僵了僵,抚去眼角溢出来的一颗泪珠。 “怎么?” 李夜璟愣了一瞬,道:“我眼睛出了问题?婉兮,你不是大夫吗?你帮我看看。” 叶婉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书,一把夺过来。 “哎哎,你不能看,不能看。”李夜璟又急忙抢过去。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你去朋友那儿抢来的,你没看过?” “我……没有。” “没有?看都没看的东西你神神秘秘的还搞气氛,约我一起看?” “不是,我只看了一本,这本我没看,还有这本我也没看。这两本人家还不给我呢,我是硬抢来的。”李夜璟快速的回想,当时沈莫聪的反应。 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这下他明白了。 李夜璟把书丢在一边,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说他怎么死活不给我呢,还说不能让我看,这臭小子,内心竟然这么龌龊。不是,他……他看这种东西,该不会……” 李夜璟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49章 我们结了发 遥想他在外求艺的那几年,他是隐姓埋名去的,自然不能享受皇子的待遇。 他与沈莫聪年龄相当,又在一个师傅门下,还算投缘,那几年里,两人一直住在一个房间里。 平日里倒是一人一张小床,可是到了冬日里,山上大雪,那浑蛋小子说冻得睡不着,非得往他的被窝里挤。 他想着反正大家都是小伙子,挤也就挤了,便应允了他。 可现在回想起那段经历,他竟有种被人塞了翔的恶心感。 就在他内心脑补各种让人掉一身鸡皮疙瘩的画面时,叶婉兮已经憋着笑,将他说人家死活不肯给他的两本书给看了。 她不知他那是什么朋友,但绝对不是个正经朋友。 那不是一般的重口味啊。 一本同志打扑克,一本多人欢喜宴。 哼,李夜璟这厮也不知交了什么朋友。 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朋友如此,想来李夜璟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真是,男神幻灭啊。 要是让肖想他的女子们知道,不晓得那些姑娘们,会哭得多惨。 “咦,这本还算正常,人家要借给你的,就是这个吧?” 叶婉兮扬起手,一脸笑意。 李夜璟感觉她那是嘲讽。 他一把夺过来,冷哼一声说:“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说我粗暴,说我不行,我不得想法设法的讨好你?” 看他那脸都青了,叶婉兮又忍不住笑出来。 同时,也有几分感动。 他从不会尊重人,到不会爱一个人,再到愿意为她去做这些,他认为很难为情的事,她又如何不感动呢? 这天底下,又有谁是生来什么都会的呢? 叶婉兮主动靠近他,搂着他的胳膊。 “李夜璟,我错怪你了。” 男人对于这种事,稍一点拨就通。 快速的翻阅完,他将书册全丢下床下去,再将灯熄灭,一并丢到了帷帐之外。 温香暖玉在怀,内心的渴望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婉兮。”他轻昵她的名字,用鼻尖在她耳边轻轻磨蹭。 “军中没有女子,那帮糙汉子误我。” 正动情的叶婉兮面色一僵,不怪她脑补得多啊,关键是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谁能不多想? “什么意思?”她真不想在这时候燃起八卦之心,谁让他说的事儿那么让人好奇呢? “我听他们说,女人就像骑马一样,我以为,就是这样……” 叶婉兮:“……”这很符合军中的糙汉子。 “婉兮,以后不会了。” …… 李夜璟的时间观念一向很强,他要不是身体受伤起不来,从来都没到了晨时还睡着。 然而今日,他就睡到了晨时。 阳光透过窗台的栅栏投射到屋内,再穿过桌前的一盆葱翠的文竹,落在地上,留下错落剪影。 叶婉兮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晨曦中他发光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被拉长了影子。他的五官刀削斧凿一般,轮廓分明且眉峰挺立。 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 他慵懒的抬起手,将她纤长的玉指握住。 皓眸未睁,不点而红的薄唇轻启,“我可是为了陪你,才多睡一会儿。” 叶婉兮睫毛微颤,“你什么时候醒了?” 他轻笑了一下,露出一线皓齿。 “早就醒了,可你枕着我的胳膊,不忍将你惊醒,所以就再多睡一会儿了。” 叶婉兮低头,忙将脑袋抬起一些。 “你快拿出来。” 他不出声,也不动作,眼睛仍旧闭着,像一尊勾魂摄魄的俊美雕像。 叶婉兮为以自己抬得不够高,以肘支撑着身体,再撑起一些。 头皮突然发疼,疼得她惊呼一声。 她这才发现,他们的一缕头发不知何时纠缠在一起,被一根红绳绑着。 李夜璟仍旧没有将胳膊抽离,而是伸手一捞,将温香暖玉搂了个满怀。 她轻嘤了一声,他便搂得更紧了。 发丝相连,呼吸相缠。 明亮的眼眸睁开,里边除了星辰大海,还有女子娇美的脸庞。 “婉兮,咱们,成亲时忘了结发,现在补上了。” 原来,这红绳是他故意结的,趁着她睡着了结的。 她轻笑了下,洁白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脸就贴在他的颈窝里。 “喏,发是你结的,我不是我逼你的。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知道么?” “嗯?”李夜璟好笑道:“你要做悍妇?” “当然,你跟我结了发,可就是不离不弃的夫妻了,要是还敢勾三搭四的,我就……”她一时找不出用什么词来威胁他。 “你就怎么?”他愉悦的追问。 叶婉兮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你的桃花,来一朵我掐一朵,来两朵我掐一双。等我将漫山遍野的桃花都掐完了,让你想勾搭也没得勾搭。” 李夜璟露出微笑,像是融了一冬冰雪的第一束阳光。 那脸,更是如琉璃般剔透。 他果真是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好啊,娘子,你看我母妃就将我生得这样,天生就招桃花,可不是我主动招的,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可不能让我被外头的野花占了便宜去。” 他突然又作一副害怕的模样,使劲儿往她怀里钻,以求庇护。 叶婉兮又气又好笑,“千军万马你都不怕,你怕这个?” “当然,你没听说过吗?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叶婉兮噗嗤一笑,“谁和你说的?” “当年我在山里学艺时,师兄弟们都这么说的。” “那你们那儿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吗?是和尚庙吗?” “当然不是,也有许多师姐妹的,所以才叫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嘛。” “嚯,所以你们那什么山上,还自产自销喽?你怎么没在山上带只老虎下山?” 李夜璟:“……” “那我也是山下的女人,你不怕我?” “怕,当然怕,这不已经被你这只母老虎拖回窝了嘛,我怕有什么用,反抗得了吗?” “啧啧,李夜璟,可有人知,你竟是这般油嘴滑舌。” 他抬起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干嘛要外人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的好,你知道就好了。” 第250章 我娘真是越来越懒了 谁说他糙汉子了?真是,嘴甜起来腻死人。 “李夜璟。”她抱着他都舍不得放手。 两人黏黏糊糊的说了许久的话,快到日上三竿了,沁芳院才解禁。 终于见到王爷从沁芳院中走出来,蓝炜抱着叶玺急忙上前去。 “王爷,小公子吵着要王妃呢。” 天呐,可算出来了,天知道他哄了半日的孩子,都快给他跪下了。 李夜璟想伸手将他捞过来,却被叶玺避开,“不要,我不要你。” 李夜璟微微一愣,“你这小子,这是做什么?” “大坏蛋,你抢我娘。” 他记着昨日他说娘是他的,今儿果然抢了娘去,竟然连沁芳院都不让他进。 叶玺哭红了眼睛,那小奶音里满是委屈。 李夜璟记着叶婉兮和他说的话,小孩子的问题,是他们大人造成的,需得好好是他说才行。 “我哪有抢你娘了?你过来,我带你找你娘去。” 叶玺抽泣着,“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咱们现在就去找她,过来。” 叶玺半信半疑,勉强给他抱。 “不可以骗小孩子哦。” 李夜璟不知道自己骗他干啥,真是,不就是带儿子去见媳妇嘛,有什么好骗的? 他抱着他直接去了沁芳院里,透过窗户,看到叶婉兮正在梳妆。 “你看你娘刚起呢,不让你见是因为她正在睡觉。” 叶玺抬头看了看天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你叹什么气?” “我娘真是越来越懒了。” 李夜璟:“……” 李夜璟将他放下来,他就急忙跑进了屋里去。 “娘。” 叶婉兮正在梳头,见状,放下梳子。 “这是怎么了?眼眶红红的。” “娘。”叶玺抱着她的腿,语气奶声奶气的,“我还以为你被爹爹抢走了呢,他们都不让我见你,还将院门关了。” “啥?” 叶婉兮抬头向李夜璟看去。 “咳咳。”李夜璟摸了摸鼻子说:“昨晚,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们,所以我让人清场了。” 叶婉兮:“……”他们夫妻俩睡个觉还得清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啥是吧? “我说我怎么叫了半天没个人进来呢,现在没事了,你让他们进来吧,发鬓我自己梳不好。” “嗯,我去叫人。” 李夜璟看了看那破败的门,心道:这门也该换一换了。 于是,很快有人进来,抬了被李夜璟打破的门出去,并很快又有人送来新的门。 叶玺叽叽喳喳的说着叶长青对他讲的,有关于国子监的事。 看他说得神采飞扬的样子,是向往得很。 莫说这跟她当年一样。 邻居家的小孩儿比她大一些,先上了学。 她羡慕别人有学上,整天背着书包模仿要去上学。 后来真的上学了,得遵守学校的纪律,还有做不完的作业,她又感叹没能在家多玩两年。 国子监里有启蒙小班,收的是三到六岁的孩子,如今叶玺也已经四岁了,他要去也算合适。 叶婉兮抬头看向李夜璟,“现在让他去,还是过两年?” 国子监的启蒙小班能教的东西,叶玺早就学会了,在叶婉兮看来,他要不要去上都可以。 “去,当然得去,读书才能识礼,免得他分不清什么叫娘,什么叫娘子。” 叶婉兮哭笑不得,这才是他想送儿子去上学的原因。 “好啊,那你一会儿去打听打听。学多学少都不重要,我要他安全。” 李夜璟点了点头,转头冲着门外喊,“蓝炜。” 蓝炜颠颠的进来。 “去将国子监祭酒叫来。”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蓝炜忙应下,“是,卑职这就去。” 叶婉兮扶了扶额头,“我的意思是咱们要送孩子去上学,你主动去拜访下祭酒,方显咱们的诚意。你倒好,国子监祭酒都七十多了,连父皇都对他十分的尊敬,你竟然让蓝炜去叫他来府上见你?” “我见他?他官大还是我官大?” 叶婉兮:“……”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曾喊他一声夫子,他又那么大把年纪了,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也应该你去国子监见他去呀。” “哼。”李夜璟冷哼一声说:“他已不是当年的祭酒夫子,这老家伙想晚节不保。” 叶婉兮一听他说这话,神色凝重,“什么意思?国子监这种地方,他们也能伸得进去手?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万不能将叶玺送去啊。” 叶婉兮急忙将叶玺抱起来。 叶玺睁着大眼睛,看看爹又看看娘,听着似懂非懂的,知道他们在商量让他去国子监上学的事。 他们似乎想让自己去,又有所顾虑。 叶玺胖乎乎的小手挽着叶婉兮披散在肩的头发,突然发现,有一撮短了一截。 再一看,发现桌上一只红色的小木盒里,躺着一撮头发,还用红绳绑了起来。 那头发有些奇怪,一半漆黑如墨,另一半则是黑赫色的。 他胖乎乎的小手拿起那头发在手里把玩着,又在叶婉兮的头发上比划着。 小小的孩子,一点儿稀奇的东西就能让他玩得不亦乐乎。 叶婉兮与李夜璟都没注意到他小小的举动,而是谈着国子监祭酒的事。 “他的儿孙们都不争气,没有一个能承袭他的位置。国子监祭酒这个职务,虽不如六部尚书那么肥,但重在德高望重。正如你所说的,就算是父皇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他清高了一辈子,自然希望这分清贵自己的子孙能传下去。” 叶婉兮冷笑道:“所以,赵家给了他好处,他打算不要晚节了?” 李夜璟眯了眯眼,“是有这打算,所以我才要敲打敲打他。” 叶婉兮心道:这种人还真是,又想要名节,又想要前程,人岂能什么好处都得全了? “他的儿孙有那个能力就自己去争取,既然没这个能力,争取来了也是误人子弟。你去吧,好好敲打敲打他,大不了咱们不将孩子送去。” 叶玺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他好想跟小舅舅一起去国子监上学。 “娘,我不能去上学了吗?” 李夜璟上前将他从叶婉兮怀里抱了过来,淡笑道:“放心,你想去哪儿都去得,爹爹会让我去的。” 第251章 原来王爷的嘴皮子也厉害 蓝炜很快就将国子监那七十多的祭酒给请来了,他杵着拐杖,一路嘴里抱怨个不停。 “你这年轻人一点儿都不知尊重老人家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让我坐马车,折腾我。哎哟,我这老腰都快断喽。” 蓝炜催促他道:“祭酒大人您老就快一点儿吧,我家王爷还等着您呢。” “啧啧,楚王?你楚王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蓝炜扶着他上了台阶,那正厅的中央,就坐着李夜璟。 他不声不响的如一尊雕像般坐着,吓死个人。 “哟。”祭酒大人拍着胸口。 “老夫见过楚王殿下。” 李夜璟神情肃穆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坐吧。” 他的傲慢让祭酒大人很是不爽,他一把年纪,德高望重,连君上召见他,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哪会像楚王这般的态度? 李夜璟轻勾了下嘴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孙夫子,原应该本王去国子监拜见您老才是,可是前些日子本王与北荒蛮人一战,受了伤,近日变天,那伤痛处又隐隐作痛起来,实在是……站起来都困难呐。” 刚坐下的祭酒大人面色一变,将帽檐上的叆叇(古代的眼镜,一般用云母所制。宋《洞天清录》:“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往下拉了拉,使其遮目明视,他这才能看清李夜璟的脸。 “楚王殿下受伤了?” 李夜璟苦笑一声说:“上了战场,生死不由己,岂能有不受伤之理?” 祭酒大人神色微怔。 李夜璟继续说:“身为臣下,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身为皇室子孙,享受了普通百姓所享受不了的优待,自当保家卫国,还他们天下太平。身为人子,自当为父分忧。从父皇每将那能调千军万马的虎符交于我手之时,我的命便不再是我自己的了。孙夫子,昔日您的教导,璟铭记于心,不敢忘,也不能忘。您老,一直是天下万千学子的榜样啊。” 李夜璟无比真诚的看着他,将高帽子给他一扣上,祭酒大人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从数十年前,他还年少时,便进入国子监,深得太祖皇帝的信任。 太祖皇帝曾亲口叫着他的名说:“孙曜啊,这满朝文武里,朕瞧你最是一身正气。教书育人,乃是重中之重的事,关乎着国之根本,朕将国子监交到你的手上,放心。” 这已是多少多少年前的事了,他都记不清楚。 如今听了楚王的话,他却突然想了起来。 顿时,他心中生起一阵羞愧之感。 他曾跪在圣人画像前,对着太祖皇帝立誓,定不负圣恩。 可前不久,他却……他却为了能让他的儿子顺利承袭祭酒之位,妥协了一些不该妥协的东西。 他这把年纪,竟不如年轻轻的楚王想得透彻,真是枉为人师,也愧对太祖皇帝。 好在他并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大错,一切都还来得急。 当下,他便跪下向李夜璟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李夜璟淡淡的笑了。 对付这种老顽固,你给他来硬的是没用的。 他会将顽固倔犟当成风骨,他活了这岁数了,他又不怕死,你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估计都不带眨眼的,他要死了,没准儿他还会觉得自己死得光荣。 只有抓住了他的软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能事半功倍。 “孙夫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李夜璟用力站起来,忽然又觉得身上无力,又很是无奈的坐回椅子上。 英俊的眉目间,满是隐忍着的痛苦之色。 他的这些举动都落入了祭酒大人眼中,越发让他惭愧。 楚王是个直性子,打小就是,他是知道的。 他的正直忠心,如松如柏不蔓不枝,他也是知道的。 他这般尽忠为国,用满身的伤换来家国太平,那些人却为了那些虚无的权力而暗害他,然而,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做帮手,这简直是……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那野心勃勃的赵氏一家与楚王比起来……不不,那帮以权压人的宵小之辈,根本没法与他比。 “楚王殿下,年轻轻的您怎的就落了一身的伤?” 李夜璟摆摆手,一脸无奈的苦笑道:“原想亲自请老夫子起身,看来是不能了。老夫子,您还是快起来吧,您是天下万千学子的夫子,您这大礼,学生,可受不起啊。” 祭酒大人老泪纵横,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李夜璟叹了口气说:“我这伤,也不是一直发作,那得变得时才会发作。” 祭酒大人点点头说:“这老夫知道,老夫家那老婆子就这毛病,平常没大事,一到变天就喊腰疼,疼得她起不来床。她是年龄大了,才有的这毛病,楚王殿下您年轻轻的就得了这毛病,可定要仔细养着啊。” 李夜璟笑道:“眼下暂无战事,父皇便允我先在家中修养一些时日。奈何家中小儿整日吵闹,想好好修养一下都不能。所以,我同他娘商议了一番,决定将稚子顽童交给孙夫子您管教一二,不知可否?” 祭酒大人这才想起,那小皇孙大概四岁了吧。 也是到了可以入学的年龄。 楚王夫妻一直将小皇孙看护得紧,都没几个外人见过,没想到他们竟舍得将他往国子监送。 楚王殿下亲自跟自己说这一番话,能将小皇孙交由自己的手上,那是对自己的信任呐。 祭酒大人忙拱手道:“可,殿下放心,小皇孙到了国子监,自当是老夫的责任。” “多谢。” 李夜璟朝着外头喊道:“来人啊,将小公子带来给祭酒大人看看。”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将叶玺带了来。 “叶玺,快拜见老夫子。” 叶玺肥胖的小手拢在一起,声音稚嫩,却是吐字清晰。 “李承德见过老夫子。” 这是钦天监拿着他的生辰八字给算出来的名字,娘亲说难听。 平时他不叫这名儿,他却记得在正式场合,他得叫这名。 祭酒大人是头一回见叶玺,他将叆叇扶了又扶,擦亮了眼睛去看他。 第252章 门防君子不防小人 看了一会儿,又移回目光看看李夜璟,片刻后,他高兴的说道:“楚王殿下,小皇孙同您小时候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呢。老夫头一回见您,差不多也是这般大小,如今已经长得这般优秀了。” 李夜璟谦虚的说:“都是老夫子教得好。” 忆起往昔,祭酒大人感慨万千。 当年豆丁大的小孩儿,如今都能保家卫国了。 他说,都是夫子教得好,这又让他自豪得很。 李夜璟无疑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孩子,希望他的儿子也能一样。 “小皇孙小名叫叶玺?” “是。” 祭酒大人微笑道:“来来,小皇孙,过来让老夫看着你的资质如何。” 叶玺狐疑的向李夜璟看去。 李夜璟对他说:“你不是想去国子监念书吗?这位便是国子监的夫子,他觉得你能去,你才能去。” 叶玺听罢,这才赶忙到老爷爷跟前,让自己站得端端正正的,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卖萌,试图表现出色,好被这位老爷爷看中。 “可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会。” “那好,写一个来咱看看。” 叶玺跑到书桌前,便拿了李夜璟研磨那一套器具准备研磨。 祭酒大人见他小小的身子费力的往桌子上爬,研磨的样子也有模有样的,便哈哈大笑起来,“不用研磨了,你沾些茶水在桌子上写就好。” 叶玺听罢,便果真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他们名字。 先是写上钦天监给他起的名字,再写了叶婉兮给他起的小名。 祭酒大人上下打量着,摸着长长的胡子满意的点头。 “嗯,不错不错,李承德,叶玺,写得都相当的不错。”说着,他又回头看向椅子上的李夜璟问:“楚王殿下,小皇孙这字,应该是专程练过的吧?” “跟着他小舅舅一起学过几天。” “他小舅舅?” “叶长青,前些日子才入国子监念书,婉兮送去的。” 国子监的祭酒,管理着整个学堂,他并不是每个小孩子都认得,更何况才入学不久的孩子。 不过听说是楚王妃送去的,他有点儿印象。 如此说来,楚王妃与娘家人关系还挺好的。 祭酒大人又接连问了叶玺几个问题,都见他一一答来,这便让他惊讶万分。 小皇孙才多大?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子,不管是让写字,念字,背文,还是做简单的数术,他竟然都能答得上来。 这本事,比他爹当年也不差的。 祭酒大人直言虎父无犬子,后生可畏,高高兴兴的将叶玺收下。 李夜璟和他商量好,在这几天就将人送去,并没有定下准确的时间。 因为李夜璟说儿子第一次上学,他这个做父亲的,打算亲自送他去。 奈何这几日身体不适,恐会耽误。 祭酒大人表情可以理解。 “等殿下身子好些了再送来,直接来找老朽就成,老朽一直都在。” 谈好后,祭酒大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表示要走了,李夜璟让蓝炜相送。 路经前院时,正好碰到王府中几个下人抬着一张破门板经过,那抬门板的人,还嘀嘀咕咕的聊着天,说着什么王爷王妃吵架……打架……力气真大……下令封了沁芳院,连小公子都不让进去…… 他们险些撞到了蓝炜,才赶紧闭了嘴。 “哼,敢乱嚼舌根,仔细着你们的舌头。”蓝炜威胁道。 两人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抬着破门板慌忙的离开。 祭酒大人听着他们七零八落的话,长叹一声。 俗话说得好啊,‘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真是一点儿没错。 只觉得像楚王殿下这般优秀的男儿,那叶婉兮真是配不上。 遥想当年,叶婉兮可是最让他头疼的孩子之一。她哪里是去国子监念书的?分明就是去冲着楚王殿下去的。 丽妃娘娘仙逝后,原本楚王殿下有机会与叶婉兮解除婚约。 最后他俩还是成了事,还跟赵家人从中作梗有关。 他们那一批孩子中,祭酒大人最中意的两个孩子是楚王殿下与景家那个丫头,觉得他们才算郎才女貌,他还斗胆去君上面前提过。 回想起来,他觉得君上当时也心动了,只因为丽妃定下的婚约有些迟疑。 可不想,没过几日就传出景家的丫头与梁王定了亲。 哼,这事儿不是赵家人从中作梗又能是谁? …… “这门框多加一道卡子啊。” “门闩要粗一点儿。” “哎哎,这是什么木头啊?我都能折断。不能用这个,用榆木疙瘩来做。” “王妃,榆木能做门闩,榆木疙瘩做不了门闩。” 叶婉兮冷哼道:“总之,我要结实一些的门闩。” 工匠看了看手里的门闩,弱弱的提议,“要不,换上石门,门闩也配上石头做的?” 叶婉兮:“……” “你见过谁家寝室用石门的?” 工匠一脸无奈,心道:他见过需要将院墙修高的,需要将大门弄结实的,要将寝室的内门弄这么结实的,他也是头一回见呐。 “婉兮。”这时,李夜璟从外进来,看了看那新装的门笑道:“挺好,你就别为难人家工匠了。”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说:“哪里是我为难人家?明明是你为难人家好吧。你看这么薄的小木门,能防得住不?” 一旁的工匠接口道:“王妃,这内门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您弄再结实也不成呐。门弄结实了,还有窗户,不成还有房顶呢。” 李夜璟:“……” 叶婉兮:“……” “咳咳咳……”她憋着笑看了看李夜璟道:“你说得不错,再结实的门也防不住小人。” “嘿嘿,那这门……?” “行了,就这样吧,去找管事的领银子去。” “哎哎,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干完了活儿,工匠高高兴兴的领钱去。 李夜璟黑着脸问道:“哪儿请来的工匠?” “不知道,管事的请来的。叶玺的事儿弄好了吗?” “当然。” “孙老头那老古板,当真打算投靠赵家?” “也不是,他应该在摇摆不定,这回我一敲打老实了。” 第253章 李夜璟说他想杀人 叶婉兮眉头深皱,“既然他已经生出了这心思,就算这回老实了,也可能将来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李夜璟说:“那就得看咱们有没有本事了,若是大势所趋,也不怪人家想为儿孙们多考虑。” 好吧。 “那叶玺送过去能安全吗?” “安全上还是可以放心的,国子监成立以来,经历了几次皇权交替,还从没有在国子监出事的先例。国子监里的学子,除了本国民间优秀学子与皇族公卿之后外,还有来自各国的优秀学子。学子们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这是大家的底线。若是在国子监的孩子们都能出事,那惹事者必定会犯众怒,找死。” 听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叶婉兮没再多说。 李夜璟回来这几日,陆续有人来拜访。 这些人中心怀各异。 有真心实意来关心他的,有摇摆不定的人过来探探虚实,也有不怀好意的人来走走过场,并阴阳怪气一番。 比如,户部的赵毅。 去年李夜璟去北方前,君上问他要谁跟着,他点名要的就是赵毅。 不想这厮狡诈得很,也够狠毒,竟然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摔断了腿。 他宁愿在家躺上两三月,也不跟李夜璟去。 如若不然,这次的北荒之战,李夜璟定会让他有去无回。 他与李夜璟进入会客厅,唇枪舌战了近半个时辰,叶婉兮才看到他出来。 叶婉兮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提起裙摆转身进了会客厅。 李夜璟坐在椅子上,手肘在桌子上,支着脑袋。 看到有人进来,他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过来了?” 他脸上的愁容瞬间化开,对她露出和煦的笑。 叶婉兮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点心,端到桌上放着。 “过来看看你,喝些水润润喉。” 李夜璟淡笑了下,轻抿了一口。 “在愁什么?” 李夜璟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磕着。 “我在想,要不要派人杀了赵毅。” 叶婉兮:“啥?” “他是赵家放在户部的蛀虫,继续让他待在户部,国库早晚会被他掏空。” “那也不能直接派人暗杀啊,赵家人正愁抓不到你的小辫子,这要被他们知道了可得了?死一个赵毅换你无缘皇位,赵皇后怕是嘴都要笑歪了。” 李夜璟轻抬了下她的下巴,调笑道:“野心不小啊,想做皇后?” 叶婉兮打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道:“不想,可我看不惯赵家人所为。比起让赵家人得势,还不如你上位。” “呵,口是心非,天下女人就没有不想做皇后的。” 叶婉兮:“……”我特么,真不想。 “你既然想,我就争取一下。” “啊?你误会了,我真不想。” “是吗?那就算了,咱什么都不做,赵家人要什么咱们给什么,要咱们的命也给。” 叶婉兮:“……” “那你还是争取一下吧。” 不是他们想打虎,实在是骑虎难下啊。 “那你说,不派人杀了赵毅,要怎么对付他?” “这些年来,你不是外出学艺,就是在外征战,留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好不容易回来,又在家修养。你呀,什么都学了,偏偏没学权术。李夜璟,我建议你多去上朝。以你的本事,很快就会明白为官之道。”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你的意思是,得用官场那套对付他们?” “当然,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你若是鲁莽的杀了赵毅,且不说会不会被人知道。就算你的人小心谨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可光死一个他有何用?赵氏一族人丁兴旺,又在朝中盘踞多年,他们有的是人可以顶替赵毅的位置。” 李夜璟细细打量着她,“懂得不少嘛,看来,你不只是会做生意,要不要今年春闱你去报个名,也考一考去,回头咱们走个后门,也让你去做个官。” “瞎说什么呢。”叶婉兮没好气道:“做生意也得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不然你说世上那么多高官权贵,怎么不直接去抢夺富商们的财富?李夜璟,既然你决定要走这条路,官道上的规矩你也需得明白。” 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叶婉兮没好气的推了推他,“明日不许再懒着了,你上朝去。” 李夜璟哭笑不得,“是是,我听娘子的。娘子,你可真是比父皇还严苛呢,父皇都体谅我刚从边关归来,可以让我休息数日。我这才回来几日啊?你就催着我上朝去。” “父皇体谅你是一回事,你自己要不要努力又是一回事。你要知道,赵毅都上门来耀武扬威啦。” 李夜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心道:这个赵毅,杀进官场,就拿这只蛀虫开刀。 …… 次日,李夜璟决定去上朝。 晨练与早饭后,回到寝室里换朝服,叶婉兮才悠悠醒来。 “嗯,什么时辰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辰时了,你可还要睡会儿?” “啊?辰时了?你要去上朝了吗?”叶婉兮坐了起来。 “嗯,早朝是辰时三刻开始,我换身衣服过去正好。” 他身上的衣服练功的时候都汗湿了,全脱下来,洗了个澡,回到屋里打算换上干爽的衣服。 叶婉兮见状,主动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帮忙。 古人的衣服,尤其是繁复的朝服,那真是一言难尽。 总之,要自己将它穿得规规矩矩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怪了都需要丫鬟们伺候。 以前伺候李夜璟穿衣的都是他的侍卫,可现在他与叶婉兮住在一起,侍卫不方便进来,他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以后我帮你更衣。”叶婉兮拿着衣服站在他身后说。 “好啊,你若是辰时起得来的话。” 叶婉兮笑了笑说:“肯定起得来,就为帮你更衣。来,抬手。” 李夜璟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乖乖的将手抬起来。 叶婉兮帮他穿上了袖子,转到他身前去系带,目光却是落到他胸口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这是上回他在北荒时受了伤,她亲手缝合的伤口。 第254章 猜不透的圣意 他已经恢复得很快了,可是仍旧肉眼可见的一条蜈蚣似的伤疤趴在他的胸口上。 晚上的时候光线不好,她没看到。 此时正是晨光初现,那伤疤她看得真真切切。 冰凉柔软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道疤痕。 “还疼吗?” 李夜璟抬手握住她的手,“傻不傻,都这么久了,怎么会疼呢?” 叶婉兮苦笑着叹息,“可我看着都觉得疼呢。” 仔细的看,在他的身上总能看到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伤口好得很快,就连难看的疤痕,也会在时间的洗礼下消失无痕。 那些已经消失的伤痕,又有多少? 东池国的楚王,冷面阎罗万人斩,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无败绩,这是他用多少热血换来的? 原本那被蛀虫蚕食得风雨飘摇东池国,是因为谁才能立于万国之巅? 他的付出有几人看到? 呵呵,偏偏有的人,还恨不能他去死。 “哪儿疼?”李夜璟轻把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中氤氲着雾气,鼻尖也红了。 叶婉兮再次将指尖放在他的胸口,“这儿疼。” 李夜璟低沉着嗓子,“你为我心疼?” “我为你心疼。” 她低头,柔软温热的唇,落在他那狰狞的伤疤上。 他刚沐浴,身上还残留着香胰子的味道。 这只香胰子的配方是她做的,满是浓郁的桂花香。 还有,只属于他的特殊味道。 “婉兮。” 李夜璟心跳加快,粗糙的指腹轻轻磨蹭着她的脸。 “你想要的话,要不我今日不上朝了。” 心中正难过的叶婉兮回过神来,忙放开他。 “不,你得上朝去。”她轻拭去眼泪,说:“你付出的远超过你得到的,要对不起也是他们对不起你。” 李夜璟哭笑不得,“一条伤疤而已,在你脑子里唱出多少故事来,嗯?” 叶婉兮:“……” 对上他的笑脸,叶婉兮一时间被他噎住。 合着就她自个儿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别笑啦,我帮你穿衣服。” 这一屋叠一屋的,前前后后穿了好几层,才将那朝服撑起来。 今日还有许多事了忙活,等一会儿他上了早朝回来,他们还要一起送叶玺进国子监念书去。 第一次上学堂,对一个孩子来说意义非凡,能爹娘陪着他一起去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早开起时有固定的时间,何时结束可就不一定了。 若没什么大事发生,一般来说几句话就结束了。 若是有事,没准儿从早开到晚,站倒几个年龄大的朝臣都是可能的。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大臣们上朝前都极少喝水,就怕憋不住会要上茅房。 若遇上有大事的一天,君王正坐在上头发火,谁敢突然来一句,‘等等,我先上个茅房。’这不是找死? 叶婉兮慢条斯理的吃好了早饭,又帮叶玺准备了她专程让人去做的小书包。 文房四宝,书本,都有国子监提供,不需要他们准备。 所以他的小书包里,打算装一些他喜欢的小玩意儿,还有他准备带着小伙伴们的礼物。 不一会儿,何花匆匆而来。 “王妃,王爷回来了。” 叶婉兮忙催促着叶玺,“快些,你爹爹回来了。” 叶玺慌忙的将东西往包里塞,“娘,你看这些够了不?” “哎呀,你随便拿一些吧,不行明天再拿。” 叶婉兮说罢,就忙先出去了。 叶玺提着小书包在后跟上,走到门口时,又犹豫着站定,转身去看桌上一堆的东西。 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都说是见面礼了,明日再给怎么能叫见面礼呢?” 他很是看重即将在一块儿学习的小伙伴们,拿着一堆他喜欢的小玩意儿,万分纠结。 “是选择贵重一些的呢,还是好玩儿一些的呢?” 院中,叶婉兮看到李夜璟风风火火的进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今日上早朝怎么样?” “哎,怎么板着张脸呐?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李夜璟驻足,低头看向身边正喋喋不休的叶婉兮。 沉默了良久,一把将她拉进屋里。 “怎么了?”叶婉兮神色凝重。 李夜璟将门关上,脸上浮现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觉得,父皇大概不太想让我去上朝。” 叶婉兮面色大变,“什么?你……他说不让你去了?” 李夜璟摇头,“倒是没这么说。” “既然没说,那何以见得啊?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 “他不是将东军虎符给了我嘛,他说这些年来,东军疏于管教,士兵懒散得很,其实力大不如以前。让我对他们严加管教,多花时间操练军队。”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就这样?” “我还想哪样?” 叶婉兮说:“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父皇只是希望你好好整顿东军而已。” “是,他是希望我好好整顿东军,可是他希望我住进军营之中好好整顿。若是没有你昨日那番话,说我不懂政事,应该日日上朝,我便不会这么想。可听了你的话,我感觉他似乎不太愿意我去上朝。” 叶婉兮低头沉思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父皇不愿意他去上朝是什么意思?他中意的继承人,不是李夜璟?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早朝上与人吵架了吗?” 李夜璟:“……” “咳咳,赵毅那浑蛋哭穷,克扣战死的将士们的抚恤金,我自然要与他好好说道一番。” 叶婉兮大胆的猜测,“然而你输了,因为赵毅的理由能站住脚跟,他不是说不给,只是说暂时没有,打算有了再给,对吗?” 李夜璟惊讶,“你知道?”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猜的,为了应付去年的雪灾与北荒人的战争,朝廷赈灾拨款,国库中花了不少银子。为此,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所以大家都赞成赵毅的话,没有人支持你立刻让户部拿钱之事。” 李夜璟震惊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去上朝了呢。” 被他一通夸赞,叶婉兮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深深担忧。 第255章 我为婉兮簪花 “这些年你常年在外,对京城朝局都不了解,一个拨款会牵动多少人的利益?还有,你这说话直来直去的,在军中就罢了,可是在朝堂之中说话,很多时候都得绕着弯子来。我晓得你不怕得罪人,可现在,你所求的,孤家寡人可做不成。” “哦?依你之见,我应当如何?”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问道:“东军军营离京多远?” “不足二十里。” 不足二十里,也接近二十里了。 早出晚归,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少不了。 “你不用每天都去上早朝,隔三岔五的突击一下。至于要不要夜宿军营嘛,看情况,遇到刮风下雨的,你就住在那里,平日里就回来。你不回来我派人去请你回来,若是父皇问起,你全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便是。” 再次感叹原主基础打得好啊,反正她就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若依原主的性子,李夜璟日夜宿在军中,她不闹才怪。 李夜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岂不是又连累娘子担上悍妇之名?” “悍妇就悍妇,总比老实巴交的被人欺负强。” 他俩有钱有兵权,与赵家相比,唯一不足的就是差人。 李夜璟没有母族,因常年在外,在京城中也没什么交情好的朋友。 而叶婉兮的娘家,嚯,不找事儿就谢天谢地了,有还不如没有。 叶婉兮让他赶紧将朝服换下来,自己则是去找叶玺去。 这小家伙,弄了半天还没过来,也不晓得在干啥。 李夜璟叫了蓝炜进来帮着换衣服,蓝炜帮他整理衣服的时候,他开口问道:“我记得有个叫凌天阁的地方,官场江湖上,都喜欢找他们买点儿消息。” 蓝炜手上的动作一顿。 “王爷想要买情报?哟,不巧,凌天阁现在不接生意。” 李夜璟挑眉,“为何?” “听说他们的阁主遇上些麻烦,不小心卖了不该卖的情报,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对方扬言要他的命,集结了江湖上诸多势力对其讨伐,若不出意外,凌天阁怕是要在这世上消失了。” “哦?他惹上的是谁?” “这个……嘿嘿,干他们这行的,人家对他们又怕又恨。怕他们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说出去,恨不得这种组织在世上消失,一旦有人牵头讨伐,那就是墙倒众人推。对了,沈公子应该会知道得多一些。” 蓝炜已经帮李夜璟换上衣服了,李夜璟也没再多问,准备改天找沈莫聪问问。 想到沈莫聪,他又想到了那几天书的事,一阵恶寒,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用的一本他留着了,另两本他觉得伤风败俗,给烧了。 “爹爹,你好了没有?” 院子里传来叶玺的小奶音,听得人心中一暖。 李夜璟忙走出门来,见到叶婉兮与叶玺一大一小的站在院中,一个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 “怎么?我儿要宿在国子监中?” 叶婉兮一脸无奈的说:“这都是你儿子给小伙伴们带的礼物,原本我让他挑个几样,谁知他一股脑的全带上了。” 李夜璟笑着上前,将叶玺抱了起来。 “拿人手短,吃人的嘴软,这两包东西送出去,还愁交不到朋友?还是我儿有远见。” 叶婉兮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遥想李夜璟当年在国子监上学,他聪明,学什么都快,加之他身份尊贵,又有丽妃与君上的宠爱,他看别人的眼神,总是带着轻蔑。 他是没有朋友的,估计在他心中尔等凡人也没资格与他那种天资过人的人交朋友。 勤奋好学,没有狐朋狗友,院中夫子们就喜欢他这样的。 如今他有些后悔了,并不希望儿子再走他的老路。 一家三口坐着马车到了国子监,与门房的人说了,便直接带着他们去见了孙祭酒。 想来,祭酒大人知道他们近日会来,便早告诉了门房的人。 “楚王殿下,王妃娘娘,小皇孙,快快里边请。老朽,已经等候多日了。” 孙祭酒很是热情,让人给他们备了上好的茶叶,还有充满的书香气息的茶果子。 孙祭酒招待他们的厅里,不光是屋里的装扮充满了书香气息,就连一茶一水一点心,都充满了书香味。 “孙夫子,犬子可就送来给您照顾了,顽皮得很,还劳烦孙夫子多费心。” “哈哈哈,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楚王殿下,王妃娘娘,容老朽做主,带你们去看看小皇孙将要受课之处?” “好,孙夫子请。” 古代的学府里,并不是只教人四书五经,还有君子六艺,丰富的兴趣课。 若是送了闺女过来,这里还有为大家闺秀们专立的刺绣课程等等。 国子监他们熟悉,带着走一圈,不过是走走过场,不一会儿就走完了。 孩子留下来,有专人送去他学习的地方。 他的一生有很长的路要走,父母不能事事为他开路。 一切安排妥当后,孙祭酒亲自将他们送出去。 两人遣走了马车,漫步走在大街上。 正是花开的季节,东池国的人爱簪花,大街小巷上,男男女女都头戴着各种正值盛开的鲜花。 走进闹市中,路边还有许多小摊子上,摆着各种新鲜的花朵。 若在平时,妇女簪花以绒花、珠花、绢花等等为主,可在春天簪新鲜的花朵,便没那么多讲究。 觉得哪个好看,便可簪在发鬓上。 李夜璟在一卖花的老妪那儿买得一朵红花,簪在叶婉兮的头上。 “能好看吗?” “当然了,婉兮簪什么花都好看。” 叶婉兮表示怀疑。 毕竟这朵红花,可是有她半个头大呢。 “不信啊?前面河看看去。” 河边杨柳依依,有浣纱女就着春水浆洗着衣服。 这河正在国子监附近,多是风流才子。 也有年轻俊俏的公子们乘船经过,对着姑娘们念一句酸腐的诗句,引得浣纱的姑娘羞涩低头。 “公子,您念的什么,奴家听不懂。” 对面船上的公子大声道:“我说,姑娘长得像朵初初开放的花儿似的,好看。” 船上岸边之人,皆是哈哈大笑。 第256章 我为你簪花 姑娘更羞了,收了衣服放进木盆中,放下挽起的长袖,罗裙,端起木盆,逃也似的离开。 叶婉兮跟着李夜璟身边,行至这河边,正巧看到这一幕。 “我竟不知,河边还有这么有趣的一幕啊。” 她笑问李夜璟,“你怎么知道这处的?” “楚王府与皇宫都不在这个方向,平常我可不走这条路,我也是第一次来。” 这里是市井之地,旁边那几条街都是专程规划出来给百姓做小买卖的地方,而附近所住的居民,都是平民。 像李夜璟与叶婉兮这样的人,平时确实难走到这里来。 “怎么样,好看吧?” 他还记着他是带叶婉兮来看花的。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河水之中自己的倒影,那么大的一朵花别在头上,衬得她华贵而娇媚,还真是十分好看呢。 “既然好看……”叶婉兮坏心一笑,“那我也帮你簪一朵,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李夜璟忙摆手道:“我就不用了,我今日的装扮不适合簪花。” 他上朝下来只换了一身衣服,头顶还戴着紫金发冠,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二字。 这样的两人,本身就是焦点。 不少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叶婉兮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吧,回家去。” 李夜璟淡笑道:“原本想带你在河边走一走的,没想到你还害羞。” “你才害羞,我忙着呢,才没空跟你在河边走。” “是是是,你忙。我才知婉兮你懂得可真是多,年轻的神医,是怎么回事?” 叶婉兮不知他怎么问到这茬上来。 “什么神医?我只是略懂医术而已。” 李夜璟不禁莞尔,却也没再问下去。 两人漫步杨柳树下,李夜璟不时地侧头,躲过垂下来正摇摆的柳枝。 身边就是他的娘子,他正心悦的女子,心中便觉十分满足。 袖袍下的手,轻轻勾起一指,划过她的手背。 叶婉兮微微一惊,将手握住,躲了过去。 他侧头瞧瞧的看了她一眼,鬓角的花,遮了少许容颜,却映得她雪白的皮肤泛起淡淡红晕。 他心底发笑,继续伸出手指去勾她的手。 又怕惊了她,动作十分小心,明明是刻意,却还要装着不在意的,那手指就勾上了她的手。 她触电似的甩开他,并压低了声音说:“你幼不幼稚啊?” “什么幼稚?我勾我娘子的手怎么了?” “你还说?你看多少人看着咱们。” “怎么?长得好看还能不让人家看?要不你将人家眼睛蒙起来。” 叶婉兮无语至极,当即加快了脚步。 “哎,等等我。” 李夜璟急忙追上去。 这下也不装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他追上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柔软温热的纤纤玉指,与他这种常年征战,被千斤重的长戟磨出茧子的手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的,还有身体。 他握着她柔软的手,便又想到她温香软玉般的身体,原来女子的身体竟是那么美妙。 四年前她便嫁他为妇,竟错失她四年之久。 人生能得几个四年?正值青春美好,又有几个四年? 每每想起,他便捶胸顿足的后悔。 “婉兮,就算去那军中,我也会夜夜归来。” 叶婉兮回过头来。 “为什么?不怕人家对你有意见?” “那就得看本王的王妃够不够悍了。” “好哇,才说不想让我做悍妇,现在却又想坑我。让我想想,嗯,拒绝白紫鸢入府那回,就是我到朝堂上去闹了一场。” “是是是,闹了那一场,吓得原本想来说亲的人都打了退堂鼓。鲁王这般低调,王府中都被塞了好几个女子呢,你看咱们府中多干净。” “怎么?你还觉得遗憾了?”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弯腰在她耳畔小声的笑道:“咱们家有一只母老虎就够了。” 她咬着牙,几根手指头在他掌中又掐又挠,“李夜璟,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 “哈哈,好,我不说了。”遥望着前方,围着好些人,他急忙转移话题,“哎,你看前面有热闹看,咱们是看看,还是直接回家去?” “走都走来了,看看呗。” 前面一家不大的庭院,房前屋后都打扫得十分的干净,一堆人围观着门前几个书生打扮的人。 其中一个书生被另几个推搡着赶出来,洗得发白的衣服歪斜着挂在身上,发鬓也有些凌乱。 他怀里紧紧的抱着几本书册,又弯腰去捡地上的一个包裹。 “哼,这么有钱,还来跟我们抢,你快走吧。” 那书生捡起包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失落的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原本他们还想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么就结束了? 什么这么有钱还与他们抢?看那离开的书生,此时坐就着破败的包裹坐在远处巷子的墙角,低头翻看着一本已经十分残破的书。 样子分落魄得很。 他的一身装扮,明明是个穷书生,什么叫那么有钱? 叶婉兮拦住旁边一个正打扫的婆子问:“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大娘见他们二人穿着华贵的衣服,男的英俊,女的娇媚,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夫妻。 “这个宅子啊,是武大善人的宅子,专程用来招待远处赴京赶考的穷书人,不取分文,还免费提供一日三餐。每次春闱,都有许多慕名而来的穷书生,刚才在门口的那些就是。” 叶婉兮倒是听说过一些有钱富商给穷书生们提供便利,一能落得个好名声,二来若是他提供过帮助的书生高中,对他们而言也是大大有益。 李夜璟看了看远处,又问道:“那他们的意思是,刚才被赶走的那个书生是装穷的?” “不知道。”大娘摇头说。 “不过,我听他们的意思,就算他没钱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这又是为何?大家都是穷人,莫非还分个高低贵贱?” 两人都十分疑惑。 大娘往那小院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当然了,别看这些读书人穷,人家清高着呢。今日你们见他们是穷书人,没准儿春闱一过,人家就高中了呢?那还不得平步青云,一下子就飞上了枝头吗?他们这样的人啊,最忌讳的就是有什么污点,若是因此影响了仕途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257章 你到底误会了些什么?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大娘又指着远处墙角的那个年轻的书生说:“就那边的那个人啊,听说他姐姐是他们老家那块儿某个妓馆里的头牌,读书人开销大,全靠那女子卖身得来的银两。里头的读书人觉得他的钱来得不干净,都不愿意跟他住一起,所以将他给赶了出来。” “啊?就这样?”叶婉兮无法理解,“如果这是污点的话,那也是人家有污点,关里头那些人何事?” 大娘摇头,“这我就不懂了” “若是能好好的挣钱,谁愿意出卖身体挣钱?”叶婉兮转头问李夜璟:“咱们东池的法令里,有规定他这种情况不能入考场的吗?” 李夜璟点头说:“有规定,娼、优、隶、皂四类人的家眷不能参加科考,可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必定是报名成功,其中应有隐情。” 大娘一听,便恍然大悟一般,“会不会是他们冤枉了人家啊?我一直负责这小院的洒扫,平日里也听说了些,他是这群书生中,学问做得最好的。我在这里干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书生没见过?书生里互相嫉妒诋毁的多了去了。” 两人听了大娘的话,决定去找那个书生问一问。 却不想,回头发现那墙角已经没有人了,那书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叶婉兮急忙追过去,看了几条小巷子都没见到他。 “奇怪,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没人了呢?” 李夜璟说:“算了,又不关我们的事。” 话虽这么说,可他暗里已经决定让人去找到这个书生。 叶婉兮说:“我觉得此人荣辱不惊,能屈能伸。” 李夜璟笑问:“何以见得?” “他刚才被同伴赶出来时,有个人还故意在他的包裹上踩了一脚。他并没有生气,捡起包裹拂去了灰尘,还向那人弯腰行了一礼,才独自黯然离去。” “哦?观察得挺仔细嘛。” 叶婉兮又道:“还有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如果家中姐妹有为娼优者,是无法参加科考的吗?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是瞒着报名,可见他家中姐妹为娼优乃是另有隐情,他却没有解释辩驳。 这人啊,有时候自证清白并不重要,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清白,人家在乎的是他们希望的结果。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是这个道理。他没有浪费口水解释,而是黯然离场,我倒是觉得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夜璟好笑道:“听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你上哪儿学了这一堆奇怪的道理?” 叶婉兮笑而不言,她能说她看网络段子来的吗? “若真如你所说,那么他日他若是能在春闱之中大放光彩,就是对这些欺辱他的人最好的报复,可是?” 叶婉兮笑了,“正是。” …… 李夜璟回去之后,先是吩咐了人去将今日碰到的那个穷书生找到。 若是以往,他才懒得管这些落魄书生。 可今在不一样了,他有了责任,不为自己想也得多为娘子与孩子着想,以前抛弃的东西,他都会一一捡回来。 随后,又很不情愿的去找了沈莫聪。 “师兄,上次那书……”他心心念念的书啊,这几日里寝食难安,想要去找他,又没敢,一直在客栈里头干等着。 眼下见了他,问起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他的书。 李夜璟那脸瞬间就黑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本他想装着不知道,免得相处尴尬。 不想这小子,竟然见面第一句就是问书的事。 “哼,你还好意思问?那么伤风败俗的东西,我烧了。” “什么?”沈莫聪瞪大了眼珠子,“你烧了?天呐,我借你的那本你烧了便罢,另两本你也给烧了?” 李夜璟淡淡道:“就那本没烧。” “我去。”他的那两大眼珠子快掉出来。 “那可是孤本呐,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价找来的吗?你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的,你竟然给烧了?你对得起画师的心血吗?” 李夜璟冷眼扫过去,“不烧,留着我让人送去师傅那儿?好让师傅看看,你整天都在搞些玩意儿。哼,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沈莫聪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咽死。 “我就这么点儿爱好你都给我剥夺了,天呐,我要早知道你这样子,打死我也不帮你。” “你闭嘴吧,我这是为你好。”李夜璟没好气道:“你看你顶着这两大黑眼圈子,又面黄肌瘦的,可见你那东西害人不浅。” 沈莫聪:“……” “你胡说八道,我两黑眼圈子不都是你害的,你将我的宝贝抢了去,我能睡得好吗?我面黄肌瘦,还不是因为近日来寝食难安。” “都说饱暖思淫欲,这话一点儿没错,我看你就是闲出来的毛病。近日有个任务交给你,你给我办成了,我就……” 沈莫聪眼前一亮,“师兄,我的宝贝还在,你没烧?我帮你办成了,你就还我?” 李夜璟嘴角一抽,“你想得美,你给我办成了,我就不将你的事告诉师傅。” 沈莫聪:“我既要帮你办事,还得受你威胁?” 李夜璟一本正经的说:“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帮你瞒着师傅,已经是大不孝了,我可是帮你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沈莫聪:“……”明明是他抢了我的东西,为什么搞得像我欠了他人情似的? 沈莫聪决定换个套路,笑嘻嘻的上前去拽他的胳膊,打算来软的,打感情牌。 “师兄,你别这样嘛。” 这动作,这声音,惊得李夜璟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触电似的弹跳起来。 “别碰我。” 沈莫聪被他一吼吓一跳,一脸懵逼的眨巴着眼睛。 “师兄?” 李夜璟抬着手,说也不是,揍也不是。 他纠结一番,叹了口气说:“我看这事儿还得告诉师傅,为了早日将你拉上正途。” “啊?”沈莫聪面色大变,“不要啊。” “不要?哼,你爹娘给你的东西是让你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去搅s的。” 沈莫聪:“……”他到底误会了些什么? 第258章 不受宠的楚王妃,分明被他视若珍宝 “师兄,你瞎说什么呢?我的爱好只是看看,我就爱看看。我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呢,被你说得,哼。” 李夜璟斜着眼,“我能信你?” “真的,你必须信我啊。”沈莫聪举起手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的,我的爱好真的只是看看,我真的还是童子身呐。” “那我回头写封信告诉师傅,信不信由他老人家决定。” “啊?”沈莫聪的脸瞬间拉成了苦瓜,“别,师傅那老顽固,我对天发誓他也不会信的,他要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哼,你也知道?” “我……”我特么为了你们夫妻和谐倒大霉了我。 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 “你别告诉师傅,你让我帮你干啥,你说就是。” 李夜璟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真是浪费彼此的口水。 “听说凌天阁出事了?” 沈莫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什么意思?你身为朝廷中人,应该不会管这些事吧?” 李夜璟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不错,朝廷中人不好管这些事。可他们若是在本王的管辖地打架斗殴闹事,你说本王管不管?” “呃,这个……一般来说,朝廷对江湖纷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别掺和得好。” 李夜璟冷笑,“若是我非得掺和呢?” 沈莫聪琢磨了一下,“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非得参与,对你有好处?” “有没有好处,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凌天阁必须消失,不过,本王希望他们的本事留下来,为本王所用。” 沈莫聪脑子转了转,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你想暗地里救他们,好让他们为你所用,好哇。凌天阁掌握的秘密,可不只是江湖上的破事,朝中哪家大臣后宅里没点儿腌臜事?师兄,师傅一直希望你在政事上多上心,看来,你终于开窍了。” 李夜璟:“……” “说来我也不希望凌天阁被赶尽杀绝,里头我有位朋友,在查你家王妃的事上,帮了不少忙呢。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妥。” 李夜璟愣了一瞬,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这帮人,还查了他的王妃? 哼,难怪招人灭口。 …… 书生并不难找,李夜璟派了侍卫前去,在城北破庙里找到了他,并将他带回了楚王府。 “王爷,您交代我们要找的书生找到了,正在前厅等着,您现在可要见他?” 李夜璟放下名册,转头对叶婉兮说:“上午咱们看到的那个书生找到了,你要不要一起去见一见?” 叶婉兮:“人让你将他找来了?” 李夜璟笑道:“你对他评价挺高,我想留下他,看看他是否能为我所用。咱们王府中,还没个像样的幕僚食客呢。” 叶婉兮见他是真的想认真干事业了。 以往他对寄居于贵族府邸的幕僚食客们可以不屑一顾的,现在竟然主动打算招募食客,还真是难得。 “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 书生从来没有来过如此富贵的地方,显得忐忑不安,坐在那凳子上,也只敢坐一点点,且如坐针毡。 这可是楚王府啊。 他是半个月前到的京城,关于楚王与楚王妃,可是他所听得关于皇家中最多的八卦。 楚王天生神力,数年间大小战役无数次,从无败绩。 曾连续三日不眠不休为战,斩下敌军万人头颅,于是他有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称号,叫万人斩。 外面的说他为人不好相处,杀人不见血,甚至传言他好喝人血的都有。 这是何等模样?莫非他长得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派了侍卫将他抓进这府中,莫不是想喝他的血? 书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抬起发白的袖子,轻轻擦拭。 而关于楚王妃的说法,则是褒贬不一。说得最多的,是说她不受楚王喜欢,但她就有本事让楚王不得不娶她。 她一个蛮不讲理的悍妇,而且善妒,她不光强行霸占了楚王,还绝对不允许楚王有妾室。 也不知是怎样一位女子,竟然将青面獠牙杀人喝血的楚王给拿捏住了。 思及此,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与年轻男女说话的声音。 书生慌忙起身,向外看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黄昏中,英俊潇洒的男子头戴着紫金冠,穿着绣着暗纹祥云的玄色衣袍,贵不可言。 他的面上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轻握着他身旁那娇媚大方的女子的手。 落日的余晖如丹如火,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两人幸福得像让人艳羡的鸳鸯,形影不离,携手缓步而来。 他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子笑靥如花,声音如银铃一般摄人心魄。 这一幕,让他羡慕非常,记了一辈子。 “咦,还真是那个书生呢。” 叶婉兮的话,让书生回过神来。 看着他们,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身边的侍卫还有丫鬟此时出声,“见过王爷王妃。” 书生惊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楚王与他的王妃。 青面獠牙,杀人喝血的楚王,原来是这世间少有的年轻美男子。 他求学的这些年,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那不受楚王喜欢的楚王妃,此时,却被他视若珍宝一般握在掌中。 楚王府中没有侧妃也没有妾室,哪里是因为楚王妃善妒且厉害?分明是因为楚王待她视若珍宝,所有人温柔都给了她一人,他的心里,哪里还容得下旁的女子? 这一日,他听过所有对他们的传言,都在此时烟消云散。 “小生傅云翳,见过王爷王妃。” “哦,你叫傅云翳啊,哪个云翳?”叶婉兮笑问。 傅云翳拱手,恭敬的回道:“阴云遮日的云翳。” “阴云遮日?”李夜璟当即就道:“这名字不好,你换个名吧,云翳对晴明,从今儿起,你改名叫傅晴明。” “这……”傅云翳表情僵硬,“名字再不好,也是父母给的,楚王殿下,恕在下不能从命。” 李夜璟笑容渐失,琥珀色的眸子,像苍鹰锁定了猎物。 “若本王说,你若是改名,可做本王的入幕之宾,你可愿意?” 第259章 王爷三日未归,王妃杀到 傅云翳一脸惶恐。 “在下乃一无用穷书生,能为楚王的入幕之宾,没有人受得住这样的诱惑。然,若要在下以易名换之,在下,在下恕难从命。” 他还是拒绝了,低着头,保持着姿势,不敢抬眸与楚王对视。 一股冷意从李夜璟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傅云翳越发的惶恐。 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外界所传楚王殿下的可怕,又并非空穴来风。 叶婉兮拉了拉李夜璟的胳膊,扬起脸对他笑着说:“不改名就不改名吧,云翳虽说寓意不好,听着还是挺好听的。” 李夜璟慢慢收回冷意,神情缓和下来,“既然王妃为你求情,那就算了吧。给你个做楚王府幕僚的机会,此届春闱,你考入前十。” 傅云翳全身一震,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从他端着的手那微微的颤抖中,知道他十分激动。 可他为何而激动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楚王殿下赏识,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嗯,下去吧,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 “是。” “记住,春闱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王曾召见过你。” “是,在下明白。” 侍卫将他领了出去,悄悄走的王府后门。 等他走后,叶婉兮才说:“你这人怪得很,你怎么让人家改名字?” 李夜璟笑了笑说:“我就是随便试探他一下,他要是为了做楚王府的幕僚,连爹娘给的名字都能让我随意更改,那与府中奴婢有何区别?我缺的是奴婢吗?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哦,所以,他不愿意改名,反倒是让你高看一眼。” 李夜璟淡笑不语,走在前头。 叶婉兮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上,抬手去拉他的胳膊。 他长臂一捞,便将她带入怀中。 隐在暗处的侍卫们都看哭了,哪个说他们的王爷王妃不和啊?他们分明合得很呐。 可前几日那门板…… 唉!楚王妃到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啊,一直是个两极的答案。 …… 李夜璟正式去东军军营上任。 别看他不怎么招朝堂上的那些文官的喜欢,但在武将心中,他的地位非比寻常。 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斗,从无败绩,在这将士们的心中,简直如神祇般的存在。 听说他要来,东军中的将士们早就翘首以盼,早早的就为他准备各种花里胡哨的欢迎仪式。 要搁在以前,李夜璟是不吃这套的。 可最近他心境改变,明白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以前碰见了别人给他打招呼,他都不屑一顾。 现在还能报以微笑回之,弄得人家受宠若惊。 按照他与叶婉兮所商量的,他先去军中待上两三日。 连续三日不回家,到第四日,叶婉兮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杀去了军中。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看到一女子带着一众奴仆前来,直接上前拦住。 “站住,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啧,闲杂人等?”叶婉兮努努嘴,“告诉他,我是谁。” 蓝炜擦了额前冷汗,对那看守的人说:“快去告诉王爷,咱们王妃来了。” 王妃? 这便是京城里所传的,彪悍泼妇楚王妃? 看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点头哈腰的恳请楚王妃稍等片刻,他前去通传。 不一会儿,那人便回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叶婉兮带着人大大方方的进入东军驻地,直接入了主将营帐。 关上了门,李夜璟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三个圈才停下。 李夜璟躺在垫着虎皮的大椅子上,怀里抱着娘子,心里别提多高兴。 “你可总算来了,咱们几日没见了?四日,你竟丢我在此四日。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要自己回去了。” 她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紫金发冠垂下来的一根垂珠。 “哪有四日啊?明明是三日。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三日后我才过来闹的。” “胡说,明明是四日。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是初三离开家的,初三,初四,初五,初六,今天初七,你说这是几日?” 叶婉兮无语,“你这么算,岂不是五日才对?” “咦?对对,说四日还说少了,应该是五日才是。” 叶婉兮:“……” “娘子,五日未见,可是想为夫想得紧?” 她推开他埋入脖颈的脑袋,道:“别闹了,先想想怎么折腾,才好将你带回去。” “嗯?怎么折腾?你想怎么折腾为夫都行。”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都在她的脖颈间,让她觉得痒得很。 她再次将他推开,说:“你上回跟我说的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父皇真的有意不想让你参与朝政,那咱们可就得防着他了。” 李夜璟微怔,“防着父皇?” “那当然了,他为何不希望你参与朝政?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为了平衡朝局?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咱们都不得而知。既然你知咱们自然得小心些了,万一他在军中安插了人监视你,怎么办?” 不怪她阴谋论啊,她看过太多大反转的神剧,在大结局来临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身为一个帝王,一个父亲,不偏袒任何一个儿子,又懂得权力制衡也是正常的。 凭什么要求他只能心疼李夜璟这一个儿子?又凭什么要求他已经让渗入兵部的李夜璟,再参与到朝堂之上?站在他的角度看,都没有错。 可是他们夫妻不一样,赵家在争,他们当然要争。 李夜璟俊眉深皱,薄唇抿成一条缝。 叶婉兮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要与他的父皇各起一个心思。 从小到大他对他的父皇十分的尊重,父皇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对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好,唯独对李夜璟更偏宠一些。 一是因为他是宠妃的儿子,二是因为他确实比别的兄弟更优秀。 就算是一个娘生的儿子们,哪个父母不更偏疼更优秀更省心的孩子呢? 突然让他知道,他的父皇对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当然一时难以接受了。 “别想那么多了。”叶婉兮摇了摇他说:“细想之下,你其实比你的兄弟们得到的更多了呢。你很小就在军中活动了,你看看李宴琦,他还是皇后嫡出呢,也才去年赈灾之事上立了功,才讨得一个差事,还是他舅舅手下的一个闲职。前几日我在店里和诗韵说生意上的事,他也来了,还抱怨呢,说他在户部什么事也没办成。” 第260章 恨铁不成钢 “户部?” 叶婉兮的话提醒了他,他冷笑一声,心道:户部全是他们赵家的蛀虫,里头不知烂成什么样子,能让李宴琦知道才怪。 “父皇安排他去户部,想来自有深意。奈何这傻子,竟这么好糊弄,在户部转了这么久,竟什么都不知道。父皇这步棋走得极好,奈何棋子用错了。” 叶婉兮撇撇嘴,“李宴琦好歹是你亲兄弟,你怎么这么说他呢?” “谁让你拿我跟李宴琦那笨蛋相比?” 李夜璟气愤不已,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他就是赵家的傀儡,李家的天下若是有一天落入赵家之手,他难辞其咎。” 李夜璟的话说得难听一些,却又非常的实在。 为什么赵家愿意捧着他?真当是因为他身体里,也有赵家血脉吗? 不,因为他好摆布,他们母子二人都依靠着赵家而活,他们母子二人都又蠢又好摆布。 不然,以赵家枝叶繁茂,多的是女儿,若是他们不好掌控,早被换人了。 两人越说越面色凝重,怎让赵家坐大至此?然而,他的父皇还在考虑平衡的问题,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唉!不说他们了,娘子快快闹一场让我回去吧。” “好哇。” 于是,东军主将的营帐里,发出各种吵闹打砸的声音。 据说楚王妃气得拿了大砍刀将厚实的牛皮帐子都砍出了几道口子。 营帐四处透风,楚王根本没法住。 后来,他还是黑着脸跟她回了王府。 往后的几天,楚王每每城门开启时,便带着一众侍卫骑马出城,赶往东军军营。 到了傍晚时分,他再带着一众侍卫骑马回城。 每天来回奔波三十里路,那悍妇也不知心疼心疼。 楚王夫妻到底是合还是不合?越传越玄乎。 各种八卦传到叶婉兮耳中她也表示无语得很,这要搁在现代,他们俩怕是天天霸榜热搜的人物。 当今圣上仁慈贤明,在百姓言语上几乎没有刻意打压过,导致茶馆的生意火爆,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他们添油加醋的传出来。 偏偏人家就爱听他们俩的事,一听说他们的事生意都要好几分,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先前传了许多他们夫妻和睦的事,毕竟楚王妃花了大把银子购买赈灾粮草救夫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可是又有小道消息传出,就在楚王回京的那几日,楚王将家里的门都给砸了,还将楚王妃禁了足,连小皇孙都不给见。 当然,虽说只禁足了一日,可终究是夫妻不和才会闹到砸门的地步。 现在倒好了,楚王妃去军营闹腾一番,弄得楚王每日辛苦奔波。 消息传到宫里,君上十分头疼。 “王禄,你说朕是不是对婉兮这丫头太好了?她竟大胆到去军中闹事,害得璟儿每日辛苦来回奔波。朕今儿早朝上还见了他,感觉他都瘦了。” 王禄笑了笑说:“楚王妃的性子是闹腾一些,不过您不是说,都是小女儿的娇憨嘛,只要大事上她不犯糊涂就行了。年前赈灾一事了,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立了大功呢。” 君上点点头,“你说得也有理,兴许是朕想太多了。但她总这么闹腾也不是个事,明日你送一本女戒到她府上。” “是,君上。” 王公公应下,又给他轻按着脑袋,说:“君上您日理万机,实在太辛苦了。弱冠之后的皇子们都做了王爷,君上可以适当的多给他们一些历练的机会,这样您也轻松一些。” 君上愣了愣,随即冷哼一声,“你不提便罢,一提朕就来气。早让琦儿去了户部,这都几个月了,他还不如户部一个打杂的。” 王公公笑道:“户部尚书赵大人是梁王殿下的亲舅舅,没准儿是舍不得他辛苦呢。” 舍不得他辛苦? 君上眸子阴沉,浮现一股杀气。 他抬手,阻止了王公公继续按下去。 “你去将梁王叫进宫来。” 王公公微微一愣,随即应了声是。 他跟在君上身边多年,君上在想什么他其实也明白。 可是梁王毕竟跟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况且梁王能力有限,有目共睹。 他完不成这差事,又能怎么办呢? 龙生九子,有好有孬,哪能个个都像楚王似的。 君上深吸一口气,在放满了奏章的桌上,挑了几本出来。 等李宴琦到了,他便将那几本奏章直接放到了李宴琦的面前。 李宴琦云里雾里的,被父皇召见,上来就甩奏章,他还有些紧张。 “父皇,怎么了?” 君上努努嘴,“先看了再说。” 李宴琦翻看了一下,这几个本子,除了一个是三哥李夜璟写的,别的都是匿名弹劾他的舅舅赵毅贪赃枉法。 李宴琦看完,眉头深皱,一言不发。 世上都觉得他傻,他是不如他们聪明,可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傻? 赵家的野心他能不知道吗?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他能将赵家灭族了不成? 那也是他的亲人,他不能对他们动手,只能对他自己动手。 他除了让自己平庸再平庸,傻了再傻外,他找不出更好的,可以对付赵家的方法了。 君上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子,长叹了口气。 “儿呐,看来,你在户部的这几个月,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李宴琦低着头,一副受夹板气的可怜样子。 母后要他帮她害李家的兄弟姐妹,父皇要他帮他害赵家的亲人,对他来说,可不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吗? “你要明白你姓什么,你要明白你是李家人还是赵家人。你的三哥可以不顾性命的保护李家江山,保护天下百姓,可你呢?你看看你,你吃的用的,享受的荣华富贵,哪样不是百姓们的血泪供奉?朕同你们兄弟说过无数次,生为天家之人,享百姓供奉,就得一生为百姓谋福祉,你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那么大一只蛀虫待在户部,他吃了多少赈灾粮草?他联合乡绅霸占百姓土地,有多少百姓因他们流离失所?国库年年空虚,又有多少本该充盈国库的钱财,进了蛀虫的口袋?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你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吗?” 第261章 该出手了 “儿臣……我……”李宴琦一脸纠结,一咬牙低着头道:“儿臣没用,儿臣查不到。” “你……”一向为人随和,很少生气的君上抓起一个砚台砸了下去。 “混账东西,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朕看来,是李家的饭菜将你喂太饱了,要不要朕让钦天监那边算个黄道吉日给你改为赵姓?” “父皇。”李宴琦眼泪吧啦吧啦的流,他的额角被砚台擦过,流出血来都顾不上,爬到君上身边,抱着他的腿。 “父皇。”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就抱着他的腿一直哭,像个孩子一样。 君上全身一震,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脑袋轻轻安抚。 “儿呐,为父,知道你心里苦,朕宁愿你是真傻。” 李宴琦抽泣着对他说:“父皇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到李家人的。” 君上苦笑一声,“你不会让他们伤到李家人,可是也想着,不会让李家人伤到他们?呵,你有多大能耐?这话换了朕都不敢说,你倒是敢说。” 李宴琦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所做的,不就是想扶自己做皇帝吗? 他偏不,他偏不如他们的愿,让他们忙活半生都白忙活。 当然,这是他内心的秘密,和谁都没说过,他也不会说出来。 李宴琦走后,王公公被招上前。 君上低声的给他说了些什么,王公公都一一应下。 随后,君上又吩咐道:“给梁王拿瓶上好的药膏送去梁王府上,先送药,再将事儿传出去。” “是,老奴明白。” 赵皇后在后宫的消息也很灵通,梁王被君上招去问话,出来时头破血流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可查清楚是为何?” 君上宫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户部的事。 “户部?他舅舅在户部,他还能在户部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国舅爷在户部,将梁王殿下保护得太好。君上的意思是,他在户部数月之久,却没做出个像样的事来,整天在混日子。据说骂了他文武不能,做个官也做不好,他再这样,君上就要放弃他了,让他一辈子窝在王府之中,做个闲散王爷。” “啊?什么?”赵皇后踉跄两步,“这还得了?这还得了啊?” 她的儿子是嫡出,是嫡子,怎么能做一辈子的窝囊王爷呢。 他们全家都盼着他能继承大统,延续赵家的荣耀呢。 李嬷嬷叹了口气,“要做帝王的人,肯定得拿出一些让人信服的功绩出来。就算君上不说,也得做给百姓看看才是。” 赵皇后表示头疼。 “琦儿才多大的孩子,他能立什么功啊?” 李嬷嬷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过弱冠之龄,说小也不小了。 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罢,可是他是皇子啊,又有楚王珠玉在前,都是皇子,君上少不得要拿出来比较。 你说差一点儿就罢了,若是差得太多,那实在说不过去啊。 “教孩子得有耐心嘛,慢慢来嘛,怎么能打得头破血流呢?”赵皇后还急着李宴琦被君上打得头破血流的事。 “他想打死他不成?” 李嬷嬷说:“殿下前脚刚走,后脚君上就让王公公给殿下送了上好的药去。” 赵皇后一脸纠结,其实她也知道,君上对儿子的课业操碎了心。 年轻时,初一十五的轮到她侍寝,他都不忘查皇子们的课业。 李夜璟那小浑蛋不让他操心,她儿李宴琦交出来的课业,别说君上了,就她见了都觉得没脸见人。 在孩子们的课业上,君上操心最多的便是她的琦儿。 可那能怎么办呢?她也想生个像李夜璟那么聪明的儿子出来讨君上喜欢,可这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事,她能怎么办? 琦儿再笨,也是她的儿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将来君上以琦儿资质平庸,不肯将皇位给他可怎么办啊?” 李嬷嬷想了想说:“君上让咱们殿下去户部锻炼,大概也是有意让他做一些事出来给大家瞧瞧。您看,要不要跟国舅爷说一声,得想个办法让殿下立功才是。” 听了她的话,赵皇后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就通透了。 “对对对,没错。你立刻出宫去,将他舅舅叫进宫来,让他想办法让琦儿立功。” “娘娘,君上前脚刚打了梁王,您后脚就招国舅爷进宫来,怕是不妥。这是做爹的在教儿子,您不好插手。国舅爷的事儿,咱先过几天,等风声小一些再说,您交给老奴偷偷去办了就成。” 赵皇后摆摆手说:“你说得对,是本宫太心急了。”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糟心事怎么一茬接一茬,没完没了呢? 以前后宫争宠,斗丽妃,现在又对付白紫鸢那小贱人。 眼看着那小贱人上套了,她还没过两天舒服日子,又操心儿子的事。 在后宫斗完,她还得管前朝的事。 真是,偌大的赵家竟也不会办事,连她的嬷嬷都知道得让琦儿立功给人看,他们却不知。 赵皇后突然对赵家有些不满。 …… 李夜璟与叶婉兮听说李宴琦在太极殿里被打了,一时间又搞不懂君上在想些什么。 “今早见他,头上还有个疤。” “兴许父皇真是对他恨铁不成钢,而你呢,太刚了,他不希望你文武双全,将别的皇子都压了下去。换句话说,怕你太招恨。” 李夜璟只苦笑不已。 他感觉,如果父皇不希望他太招恨才限制他的发展,应该会招他入宫与他商量才是。 他这般做…… 唉! “君心难测啊。”他感叹道。 “打了他,效果也有一点儿,早朝的时候,老四主动提出要校对土地户籍的事。他这一招让赵家一干人等猝不及防,看样子是他自己的主意,没跟赵家人提前商量。”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都是李宴琦资质平庸,为人蠢笨。 从这一件事看得出,他并非如外边所传那么蠢笨。 昨日被叫去太极殿挨了打,说他贪玩不作为,今早立刻上书校对户籍土地,前后一串连确实没毛病。 毕竟这入了冬的蛤蟆,你拿棍子去戳它一下,它还知道跳一下呢,何况是人? 第262章 您的女戒到了 可往深入想,这小子不简单。 因为紧急之下,赵家人还未来得及给他出主意。 若等赵家人将一切都给他安排妥当了,他只等着享受成果,那才是真正成了任由赵家人摆布的傀儡。 父皇会抽死他。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有人来报。 “王爷,王妃,宫里的王公公来了,找王妃您的。” 李夜璟刚下了朝,准备换上衣服去军营来着。 此时王公公过来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 “我出去看看。” “等等。”李夜璟跟上她说:“一起出去,正好我也要出城去。” 王公公奉旨来给楚王妃送书,正好看到一身戎装准备出门的楚王。 他给楚王见了礼,楚王也没说什么,只盯着他手里拿的书。 “女戒?” 王公公忙道:“这是君上的意思,让老奴特意拿来给楚王妃的。” 一旁的叶婉兮一脸懵逼。 让王公公来给她送女戒? 她嚣张跋扈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前可没见君上说,她还需要学女戒。 李夜璟笑出了声,一把将女戒从王公公手里拿出来,塞到目瞪口呆的叶婉兮手中。 “父皇赐你女戒,王妃,还不快快谢恩,回去好好读。” 叶婉兮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大有要大闹一场的架势。 不过看到王公公在一旁,才忍了下来。 不甘不愿的谢了恩,抱着女戒苦大仇深的进了府。 “哼。”李夜璟看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而又对王公公道:“她一向无礼得很,请公公见谅。” 原主叶婉兮小时候就总在宫中,王公公也算熟得很的人。 她的这番反应,其实比他预料中还好一些,所以王公公并不在意。 他笑了笑说:“不敢不敢,多谢楚王。” 要不是楚王塞她怀里,没准儿她还不接呢,那自己可就尴尬了。 王公公高高兴兴的回宫交差,叶婉兮与李夜璟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一个坐在书房中,盯着女戒发呆,总觉得君上近来一些举动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一个骑马奔向军营,心中还心事重重。 婉兮脾气不好,父皇不是不知。 父皇知啊,一直都知道。 李夜璟还知有大臣进言叶婉兮并非他的良配,他可以找一个家世与品行更好的女子,父皇都以这是他母妃临终所愿所拒绝。 父皇知叶婉兮不是他的良配,知她嚣张跋扈蠢笨无礼,可他还是促成了这门亲事。 以前他对父皇绝对的信任,没有多想。 近来他们夫妻商量着,父皇似乎在有意的抑制他的发展,让他突然惊醒。 父皇竭力促成这亲事,当真只因为这是母妃的遗愿吗? …… “大小姐,你怎么盯着这本女戒发了半晌的呆?您饿了没?”雀儿端了叶婉兮爱吃的茶果子过来,这是江南的茶果子做法。 江南的富商们会玩能吃,茶果子做是十分的精致好看。 这一盘子,哪里是点心,分明是一盘子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让人都舍不得吃。 叶婉兮叹了一口气,没什么胃口。 “雀儿,坐下来吧。” 雀儿近来面色红润,心情大好。 因为前两日她收到了刀赫的来信。 原来刀赫还活着,被一艘过路的商船所救。他跟着他们一路往东,去了远方的城池,所以才未被救援的人找到。 如今他正在恩人家中养伤,等养好了伤,他才会回来。 “明日你去一趟景家,就说近日我都不会再管店里的事了,拜托景小姐多上心。” “啊?”雀儿不明所以。 自大小姐福顺商行的老板身份曝光后,她就大大方方的做生意了。 大家都知道让女子们疯狂的粉黛铺子,是大小姐的产业。 如今,怎么又不管呢? 叶婉兮拍了拍桌上的书说:“我要躲在家里好好读女戒,皇命难违啊。” “皇命难违?”雀儿满是不解,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名人就是名人,王公公奉命给楚王妃送女戒的事,很快又传了出去。 说是楚王府的邻居亲眼瞧见的,楚王大笑三声将女戒砸进了楚王妃的怀里,气得她咬牙切齿。 可她这回倒是听话了,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每天亲自去接儿子下学,别的时间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学女戒。 如此平静的过了数日,大家都以为她怕了,老实了。 这日,叶婉兮像往常一样,去国子监接叶玺和叶长青回家,却在国子监的门口,意外碰上了罗玉琴。 这人可好久都没在她跟前蹦跶了,听说她家里在给她议亲,却被她自己搞黄了。 听说京城里好一点儿的人家都说过了,硬是没人肯娶她。 她也没比叶婉兮小多少,拖到现在她年龄有些偏大,能说成的亲事越来越少。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不光指嫁女要将下巴抬高一些,也指嫁女要找比自家条件更好的家世。 可罗玉琴这事儿弄得,罗家为她操碎心,不说找个门当户对,已经开始找门槛比罗家矮许多的人家了。 罗玉琴那么高傲的人,她自然看不上门槛低很多的人家,这不就弄得说亲始终说不上嘛。 “罗小姐,还真是巧啊。” 不是她要主动同她打招呼,主要是她的马车堵在门口。 别人都将马车放在一边,就她堵在路中央。 “你这马车,是不是该往一边挪挪了?” 罗玉琴最不服气叶婉兮,她冷哼一声说:“先来后到,排队排好,等我接到了我弟弟,自然会将马车开走。” 叶婉兮面色一变,她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太傅家的小姐也敢鼻孔朝天的同她说话。 她再不济,那也是楚王正妃。 看来上回的教训她已经忘了。 “大胆,你算哪根葱?你敢让本王妃排在你后头等人?” 不想这蠢货压根儿不将她放在眼里,一脸鄙夷的说道:“叶婉兮,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看来,君上罚你抄女戒是白抄了,像你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楚王妃?应该将你休了才是。” 罗玉琴的一番言论将周围的吃瓜群众说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谁给她的胆? 第263章 打了你还得给她赔礼 叶婉兮心中冷笑,面色保持着怒气冲冲的样子。 对一旁的何花何叶说:“去,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 “是,王妃。” 何花何叶立刻上前去,直接向罗玉琴冲去。 罗玉琴面色大变,怒道:“你敢?” 她也带了两个小厮和一个丫鬟外加一个赶车的人出路,奈何大家一起上也不是何花何叶的对手。 她们姐妹一起联手,几下就将罗玉琴的人打拍下,并将罗玉琴押到叶婉兮面色。 这个点儿,周围好些来接孩子的人,有的是爹娘,有的是兄弟姐妹,有的是家中奴仆。 没办法,大孩子不用接,小的必须得家里来人接。 大伙儿看她们打起来,纷纷退到一边,又伸长了脖子观看。 “叶婉兮,你干什么?” 叶婉兮冷哼一声,“掌嘴。” “什么?你敢打我,你……唔……” 何叶按着她,何花负责掌嘴。 她手劲不小,一巴掌下去,罗玉琴的脸就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一丝血。 火辣辣的疼,让她愤慨万分。 “叶婉兮,你……”话未说完,又是一巴掌抽过去。 这下子,她的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罗玉琴疼得眼泪哗哗的,又不忘出言放狠话。 “你敢打我?叶婉兮,你给我等着。” “哼,我打你又怎么了?挨了两巴掌还敢威胁我,看来没打够。” 叶婉兮转头对何花说:“再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是,王妃。” 又几个耳光上去,罗玉琴终于说不出狠话了。 叶婉兮这个疯子,疯子,竟然敢打她? 昨晚祖父明明说了,楚王有争夺皇位之心。 在这朝中,他势单力薄,势必要拉拢朝臣。 他们罗家的外孙女虽然要嫁梁王,可不代表他们罗家就会成为赵氏一党。 他们罗家还未站队,楚王想要与赵家一争,势必会想办法拉拢罗家。 君上近日让叶婉兮在府中读女戒,怕就是在为给楚王娶侧妃做铺垫。 祖父说,她的机会来了。 眼下做侧妃没关系,以罗家的背景与势力,斗叶婉兮的娘家叶家,那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她觉得楚王妃的位置早晚是她的,一时得意忘了形,竟忘了她现在还只是罗家的小姐而已,叶婉兮却是实实在在的楚王正妃。 罗玉琴被打了一顿,回家诉苦,竟又被她的祖父罗太傅骂了一顿。 “蠢货,竟这般沉不住气。” 罗玉琴捂着肿胀的脸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正怒骂着自己的人。 “祖父,怎么连你也骂我?你不知道今日那叶婉兮怎么欺负我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让人打我,打到我向她求饶为止。呜呜呜,祖父,我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罗太傅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窜,怎么生得这般的不成气? “你还有脸说?你没事儿你去挑衅她做什么?” “可我怎能向她低头?我们罗家,难道还怕了他们叶家不成?她爹都不敢这么对我,她凭什么?” “你……”罗太傅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个蠢货,你说她凭什么?叶家不算什么,可她现在毕竟是楚王妃,楚王的正妃,连我见了她也得矮半分,你凭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她争?” “可是,可是祖父不是说君上有打算给楚王纳侧妃,说我的机会来了吗?您不是说,只要我进得了楚王府,那楚王正妃之位,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吗?若我现在被她压了下去,将来进了府,那还不得被她欺负死?” 罗太傅感觉自己身体里,又一股气血可劲儿的往头上窜,窜得他头晕眼花。 罗太傅的儿子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爹,您别生气,先坐下再说。” 罗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只道这孩子长得目中无人,也是怨不得谁,都是他自个儿惯的。 瞧着这张被人打肿的大饼子脸,和自个儿和儿子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脉相承的亲孙女,他扬起手想打,终究是没舍得打。 喝了一口茶水,将好窜上脑门儿的血压下去,他还得苦口婆心的对她解释。 “祖父和你说的这些,那是将来的事,你现在还只是罗家的孙小姐,没品没级,你现在去挑衅她,她打了你,连祖父也只能干看着,你明白吗?” 罗玉琴鼻子一抽一抽的看着他。 “唉!”罗太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一会儿趁着天色暗一些,你去楚王府,向楚王妃请罪吧。” “什么?”罗玉琴不淡定了,“她方才打了我,我还得去楚王府向她请罪?” 一旁罗玉琴的生母也忿忿不平的说:“凉国公家的女儿算什么东西,怎么还能让我们家的小姐去向她请罪?打人的可是她呀。爹,此番我们低三下四的,将来玉琴进了门,还不得被她欺负死啊?” 罗太傅扶额,只觉得头疼得很。 孙女养成这样可不是他一人之错,跟这蠢妇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这蠢妇,真是抬举不得的玩意儿,老子说了半天,都白说了是不是?” 孙女没舍得打,他是一脚将罗大夫人给踢翻了。 罗大夫人出身低微,原本是妾室。可是她能生,生了几个孩子还都遗传了罗家的大饼子脸。正好前头罗大夫人去世了,便没让罗家大老爷再娶续弦,直接抬了她做夫人。 原本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朝做了罗家的大夫人,加之她的丈夫孩子们都得老太爷的喜欢,那尾巴是翘上了天,说话做事便越发不过脑子。 此番被老太爷一脚踢翻,她吓得一脸惊恐,也没敢再说什么。 罗太傅深吸一口气,耐心的再同罗玉琴解释。 “因为一会儿楚王该回来了,你将姿态放低一些,态度真诚一些,不光为给楚王妃赔礼道歉,你还得做给楚王看。知道楚王最讨厌楚王妃什么吗?不是她出生低微,而是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所以,你切记不可像她那般,你得乖巧柔顺一些,才能讨他喜欢,明白吗?” 罗太傅郁闷不已,讨得男子喜欢这事情,原本应该让她娘去教她才是。 他一个老头子,竟还得操心这种事,将他给气得。 第264章 找上门来 但凡这蠢妇多个心眼儿,这孩子也不至于养成京城里的笑话。 罗玉琴愣了片刻,随即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下她明白了。 “祖父,我明白了,我的目地是要在楚王面前好好表现,不是真为了给叶婉兮真诚道歉。” 罗太傅松了口气,“这就对了。”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去。” 罗太傅也要去,他觉得是时候提点一下楚王了。 他既然想争那个位置,没道理不拉拢他们罗家。 罗玉琴这一身还十分的狼狈,衣服都被叶婉兮的侍女扯坏了,还沾上不少污渍。 听罢,她忙回屋里换衣服。 她娘也跟着,还有她弟弟也跟了去。 罗玉琴烦他得很,气得跺脚,“你跟来做什么?没良心的东西,为何方才一句话不帮我说?” 那十来岁的小男孩冲她做了个鬼脸,道:“你自己惹是生非,为何要我帮你?” “你……”罗玉琴气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说你老被赵家那臭小子欺负,让我帮你,我能去国子监接你?我要不去国子监接你,我能碰上叶婉兮吗?” “那你帮我了吗?哼,你不但没帮到我,还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我明日都不知道怎么去上学呢。” 罗玉琴急得不行,“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你这是怪我吗?看我不揍你。” 罗大夫人忙拉住她,“行了,我的小祖宗,你要揍你弟弟,等你回来怎么揍都行。你祖父可是说了,楚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要再不赶紧去楚王府门口堵着,万一等他进去了,叶婉兮把持着王府,让人拦着不让你进怎么办?” 罗玉琴心中咯噔一声,听着母亲的话觉得十分有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楚王了,她收起一脸的跋扈,露出乖巧的模样。 那模样配合着她这张肿胀的脸,那叫一个让人不忍直视。 丫鬟在屋里帮罗玉琴换衣服,罗大夫人便在外头问儿子今日的具体情况。 罗小公子也不知他们怎么打起来的,只道:“我出来的时候姐姐正跪在地上被楚王妃的侍女打呢,打得求饶才放过她。” 罗大夫人噎得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 真是可恶,当街被人按在地上打,还被打到求饶? 她是王妃又如何,人家再有不对也不能当街打人呐,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行,她也要去,若是事情处理得好便罢,要是处理不好,就别怪她要跟人理论理论了。 …… 雀儿匆匆来报,“大小姐,不好了,门房的人来说,罗太傅带着人来了,好像跟你们今日当街打罗小姐有关。” 叶婉兮挑眉,早知道打了小的会来老的,来了又如何?只能证明他们比较蠢罢了。 哼,她再怎么着,也是上了皇家玉谍的正经儿媳妇,敢当街侮辱她,还说出什么她没资格做楚王妃,楚王应该将她休了这种话来,打她一顿算轻的。 她有没有资格做楚王妃,那是皇帝赐婚,皇帝说了算,由得了她来说? 楚王休不休妻,那更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当然,虽说民间也有类似的八卦,那是没当着她的面说,她不跟人家叫真,她若是叫起真来,谁也挑不出她一个不字。 “叫他们进来吧。”叶婉兮淡淡的说。 雀儿却是道:“他们不进来,就要在大门口解决。” “哦?”这倒是怪了,在大门口解决,让大伙儿都来围观呐? 罗太傅已经不打算给他孙女说亲了吗? “走吧,出去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这帮人想折腾个啥。 叶玺一听有热闹看,丢下书本,迈着小短腿追上来。 “娘亲,我也要去。” 叶婉兮低头看着挂在她腿上的小团子。 “你去做什么?打不过人也吵不过人。你不去,就在屋里好好念书,将夫子让你背的书都背上,知道么?” 叶玺抬头脑袋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摇晃着脑袋道:“不要不要,我去给娘亲助威。” 叶婉兮噗嗤一笑,揉着她脑袋上的两个包包说:“行,你去给娘亲助威。” 不一会儿,叶婉兮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来了。 两个侍卫将椅子放在楚王府的门口,她掀了掀衣摆,便径直坐了下去。 罗太傅见这阵仗,面色有些不好看。 叶婉兮抬眼道:“罗太傅,你们找本王妃何事啊?” 罗太傅咬了咬牙,这时,罗家的一个下人匆匆过来,低声跟罗太傅说了些什么。 罗太傅闻言轻轻点头,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便知楚王已经回来了。 他这便恭敬的向叶婉兮拱手行礼,并说道:“老臣教导孙女无方,令她在大街上冲撞了楚王妃,特带她过来向楚王妃赔礼道歉。还望您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次。” 话落,他一个劲儿的给罗玉琴递眼色,让她上前赔罪去。 罗玉琴万般不愿,可想着祖父的话,她一咬牙,便真给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叶婉兮跪了下去。 “楚王妃,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实在对不起。” 哦,是来道歉的? 难得见到一向鼻孔朝天的罗玉琴能在她的面前低三下四,这会儿她的样子,竟比先前她让人打她的时候还要低调真诚。 是真知错了,还是……? 叶婉兮抬眼看到远处骑马过来的人,心中明了。 他们是想以退为进啊,也不晓得以退为进要往哪儿进?莫非,罗玉琴对李夜璟还贼心不死? 李夜璟与一众侍卫骑马到了家门口,便看到自家门口围满了人,像在看戏,就差搭个台子了。 “哟,这是唱哪出啊?” 接着是一堆拜见楚王的声音。 李夜璟也没理他们,他将马丢给了马夫,大步向叶婉兮走来,“王妃,你是知道本王在军中辛苦,所以想给本王找个乐子吗?要唱戏,屋里去唱,在这大门口就唱,成何体统?” 叶婉兮淡笑道:“可不是我要在这儿唱的,是罗太傅不肯进屋,偏偏要在这里唱戏呢。王爷,妾身怀疑,他是故意招了一群人过来看咱们笑话的,还不晓得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第265章 自取其辱 罗太傅面色一僵。 李夜璟面色一沉,气道:“罗太傅,我是不是觉得茶馆里,关于本王的话本子还不够多?” 罗太傅面色一变,忙道:“不不,王爷,今日玉琴与楚王妃发生了一些冲突,不小心冲撞了王妃,老朽特带玉琴过来给王妃赔罪的。老朽以为,在楚王府门口请罪,会比较有诚意。” 原本他还想趁着天色不早,悄悄过来请罪,可到了楚王府门口,看到自家孙女那肿胀的脸,又改变了心意。 他就是要大伙儿看看,他的孙女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正好也让大伙儿看看楚王妃叶婉兮是多么的欺人太甚,刁蛮无理。 哼,要没脸,大家都没脸。不过他知道一点,人们都喜欢同情弱者。 “你孙女?罗玉琴吗?” “正是。”罗太傅做了一个拂袖抹泪的动作。 李夜璟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圈后,好奇的问:“既是赔罪,那你孙女人呢?” 罗太傅动作一僵。 罗玉琴愣住。 她这么大下人就跪在他脚边,他怎么没瞧见了? 小团子向李夜璟跑来,抱着他的腿,指着一旁的女子说:“爹爹,就是她呢。” “啊?她?” 李夜璟作惊讶状,将叶玺拉到一边,后退了两步。 罗玉琴委屈得不行,哭着道:“王爷……” 他怎么没看到自己呢?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楚王府的门口都挂起了灯。 见状,李夜璟让人将油灯取了出来。 一个侍卫拿着油灯在罗玉琴面前照了照,故意靠得很近,这让罗玉琴羞窘不已,又生怕那油灯不小心着了,再伤着了自己。 这下李夜璟看清楚了,他感叹道:“数月不见,罗小姐长胖了不少嘛,本王险些没认出来。” 什么? 长胖了? 罗玉琴再也忍不住了,急道:“才不是呢,人家,人家这脸是她打的,她让人打的。” 罗玉琴气呼呼的指着叶婉兮道。 叶婉兮冷哼一声,一副就是我打的,你能怎么着的拽样。 如此模样,才符合原主的设定。 罗家人气得不行,打了人还这么嚣张? 尤其是躲在人群中,等着随时冲出来为女儿主持公道的罗大夫人,要不是下人拉着她,她就要忍不住了。 “王妃。”李夜璟板着脸,带着斥责的语气问叶婉兮,“你何故让人打罗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得看主人,你打罗小姐,可就是不给罗太傅面子,懂不?” 罗太傅噎得不上不下,瞧着他是在训斥叶婉兮,可为什么要有那句打狗也得看主人? 叶婉兮顺着他的话道:“我为什么打狗要看主人呐?那她先出言不逊,辱骂了我,人家可给你面子了?给皇家面子了?” 叶婉兮给何花何叶递了个眼色,让她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当时那么多人在国子监门口,大家都可以作证。 也不用多说,就逮准了罗玉琴那几句,什么像她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没有资格做楚王妃,应该被楚王休了才是这两句话,就够了。 听着何叶说完,叶婉兮神色淡淡的问:“王爷,这是罗家小姐,能做得了皇家休妻的主了吗?你若是说个能字,那妾身现在就给罗小姐赔个不是。” 李夜璟面色阴冷,盯着一脸懵逼的罗太傅。 他问了跟去的下人事情原委,那几个东西避重就轻,只说了两人因抢道的事发生了争执。 他心想,不过是谁排在前,谁排在后的小事罢了,哪里晓得,他这孙女竟然胆大包天,说出这些话来? 早知道如此,他宁愿吃个哑巴亏,也解决不会找上门来做这套戏。 “罗太傅,到底是罗小姐想做皇家的主,还是你罗太傅手伸得长,不甘屈尊做个太傅,想要更上一层楼啊?” “楚王殿下,老臣不敢。” “哼,不敢?你敢不敢,明日跟本王去朝堂之上,向父皇解释吧。” 啥? 他要弹劾自己? 这不是他今日来的目地,他是十分的看好楚王,真心想搭上他这条船与之合作的呀。 这要是闹到朝堂上去,回头他怎么好在君上面前开口提亲事? 这是万万不能的呀。 “老臣,老臣……”他憋屈死了,心想一会儿回去定要将那几个跟班乱棍打死。 护不住主子便罢了,竟然还敢糊弄起他来了,绝不能留。 罗太傅无奈的叹一口气,将脑袋埋下说:“是老臣疏忽了,没问清事情缘由。原本以为只是小孙女与楚王妃抢道发生了冲突,老臣还特意让她过来给王妃道歉呢,既然这般……这般,她定是不可饶恕,我们不求楚王妃的原谅。老臣这便带她回去,对她严加看管,定会好好教训一番,直到……” 他看向叶婉兮,十分不甘的说:“直到楚王妃满意为止。” 罗玉琴害怕的跌坐在地上,听着楚王的意思,要去朝堂之上弹劾祖父,她哪里还敢开口说话?已经面如死灰,一声也不敢吭了。 当然,躲在人群中等着蓄势待发的罗大夫人也一样。 连老爷子都要被弹劾了,她哪里还敢说什么? 先前那前,不管怎么着,她叶婉兮也不能当街打人这话,被她吞了回去。 叶婉兮饶有兴致的问:“那罗太傅准备怎么教训罗小姐呢?” “这……”罗太傅一咬牙,道:“老朽保证,在她出嫁前,她绝对会再出现在楚王妃面前。” 意思是说,要将她禁足家中,就算不禁足,也要她以后见了自己就绕着走? 可就罗玉琴的烂到家的名声,还能嫁得出去吗? 叶婉兮笑了笑说:“好吧,我就信了罗太傅一回。” 罗太傅放低了姿态,拱手告退。 这事儿弄得,没有在楚王面前落下半点儿好脸,还害得他想说的话一句没说出来。 这可将他气得。 他低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罗玉琴,又心中狠狠的道:都是那些没用的下人害的。 “祖父,祖父?” “喊什么喊?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走。” “我……”她不舍的看向楚王,希望能让他多看几眼自己的脸。 第266章 这小人脚踏几只船 饶是她出言不逊,骂的又不是楚王,而是叶婉兮那个贱人。 她被打得这么惨,都是那个泼妇干的,您可一定不能饶了她呀。 不一会儿,罗太傅便让人将依依不舍的罗玉琴给拖走了。 回到家中,天色以及黑了,城中也已经宵禁。 罗大老爷急急赶出来,问道:“爹,怎么样了?” 罗太傅气愤的将事情说了,一边骂罗玉琴太蠢,又一边扬言要杖毙今日跟她出去的几个下人。 罗大老爷听后,脑子里纠结了一番,道:“说得再多,还是楚王不给您面子。” 罗太傅微微一愣,“此话怎讲?” 罗大老爷道:“他若是有意拉拢里,根本不会为难于咱们。就算玉琴她出言不逊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她已经让人将玉琴打成了这样,该出的气也出了,吃亏的也是咱们,那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啊。” 罗太傅眯了眯眼。 罗大老爷一看有门,便乘胜追击,“爹,既然楚王不识抬举,那咱们就别巴巴的往上凑了。赵毅都找了我几回了,他的意思我都明白,人家诚心也够,不如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帮赵家吧?” 罗太傅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罗大老爷的脑门儿上。 “蠢货,你懂个屁,赵家现在是绷紧的弦,是发是断都犹未可知,风险太大。况且……君上想收拾赵家。” 罗大老爷一愣,“君上想收拾赵家?不会吧,我看君上很是看重梁王,对赵皇后也盛宠不衰呢。” 赵皇后老觉得她不够受宠,那是在她自己看来。因为在她看来,只要君上她一个人独享,那就叫不够受宠。 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已经够可以的了。 后宫之主的权力一直在她手中,各大庆典上,君上对她爱护有加,事事以她为先,即便她这年龄了,初一十五也没落下她过。 若是小国送来的贡品,那也是先让她挑,拿大头,从未放任哪个宠妃越过了她去,帝王做到这点还能怎么着? 皇帝也是普通男人,喜欢个漂亮的,年轻水嫩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男人看来,你一把年纪了,非得跟小姑娘讨宠爱,那便是你的不对了。 不过,罗太傅听完他的话,只是冷笑一声。 “当年你老子我,可是君上的夫子,他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罗大老爷一愣,“爹的意思,君上还是更希望楚王能继位?可是,可是您不是说君上好像不希望楚王参与朝政吗?这莫非是防着他?” “你懂什么?你看君上这皇位,是先皇双手奉上的吗?” 罗大老爷摇了摇头。 “在赵家的帮助下,抢来的。” “这就对了,那是靠抢的。你看看梁王那样子,能抢得过楚王吗?” 罗大老爷细想这下说:“单说梁王与楚王的话,那梁王确实抢不过楚王。可是楚王是孤家寡人,梁王背后有赵家呢。” 罗太傅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楚王差的就是一个背后,若是我们做了他的背后,今日赵家荣光,就是我们的未来。” “可是……”罗大老爷压低了声音说:“他已经娶了王妃啊,我看他对咱们玉琴真没那意思。” “那又如何?当初君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不也有王妃吗?那时的君上,不也没瞧上赵皇后吗?” …… 楚王府 楚王将孩子哄睡后,又哄了半晌的媳妇。 虽然他觉得这事儿和他没多大关系,可媳妇说了,都怨他招来的桃花惹得她心烦。 既然她说是自个儿的错,那就算自个儿的错吧。 “你根本无需理会她,那个长得猪头一样的女人,听说罗家将全城的媒婆都找来说亲了都没说成,莫非他还想将没人要的女人往咱们府上塞?哼,他想得美。你放心,我怎么能看上她呢?” “你是看不上她,可万一罗峰这老匹夫,就要帮他家孙女吃天鹅肉,回头找父皇赐婚怎么办?” 李夜璟摆手道:“放心,不会不会,父皇才不会搭理他呢。父皇还是很疼我的,定不会将那猪头塞给我。” “我看未必哦?以前的叶婉兮除了长相外,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家世还不好,你父皇是怎么做的?” 李夜璟:“……” 前些日子他也想到了这事儿,可他还不确定,所以暂时不想说出来让她跟着担心。 “别瞎想,那是我母妃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婉兮咬着唇,粉红的唇咬得发白,简直诱人极了。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李夜璟心中一喜。 “那娘子还给为夫上床?” “你想上……就上呗。” “哎哎,为夫这就来。” 他忙钻进她的被窝里,又是没羞没臊的一夜。 叶婉兮的话给他提了个醒,万一罗峰那个老匹夫,就那么不要脸怎么办? 不成,明日他得早些去,先去见见父皇,将这事儿给他说说,并给他透个底,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罗玉琴做侧妃才行。 …… 君上听完了他的话,惊诧的抬眼,“璟儿,怎么有此一求?” 李夜璟说:“昨日罗太傅的孙女在国子监门口主动挑衅婉兮,婉兮让人将她打了。可是到了傍晚,他又亲自带着他孙女到儿臣家门前道歉,儿臣便觉得不对,这不太像罗太傅的性格。” “哦,你是担心他再提将他孙女嫁于你的事?” “儿臣不得不防,万一他跟父皇提起,父皇不要答应便是。” 君上微皱着眉头,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李夜璟面上的笑容渐渐凝滞。 “父皇?” 君上沉默了片刻,道:“你有没有想过,答应了罗太傅的要求,娶了他的孙女,便可以得到罗太傅的支持。与你而言,这可是莫大的好处。” 李夜璟面色一僵,探究的看了君上一会儿,随即低下头说:“不用,父皇的江山,父皇给谁便是谁的,儿臣不需要拉帮结派去争夺。” “哦?” “况且,罗太傅此举乃是小人行径。她的女儿嫁阴差阳错的嫁了大哥,后又让外孙女嫁于四弟,一面又想将孙女送入我的府中,他想做什么?他想脚踏几只船?怕不是他家的女儿要将兄弟们都送个遍不成?这样的人,就算要帮儿臣,也未必会真心。” 第267章 收服了一个情报局 君上看了他半晌,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从上首的案桌前绕下来,到了李夜璟的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看着他。 “你有此想法便好,你放心,父皇不会厚此薄彼,该你的东西都不会少。” 李夜璟看着君上脸上慈爱的目光,心中逐渐确定,他的预料没有错,父皇并没有打算将皇位传给自己,原来他中意的继承人,真的不是自己。 因为他说了父皇的江山,父皇想给谁便给谁,这让他高兴。 他说该他的东西不会少,他一个庶出的皇子该有的东西? 一个楚王足矣。 至少目前皇子之中,还没有大过他的封号去。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将东军给自己? 一向在帝王与储君手中的东军,给到他一个王爷。 王公公来请君上可以上朝了,李夜璟跟在他身后,心事重重 早朝后,他带着人急急出城,一如既往的赶去东军练兵。 至他开始忙碌起来,与沈莫聪联系的地点就变了。 人迹罕见的峡谷中,沈莫聪正等着他。 李夜璟将马留在了峡谷上方,往下看去,只看到水幕帘中,一个打着青色油纸伞的白衣人。 “哼,可真会找地方。”他嘟囔了一句,顺着山谷而下,很快就到了沈莫聪所在之处。 这里有几块大石块组成的路,藏在瀑布之内,十分的湿滑。 还真是人迹罕见,一般人来不了。 沈莫聪高兴的收了伞,对他笑道:“师兄,你看这地方不错吧?” “是不错,就是水声太大,吵得我耳朵疼。你说话大声儿,我听不清。” “哎哎,咱们先进去再说,里边那山洞里,有干爽的石头。” 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山洞,外头水气很重,难得这山洞还算干爽。 到了洞内,外头吵得耳朵疼的水声也小了许多。 “怎么样了?事情可都办妥了?” “当然,您要的人都救下来了,我给他们藏在你那个山庄里了,您看接下来怎么打算?” 李夜璟想了想道:“将他们分成三批,春闱之后会募兵,一批让他们报名参军,我会安排人将他们收入军中。第二批,回头王府中需要增加侍卫。” 沈莫聪点头,将他所说的事都记下来。 “第三批……”李夜璟顿了一下,才道:“王妃的生意要逐渐挪到京城来,需要大批人手,第三批就让他们去帮王妃的忙吧。” 沈莫聪愣了愣,“凌天阁的兄弟让人家去做店小二?” 李夜璟向他横了一眼,“福顺商行的待遇不比做王府侍卫差,这还嫌弃?” “啊?不是,我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咱们救下的人不多,这太大材小用了。” 李夜璟却不这么认为,“并非大材小用,要探查消息,别小看了市井。” 正说着,他给了沈莫聪一下,“你又不是凌天阁的人,你懂什么?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沈莫聪捂着脑袋道:“是是,我这就去。” 眼见着他到了洞口,李夜璟又出言叫住他,“等等。” “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李夜璟想了想说:“本王救他们损失可不小,总不能白救。” “师兄放心,他们都懂。” “嗯,交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查清一个叫傅云翳的人的底细。” “傅云翳?谁呀?” “一个进京城赶考的人,若是没什么问题,我大概会重用他。” 李夜璟将他所知的消息,写在了纸条上,交给了沈莫聪。 沈莫聪接过纸条看了看,轻轻点头。 “好。” …… 这些日子,叶婉兮与李夜璟都十分的忙碌。 李夜璟刚到东军,要让东军真正为己所用,自当要花一番心思。 尤其当他知道父皇并非中意他做继承人,他便多了个心眼儿。 叶婉兮忙着将生意从南往北迁移,这是一个大工程,而且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刀赫还没回来,有的场面她手下的女子不方便,就少不得使唤蓝炜。 他如今又得伺候王爷,还得被王妃使唤,忙得像陀螺。 自从叶玺上学之后,他交到了年龄差不多的小朋友,和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都不怎么粘娘了。 这样挺好,省了叶婉兮哄娃的时间。 这日,她带着雀儿何家姐妹一起出门,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听着雀儿汇报着工作。 “商行店面已经打理好了,这次运气不错,招到好些身手不错的伙计,只是,所需的账房先生还不够。大小姐,京都这边的账房先生普遍不如江南那边,我守了好几日,才面前收到三个还不错的。” “才三个?” “是啊,要不您的要求放低一些?”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想着古人落后的计算方式,也怪不得他们。 “写信去江南那边,换几个人过来,差旅费伙食费都不用他们操心,工钱翻倍,只需半年,就让他们换回来。” 雀儿连连点头,还担心让人家远离家乡人家会不愿意呢,如此便好了。 “运送金银的事安排如何了?” 雀儿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们请的是宣威镖局负责押送,听说他们的少主会亲自押镖。” 顾猛虎又要来了? “嗯,好吧。” 是他亲自押镖她就放心了,要知道,她这一票押送的,可全是真金白银啊。 说话间,她带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叶婉兮极少出门,每次出门都是因为生意,这一次也不例外。 福顺商行开到了京城,她自然要亲自去看看的。 不想出门时,竟是碰到了景家的车。 她还以为是景诗韵来了,不想从车上下来的,是当初在北凌带回来的孩子,周大人的儿子。 “见过王妃娘娘。”周凌麻溜的从马车上爬下来,恭敬的给叶婉兮行礼。 看着这个比自家叶玺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叶婉兮挺心疼的。 小小年纪爹娘都没有了。 “是你呀。”叶婉兮将账册给到雀儿,蹲下身问他,“你来这里找我的么?” 周凌摇摇头说:“不是,是叶玺邀请我过做客的。” 第268章 小皇孙有社交牛逼症 叶婉兮想起来,他作为忠臣遗孤,如今又是英国公收的义子,也在国子监念书,好像和叶玺在一块儿念书。 “哦,这样啊,行,你找叶玺去。” 叶婉兮让门房的人将周凌带到叶玺的院里去。 她安排了周凌,正准备走,又见到一个马车向他们家驶来,然后又下来一个小不点儿。 叶婉兮:“……” “见过王妃娘娘。” 叶婉兮不认识他,只看到那马车上挂着一个许字。 莫非,许将军家的孩子? “你也是来找叶玺的?” 那孩子答道:“回王妃娘娘,是小皇孙请我来做客的。” 叶婉兮哭笑不得,叶玺已经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了。 真是一个敢请一个敢来,都是些几岁的小孩子,人家家里还真放他们来了。 叶婉兮依旧让人将这孩子带了进去。 前脚刚走,后面又来了一个马车。 叶婉兮:“……” “王妃娘娘,在下叫罗玉均,小皇孙邀请在下前来做客。” 叶婉兮服了,罗家的人都请来了。 听这名字,不会是罗玉琴的弟弟吧? 等等,让她想想,前两日她与罗玉琴在国子监发生矛盾时,罗玉琴说去接弟弟来着,那孩子不就正是眼前的孩子? 呃…… 大人有仇孩子没仇,叶玺第一次请客,她也不能小气到和一个孩子计较,于是也叫人将他送了进去。 陆续的又来了些小孩子,叶婉兮逐渐傻眼儿。 罗家的都来了,他们的死对头赵家的孩子也没落下。 呃……他是有社交牛逼症吗?竟然什么人都请来了。 看来叶玺将他们稚童班的十几个孩子全请来了。 叶婉兮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人将陈管家叫来,让他今日啥事儿也别干了,全程盯着这些孩子,别让他们出事才好。 这一耽搁,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赶到商行里,只匆匆的检查了一下台面装修,还有放银两的库房够不够坚固。 另又看了一下最近招来的那些功夫不错的伙计,还有几个被雀儿千挑万选出来的账房先生等等。 一转眼小半天过去了,原本她应该亲自查验,尤其是负责看管库房的打手兼伙计,但心中想着叶玺今儿请客的事,便没细问,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回去了。 可回去的路上,又心事匆匆。 她问随行的何花,“你看过了吧,那十来个人身手都非常不错?” “是,好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们随便招到? 人家花大价钱训练出来的人,都是不会外卖的。 叶婉兮晓得这一点,自己就花了银子在江南一代请了武师找了些好苗子培养着,不过时间太短,暂时不能用而已。 “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何花说:“我们贴了榜出去,这些人主动来应征的。王妃说要找身手好的,这些人身手都不错,所以……” 她也隐约觉得这些人有问题,可当时只想着王妃吩咐要找身手好的,便没想那么多。 一旁的雀儿说:“大小姐,既然不知底细,那就要慎用啊,要不趁着咱们银子还没运来,将他们辞退了吧。” 叶婉兮抬手道:“先不急,反正银子没到,就先留他们几日好好观察。雀儿,何花,这几日你们多跑几趟商行,多注意他们。” “是,大小姐。” “是,王妃。” 回到王府中,那一群孩子闹翻了天,陈管家跟着他们一个个的追,压根儿看不住,都快急哭了。 看到叶婉兮,简直像看到了亲人似的。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您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婉兮向那群孩子看去,小的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有的拿棍子,有的拿簸箕,有的爬假山,有的又在湖边玩水,这简直,没有半点儿安全意识 他们互相追逐打闹着,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孩子们的天性。 乡下的孩子会整天打闹,这些都是贵族家的小孩儿,家里定不会让他们这么个玩法。 叶婉兮顿时觉得头疼。 “陈管家,你去叫几个身手好的侍卫过来看着,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就随便他们折腾吧。” “啊?” 王妃说随便他们折腾? “去吧。” “哎,好吧。”陈管家有些无奈。 国子监是个守规矩的地方,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玩闹。 而叶玺平常在家就和叶长青玩,这孩子是个沉闷的性子,断然不会拿着棍子和叶玺打闹。 况且他年龄大一些,上的不是稚童小班,一个月才放四天假,比如今儿他就没放假。 叶玺正是调皮的年龄,叶婉兮觉得,太压抑孩子的天性也不见得是好事。 就是,苦了陈管家和侍卫们,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追,生怕有个意外。 给他们放肆的玩个痛快,中午叶婉兮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吃饱喝足后,竟然没有一个睡午觉的。 不过比起上午来,他们到了下午安静了一些。 叶婉兮也没闲着,命人准备了烤炉,还有做饼干的材料,下午她准备亲自带这群娃娃做些有意义的活动。 面粉,糖,牛奶,黄油。 还别说,换了别人家里,还拿不出黄油来,因为这时候黄油的做法还没有传到中原地界。 这是她命人做来自己食用的,正好可以用来做饼干了。 她不是第一次带叶玺做饼干,叶玺表现得很积极,小手揉着面团,还不忘教别的小孩子怎么揉。 他们都没有做过,只觉得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好玩,就跟玩泥巴一样。 喜欢玩泥巴也是孩子的天性,可他们家里不给玩,偶尔偷偷玩一下,家中的随从都是要受牵连挨打的。 现在好了,王妃带着他们玩面团子。 叶婉兮有一套卡通模具,是找工匠做好的。 套着模具,可以做出各种有趣的形状,还有他们见都未曾见过的卡通人物。可爱的小老鼠,小猪猪,小猫猫等等,孩子都很喜欢。 做好之后,放在烤炉里烘烤。 火候的把握十分重要,雀儿有经验,依旧让她负责加柴火。 没过多久,第一炉的饼干就出来了,大伙儿纷纷起哄,要拿自己亲手做的那几块。 第269章 我们都好喜欢王妃 这些小家伙们,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饼干的味道虽然特别,但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多惊艳。 大伙儿吃得津津有味,那是因为这是他们自己亲手做的,这种成就感,就算给他们再好的山珍海味也换不来。 等着烘烤饼干的时间,叶婉兮教他们唱儿歌,玩游戏,顿时化身成了幼儿园的老师。 陈管家看到王妃竟然能让这帮小祖宗们规规矩矩的遵守游戏规则,顿时觉得王妃真了不起。 上午的时候他也曾试图带着这些孩子做游戏的,怎么就没一个人听他的? 不但不听他的,那一个个的小祖宗们还举起棍子将他当坏人驱赶,可怜他一把年纪了,竟还被一群孩子追得满院子跑。 小家伙们一开始对叶婉兮多少有些敬畏,因为多多少少听说她脾气不太好,会欺负人,担心她会打小孩子。 尤其是罗玉钓,前几日他才亲眼看到这位王妃让人打了他姐姐,祖父还张罗着让姐姐来道歉。 玩了半下午后,关于她不好的那些传言,大家全都忘了,只觉得她和蔼可亲。 小皇孙说得没错,他的娘对小孩子们可好了,好羡慕小皇孙有这么好玩的娘。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叶婉兮让人将每个孩子自己做的饼干装起来,让他们带回家去。 接下来,该将他们送回去了。 各家的马车都在楚王府门口,等着接自家的小公子。 叶婉兮将他们送出来,小家伙们还依依不舍。 “王妃王妃,下一回学堂休息,我还可以来你家玩吗?” 叶婉兮笑得僵硬,“行,当然行啦。” “王妃,我也要来。” “我也要来。” “小皇孙,再见。” 终于将这群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全送走了,累了她一身的汗。 这时,李夜璟也回来了。 他骑在马背上,看着一辆辆的马车从自家的方向过来,马车里还全是小孩子的声音,便觉得奇怪得很。 他轻拍了马屁,让马儿加快速度,到了门前,便看到自家王妃和幼崽正在门前相送。 李夜璟翻身下了马,将绳子交给了马夫后,忙走上前来。 “为何家里来了这么多小孩子?” “咦,婉兮,你头发上怎么还沾了些面粉?” 他伸手去扯她头上的面粉,将头发都扯下来了,疼得叶婉兮惊呼一声。 “哎呀,别碰,我一会儿去洗洗。”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又说:“这些小家伙都是你儿子请到家里来玩的朋友,折腾了一天呢。” “嗯,你的朋友?”李夜璟惊讶的看向叶玺。 “是啊,都是我叫来的朋友。”叶玺兴奋的对李夜璟说:“我们玩了很多游戏,娘亲还带我们做了饼干哦,大家都很开心呢,下次他们还来。” 说完,叶玺扬起小手,掂着脚往上凑。 “爹爹,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哦。来,吃,吃饼干。” 叶玺手里拿着一块猪头样的饼干,李夜璟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看着这东西,还有些迟疑。 但听说是儿子亲手做的食物,他便有些好奇,想要尝尝。 弯下腰,让叶玺能将饼干塞进他的嘴里。 叶玺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一脸兴奋的问他,“爹爹,好吃吗?” 李夜璟嚼了几下,觉得挺特别的口感。 “嗯,不错,我儿能耐啊,这么小就会自己做吃的,你爹我到现在还水都烧不开呢。” “哇,真的吗?爹爹好笨哦。” 李夜璟:“……” 叶婉兮在一旁笑道:“好了,别玩了。叶玺,你玩了一天也该收收心了,跟管家去好好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会儿咱们吃晚饭。今晚你得早些睡,明早你还得去国子监上学呢。” “知道了,娘亲。” 叶婉兮也得好好洗了,李夜璟也是。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例行任务后,两人躺在被窝里休息,叶婉兮跟李夜璟说起白天的事。 “商行那边招了不少功夫不错的伙计,听何花说,他们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我觉得这些人来路有问题,你看你这边,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他们都什么来路。” 李夜璟抚摸着她光洁的皮肤,一听她说起正事,不得已的压下心中燥热的火。 “哦,你说那些人啊,不用查了,那是我安排的人。” “啊?你?”叶婉兮惊讶的支撑上半身,光洁的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她见他的眼睛不怀好意的肆意打量,又忙将身子缩回被子里。 “你安排的人呐,你安排的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听说你收人很严格的,还不知道你要不要他们呢,我原本想等你将他们收下了,再告诉你的。” “哼,来路不明,你要不说的话,我就不收了。” 李夜璟笑了笑说:“不算来路不明,这些都是我让人从凌天阁救下来的,凌天阁是一个专门做情报的组织,他们会大有用处。你的商行里留下一些,回头府中会招一些侍卫,另有一些我放在军中,帮我盯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耳目。” 说到这儿,李夜璟的面色逐渐沉下来。 叶婉兮惊讶道:“军中真有耳目啊?父皇的还是……?” “哼。”李夜璟冷哼一声,看起来非常的生气,“都有。” 他自幼就十分的信任父皇,可近来父皇做的一些事,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给他安排的副将,竟然将他在军中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全报告上去。 这些事不知道便罢,一旦知道了,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当然,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叶婉兮。 “你这边可还顺利?听说商行的金银已经押送到半路了?” 他不想提这些糟心事,很快转移了话题。 “嗯,是啊,找的是宣威镖局押送,贵是贵一些,不过安全。顾猛虎带的队,黑白两道都会给他面子。” 听到顾猛虎这个名字,李夜璟不太开心。 “福顺商行在京城开了分号,大批金银北迁的事,也算是个大事,黑白两道上怕是不少人都眼馋得紧吧?我看那什么顾猛虎,吊儿郎当的,不像干正事的人,交给他可靠不住。” 李夜璟想了想说:“回头我让蓝炜调墨翎卫去接应。” “也好。” 第270章 要找王妃借银子 叶婉兮忙碌着开商行之时,春闱也正在进行。共九天,每场三天。 为保证考生的体力,他们的伙食都有国子监提供,非常的丰盛。 但即便如此,这种高强度的科考这对这些书生来说,也是一场体力的考验。 那些真正的文弱书生,还未考完就倒在了考场上。 抱歉,朝廷需要有学识的人,但不需要病怏怏的有学识的人。 哪个帝王受得了你隔三岔五的因病休假? 这些因身体原因被淘汰掉的人,就直接被送了出来,痛哭流涕。 李夜璟看中的那个人,数日的高强度考核完后,也已经是精疲力竭。 他回到李夜璟让人给他准备的一个小院子里,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为了备考,他已经很久没有收拾房间了,显得十分的凌乱。 整理好之后,他又拿出笔墨来,准备给重要的人写封家书。 接下来,就得耐心的等待春闱的结果了。 大概得一个多月后才会出结果,这将是一个度日如年的漫长过程。 书生拿着写好的家书,拂了拂自己发白的长衫,再掏出一些银钱,准备去驿站将信送出去。 然而,送出去的信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到收件人的手里,而是落到李夜璟的手中。 李夜璟快速的扫完了这封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写了自己的衣食住行,写了考试的事,问询了对方日子过得怎么样,又说了自己如何,让对方不必担心。 李夜璟将信还给了沈莫聪,“拿去还给驿站吧。” 沈莫聪说:“信没什么特别的,师兄,你可知这收件人是谁?” 李夜璟横了他一眼,“你再卖关子,我就将你送到师傅那儿去,随便跟他聊聊书的事。” 沈莫聪摸摸鼻子,不敢再卖关子了。 “南抚雅香楼的第一花魁心兰,原名木心兰,她是官妓。十八年前,京城中有一木姓人家的大户,后因何事被贬至南抚,又因何事被抄家灭门,这是官家的事,我们就不便查证了。” “木家?”李夜璟隐约有些印象,不过时隔多年,要查起来并非易事。 “那书生呢?他的底子可干净。” 沈莫聪嘿嘿笑了,“查到一条秘辛,你说的那书生,是木心兰奶娘的儿子。” “奶娘的儿子?” “外聘的奶娘,只存在钱财的交易,所以木家出事,这对母子并没有受牵连。” 李夜璟若有所思,摆摆手让他退下。 沈莫聪撇撇嘴,“师兄,难得见上一面,怎么才说上几句话又得走?”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忙着呢。” 东军,岂是那么好拿的?他才上任短短时间,便发现军中鱼龙混杂,什么人的眼线都有。 这些人,还真当他好拿捏? 看他如何将这些刺,一根根的拔掉。 李夜璟骑快马回到军中,蓝炜便匆匆而来。 “王爷,余副将找您呢。” 李夜璟冷笑,看到帐子里晃动的人影冷哼一声说:“怎么?本王上个茅房的时间都没有?” 说话间,他掀开帐子进入帐中。 余副将见状,忙向他拱手行礼。 “王爷。” 李夜璟掀起披风坐在了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琥珀的眸子变得狭长,看人的眼神透着几分危险。 余副将有些紧张。 “找本王什么事?” 余副将定了定神,恭敬的呈上一个册子说:“王爷,户部那边这月给人军饷就这么点儿,比起上个月又少了两成,还不足一半。给不够足够的军饷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了,您看如何是好?” 李夜璟随便翻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将册子丢在一边。 “这等小事你也来问本王?身为副将,你连军饷都要不来,本王还要你何用?哼,还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做吗?他们不给,你就带人去抢。” 余副将:“……” “这……户部那边自去年雪灾就一直叫穷,现在又是正播种的季节,怕是接下来几个月,都会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后面几个月,怕是会越来越严重,似乎真是国库空虚了。王爷,属下怕带人去抢,也抢不来东西啊。” 李夜璟挑眉道:“哦?这么说,你也觉得赵毅挺难的对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告诉将士们,国库空虚,没有粮食给他们吃,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余副将心中一紧,额头冒出细汗来。 王爷怎么尽说胀气话,遥想这些日子自个儿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没觉得哪里做得不好啊。 “王爷,这么做的话,会动摇军心,万万不可啊。” 李夜璟往身后椅子上一趟,面上带着浓郁的笑意。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你说怎么着?” 余副将斗胆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着比不笑还吓人,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事情总是有解决的,不管是不是上头交代的任务。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卑职以为,正是朝廷有难时,那些被朝廷庇护着赚了大钱的商人们,理应出一分力。不如王爷出面,在几个富庶的城池设下募捐台?商人有钱,有的甚至富可敌国,他们定当拿得出银子来。” 李夜璟眯了眯眼,这姓余的,绕了半天,想让他回家找王妃要银子? 呵呵,打的好主意。 “王爷,您看?”余副将久久未等到他的回应,又硬着头皮催促。 李夜璟淡淡一笑,摆手道:“本王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跟别人要银子。” 余副将心头一跳,心道:莫非您要让我去要? 他正害怕着,又听李夜璟说:“问外人要不好意思,本王只得回家跟王妃商量了。” 余副将蓦地松了口气,心想这就对了,上头的目地就是希望他能通过王妃要银子去填补东军的军饷。 “你先退下吧,这么大的事,本王得回家好好跟王妃商量。” 余副将喜不自胜,“是,卑职告退。” 等他一出去,李夜璟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蓝炜忙上前,小声道:“王爷,这姓余的焉坏得很呐,搞不定赵毅,竟然算计到咱们王妃头上来。王妃是有银子,那也是她辛苦赚的,凭啥要拿出来发军饷?” 第271章 借银子给你得收利息 李夜璟单手支着脑袋,心想着,这姓余的是父皇的人,已经得到确认。 父皇不找户部要银子,却盯着婉兮手里的银子是怎么回事? 父皇一面让宴琦去查户部,又一面算计婉兮的银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蓝炜再次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不如卑职去一趟户部吧,他们要敢不给,卑职就带人去抢。” 李夜璟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他让余飞去抢,回头他可以将这事儿全安在余飞身上,自己顶多算御下不力。 余飞是谁的人?最后倒霉的是谁? 最后,多半是抢也就抢了。 可余飞这人并不蠢,他肯定不会真带人去抢。 蓝炜这个没脑子的,他竟然还想带人去抢。 他要去抢,那算谁的? “户部没银子,抢了也白抢。”这才是最主要的。 不然,就算不抢,他也有本事让赵毅将欠他的军饷吐出来。 “那怎么办?”蓝炜护着自己的脑门儿说:“总不能真让王妃来出这个银子吧?” 要真这样,他觉得王爷您要挨打啊。 李夜璟冷笑一声,“户部没银子,不代表赵毅没银子。现在户部没有银子,不代表以后户部没银子。” 蓝炜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懵逼。 李夜璟从虎皮椅子上起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走,将大伙儿都召集起来,本王有事要说。” “现在?”蓝炜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呀,咱们一会儿得回城了,不然赶不上关城门。” 李夜璟黑着脸,“知道时间不早了,还不快去?” “是是,卑职这就去。” 不管军饷从哪儿来,李夜璟都得让人知道,他户部欠着他们银子,朝廷欠着银子。 晚上,李夜璟就和叶婉兮说起这件事。 “想找我要银子?”叶婉兮挑眉一笑,说:“好哇,过些日子我的福顺商行京城支行就要开张了,不如你来做我的第一个客人吧?” “哦?你是想让我找你借银子?” “是啊,我收你三分利,不多吧?” 李夜璟笑了笑说:“不多,比起别的商行来,已经是十分优惠的价格了。” 叶婉兮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可是看在夫妻的份上才这么便宜借给你的,咱合约上写好多久还,你可不要赖账哦。” 他就知道,他的王妃同他想到一处去了。 李夜璟面上的笑意更浓,说:“还不急,明儿早我去朝堂上说说,免得有人弹劾我自作主张。” “好哇,三分利是看在夫妻关系的份上,若是户部借,我得收五分利。” “哈哈哈,好,五分利好。” 次日朝堂上,李夜璟便就军饷一事,再次提及。 赵毅一如既往的哭穷,那气叹了一口又一口,都快急出眼泪来的样子。 “楚王殿下,不是我们户部不愿意给将士们发军饷啊,户部现在是真的没有银两。原本这些年,楚王殿下你连连征战,就打得国库空虚。去年北方的雪灾,又是赈灾又是打仗的,户部已经打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我们,我们实在拿不出军饷啊。” 李夜璟淡淡道:“你这意思,将士们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喽?”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李夜璟盯着他,眼神如鹰一般锐利,“饿死了人,你赔命?” 赵毅心头一跳,他想耍什么花招? 东军乃是皇家军队,最为富有,怎么可能饿死人?真是。 “楚王殿下这不是为难于我嘛,哪怕真饿死了人,户部现在也拿不出银子来,如若不然,也不能欠了东军的银子啊。” 赵毅心中冷笑,不管他怎么说,反正他就一句话没银子,看他能怎么着。 “既然如此……”李夜璟淡淡道:“那回头本王就告诉将士们,户部赵大人说,哪怕你们饿死也没有银子,若是因此引起军中哗变……”他抬手指着赵毅,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赵毅难辞其咎。” 赵毅被他吼得心肝一颤,他一个文臣,直面李夜璟满身杀气,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双腿一软,身子一歪,帽子险些掉了。 朝堂上一众文臣都被他突然翻脸吓到,一个个惊骇不已。 这时,赵首辅站了出来,挡在他儿子赵毅面前。 “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户部没有银子,你恐吓户部尚书有何用?哪怕你让人去抢,没银子就还是没银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转面对上首的君上拜下去,“君上,楚王殿下朝堂之上大声喧哗,恐吓官员,还请君上责罚。” 君上将支着脑袋的手放下来,淡淡开口,“楚王,朕知你对军饷一事操心,不过赵首辅说得也有道理啊。去年又是打仗又是赈灾的,眼下户部确实没有银子,你恐吓他也好,骂他也罢,都于事无补啊。” 李夜璟心中微凉,父皇的样子,是真想要婉兮来出这银子吗? 若是朝廷有难,不管是让他去卖命也好,或者让婉兮出银两也罢,只要他开口,同他们好好商量,他们岂有不帮忙之理? 可为何,为何他要用这种方式? 李夜璟看着高台上的人,隐约觉得那熟悉的人变得陌生。 明明是十分熟悉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放缓了声音道:“既然赵大人为户部侍郎,那军饷之事,不管有没有都应该他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副我就是没钱,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大伙儿觉得,楚王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朝臣们,窃窃私语。 赵毅面色难看,与他爹赵首辅交换眼色。 赵首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办法自当应该想,但楚王殿下你恐吓户部尚书也于事无补。” 君上顺着这话各打五十大板。 “赵卿,不可一句户部没银两打发众将士,你得想办法尽快将将士们的军饷补上。” 赵毅心想,这办法,想一天是想,想十天也是想,这谁说得准呢? 他心中发笑,恭敬的应下。 “是,臣遵旨。” 回头君上又对李夜璟说:“楚王,你既要上朝,那就得守朝堂上的规矩。军中那套粗鲁的模样不能拿到朝堂之中,可明白?再有下次,可别怪朕责罚于你。” 第272章 朝堂李夜璟力战群舌 “责罚?”李夜璟冷笑道:“若是拿来军饷,别说责罚,就是将东军的军权,交给赵首辅儿臣也愿意。” 东军的军权? 赵首辅心中狂跳,不过很快又平息下来。 他已经是百官之首了,君上是不可能将东军再给赵家任何一个人沾边,否则,不等于将江山拱手让于赵家? “胡说八道。”君上没好气道:“诚然军饷不足你着急,也不应该说这种气话,朕这不是命赵卿想办法了吗?” 李夜璟赌气气的冷哼一声,“我看赵大人想半年也不定能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他是打算一个拖字诀走到黑。” 被说中心事的赵毅:“……” 李夜璟眼见着前景都渲染得差不多了,便缓缓开口道:“如果赵大人当真没有办法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解赵大人的燃眉之急。” 有办法? 大伙儿纷纷向他看过来。 “哦,不知楚王殿下有什么法子?”赵毅好笑的看着他。 赵首辅则是神色凝重,隐约觉得李夜璟扯了个半天,不像是无理取闹,倒像是憋着什么坏水等着他们。 “是这样啊。”李夜璟无意的扫了一眼上座的皇帝,淡淡道:“昨日我的副将跟我说起这事儿,建议我找有钱的商人帮忙,我觉得挺有道理。” 赵首辅松了一口气,找商人就对了,楚王妃就是最有钱的商人,让她来出这份军粮就再好不过。 赵毅也笑了起来,难得好颜色的对李夜璟说:“没错,是这个理儿。商人们在将士们的保护下,他们才能做生意,才有机会赚到大把的银子,将士们没有军粮了,理应他们出银子解决。” 这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李夜璟憋在心里,面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晚上我就找王妃商量了,看她能不能帮个忙。” 一个个的心安理得的发出赞许之声,觉得楚王妃既然是最有钱的商人,那让她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赵毅脸上堆满了笑意,“有楚王妃出面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李夜璟也笑了起来,“不错,她确实愿意帮忙,她说了,若是我向她借银两的话,她愿意看在夫妻的份上只收三分利。” 满朝文武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借? “怎么能是借呢?”赵毅面色大变,激动的问道。 李夜璟一脸觉得奇怪的表情,“不是借怎么着啊?赵大人,我要银两不是我自己花,我那是帮你们户部借银子发军饷,不借怎么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莫非,你想让我家王妃白给你银子不成?” “啊?这……商人在将士们的保护下才能赚得大把银子,她出些银子发军饷又怎么了?这不是因为户部拿不出银子嘛。”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李夜璟气道:“既然连军饷就得我家王妃来出了,那要你这户部何用?赵大人,不如你这户部尚书别干了,让给我家王妃来做如何?” 赵毅好笑道:“女子怎么能做得户部尚书?” “女子又如何?女子能发得出军饷,你赵毅不能。” “你……”赵毅气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到底强词夺理的是谁?哼,你看不起女子,太祖奶奶就是女子,东池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来的,你比起本王的太祖奶奶又如何?” 赵毅噎得面红耳赤,他自不敢与元后相提并论。 以前竟不知,李夜璟看似莽夫,竟也这般的牙尖嘴利。 赵毅放缓了声音,淡淡道:“眼下户部确实有困难,商人在将士们的保护下才能赚得大把的银子,这回他们将这钱出了,等户部有了银子,以后的军饷自当户部来出。” 李夜璟见他已经完全不要脸了,也不客气了。 他冷笑一声说:“商人在将士们的保护下赚了钱,你难道不是在将士们的保护下才能享受荣华富贵吗?商人每年交了大把的赋税,你呢?你为天下百姓又做了什么?” 赵毅:“……” “听闻你赵氏家族食邑万户,食实封千户,啧啧,还真是家财万贯啊,本王才食邑五千户,你们赵家可比本王富有多了。本王乃是父皇嫡亲血脉,为东池流过多少汗,出过多少血,收复多少被蛮夷侵占的城池?本王食邑五千户,本王吃得下。你呢,赵毅,你是户部尚书,有钱有财全捞进了你自个儿家里,你又做了些什么?你也在将士们的保护下家财万贯,享受着荣华富贵,你怎么不拿些银子出来交给将士们做军饷?” 李夜璟一番激昂的话,满场皆惊。 但凡为官的都没有穷人,说是食邑万户那是看得见的,就赵家这种大家,看不见的东西岂止万户? 但是这种事吧,没有人会挑到明面上来说,哪怕是君上也不会。 他可是做了捅破窗户纸的第一人呐。 赵家父子几个面色铁青。 再看高座上的皇帝,坐得端端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似乎并没有出声的意思。 “楚王殿下,你到底想怎样?”赵首辅面色铁青,苍老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李夜璟咧嘴一笑,“军饷,一月之内本王必需拿到。” 说是一月,那是因为叶婉兮的银子还在路上。 等银钱到了,还得清点入账,店铺开张等等。 毕竟要等她的商行开张了,才好开门做生意。 “赵大人,本王不管你是去借也好,还是从你家自己的库房出也罢,总之,办法本王已经给你的,用哪一个随便你。你若是不给,若是造成军中哗变,你赵氏一门满门抄斩也难辞其咎。” “你……你……”赵首辅气得花白的胡子直颤,险些气得摔倒。 赵毅急忙扶住了他。 “爹。” 赵首辅定了定神,站稳之后,转而看向高坐上的君上说:“君上,您就放任楚王殿下为所欲为吗?” 君上这才缓缓开口。 “赵首辅,去年北方雪灾,咱们为什么要出钱出粮的赈灾?” “这……”君上突然说这个什么意思? 第273章 赵氏输得彻底 “赵首辅,嗯?”君上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一双眼睛盯着他,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首辅硬着头皮说:“仁政爱民。” “不,不对。” 赵首辅觉得不妙。 君上继续说:“历朝历代中,因饥饿揭竿而起试图造反的百姓实在太多,朕赈灾之举,不光是因为朕仁政爱民,还为预防吃不饱饭的饥民造反。” 他的话说出来,大家都低着头,一个字不敢说。 只有李夜璟仰头看着他。 而赵首辅那脸色,现在是越发的难看。 “饥民们手无寸铁尚且为了一口粮食肯豁出了命去造反,何况是为国卖命的将士们。将士们吃不饱饭,难免会生出二心。东军乃是皇师,更是重中之重,所以东军军饷之事户部必需得想办法解决。” 他看向赵毅说:“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若是你解决不了,那就将这户部尚书之位,让给解决得了的人。” 君上后面的话,可是堵死了赵家父子所有的退路。 要么拿银子出来解决问题,要么你就找有银子的人借,要么,你就将尚书之位让出来。 三条路,他们觉得每一条路都有咬人的蛇守着。 军饷一战看似楚王李夜璟大获全胜,其实,这其中最大的赢家乃是君上。 他输给赵家的东西,他总要一点点的拿回来。 …… 下朝之后的李夜璟回家换朝服,这身官服不合适穿到军中,还得换身利索的轻甲才行。 叶婉兮一边帮他整理繁琐的装束,一边听他说起朝堂上的事。 听他说完,叶婉兮不由得笑了。 “你可是将赵家父子逼得无路可走了,他们肯定恨死你了。” 李夜璟笑道:“让他们恨去,他们恨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怕是我还在母妃的肚子里时,赵家人就在想怎么弄死我吧。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他们恨不得我死了,偏偏就是弄不死我。” 他系上带子,又加了一句,“本王就爱看赵氏父子恨得咬牙切齿,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叶婉兮噗嗤一笑,“那还是因为父皇肯帮着你说话才能成事。” “不,娘子此言差矣。早朝这一战,最大的赢家可不是我,而是父皇。不是父皇帮我,是我帮父皇。他用余飞逼迫做出决定,逼我对赵家父子出手,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也将人得罪个彻底,他只需要出来收个网便罢。” 说着,李夜璟苦笑一声,声音低低的说:“他赢了。” 叶婉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他不高兴,便安慰道:“别难过了,左右都是为了对付赵家。就算他不逼,咱们也是要对付赵家人的。” “呵呵,怎能不难过?”他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叶婉兮看到他的表情。 “父皇是君,我是臣,父皇利用我行天子制衡之术,我无话可说,亦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 只是这是君臣,不是父子。 以后在他眼中,那位曾经亲密的父亲到底不一样了。 “李夜璟。” 叶婉兮从他身后抱住他,紧紧抱住他的腰。 李夜璟放下手,按在她的胳膊上。 他微微侧头,低声的开口,“你说为什么父皇不同我商量呢?他想做的这些,如果与我好好商量的话,我也会按照他的方式去做的。和他配合,一起斗到赵家,我是愿意的呀。” 叶婉兮摇头,然后趴在他的后心上。 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传到她的耳中,咚咚的声音。 她的脸,似乎都能感受到心跳带来的颤抖。 李夜璟自问自答,苦笑一声说:“大概是因为他当我是臣,而不是子。原来父皇他,也防着我呢。” “自古以为都有君心难测一说,李夜璟,你别多想了。以后你再看待这些问题,少带父子情谊,多站在君臣的立场上去想,该防的就防,该忠则忠,就好了。” “嗯,你说得不错,我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 叫了二十几年的父皇,他对他的依赖比之母妃也是不相上下的。 这种关系,总会让他忘记他不只是一个父亲,还是天下人的君王。 …… 李夜璟去到军中,告诉大家一月之内定解决军饷的问题,好好的拉了一波人心。 不管楚王殿下最终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总是用心去帮他们解决了,总比那余副将好吧。 原本军饷之事由余副将负责,可他每回都说户部没钱将大伙儿给打发了。 欠一两个月便罢了,连续欠了半年还是一句没钱将他们打发,也不去想办法,怎能让人不寒心? 说来说去,还是王爷好。 回到帐中,蓝炜便高兴的对李夜璟说了。 “王爷,若是这回军粮的事真解决了,将士们对您的信任会远超那余副将。别看余副将在军中数十年,拖了半年的军饷,他在军中的威信都快耗光了。” 李夜璟淡笑不语,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父皇将东军兵权给了他,偏偏又留下余飞在这儿杵着,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 余飞是军中老人,待了十年来,他一个新来的,就算有战神之名在,也难在短时间里收复人心超过他。 眼下军饷之事,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对了,让你派墨翎卫去接应顾猛虎,可去了?” “放心吧王爷,墨翎卫昨晚就已经出发了。” “嗯,一定要保证这批银子的安全。” 他能硬气的跟赵毅大谈军饷,就看王妃这批银子了。 不然回头赵毅选择找商行借,没有银子怎么办? 若是让他自己出银子的话,他更有理由推脱了,只一个哭穷,就说自家没银子,哪怕是父皇,也没有让人去他家里搜的道理。 李夜璟与叶婉兮安心的等着银子的到来,三日后,却收到了银子被劫的消息。 李夜璟与叶婉兮都惊呆。 “怎么会被劫?” 地上跪着的墨翎卫骑快马回来,忍受着身体的疲惫回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金银已经被劫了,只有我回来报信,其他的兄弟们已经跟着宣威镖局的顾镖头去找了。” 李夜璟也叶婉兮面面相觑。 第274章 帮他告个假 “顾猛虎的镖也敢劫,不是江湖山寨,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我来的。李夜璟,会不会是你在朝堂之上将赵家人逼得急,他们才想到这招对付咱们?” 李夜璟摇了摇头,“不,他们没这么快。墨翎卫是头一天晚上出发,我是次日早朝才提起这事。” 算算时间,确实不可能这么快。 早上李夜璟在朝堂提起这事儿,下朝后商量让人去劫的事,到安排人手,到行动,再快也快不过李夜璟的墨翎卫去。 叶婉兮一脸纠结,“既然不是赵家人干的,那会是谁干的?” 李夜璟眉头紧皱。 叶婉兮又说:“这批金银可不是少数,金银加起一起,足有十万两银子之多。这么多金银,足够让要钱不要命的人去冒险。李夜璟,会不会江湖中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就劫了顾猛虎押的这镖呢?” 李夜璟俊眉紧皱,说:“事情查清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婉兮,我去找银子,你明早进宫跟父皇说一声。” “你现在就去?” “是。” “可是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城门也已经关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让守城的人为我开门。” 末了,他又加一句,“记住,不管是谁劫了这批银子,父皇希望是赵家人。” 叶婉兮怔了一瞬,随即点头。 李夜璟换了身方便远行的衣服,连夜就出发了。 次日清晨,叶婉兮换了王妃的正装进宫,替夫上朝。 幸好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偏见还没有后世那么强烈,女子抛头露面不会被人笑话,也并不会以此为耻。 有过人之处的女子也可以走到朝堂之上,与一帮男子一起议事。 本朝中,就出过三位可日日上朝的女子,一是李夜璟的太奶奶,二是比他那太奶奶还高一辈的一位姑姑。那会儿正逢乱世,出了不少巾帼英雄。 还有一位,是叶家的长辈,那位替夫上朝的老太君。 叶家以前尚武,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先辈用血换来的,在那一代,丈夫总是带着儿子们出征,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只剩下一个小儿子,为了保住这唯一的血脉,让他弃武从文。 可叶家人不是读书的料,再加之出了叶怀远这等出了名的怂包,于是到现在,叶家已经落魄到不成样子了。 叶婉兮脑子里琢磨着今日早朝怕是有硬仗要打,吃饱喝足,保持最佳状态才进了宫。 大伙儿看到原先楚王站的位置今日站了楚王妃,一个个面面相觑。 出什么事了? 上首的君上皱眉,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婉兮怎么来了?璟儿呢?” 叶婉兮拱手道:“父皇,王爷昨晚连夜出城了。” “出城?”君上惊讶道:“出了什么事?” “昨晚我们收到消息,儿臣那十万两从江南运过来的银子,被人劫了。” “什么?” “银子被人劫了?” 朝堂上众人一听,炸开了锅,朝堂瞬间变成了乌鸦吵架现场。 十万两啊,竟然被劫了。 可是数日前不是才商议过,说是这批银子要借给户部发军饷的吗? 眼下银子丢了,那军饷……大伙儿都用奇怪的眼神向赵毅看去。 赵毅面色煞白。 因为那日下朝后,他们真的回家商量打这批银子的主意,还真派了人出去。 可是,可是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快? 莫非他们训练的那批死士,执行力已经强到这种可怕的程度了吗? 喜讯还没传回来,他拿不定是不是真的。 赵毅抬眼,去看他的父亲赵首辅。 赵首辅胡子一抖,气得闭上了眼睛。 心道:人家还没说是你呢,你就贼眉鼠眼的做什么?生怕不是知道是谁干的吗? “十万两银子被劫,可知道是谁劫的?”君上亦是十分震惊的样子,几乎激动得快从椅子上站起来。 叶婉兮摇头,“不知道,王爷已经带人去追查了。” 有赵氏一党的人说:“怕不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山寨干的?” 叶婉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但凡能聚成山寨的人都不是傻子,哪个山寨敢吃下十万两银子?况且,此次押镖的人是宣威镖局的少主顾猛虎,在此之前他从未丢过镖。” 片刻后,又有人说:“那会不会是顾猛虎自己呢?” “不会。” 说话的人京都衙门的王大人,他也是赵氏一党。 他东拉西扯,目地是极可能的不让大家联想到是赵家所为。 “何以见得?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够他们宣威镖局的镖师押多少镖,流多少血才换得来?” 叶婉兮说:“因为顾猛虎就是宣威镖局的活招牌,他们宣威镖局若是想监守自盗,就不会是顾猛虎来亲自押这趟镖了。” 王大人冷笑一声说:“楚王妃为何这么笃定不是顾猛虎所为?我记得楚王妃与那位顾少主相熟,上回顾少主在京城作客时,因听了茶坊间说了一些楚王妃不好的话,可是抓着那说书人就到了我那京都衙门里告状呢。顾少主为楚王妃出头,楚王妃又为顾少主作保,这关系……嘿嘿,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赵毅摸了摸胡子,向王大人轻点了下头,又一脸奸笑的看好戏。 “哦?如何耐人寻味啊?”叶婉兮转身看向站在后面的王大人。 他虽是京都衙门的主官,占便宜的是京都,官职还是普通衙门主官大小。 在京城这到处都是王公贵族的地方,他那官位不大,站得靠后,叶婉兮伸长了脖子才能看到他。 “我听说,有人污蔑我卷走了楚王府的钱财去江南躲寒,王大人你带头包庇,可是真的?” 王大人面色一变,“楚王妃,没有的事。” “哦,没有,那若是有人指正污蔑我之人,送到了你的京都衙门,你当如何呀?” “这……自当依律严办。” “如何依律严办法?”她脸上带着懵懂的笑意,一副我认真跟你讲理,虚心求教的模样。 王大人看着她,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 叶婉兮见他不答,便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在王大人看来,谁帮我说话谁与我的关系就耐人寻味,是吧?” 第275章 除掉了一根爪牙 “这……不不,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那你说顾少主帮我说话,维护了我的名声,怎么就同我的关系耐人寻味了呢?王大人是不是觉得,一定要出口污蔑于我,才叫不耐人寻味,嗯?” “下官,下官……”王大人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忙跪下拱手说:“是下官口无遮拦,哦不,口误,口误,请楚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哼。”叶婉兮冷哼一声,收起了笑容,目光中露出阵阵寒芒。 京都衙门,官不大,却至关重要。 将来她要将生意北移,难免会有诸多鸡毛蒜皮的事。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京都衙门的成天找她的麻烦,她可没有那么的功夫应付。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废了他,趁机拔出一根赵氏的爪牙,想来,父皇也乐意见得。 “我个人名声事小,皇室颜面为重。坊间关于我的传言,多少污言秽语我就不一一说明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敢于污蔑皇家的儿媳?还不就是你这狗官的不作为,甚至是肆意纵容。顾少主非京城人士,不懂你的规矩,所以说了句公道话,便被你扣上耐人寻味的帽子,呵呵,王大人,你这京都衙门的官当得,也值得人耐人寻味啊。” 王大人跪在地上,吓得起不来身,一直往赵氏父子看。 赵氏父子面面相觑,而今日的叶婉兮,也是将他们惊到了。 她不是愚蠢无脑吗?为什么今日变得这般的牙尖嘴利了? 还是说,她在扮猪吃老虎,一直在装疯卖傻? 叶婉兮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对上座的君上道:“父皇,儿臣以为,京都衙门的王大人品性不端,包庇罪人而污蔑证人与受害者,处事有失公允。儿臣身为皇家儿媳尚且被他欺辱,若是普通百姓有了冤屈,还不知王大人要如何断案呢。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却都不能求得一个公道,未免寒了老百姓的心。儿臣觉得,王大人不适合做这京都衙门的主事,请父皇定夺。” 王大人面色煞白,刚才还是端正的跪着,此时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正瑟瑟发抖着。 此时,大家都不敢吭声,全都看向高座上的皇帝。 以前大伙儿不都说楚王是莽夫吗?前几日他以一己之力怼得赵家父子无话可说的事历历在目。 以前,大伙儿不是都说楚王妃蛮横无脑又愚蠢吗?看这张嘴利索得,哪里愚蠢了? 君上眯了眯眼,原本他还为叶婉兮跑来上朝之事很是不满,他的语气虽温和,却是直接叫的他们的小名。 可这会儿,他颇为满意这个意外之喜。 没想到这个儿媳,还真是会给他惊喜呢。 “楚王妃说得不错,京都衙门主事虽然官位不大,但是承接普通百姓的诉求,乃是重中之重。身为京都衙门的主事,不能有半点儿私心,必需做到公正无私。既然你说不到,那你就将这身官服脱去,让能者居之。” “啊?君上,君上饶命啊,再给臣下一个机会。”王大人哭爹喊娘,哭得像死了全家那么悲惨。 君上已经不想给他多说了,抬手道:“来人啊,脱去他的官服,拉下去,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的意思,就得让刑部对他严查。 若是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大概就是贬职,调到别处工作。 可若是查出大的过错来,那就得依着过错的程度来办。 但凡为官的,就没有几个干净的,到了这一步,他几乎就离死不远了。 两个侍卫扒的他的官服,将他往外拖走。 一边被人拖着,还一边大喊冤枉饶命,最后慌乱之中,也叫了赵首辅救他。 赵首辅心中一震,气哼哼的闭上了眼睛。 这蠢蛋,要不是最后这一嗓子,他还想捞他一把。 可这么一叫,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做事,倒是不好插手了。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叶婉兮,以前当真是小瞧了她,她竟然除掉了京都衙门的主事。 他的想法与君上一样,这个官说大不大,可是十分重要。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么换个有本事的人上来接替他,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君上,如今京都衙门主事空缺下来,您看换谁做合适呢?” 君上摆手说:“今日不议此事,京都衙门一切事务由佐官暂代。等这一批春闱结果出来,朕想看看新人的表现。” 大伙儿一惊。 君上这是要提拔新人? 也不晓得哪个新人能这么幸运,一来就能做上京都衙门主事的位置。 要知道,哪怕是历届殿试第一的状元,一般来说都是从受六品,从翰林院修撰做起,少有一来就接上有实权的官职。 君上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叶婉兮这才开口,“不好意思,让王大人这么个糟心的一打岔,险些误了正事。” 众人:“……”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了那十万两银子的事。王爷连夜出城,都未来得及向父皇告假,他临出门之前,特意交待儿臣,要来向父皇告个假的。” 哦,所以……她今日其实是来帮楚王告假的? “当然,若是父皇能帮儿臣追回这十万两银子就再好不过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赵毅冷哼一声说:“楚王妃,丢了银子报案应该去衙门,而不是朝堂,你来错了地方。” 叶婉兮淡淡笑道:“哦,我今日是来帮我家王爷告假的。” “呵呵,楚王身为东军主将,竟敢私自离营去追查什么银子,已经算犯了军纪大错,你竟还好意思来为他告假?” 叶婉兮面色一沉,“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赵毅淡淡的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 “你……” “这批银子不是普通的银子,这是东军将士们的军响,莫非,赵大人的忘了吗?” 赵毅:“……” “律法不外乎人情,王爷答应了东军将士们,一月之内让他们拿到军饷,如今银子却丢了,他能不着急吗?”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冷笑着说:“我以为身为户部尚书的赵大人,应该比我家王爷更着急才是。” 第276章 你为何阻止我家王爷? “你……”赵毅吹胡子瞪眼,急道:“我当然着急了。” “那你为何要阻止我家王爷去追丢失的银两?” “你别胡说八道,我何时阻止了楚王去追银子?” “你刚才就有,赵大人,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赵毅急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君上决定见好就收,毕竟兔子逼得太急了还咬人呢。赵家这棵大树在他爷爷那辈就开始盘踞,枝繁叶茂,也出了不少厉害的子孙。 每动他们一分,都得小心再小心,否则就会引火烧身。 他的父皇,就是最好的下场。 “好了好了,你们两也别吵了。” 君上神情肃穆,道:“竟有悍匪敢于抢劫十万两银子之众,此事绝不能姑息。霍卿,你负责协助楚王,务必追回这批银两。” “是,君上。” “多谢父皇。” …… 大批银子丢了,还是楚王妃的银子,并且这批银子关系到东军军饷,君上自然要派人追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是这么一来,赵家父子几人就有些急眼了。 “爹,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们派出去的人也没个回应,到底是不是他们得手了也不知道。” 赵毅急得团团转,看到赵首辅一直沉默不语,他又说:“要不我再派人出去接应一下?没准儿就是他们得手了,此时正被李夜璟等人追杀,没个接应的话,就太危险了。” “糊涂。”赵首辅训斥他道:“事实如何都没搞清楚,就贸然派人去接应,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是你干的吗?” “这……那现在怎么办啊?” 赵首辅眯了眯眼,“容我想想。” 他看了看另几个儿子,又说:“你们也好好想想。” 片刻后,其中一个儿子说:“爹,要不先派人乔装打扮一下去秘密打探吧,不管怎么着,得先联系上我们的人再说。” “嗯,老五说得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但一定要记住,秘密打探。能不能劫持到这批银子事小,可千万不能引火烧身。必要之时,宁愿任务失败,将银子还给他们,也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是,爹。” 老大赵毅看到老五得脸,有些不舒服。 他的举动都落入赵首辅眼中,内心深深担忧。 等别的儿子都走了,他单独将赵毅留下。 “爹,您还有何事?” “老大,你是大哥,将来要继承整个赵家的荣耀,你得有做大哥的度量。” 赵毅闷闷的拱了拱手,“爹,我知道。” 赵首辅明明看到他心里不高兴,嘴里说着知道的话,面色却是不服气得很。 “将来我死了,这家交到你的手中,你的兄弟们就是你的手足,你的左膀右臂,你最好的帮手。他们有能力,你应该高兴才是。” 赵毅心中冷笑,那几个庶出的能干就能干呗,就我草包呗。可是他们有能力我还得高兴,未免也太过分了。 不过,他是不敢违逆父亲,只得应下来。 “爹说得是,孩儿知道了。” 赵首辅深深皱眉,摆摆手让他退下去。 他们赵家能从一个小家族发展到壮大,还能守住几代人的富贵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团结,而且嫡庶分明,家族由嫡长子继承也是他们的传统,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做到安分守己。 嫡妻够大度,不欺负妾室以及庶出的儿女们。妾室不魅主,再受宠,也会给足了嫡妻的尊重。 嫡兄不辱庶弟,庶弟尊敬弟兄,做到真正的兄友弟恭。 可是到了这一代,他的一对嫡出的儿女都略显平庸,外孙也……唉! 外孙是君上的嫡子,但凡他争气一些,也不至于总被庶出的皇子压下风头,弄得立储之事他们提都不敢提。 赵首辅看到长子远去的背影,心道:但愿他真的知道才好。 …… 叶婉兮丢了银子的事很快就闹得满城皆知,并且叶婉兮让人放了小道消息出去,这银子是打算借给户部给东军发军饷的。 这消息传出来还得了? 杀千刀的,连将士们的军饷都劫,这还得了? 那一个个汉子们,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刻奔赴现场去抓贼,定要将那贼人大卸八块不可。 此事搞得人心惶惶,因为那是叶婉兮的银子,楚王妃的银子,由宣威镖局的少主亲自押镖,这都能被劫,可见那贼人有多猖狂,搞得别的小商户原定要走的镖都暂时停了下来,他们宁愿少赚钱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又过了几日,丢失的银子没有找到,开始民怨四起,民众们集结队伍去宫门前讨要个说法,老百姓没有安全感,希望朝廷可以出面大面积的剿匪。 君上大手一挥下了一道剿匪圣旨,平息了民怨。 山寨土匪们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因为这一次发动了东军剿匪,这些人眼见着快到手的军饷没了,对土匪可是恨得牙痒痒,这一次的剿匪行动将会空前的果决。 为了活命,土匪们纷纷表示愿意受朝廷招安,并配合朝廷寻回丢失的银两。 有了他们配合就好办多了,因为丢了银子的那一段路群山峻岭居多,大山里不知名的山洞到处都是,可以说,能藏得住这批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外地人不熟悉山路,往哪儿走都不知道,他们上哪里找银子去? 一转眼李夜璟都离开了十来天,不时的有消息送回来,多是让她别担心的话,多的也不敢说。 他们夫妻两现在是草木皆兵,在朝廷的林木中,又显得太过孤单。 “王妃。”蓝炜被留下来看家,负责王府的安全问题。 就怕万一李夜璟查出些什么,逼得有的人狗急跳墙来偷家。 另外,叶婉兮又不出门了,蓝炜还得往她的店子里跑,负责送账册啥的。 “商行库房里先前准备加的架子还加吗?” 蓝炜想着,银子都丢了,也不晓得要不要停工。 叶婉兮摆摆手,略显疲惫。 “让掌柜的决定吧。” 她花了大把的银子请来掌柜,就类似于聘请的ceo,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话,那还不如换人呢。 第277章 血流成河 “好吧,那我去回了掌柜的。” 李夜璟处,东军领旨剿匪明里追查银子的下落,墨翎卫与凌天阁的人则是在暗处追查。 其实凌天阁的人已经查到了银子的下落,是谁出手也有了眉目。 “你们负责暗中盯着那个村子,切记不能轻举妄动,免得他们将银子转移。” “是,王爷。” “王爷,既然已经确定那批银子在那个村子里,咱们为什么率领东军直接端了那个村子?” 为什么? 因为他又收到消息,赵家人参与了。 那么他不趁着这个机会撕下赵家人一块肉,就对不起兴师动众的出动这么多人,差旅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赵毅的那帮死士呢?” “被咱们的人逼进野人沟了,那沟里雾深露重,方向难寻,没有向导带路的话,短时间内他们出不来。” 李夜璟知道赵氏父子会有所行动,他们没有那么快收到赵家传来的消息,所以提前让人设局,请君入瓮,给他们引到了野人沟里。 现在他们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不知道银子丢了的事,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们更是不知。 那么这帮人,他就要好好利用一番了。 “去将沈莫聪叫来。” “是。” 沈莫聪跟他在一起,很快就来了。 “师兄,你找我?” “嗯,让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用你锐利的眼光看看,哪个土匪容易为我所用。” 沈莫聪皱眉,“师兄你就这么缺人吗?怎么连土匪都收?” 李夜璟淡淡的说:“因为我要他们有用。” “那你直接说要他们做什么吧,我好看谁合适。” 李夜璟站在山头的顶端,指着远处那条云雾弥漫的山谷道:“赵家的死士在里头,去两个当地人扮成猎户,将他们带出来。” “啊?你要将赵家的死士带出来?让他们死在里头不好吗?” “不,让他们出来,引到那个村子里歇脚。” 他又指向山的另一边的村子。 沈莫聪大惊,“咱们不是得到切确消息,你家的银子就在村里吗?你想做什么?将银子送给赵家人不成?” 李夜璟笑了,“没错,我就是要将这批银子送到他们手中。” 沈莫聪嘴角直抽,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莫聪收起折扇,道:“师兄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怕我一个没做好,误了你的事。” 李夜璟只是笑着,却没有告诉他,“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你按照我的话去办就好。” 呃…… “好吧。” 明面上的人,继续在群山之中搜查丢失的银子。 沈莫聪策反了两个……呃……也可以说忽悠了两个当地土匪,让他们扮作当地的猎人去给山沟里的那批人带路。 他们操着当地口音,又一身猎户打扮,那帮人并没有怀疑。 只对他们说,他们也是约好来此处狩猎,却不小心在山谷中迷路。 两个土匪将他们从山谷里带了出来,伸手一指,说:“你们今晚要找村落歇脚的话,就顺着这条溪谷走,上头不远的地方就有村子。” “两位可是那个村子里的猎户?” “不是,我们是再上头一个村的人,离着这里大概有二十里,天黑之前诸位怕是到不了。若不出意外,你们今晚在前面一个村子过夜,明天离开这山里,会经过我们村子呢。” 看两个猎户坦坦荡荡,这些人便没多想,谢过了他们便走了。 李夜璟一直让人注意着这批人和村子里的动向,不出意外,今晚那村子将血流成河,一个活口都没有。 深夜,听着山下村子里传来的阵阵哀号,李夜璟面色如常。 沈莫聪看了看他,道:“师兄,那村子里三十几口人呢,你这……你将这帮穷凶极恶的人引导过去,还刻意让他们发现了银子,这人命……” “怎么?”李夜璟淡淡的说:“三十几个人就将你吓成这样?” “不是,这三十几个普通村民,死得也太冤枉了。” “普通村民?”李夜璟冷笑,“能窝藏十万两银子面不改色的,是普通村民?” 沈莫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敢动我的东西,敢算计我,就应该知道会付出血的代价。三十几个人算什么?能争得一方城市,那一次战役不是死伤无数?” 沈莫聪没有去过战场,他所在的江湖也有死人有流血,可是与李夜璟见过的战场上的大场面来说,那便只能算小打小闹了。 天亮后,李夜璟故意让辅佐他追查银两的刑部霍潜霍大人发现这个村子被灭一事。 霍大人带着人匆匆而来,看到满地尸体和凝固的血,亦是吓得不轻。 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就是普通村民。 “是谁?是哪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竟然敢灭村?” 他的手下摇头,“不知道,不是说附近的土匪都招安了吗?应该没有土匪了吧?” “怎么可能没有?山这么大,哪里会窝着人你知道啊?能下此毒手的,不是土匪干的能是谁干的?” “那咱们要不要立刻通知楚王?” “当然要,快去。” 李夜璟就在附近的山头等着,请他的人来了,他便很快到了这个村子里。 霍大人立刻上前说:“王爷,这山里的土匪没剿干净,这村子里的村民无一活口,可惜了。” 李夜璟仔细看了看这村子,全是些茅草房,穷得很嘛。 “你看这村子,值得灭村来抢?” “哟,这可难说,这些日子,土匪们都被咱们逼得狗急跳墙了,灭村泄愤,或者是向咱们示威都是有可能的。” 李夜璟淡淡笑了,“霍大人,你是不是最近抓土匪抓得多了,满脑子都是土匪啊?” 霍大人:“……” “你检查一下这些人伤口,薄而细,而且看得出,他们出手很快,快得村民们都没反应过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干的,能是山里的土匪吗?得到此种系统训练的人,能去山里做土匪吗?” 第278章 扣了朕嘴里的食 霍大人一听,这才急忙弯下腰去看那些‘村民’身上的伤口。 一个个检查下来,深吸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憋了半晌,憋得他脸色发青。 “这……这些,都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留下来的。” 李夜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鄙视的目光不言而喻。 可真有你的,白瞎了在刑部干这么多年。 他抬起步子大步跨过地上的尸体,往村子更深处走去。 霍大人心有余悸,抹去了额头上的细汗,低眉顺眼的跟了上去。 若是村民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干的,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银子的事,不是山贼土匪干的,万一牵扯到惹不起的人物……霍大人越想越吓人。 君上真是给了他一个‘好任务’啊。 “王爷,这里。” 有人查到了异常之处,叫了李夜璟。 李夜璟急忙加快了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霍大人跟随其后。 大家在一间草棚里,发现了一些凹陷的痕迹。 那人指着那凹陷的痕迹对李夜璟说:“王爷,这里好像是箱子压过的痕迹。” 李夜璟看了一眼道:“将杂草全都弄开。” 大家一起搬草,不一会儿茅草房的杂草就被清空了。 地上露出许多凹陷的痕迹,一看就是放过许多的箱子,这不免让人联想到,会不会是那批银子? 毕竟,最近他们这些人找银子可都快找疯了。 刑部查案自有他们的手段,霍大人让人去测量印子的深度。 片刻后,测量的人回答道:“大人,这确实是重物压出来的。” “会不会是老百姓装粮食的箱子?” “不是,老百姓不用箱子装粮食,他们一般都用麻袋。再说,没有什么粮食能这么重,能将印子压得这么深的,那箱子里装的只能是金银。” 霍大人瞪着眼,看向李夜璟,“王爷,这村子不简单,灭了这村子的人更不简单,如果这里边真是银子,那银子就跟咱们失之交臂了啊。” 李夜璟眉头深皱,转而问道:“顾猛虎呢?” 霍大人说:“还没让人去通知他。” 李夜璟横了他一眼,“还不快让人去找?” 是不是他们镖局的箱子压出来的印子,将顾猛虎叫来,一看便知。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顾猛虎就来了, 他伸手一掐,就立刻断言,“这些印子就是我们镖局的银箱压出来的,那批银子不久前就在这儿。” 大伙儿深吸一口气,他们找了许久的银子昨晚还在这里呢,可眼下又没了,可怎么办? 李夜璟看向霍大人淡淡道:“霍大人,怎么追捕那群人,就看你们刑部的本事了。” 霍大人忙应下来,“王爷放心,风过留声雁过留影,他们抬着这么多银子走不远,路上也必定留下痕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将银子找回来。” 通过草痕找人是他们刑部的专长,李夜璟暗里吩咐,将自己的人都撤下来,全都跟在刑部的人后边找就是了。 回头找到,全是霍大人的功劳,都不许跟人家刑部争抢。 另一边,那帮人终于联系上了赵家派出来传递消息的人。 可是距离当初朝堂议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现在联系上,说是拿到了那批银子,赵氏父子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满面愁容。 “银子被一个山贼村给劫持了,他们灭了整个村子的山贼,将银子抢了过来,爹,你怎么看?” 赵首辅一个头两个大,银子虽好,何况是十万两之多。可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这笔银子简直就是烫手山芋啊。 “爹?” “别吵,容我想想。” 眼下已经拿到了,还回去是不能够的。 他确实得想想,得仔细想想。 怎么才能吃下这笔银子,又能吃得不留渣。 “爹,小翠的娘家在那附近,我写了信给我老丈人,让他安排人将那批银子藏到他家一个隐蔽的庄子里了。” 正在想办法的赵首辅脑子里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赵毅说:“我让我老丈人帮忙藏了那笔银子。” “你……”赵首辅险些给他气得气绝身亡。 “你个逆子,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事啊,你怎么能让你老丈人参与此事?” 赵毅一脸懵逼,他以为他的父亲是防着他的老丈人,便说道:“爹你放心,我老丈人信得过。” 赵首辅急道:“你老丈人信得过,老子当然知道你老丈人信得过。你,你这逆子,你这会算是将你老丈人给坑死喽。” “啊?什么?爹你这什么意思?” 赵首辅年纪大了,头发胡子都白得差不多了,原本身体也不大好,一看他这模样,直接气得他一口气没上得来,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哎,爹……” 赵毅一声惊呼,急忙将他扶住。 赵首辅晕得人事不知,像滩烂泥一样往地上躺。 赵毅吓得脸都白了,忙让人去请大夫。 另一边,被气得脸色发青的还是宫里的那位。 一只传讯的雀鸟被放飞,君上打开细薄的绢布,目光一扫,看完了上面的字。 君上气得青筋暴起,手紧握着那薄薄的绢布,手上的骨头都捏得发白。 王公公被他凶悍的样子吓到,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他原生得就不是那种慈眉善目,而是一脸凶相,只是平时他说话缓慢,目光慈祥,为人做事也一副谦谦君子样,才给人一种他为人和善的错觉。 “朕到嘴的食儿都能扣出去,这帮人真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 他一松手,那薄薄的绢布便落到了地上。 王公公会意,忙捡起来看。 看完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进言,“君上,您看要不要他们再将那笔银子抢回来?” “不用了,霍潜已经追去了。” 君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自他接手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皇朝,内忧外患,几乎耗尽了他的心血。 光是对付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强敌就够他费心的,他根本没办法腾出手来对付腐朽的赵家。 为了攘外,他对赵家也是一忍再忍。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东池内部经受不住十多年前那样的巨变,不然,整个王朝都有覆灭的可能。 第279章 他们才是明抢的贼 也就前几年,楚王请旨出征,花了四年时间平定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强敌。 敌人虽然被暂时打怕了,可是四年的征战,一年的雪灾,已经耗空了国库,可恨的是,那空荡荡的国库还不在他的手中。 所以他需要这笔银子。 君上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转而看向门外那碧空如洗的苍穹,沉默良久,才道:“赵家怎么样了?” “听说赵首辅病了,病得不轻。” “病?呵呵,他病得可真是时候,朕看他八成是装的,不敢来上朝罢了。” 王公公应和道:“君上说得是。” “他要病就病吧,你让人盯着赵家,朕这一回,定要让他们掉一层皮。” “是,君上。” …… 二十多个重量级别箱子被那帮人一次性抬走,可见人数少不了。 顺着溪流往上,刑部的人找到了些被人刻意隐藏后的痕迹。 “王爷,大人,他们确实是顺着这条路走的。脚印被人处理过,看来这些人确实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嗯,那要追寻到他们的足迹不难吧?” 这群人有很强的反追踪能力,对刑部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不过这时候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好在,他们仔细的询查,总会在快断了线索时,又找出新的痕迹来。 这般找着,在一个僻静的山谷中,找到了一个燃着袅袅炊烟的庄子。 “慢。”霍大人让大伙儿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下方山谷。 他眯了眯眼,看了看周围的山势半晌,说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进入这样一个山谷,远处是大山,这里可不是路。” 李夜璟上前看了一眼,道:“所以霍大人的意思,那银子极有可能藏在这个山谷中?” “就目前咱们寻到的痕迹来说,王爷,这种可能性极大啊,王爷您看,要不要派人将这里包围起来?” 李夜璟淡淡道:“当然,只要有一分的可能就值得包围起来。” “好,那下官这就下令去。” 传讯的鸽子都忙翻了天,一茬一茬的消息传到京城,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面对刑部霍大人与李夜璟带的东军夹击之下,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二十几箱一百多斤的银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弄走。 李夜璟下令让人直接将这个庄子围起来,却没有立刻下手,而是让霍大人派人去查,这庄子在谁的管辖范围内。 很快从当地录事那儿得知,这是溢州城柳家的产业。 溢州城的柳家,那可是方圆百里的第一大户,商铺,田地,数不胜数。 他们是商人起家,不过族中出了一些能人在京城做官。 有钱有权,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以说,柳家的当家人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不管是附近的军事节度使还是溢州城刺史,在柳家人面前,那都得点头哈腰的。 不说柳家本身多厉害,人家上头有人,他们家的嫡长女嫁去了京城赵家,小姑子就是当今赵皇后,谁惹得起? 这是要惹上赵家了? 霍大人心中开始打鼓,偷偷的瞄了李夜璟一眼又一眼。 他就一个刑部侍郎,只是一个小官,哪里惹得起赵家?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熬死了老尚书,自己爬上去做刑部尚书,可千万别莫名其妙的栽在这儿啊? “王爷,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李夜璟冷笑,“是不是误会,查查不就知道了吗?那么多的银子,他们总不能吃了对不对?” 话落,他下令分一半的人去将溢州城柳家包围,剩下的人,立刻向山谷进发。 “霍大人,走吧,本王让你拿头功。” 霍大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人赃俱获的撕了,总比被反咬一口强。 霍大人一咬牙,下令道:“端了那个庄子,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谷去。” 他们的行动很是迅速,除了刑部军部的人,还有顾猛虎的镖师们。 丢了银子他气得牙痒痒,就等着将银子找回来重竖宣威镖局大旗,跑得比谁都快。 这个庄子,第一时间就被他们包围,外头的人就算知道,面对李夜璟等人众多人手,也爱莫能助,只能干看着了们一帮人将庄子给端了。 柳家老太爷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让家中小辈逃离溢州,寻求赵家人的庇护。 奈何,他们晚了一步。 李夜璟早就秘密让墨翎卫的人先一步堵截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这一仗下来,不光找回了银子,还端了整个柳家。 银子和柳家几百口子,排成长长的队伍押送往京城。 这壮阔的一幕,沿途之上吸引无数百姓的围观。 “这可是柳家啊?天呐,这棵柳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也能被人连根拔起?” “这是当然,你不看看那领头的人是谁。那是楚王,战场上的冷面阎罗万人斩,咱们东池的邻国都被他打怕了,一个小小的柳家又算得了什么?” “啧啧,哎,那柳家犯什么事了?” “你看个半天还不知道柳家犯了什么事?柳家偷了银子啊,偷了楚王妃十万两银子。” “啊?闹得沸沸扬扬的十万两银子丢失案,就是柳家人干的?” “嗯,你看,那些箱子里装的就是银子,听说是从柳家的某个庄子里搜查出来的,这下可是人赃俱获,柳家算是完了。” 有不懂的人就问了,“那偷盗十万两银子是个什么罪过?” 另一个也不是太懂的人想了想说:“听说要去髯,还要在脸上刻字?” 又一人说:“不对不对,是仗责,偷盗一两银子就得打五十下呢。” “哟,十万两,他们一家几百口子,不得被活活打死?” “哎呀,不是这么算的,打完了还要充军呢,肯定不能将人打死的。” “那怎么算?” “不知道,别问了。” “……” 三日后,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京。 叶婉兮丢失的十万两银子,终于可以成功入库了。 算算时间,距离李夜璟在将士面前夸下海口,一月内必定付清军饷还不足五日,他们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婉兮要让大家配合户部来借银,李夜璟要进宫去,赶紧让赵毅拿着借条去福顺商行借。 赵毅的心在滴血,尤其是他的老丈人还关在刑部大牢,他媳妇哭晕了好几回,然后他还得被李夜璟牵着鼻子走,逼着去他媳妇那儿借银子,还得收他五分利息。 这到底是谁抢谁的钱?啊?谁抢谁的钱? 他们简直是明抢。 第280章 灭族都够了 朝堂上,君上龙心大悦。 虽说那十万两银子飞了,可是顺势弄倒了柳家,可比偷偷摸摸搞十万两银子划算得多了。 他要抄了柳家,岂止十万两? 况且,此次对付赵家之计,比他预想中还要成功。 他低头扫视一眼,问赵毅,“赵首辅的病还没好吗?” 赵毅说:“回君上,家父依旧还病着。” “哦,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呢,可换个大夫看看了?” “换了,家父的病,依旧没有起色。” 君上心中暗笑,这老匹夫倒是会躲,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以为不来就跑得掉吗? 不过,他这回真冤枉了他,因为赵首辅这回是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 这么大的事,他怕他儿子犯蠢,但凡他爬得起来,他是绝对要来的。 “王禄,一会儿下朝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去给赵首辅看看。” “是,君上。” 赵毅心中一惊,忙说:“多谢君上关心。” 做完了人文关怀,再追的责任也不能少,这便提到了那批银子的事。 “楚王,关于银子的事,就由你来给大家说说吧。” 李夜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端着一本正经。 “回父皇,儿臣不敢居功。” 他往后退了一退,对站在斜后方的霍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万两银子的大案能破,乃是刑部的功劳,还是请霍大人来告诉大家吧。” 霍潜心中狂跳,说真的,这功劳他不想要,他一点儿都不想要,尤其是看到赵大人那一张发青的脸。 “哦?霍卿,既然如此,你就来给大家说说吧。”君上淡淡开口。 霍大人硬着头皮站出来。 “起初,我跟在楚王身后,端了周围所有的山寨都未发现那批银子,也有些急。半个月后的一天,巡逻的士兵突然发现山中一个村落被屠,村中几十口人全都死于非命。 原先还以为是某个逼急了的山贼故意屠村向我们示威,后来却发现,村子草棚里有宣威镖局的银箱压过的痕迹,于是我们猜测,那个村子不是普通的村子,屠村的人也不像是普通的山贼。 果不其然,在追踪那群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反追踪能力很强,有专人负责善后,清除掉各种痕迹。好在我们刑部的侦查士兵也不是吃素的,总在他们路过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可寻的痕迹,最终,找到了一个藏在山谷中的庄子。” 赵毅听着头,听着霍潜讲着追查银子的来龙去脉,真是想弄死那群人的心都有了。 无意间在一个村子里发现银子?原来那不是普通的村子啊。 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放着银子等你去拿呢?黑吃黑有那么容易的吗? 吃就吃了,竟然嘴巴都擦不干净,还被人家寻着蛛丝马迹找了去。 他现在怀疑,他们是上了当了,分明是有人做局,等着他跳坑。 这个局到底是谁做的?还用说?李夜璟,哼,好你个李夜璟。 真是大手笔啊,用十万两银子来给他下套,实在坏得很。 他现在万般后悔,慌乱之下让他老丈人帮他藏这批银子。 真应该听他爹的,这银子不要,也不能坑他老丈人啊。 就在他各种胡思乱想之际,霍大人也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期间拉了溢州府的那帮人下水,说多亏了他们里应外合,才将柳氏一家一网打尽。 说罢,他还亲自呈上了溢州府那帮人交给他的各种证据。 人家也不傻,既然要搞,就得一气将柳家搞死。 因为搞不死柳家倒霉的就是他们。 别看他们是朝堂任命的柳州府官员,可是平常对柳家人做的事,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官当得别提多憋屈,这回得了机会,还不得可劲儿的搞柳家? “君上,这是溢州府刺史和溢州军事节度使提供的各种证据,上边有溢州柳家欺男霸女,强抢民宅囤积私田,私贩官盐,还有私养府兵等各种证据。” 霍大人话落,全场哗然。 因为单纯的偷盗罪罪不灭族,大概率是打一顿板子,然后发配边疆。 虽说为奴为婢,但会苟得一条命在。 若是他日梁王登基,他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可若是霍大人说的这些全是真的,并证据确凿,那就不是男人为奴女人为婢这么简单了,那得是杀头之罪。 高座上,君上神情肃穆,挨个的展开那册子。 过了一会儿,他册子看完,龙颜大怒。 “真是该死,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等枉顾王法的乡绅恶霸存在?” “赵毅。” 赵毅全身一抖。 君上拿了册子,直接用力的向他砸去,砸在他额头上,顿时就流出血来。 疼痛袭来,他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好好看看,这柳家都干了些什么?” 赵毅弯腰,颤抖的捡起册子,哆哆嗦嗦的打开看。 高座上君上再次出声,“再仔细想想,他们凭什么有恃无恐?凭什么溢州府的各官员都拿他们没办法?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赵毅越看脸色越白,不一会儿就有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他身为首辅的嫡长子,为什么会娶一个溢州恶霸的女儿?自然是因为他们与溢州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 因为溢州柳家,就是他们赵家的粮仓。 整个溢州的经济命脉都在柳家手中,给他们赵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不然得养那么多人,又拿什么来养活? 此举动溢州柳家,不光是要端了他老丈人全家,还要断了他们的粮食啊。 好你个李夜璟,好你个霍潜,你们是真够狠毒的,简直一个比一个坏。 霍潜背脊发凉,根本不敢看赵毅。 他不想站队,谁的队都不想站。可他知道,这一遭端了赵大人岳父的老巢后,他算是彻底将赵大人给得罪了。 他偷偷的看了李夜璟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楚王拉上了贼船。 可要说什么吧,偏偏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因为是君上下令让他配合楚王调查银子丢失一案,只是,他们找银子,却顺带将溢州的柳树拔了。 第281章 赔了老丈人又折银 赵毅再怎么哆嗦,也哆嗦着将册子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君上,这些事,臣都不知啊。” “你不知?” “是的是的,臣拢共就去了柳家三回,一回是父亲让臣去柳家接亲,二回是岳父六十大寿,三回是岳母的六十大寿,柳家怎么样,臣真的不知啊。” 都到这一步了,他不知道还怎么帮柳家求亲,看来爹交待他的任务没法完成了。 不但没法完成,他还得担心被连累,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尽快的,与柳家撇清关系。 “哼,赵卿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柳家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确实与臣无关呐,请君上明察。” “朕当然要明察。”君上冷冷一勾唇,对刑部的霍潜吩咐道:“霍卿,此案既由你起,那就在你手上结束。” 霍潜:“……”什么叫由我起啊? “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去查吧,是不是有人给他们背后撑腰,你仔仔细细,查清楚。” 霍潜满头大汗,赵家枝繁叶茂,那怕赵家真有什么,谁又啃得动?那怕是君上都不能一口将赵家吞了,却让自己去查,天呐,这不是要他命嘛。 可是君上已经发了话,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是,臣遵命。” 今日这事儿暂时了结,毕竟查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查则以,一查就得查个彻底,说人家欺男霸女,欺的是哪个男,霸的是哪个女,得搞得清清楚楚,好给受害者一个交待。 霸占老百姓的田产,肯定霸占的不止一个人,那得好好规整清楚,回头结案,都要一一归还。 田产到了老百姓的手上后,朝廷也能多一份税收,这些都要记录在案的。 至于某些不能查的东西,也得给个合理的解释。 总之,拔起一棵大柳树,清理各个枝桠都是个大工程,各部这下都有得忙了。 李夜璟惦记的事军饷的事,“父皇,婉兮的银子已经悉数入库,就等着赵大人来借了。” 正好,君上也想谈谈这件事。 “赵卿,一月之期可没两天了,东军的那批军饷,你是自掏腰包呢,还是去福顺商行借呢?” 赵毅再笨,也知道不能露财,尤其现在他的老丈人倒了大霉,他们赵家若是此时拿出大把的银子来,那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君上说笑了,臣那点儿俸禄只够家里用度,哪来的银子借去发军饷啊?臣没有银子,只能找楚王妃借了。” 李夜璟笑道:“那行,那一会儿下了朝,赵大人就随本王去福顺商行借吧。你把借银子的契书签了,本王自己让人将银子搬走,给赵大人省点儿力气。” 赵毅像根霜打的茄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中再不愿意,却也只能应下来。 君上看赵毅焉焉的样子,满意的下了朝。 朝堂上没有了赵至诚那个老匹夫,对付赵毅可就容易得多了。 …… 叶婉兮知道赵毅近日要来借银子,可没想到这么快。 昨日银子入京城,这才入库,还没来得及做好各库登记,今日早朝后他们就来了。 叶婉兮看赵毅焉焉的一张脸,与李夜璟的精神抖擞形成鲜明对比,感觉他是被李夜璟押来的似的。 “王妃,银子可准备好了?本王可是给你拉来了一个大客。赵大人,快快请吧。” 叶婉兮反应过来,立刻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赵大人,里边请。” 赵毅一脸错愕,忙拱手弯腰矮了她半头。 “楚王妃先请。” 叶婉兮心中发笑,再次鞠躬,与赵毅持平。 “赵大人,这里是商行,没有什么王妃,只有老板和顾客,您是本店的贵客,您请。” 看着她一脸的笑意,赵毅感觉自己吃了只苍蝇,难受得不行。 十万两银子没劫着,还将自己老丈人一家赔了进去,最后还得来借银子。 早知如此,又何必折腾那些?等着借就好了。 “哼。”他冷哼一声,大步垮入了门槛。 叶婉兮让人给他上茶上点心,请到一个专程招待顾客的雅间。 印章,纸笔,墨盘,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另还有两个账房先生坐在一边伺候着。 叶婉兮坐在对面,亲自接待。 “赵大人,您要借多少银子?” 赵毅脑瓜子有些懵,看向李夜璟。 因为差不多他也不知,户部那么多事,管户籍的,管银两的,都有对应的侍郎,他们才清楚。 “王爷,得将郑侍郎叫来才知道。” “不用了,本王也知道。” 早防着他多事,李夜璟早就带好了账册,他们户部差他东军多少银行,全在他带来的账册上记着呢。 账本砸到到赵毅的怀里,赵毅急忙接住。 李夜璟说:“这上面,每个月欠款多少,都有郑侍郎与你亲手签字盖章,你好好看看。” 赵毅看到这上头果然有他的签字盖章,这才放心。 “好吧,叶老板,就借这些。” 账册交到了叶婉兮的手里,叶婉兮眉开眼笑的接过,交给了两个账房先生。 “尽快算出来。” 趁着他们算账的时候,叶婉兮便着手写契书。 账算好了,叶婉兮的契书也写好了。 她随手翻看了一下李夜璟的册子,这册子上记录着详细的每种士兵多少月钱,正好给她普及了一下古代士兵待遇的知识。 各种有官级的不说,就普通士兵,战兵每月一千钱,杂兵每月八百钱,放在普通百姓中这收入感觉也一般。 再看人数,没想到光一个东军就有十五万之多,其中五万乡兵不拿军饷,每月只领粮食二斗,这啥意思?回头问问李夜璟去。 她将账目快速的算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金额填写在了空白处,再推还给了赵毅。 “赵大人,您看看有没有误,若是无误就请签字吧。” 赵毅一看那金额,大怒着腾的站起来,“怎么欠了三十万两?” “哎,你欠了东军三十万两银子不是吗?” 赵毅郁闷的又转头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指着册子道:“是不是三十万两你自己看,需要发军饷的有十万人,战兵一千钱,杂兵八百,加上军中各官员,一个月就得有十万两军饷,你户部连续半年都只发了一半军饷,你算算,是不是欠了东军三十万两?” 第282章 赵家的粮仓被他俩吃了 赵毅觉得自己胸口发闷,脑袋发晕。 李夜璟还在那儿凶巴巴的说:“先还了银子,本王再给你算欠粮的事。” 五万乡兵每人每月两斗米,连着半年只发了人家一斗,这账都还没跟他算呢,他居然还嫌弃多。 赵毅低头看着册子,这册子上有他自己和郑侍郎签的字,自然不会错,所以真欠了那么多银子。 赵毅在李夜璟这儿啃不动,只得愤怒的对叶婉兮说:“你不是只有十万两吗?” 叶婉兮那叫一个郁闷,合着就她好欺负吗? 她淡淡开口说:“谁说我只有十万两,这十万两是这一次从江南的富顺商行总行运来的十万两而已。至去年起,我的丝绸生意药材生意还有粉黛生意就北迁至京城,赚的银子早就在商行了。” 赵毅懵了,气得胡子发抖。 一个破丝绸和胭脂水粉能值几个钱?这么赚钱的吗? 他突然想起偶然一次听到家中女儿们闲聊,说是在哪个黑市搞到一套粉黛什么什么限量款,花了八十两银子,当时他还不以为然。 一套胭脂水粉黑市八十两,那正经卖的又是多少钱? 一套八十,十套八百,百套八千,千套八万……我去,这奸商,竟然这么赚钱? 赵毅酸得不行,他们冒着风险私占民田,抢占多少一年才能赚这么多银子? 赵毅将笔一丢,冷笑着说:“既然楚王妃的买卖这么赚钱,何不做个好事,将军饷给捐了?” 叶婉兮一脸错愕,你大爷的,我欠你的? 她也一脸冷笑,转头对李夜璟说:“听说溢州的柳家富得流油,将柳家抄了,东军一年的军饷都有了吧?” 李夜璟笑道:“那是当然。” 赵毅:“……” “不过,柳家那么大,一时半会儿的抄不完,还得王妃先借些给赵大人。回头抄完了,再让赵大人将欠你的账还上。” “哦,这我就放心了。” “话说赵大人,你倒是借还不借啊?磨磨唧唧的,商行刚起,事儿多着呢,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儿干坐着。” 赵毅磨磨唧唧的就是不想签,李夜璟面色不善,气势汹汹的向他走去。 “签字。” 赵毅:“……” “再啰嗦,你信不信本王送你去和你老丈人见面。” 叶婉兮笑着打圆场,“哎哎,别凶啊,和气生财,赵大人,你快签吧,我家王爷可是脾气不好的,你要逼得他先斩后奏,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李夜璟配合着,刷的一声拔出了刀。 赵毅崩溃,他们两这,这简直是强盗。 在李夜璟的威逼利诱之下,赵毅还是签了。 五分利息,这五分利息可不是一笔小钱。 三十万两,一月下来光利息都不得了。 回头抄了老丈人的家,再拿来补这个窟窿,怕是那点儿钱也留不住。 户部有钱他好捞,户部没钱他还怎么捞好处? 这些年打仗又天灾,户部欠了一屁股债,空空的库房他上哪儿捞钱去? 关键老丈人的钱就相当于赵家的粮仓,户部捞不到银子,粮仓再断了,赵家养着那么多人,没有银子给他们喂饱,他们还能忠心的对赵家效力吗? 赵毅心事重重的回了家,听到下人说,宫里王公公带了御医来给老爷子看病。 他不敢去,找了个借口开溜,却正好被门口的王公公看到,并开口叫了他。 “赵大人,哎,赵尚书?” 赵毅一听,溜得更快了。 …… 浩浩荡荡的队伍抬了军饷去军中发放,一下子发齐了欠了半年的钱,可比一月一月的领幸福感高多了。 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或者几大串的大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同时,大家对李夜璟的信任更深一分。 心想着还是楚王有本事,当初兵符在君上手里,军中由余副将全权负责,那个没用的余飞,竟然半年了都没能从户部拿到银子。 凭什么要欠大伙儿的军饷?没银子就去借,嗯,就该这么干。 今日就忙着发军饷了,傍晚时分发完,李夜璟才骑快马回城。 辛苦多日,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回想这一仗,还真是大获全胜。 军饷的事解决了,最终出军饷的人,会是赵毅的老丈人。 回头抄了柳家剩余的银两和粮食,也可将户部欠各工各部的俸禄补齐。 大家明面上同情赵毅,实则心里都乐开了花。想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这些人暗里早就心生怨言,只是迫于赵家的势力,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罢了。 两人躺在被窝里聊天,叶婉兮又问起了让她好奇的乡兵不拿军饷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说:“五万乡兵虽然也属于守卫京城的东军之列,不过他们还是与拿军饷的士兵不一样的。他们不用日日守着各军要塞,农忙时在家务农,闲暇时集结队伍守卫各乡各镇,维持秩序,所以他们不拿军饷。但到底也算为国效力了,所以可以领取二斗粮食。” 听起来有点儿像现代某些部门的临时工。 她倒是听过清末有一种士兵,叫乡勇,好像就是农民组建的队伍,没事儿在家务农。 到了清末,朝廷的正规军全部腐败,拿银子不干活儿,拉上战场全是送人头的,战斗力最强的倒是成了那群乡勇,也真是讽刺。 “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 “我就随口问问,看看一个国家每年养兵,要花多少银子。” “每个朝代,每个国家的军制也不一样。比如北荒那边,他们没有军饷拿,他们是军功制,能拿多少,就看能立多大的功,能抢多少。所以他们才会时常集结队伍到我东池边境滋扰边境的百姓,当然,他们部落之间也会互相抢夺,因为他们不抢,那就什么都没有。” 叶婉兮有些无语,难怪叫野蛮民族。 这是鼓励大家互相抢夺啊。 大伙儿都不好好干活,就想着怎么去抢别人的,能将日子过好才怪。 “这回可是让赵家大出血,针对我们的反击也要开始了吧?” 叶婉兮有些担忧的偏过头去,看向他,“我听说赵家手里也握了不少兵。” 第283章 可要我去‘榜下捉婿’? 李夜璟点头,“除了京城的兵力外,其他兵力分布十道,与赵家纠缠不清的就占了七道。” “啊?占了七道?” 叶婉兮惊讶道:“难怪父皇都不敢动他们,原来天下兵力,他们占了七成。” 李夜璟淡道:“占了七道不等于七成,最精锐的兵力分布在京城与江南。江南富庶,养得起兵,谢家手里有十二万之众,光是战兵就有七万。 除了江南谢东宸手里这一支,其他各道各兵力,最多的不超过十万,真正能随时参与战斗的战兵,应该不超过五万。当然,这都是看得见的兵,依我看,赵家一定还养着精锐的私兵。” 叶婉兮默默的算了个账,“那也不少了啊,京城又有多少?” “京郊中东军十五万,除去五万乡兵和一万杂兵,随时可以作战的战兵有九万。另有三万禁军,直接掌握在父皇的手里,负责皇宫的安全,夜里宵禁后巡逻的士兵也属于三万禁军之列。” 这么说叶婉兮就放心了,“也就是说,如果父皇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赵家。赵家再厉害,远水又救不了近火。” “话不能这么说,父皇不能随便动赵家。” “为什么?说来说去京城这一块儿上,赵家就剩一张嘴了,怕他们做什么?” 李夜璟笑了笑,“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是父皇不敢动赵家,而是天下不敢动赵家。大家互相制衡着才能维持一个平衡,才能维持东池的强大,稍有不慎,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国就会对东池发起进攻,到时候可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正因为这一点,赵家人也不愿意与父皇撕破脸。”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觉得他说的这些可比她做买卖赚钱难多了,买卖赔了大不了就是赔点钱,权力的博弈中若是输了,那就是命都没有了。 她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过去了。 深夜,李夜璟起身穿好衣服,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到了,恭敬的交给他一张纸条。 他在墙角点燃一盏油灯,看完了纸条上的东西后,放在灯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月光下,他的脸显得十分的苍白,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的捏着灯柱,几乎要捏出印子来。 片刻后,他蓦地苦笑一声。 ‘难怪父皇要对付赵家不同我商量,原来,他要对付的不只是赵家,还有我。他要利用我消磨赵家,同时,也要赵家消磨我。’ 给他东军,不是对他的偏爱,而是希望他有足够的筹码与赵家斗。 李夜璟心中不是滋味儿,他是君是父,自己是臣是子,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可为什么要用这种算计的方式利用自己呢? 既然如此,那好,那他就放开了手去争取。 …… 转眼间春闱过了一个多月,到了殿试的这一天,李夜璟起了个大早,赶着在上朝前去见君上。 君上有些惊讶,面上,却还是装着很高兴的样子。 “你来得正好,朕这里挑出十来份文章,感觉个个都写得不错,要从中挑出三名一甲,可真是难为人了。” 这十份文章都是封了姓名的,不过,每个人的字迹犹若不同,他很快就在其中看到了傅云翳的字。 当初他告诉傅云翳,如果能进入前十,他就让他做楚王府的入幕之宾,看来傅云翳没有让他失望。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不会让傅云翳失望。 “儿臣记得父皇说,京都衙门主事会在这一届的新人中选取?” “不错。” “京都衙门主事为百姓主持公道,需得熟悉民心,体察民情,对百姓十分熟悉才行啊。”说罢,他挑出了其中三人的文章,对君上说:“儿臣从这三个人的文章中看得出,他们应该出身贫寒,字里行间透着柴米油盐的小事,世俗却又很实在。所以儿臣斗胆进言,前三中,在这三人中取其一,可当京都衙门主事之重任。” 君上快速扫过这三人的文章,这些人的文章各有所长,要说谁最好还真不好说。 可要挑选其中某一种最擅长的却是不难,看完之后,三人里谁更合适京都衙门主事一职,他心中已经有数。 君上笑了笑说:“你的提议朕采纳了,你再帮朕看看这些如何?” 李夜璟看了一圈,同样露出为难的表情,摇头道:“儿臣也不知谁更好,父皇看这张,若主诗赋他必胜出。可是父皇再看这人的文章,时策一论中堪称精妙啊。咦,这人的经文又不错,看来各有所长,真是让人为难呐。” 君上哈哈大笑,也不为难他了,道:“不知谁好就先放着,一会儿早朝上,让那帮老家伙愁去。” 他单独将其中一个备选人放在一边,正是李夜璟巧妙推入的傅云翳。 登科便做京都衙门主事,必定是一甲前三之一。 为朝廷选拔人才乃是重中之重的事,朝堂之上,少不得各届前三相互论争博弈。 比的不光是学问,还有口水和体力。 大清早就开始,直到傍晚才结束。 李夜璟今日没有去军中,下朝后直接回了家。 叶婉兮便忙上前问道:“那个书生可中了?” 李夜璟笑道:“这是当然了,我说过,他只要考入前十即可。” “前十能做京都衙门主事?我可是浪费了不少口水才将那姓王的拉进刑部大牢。” 李夜璟挑眉说:“当然可以了,他只要进入前十,我就有办法让他入一甲。” “入了?” “当然,没入一甲我和你说半天浪费口水啊?” 叶婉兮:“……” “明日放金榜,你去看看便知。” 叶婉兮笑了笑,瞅了他一眼说:“明日去看榜的都是男子,还有去榜下捉婿的人,你说我去做什么?” 李夜璟:“……” “这倒也是,你不能去。” “人多死了,我才不去,若不出意外的话,那书生应该会来主动找你吧?” “不错。” “那你要不要派个人过去,让他避着些,不然被人看到了人家怎么想?肯定会说那书生是你的人。” “不必,让他大大方方的来。”李夜璟冷笑着说:“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傅云翳是我李夜璟的人。” 叶婉兮没再说什么,将实力摆出来,就得和他们正式宣战了。 …… 第284章 要早产了 次日放榜后,傅云翳便接到了去京都衙门上任的圣旨。 虽说昨日朝堂之中他已经知道了,可当这明黄色的卷轴放在他手中,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以为,这条路会非常的艰难和漫长,可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的起点,又高又近。 他明白这都多亏了楚王帮忙,所以,在他拿到圣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京都衙门,而是去了楚王府。 而原本想来拉拢他的人,却跟到了楚王府的门口,却是愣住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傅云翳跟楚王府门口的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人家就将他请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点去告诉老太爷。” “老太爷病了这么多天,怕是不好再操心。” “那就去告诉大老爷,快。” 赵府。 赵毅蹭的站起来,“什么?那姓傅的进了楚王府?” “是,我们亲眼看到他对楚王府的侍卫说了两句话,对方就恭敬的将他请进去了。” 赵毅瞪着铜铃大眼,双腿一软,跌坐到椅子上。 “莫非,莫非这傅云翳一直都是楚王的人?” “应该是了。” 李夜璟野心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往朝堂伸手了吗? 赵毅有种不妙的预感。 “快,去看王公公走了没有,等他走了立刻来通知我。” “是,大老爷。” 这两日太医过来给他家老爷子看病,也不晓得王公公怎么回事,也跟了来。 他老感觉那王公公看他的眼神,让他瘆得慌,所以一直避着他。 等太医给赵家老爷子看完病后,王公公才领着太医一道离开。 等他走了,赵毅才出来。 他神色凝重,走进老爷子的屋里。 “爹。” 赵首辅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无力感。 “爹,你好些没有?” 赵首辅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赵毅一惊,点头说:“原本咱们商量好要将新上任的京都衙门主事拉拢成我们的人,可不想,他接了圣旨后没有立刻上任,而是去了楚王府。” “去了楚王府?” “是,他去了楚王府,说了两句话人家就恭敬的将他请进去了,这说明,他不是第一回去楚王府,怕是早就跟李夜璟勾搭上了。” 赵首辅面上的愁容又多一分,颇为无奈的叹口气道:“就知道这个李夜璟野心大得很,他不会甘于做个王爷,他定是要争一争那个位置的。” “那可怎么办?爹,他虽是庶出,可是有太多军功在身,在几位皇子中,大伙儿明面上不说什么,暗里都觉得他比咱们梁王更有能力啊。” “哼,有能力又如何?”赵首辅冷哼一声道:“当年,比君上有能力的皇子多了去了,结果怎么着?” 赵毅心下一动,“那您的意思……?” 赵首辅疲惫的摆摆手,“先别拿这些破事来烦我了,记住,明哲保身,少惹是生非,管好你的夫人,柳家就算保不住,也千万不能让他们连累到赵家。对了,还有你妹妹,听说她最近在宫里又不安分了,警告她少惹事,一切等我养好身体再说。” 赵首辅闭上了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平心静气。 他不能死,也不能倒,在倒下前,他一定要将子孙后代的路给铺平。 不然就赵毅他们兄妹,武斗不过李夜璟,比智谋比不过宫里那位。 君上蛰伏这么多年,如今初显头角,第一刀就给他切下这么大块肉。 原本他还以为,是李夜璟算计了自己一把。 这几日他躺在床上仔细琢磨,越发觉得这事儿像个老谋深算的人设的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李夜璟丢了银子比较着急,急得他亲自去了现场,敏锐的察觉出来。 他先觉察出了这一点,才及时脱了身。 而自己,说来输在年迈精力不足这一块儿,但凡让他再年轻个十岁,觉察到不对的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及时安排对策,即便是输,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 楚王府 傅云翳郑重的去楚王府中向楚王夫妻道了谢,然后再去京都衙门上任。 他的一番操作,不光赵家父子知道了,很快宫里的君上也知道了。 正在练字的君上手上动作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洁白的纸上,好好的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那傅云翳是楚王的人?” 来回话的人说:“看得出他不是第一次入楚王府了,他定与楚王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君上愣了半晌,猛然想起前日他赶在早朝前进了宫,先见了自己。 当自己问他谁写得好的时候,他说起了京都衙门主事的事,还挑出三篇文章跟自己说了一番大道理。 当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却并没有直接指出谁的最好,他便没有多想。 现在仔细看来,他挑出的三个人,谁更合适一目了然。 他分明是故意的。 “好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亏是朕最优秀的儿子,竟也跟朕玩起心眼了。” 他是想扳倒赵家,可也不希望扳倒一个赵家,又冒出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出来。 君上面上带笑,却是笑不达眼底。 身边几个伺候的人,也不晓得他说的是好话呢,还是说的是坏话。 王公公上前一步,说:“此番楚王殿下与赵家算是彻底闹翻了,他大概是想有更多的筹码与赵家斗。一个京都衙门主事而已……咳咳,大概也能起一些微末的作用吧。” 他其实想说君上现在不宜太过打压楚王,人家也不容易,花了那么多心思,也只是弄到一个京都衙门主事的人。 君上转念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是啊,一个京都衙门的主事而已,只能起到一些微末的作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赵至诚那边怎么样?” “赵首辅这回是病得不轻,年逾古稀,怕是就算养好了病,身子骨也会大不如以前。” 君上眉毛挑了挑,“哦,是吗?这倒是个好消息。” 若是赵至诚死了,对付起他的那帮女子来,就容易得多了。 正这时,有人来报。 “君上,贤妃娘娘有早产的迹象。” 第285章 她们拜神生孩子 “什么?”君上面色大变,急道:“摆驾承兴殿。” 王公公等人急忙跟上。 算算日子,孩子还不足七月,这会儿要生下来焉能养活? 白紫鸢肚子疼得厉害,她的孩子还不足七月,可是太医却说她要生了。 现在生下来怎么活? 君上匆匆赶来,被外头的人拦住,其中就有皇后赵氏。 “君上,您不能进去,贤妃妹妹此时正在生产呢。” 君上看了看赵皇后,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道:“那朕就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等。” “是。” 此时,宫里的几个接生的嬷嬷都在贤妃宫里,一个大大的屏风外,还有专门负责产妇的太医许太医。 他手中勾着一根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就绑在白紫鸢的手腕上。 此时,他正一边把脉,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对贤妃的接生诸事,像是对这种事已经十分熟悉了一般。 何姑守在白紫鸢身边,听着她大声的惨叫,看着她面色越来越苍白,心中越发的担忧。 片刻后,她来到隔着屏风的外间。 “许太医,不知贤妃如何了?” 许太医道:“何姑姑放心,贤妃娘娘正生着暂时来说没有生命危险。” “那孩子呢?” “孩子……唉!” 许太医叹了口气说:“孩子太小了,能不能平安活下来,谁也不敢保证。” “什么?不敢保证你在这里不急不缓的坐着?该开什么药就赶紧开,定要保证贤妃母子平安。” 许太医放下悬丝,道:“何姑姑可就太为难在下了,贤妃娘娘原本就身体不好,才导致皇嗣早产。皇嗣这么小,哪怕是华佗在世,也不能保证其一定能存活,何况在下只是是个普通太医。”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何姑气道:“我们娘娘的身子一直在你在照顾,你以前说,只要她按照你的方法好好食补,就一定能平安生下皇嗣。” 许太医这时却不承认了,“在下何时说过贤妃娘娘按照在下的食谱进食,就一定能平安生下皇嗣?” 何姑愣住,“你什么意思?” 许太医淡淡说:“没有哪个大夫敢对病人保证一定能病好,大夫的药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结果如何,受多种原因影响。” “你……”何姑扬起手,险些忍不住就要对这个太医动手。 白紫鸢体弱,怀个孩子比常人辛苦,她们能理解。 可明明是他说的,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好好养胎,就能母子平安。 现在却说这种话出来。 若是他早这么说,那她们就不会严格按照他的办法来,早就多请几个太医,然后选择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养胎了。 现在来说,一切都晚了。 “啊……何姑……” 屏风里的白紫鸢痛呼着,“何姑,我快不行了,你快想想办法。” 何姑急忙走到屏风里边去。 白紫鸢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希望,一定不容有失。 “你再忍耐一下,我去找太医。” 何姑急忙又走到屏风外,盯着许太医道:“无论如何,贤妃与皇嗣的安全你必需保证。” 许太医拱手道:“何姑姑放心,在下定当尽力。” “我说的不是要你尽力,而是必需要做到。” “这就可为难在下了,即便是君上在这里,将刀架在在下的脖子上,在下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何姑看到许太医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奸笑,心中咯噔一声。 她明白了,他们是上当了,一开始就上当了。 这个太医,根本不是来帮助她们的,而是有人故意安插过来害他们的。 贤妃的早产,一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何姑转头看向正在给贤妃接生的几个嬷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里的每个人,似乎脸上都带着嘲讽的笑。 不能让他们接生了,否则,搞不到大人孩子一个都保不住。 何姑面色突变,立刻对众人说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大伙儿觉得她疯了。 “何姑姑,我们是皇后娘娘安排过来给贤妃娘娘接生的人,不能出去。” 皇后娘娘?呵呵,皇后娘娘安排过来的人就对了。 就因为她们是皇后安排来的人,才有大问题。 “贤妃不需要你们接生,出去。” 何姑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她们全都赶了出去。 不光是接生的嬷嬷,包括屏风外的许太医,一并被何姑赶出去。 外面,皇后见状立刻站起身。 “怎么回来?” 君上也向他们看过来。 几个嬷嬷跪下告状。 “君上,娘娘,何姑姑不知怎么的,说不让我们给贤妃娘娘接生了,将我们全都赶了出来。” “什么?那许太医你?” 许太医一副受了极大侮辱的样子,长叹一口气道:“回娘娘,微臣也被何姑姑赶出来了。” 赵皇后气道:“大胆,这南蛮女子什么意思?莫不是她信不过我们东池国的接生嬷嬷和太医?” 赵皇后身边的李嬷嬷还在帮腔,“听说他们南黎那们生病都不请大夫的,他们信什么巫神,没准儿那何姑姑见到贤妃娘娘早产心急,便将咱们的太医和接生嬷嬷全赶出来,自个儿守着贤妃娘娘求他们的巫神去了。” 赵皇后踉跄一步,“你的意思是,他们生孩子不信大夫稳婆,信奉跪地求神?” “大概是这个意思。” 赵皇后心中乐开了花儿,面上却是十分生气的说:“这不是胡闹嘛,求神拜佛有用,那还要太医做什么?” 说罢,她忙对一旁坐着的君上说:“君上您看看这闹得,要是贤妃妹妹和皇嗣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怎么得了?” “那你的意思?” “应该立刻将那南蛮女子抓出来,赶紧让许太医和接生嬷嬷们进去啊。” 君上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心中冷笑,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这南黎女子又如何与赵氏相斗。 “皇后说得有道理啊,不过,这南黎人既然向来都由巫神做主,人家也靠着拜巫神繁衍生息了这么多年,想来,自有他们的道理。不如大家就别管了,随他们去吧?” “啊?这怎么成呢?” “如何不成?” “这……”赵皇后脑子一转,说:“可是他们巫神在南黎啊,也不晓得跟没跟来。” 第286章 小得像个鬼子 众人:“……” 君上撇撇嘴道:“那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君上下令不用管屋里的人,也不让人进去打扰。 赵皇后等人有些慌,她心里也清楚,定是那南黎女人看出什么来,才会将她安排的稳婆和太医都赶出来。 若真让她平安生下来怎么办? 一旁的李嬷嬷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心道:这才不到七个月,要真能平安生下来,那可真是他们的巫神保佑喽。 何姑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了,屋里只有白紫鸢与何姑。 白紫鸢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得吓人,伸长了手喊道:“何姑,何姑……” 此时的何姑,还真在拜神。 她对着何姑拜上三拜,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骨制的小圆球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白紫鸢面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看向何姑道:“何姑,你这是做什么?” 何姑走到她身边,说:“我们上当了,那个许太医一定是赵皇后安排的人,她每日让你吃的东西,不是让你补身子的东西,而是能让你早产的东西。那些接生的嬷嬷也全是她安排的,若是任由她们来给你接生,那你和皇嗣都危险了。” 白紫鸢满脸泪痕,虚弱的点头说:“我知道,赵氏那个老妖婆太狠了,我若是活下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报仇。” “既然如此,那你就将它吃了。”何姑将骨制小圆球里的东西递过来。 看着那东西,白紫鸢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 “真要吃这个吗?” “师傅说,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吃它,吃了它,你还能活三年,不吃你现在就可能会死,辛苦得来的皇嗣也会死,你甘心吗?” 白紫鸢摇头,不甘心啊,她当然不甘心啊。 只怪自己太弱小,四处环伺着敌人,危机四伏,她以为可以通过年轻美貌得到想要的东西,可没想到……她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以前她听她的教养师傅说东池皇室尔虞我诈,后宫中,全是女子的血泪。 皇位下,全是他们李家人的骨血,连那把龙椅都是皇族的骨头堆砌而成,她现在明白了。 “好,我吃。” 外面的人等着焦急,全然不知屋里的情况。 所有人中,倒是君上显得最为淡定。 赵皇后又急又怕,怕她平安生下来,自己白忙活。 还怕事情败露。 因为最近赵家事情比较多,自己那个蠢哥哥惹了大麻烦,气倒了爹,还将他岳父一家赔了进去。 她娘许久不出门,却也在昨日进宫来,说是看望她,实则是警告她。让她在宫里老实一些,别惹事。 她答应她娘了,暂时不搞事。 可是白紫鸢这事不是她现在搞的啊,那是几个月前就计划着了。 民间都说,七活八不活,原计划让她怀到七个月,到时候孩子够大,一尸两命最好。 倒是剩下她那几个从南黎带来的奴仆,让她们给皇嗣陪葬,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她给解决了。 哪里想到白紫鸢这小贱人本身就身子骨弱,别说八个月,七个月都没撑到就要生了。 还偏偏这么巧合,昨日她娘才进宫来警告过她别惹事,今儿就遇上这种事。 “君上,里头都没动静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您还是下令让稳婆和许太医进去吧。” 其他人也在求情,“是啊是啊,南黎人野蛮,尊贵的皇嗣怎能由着他们性子折腾。” 君上巍然不动,正在这时,屋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由于声音太小,并不是每个人都听见,而听见的人,也恍然间以为是错觉。 直到多哭了两声,才有人反应过来。 “好像生了。”王公公激动的道:“君上,老奴好像听到孩子的哭声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老奴听岔了。” 君上大喜过望,大笑道:“你没听岔,确实是孩子的哭声,贤妃生了。” 赵皇后面色大变。 何姑迅速的包了小孩出来报喜。 “恭喜君上,恭喜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诞下一位小皇子。” 赵皇后一个踉跄,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不是说那白紫鸢那小贱人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吗?这都让她生了下来?竟然生下来还是个活的? “快,抱给朕看看。皇后啊,咱们宫里已经多少年没有皇子出生了呀?啊?哈哈哈……” 这话听着是无意间一说,可落入赵皇后的耳朵里,感觉像被他示威一般。 他干嘛要跟自己示威?多年没有皇子公主出生,莫非他能知道原因?不会,定是自己想多了。 君上老来得子,高兴得很。 不过何姑并不敢将孩子给他抱,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虚弱了。 何姑抱给君上看,嘴里说道:“请君上恕罪,小皇子不足七月,实在太羸弱了,还是奴婢抱着您看看吧。” 君上急忙上前,瞧着那孩子,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小得跟没乱的猫似的,一点点大。那小胳膊细得,没比他的大拇指粗多少。 再看这皮肤,薄得都能看到筋肉血管。 这样的孩子,生是生下来了,能养活吗? 赵皇后看到君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那脸色更是怪异得很,也好奇的上来看。 这一看之下,将她吓一跳,“哎呀,这是生下一个小怪物啊?” 她急嚷嚷的对君上说:“君上,孩子长这样哪里能活?此子,怕是不详啊。” 对,她就得给他扣上一个不详的帽子,生个鬼子出来,就应该被处死。 君上面色沉下来。 何姑一看不妙,忙道:“君上,小皇子会长这么小,全是因为他早产。他早产,那是因为被许太医给害了。” 许太医立刻说:“你胡说八道,何姑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在下给贤妃娘娘接生,现在又说贤妃娘娘早产乃是在下暗害,你可有证据?” 他有恃无恐,脸上带着冷笑。 因为他知道她们不会有证据,证据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若是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于我,君上,请为微臣做主。” 第287章 又是被青铜坑的一天 君上扫了他们一眼,冷冷开口,“贤妃拼命诞下皇子,乃是对皇家繁衍有功,孩子羸弱也并非她所愿,皇后你一句此子不详,若是落入贤妃耳中,可想过她会多伤心?” 赵皇后一愣。 “你也是一个母亲,你可想过,若是你拼命生下的孩子被别人说成不详,你又会怎么想?” 赵皇后心想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谁敢说不详? 不过心里想想,嘴上却是不敢说的。 “臣妾失言了。”赵皇后小声的说着,退到了一边。 君上转头又看向何姑说:“凡事都讲究证据,你说许太医害了贤妃,你可有证据?” 何姑说道:“许太医给贤妃娘娘单独开了一份食谱,自可让人检查贤妃娘娘的食谱即可。” “那好,今日既然你提出来,那朕就为你们做这个主。” 君上一掀袍子坐了下来,不怒自威。 “来人啊,去太医院多叫几个太医过来。” “是,君上。” “王禄,去将御膳房的厨子全叫来。” “是,君上。” “何姑,将你们承兴殿的宫女太监,全部集合起来。” “是,君上。” 虽说今日宫门提前宫禁,但并不能妨碍有本事的人得到宫里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满不足的,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尤其是太医院和御膳房那边。 消息传到了赵家的同时,也传到了李夜璟手里。 他放飞了鸽子,看完消息后,他将纸条放到一旁的油灯上。 叶婉兮眼疾手快的拦住。 “我还没看呢,我看了再烧。” 李夜璟笑了笑,将纸条给到她。 “咦?白紫鸢生了?”她一脸惊讶,又坏笑一下看向李夜璟道:“是个男孩呢,恭喜啊,你的小弟弟出生了。” 李夜璟面色一变,“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哪有胡说八道?这是父皇的老来子,不是你的小弟弟?” 李夜璟:“……” 明知道她故意气人的话,偏又挑不出错来。 “咦不对呀,我若是没算错的话,她这孩子还不足七个月呢。” “嗯,早产,所以宫里现在在查。” 叶婉兮快速的看完小纸条上的字,然后放在油灯上烧掉。 “查御膳房和太医院?父皇这是怀疑有人害她呀。” “是了。” “谁做的?” 李夜璟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明知故问嘛,除了她还能有谁能在后宫中只手遮天?自我母妃仙逝后,后宫之中别的嫔妃都夹着尾巴做人了,除非重要的场合被叫出来,平时都没人出宫门。” 叶婉兮吐了吐舌头,道:“那也得找到证据才行,赵皇后有人有势力,为她办事的人都差不了,既然人家敢干,必定会将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太小瞧父皇了。” “怎么说?” “你以为后宫里的事瞒得了他吗?他知不知道,就看他想不想动赵皇后。这回赵皇后运气不好,撞在赵家倒大霉的时候,父皇必定会趁着赵首辅病,给赵皇后狠狠一个打击。” 叶婉兮听着幸灾乐祸的笑了,同时,颇为感叹。 “你说人家赵首辅赢了大半辈子的精英王者,怎奈年迈了却还得拖着两个青铜前行,也真够惨的。” 李夜璟:“……” “又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的胡话?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依照惯例,宫里有皇嗣出生,咱们明日是要去恭喜的。” 叶婉兮笑道:“恭喜什么?恭喜父皇喜得贵子?” “嗯,好笑吗?圣人之父年逾古稀才得子。” 叶婉兮吐了吐舌头,“是是,没准儿二十年后你还有弟妹出生呢。哎,我们是不是还要带礼物啊?” “不用。” …… 不知昨晚的案子怎么查的,李夜璟与叶婉兮进皇宫去,听说昨晚皇宫灯火亮了一夜。 君上高兴的招呼皇室宗亲们进来贺喜,大伙儿却没见着产妇与孩子。 连一向在重要场合里就与君上在一处的赵皇后也没见着。 君上解释说,孩子早产,太小,现在还不能给大家看,回头满月了再见人。 他是皇帝他说了算,大伙儿祝福送到了就行。 不过……皇后呢? 当然,君上没说,大家也没敢问。 昨晚皇宫那么大的动静,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大伙儿都走了,叶婉兮却被王公公私底下悄悄叫住,留了下来。 “父皇要单独见我?” “是,楚王妃,请。” 叶婉兮看向李夜璟,李夜璟抬步也要跟着,却被王公公拦在殿外。 “楚王殿下放心,君上只是找楚王妃有点儿私事,一会儿就出来。” “既然是私事,为何不让本王进去?” “这……” 叶婉兮看李夜璟为难王公公,便开口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会儿出来。” 李夜璟只得作罢,“好吧,快去吧。” 叶婉兮跟着王公公进了殿内,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君上。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 他放下毛笔,拿起刚写好的一封信,轻轻的吹着,随手交到王公公手里。 王公公轻轻晃动着,希望能快些将墨迹晾干。 君上这时看向叶婉兮说:“朕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的。” 叶婉兮不知道什么事,不管皇帝要谁帮忙,那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于是她说道:“父皇尽管开口,儿臣能一定竭尽全力。” 君上笑了笑说:“言重了,不要你竭尽全力,只举手之劳。” 他也不买关子了,直言道:“贤妃所生的小皇子不足七月,虽现在有口气在,却是十分的羸弱,随时都可能夭折,宫里的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 叶婉兮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非常的不舒服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莫非要让她去治?治好了倒罢,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她自当是愿意的。 可那小弟弟不足七月呀,哪怕你放在现代保温箱里,有高科技守着,也未必救得活,所以这孩子治不好的可能性可大了去了。 在现代遇到这种情况没治好,讲理的家长会理解。 遇到不讲理的家长,大不了也是被讹一笔钱罢了。 现在的情况不同,这是这是白紫鸢的儿子,依她对白紫鸢的了解,别人没治好她儿子就罢了,若是她叶婉兮出手没治好,肯定要被她讹上,那不是赔偿一笔钱能解决得了的。 第288章 交换的筹码 君上看她的样,蓦地笑了,“婉兮,刚才还说会竭尽全力给父皇帮忙呢,现在你这表情,是为难了?” 叶婉兮:“……” “听说你会些岐黄之术?” 叶婉兮心头一跳,心想来了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是的,会一点点岐黄之术。” 我就会一点点。 “哈哈哈……”君上哈哈大笑说:“你别怕,朕没说让你去治,贤妃也不放心让你治啊。” 啊? 叶婉兮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就好,你不放心就对了。 “贤妃以前那多年顽疾,是一个是方家那个老爷子治好的,听说那方老是你请来的?” 叶婉兮:“……”要坑方老?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叶婉兮只得说:“是,不过方老他年龄大了,早就不出诊了。” “可上次你请他出诊他还是来了。” 叶婉兮后悔死了,那会儿只想着,既然李夜璟都帮她找好接盘侠了,礼尚往来,她也帮他个忙好了。 却没想到给自己弄这么个麻烦。 “你写封信给他,让他进宫来给你们的小皇弟看看。” 叶婉兮说:“上回他来,是因为他欠了我一个人情,可是他帮贤妃治病已经将那人情给还了,这回我再请他来他未必肯。” 君上听她这么说,往椅子上一躺,手放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磕着。 “朕的幼子病危,太医束手无策,朕自当让人去民间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依方老的名气,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朕只是觉得,既是请人治病,你写信去将他请来,比朕下旨将他请来要好一些。若是你不能将他请来,那朕只好下旨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严肃,可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 光看着还挺吓人的。 叶婉兮苦笑不已。 也是了,他是皇帝,他要某个大夫进宫来给他儿子治病,谁敢不来? 抗旨,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好吧,我试试。” “嗯,这就好。” “那,父皇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退下吧。” 叶婉兮行礼,“儿臣告退。” 李夜璟在殿外守着,见着叶婉兮神色凝重的出来,便急忙上前来。 “父皇找你何事?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叶婉兮叹了口气,“你那小弟弟可能活不了多久,父皇让我写信给方老,请方老过来看看。” “你说上回那个老头?他都那么老了,还能经得住长途跋涉吗?” “经不经得住也得来啊,父皇说了,如果我写信他不来,他就下旨让他来。意思就是,先礼后兵,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婉兮跟着他出了宫,上了马车,心里还担忧不已。 “李夜璟,那不足七月的孩子存活机会很低的,让方老进宫来治病没事,可若是没救活,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方老一命啊。” 李夜璟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父皇费劲儿要留住那孩子的命,其实是为了对付赵氏的手段,手段之一。他又不是暴君,不会因为大夫治不好病怎么着的。这些年后宫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可从没有杀太医的先例。” 叶婉兮拍拍胸口,“这就好。” 其实,就算没有她去年引荐方老来给白紫鸢治病,方老此番还得进宫来。 因为皇帝下旨入宫的民间名医,除了方老还有五个。以方老的名气,就算没有叶婉兮这条线,他也是接了圣旨入宫的命。 可是让叶婉兮疑惑的是,既然另外几个大夫都下旨了,那就别厚此薄彼了,给方老也下个旨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自己写封信去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掌权者心里的弯弯绕绕,这一环又扣上了那一环,她是真的想不通,太难了。 她没再多想,日子恢复了平静,该干嘛干嘛去。 这日傍晚,李夜璟又收到了消息,他看完之后就烧了。 叶婉兮:“……” “什么呀?干嘛烧这么快?” “没什么,宫里的事。”他转过身来,躺倒一旁的软榻上。 抬眼看了看叶婉兮说:“你不是好奇赵皇后哪儿去了吗?” “嗯?” “也没上哪儿,就是暂时被移去掖庭了。” “啊?那不是冷宫?这么说来,父皇手里还真有她勾结太医谋害皇嗣的证据?” 李夜璟点了点头。 “那他这什么意思啊?皇后下冷宫,不需要给世人一个说法吗?为什么将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的。” “他在等。”李夜璟淡笑道:“父皇在等赵家的妥协,看他们能妥协到什么程度,再决定什么时候将赵皇后放出来。没有通告世人,是不希望撕破脸,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他希望赵家妥协什么?” 李夜璟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神色凝重的说:“父皇现在……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过我知道,这些年来,他为了维持东池国的和平,向赵家妥协了许多的东西。暂时没有了周边诸国的滋扰,他大概想将他曾经向赵家妥协的东西,一点点的收回来吧。” 听李夜璟这么说,叶婉兮觉得那皇帝当得也挺不容易的。 可是了解得越多,越发觉得君心难测。 他的诸多计划中,他们有没有被算进去?哪些人被算进去?都不得而知。 …… 数日后,皇宫传来消息,说是赵皇后病了,无力再管辖着后宫诸事,主动将皇后宝册交还给了君上,住在她的立政殿里养病,还免去了嫔妃们每日的立政殿请安打卡。 不知情的人,便只以为前段时间不见赵皇后是因为她病了,也没有多想。 只有知情人知道,赵家为此妥协了后宫的权力,另外还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赵老夫人进了宫去,见到了多日不见的赵皇后。 赵皇后这些日子吃不好,脸颊消瘦,赵老夫人见了又心疼不已。 “我的儿呐,你这是怎么搞的?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赵皇后摇头,眼泪哗哗的,“他李恒真是太绝情了,为了那个小贱人,丝毫不顾我与他多年的夫妻情分,竟然让我去掖庭住了几天。” 第289章 我女儿嫁谁谁就是皇帝 赵老夫人急道:“你可在掖庭吃了苦头?可吃好喝好了?” 赵皇后继续摇头,“娘,他在吃穿上倒是没亏待我,可我住的那个房间隔壁全是疯女人,一天到晚的凄厉惨叫,那声音太可怕了。以前那些个女子也个个貌美如花,没想到才没几年不见,她们竟然全都疯了,还变得那么可怕。” 这些女子,都是曾经在后宫中盛开过的花,几乎都是她嫉妒她们霸占了她的夫君,亲手将她们送进去的。 所以她的害怕,比起别人来更甚几分。 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没事了没事了,你爹让你别惹事,你非不听,这回你可得了教训了?” 赵皇后急忙点头,又拉着老夫人说:“娘,他收了我的宝册,你说他会不会废了我呀?” 赵老夫人咬了咬牙说:“他敢,这白眼狼,莫不是忘了,没有我们赵家,他早成了地府亡魂,哪能像今日这么风光?” 赵皇后一脸纠结,心想着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只能听他们的年轻皇子啊。 赵老夫人安慰着赵皇后道:“你别怕,咱们这次是大意了,让他趁着你爹生病钻了个空子。” “那我爹的病怎么样了?” “你爹已经好了,过几日就上朝去。” 赵皇后这才露出喜悦,“那太好了,只要有我爹在我就不怕。” “这就对了,咱不用怕。他李恒算什么?当年我儿嫁谁谁就是皇帝,要怕也是他李恒怕我们,不是我们怕他。” 赵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老夫人又说:“不过啊,你也不能再任性了。不是娘说你啊,你一把年纪了争什么宠?这男人不都一个样嘛,别说你的男人是皇帝,他本来就有权利拥有三宫六院。 就拿你爹来说,你爹活了七十多岁,前前后后的小妾加起来,比起君上来说只多不少。你娘我要是像你这么小心眼儿,你爹早将我休了。你看咱家里那些个狐狸精,再得宠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在你娘我面前卑躬屈膝。 她们互相之间争宠去,你娘我从来不争宠,你爹啊,就看到我这一点好,我的大夫人位置才能这么稳固。” 赵皇后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行了行了,道理都说给你了,别的娘也说不着你。你要记住,只要你是皇后,那些嫔妃受不受宠都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你要实在难受,就少让人去打听,眼不见为净就好了。” 赵皇后心里憋着难受,道理她都懂,可是做起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唉! “琦儿有消息了没有?” “昨日刚接到他的消息,他快回来了。” 赵皇后高兴不已,“快回来了,这就好,这就好。我爹的病好了,我儿子也快回来了,太好了。” …… 没过几日,皇宫之中就开始对外招宫女太监。 为什么会招人?因为宫里这两日放了不少人。 为了给皇帝的老来子积德,他特令准许一批年龄大的宫女出宫嫁人,这是皇帝的恩典。 除了一批年龄大的被放出来外,还有一些人秘密的消失不见。 叶婉兮与李夜璟都知道他此番动作是在清理掉赵家的眼线,清理掉的不光是赵家的人,还包括李夜璟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两个人都被清理掉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两个人只是普通宫女,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自他收复了凌天阁后,才知凌天阁的大胆。 他们为了拿到各种情报,皇宫秘辛等等,也是很值钱的,竟然也安排了人混到皇宫里。 现在这些人都为他所用。 一番动荡之后,宫里宫外又暂时性的恢复了平静。 一帮名医团守着宫里那小皇子,他的命暂时保住了,满月后终于有了个人样。 另外,赵至诚的病也好了,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 苍老的眼睛,不惧高座上的帝王。 李夜璟看他们翁婿间电光火石的眼神,他觉得他们大概是正式的撕破了脸。 满朝文武,各有心思,连着数日上朝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散发出的火药味。 而这一日,李宴琦回来了。 他自请去做土地的登记等等,因时间有限,东池国十州,他暂时只做了三州。 可仅仅这三州,就让他震惊又愤怒。 如今,他手里握着两份登记册,一份与户部赵毅手里的相差无几,另一份是他实在探查出来的结果。 秀才不用纳税,官员与秀才勾结,用当地秀才的名义大肆霸占普通百姓的良田,再转佃给百姓去种。 给了些许秀才好处,分了百姓不至于饿死的部分粮食,而大多数的粮食都进了某些人的腰包。 这样的事,他知道从古至今都杜绝不了。 可他的舅舅做得太多太多,多到让他愤怒害怕。 这日他回来,赵家的人早就堵在了城外十里亭,他的舅舅赵毅亲自守在那儿。 “琦儿。”赵毅满脸笑容,端着酒杯上前,“琦儿,舅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宴琦看到他的笑容只觉得虚伪又丑恶,可是这时,他却是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露出笑容来,接过他递来的酒杯。 “舅舅,这大热天的,怎么劳烦你亲自来接?” “哈哈哈,咱们的梁王回京,我当然要亲自来接了。”说着,他靠近了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舅舅知道咱们的梁王出息了,查到了东西,可是你要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骨肉血亲,我做的一切可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我们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顺利的登上帝位,明白吗?” 李宴琦带着淡淡的笑意,岂是内心对他这张嘴脸厌恶至极。 尤其是他深入基层,知道了那些被抢占了田地的百姓的苦楚后。 他们食不果腹,瘦骨伶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 再看他的舅舅,那么大的肚子,不知吃了多少东西才养得出来。 “舅舅放心,我都明白。”他心中冷笑。 “哈哈哈……”赵毅拍拍他的肩膀说:“舅舅也不是说不让你立功,立功还是要的,不过嘛,你得有个分寸,差不多就得了,明白吗?” 第290章 被发好人卡 李宴琦咧开嘴,掏出一本账册来交给他说:“那依舅舅之见,这样的账册交上去如何?” 赵毅接过账册,装着很不在意似的,转手丢给了身后一人,又回身搂着李宴琦的肩说:“舅舅还能信不过你吗?你做事舅舅放心得很,行,当然行了。” “来来,咱不讲这些了,你一路辛苦,咱们到亭子里稍作休息,舅舅陪你好好喝上一杯再上路。” 赵毅拉着李宴琦在亭子里喝酒,那拿了册子的人,就在飞快的翻阅。 李宴琦淡淡的看了一眼,心想,这就是你的信任?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大家心照不宣的喝完了这酒。 知道不远处站在的那人合上了册子,冲着赵毅点头,赵毅这才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走,咱们回城去。” 他不动声色的从那人手中拿回了册子,交还给李宴琦,“来,拿好,交给你父皇,你父皇一定会高兴的。” “对了舅舅,我听说三嫂丢了银两,后来查出来是舅母的娘家所为,是怎么回事啊?” 赵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的心情全毁。 赵毅囫囵道:“不知道呢,刑部正在审查,还没有出结果。” “哦,挺长时间了哦。” “咳咳,是啊,是有些时间了。柳家家大业大,加之地处山林地带,查起来会比较麻烦。刑部派了人去溢州查了,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查不完。” “要这么久吗?怎的也没多派几个人去?” “这……咳咳!你问这些做什么?这是他们刑部的事,派多少人去,也是君上同意了的。” …… 李宴琦回京城,还未来得及到自己的府上,在半路就碰到了景诗韵。 这让他惊讶又惊喜。 “诗韵,你,你是来接我的吗?” 一旁的赵毅:“……” 他心中吐槽,真是没出息,将来你可是要做皇帝的人,竟看到个女人就走不动路。 怎么着?你一个大男人还得巴结着她? “琦儿,既然景小姐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啊。” “舅舅请。” 赵毅独自离开了。 景诗韵说:“我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特意在此等候。” 李宴琦一听高兴不已,脸色又微微发红。 这大热天的他深入基层,顶着日头跑了一村又一寨,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得又黑又红,眼下脸色微微发红,也看不出来。 “我在楼上定了房间,梁王殿下如果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不等她说完,他就急忙接话。 “你找我,随时都方便。” 景诗韵作出请的手势。 “梁王殿下,请。” 旁边就是醉香楼,景诗韵定了三楼的雅间,是一个奢华的套房。 满满一桌的酒席已经上好,李宴琦看着这一切,心里美滋滋的。 想来,她真的有心了。 李宴琦也没客气,坐下来,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景诗韵欲言又止。 李宴琦笑了笑说:“你可别笑话我啊,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整天来回奔波,还得吃糠咽菜,我已经许久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尤其想到这些菜都是她点的,他便觉得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景诗韵轻笑了下,想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得出,你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了,那你就多吃一些。” “哎!” 看着她的脸,他觉得特别的下饭,咸菜吃进嘴里都感觉变成了糖块。 那些话,景诗韵终是没忍心一口说出来,她一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 “梁王殿下,下个月,就是我们的成亲的时间。” 李宴琦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略带着歉意的说:“实在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来亲自准备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 她突然移到一边,对着他跪了下来。 李宴琦吓一跳,也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再蹲下身扶着她。 “诗韵,你怎么了?快起来。” 她没有起来,而是轻轻摇头说:“梁王殿下,我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被发好人卡的李宴琦有种不妙的预感。 “可是……对不住,我不能嫁给你。” 李宴琦脑子里嗡的一声,不解的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想骗你,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李宴琦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来,他再次扶起她,“你先起来再说。” 景诗韵缓缓站起来,被他安置在椅子上。 李宴琦也坐下来,才发现她都没吃东西,碗里的米饭都没少过。 他急忙夹起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难怪不被人喜欢,只顾着自己吃喝,都没注意到你没吃。来,你也吃。” “殿下,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值不值得可不是你说了算,我觉得值得就值得。” “可是我……” “嘘,你先听我说。”李宴琦打断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都知道啊。不过没关系,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嘛。你看,以前三哥也不喜欢三嫂,可是他们成亲后不都好好的了嘛。你我成亲后,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 景诗韵苦笑着摇头,“可是我不愿意,梁王殿下,求你放过我吧。” 李宴琦抬头,看到她眼眶里眼泪直打转,心中又很是不忍,可他终究没有应下来。 他从小就喜欢她,那会儿他们在国子监念书,总看到她与三哥被夫子们夸奖,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梦想一般。 那会儿小小的他,高兴的回宫同父皇说,国子监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她学问好,大家都喜欢她,他也很喜欢。 父皇高兴的说,那就让她多同自己玩耍。 第二天,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成了她,他一偏头就能看到她。 于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同她做朋友,怎么同她多说几句话,夫子讲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直到后来大了,男女要避嫌,他们才分开。 其实他是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那时候就是,她嫌弃自己吵闹,嫌弃自己打扰到她听夫子讲学。 第291章 这是饿了几个月的人 可是他喜欢她呀,他觉得自己是皇子,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就要了,于是他去求父皇赐婚,没想到父皇爽快的答应下来。 总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除了婚事上的妥协,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诗韵,别开玩笑了,你我的婚事,是父皇赐婚,没有人改变得了。当年三哥都不能,你也不能。” “只要你愿意,梁王殿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可是我不愿意,不管能不能做到,我都不愿意和你解除婚约。”李宴琦有些激动,将椅子踢开,走到她的面前,“为什么?我会对你好的,除了解除婚约,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的。” 她留着泪对他说:“可是除了解除婚约,我对你别无所求。” “你……”李宴琦痛苦的说:“为什么呀?给我们一个机会你都不愿意么?” “因为,因为……”景诗韵咬了咬唇,低声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殿下你希望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希望能与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李宴琦愣了愣,“你说什么?” 景诗韵再次重复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我也希望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喜欢的人?”李宴琦一个踉跄,“谁?” 景诗韵眼神慌乱的移开眼,“你别问是谁了,总之,我不喜欢你,我不愿意嫁给你。” “我知道,没关系,我们成亲后会好好的。” “我有喜欢的人你了不在乎吗?” 李宴琦犹豫了一瞬,说:“那你就忘了那个人。” “怎么忘啊?若能忘了,那你能忘了你喜欢的人吗?你能放过我吗?” “我……” “呵呵。”她嘲讽一笑,“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却要我去做到,为什么?” 说了半天说不通,景诗韵有些恼怒。 她是极少会生气的人,这会儿却是十分的生气。 “你怎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梁王殿下,我早就拒绝过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去请君上赐婚?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就因为你是皇子我是臣女吗?你们这么做,与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披着一个华丽的外衣罢了。” 景诗韵站起身,眼角泪水大颗的滑落。 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恨的东西。 李宴琦全身一震。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强迫,我不会嫁给你的,不会。” 她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吼去,然后转身拉开房门逃离。 李宴琦愣在原地,看着那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必定是先打听了他的喜好才会定上这一桌的美食。 可是为什么……她是来求他退亲的? 李宴琦鼻子发酸,重新坐了回来,拿起筷子,一边往嘴里胡乱塞入食物,一边笑着安慰自己。 “只要我对她好,她就一定会被我打动的。” “等我们成亲了,她日日夜夜都在我身边,她就知道我对她多好了。” 有腥咸的泪珠滴在食物上,他也没有察觉,直接塞入嘴里。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了房门。 王公公找到李宴琦时,都被他的样子惊呆了。 他看到梁王趴在桌子拼命的吃,这个季节天气炎热,他穿得单薄,他一眼就看到梁王殿下被吃得鼓起来的大肚子。 王公公吓一跳,忙招呼人说:“快快,将殿下拦住。” “哎哟喂,我的殿下,你这几个月,是掉进哪个穷山沟饿狠了哟,怎能这么个吃法?” 他吃得走不动,脸被憋得通红,却还笑着。 那眼泪花花一串串的往下落。 王公公惊呆。 梁王殿下回京城,原本应该第一时间进宫面圣,可是据他们的探子打听,那赵毅早早的出了城,去半路拦截了梁王,更是与他一道回的京城。 梁王回京城后,也没能第一时间进宫,而是被景家小姐给请进了醉香楼。 君上等得不耐烦了,才派他来接人。 却不想,见到梁王殿下独自在醉香楼将自己吃成这样。 他见过喝酒消愁的,还第一回见到将自己肚子吃成大圆球的。 “吃,好吃,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几个宫人拉着李宴琦,李宴琦还一个劲儿的往那桌子上爬。 王公公见着一阵心酸,他知道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纠葛,也知君上赐婚的用意。 可是见到梁王殿下如此,他也很是心疼。 “殿下,您别吃了,君上还等着你呢。” “哎哎,快快快,将梁王殿下扶下楼去。” 宫里的轿子就在楼下,几个宫里合力将李宴琦搬上了轿子,抬到宫里去。 路上颠簸,他吃得太撑,吐了一车。 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君上? 王公公同君上说明了情况,君上生气不已,却还是让人先带他去梳洗一番再说。 半个时辰后,李宴琦扶着肚子打着嗝来到了君上面前。 “儿臣见过父皇。” 君上生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看你饿死鬼投胎似的,明儿大街小巷都会传,梁王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去醉香楼大吃一顿,吃到被几个人抬出来。真是,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宴琦低着头,没有接话。 君上深吸一口气,说:“听说赵毅先见过你了?” 李宴琦说:“是的,舅舅到城外十里亭里接我。” “呵呵。”君上嘲讽一笑,又问:“被他说服了?” 李宴琦没出声,只轻轻摇头。 “既然如此,你查到的东西应该交出来了吧?” 李宴琦说:“父皇,我想先去户部对对账。” 君上平静的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内心似的。 李宴琦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对账?还是做一份,谁都不得罪的假账?” 李宴琦低着头不说话。 “李宴琦。”君上生气的直呼他的名字,“你要明白你是李家骨血,不是赵家骨血。” “父皇,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君上大手一挥,淡淡说:“朕看在你快大婚的份上,不逼你,给你这个机会。最近赵家出了很多事,你母后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是,多谢父皇。” 第292章 大概因为我生了儿子 立政殿 赵皇后看到晒得皮肤黑黑还吃撑了肚子的李宴琦一脸惊讶。 “我儿这几个月是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将自己搞成这样?” 李宴琦淡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去乡下转了转,乡下条件差,没什么吃的东西,今天回来我才大吃了一顿。” “你这是……”赵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肚子,“大吃一顿啊?” “是啊,就是大吃了一顿,母后别担心了。” 李宴琦坐下来,担忧的问:“听说母后病了,近来好些了吗?” 赵皇后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没什么,就是一些老毛病,有些头疼,太医说不让我操心,让我在宫里静养。少操心,少生气,养养就好了。” 某些腌臜事,赵皇后是不希望被儿子知道的。 她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能帮帮自己,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干干净净的。 “对了,你这几个月,去统计户籍田地的事,你都跟你舅舅说好了吗?” 李宴琦点头说:“说好了,舅舅在城外接我。” 赵皇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好,你要明白,你外祖父和你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明白吗?” “我知道。”李宴琦不想再说这些,便对她说:“母后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赵皇后变了脸色,“你刚来一会儿就要走啊?” 李宴琦说:“我连日赶路,想回去休息。” “哦,也是。”赵皇后虽很是不舍,却还是心疼的说:“那你快快回去休息吧,记得消消食。” “是,儿臣告退。” 心烦意乱的李宴琦哪里睡得着?回到梁王府中,满脑子里都是赵家那些事,都是景诗韵与他说的那些事。 原本还有好些州郡没有查完,他想着他快成亲了,才急着赶回来。 可是他这会儿想,这亲,真的成得了吗? 眼看到了傍晚时分,李宴琦换了身衣服,溜达到了楚王府中。 门房的人去通传,李夜璟还没有回来,叶婉兮在家,就让人将他放进来了。 “三嫂,三哥还没回来吗?” “没呢,你找他再等一会儿吧,快了。” 叶婉兮侧头看了看,笑问:“听说你一回来就跟诗韵去醉香楼大吃了一顿?然后王公公让人用轿子将你接进宫的。” 李宴琦:“……”传得这么快? “嗯。”他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我先走了,我到崇光阁等我三哥吧。” “哦,他现在不住崇光阁。” “啊?” “你等他的话,去前面花厅就好。”她指了指对面的房子。 李宴琦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了。 可刚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还有事?”叶婉兮好奇的问。 李宴琦纠结一番,一脸别扭的问:“嘞个,我想问你一个事啊。” “你说吧。”叶婉兮微笑着说。 也不知怎么的,李宴琦见她的笑容刺眼得很。 “你笑什么?”他觉得叶婉兮在嘲讽他。 叶婉兮一脸莫名,话说因为他是李夜璟的弟弟,才用笑脸相迎的好吧。 她不笑,莫非她得哭? “咳咳。”介于李家兄弟多少都有点儿毛病,她也没同他计较,并出言解释道:“你离京数月,如今刚回来就找你三哥,你三哥一定很高兴的,我也替他高兴啊。” “哼,你能看到我高兴?” “啊?怎么?”叶婉兮眨巴着眼睛。 “才不是,你分明是在嘲讽我。” 叶婉兮:“……” 特么,我人缘这么差吗? 还是说,今儿李宴琦吃错了药? “那我就是高兴,我就是想笑,我在我自己家笑不行?”叶婉兮没好气道。 “啧啧,你可算是承认了。” 叶婉兮:“……” “哼,你当然高兴了,当初在国子监里,明明咱们俩是一样的可怜虫,你现在得偿所愿了,而我还是这个样子,呵呵,你当然可以嘲笑我了。” 原来是嫉妒让他面目全非。 叶婉兮又是一愣,这话听着像莫名其妙,可知道某些内情的叶婉兮却是笑不出来。 她试探性的问,“是不是诗韵和你说什么了?” “呵呵,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宴琦一脸颓然。 叶婉兮看他可怜兮兮的,不与他斗嘴气他了,又说道:“你不是说要问我什么事吗?你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当初是怎么将我三哥拿下的?” “啊?” “我明明记得三哥可讨厌你了,可现在,他为什么被你吃得死死的?” 叶婉兮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来找自己,想跟自己取经的。 可是她与李夜璟之间的恩恩怨怨,诸多纠葛,不是用语言说得清的。 有的事,也是不能说的。 叶婉兮想了一会儿,看看什么话能说。 片刻后她开口,“大概是因为我给他生了个儿子。” “啊?是吗?”李宴琦脸色更纠结了。 叶婉兮能生儿子留住三哥的心,可他生不了啊。 叶婉兮肯定的点头,“对,就是因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当初,原本那和离书都送到了我住的小山村,蓝炜一见我儿子,吓得和离书没敢拿出来,回去告诉了你三哥,当晚你三哥就连夜出城,将我们母子接回来了。” 李宴琦听后一阵恶寒,心里不禁吐槽,三哥竟是这么恶俗的人。 竟然因为她能生儿子就被她吃得死死的。 他现在便幻想着,等他与诗韵成亲后,他也立马让她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的牵绊,她一定会喜欢他的,他们也一定能幸福的。 想到此处,李宴琦心情豁然开朗,冲叶婉兮拱手道:“多谢三嫂,我懂了,告辞。” “哎,你不等你三哥了?” “不等了,我改日再来找他喝酒。” …… 梁王娶妻的日子说是下月,其实也就十来天,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底了。 礼部那边早为他的亲事忙碌着,也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只需要让人照他的心意布置一下成亲的现场,还有洞房的安排等等。 这十来天的时间,李宴琦都没再见过景诗韵。 第293章 成亲的日子 一是因为他们快要成亲了,不合适再见面。 二是因为他害怕,他怕他见到她,再见到她泪眼婆娑的求他放过她。 他要将她娶回家,这是他儿时便做出来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 明日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李宴琦的内心越来越紧张,紧张得坐立不安。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的到来。 “王爷。” “怎么样?景家那边如何了?”李宴琦紧张的问。 虽说他没敢见她,但他一直有让人打听着景家的情况,生怕出点儿什么问题。 侍卫说:“王爷放心,景家一切正常,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等王爷明日去景家接亲。” “好,好。”他现在是既兴奋又紧张。 次日一大早,他就起来了。 梳洗打扮,尽量将自己弄得精神一些。 这一天,他已经期盼了许多年。 与他一同去景家接亲的人也来了,包括他几个兄弟。 几个皇子王爷都在,可谓是给足了景家面子。 “三哥。” 李宴琦既高兴又紧张,没想到傲慢的三哥也来了。 “高兴了?”李夜璟语气淡淡。 “嘿嘿。”李宴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夜璟难得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走,上马吧,我们跟在后边。” 不能抢了新郎的风头,李宴琦今日骑的马,特别的高大,马头的红花也特别的醒目。 有禁军开路,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被退避街头两边。 另有几个童子提着大把的糖果,沿街发给众人。 围观的百姓们都高兴得很,哪怕是为了童子手里的冬瓜糖。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景家门前,景家大门上挂着红绸,充满着喜庆,可是那门口为何杵着几个神色焦急的婆子?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宴琦心跳加快,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笑不出来,僵得他难受。 “梁王殿下。” 婆子神色匆匆,忙到了他跟前。 “怎么了?”李宴琦面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婆子小声的对他说:“梁王殿下,您先跟我们进去吧。” 李宴琦愣愣的点头,跟着婆子先进入景家大门。 李夜璟觉得不对劲儿,勒令迎亲队伍先在门口待着,锣鼓一直敲着,喇叭一直吹着,都不准停。 随后,不顾门房的人阻拦,直接闯进了景家大门。 婆子带着李宴琦来了景诗韵的闺房外,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安了,当下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诗韵。” 他看到景诗韵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一旁坐着戴着面纱的景夫人,一见到李宴琦就哭了起来。 “殿下,我们对不起你啊。” 景夫人对李宴琦这个女婿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丈夫女儿没在的那些日子,是他常来看她,给她还来各种消息,才让她撑下来的。 可是,自己的女儿不争气,竟然做了这等傻事。 李宴琦身子一软,踉跄着往景诗韵走去。 “这到底……到底怎么了?” 伺候景诗韵的丫鬟说:“早上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我们帮她梳妆打扮,梳着梳着,就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然后就……呜呜,就吐血了。” “吐血?为什么会吐血?大夫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呜呜呜,说是她服毒了。” 服毒? 自尽? 她说过,她不会嫁给自己的。 这就是她反抗的方式吗? 她宁愿死,她也不愿意入梁王府? 他有那么可怕吗?他逼死她,他为什么这么坏? 李宴琦猛的抽自己巴掌,力道之大,才没两下,就抽得他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英国公一见,忙抱着他的胳膊阻止。 “殿下这是做什么?是我们没有养好女儿,对不住你,你怎么能伤自己呢?” “不,是我不对,是我非要娶她,是我逼她,她才会这样,是我不对。” 李夜璟赶过来,听到屋里的谈话,便忙吩咐人去找叶婉兮。 叶婉兮是那个神秘的神医,鲜少有人知道。 一般大夫解不了的毒,兴许她会解。 原本叶婉兮带着儿子和弟弟早早的去了梁王府等着吃席,瓜子花生还没嗑上多少,就被人匆匆请来了景家,这让她郁闷不已。 怎么嫂子还得去帮他接亲? 一来才知,梁王府的席可能吃不上了,搞不好能吃上景家的席。 “她怎么会自尽?她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啊,她为了她爹娘也会……” “哎呀你先别说了。” 没说完就被李夜璟打断了,他拉着她往里走,“你先进去看看能不能将人救活,就算救不活,好歹让她喘着气到梁王府去,不然他们如此羞辱皇家,父皇必定震怒,到时候英国公夫妻就麻烦了。” “我的药箱呢?” “带了带了,我专程让侍卫去府上取的。” 叶婉兮顿时头疼不已,她是真不晓得一向保守的景诗韵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冲动,这根本不像她的性格嘛。 在大婚之日服毒自尽,这是公然挑衅皇家。别说,连原主那么拽的人都不敢。 叶婉兮突然想起来,今日父皇和赵皇后大清早的就高高兴兴的去梁王府上试坐高堂,要是突然听到景诗韵服毒自尽,以此来对抗这门亲事,不晓得他气成什么样子。 屋里都是人,围着景诗韵。 而景诗韵已经画好了新娘妆,穿好了一袭大红衣。 此进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有比那鲜艳的口脂还红的血挂在她的嘴角,那凄美破碎之感显露得淋漓尽致。 叶婉兮没说什么,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给她把了脉后,又伏在她胸前听了听心跳。 片刻后,再回头问众人,“可知她中了什么毒?”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拿手帕包着,拎着一条死蛇到她跟前。 “它,它……” 丫鬟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身子抖如筛糠。 叶婉兮:“啥?不是说她服毒自尽吗?怎么又变成被蛇咬了?” 丫鬟哭着说:“不是蛇咬了小姐,这蛇是小姐养的,她服用了它的毒才中毒的,这不就是服毒自尽嘛。” 第294章 琦儿要做鳏夫? 叶婉兮脑瓜子嗡嗡的,她听说过服毒自尽,也听过被蛇咬中毒的,第一回听说服蛇毒中毒的。 她养的蛇,大概这蛇没咬她,所以她干脆取了蛇毒服下。 叶婉兮看了看那恶心的长虫,再看看床上的破碎美人,怎么都无法想象这美人喜欢的宠物是毒蛇,更无法想象她取蛇毒的样子。 同时,她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服用蛇毒与被蛇咬,蛇毒直接进入体内,其结果完全不一样。 光看这蛇,就知道它剧毒无比,要真是被它咬了,她哪里还能安静的躺在这儿?直接可以将宾客们叫来景家吃席了。 而直接口服蛇毒,蛇毒被消化,会失去活性,变得无毒。 但是她为什么还是有了中毒的迹象呢?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大概因为在蛇毒完全失去活性前,有一部分通过溃疡或者什么的,进入了血液。 所以,口服蛇毒还是很危险的。 景夫人担忧的问:“楚王妃,我家诗韵还能救吗?” 叶婉兮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说:“你们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她写了一张单子出来,让他们拿去药房抓药。 不管能不能治,若是先等她治了再走,今日成亲的吉时肯定是来不及了。 李夜璟看了看时辰,便开口说道:“先给她弄上花轿吧,解毒的事等成亲后再说,父皇大概已经在梁王府等着了。” 叶婉兮想说,大概可以去了,他早就在梁王府等着了好吧。 床上的人一听外头商量着要将她直接弄上花轿,一直未动的她,激动起来。 “不,不去,我不去。” 景夫人拉着她的手,哭着道:“诗韵,你这是做什么呀,梁王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动静的李宴琦从外面进来,他的面色十分难看,像是很费力才拖起沉重的步子。 他看着床上的人,缓缓开口,“你宁死,也不肯吗?”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是。” 李宴琦全身一震,随即闭上了眼睛。 终是他一个人的梦。 “好,我输了,我成全你,我放了你。” 李宴琦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一直被他压下的命令,被他亲口放出去。 得到消息的人还不敢大肆宣扬,新娘家耽搁的时间久,人家还以为新娘家的父母在刁难新郎。 人家就一个女儿,似乎为难一些也是正常的事。 大家都没想到,被耽搁不是被新郎被新娘的爹娘刁难,而是新娘宁死也不愿意嫁过来。 那可是皇家的儿媳妇,梁王不是一般的王爷,他是赵皇后嫡出唯一的儿子,身为他的嫡妻,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啊。 谁能想到,天下间会有女子宁死也不愿意嫁梁王呢? “什么?”赵皇后震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什么?你再说一次?” 坐在这屋里等的,都不是普通人。 帝后夫妻,赵首辅夫妻,老一辈的皇叔等等…… 都是梁王皇族的长辈和母亲娘家的长辈们,这些人,都是来为他大婚贺喜的。 报信的人,又为难的再说了一次,“梁王殿下说,这亲不结了,还要取消婚约。” 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那脸拉得一个比一个长。 “梁王为何不结亲了?”君上面色难看,手紧紧的按着扶手,这是他即将愤怒的样子。 “因为……因为……”梁王只让他这么说,他是担心景家小姐自尽的事惹怒了君上吧? “哼,话都说不清楚,吞吞吐吐的,要你这条舌头何用?来人……” 报信的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慌忙的道:“因为景家小姐自尽了。” 就知道报信是个危险的差事,险些舌头不保。 “自尽?为什么?”赵皇后激动无比,嚯的站起了身。 报信的人心下一横,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景家小姐不愿意嫁梁王,宁死都不愿意,所以在大婚的这一日自尽。 众人听完,个个愤慨万分。 赵皇后完全接受不了,不顾形象的惊叫。 “宁死都不愿意嫁我儿?她姓景的算上什么东西,要不是君上赐婚本宫还看不上她呢,反了,本宫看她是想反天了。大婚当日公然挑衅皇家威严,她将本宫与君上置于何处?来人啊,抓起来,将景家围了,全抓起来。” 赵皇后受不了她唯一的儿子受这委屈,也无法接受她的儿子成为天下人的笑话,此时发疯一般歇斯底里的叫喊。 叫的不光是儿子的委屈,还有她这段时间,被压抑到极致而得不到发泄的委屈。 “闭嘴。”君上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温柔,声如洪钟。 全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身为皇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赵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坐下来。 好在坐在这屋里的人,都是皇家宗亲的人和赵皇后娘家的人,没什么外人,不然赵皇后这模样被人瞧了去,可丢脸丢大了。 “咳咳。”此时,赵首辅出声,“也不怪皇后娘娘生气,宾客们都来了,这事儿要传了出去大伙儿会怎么想?会如何看待皇家?他们会觉得皇家强娶臣女,将人逼死。” 君上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那依赵首辅所言,现在要怎么办才好?现在出去告诉宾客,这亲暂时不结了,退了?嗯?朕可丢不起这人。” 一旁的赵皇后也说:“这亲不能退,就算她死了,也要将她抬到梁王府来,本宫宁愿让琦儿做鳏夫。” 宗亲里一个老王爷说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先将人弄过来,如果死了,就先瞒着上几日再发丧。到时候,外人只会觉得景家小姐没有做梁王妃的福气,她命薄。琦儿做了鳏夫也不打紧,等风头一过,再为他选一位贤妻便罢。” “可拜堂怎么办?大家都等着看拜堂呢。”有人问道。 那老王爷说:“她要不能拜堂,那就让人替她拜堂。反正人在盖头底下,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大家觉得老王爷说得有道理。 “君上,您觉得呢。” 君上默不作声,面色铁青。 第295章 可带媵妾同嫁 可为了保住皇家颜面,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疲惫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就这么办吧,朕听皇叔的。” “那让谁来拜堂?”赵皇后又提出疑问,“一般的丫鬟哪有这福气?若是在拜堂时吓出个好歹来,那不是在宾客面前闹笑话?” 众人一听又犯了难,找谁来代替还真是个麻烦。 随便找个丫鬟吧,他们觉得委屈了梁王。 可是要找位小姐吧,人家干干净净的大闺女,谁家愿意借出来走这个形式? 当然,他们也可以以权压人,就是不厚道。 若是他们私底下商量就罢了,关键君上还在这儿呢。 况且,这么丢人的事,他们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 景家那边还没动静,外头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了。 屋里,他们还在为选谁拜堂的事操心。 “对了。”老王爷突然想起来,“君上,我记得英国公从北凌带回来一对姐弟?” 大伙儿一听老王爷这么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首辅说:“不错,是有对姐弟,那是北凌周……周……”叫周什么的他没想起来,显得有些尴尬。 “周大人留下一对儿女托付给了英国公照顾,英国公将他们收为义子义女,养在府中,那姑娘似乎也有十五六了。” 老王爷摸着胡子道:“这就好办了,君上可下旨,让景家小姐携姐妹作为媵妾同嫁,媵妾代为拜堂,也勉强说得过去。” 君上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 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听到老王爷的建议,给景德文下了一封密旨,让人快速的给景家送去。 叶婉兮在给景诗韵解毒,听着外头吵吵闹闹,哭哭啼啼。 英国公在那儿大呼对不起周大人什么的。 叶婉兮眉头一跳,低声对床上的景诗韵说:“莫非君上让周冬儿替你嫁过去?” “什么?让冬儿替嫁?”景诗韵苍白的脸上惊讶又愤怒,挣扎着要起来。 “哎,别动。”叶婉兮给她按回去,“你这蛇毒虽没严重到致命的程度,可你动来动去的会让那蛇毒在你血液里快速的扩散,我费一番功夫可就白费了。” 景诗韵苦笑一声,“既如此,你又何必救我?” 听到这话,叶婉兮真恨不能给她一巴掌。 “景大小姐,你一向懂得以大局为重啊,为何这次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死了一了百了,你可想过你爹娘怎么办?你可想过景家主仆上百口人怎么办?” “君上是明君,我一人之过,祸不及家人。” 叶婉兮无语地翻白眼。 “就算父皇大度,不和英国公计较,你当赵皇后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她不得撺掇着她父兄整天给英国公小鞋穿。” 景诗韵紧闭着唇,默不作声了。 叶婉兮摇了摇头,继续给她解毒。 片刻后,又听她开口。 “可是我别无选择了,我已非完璧之身,嫁过去被他们发现,结果只会更惨。” 叶婉兮下针的手一抖,“什么?” “我虽不喜欢梁王,却也深知他与赵家人不一样,他是个好人,我不能拖着残破的身子嫁给他。” 叶婉兮脑瓜子里嗡嗡的,上回景诗韵过来和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原来不对劲儿的原因在这儿。 “那男人是谁?谢东宸?” 景诗韵咬着唇,轻轻点头。 嘶! 叶婉兮将针丢在一边,揉了揉眉心。 李夜璟说谢东宸是青年才俊来着,对他评价还是很高的,当初他们要和离,李夜璟还试图让谢东宸做接盘侠。 这样的人,怎么会干出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来? “怎么会这样?谢东宸知道你与李宴琦有婚约。况且我……我也没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啊。” 景诗韵却是不说话了。 叶婉兮看着她,也不像会主动勾引的人。 况且谢东宸若是没那意思,在他的军营里,人家也勾引不动啊。 她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有问题,可人家不说,她也没办法知道。 “可别说被下药这种老套路啊。” “没有下药。”这回景诗韵倒是开口了。 叶婉兮不解,“那为什么?他说他喜欢你了?” 景诗韵摇头。 “不喜欢?” 噢!头大。 没下药,不喜欢,却将人家已经大姑娘给糟蹋了,谢东宸其实是个大渣男?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叶婉兮小声的问。 景诗韵说:“我只和你说过。” 叶婉兮顿时觉得头更大了,她怎么就独自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呢? 这事儿传出去,他们两个都死定了。 他俩搞一块儿去真是莫名其妙,叶婉兮总觉得这里头另有隐情。 不一会儿,门被人推开,进来两个婆子。 “大小姐,老爷说要将您身上的衣饰取下来,得罪了。” 因为时间紧迫,她们也顾不得解释,一起上头扒衣服景诗韵的衣服。 叶婉兮退到一边,见两个人利索的,几个就将衣服头饰给弄下来。 景诗韵心中五味杂陈,趁着她们离开前,又问道:“冬儿原意吗?” 其中一个婆子说:“皇命之下,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说完,两人便急急的出去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人说:“你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外头忙着给周冬儿梳妆打扮,景夫人抱着周凌低声抽泣着。 另一边的英国公,正来回的踱步,愁容满面。 不远处的屋檐下,是李夜璟抱着胳膊站着,像是来守着这一家子的。 叶婉兮向他走去,“怎么回事?” 李夜璟淡淡一笑,带着讽刺的意味。 “父皇下密旨让景大小姐携姐妹作为媵妾同嫁,还让我负责督办。我盯着他们,免得再整幺蛾子。” 叶婉兮嘴角一抽,“媵妾同嫁?” “是啊,回头让媵妾去拜堂,盖头一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知道?如此一来,皇家的脸面就保住了。” “所以,景诗韵折腾一番,她还得嫁,另还赔上了周冬儿?” 李夜璟轻轻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 叶婉兮神色凝重,“景诗韵不会同意的,她这次没死成,不代表下次死不了,他们要硬娶可能只能娶到一具尸体。” 第296章 他为她放弃了什么? “那又如何?”李夜璟淡淡道:“她的死活只有她爹娘和那个傻子会在乎,他们在乎的是皇家的脸面。就算是一具尸体,他们也不在乎抬过去,晚个几天发丧,傻子变鳏夫也比被以死拒婚强。” 叶婉兮也觉得李宴琦真是个可怜的傻子,前两日他来找自己后,还信心满满地离开,可是现在…… “他人呢?” “他想抗旨,拿着父皇的密旨走了。” 走了,应该就是去找父皇去了。 而此时,梁王确实在梁王府。 拿着那密旨,揉成了一团,“儿臣,不能接受。” 君上咬牙切齿的说:“这是圣旨,你想抗旨吗?” 李宴琦轻轻摇头,“儿臣不敢抗旨,所以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父皇,如果你遂了儿臣的愿,儿臣,儿臣愿意将户部的东西交给你。” 君上全身一震,低头看着他。 看到他跪在自己的面前,仰面看着自己,眼睛里溢满了水雾。 君上心中悲愤,“朕同你说了那么多大道理,你都像头倔驴似的不肯松口。眼下为了一个女人,你决定将赵毅给卖了?” 李宴琦紧咬着牙,眼中的雾气更浓。 晶莹的水珠挂在长长眼睫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君上心中一软,拿了帕子丢给他。 “堂堂七尺男儿,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儿臣只求父皇遂了我的愿,收回成命。” “你……”君上真是又气又心疼,一脸悲愤的道:“儿呐,朕知琦儿自小就喜欢她,你这么做,是要委屈自己去成全她吗?” 李宴琦轻轻摇头,“不是成全她,是放过她。” 他拭去了泪水,苦笑着说道:“原本她与我毫无交集,可以快乐一生,是我的执念束缚了她。她被逼迫自尽,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她,她何错之有啊?当年是我求父皇定亲,也理应我来求父皇解除两人的婚约。” 君上见他执意如此,便只能点头答应,“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答应解除你与景家女的婚约。不过今日宾客满桌,皇家的脸面不能丢。你娶了那姓周的女子吧,她是忠良之后,娶她,也不算辱没琦儿。” “不,儿臣不能娶她。” 君上面色一僵,“你莫要得寸进尺,朕答应解除婚约已经是朕能让步的极限。” 李宴琦却自有一番道理。 “父皇也说了,周冬儿是忠良之后,我们皇家怎么欺负一个孤女?” 君上怔了怔,“怎么?莫非让她嫁朕的皇儿还委屈了她不成?” “不是,父皇,儿臣不想再祸害谁,儿臣现在不想娶妻。” 君上冷哼一声,愤怒道:“那你想怎么样?满堂宾客就在外头,你要怎么和他们解释?” 李宴琦梗着脖子跪着,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君上咬了咬牙,厉声道:“除非她死了。” 说罢,君上推开他,大步离开这间屋子。 院子里等着赵皇后与老王爷等人,一见君上出来,大伙儿急忙迎上去。 “君上,怎么样了?” 君上的脸色难看至极,没有理会谁,大步的往外走。 这个院子外,就是满堂宾客。 这时,李宴琦也追了出来。 赵皇后又急忙向李宴琦跑去,“琦儿,这是怎么了?你父皇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李宴琦也没说什么,跟着追了出去。 小院里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担忧不已。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哎,好好的喜事怎么弄成这样哟,那该死的景家女,她死了便罢,她要不死,皇后,可别轻易放过她。” 赵皇后咬牙切齿,后牙槽磨出声来。 这还用说? 回头她定要将景家女好好磋磨。 李宴琦跟着追出去,不想听到他的父皇正大声的对大家宣布。 “景家女突感恶疾……” “父皇。”李宴琦大声喊他,打断了他正说的话。 他的心中狂跳,再晚一步,父皇那话立刻就要说出口。 一旦父皇宣布了诗韵的死讯,那她不管死不死,都只有死路一条。 李宴琦祈求的看着他,渴望着他能放她一条生路。 君上回头看向儿子,心中的难过不比他少一分。 他看着他,好像无声的在骂他。 ‘这傻子,你这傻子!’ 见他湿漉漉的眼睛,君上终究没有恨下心,宣布景诗韵的死讯。 而是改口道:“景家女突然身感恶疾,不宜再入皇家,朕,朕在此宣布,两家的亲事取消,今日喜宴取消。诸位,权当今日之宴是普通的家宴,尽情畅饮。” 说完,他不顾众宾客诧异的目光,径直一甩袖子生气的离开,直接回了宫。 赵皇后一干人等出来,君上已经宣布,已经无力改变半分。 娶不了景家女事小,梁王的脸面,皇家的面子,此番算是丢尽了。 赵皇后气哼哼跟着君上回了宫,心里琢磨着怎么给景家小鞋穿,一报今日之辱。 老王爷与赵首辅等人,看着一脸颓然的梁王,心中又心疼不已。 梁王肯定是没心情招呼宾客了,他们作为长辈,只能厚着脸皮留下来帮他招呼宾客,安排好‘喜宴’,一个个面上的假笑瘆人得很。 再看景家。 换好衣服的周冬儿突然又被通知亲事取消,她一时愕然,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脑子里,却是冒出曾在北凌苦寒之地时,李宴琦一脸纯真的笑容来。 “冬儿,听说是梁王求着君上改变了心意,他们与咱们景家的亲事取消了,你也不用做媵妾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这是我答应你爹的。” 周冬儿乖顺的轻轻点头,“谢谢义父。” 大家都是梁王李宴琦喜欢了姐姐很多年,他只喜欢姐姐,看来,是真的。 另一边,叶婉兮帮景诗韵解了毒,她坐在她的闺房之中,心中百般滋味儿涌上心头。 原本她没觉得自己对梁王有所亏欠,因为这亲事来就非她所愿,是梁王自作主张强迫与她。 可此番梁王为她苦求君上,解除了这婚约,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当然,她所见到的,却远不止梁王为她所做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梁王为了她向君上妥协了什么。 第297章 解除婚约 “药,都给你放在这里了,我走了。诗韵,你好自为之。” 叶婉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提着药箱到了外头。 李夜璟就等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将她手中的药箱接过,随便丢给了侍卫。 “叶玺呢?”叶婉兮问。 “他四叔哪儿吃席呢。” 叶婉兮好笑道:“不是取消了两家的亲事了嘛,还吃什么席?” “早在两月前,礼部那边就准备着,这婚姻的食材可是从天南地北运过来的,极为奢华,不吃怎么办?不吃全扔了不成。” 叶婉兮眼前一亮,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快快,咱们也吃去。” 两人欢天喜地的跑出景家,赶去梁王府吃席。 只是刚踏出景家大门,两人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景家高悬的牌匾,为了这块牌匾,不晓得那个傻子妥协了什么。 吃完席后,叶婉兮先带着叶玺和叶长青回了家,李夜璟陪着李宴琦喝酒。 他坐在一边,看他喝得烂醉,看着满地的酒壶。 这些酒,可是自他们定亲那年就让人准备的,已经好几年了,都是好酒。 “三哥,你怎么不喝?” 李夜璟看着他淡淡的说:“我为什么要喝?” “嘿,今天是我……呃……”他恍然发现今天不是他的大喜日子。 他苦笑一声说:“是哦,为什么要喝呢?” 李夜璟淡道:“这次我不喝,等你将来成亲,我一定陪你喝到烂醉。” 李宴琦笑了起来,“好,好啊,好啊,呵呵呵呵……” 他成亲?他什么时候成亲?何时成亲?与谁成亲? 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让三哥陪着他喝到烂醉。 李宴琦笑着笑着,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试图站起来,却脑子一晃摔倒下去,半个身子摔到了李夜璟的身上。 他顺势趴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我从小就喜欢的姑娘再也不是我的了,不是了……” 要是平时,李夜璟早一脚将他踹开,难得这回他没有那么无情,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任由他像个孩子那般哭个够。 “以前我便看出她眼里没有你,不愿意嫁你,让你别执迷不悟,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弄成这样你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 “是,怪我,怪我自己……” …… 李夜璟回到楚王府,已是深夜,叶婉兮已经睡了。 他吩咐婢女弄来水,将自己好好的洗漱一番,才轻脚轻手的上了床。 李宴琦与景诗韵两人的悲惨结局让他触动很深,说真的,那会儿李宴琦以权压人,求着父皇与人家赐婚后,他挺看不起这个弟弟的。 大概因为他自己的遭遇,他对景诗韵的想法感同身受,也能表示理解。 那种被强迫的滋味儿,只有感受过的人才能明白。 可没办法呀,那个人是李宴琦。人都是自私的,感情上他当然偏向于自家兄弟,逐渐的,他觉得是姓景的不知好歹。 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人谁对谁错了。 借着月光看到身边的人白皙的脸,李夜璟又觉得无比的幸运。 同样不幸的开始,他与她却能有个好结果,真好。 “嗯?” 他只想抱抱她,却将她弄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婉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强烈的睡意。 “我还以为你今晚就住在梁王府了呢。” “那不能,我不是说了,绝对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嘛。” “一晚上不要紧。” 李夜璟紧紧的抱着她说:“一晚上也不行。” “嗯,松点儿,你嘞着我了。” 不想他抱得更紧了。 叶婉兮无语得很,挣扎了几下也放弃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李宴琦这小子,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些事。” 叶婉兮遥想儿时李宴琦屁颠颠的跟在景诗韵屁股后头追,给家人鞍前马后的。 人家弹琴,他作为皇后嫡子亲自帮人家抗架子。 人家要办秋诗宴,他跑去找父皇借场地。 他这人为人和善,从来不以权压人,除了关于景诗韵的事。 若是谁说了景诗韵的不是,他必定会告诉那人,什么叫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皇族嫡子所拥有的特权。 同时,他也以权压了景诗韵。 想想这感情的事啊,还真是谁都没有特权。还真应了那句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李宴琦是,以前的叶婉兮是。 哦不对,他们不一样。 以前原主追不上李夜璟,无论是家世,才情,品性,原主叶婉兮都非良配。关键她也不像李宴琦追景诗韵那样舔啊,她就各种闹,李夜璟不理她她就去告状,李夜璟要是看了哪个宫女一眼,她能暗搓搓的弄死人家。她不被李夜璟喜欢,还被世人嘲讽,那是无可厚非的事。 可是人家李宴琦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这还失恋了,就让人惋惜不已,在外人看来,就觉得是景诗韵不知好歹。 …… 李宴琦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梁王府,而是皇宫。 他什么时候进宫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李宴琦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疼,他轻揉了揉,坐起了身。 “你醒了?” 不远处传出一道声音,让李宴琦猛的惊醒。 绘着山川河流的薄纱屏风后,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拿着笔挥墨。 李宴琦急忙起身,穿好鞋袜小跑着到屏风后。 “父皇。” 君上目光如炬,手上的动作未停。 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那字写得已是极好,可是他似乎并不满意。 搁下笔,将镇纸拿开,将已经写好的字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一个篓子里。 “父皇,我怎么会在这儿?”李宴琦忐忑的开口。 君上坐了下来,看着下方的儿子,轻叹了口气。 “你喝得烂醉,朕让人将你抬进来的。” 李宴琦红着脸,几欲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心想着,他已经长大了,出宫建府了,即便喝得烂醉,父皇也不用让人将自己抬到宫里来吧? “你看看你这样子,朕瞧了都嫌弃,你还指望谁看得上你?” 李宴琦抬起头来,“啊?” 君上坐椅子上,瞧了他良久。 他从未对人说过,他的诸多儿子中,只有李宴琦最像年轻时候的他自己,尤其是……这性子。 第298章 总觉得他赐婚不太对劲儿 脑子里突然涌出年轻时的记忆,这让君上很是难受。 他急忙将那些被他掩藏在记忆深处躁动不安的东西压入心底,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 “朕答应了你,放过了景家父女,接下来,就该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李宴琦缓缓低下头,心中涌现一阵苦涩。 “父皇,儿臣记着呢。” 君上往门外看了一眼,王公公便进来了。 “在这之前,王禄会跟着你。” 王禄上前走到李宴琦的身边,“梁王殿下,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李宴琦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想喝些醒酒汤。” 王公公看向君上,君上点头,王公公才笑道:“请殿下稍等一下。” 很快御膳房那边送来了醒酒汤,不知是那汤真的很有效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碗醒酒汤下肚后,他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了。 …… 身在后宫的赵皇后勃然大怒,现在她被收了凤印,后宫动向不能尽在她手,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而那造成她凤印被除的始作俑者,那个小贱人生了个不足七月的孩儿,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君上还调集了羽林卫去守着承兴殿,这是将她当贼防着吗? 如今倒好了,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家人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听说被君上弄进宫里来了。 她就住在宫里,却了见不着儿子。 赵皇后气得在自己的宫里又骂又砸,“他到底想做什么?” 李嬷嬷眼看一个杯子要砸到地上,急忙拦住她,“娘娘,不能再砸了。如今咱们宫里的吃穿用度,哪怕是一个茶杯都得往上报,十分不便呐。这套杯子,已经是咱们宫里最后一套了。” 赵皇后愣了愣,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茶杯不能发脾气。 她已经落魄到一个茶杯都用不起了吗? 赵皇后越想越气,推开李嬷嬷还是将东西砸了。 “本宫就砸了,怎么样?莫非他还能不让内务府约本宫茶杯用了吗?” 李嬷嬷叹了口气,自知自己劝不住她,也只得作罢。 “给是一回事,可是咱们报上去,君上就会知道您在宫里发脾气,将东西都砸了,会惹得他不快。原本君上就因为咱们梁王殿下的事,一直气着呢。” 赵皇后没好气道:“哼,他还气着?那亲事不是他赐的婚?你看看他都给儿子找了个什么人家。” 李嬷嬷说:“当初确实是君上赐婚,可那是咱们殿下自己去求来的。殿下喜欢那景家的女子,不光咱们知道,大家都知道,君上也是疼爱殿下,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赵皇后一个气闷,明明她觉得这门亲事哪儿哪儿都不对,可偏又说不上来。 反正她是没瞧好那景家的女子,她没有兄弟,她是绝户女。 只是以往吧,每每想起这个未来儿媳的不好,又想起自家儿子别的兄弟的媳妇。一个他大哥鲁王,那个王妃,呵呵,就不说了,比景家女更上不得台面。 再说说李夜璟的媳妇,以往她觉得她身边的宫女都比叶婉兮拿得出来,可现在却有点儿不确定起来。 不管怎么说,叶婉兮不管是相貌,品行,才华,还是家事都没有一样比得过景诗韵就对了。 这般想着,心中的不满就也消失了。 她也是存了心的高高兴兴的去坐高堂,等着儿子将她娶进来,却不想那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搞这么一出,让他们丢尽了脸。 “总之,这事儿闹成这样,那这个做父皇的难辞其咎。只许他生气就不许本宫生气了吗?本宫就砸了。你现在就去内务府,给本宫领十套这样的杯子来。” “什么十套这样的杯子?” 赵皇后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面色大变,就瞧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而入。 “君上。” 赵皇后立刻屈膝行礼。 为什么没有人通传,他直接来了内殿都不知道。 没有皇后金印在手,那帮狗奴才办事已经如此的散漫了吗? 君上低头看了看一地的狼藉,竟是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他心中嘲讽冷笑,面上却是关切的问:“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可是这帮狗奴才伺候不周?” 宫女太监的跪了一地,身子压得极低,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的。 赵皇后原本心中慌乱,可见他这么好脾气的一问,又逐渐镇定下来。 “君上还说呢,还不是为了景家那死丫头的事。琦儿是你我嫡子,天下间,只有女子配不上他,哪有他配不上的女子?你是琦儿的父皇呐,他被那不识抬举的景家女这般轻贱,你不生气?” “原是为这事?气,当然气。她要死,朕原本是想成全了她,当着众宾客的面宣布景家女已死。” 赵皇后心头一跳,“那为何不让她去死?” 君上叹了口气说:“琦儿心善,哭着求朕。” 赵皇后鼻子一酸,“这不争气的玩意儿,竟然为了个女人枉顾……”原本她想说枉顾大业,可突然想起君上在此,又换了个说法。 “枉顾皇家颜面,皇室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臣妾实在不甘心呐。孩子就是太心软,君上怎能同意他这样的要求呢?咱们那会儿不是商量好了,说是先给她抬进梁王府中,大不了过几日再宣布她的死讯嘛。” “因为……”君上故意卖了个关子,淡淡一笑道:“他说他在户部查房一事中立了功,要朕给他奖赏。” 赵皇后愣了愣。 “他呀,打小要啥有啥,不要旁的奖赏,只有朕答应他放过景家。” 赵皇后脑瓜子嗡的一声,踉跄一步,踩着了她摔碎的瓷片渣子。 讽刺的瓷片刺入她的绣鞋之中,疼得她惊呼一声。 她慌忙跌坐在一旁,看到脚下流出鲜红的血来。 君上淡淡的看了一眼,平静的说道:“皇后怎么这般不小心呢?生气归生气,砸了东西也就砸了东西,怎么能伤着了自个儿呢?” “来人啊,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皇后伤了脚,尔等好生照顾。” 第299章 赵毅下台 “皇后,你就留在立政殿里养伤,伤养好之前,就别再离开立政殿了。” 他这是变相将她囚禁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可怕。 赵皇后冷汗淋漓。 李嬷嬷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去扶赵皇后。 “娘娘。” 赵皇后紧咬着唇,颤声道:“他要做什么?他要对付本宫吗?本宫与他二十余载夫妻,他怎么能这么对本宫。” “不,本宫要出宫,要见我父亲母亲。” “娘娘,你冷静一些,最近咱们的诸多举动,赵家的接连出事,已经让君上十分不快了,你莫要再冲动。” “这叫冲动吗?你刚才没听见?他说琦儿调查户部的事,立了功。他查到了什么立了功?这傻孩子,他要做什么呀?” 李嬷嬷同样焦心,不过她到底比赵皇后冷静一些。 如若不然,当初陪着赵皇后进宫的,也不会是她了。 “眼下您着急也没用,你得相信咱们殿下。那是他亲舅舅,他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正说着,听到外头盔甲的声音。 两人住了嘴。 李嬷嬷起身,到外院问宫女。 “外头怎么了?” 一个小宫女匆匆来报。 “嬷嬷,外头有许多羽林卫守着。” “什么?羽林卫?这是内宫,为何要有羽林卫守护?” “听说现在各宫都有羽林卫巡逻守护,是君上下的命令,具体为何,奴婢也不知。” 赵皇后直接觉得这是针对她的,可是她让人去打听,听说确实是君上下令以后各宫外都有羽林军把守,夜里也会加派羽林军的巡逻,让她有怨言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感觉要出事。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朝堂之上又出一大事。 赵毅最近走衰运,他家老丈人全家都还在刑部大牢关着,他们家的各种账目都还没查清楚,他本人又被他亲外甥梁王给参了一本,户部关于户籍与老百姓田产的财乱七八糟,大量乡绅抢占百姓土地,当起了土财主,导致百姓无田可种。 按照东池国的规矩,秀才是不纳税的,不但不用纳税,每月还能领取一两银子的补贴。 然而,那些当了秀才的人与当地官府勾结,将百姓的田产半抢半买以各种手段纳入自己的名下,如此一来,便可以省去了交给国库的税款。 近年来,有大量百姓田产进入秀才名下,一方面致使百姓贫苦,另一方面又导致国库空虚,给东池国军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君上震怒,将册子砸到了赵毅的脑门儿上,“你身为户部尚书,这么大的事,你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瞒着朕不上报呢?” 赵毅捡起了那册子看,当场脑瓜子就懵了。 上回外甥拿给他看的,明明不是这一册。 他不解的看向梁王李宴琦。 不想,李宴琦根本没有看他,李宴琦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前方。 赵毅冷汗直下,又看向不远处自己的父亲赵首辅。 赵首辅花白的胡子颤抖,闭上了眼睛。 “赵毅。”上头君上的声音已经十分的不耐烦。 赵毅只能硬着头皮道:“君上,臣,臣失职,请君上责罚。” “失职?”君上气乐了,“哈哈哈哈……你这意思,你不知道喽?” 赵毅吓得冷汗直下,不过他深知这种事是不能承认的,于是道:“是,臣,臣不知道。” 君上看向李宴琦,希望听听他怎么说。 可是李宴琦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却是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君上心中不是滋味儿,拳头砸在案桌上十分的响。 满朝文武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君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宴琦,他虽然将这份真实的册子交了上来,可是到底还是隐瞒了那些钱财都进了赵家腰包的证据。 他不能置赵毅死罪,只能算他一个失职之罪。 户部这块肥肉,倒下一个赵毅,他又让谁来接合适? 如果最终接下户部的人还是赵家的人,或者是上任后被赵家收买,那不等于左边兜移到右边兜?他不白忙活了吗? 君上思来想去,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李宴琦的身上。 “赵毅,既然你这般无能,那户部尚书一职,就让能者居之吧。” “啊?”赵毅一听,扑通一声跪下来,“君上,臣,臣……”他想说什么,接受到了自家老爹赵首辅的目光后,不甘地认下来,“臣遵旨。” “好,即日起,革除赵毅户部尚书一职,令其在家静思已过。” 意思是他不光被革职了,还被禁足了?且还没说禁足多久。 赵毅咬着牙,取下官帽叩拜在地,“臣领旨。” 君上一挥手,他退出了朝堂的舞台。 这时,赵首辅又示意心腹提意。 “君上,既然赵尚书被革职,那户部尚书一职又有谁来担任呢?” 君上不慌不忙的说:“朕心中已有决断。” 他看向李宴琦笑了笑道:“梁王此番能深入百姓之中,不惧艰苦,做出详细的平民佃户登记,足以见得他有能力统领户部,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所以朕决定,即日起,梁王李宴琦就是户部尚书。” 什么? 赵首辅惊了惊。 君上突然来这么一招,让他猝不及防,让他想提拔另一个可靠的人都开不了口。 要说户部尚书从儿子手中移到外孙手上,从某个方面讲,他还是属于他们梁王一党的东西。 可是宴琦年轻又单纯,他还是皇家的人,这回户部的事,到底怎么弄成这样,他都还没搞清楚。 君上,又是怎么想的? 是他们父子商量好的,还是君上将宴琦也并算计了去? 此时的李宴琦亦是惊讶不已,“父皇,儿臣,儿臣还年轻,怕是做不了户部尚书。” “朕说你行你就行,如果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那就多与几个侍郎学学,有什么问题放下自己的身份,虚心求教。” 李宴琦心中不安,偷偷的去看了看自己的外祖父赵首辅。 外祖父该不会觉得自己给舅舅下套,夺了舅舅的尚书一职吧? 可是父皇的话就是圣旨,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是,儿臣遵旨。” 第300章 不辞而别 下朝后,一路上李宴琦都忐忑不安。 这几日他因为诗韵的事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李宴琦转头,就看到三哥李夜璟的笑脸。 “三哥?” 平常没啥事的时候,李夜璟上朝就显得特别的安静。 今日逼得赵毅下台的事颇为顺利,他便一句话都没说,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至于李宴琦忘了他也在上朝。 “为什么耷拉着脸?如今得了尚书一职,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李宴琦苦笑一声,“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这个尚书,又不是我用真本领得来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目光也越来越黯淡。 李夜璟却是笑了,“为什么不是你的真本事得来的?你离京,大热天的亲自到民间走访,丈量土地,这不是功劳吗?你看那些当官的,平常出个门还得坐软轿,有几个能做到你这般?” 李宴琦笑了笑,面色微红,“三哥别取笑我了。” 李夜璟瞄到赵至诚盯着他们的方向,他拍拍李宴琦的肩膀说:“那你就慢慢伤春悲秋吧,我忙着呢,就不和你说了。” “哎!”李宴琦又叫住他。 “怎么?还有事?” 李宴琦想了想说:“三哥,我若是得空,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李夜璟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笑道:“眼下你新官上任,大把的事等着你处理,你能有空吗?” 李宴琦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等我忙过这阵。” “那就等你忙过再说。” 李夜璟走后,赵至诚才向李宴琦走来。 李宴琦自知自己做的这些事不太地道,面对着赵至诚他心里有些愧疚。 “外祖父,对不起。” 赵至诚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 “何来对不起一说?成王败寇技不如人,你舅舅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他们是我舅舅啊,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我推上那个位置,其实我都知道。” 赵至诚听着他所说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给我说对不起。” “啊?什么?” “一个有野心的人才能做帝王,你今日敢从你舅舅手里抢东西,明日你才敢从你的兄弟手里抢东西,你做得不错。” “什么?” 赵至诚大笑两声,看着他的笑容意味深长,让李宴琦心中惶恐。 “好,好啊,懂得大义灭亲。” 赵至诚大笑着离开,李宴琦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发的看不明白。 人都说赵首辅心思深沉,没有人猜得透。 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他到底是在嘲讽他敢大义灭亲,从舅舅手里抢东西,还是真正为他的野心所高兴? 可是,抢夺了舅舅的尚书自己来坐,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是做了一个皇子该做的事,像三哥那样,用自己已有的能力,为百姓做一些事罢了。 …… 那日他上任户部尚书一职,不管那些人心中如何猜测,面上都热热闹闹的为他庆祝。 就连宫里养病的皇后娘娘,都差人送来了贺礼。 李夜璟要去城外的军营,临出门前,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叶婉兮,让她帮忙送去。 也不是说他没空去,只是今日为李宴琦祝贺的人,多是他不喜欢的人。 依他对那帮人的了解,恭维李宴琦得了户部尚书一职的同时,多半要贬低他几句。 他这暴脾气啊,不想将李宴琦升迁的好日子给毁了,所以索性不去。 叶婉兮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 这时雀儿拿着一封信件匆匆而来。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那信件上婉兮亲启几个娟秀的字,瞬间猜出是谁人所送。 “景家送来的?” 雀儿点点头,低声说:“景大小姐走了。” 叶婉兮心中一惊,急忙将信打开。 ‘婉兮,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些年来,太多的光环压在我的身上,并非我所愿。 我深知我德不配位,因为我的内心渴望的东西,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美好。比如,我喜欢养的宠物是蛇,不是小白兔。又比如,我并不甘心被困在富贵的金笼之中,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自由。 我自私,为了内心的欲望,枉顾大家对我的期待,不顾家族的荣耀,爹娘的死活。 以死退婚,让景家多年声誉毁于一旦,我已无颜再做爹娘的女儿,无颜再做你的朋友,不再是大家眼中完美无瑕的景家小姐。 粉黛,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女子来管理,我已经不再完美,所以我将它还给你。婉兮,抱歉。’ 叶婉兮看远了信,前面写着字迹娟秀,可是越到后面越是凌乱不堪,到最后,甚至还不如原主那鸡扒字好看。 可是想到得到她在什么情况下写下这些东西。 “真傻。”她苦笑着说。 雀儿低声道:“景小姐与梁王殿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头都在传,说景小姐不识好歹。” 叶婉兮淡笑着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可不是?梁王殿下可是很有可能做皇帝的人,他又那么喜欢她,将来若是梁王殿下登基,她可就是皇后啊。天下女子,哪有不想做皇后的?” “你也想喽?”叶婉兮笑问。 雀儿说:“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是奴婢,给梁王殿下做个暖床的都不配。” 叶婉兮一下子敲在她的头上,“你这丫头,要是刀赫听到该气死了。刀赫为了救你险些命都没了,修养了几个月才爬起来,再过几日他就回来了,你在他面前这么说去。” 雀儿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人家就随口一说嘛。” 叶婉兮叹了口气,“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虽然你们都觉得好,但凭什么要求别人也要觉得好?景小姐喜欢自由,不希望一辈子被囚禁在金丝笼里。” 雀儿有些不解,“可以女人家不都是这样吗?有金丝笼给住多好啊,我看那些平民家的女子,拼了命的想钻进一个好一点儿的笼子都没有呢,没准儿一个麻绳往脚上一套,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第301章 偷听 叶婉兮淡淡道:“所以啊,她没错,错的是这个时代。” “啥?” “我是说她生错了时代。” 这个时代其实在古代的历史中,女性的地位真的算高的了,建国之初的那位公主,与她的兄弟们一样可以带兵打仗,她死后,也与男子们一样拥有了自己的谥号,这是男权社会中何等的荣耀? 退一万步讲,这时候的女子比起宋后期那些足不出户的女子来说,至少你想逛街就逛街,想出门就出门,人人都有一双大脚,被陌生男人碰着了手臂,不但你不用将自己的胳膊砍掉,还能打回去。 和丈夫和离后再嫁,或者丈夫死后再嫁,都不会有人说闲话。 可惜,景诗韵之前被压抑着,将自己包装成大家希望看到的模样。 说是时代害她,却也不是那么准确。 拿现代的话说,她被自己塑造出来的偶像包袱给压垮了。 叶婉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信收起来,让雀儿拎上东西,去给梁王送礼去。 梁王李宴琦高兴的招呼着客人,听下人说叶婉兮来了,他推掉手里的事,向她走来。 “三嫂。”他四处看了看,好奇的问道:“三哥呢?” 叶婉兮淡笑着说:“你三哥没来,他让我将准备好的礼物给你送来。” 叶婉兮示意雀儿将礼物奉上。 李宴琦接过,交给了下人。 “哦,三哥近日可忙?” “还好吧,不过听他说以前的东军太散懒了些,要好好练练。” 李宴琦笑了笑,“那三哥可要费心了。” “练兵是他的责任,最让他操心的不是练兵,而是军饷。你也听说了吧,先前为了户部拖欠军饷一事,他与你舅舅没少在朝堂上吵架,不是他想吵架,而是父皇将东军交到他的手里,将士们却拿不到军饷,他心里着急。” 李宴琦笑容越来越勉强,苦笑着点头道:“还真是大家都在变呢。” 叶婉兮淡笑不语。 “连你都会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叶婉兮笑道:“没办法呀,形势逼人,我辛辛苦苦赚几个银子不容易,都险些被贼人偷了去。给军人发俸禄,原本就是户部该操心的事,却逼着我们自己想办法,你说我能怎么办?” “是是,你们都难。你跟三哥说,让他放心,别的我不敢说,就东军军饷一事,我定不让他烦心。” “行,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说着,她想到了景诗韵的事,又问道:“对了,诗韵有给你写信吗?” “写信?”李宴琦一脸疑惑。 看他的样子,就是没有了。 她还真是……唉! “三嫂为何这么问?” 叶婉兮想着,应该很快他就会知道景诗韵离开的事了吧,告诉他也无妨。 “诗韵让人送了封信给我,她说她走了,我以为你知道。” “什么?”李宴琦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走了?她去了哪儿?” 叶婉兮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去寻找她向往的自由了吧。” 李宴琦踉跄两步。 “自由?还是……还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叶婉兮定定的看着他,心道:莫非他也知道谢东宸的事? 她刚这么想着,就听李宴琦问道:“三嫂与她走得近,你知道她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却不知道喜欢的是谁? 那她要不要告诉他? 叶婉兮想了想,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宴琦,你既然已经选择了退亲,你就放手吧,她喜欢谁,去了哪儿,或者去找谁,你都不想去想了。” 李宴琦一脸痛苦之色,“我也不想去想,如果我能控制它的话。” 他指着自己的心。 “叶婉兮,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咱们俩明明是一样的可怜虫,你说你都能追到喜欢的人,我怎么就不行呢?” 叶婉兮:“……”她无语得很,为什么又拿她举例? 不是,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拿自己举例啊?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啊?为什么你可以我却不行?” 叶婉兮看他一脸绝望的样子,真是快被他们整崩溃了。 这事儿她要怎么说?她说她不是叶婉兮,是借尸还魂的女鬼吗? 要么被李宴琦认为是在敷衍他,要么被当成真女鬼送去烧死。 “你说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被逼得不行的叶婉兮,弱弱的说:“可能因为……我会生儿子?” 李宴琦:“……” “你问我哪儿比你强,除了我会生儿子而你不能,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李宴琦想死,他一个大男人,生儿子什么的他真做不到。 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问你不够生气的。” 看着他走了,叶婉兮呼出一口气,赶忙跑到女客那个院落去。 这院中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什么的,梁王亲事告吹已经多日了,大家谈论最多的还是这事儿。 看来这热度随着景诗韵离开的事爆出来,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叶婉兮向来与京城里的贵妇们不合群,她也无意往人堆子里挤,便寻了个安静的去处,带着雀儿过去坐一坐。 不想,这才刚落座,便听到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什么声音。 “咦?”雀儿咦了一声,小声的对叶婉兮说:“好像是罗家小姐的声音。” “罗玉琴啊?” 雀儿点点头。 “嚯!” 上回罗太傅可是说了,要好好管教罗玉琴,但凡她叶婉兮出现的地方,都不会让罗玉琴来。 他先前也确实是做到了,听说罗玉琴被关在家里许久,就连上回她表姐景诗韵出嫁,因为知道楚王与楚王妃肯定会去做座上宾,都没让她出现。 这一回,竟然在梁王府中遇到了罗玉琴。 “我说了我不愿意。” 罗玉琴这一句声音不小,隔壁的叶婉兮与雀儿都听到了。 两人有些好奇,挪到墙边仔细的听。 只听得一妇人道:“你怎么也跟你表姐似的犯倔呢?梁王多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却不识货,要不是当初他自己去找君上赐婚,看上的又是你表姐,你祖父早就抢人了。” 叶婉兮与雀儿对视一眼,这啥意思?罗玉琴家又将主意打到梁王身上了? 罗玉琴委屈的说:“什么他好啊?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他还不如我呢,能与他比的只有叶婉兮那个蠢货。” 意外中伤的叶婉兮:“……” 第302章 她长得丑可想得美啊 雀儿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我去撕烂她的嘴,唔唔……” 叶婉兮将雀儿的嘴巴捂住道:“偷听就好好给我偷听,别惹幺蛾子。” 罗大夫人说:“叶婉兮哪能跟梁王比?叶婉兮就一落魄户家的女儿,梁王是君上与赵皇后的唯一嫡子,将来是能继承皇位的人。再说,梁王脾气多好啊,能跟叶婉兮一样吗?” 罗玉琴极不乐意的说:“也就好一点点呐,可那又怎么样嘛,我怎么能捡表姐不要的嘛。” 罗大夫人气得不行,敲着她的脑袋说:“什么叫捡你表姐不要的?你表姐那是不识好歹,莫非你也要不识好歹?” “啊,娘你别打了,你们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我都快被你们烦死了,上回祖父还说去君上那儿说亲,将我说给楚王呢,这还算不算数了?” 罗大夫人摆摆手,“算了吧,你祖父说,瞧着君上的意思,好像又看中梁王了。” “哼,你们这帮肤浅的人,要是下回发现君上又看上看中鲁王,莫非还得将我往鲁王府送不成?” “哟,这可不一定。” “什么?你……你们……”罗玉琴气得不行,“你们一个个的说疼我,合着都是假的。你们看谁得君上欢心就将我往谁家推,简直太过分了。” 罗玉琴气呼呼的吼了一通,推开门就跑了。 罗大夫人追出去,“哎,斗笠戴上,你别乱跑啊,小心碰上叶婉兮。” 这处偏僻的院子没了声音,叶婉兮才带着雀儿出来。 “哼,什么人呐。”雀儿一个劲儿的吐槽,“我记得,那罗玉琴也就比大小姐你小一两岁吧?二十来岁了吧?咱们小公子都会打酱油了,她都还没嫁出去,她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的。呸,瞧她那丑模样,梁王殿下还看不上她呢。” 叶婉兮笑着说:“行了,你管他谁看不上谁的,还不许人家意淫呐?” “意……淫?” 雀儿大步跟上叶婉兮,“大小姐,什么意思啊?” “人家长得丑,想得美呗。” 雀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对对,她长得丑可想得美啊。” 要说这梁王府中没个女主人还真不是个事儿,客人到处窜都没个人管管。 叶婉兮转了两个院子才看到有人的地方。 看到前面熟悉的人,竟是贺素琴母女也来了。 嚯,今日她不喜欢的人都来齐了,看来,今儿她不该来。 “哎,大小姐,大小姐。” 原本叶婉兮转身就走,却不想被贺素琴看到,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叶婉兮只得停下来,不悦道:“什么事?” 贺素琴笑着将叶彩霞推到她的身边,装模作样的说:“彩霞啊,你不是说你好久没看到你大姐了吗?喏,现在你大姐就在这儿,你们姐妹好好玩儿啊,娘有事先走了。” 叶婉兮:“……” 叶彩霞:“啊?” 贺素琴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叶彩霞,一脸尴尬的看向叶婉兮。 “大姐。” 叶婉兮撇撇嘴,“好久没看到我了?” 叶彩霞点了点头。 “那现在看到了。” 叶彩霞再次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留下来慢慢吃席。” “啊?等等。”叶彩霞急忙追上来,一脸苦恼的说:“大姐,是这样,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叶婉兮不禁莞尔,就知道有事。 贺素琴上回给她下毒的事,她还没给她算账呢,她能帮叶彩霞的忙吗?真是笑话。 “如果是关于你想入梁王府的事,就算了吧。” 叶彩霞刚想出口的话堵回喉咙里。 “你们求错了人,应该找赵家去,或许直接找皇后娘娘也可以啊,她可是很看好你们的。” 上回下毒的事叶彩霞并没有参与,所以听着叶婉兮这些话,她觉得有些奇怪,听不太懂。 “大姐,什么意思啊?” 叶婉兮淡笑道:“不明白?回去问问你娘就明白了。” 说完叶婉兮便离开了,呆了一会儿无趣得很,让人去和李宴琦说了一声,便借口走了。 对李宴琦来说,眼前的笑不是笑,升官的喜悦,是别人的喜悦,与他无关。 但他的涵养,他的好脾气,还是让他得体的应付完这场升迁的喜宴。 午后,他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 “梁王殿下,听说皇后娘娘病了,您可要进宫去看看她?” 呵呵,病了? 又病了? 他深知有的事躲不掉,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上衣服,道:“走吧,进宫去。” 君上偷偷禁了赵皇后足,但她在后宫盘踞多年,要传个消息出来也并不难。 既是悄悄幽禁了赵皇后,自然不好明里阻止有人去见她。 王公公带来消息,说是梁王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君上听后也并没有阻止,“随她去吧,找人盯着。” “哎!” 王公公出去,君上低头拆开一封密信。 瞧着上面的内容,他的瞳孔逐渐放大。 ‘西宁王病逝。’ …… “母后,听说您最近又病了?” 赵皇后躺在软榻上,半支着头,头上一块宽大的抹额格外的醒目。 李宴琦微皱眉,关心的问道:“是头疼了吗?” 赵皇后轻轻点头。 李宴琦上前几步,“可请了太医了?” 赵皇后再次点头。 “那太医怎么说?”李宴琦又问。 赵皇后叹了口气说:“本宫这老毛病了,还有怎么说?总之,就是让本宫静养,莫要生气。” 李宴琦松了口气,“那母后便不要生气,安心静养吧。” 赵皇后抬了抬眼皮看他,冷笑一声说:“静养?本宫怎么静养?” 她缓缓起了身,坐在榻上盯着李宴琦,“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李宴琦面色一僵。 “以前本宫就说,那景姓的不知好歹,配不上你,让你别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你偏不听,竟然还跑去找你父皇赐婚。好吧,既然你父皇都赐婚了,本宫对她再不满意也没什么可说的,本宫好好接纳她。可她呢?不知好歹,竟然玩一出以死退亲,将咱娘俩的脸都丢光了,你可知道啊?” 李宴琦低着头,声音低浅的道:“母后,是做儿子的不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做儿子的一人之过,对不起,让母后操心了。” 第303章 这天下是我的 “你……”看他这模样,赵皇后还想怪他都不知怎么开口,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一个话题。 “好吧,本宫不同你说退亲丢人的事了,你舅舅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将你舅舅给出卖了,自己还做了户部尚书?” 李宴琦低着头,半晌后出口。 “这是父皇的意思。” “不是你去查的吗?你在册子上做做手脚,帮你舅舅瞒过去不成吗?哎哟,我的儿呐,你这么做你让你外祖父怎么想?你让你舅舅怎么想?你可知道,咱们娘俩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外祖父和你舅舅,要是没有他们,你母后我还不如后宫里的普通宫妃,你连和李夜璟争的资格都没有,你可知道啊?” “我知道。” 她总是拿这些事来说,李宴琦有些不耐烦。 “母后,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外祖父终究是外祖父,不是祖父。” 赵皇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宴琦说:“我是外孙,外甥,我是李家的人。天下把控在赵家手里,就算我将来登基为帝,也只是他们手里的傀儡。母后,你希望我们都做外祖父和舅舅手里的傀儡吗?” 赵皇后愣了愣,片刻后,又摇头说:“怎么会呢?不会的,你外祖父与你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助你登上皇位。” “呵呵。”李宴琦讽刺一笑,“母后,前朝天下怎么来的?我记得,那是岳父杀了女婿,从外孙手里夺来的,对吧?母后想做公主吗?” 赵皇后面色大骇,也顾不得她正‘生病’了,急忙从塌上站起来,捂住李宴琦的嘴巴。 “小祖宗,你瞎说什么呢?这话怎么能乱说呢?你外祖父一把年纪了,他不会这么做的,你舅舅是我的亲兄弟,他也不会,这种话你可不能再说了。” 李宴琦只觉得可笑,“那杀女婿夺外孙天下的人,也是亲的吧?” “你……我让你闭嘴。” “母后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李宴琦眸中露出一抹冷意,“不管我做户部尚书对不对,我都坐了。如果外祖父与舅舅交出户部甘之若饴,那就说明他们对我忠心。如果耿耿于怀,觉得是我夺了他们的东西,那他们就是狼子野心。母后,你可别忘了,这天下本就是李家的。什么叫我抢他们的东西?在你们眼中,这天下就是我的,我若给他,那便是恩赐,试问,我拿户部有何不可?” 赵皇后被他的话镇住,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在她的儿子身上看到一种叫野心的东西。 君上为人随和,当年在众多皇子中,他是最没有野心的那一个,一心只想与他们王妃过普通人的生活,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可是这样的人,最后还不是被他们引出了野心? 那眼神,就与此时的琦儿那眼神一模一样。 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话,虽觉得震惊,却也无限欣慰。 “琦儿这话也有些道理,母后听你一说便豁然开朗了。这些日子啊,你舅母递了几次帖子进来,说要来探病,母后都拒绝了。就怕她拿这事儿来说,母后不知怎么回绝得好。这下好了,正好母后也想知道,你外祖父与你舅舅是怎么想的。” 赵皇后突然就想通了,在亲爹亲兄弟与亲儿子之间,她选谁?这还用说,她当然是选择她的亲儿子了。 况且儿子说得本来就对嘛,这天下是李家的,是她的儿子的,什么叫抢?什么叫让?他拿户部那是他在拿自己的东西,谁敢说三道四谁就图谋不轨。 “母后能这么想就对了。” 她所不知的是,李宴琦额间出了一层的细汗,宽大的袖袍下那手,也正微微的颤抖着。 然赵皇后是很高兴的,一脸欣慰的说:“看来我们琦儿果然是长大了,母后一直就说景诗韵那女子晦气,你与她纠缠的这些年,你一事无成。你这才与她撇清了关系便得了你父皇的赏识,还得做了户部尚书,母后看呐,她这回是跑对了,最好是死在外头,再也别回来。” 李宴琦表情僵住,心肝一颤,“什么?什么跑对了?” 赵皇后自知说漏了嘴,急忙捂住了嘴巴。 不过转念一想也无甚大事,反正景诗韵离开了景家的事又瞒不住,她今日不说,最多明白就满城皆知了嘛。 “哦,我听说她不辞而别了,走了,景家都快急死了,派出人到处找呢。” “是吗?”李宴琦踉跄两步,随后又狐疑的看向赵皇后,“母后虽身居宫中,消息却是灵通得很呐。” 赵皇后讪讪笑道:“母后是无意间听说的。” “母后生病,也能无意间听到外头的事?呵呵。” 李宴琦拱手,“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赵皇后一惊,“你去哪儿?” 李宴琦走得飞快。 赵皇后不顾脚上的伤,急着追了几步,“你不用去找她了,此刻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李宴琦身形一顿,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赵皇后。 “母后,你说什么?” 赵皇后沉着脸,“哼,看你的反应,看来本宫这么做是对了。那个女人只会影响你前进的脚步,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李宴琦面色大变,转眼间就消失在立政殿。 赵皇后又气又急,“刚说他长大了,出息了,这会儿又这般的孩子气。一个女人罢了,你看看他的样子?幸好本宫有先见之明,让人盯着景家,不然留着那女人的命,还不知会将琦儿害成什么样呢。” 赵皇后身边的嬷嬷却是眉头深皱,“殿下这么痴情,真是像极了君上年轻的时候,咱们真杀了她,殿下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恨上您啊?” 赵皇后不以为然,“天下女人多的是,可娘只有一个。你放心吧,他还能为了一个女人恨上他亲娘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嬷嬷的眉目并没有舒展。 赵皇后淡淡一笑,“自古情这玩意儿,浅尝辄止即可,太过贪念就未必是好事了。比如君上,他那原配不死,未必能成就今日的他。” …… 第304章 我要是你,我就一脚给她踢飞 李宴琦匆匆带着人出京城,原是想直接去找景诗韵,可是他突然想起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这些人,全都是赵家为他挑选的人,竟没有一个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根本就信不过。 思来想去,只觉得悲凉万分。 最后,他却是直接去了东军军营之中。 先是见到了副将余飞。 “梁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宴琦没时间同他废话,问道:“我三哥呢?” “楚王殿下在前面那个山头……”话没说完,李宴琦就直接一拍马屁冲向前面那个山头。 李夜璟正在练兵,看到李宴琦急匆匆而来,他也有些惊讶。 “今日听说你的府中在办升迁宴,你怎么来了这里?” “三哥,我有事要你帮个忙,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呵,有事找我做什么?你的外祖父不是无所不能?” “不,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三哥,我不是在开玩笑。” 李夜璟见他急得快哭了,不像是说笑,他也收起来面上的讽刺,认真道:“什么忙?” 李宴琦说:“诗韵走了,不辞而别,可是我母后派人去杀她了。我不知道找谁好,我只能来找你。三哥,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李夜璟一脸纠结,还是那句话,站在亲疏关系上,他肯定是站自家兄弟。 看他被那个女人伤害,却还护着她,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也不愿意去管她的死活。 可瞧着他快急哭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她去了哪儿?” 李宴琦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李宴琦不知道景诗韵喜欢的人是谁,可是李夜璟知道。 他一琢磨,便猜到了她可以去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等着,我会派人去将她抓回来交给你。” “啊?不不,不要将她抓回来。你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就好了,她想去哪里,不要拦着她。” 李夜璟一怔,气道:“帮你救人便罢,我还得帮你保证她的安全?” 李宴琦一脸祈求的看着他。 “三哥,求求你了。” 李夜璟无语的扶额。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气呼呼的说了一句,又让人去将蓝炜叫来。 回头又对李宴琦说:“女人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你要不信就算了。” “我信,可是她不愿意在我身边,她在我身边会死。”李宴琦低着头无奈的说。 李夜璟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我顶多帮你将她送到她想要去的地方,以后会如何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她若是最终还是死了,你可别来怪我。” 李宴琦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好,多谢三哥。” 眼瞅着蓝炜来了,李夜璟骂骂咧咧的让他安排墨翎卫救人。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他们要赶在关城门前回京城,便一同前往。 李夜璟全程都没说话,看李宴琦的眼神,也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宴琦全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跟在后头,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了,他才弱弱的开口。 “三哥,若是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李夜璟冷笑一声,“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拿来做什么?我要是你,早将她一脚踹飞,爱哪儿哪儿待着去。” 跟在他身后那一众亲信侍卫:“……” 话说去年王妃跟着谢将军跑了那回,是谁气势汹汹的杀出去将人抢了回来?还将信都生吞了。 “是吗?还是三哥厉害,我就做不到。” “哼,要不你是弟弟吗?” “三哥,我真羡慕你,叶婉兮那么喜欢你。” 李夜璟一脸得意,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此叶婉兮非彼叶婉兮。 “那你也可以娶个喜欢你的女人,以你的模样,身份地位,还怕找不着喜欢你的女人吗?” “可是,她们也不是诗韵啊。” 李夜璟:“……” 他扶额,“你真是没救了,既然舍不得丢,那就强硬一点。你利用你的人脉身份,你将人硬抢了来。” “别别别,千万不能这样。”李宴琦说:“我都后悔死了,她最怨我的就是我当初找父皇赐婚的事,就因为这件事她才将我恨上了。” “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你有什么出息?” 李宴琦又被他骂得低下了头去。 前面就是两人回家的分岔路了,李夜璟嘀咕了一句,看他受气包的样子就来气,便骑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李宴琦站在分岔路口,瞧着意气风发的李夜璟又很是羡慕。 心想三哥这样的人,莫说是女子了,他瞧了也喜欢呢。 再看看自己这窝囊样,活该没人喜欢。 …… “刀赫快回来了,也不晓得他的伤怎么样了,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接一下啊?” 李夜璟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伤没好他瞎跑什么?这么大个人了,接他做什么?回来得正好,让他顶蓝炜的位置。” “哦,哎,今儿蓝炜没跟你回来?” “没,让他出去做事了。” “是吗?你很少派蓝炜出去耶。” 李夜璟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今儿宴琦找到我,让我帮他救人,还要将人安全送到她想去的地方。她想去的那个地方,被太多人知道了不好,所以就让蓝炜过去了。” 叶婉兮一怔,将他脱下来的轻甲挂到架子上。 “景大小姐啊?” “哦,看来你知道了。”李夜璟并不意外,脱下轻甲后,换上了宽大的锦衣。 傍晚的风一次,袖袍翻飞,凉快又飘飘欲仙。 “她让人给我送了信,还将粉黛的印章送了来。粉黛现在没了形象代言人加掌柜,我都正愁着呢,上哪儿再找个心细还有影响力的美人顶上去?” 李夜璟转过身,看着她笑了笑说:“这不是现成的吗?” “切,你夸我我心领了,可我不合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缘不好,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八九成都被我得罪了。” 李夜璟笑道:“那也不是你得罪的呀,那是她得罪的。” “唉!她得罪的与我得罪的有什么区别?你就别笑话我了。” 第305章 你会偷看我的信吗? 李夜璟面上笑容消失,认真的看着她,“可苦了你了,让你承受了许多,本不应该你承受的东西。” 叶婉兮笑了笑,无所谓的说:“突然讲这些干嘛呀?得罪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呀。没有朋友,便不用去应付那些朋友,不然我早露陷了。” “嗯,你说得不错,你这么想很乐观。” 李夜璟抬头看着窗外,“今晚的月亮很圆。” 叶婉兮也站到了窗外,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千秋万载恒古不变的,便是它了。 “后天十五,今晚的月亮当然圆了,还很亮呢。” 李夜璟双手负于身后,颀长的身子长身而立。 “这么亮的月亮,可不是个杀人夜。” 叶婉兮身子一抖,立刻从欣赏美景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李夜璟是什么人呐?他突然说起月亮,能是欣赏美景吗? 不可能。 她就是想多了。 “你说晏琦求你救救诗韵?有人要杀她?” “嗯,他说是赵皇后要景诗韵的命。” 叶婉兮瞪大了眼睛,“赵皇后疯了吧?那可是晏琦从小就喜欢的人,他费了多大劲儿才将她保下来,赵皇后却派人去杀她。没杀成还好,要是真让她派去的人给杀了,晏琦不得恨她一辈子。” 李夜璟点点头,又眯了眯眼道:“你说得有道理,看我答应帮他救人是做错了。” 叶婉兮:“……” “就应该让赵氏的人杀了景诗韵,让他们母子反目,要斗死他们便指日可待了。” 叶婉兮哭笑不得,“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你做不出来。你这人,面冷心热,其实不合适知反派。” 李夜璟侧过头,一脸惊讶,“谁告诉你我是反派了?” “呃……” “你以为我维护的是自己的利益吗?不,我维护的是李家江山。赵家一群蛀虫,我李家的江山落在我们兄弟谁的手里都可以,唯独不能落在晏琦的手里。因为在他手上,就等同说被赵家夺了去。” 他一甩袖子往院子走去,叶婉兮急忙跟上。 “哎,什么东西?”她好像看到一个东西落在了院子的树上。 李夜璟一个用力跃到了树上,从中抓下一只鸟来。 鸟腿上绑着东西,那是蓝炜给他送回来的信。 李夜璟一边打开信一边说:“关于景诗韵的事,今晚……咦?” “怎么了?” 月光很亮,使得他不用放在烛光下也能看清小纸片上的内容。 可这看得,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又往屋里去。 叶婉兮又提着裙子跟上。 烛光下,这下看不错了。 “没找着人?”叶婉兮看着纸片上的内容惊讶道。 李夜璟皱眉,“是啊,没找着人。” 叶婉兮有些担忧,“会不会他们去晚了,人已经没了?” “不,她昨天早上出发,以她的速度应该在银水镇落脚才是。要杀她的人白天不会动手,谁都不想惹麻烦,选择在夜里动手再好不过。可是蓝炜他们赶了去,发现她并没有去银水镇上。” 叶婉兮想了想说:“那会不会是猜错了,她并没有走那条路呢?” “也有这种可能。”李夜璟转头看向叶婉兮说:“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不辞而别,会找谁去?” “找谢东宸?” “她没在银水镇落脚,找谢东宸的话,方向就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再想想?” 叶婉兮想了片刻,还是摇头说:“她一直都生活在京城之中,离开京城的话,除了找谢东宸我就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去处了。” 叶婉兮想到景诗韵说过,她与谢东宸有过肌肤之亲。 古代的女子,哪怕是在这个相对开放的年代,有了肌肤之亲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说实话,在她看来,景诗韵除了找谢东宸确实没有别的路可走。 “也或许她没走这条路,找了别的路呢?”叶婉兮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写封信给谢东宸,跟他说景诗韵的事,让他那边关注一下。”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婉兮。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你干嘛这么看我啊?我跟谢东宸没什么的,要不是为了诗韵我才不会给他写信呢。我和他又不熟,和他熟的是另一个,你忘了。” “咳咳。”李夜璟移开了视线,“人家谢东宸未必会管这闲事。” “怎么能是闲事呢,他……呃……”她险些说漏了嘴。 “你忘啦?小时候那件事,要不是诗韵救他,他就死了。这是救命恩人的事,不能是闲事。” “是吗?”李夜璟怎么觉得今晚的婉兮有些奇怪,说的话里,好像带夹带着什么。 “当然了。”叶婉兮一脸真诚的眨巴着眼睛。 李夜璟松了口气,“行,你写吧,我去沐浴。” 等她走了,叶婉兮忙去叫了守夜的何花进来磨墨,然后迅速的给谢东宸写了一封信。 先是将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说了一通,说他不能负责却碰了人家姑娘,将人家害惨了。 若不是这一茬,原本景诗韵是打算嫁到梁王府的。 李宴琦人不错,对她够真心,没准儿给人家一个日久生情的机会,他们就真成了呢。 可因为谢东宸横插一脚,给足了景诗韵逃婚的勇气,险些害了整个景家。 另外,又写到既然已经铸成大错,便希望他能像个男人那样对人家负责。 不然人家一个姑娘家,在外又被赵皇后派人追杀,早晚都只有死路一条。 叶婉兮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页纸,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信封之中,又用火漆封起来。 这时,李夜璟也沐浴完出来了。 “写好了?”他看到叶婉兮正在收拾笔墨。 “是啊。”叶婉兮拍了拍桌上已经封好的信说:“此信得早送到谢东宸的手上,你帮我送一下,走官役。” “好,你过来帮我擦头发。” “行。” 叶婉兮拿了干燥的帕子帮他擦湿漉漉的头发,又问道:“你不会偷看吧?” 李夜璟愣了愣,随即肯定的说:“当然不会,我堂堂楚王,从不干偷看外人的信这种事。” “哦。” 他是楚王,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吧。 第306章 你可不是外人,你是内人 古人头发长就是麻烦,女子留着长头发便罢了,男子也这么长。 李夜璟是特别的爱惜自己的头发,加之他本身是属于毛发旺盛的类型,头发又黑又浓密,清洗一次得绞好久才能干一些。 叶婉兮抱怨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在晚上洗头了?你这头发弄干都得半夜了。” 李夜璟说:“我白天没空洗,晚上不洗什么时候洗。” “那你就等休沐再洗。” “十天才一次休沐,那得多脏。” 叶婉兮哭笑不得,“现在讲究上了,那你打仗的时候讲究吗?” “打仗的时候我是将军,身边都是脏兮兮的大老粗,谁也不嫌弃谁。可现在在京城,我是楚王,当然得注重形象了。” 叶婉兮无比怀念电吹风,若是有电吹风在手,夜夜洗头都没问题。 思绪飞到现代,一个不小心绞扯得用力一些,疼得他急忙抓住自己的头发。 “喂,你轻点儿。” 叶婉兮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坐好,我帮你梳头。” 长长的头发梳洗下来,能到大腿根,竟也没个分叉的,也是奇了。 为他梳得平整后,叶婉兮又侧头对他说:“我觉得有些长了,要不回头休沐的时候我帮你剪一下吧,留在腰际的长度就好了。” 【古人其实是会修剪头发的,如果一辈子不剪头发,那老年人个个都拖地了】 “我头发多,要是长至腰际就盘不住了。”末了,他又说:“不过,好像确实稍长了一些。” 叶婉兮笑了笑,“休沐的时候我帮你剪。” 他们现在的相处就像老夫老妻,数年征战,让李夜璟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他很是享受这种和平温暖的日子。 可瞧着叶婉兮让他带给谢东宸的那封信,这又让他变得不安起来。 床上的妻子还在睡觉,她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天不亮是不会起来的。 而他习惯了早起练功,带儿子一起吃早饭,再送儿子和小舅子去学堂,接着去上早朝。 下朝之后,换了轻甲去东军。 傍晚时分,再从东军军营回城,回家。 这便是他一整天的作息时间,简单规律,平安幸福。 可这信…… 在他的眼中,他不看外人的信,但叶婉兮不是外人,她是内人。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因素打扰到他的平安幸福,实在没忍住,偷偷的拆开了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虽然没他什么事,也不会打扰到他的平安幸福,可却是让他十分的震惊。 原来那姓景的宁愿死也要退亲,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不,应该是谢东宸那个浑蛋。 亏得以前自己还觉得他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人面兽心这么龌龊的人。 李夜璟气到一掌将那信拍成了碎末。 瞧着偏偏纸屑飘落下来,他又猛然惊醒。 等等,这是婉兮写给谢东宸的信,让他派人接应景诗韵的,现在却被他给拍碎了。 “王爷。”书房外,有侍卫说话的声音。 “王爷,小公子上学的时间到了,您好了没有?” 李夜璟心下一惊,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 “你让官家派人送去吧,本王有事,今日就不去了。” “是。” 李夜璟迅速的磨墨,自个儿毁了叶婉兮的信,他只能亲自写一封信给谢东宸。 他的语气可不像叶婉兮那么委婉,满是质问与威胁。 并警告他,要是景诗韵死了,那他就要将这件事告诉李宴琦与英国公,还要说是他强迫了景诗韵,为了隐瞒此事还杀人灭口。 他似乎看到了谢东宸拿到信后气得鼻子冒烟的场面,心里才舒服一些。 弄好了信后,用火漆封口,李夜璟便直接离开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寻找,没有景诗韵的消息。 不光蓝炜这边没有,赵皇后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人。 这就奇怪了。 “你是说,我们的人追出城外便跟丢了?” “是。”嬷嬷回答道。 “那会不会追错了方向?” “她是从南城门出去,据说她给她的家人留下的书信,也确实是去江南。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没道理会找不着人。” 赵皇后皱眉。 “娘娘,殿下昨个儿从宫里出去后,直接去找了李夜璟,李夜璟也派人去追了,他的人还与咱们的人碰了面,他们似乎也没找到。” “什么?”赵皇后生气不已,“琦儿去找李夜璟参与了?” “是,殿下也只能找他了。” “真是糊涂。”赵皇后生气的一拍桌子道:“这么说来,本宫还得庆幸没找着人。不然他们去杀人的时候,岂不是被李夜璟的人抓个正着?这混小子,他是为了个女人,想害死他的母后吗?” “那娘娘看要不要将人招回?” “招回,当然要招回。这浑蛋小子,本宫是白生养他一回了。”赵皇后气得不行。 嬷嬷低着头静默半晌,低声说道:“殿下还小,太过感情用事,不明白娘娘您的良苦用心。” “哼,他已经弱冠了,哪里还小了?本宫看他是被姓景的那女子迷了心窍,他早晚会毁在她的手里。” 她揉着眉心,心里急得不行。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本宫得给他找个厉害的王妃来管着他。等他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他不没空再想那个女人了。” 赵皇后说干就干,这便吩咐让人去赵家传话,让他们帮着给李宴琦物色个合适的王妃。 正这时,有人来报,赵大夫人进宫了。 她想起来,嫂子已经求见她几回了,都被她以养病拒绝。 以前她不见这位嫂子,是怕她问起儿子夺了哥哥户部尚书的事。 不过昨日听了儿子一言,她又觉得十分有理。 正好趁着这机会,看看他们是否忠心。 若是大哥大嫂为个户部尚书就耿耿于怀,哼,虽然她一母同胞嫡出的哥哥就一位,可她庶出的弟弟可是很多的。 比他赵毅聪明的弟弟大有人在,反正都是她娘家兄弟,扶持谁不行? “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赵大夫人便进来了。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第307章 人都有私心 赵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对这个娘家全在刑部大牢的嫂子,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尊重了,若是不出意外,等她全家的罪定下来,赵家嫡出的大儿媳妇,就该换人了。 赵皇后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让她跪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吧。” 只叫了平身,却没有赐座。 柳家出了事,赵大夫人的日子不好过,站在一旁,她也不敢有怨言。 赵皇后躺在榻上,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嫂子,实在不好意思啊,本宫这些日子不见你,主要还是因为病得厉害。” 赵皇后装模作样的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你,不会怪本宫吧?” 赵大夫人立刻道:“不敢不敢,夫君让臣妇进得宫来,也是因为听说娘娘病了,让臣妇来看看娘娘的。” 她将带来的礼物放下,说:“这是人参,三百年的人参,娘娘让人炖了补身子用。” 赵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确实很大,连宫里都很少见。 赵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她坐了起来,淡笑道:“无功不受禄,嫂子,你直说吧,有什么事?” 赵大夫人这才开口道:“是这样,夫君让臣妇来问问那户部的事……” “哼。”赵皇后一听还真为了户部的事而来,立刻变了脸色。 “柳氏。”她连嫂子都懒得喊了。 “本宫且问你,这天下,是谁家之天下?” 赵大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回娘娘,自然是李家的天下。” 赵皇后冷哼一声,“知道是李家的天下就对了,这是李家的天下,是本宫唯一的儿子琦儿的天下,明白吗?” 要说她这番言语也是大胆,莫说君上并没有立太子,就算立了太子,那太子也不敢说将来这天下是自己的。 老爹还活着,一切都未可知,谁敢说? 可是赵皇后敢。 她是赵家唯一的嫡女,君上的皇后,从小到大,她就有旁人所没有的底气。 赵大夫人看了看一脸嚣张的赵皇后,那句‘娘娘请慎言’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赵皇后冷笑着看着赵大夫人,神情自豪又嚣张。 “整个天下都是琦儿的,他拿一个户部尚书又怎么了?怎么?莫非哥哥还想从储君手中夺权吗?他想做一个逆臣吗?” 赵大夫人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跪下去。 这个姑子一向嚣张跋扈,当年未出嫁进就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做着皇后,表面端庄贤淑,内里是什么样子,只有他们这些近亲知道。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小姑子已经嚣张到敢在自己宫里直言梁王是储君了。 “娘娘误会,夫君,夫君他不敢,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说着这些话,她又不免四下看了看。 但愿她的宫里不会隔墙有耳。 赵皇后看她跪在地上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心里终于好受一些。 她这么做,就是要他们明白,不是她依靠娘家哥哥才有今日之地位,而是娘家哥哥依靠着她,才会坐上户部尚书。 如今她要将户部尚书收回,交给自己的儿子,你们就好好的给本宫受着,谁敢说一句不是? “知道就好。”赵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些,“本宫那个大哥,有时候会犯糊涂,脑子转不过弯。大嫂你是个聪明人,该劝着的时候你就得多多的劝着。今日丢个户部尚书算什么?只要他日琦儿登基为帝,他想做什么尚书都可以。将来父亲退下来,那首辅之位也是哥哥的。” 赵大夫人看到如此自负的小姑娘,她明白自己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再说了。 不但没用,弄不好还会惹怒了她。 她只能认命的磕头,“是,臣妇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 “嗯,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赵皇后满意的笑问。 赵大夫人回道:“没有了。” “好,你没有话说了,本宫还有。” 赵大夫人又紧张起来,一直未敢起身。 “告诉爹娘,让他们帮着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做梁王妃。” “是。”赵大夫人恭敬的回道。 赵大夫人从宫里回去,赵毅早等在了家门口。 瞧着马车停了下来,他忙迎上去。 “怎么样?妹妹怎么说?” 赵大夫人神色凝重,“先回去再说。” “哎,夫人快请。” 赵毅现在被革职了,还被禁足在家。能走到家门口张望,已经是他能踏足的极限了。 这人一闲下来,事儿就特别的多,想得也特别的多。 父亲让他在家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可他哪里坐得住? 家中嫡子虽只有他一个,可是庶出的弟弟那么多,还个个机灵得很,这让他危机感十足。 既然父亲不愿意帮忙,那他只能找他的皇后亲妹妹去。 盼着她能吹个枕边风,让君上能够想起自己。 就算做不了户部尚书,再干点儿别的也行啊。 可他不想想,他的皇后妹妹都四十多了,葵水都没有了,初一十五君上按照祖制去她宫里过夜,往往是批奏折故意批到深夜,到了地方困得十打哈欠,裹着被子蒙头就睡,还吹个屁的枕边风。 “夫君,娘娘不但不帮忙,还警告了我们。”赵大夫人神色凝重,亦有些私心。 她比赵毅聪明一些,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靠着给赵家生了几个儿子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她能稳坐赵家大夫人的位置,那是因为她的娘家柳家,那是赵家的粮仓。 粮仓倒了,虽然赵家要脸,不会立刻对她怎么样,只要她不犯错也不会休了她,可是过个两三年可就不同了。 在赵家多年,赵家的生存之道她懂,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得给有利用价值的人让位,而被淘汰的人,多半就是‘病死’的下场。 赵大夫人经过自己的润色,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着重说了赵皇后对他们的警告。 赵毅听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野心够大的啊,简直是强词夺理。我一心为了李宴琦这小子,这小子忘恩负义,转头将他亲舅舅给卖了,自己将户部尚书给夺了去,没有人给我一句的解释不说,还说是我的不是?” 第308章 嫉妒 赵大夫人神色凝重,轻轻点头。 “妹妹说那本来就是梁王的东西,梁王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 “我呸。”赵毅气死了,“合着我们辛苦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他撸起袖子气愤的说:“我要进宫去,亲自问问她,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是不是看我被革职,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过河拆桥了?” “夫君,您别冲动,您还被禁足呢。”赵大夫人一边劝着,一边凄苦的说:“这怨不得谁呀,都怨我娘家出了事。你没发现吗?自我娘家一出事,不光皇后娘娘看不起我们,就连爹娘看我们夫妻的眼神都变了。” 赵毅心头一颤,心中不是滋味儿起来。 要说老丈人一家出事,都怨自个儿。 他私自做主,将那十万两银子藏到了老丈人的庄子上,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我以前去见皇后娘娘,她都嫂子嫂子的称呼我,这回她只呼我柳氏,还让我跪着回话。” 赵毅面色大变,“什么?她竟做得这么绝?” 赵大夫人哭泣着,“也不能说皇后娘娘做事绝,我现在确实没什么用了。” 赵毅心里难受得紧,细想之下,自己好像确实是从老丈人出事后开始各种倒霉。 要是自己老丈人还好好的,说不定李宴琦这臭小子根本不敢对自己忘恩负义。 对,一定是这样。 “哼,柳家的案子还没有拍板呢,他们竟然就枉顾亲情,做得这么绝。若是等拍了板,那还得了?还不得将我们夫妻踩进泥里?” 赵大夫人抹着眼泪说:“夫君现在在家,就多注意一下爹的动向,看看他对那些弟弟们是什么态度。如果爹真的在扶持弟弟们了,夫君可就真要小心了。” 赵毅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还是得想办法将老丈人捞出来才行。 赵大夫人也明白挑起夫君和公公的不和不对,可她没有办法。 不让夫君知道自己母族的重要性,他怎么会不顾一切的去捞人呢? 她的娘家完了,她也完蛋了。 …… 赵毅在他媳妇回来后就坐立不安,去找他爹,却听下人说他爹正与他二弟在书房说话,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将他危机感十足。 “老太爷的书房,什么时候成了大老爷我的禁地了?”他怒不可遏的指责看门的小厮质问。 “这……”这让小厮为难得很,“大老爷,这是老太爷说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们。” “哼,一群审时度势的小人,你们是不是觉得老爷我现在闲在家里就没用了,就失势了?别忘了我还是这府里的大老爷。” 小厮自然明白,可他们真的没有不敬大老爷的意思啊。 只是老太爷说了,要与二老爷商量一些事,不让任何人进来。 “这样吧,大老爷您稍等一下,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然而正敏感的大老爷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父亲开始防着他了,觉得他不行了,开始培养庶出的弟弟了,这让他十分难受,且暴躁。 “通报什么通报?我是这府中的大老爷,这府中不管我去哪儿,都用不着通报,让开。” 他直接推开看门的小厮,冲了进去。 “哎,大老爷,不行啊……” 屋里的人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停止了交谈。 赵首辅听到外头是他的大儿子在大喊大叫,让他愁容满面。 老大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让他失望。 “爹。” 赵首辅抬手,阻止老二说下去。 “按照我说的先去做吧,记住,事事都需得你亲自去办,不得有失。” “是,爹。” 赵毅进来,正好与他二弟撞上。 赵二爷还是礼貌的向他行了个礼,不过惦记着还有事办,更没多说,直接离开了。 这落在赵毅的眼中,便觉得人家目中无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可风光了,连大哥都不喊了?” 赵二爷停了下来,“大哥,我并无此意。” “呵呵,哈哈哈,并无此意?你这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赵二爷觉得他是胡搅蛮缠,正要说理时,见到赵首辅出来。 “爹。” 赵毅一转头,忙弯腰拱手道:“爹。” 赵首辅看着赵毅不悦的冷哼一声,“进来。” “是,爹。” 赵毅一脸不爽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庶弟,才跟着赵首辅进了书房。 赵二爷深吸一口气,也没时间多想,急忙出去办事了。 书房里,赵首辅语气不悦道:“你在外头大喊大叫的做什么?” “爹,没有啊,我只是想来见你。门口那两个看门的,竟然说老二在这里,就不让我进来。” 赵首辅一听就火了,“哼,两个小厮明明说的我不让人进来,人家什么时候说了因为老二在这里就不让你进来?” “这……意思不都一样嘛。”赵毅闷闷的道。 赵首辅气急,“如何一样?你身为府中的老爷,竟然学那丫鬟婢子们搬弄是非,成何体统?” 赵毅被骂得不敢回嘴,心里却是更不舒服了。 气过之后,赵首辅又问,“你找我做什么?” 赵毅这才道:“爹,我老丈人那事儿,真的没办法了吗?” 赵首辅挑眉,“你想怎么样?” 赵毅说:“我当然是想救他们啊,爹,你也知道,原本我老丈人一家好好的,那都是我害的啊。” 说罢,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要不是因为那十万两银子,我老丈人一家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都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说做儿的做到我这份上,我……我于心不安呐。” 赵首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难得你有这孝心,可是柳家的事儿,是君上格外关照过的,想将他们捞出来……”他摇摇头说:“不能了啊。” “啊?真的不能吗?”赵毅还想争取一下,“不说别的,至少让他们活着也不行吗?” 赵首辅半眯着眼儿看向他,似乎将他看穿一般。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若是家财都没有了,留着命有什么用?你不怕他们将咱们家拉下水吗?” 赵毅一听又觉得有理。 若是注定要被抄家,家财都没有了,光留着命有什么用呢? 第309章 她年龄大了些 赵首辅冷笑一声,淡道:“救他们是不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连累到我们赵家。我要是你,我就会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将所有的事都抗下来。” 赵毅一脸纠结,“爹的意思?” “这事儿是你媳妇让你来说的吧?” 赵毅面色一变,只觉得老爹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聪明呢?一猜一个准儿。 “做女儿的担心爹娘也是人之常情,我也确实担心我老丈人一家。” 赵首辅并没有戳穿他,而是平静的说:“回头你跟你媳妇好好说,你跟她说,我承诺定会保住他们柳家部分血脉,将来梁王登基,我赵家定会为他们柳家报仇,定会将溢州还给柳家的后人。她若是聪明人,就该将这话带给她爹娘,让他们将该承担的罪责承担下来,安心的去。” 赵毅原本是来帮他媳妇和老丈人一家当说客的,结果三言两语间,就被他爹忽悠了去,成了他爹的说客。 “好吧,我回头跟慧娘说说。慧娘通情达理,会听的。” 赵毅在想什么,赵首辅心里明镜儿似的。 劝说他放弃柳家,却也不忘给他安全感,另寻一个靠山。 “你可记得宁安郡主?” “宁安郡主?爹是说,嫁去潼关那个?” 赵首辅点头:“不错,她早年嫁去了潼关。不过她夫君已死,她寡居多年,现在的潼关守将是她的儿子。” “哦,爹怎么突然说起她来?” 赵首辅摸着花白的胡子淡笑道:“听说她想回京城来度过晚年。” 赵毅想了想道:“这怕是不容易吧?她的夫君虽然死了,可她儿子还在啊,她得跟着她的儿子养老。”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问:“爹莫非想将宁安郡主的儿子调来京城做官?” 赵首辅:“……” 他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真是想给这傻儿子一脑瓜嘣。 枉他英明一世,怎么儿子这么笨呢? “人家在潼关子承父业,做了潼关的节度使,那就是潼关的土皇帝。在潼关做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自在,还是到京城来,在君上的眼皮子底下做官自在?” “自然是做潼关的土皇帝自在了,那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赵首辅继续说:“郡主是京城人士,从小在皇宫长大,当年嫁去潼关是为了稳住政局,迫不得已。年老之后,难免思念故土,所以她想回来。” “嗯,她要怎么回来?” “跟着儿子回来自然不能,不过,她可以嫁回来。” 赵毅瞪大了眼珠子,“嫁回来?爹的意思莫非……?” “哈哈哈哈……你若是娶了她,那就相当于潼关在手,明白吗?” 赵毅撇撇嘴,他记得郡主比他还大一些,孙子孙女都满地跑了。 “爹你别开玩笑了,郡主未必愿意嫁。”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我会派人去办。” 赵毅嘴角直抽,“爹你不会认真的吧?我有妻室的,郡主又不可能做小。” “郡主当然不能做小。” “这……爹,你,你这意思该不会让我休了慧娘吧?你刚才还说让我稳住慧娘,你这么慧娘她不得,不得跟我闹吗?” 赵首辅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拍拍赵毅的肩膀道:“这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柳氏人是不错,可是她未来帮不了你。你身为赵家长子,将来要继承赵家家业,身上扛着赵家的荣耀。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赵家考虑。” 赵毅瞪着眼,话是这么说,可他觉得他爹太狠了些。 若是他娘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会舍弃她吗? “你明白亲疏了吗?” 赵毅愣愣的点头。 “明白怎么做了吧?” 赵毅再次愣愣的点头。 “明白就好,回去吧。” 回去之后,赵毅心事重重。 他媳妇柳氏急忙上前来,“老爷,怎么样了?爹怎么说?” 他爹所说的话他自然不敢让柳氏知道,见她这么急切的样子,他甚至不敢直说不能救,只能编造个谎言,决定先稳住她。 “我爹说,要救岳父还得从溢州下手。” 柳氏点了点头,“是的,咱爹说得对。” “爹早派了人去了溢州,尽可能的将那些事擦干净,可是,你也知道,柳家子孙众多,干过的欺男霸女的事太多了,未必桩桩件件都弄得干净。” 柳氏自家是啥样她能不知道?她含泪咬住了唇,轻轻点头。 “我知道。” “想让他们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我爹也做不到。不过我爹说了,他会竭尽全力保住岳父一家的命,实在不行,柳家部分血脉是一定能保住的,待到他日梁王登基,咱们一定亲手杀了楚王给岳父一家报仇,再将溢州还给柳家。” 柳氏不像赵毅这么笨,听着他义正言辞的许诺,便知道这是他们父子用来稳住自己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再有不甘,也只能含泪点头。 “老爷。”柳氏双眼含泪,声音都轻轻的颤抖着,“此事嫁到赵家为夫君之妇,妾身不曾后悔。” 赵毅一怔,“慧娘,你说这些做什么?” 柳氏没有解释太多,只道:“请夫君为妾身打点一二,妾身想去刑部见见爹娘,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夫君与公公正在想办法救他们这件大喜事。” 赵毅的脑子不允许他想太多,只当柳氏要将他的话转告给岳父去,连连高兴的应下来。 “好好,回头我给我爹说一声,等安排好了我就告诉你。” “好,多谢了。”柳氏弯腰行礼。 赵毅忙扶着她,“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快站好,被人瞧了笑话去。” 赵毅有些难过,说来还挺舍不得她的。 身为赵家嫡长子,他的亲事十分重要,当年千挑万选才挑中柳氏。 他成亲晚,柳氏比他小许多。 柳氏年龄虽小,却总是能将他照顾好,心思也活络,十分得他喜欢。 可现在的局势,让他不得不放弃柳氏。 两人婚后生了两子一女,长子如今才十三岁,女儿十岁,小儿子才六岁。 若是将来郡主进府,郡主比自己还大呢,那肯定是不能生,所以自己这辈子只能有三个嫡出的孩子了。 想到此处,赵毅对几个孩子也多了一分心疼。 …… 第310章 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找了几日景诗韵都没找着,李宴琦没有心思做事,丢下户部一堆的事去找李夜璟。 李夜璟无奈,已经和他说了派人去找了,可是他觉得李夜璟不上心,派出去的人没用,连个弱女子都找不到,气哼哼的与他吵了一架就跑了。 结果当晚就听说李宴琦没有回京城,隔天李夜璟就收到了蓝炜的来信,说是梁王在他那儿。 李夜璟拿着那信纸,气愤的捏成了碎末。 “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叶婉兮上前问道。 外面已经是深夜,弦月高挂,虫鸣四起。 李夜璟叉着腰气愤的说:“还指着他给我发军饷呢,哼,我看我是想多了。” “啊?谁啊?李宴琦?” “不是他还能是谁?去户部几天,啥事儿没干成,整天想着那个女人的事。我看宫里那个女人派人去杀那姓景的是干对了,我吃错药了才会答应帮他救人。” 叶婉兮哭笑不得。 她晓得李夜璟说的是气话。 “还能怎么着?你都答应他了,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李夜璟点燃了蜡烛,让叶婉兮帮他磨墨,他要给蓝炜写信。 “我不出尔反尔,我先让蓝炜将李宴琦这蠢蛋弄回来再说。” “别呀。” 叶婉兮按住他拿笔的手,“梁王为一个女人私自出京,最着急的可不是你。咱们不用管,自然有人将他弄回来。” 李夜璟想想也是,给他气糊涂了。 他冷哼一声说:“要不是惦记着军饷,我才懒得管他。” 叶婉兮没有拆穿他这死鸭子嘴,李夜璟对李宴琦的兄弟情一直很复杂。 两人从小在宫里一起长大,又是亲兄弟,感情是有的。 可是他们有各自的母亲,站在对立的立场,使得他们不能像寻常的兄弟一般。 李夜璟对李宴琦,一直是嘴里骂骂咧咧,行动上却又总是帮他收拾烂摊子。 “说到军饷……哎李夜璟,柳家的事儿快完了吧?刑部那边派人去溢州已经好久了啊。” 李夜璟淡淡道:“柳家的势力遍布整个溢州,连溢州刺史与相关节度使都拿他们没办法,哪里是这么容易查清的?既然要拔,自然要做到连根拔起。” 说到这儿,李夜璟又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一些消息。 “听说霍潜进度缓慢,主要阻力来自于受害者的不配合。” “什么?受害者为什么不配合?” 李夜璟说:“溢州当地人对柳氏一族的恐惧刻入骨子里,即便他们知道柳家相关人员全都在刑部大牢之中,仍旧没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指认,因为他们知道柳家上头有人。” “你这意思赵家还敢保?” “赵家不敢保,不过这威慑仍在。霍潜到底懦弱了些,做事瞻前顾后。当然,也不能怪他,他的分量不够,压不住也正常。” 当初要不是李夜璟亲自去柳家抄家,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将柳家全家押送到京城来。 叶婉兮沉默了半晌。 “你这么说,即便柳家全家都在刑部大牢之中,想要定他们满门抄斩之罪,仍旧不太可能。” 李夜璟点了点头。 “留几条命就留几条命吧,反正柳家已经废了,赵至诚的后备粮仓已断,大把的麻烦等着他,够他操心的。” 叶婉兮皱眉,“我总觉得此事拖着不妥,既然霍大人分量不够,有没有办法弄个分量够的人去办?” 李夜璟愣了愣,“你想让我去?我可走不开。” “你去办当然妥当了,但是查那些东西琐碎又浪费时间,你确实不太合适。除了你呢?就没别人了吗?” “别人?分量够的自然还有,两位老王爷……不行不行,他们年龄大了,经不住折腾。要不就是大哥,鲁王?” “鲁王行吗?他一向低调,朝都不上的。” 李夜璟想到鲁王与赵家的那些纠葛,他应该很乐意办这件事才对。 “先不说这件事了,回头找父皇商量。” 李夜璟回身,坐到床上,拉开了衣袍,露出胸前一大片洁白的皮肤。 瞧着叶婉兮还站在窗户边,他又急切的敲着床板,“过来。” 叶婉兮没好气道:“都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 “呵呵,你说我想做什么?” 他将靠近的叶婉兮一把拉入怀中,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你说老二已经在这儿了不?”他按着她的小腹问。 叶婉兮淡笑着说:“放心,没有。” 李夜璟不高兴了,“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很容易就会有的吗?在北凌的时候还死活不让碰。” “嗯,在北凌缺医少药的,没办法避孕。” 李夜璟瞪直了眼,“你这意思是说,你现在在避孕?” “是啊。” 李夜璟:“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我不够努力。” “你也没问我呀。” 李夜璟:“……” “咱别避孕了,咱争取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吧?” “现在不生,我正忙着转移商行的事,没空生。” 李夜璟苦着一张脸,“婉兮,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就老了。” 他还不到二十五就喊老了,简直无语。 “来嘛,生一个。” 他此刻已经没有了楚王的高贵形象,就像个讨吃的哈巴狗,弄得叶婉兮又气又想笑。 “哎哎,生孩子可是拿命去拼的,你当母鸡下蛋那么容易呢?现在不生拉,我真没时间生。” “你的事,可以交给旁人去干,咱们有的是人。” “不行不行。”叶婉兮推搡着他,想拿捏住他并不难。 一瞬后,她又顺势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小声的说:“我不生呐,不光是忙不过来,最重要的是不想与你分开。” 果然,李夜璟的动作停了下来。 叶婉兮解释道:“等怀上了咱们俩就得分房睡,我现在不想和你分开呢。” 李夜璟瞬间反应过来。 自从收了凌天阁后,他就觉得自己到处都是耳朵,包括罗太傅那根到处摇摆的墙头草的各种动向。 听说他最近又想将他那个丑孙女送去霍霍李宴琦,李宴琦肯定不愿意啊。 如果不行,没准儿他又得瞄准自个儿。 若是正好婉兮有孕,父皇让他娶侧妃怎么办?没准儿那老匹夫去说,父皇一个脑热就同意了呢? 就算不是罗家的丑女,也可能是别的女子,想想这孩子还是晚些再要吧。 李夜璟笑眯眯的对叶婉兮说:“好吧好吧,肚子是你的,生什么,何时生,都你说了算。婉兮,那咱们就趁着没孩子打扰,做些你我都喜欢的事,嗯?” “那你明早还得提前去见父皇,最多还有两个时辰能睡觉了,你……行不行啊?” “我不行,你瞧不起谁呢?” “唔……” “来,看看我行不行。” …… 第311章 鲁王 李夜璟有事要和君上说的时候,都会赶在早朝前,去到君上休息的偏殿。 他说了刑部查柳家案子拖得太久的事,君上也表示赞同。 “说得不错啊,这种事拖得越久越不利,朕也收到了霍潜传来的消息,说是许多受害者都不配合,取证困难。” “霍大人缺少一些强硬的手段,父皇得帮他。” “帮?怎么帮?”君上好笑道:“他那是不敢,莫非朕还能借他一个胆不成?” 李夜璟淡笑道:“父皇借他一个胆,又有何不可?” 君上眯了眯眼儿,“你这意思是?” 李夜璟笑了笑,“父皇,上回霍大人与儿臣一道抄了柳家老巢,他又为什么敢?” 君上愣了一瞬,瞧着有些意思,“因为有你在前头顶着。” 李夜璟点点头,笑道:“是啊,因为有儿臣在,儿臣就是胆。” 君上摸着胡子笑道:“莫非这回你又要去?现在东边在你手中,你总是离开京城怕是不太好。” “这回儿臣不去,儿臣提议让大哥去,父皇以为如何呢?” 君上怔住,那眼神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父皇?” 君上回过神来,好像是突然才想起有这么个儿子来似的。 “哦,你大哥啊,一年到头的也见不了他几次,至上回你十六弟满月宴后,朕就再没见过他。他平时深居简出的,关上府门过自己的日子,从不参与这些事,也不晓得他行不行。” 李夜璟皱眉,“如果大哥不行的话,莫非让六弟去?可是六弟还小,他又极少出宫,连京城都没出过。儿臣觉得,还是大哥合适一些,父皇以为呢?” 君上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朕儿子好几个,能办事的也就你了,唉!” 李夜璟忙道:“父皇别这么说,大哥性情冷淡,万事不爱出头罢了,几个弟弟还小呢,将来长大些了,定能帮上父皇。” 君上道:“你六弟七弟小就罢了,老四可不小。朕听说他为了那姓景的女子跑了,户部的事一堆堆的全丢着,朕真是后悔了将户部尚书给他。” 李夜璟说道:“人无完人,宴琦虽感情用事,但他对父皇忠心,至少不会贪,东军的军粮可都指着宴琦呢。” 君上眸光怪异的闪烁,淡笑了一下说:“你说得是,不管是军队还是国库,放在外姓人手中都不踏实,还是自家人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宴琦管着户部,户部没有钱粮也不行。父皇,还是得想办法让柳家的事早些完结才好。” 君上摆摆手,“难得你有心,那朕就听你一言,将你大哥叫来商议一番。” 这会儿还没到上朝的时间,君上让王公公即可出宫去鲁王府,将那几乎不上朝的鲁王叫来。 另外,又让人去朝堂上,让大伙儿都先等着。 王府都不会离皇宫太远,鲁王很快就来了。 他有些惊讶,因为他的父皇从来不会召见他,何况是在早朝前夕。 竟然为了召见他,甚至延后了上朝的时间。 “父皇,您找我?” 见到一旁坐着的李夜璟,他更加惊讶了。 “嗯,坐吧。”君上脸上的神情平和,穿的还是常服,并不是上朝的那一套,显得他就像一个寻常的慈祥父亲。 “怀逸,朕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近来可好?” 鲁王笑了笑说:“好,闲着无事,又看了好些书。” “是吗?闲来无事多看些书好啊,不过你是皇子,又是弟弟们的大哥,总这么闲着无事看书也不行,你得做些事了。” “做事?”鲁王一脸惊讶,又像是很怕事的样子,谦逊的道:“父皇,儿臣一向愚钝,怕是做不好什么事,反而给父皇带来麻烦啊。” 君上抬手说:“不让你做什么,只要你去一趟溢州,与霍潜会合,剩下的事,交给霍潜去办就成。” 鲁王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李夜璟。 李夜璟移开视线看房梁,并不与他的视线对视。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君上眼中,君上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别在那儿你一眼我一眼的了,怀逸,就你去溢州查柳家的案子,确实是你三弟的主意。” 鲁王明了,淡笑道:“三弟怎么想起来给大哥找些事做啊?” 李夜璟淡淡道:“自然是嫉妒大哥。” “嫉妒?” “可不是嫉妒大哥嘛,闲来无事就看看书,我也想像大哥一样闲来无事就能看看书呢。” 鲁王面带笑容看着他,默了半晌,才哈哈大笑,“能者多劳嘛,我也挺羡慕三弟。手握总兵,又军功赫赫。” “那大哥就得努力了,闲来无事看看书可挣不来军功,三弟我每一分军功,可都是拿命去拼来的。” 君上听着他们两说话夹枪带棒的,急忙出声阻止。 “好了好了,都是亲兄弟,一个个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说着,他又看向鲁王道:“怀逸,你三弟这话说得对呀,你是应该出来活动活动了。以前朕疏忽了,以后朕会多给你安排些事做。” 鲁王拱手,“儿臣全听父皇的。” 李夜璟眼瞅着目地已经达到,便起身拱手道:“父皇,军中事多,儿臣今早就不上早朝了,儿臣告退。” “嗯,璟儿辛苦,路上小心。” 李夜璟行走如风,宽大的袖袍翻飞,带着一丝桀骜与凌厉。 君上的笑容至他离开后,逐渐收敛。 转过头,目光平静的看向鲁王。 “怀逸,此次溢州的事,朕希望能尽快解决。” 鲁王呵的一笑,“父皇可真会挑人,儿臣可是兄弟几个中最没用的那个。” “朕说了,这是你三弟提出来的。” “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我来?” “朕怎么知道?他说他嫉妒你太闲。” “我太闲?呵呵,想拉我入局罢了。” 君上深吸一口气,“你本就是局中人,需要谁来拉你?闲了这么多年,你也够了吧。” “那父皇希望我怎么做?” “一切事务有霍潜去办,你只需要过去就行。” 鲁王起身拂了拂衣袖,“好,儿臣全听父皇的。” …… 第312章 刀赫回来了 莫说蓝炜被李夜璟弄出去办事了,叶婉兮还有些不习惯。有的事需要男子去办更合适,她身边也没个好使唤的人,好在,没过两天刀赫回来了。 “王妃,刀赫回来了。”刀赫一脸坚毅,又感动欲泣的表情。 他险些死在外头。 叶婉兮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年轻人,数月不见,不说他脸上那长途奔波的疲惫,单看他这人,竟还长胖了不少,嗯,还黑了些。 想来,救他的那个好心人没亏待他。 “刀赫,你辛苦了,坐吧。” “谢王妃。” 刀赫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来,眼睛四处看。 然而今日伺候在叶婉兮身边的是何花与何叶,雀儿不巧被叶婉兮派去商行拿账本了,还没有回来。 “救你的人是谁?可有好好感谢人家?” 刀赫说:“他们是南越那边的商人,是路过江南回南越时,无意间救了我。我受伤期间他们对我十分照顾,大恩难报,他们不缺银钱。真是惭愧,我也不知如何相报。” 叶婉兮轻轻点头,“以后你留意南边的生意,既然不能用银钱这等俗物报恩,那便在生意上多给人家一些便利。” 刀赫拱手道:“多谢王妃。” 叶婉兮淡笑了下,“你出事的这些日子,你是长胖了不少,雀儿可是茶饭不思,瘦得都变样了。我知道你现在最想见她,就别耗在我这儿了,你下去吧。” 刀赫忙说:“多谢王妃,刀赫告退。” 作为属下,他每次外出办事,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见王妃,这是规矩。 然而叶婉兮看他坐在这儿左看右看的,回答个问题都眼神飘忽,原本还有许多话要问,都暂时搁下来。 “这下雀儿姐姐可高兴了。” “咱们是不是快喝上喜酒了?” 等刀赫一走,何花何叶便在一旁打趣。 叶婉兮微笑着点头,“是该喝喜酒了,再过半年。” 她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觉得女子过早的嫁人生子不太好,她自己是个意外,就不说了,但是她还是希望雀儿能年龄大一些才嫁人生子。 眼下雀儿也快二十了,她打算等雀儿过了二十岁才提他们的亲事。 何花何叶不解。 “为何还要过半年啊?” 叶婉兮说:“半年后雀儿才二十啊,女子过早的生子不太好,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生孩子,你们看看那些十五六岁就生子的,死几个?” 两人不知说什么好,心道王妃您自己好像就是十五还是十六七岁生的小公子啊? “别看我。”叶婉兮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我怀上叶玺是个意外,当初我生叶玺的时候也是十分凶险的,你们去问问雀儿,她是不是都吓晕了去?” “真的吗?” 两人半信半疑,因为这时候的女子,大多都十五六岁就生孩子了,人们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可是王妃说的也确实如此,女子生孩子都是拿命去拼,多少女子都折在了生孩子的时候。 这真的跟年龄有关吗? “王妃,如果女子二十岁以后生子,是不是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些?” “当然啦,你们两个也一样,若是将来想要嫁人,二十岁以后再来跟我说,二十岁以前就别想了。” 她们两个正是十五六的年龄,听着叶婉兮的话脸颊绯红。 “王妃,我们不嫁人,我们要留下来永远伺候你。” 叶婉兮笑了笑,“当初雀儿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 …… 傍晚,李夜璟回来。 “听说今儿刀赫回来了?” “嗯,我看他风尘仆仆的赶了一路,也是辛苦,让他休息几日再安排他做事。” “不过是赶个路就得休息,你对他们也太好了。” 叶婉兮愣了愣,将刚帮他脱下来的轻甲丢回他怀里。 “你的手下都不用休息的吗?人家是陀螺吗?”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妇人之仁怎么将生意做大的。” 叶婉兮一脸懵逼,怎么扯到怀疑她的能力上了? “那你要是大掌柜,你会怎么对为你做事的人?” “驭民五术听说过没有,嗯,你肯定没有听说过。” 叶婉兮:“……”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了?我听说过。 “商君书中的驭民五术?” 李夜璟一脸惊讶,“你知道?” “呃……” “这可是只有储君才能学的禁书,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夜璟如鹰般的眼眸盯着叶婉兮,叶婉兮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特别的不舒服,撇撇嘴,将他的脸推开。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只有储君才能学的禁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父皇教的。” 叶婉兮一愣,“父皇教你这个?莫非……” “哎哎,别乱想,我们兄弟几个都学,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将我们叫到一起学这东西。” 叶婉兮若有所思,让每个儿子都学帝王驭民之术,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我就是知道。” 李夜璟:“……” “本王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连禁书都敢看。” 叶婉兮笑道:“那你要去举报我啊?” “还知道恃宠而骄,嗯?这要传了出去,你可就完了。” 叶婉兮没好气道:“放心吧,传不出去,我不像你们还专程去学,我只是听说过。” “商君书中的驭民五术,对吧?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五者若不灵,杀之。” 李夜璟好笑道:“这还叫听说过?” “嗯,我只知然不知其所以然,何为愚民?何为弱民?又为何要疲民?为我做事的工人若是劳累到日日疲惫,得不到好的休息,他们又怎么将活儿干好呢?人家为你干活赚钱,回头你还得去侮辱人家,万一来个狠人,光脚不怕穿鞋的,在背后给你搞点儿什么事,那后悔都来不及。” 听她这么一说李夜璟就笑了。 “看来你确实只懂皮毛。” 叶婉兮不以为然,“你说我懂皮毛就懂皮毛吧,在我看来,没有一个统一的方案能御下,因为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性格,能力等等。有的人追求活着就好,他们昏天黑地的忙碌,能吃饱饭就谢天谢地了。 第313章 又想逼她出钱 可是有的人他有能力,他的能力不是吃饱了饭就够的,如果你还用这样的方式去管理他,会让他产生一种挫败感,甚至是对你的强烈不满。我这么厉害,为你赚了这么多钱,然而还是和别人一样,只能混个温饱,凭什么呢?对吧?” “嗯,你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在我这儿,敢对我的安排有不满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叶婉兮:“……” “他们都是将命卖给我的人。”李夜璟又加了一句。 叶婉兮没与他争论,毕竟他们之间在这种问题上隔着几千年的代沟,跟古代人讲人权,讲人人平等,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历史中,不乏有君王妄图跃进似的改变,不都失败了嘛。 “赶紧换上衣服吃晚饭去。”叶婉兮催促道。 李夜璟说:“我是想着商君书中的一些东西或许对你御下有帮助。” 叶婉兮将他平时在家穿的常服丢给他,“咱们俩的代沟隔着山路十八弯,我不说服你,你也别妄图说服我,我能将福顺商行开这么大,就说明我的方法有用。” 李夜璟穿着衣服,一脸不满的道:“又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东西,什么叫咱们俩的代沟隔着山路十八弯?哎,等等我。” “饿了。” …… 今日夜里,他们一共收到两个消息。 一个是鲁王在去溢州的路上遭到伏击,好在他命大,等到了霍潜接应,目前已经与霍潜成功会师了。 第二个是确定景诗韵真找不到了。 他们找了她能去的所有路线,都没有她出现过的痕迹。 “这倒是奇怪了,会不会有人帮她抹去了痕迹?”叶婉兮问道。 “谁能帮她?除非是谢东宸出手,早派人来接应。” 他的脸上带着讽刺,还有一抹难掩的怒意。 若真是他猜的这般,那李宴琦那个傻子在忙活些什么? 人家躲在背后,怕是早笑死他了。 关于景诗韵这事儿啊,叶婉兮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夜璟没好气道:“让蓝炜将那个傻子带回来,他要不肯就将他打晕了绑回来,以后再不准跟那个女人有半分瓜葛。” 叶婉兮道:“人家都没生气,你生哪门子气?” “哎,我就是生气。” 觉得他幼稚得很。 “行了行了,你让蓝炜将人带回来,咱们以后再不管他们之间的破事。倒是鲁王那边人,你怎么突然想起让他去溢州?” 李夜璟眸色逐渐深下来。 “他不去谁去?只有他去最合适?” “只是这样?” 李夜璟侧头看向叶婉兮,“你又看出什么来?” 叶婉兮含糊道:“我能看出什么来?我只是觉得,你对鲁王的态度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观察我倒是观察得仔细。”李夜璟没好气道:“是,从收了凌天阁后,逐渐知道了一些以前所不知道的东西。你当鲁王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呵呵,他兴许是一条时常跑出府偷吃的蛇呢。” 李夜璟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这些年里,他时常在外,一走就是多年。 对那个大哥的印象,停留在胆小怕事,不怎么敢出门上,然而事实上,其实并非如此。 “我的人看到他时常乔装打扮深夜外出,倒是白日里几乎都在府中休息。” “是吗?” “呵。”李夜璟冷笑,站到窗户边去,“越来越多的异常,证明着生在皇家,谁都不是傻子。既然他不甘愿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那我就帮他找些事做。总不能我在前面喊打喊杀,他在身后坐收渔利吧?” 话落,他抬头看向天空。 今晚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遮住了繁华的都城。 只是,在这京城的黑夜之中,又藏着多少人的秘密呢? 叶婉兮站在他身边,夜里的风吹着有些凉。 她轻叹了口气,只感觉未来的路不会太平。 富贵,权势,他们都有。 可是越是有越是不安。 做着古代的凤头,感觉还没有作为和平年代的平民有幸福感。 叶婉兮抱紧了胳膊。 身边的人似有所感,侧头问她,“你怕了?” 叶婉兮摇头,“今晚大概要下凉了,我冷。” 李夜璟将身上披着的袍子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衣袍上带着他的气味,还有他的体温,她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别怕。”李夜璟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他轻勾了下嘴角,带着几分轻佻。 “咱们俩有钱有兵,还怕斗不过那些牛鬼蛇神?” 叶婉兮蓦地笑了,顺着他胳膊那一带,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你说得对。” …… 李宴琦被抓回来了,君上大发雷霆,让他禁足府中,也不用去户部了,户部的事都交给几个侍郎在处理。 这让李夜璟又犯了愁。 留下来的几个户部侍郎都是以前赵毅的人,这帮人觉悟不够,在他们看来,不管户部尚书是赵毅还是李宴琦,那都是路的人。 在对待东军军饷上,继续沿袭拖字诀就对了。 眼瞅着发军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日,他已经派人去了户部好几次,却还是没拿到钱。 “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浑蛋,让我帮他找人的时候他倒是积极得很,答应我的军饷却兑现不了。父皇下旨让他在府中反省,谁也不见,我还没法找他说理去,你说气不气?” 叶婉兮哭笑不得,“我看你一天能气三回,气大伤肝可知道?改天我得给你开一副平心静气药。” “你还笑话我?我为了抓牢东军,可是答应了他们不拖欠他们军饷的。” “急什么?溢州的粮仓很快就要入国库了,到时候不光能发军饷,还能将欠我的银子一并补上,不差这几日。” “说得倒是好听,是我答应了将士们不拖欠军饷,我要做不到,我的威信何在?” 叶婉兮想了想,“我先借你一点儿?” “别别别,我是看出来了,父皇在这节骨眼儿上将李宴琦给关起来,就是为了拖着不给军饷,他就想逼着咱们自己掏钱呢。” 说到这儿,两人目光都沉了下来。 半晌后,才听李夜璟嘟囔了一句,“父皇做事越来越过分了,他大可不必耍这些心眼儿。” 叶婉兮赞同的点头,“我知道现在国库困难,他若是开口,我出一两月的军饷都不算什么,不让他还。” 第314章 出钱买人心 回头,她又看向李夜璟道:“不过这个月的军饷我还是可以出的,并不是因为被迫妥协。咱们花钱出了军饷,东军的每个一个人都会记得这钱是咱们出的,你既挣得了人心,又守住了诺言。” “名声是得了,但一月的军饷就是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叶婉兮笑了笑,“放心,咱们亏不了这笔钱。咱们出了这个月的军饷,回头柳家的事儿了结,咱们找李宴琦要钱去。咱们大张旗鼓的拿自己的钱去垫付军饷,回头户部有钱了,他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吃了咱家这钱。” 李夜璟一挑眉,“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事儿办之前,我得去朝堂上说道说道,得让朝堂上那帮人都知道。” “我看行,那我明日就让人准备银子。” 一月十万两军饷可不是个小数目,叶婉兮早早的就带着人去了钱庄准备。 两人分头行头,另一边,李夜璟在朝堂上又拿军饷说事,弄得许多人不满。 楚王本时在朝堂上是很少发言的,他一开口,必定就是银子银子。 某些人说暗话嘲讽他,说他别的本事没有,要银子倒是比谁都积极。 李夜璟可不是个好脾气任人挤兑的人,当下就嘲讽这帮人汗不洒血不流的,拿钱拿得比谁都多,全靠着一张嘴就将全家都养活了。 他也想这么清闲,谁不服下回打仗就押谁上战场去。 说得人没敢再吱声。 再提起叶婉兮从自家的商号拿银子出来,还不要户部出利息,便没有人再说一个不字了。 先前借的三十万两,收了五分利不都借了嘛。 李夜璟全程都没有去看君上的脸色,他是不敢看,但不是因为害怕他不高兴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因为害怕看到他不高兴的脸色,对他更加的失望。 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他更倾向于相信因为国库空虚,他才不得不做出让人劫持他们的银子,以及逼迫他们拿钱来付军饷的计策。 父亲是君,他们是臣,每当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在内心反复的强调这一句话。 …… 浩浩荡荡的车队向福顺商行而去,要装十万两银子需要的箱子就好几十个,叶婉兮人力有限,是李夜璟直接派了副将过来领取。 街头上的百姓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们护着的银车箱笼,一个个的眼红得紧。 “楚王妃到底有多少银子?又是十万两呢,天呐。” “福顺商行呢,听说是整个南方地区最大的商行。楚王妃不光有商行,还做药草生意,胭脂水粉生意,丝绸生意。去年江南那边的桑蚕听说有七八成吧,都被楚王妃收了去。” “啊?她为什么收那么多?” “去年南方风调雨顺,天气好,桑叶长得好,一头扎进了多少养蚕的人,导致桑蚕过量。有心黑的商人便故意压低蚕茧的价格,弄得养蚕人苦不堪言。明明产量好,蚕茧也好,偏偏因为被黑心商人恶意压低了价格还养亏了。是楚王妃出手,以前年的价格将那些卖不掉的蚕茧全收了,才保证了养蚕人的利益。” “是吗?那楚王妃还真是大善人呐。不是都说商人重利轻情义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楚王妃与别的商人不一样啊,她是商人,可也是皇家的儿媳妇。东池国繁荣昌盛,李家的皇位才稳固。若是东池国这儿一灾那儿一难的,李家江山不稳固,她这楚王妃也当得不稳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楚王妃就是一个大善之人。” “嗯,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她去年不是亏惨了嘛,为何还有这么多银子发军饷?” “谁说亏了?上天从来不会亏待有大善之人。收来的蚕茧没有放仓库里长虫,都用上了。去年粉黛新推出的蚕丝面膜,你看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哪一天不得贴上一片?去年雪灾,到处都天寒地冻的,京城里又被君上下令禁炭,多少人有钱买炭但不敢烧啊。蚕丝被供不应求,那些有钱的老爷们,就靠多整几床蚕丝被过冬呢。” 众人一听,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一说,楚王妃高价收蚕茧的善举,无意间又帮她赚了大把的银子?” “哈哈哈,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我?嘿嘿,收蚕茧的事就是我去办的呀。”刀赫从人群中退出来,叫上排了老半天的队好不容易买上茶果子的雀儿。 “雀儿,快走了。” “唔唔……”她迅速的吞了口子的饼子,急忙追上去,“等等我。” 众人反应过来。 “哎呀,他是楚王妃的手下呀,楚王妃身边的那个侍卫。” “哎哎,小伙子,等一下,楚王妃是怎么想到做生意的?” “楚王妃消失的四年到底去了哪儿?” “楚王妃到底有多少银子啊?” 关于楚王妃的传说,坊间里说什么的都有,说得多了,大家也就当个乐子听听。 不是她身边的亲信传出来的,大伙儿一律不信。 好不容易看到了刀赫,却让他跑了,大家十分的不甘心。 这时,进福顺商行的车队又出来了,这回箱子全是沉甸甸的,拉的全是银子。 少有见到这么多银子的时候,大伙儿又围过来看。 “怎么这月的军饷又是楚王妃在出?莫非那东军,成了楚王府的私兵了吗?” “嘘,这话可得小声些说,别没由来的招来杀身之祸。” “是是是,我的意思不是说楚王府养私兵,我是说户部那边也太不像话了,老拖欠人家军饷,竟然让楚王自己花钱发军饷,这也太过分了。” “好在楚王娶了个有钱的王妃,要是娶个普通女子可怎么办哟。” 外头的传言四起,也有一些熙熙攘攘的传到了叶婉兮的耳朵里。 雀儿便高兴说总算传了些好话,咱花这么多银子,总算还有些有良心的人。 叶婉兮不禁莞尔,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不是个在意外界声音的人。 “管他外头怎么说,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是好是坏,时间会给出答案。” …… 第315章 今日来的是要账的叶大掌柜 有了鲁王的加入,溢州柳家的案子很快就结了。 鲁王与刑部霍大人一行人,带着柳家的家财万贯,与精心挑选的部分苦主一同来了京城。 审这么大的案子,光是刑部不行,赵首辅,罗太傅,以及因年迈多病,许多年都不曾参政的高太师都得去。 当然,已经参与了此案的鲁王也会去。 凭借赵家的势力,虽说要将柳家的人从刑部大牢中捞出来是不能,不过给他们好一点儿的坐牢条件,让他们的女儿柳慧娘去探探监还是可以的。 审案的头一天晚上,赵大夫人柳慧娘带着丫鬟,提着好些可口的饭菜去了刑部大牢,隔着那栅栏,柳氏拿着筷子夹起食物一口一口的喂进她爹嘴里。 一边喂着,一边痛哭流涕。 监牢里已经被他们的人打点过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她说什么都可以。 “爹,派去溢州的人,原本进展得还算顺利,可谁知鲁王突然参与进来,带着君上拨给他的三百禁军前往,将咱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事全都翻了出来。” 她抹了把眼泪,苦着道:“爹,女儿和您女婿该做的都为你们做了。” 柳老爷也算是一方人物,到了这个时候也,心里什么都明白。 再说怨谁的话已经于事无补,重要的是,还有没有将来。 “女婿那边怎么样?” “他?唉!夫君他还是老样子,被君上撤职之后,就一直禁足在家中,君上也没说什么时候解除了他的禁足,不然,他是要来看看爹的。爹,他一直说他对不起你啊。” “罢了罢了。”柳老爷摆摆手说:“都这时候,再说对不起对得起的,又有什么意思?咱们家这些人你夫家能保住多少?” “我公爹说十五以下的都能保住,他已经与明日审案的罗太傅与高太师都打点过了,争取能保到二十。” 一听还能有根能留住,他也就认命了。 “好,不管是十五还是二十都行。” 柳老爷是个聪明人,晓得说保到二十岁以下那是人家的客气话,想来已经和人家商量好要保到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这就够了。 “你告诉你公爹,只要你几个侄子能活下来,所有罪名我一个担当,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柳氏一听又落下泪来,“爹,都怪女儿不孝。” “行了,别哭了,你爹我还没死了。等判了你爹我杀头之罪,你瞧着我的脑袋落地了再哭。” 柳氏心里更难过了,却不敢哭出声,拿着帕子捂住了嘴巴。 柳老爷瞧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是担忧不已。 “我们一走,你的日子可就难过喽。小慧啊,你要懂得审时度势,不该抗的不要硬抗。你公爹那个人呢,做事是有原则的,你懂得让他一分,他才会让你一分。为了你的孩子们着想,你得记着一句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白吗?” 柳氏也是个通达的人,连连点头,“爹,我明白。” 她拿起筷子继续说:“爹,先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好。” …… 次日刑部审案,从大清早到天黑,列举柳家诸多罪状,够他们一家满门抄斩的。 不过,当今圣上乃是仁君,自他上位后,便废除了许多酷吏严法。 相对于刑罚的严厉,具体到个个案件,一般都以人道主义为主。 柳家家大业大,主仆加起来也好几百口子。 成年男子全都是杀头之罪,女子充为官妓,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儿则是被发配边疆。 而抄下来的家产列出长长的清单,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房产地产商铺,猪马牛羊这些尚且不说,光是各种金银珠宝,珊瑚珍珠,顶级的人参灵芝等药材,还有世面上珍贵的各种兽皮,就列举了长长的一串单据。 听李夜璟说,那单据的一头拽在君上手上,另一头就群臣拖着,有半个朝堂那么长。 君上已经气病了,因为好些好东西连他都没见过。 溢州年年喊穷,说是深山老林多,粮食种下去收成却不怎么样。不是被鸟糟蹋就是被野猪拱,要么就是蝗虫吃了什么的,百姓的日子又如何的难过,年年都需要户部出钱出银扶持,合着全都进了柳家的土皇帝手中。 作为一个帝王,他被人家哄得团团转,哪能不气的? 那已经被革职禁足的赵毅又被拉出来鞭尸,君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再次大骂一顿。 赵首辅在一旁听着,一声都没吱。 叶婉兮听完李夜璟说的这些,她最关心的不是柳家有多少好东西,而是她的银子能不能收回来。 “户部现在有银子还我了吧?” 李夜璟道:“柳家的家产现在全部充公,除了土地要还给当地老百姓外,钱财抄下来五千余万两。” “这么多啊?” “那柳家盘踞在溢州多年,几代人鱼肉当地百姓所得,五千万两算多吗?” 叶婉兮回想历史中的贪官,最有名的就数清末的和珅了,据说他被抄家抄下来八亿两银子。 只和珅一代就积累了这么大的家产,这么一算五千万两确实不算多。 只能说明溢州确实不算富裕,不然肯定不止这点儿家产。 叶婉兮笑了笑道:“既然有五千万两,那还我的四十万两加利息当然不成问题了。对了,宴琦要被放出来了吧?这么大的账目,没他看着父皇肯定不放心。” “嗯,已经放出来了,不过他最近肯定没空来还银子,这么多东西要入库,够他忙活一阵的。” “没关系,他没空来找我,我有空找他去。”叶婉兮笑道:“我得去提醒他们,免得他们忘了。” 李宴琦自然不会忘记,不过叶婉兮走这一趟,那是为了提醒户部别的人。 赵毅走了,赵家的爪牙们,还留下不少在户部呢。 次日一早,户部来了个不速之客,便是叶婉兮了。 “见过楚王妃,您这是有何贵干?” 叶婉兮淡淡一笑,“今日来户部的人不是楚王妃,是叶大掌柜。郑侍郎,麻烦您跟尚书大人说一声,福顺商行的叶大掌柜过来讨债。” 第316章 你眼中的光没了 一帮人看着她带着几个拿着算盘的账房先生,无语得很。 堂堂楚王妃,怎么搞得这么市侩? 柳家的案子刚结,他们今儿才开始忙着入库呢,账本都没做出来,怎么还账? 不过,他们可不敢说什么。 人家说她是来要账的叶大掌柜,他们却不能真当她只是叶大掌柜,她还是楚王妃呢。 “您先请坐,稍等一下,在下这就去通知梁王殿下。” 叶婉兮微笑的点头,坐到人家安排的地方。 不一会儿,就有侍女进来送茶送点心。 另一边,郑侍郎去找李宴琦。 他正忙着,拿着个账本与账房先生一样对着各个账目。 他们要入账,他也得入一份,势必做到每一笔账亲自过目,完全没有问题才行。 “梁王殿下。” 郑侍郎打断了他,“楚王妃来了,说要见您。” 李宴琦顿住,“这时候见我?” “是,她说今儿来的不是楚王妃,而是福顺商行来收账的叶大掌柜。殿下,她是带着账房先生来的。” 李宴琦问:“咱们欠了她多少银子?” “入了账的是三十万两,另上个月东军的十万两军饷是楚王殿下出的,拿的也是福顺商行的银子,怕是最终于也得户部来出。” 李宴琦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盯着,让他们先休息一下,等我回来才继续入库。” “卑职遵命。” 大伙儿见他出去,才窃窃私语。 “梁王殿下也太认真了吧,入库这种小事繁琐又无趣,交给咱们这些人来办就是了,他还得亲自盯着办。” “你懂什么?梁王殿下将来很可能会继承大业,这里的每一笔银子,小到一个铜板都是他的,他当然得盯着了。” “哟,盯得这么紧,咱们日子可不好过。” “嘘,闭嘴。”郑侍郎说:“今时不同往日,户部做主的不再是赵尚书,而是梁王殿下,诸位,言多必有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人不禁莞尔,大家都觉得,梁王殿下管着户部只是暂时的,那是为了给君上一个交代。 等将来梁王殿下继承大统,他的嫡亲舅舅八成还得回来做户部尚书。 至于现在嘛,他们得给未来的君主面子,老实本分的干活,得了梁王殿下的欢心,将来何愁没有前途? 李宴琦到了叶婉兮所在的客厅,看到她身边的三个账房先生明显的愣了一下。 “三嫂,听说你来要账?” “是啊。”叶婉兮将当初签的单据拿了出来,放到李宴琦面前,“我也是为了国库着想,五分利可不便宜,你们晚一天还银子,可就多一天的利息。” 李宴琦愣了愣,接过单据看了看说:“你至于吗?国库的银子也是李家的银子,别忘了你是李家的媳妇。” “不不不,国库的银子那是天下人的银子,梁王殿下,可别说错喽。” 李宴琦恍然大悟,淡笑了下,“您说得不错,国库的银子应该是天下人的银子才是,宴琦受教了。既然如此,三嫂怎么还小气到收利息?” 叶婉兮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请叫我叶大掌柜。” 李宴琦:“……” “我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不收利息我也一分不差的还你啊,如何亏本?” “怎么没亏?如果不是借给户部,我就能拿这三十万两银子做别的生意,或者是借给别人。” 李宴琦有些无语,显然也是被她的市侩惊到。 他觉得此时的叶婉兮,与他的记忆中的叶婉兮完全不一样,除了长相,完全就是两个人。 李宴琦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几年的时间让你改变不少啊,几乎快找不到你昔日的样子了。” 叶婉兮愣了愣,不难让他觉察出什么来,随即她又笑着将这话还给了他。 “彼此彼此,你也一样,我已经快找不到你昔日的模样了。” “我?”李宴琦有些惊讶的摸了摸下巴,摸到浅浅的胡须,有些扎手。 他苦笑一声,这些日子被禁足梁王府中,度日如年,人也邋遢了,连胡须都没有修剪。 “我只是忘了修剪胡子而已。”他说。 叶婉兮摇头,“不是胡子。” “那是什么?”李宴琦好奇道。 叶婉兮说:“你的眼神。” “眼神。” “对,眼神。”叶婉兮看着他轻叹道:“宴琦,以前你的眼神里全是光,总是很傻很快乐。可是现在,你的眼睛里的光不见了。” 李宴琦愣了愣,眼睫逐渐低垂下来,低头看着手上的借款契书。 他眼睛里的光为何不见了?为何啊? 他不想再深究这个事,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叶大掌柜不是来收账的吗?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好。” 李宴琦直了直身子,轻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眼睛快速地扫过这张借款的契书。 确实是他的舅舅赵毅在位的时候亲自签下的,五分利息。 借了三月有余,光是利息就有三千多两银子。 不过他知道这并不算贵,若是民间借贷可贵多了,若是遇上那种黑心的借贷,利滚利的,搞不好借三个月利息都赶上本金了。 片刻后,李宴琦将契书放下来。 叶婉兮放下茶杯,开口道:“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那什么时候可以拿银子?” “现在就可以,我立刻让人准备还福顺商行的银子。你看是我派人送到商行去,还是你让人过来领?” 叶婉兮看了看那院子,说:“你这里地方大,就在你这里点吧。回头我让人过来领,你派些护卫帮我一起运送回去就行。” “好,那就请叶大掌柜稍等一下,三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让人安排一下。” 三十万两得几十个箱子才装得下,要点清这些银子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户部原本今天忙着抄了柳家的财物入库,都只能暂时性的搁浅下来。 因为叶大掌柜带着人来要账了,他们得忙着先帮他清点几十个箱子的银子。 唉!这都什么事儿呐。 也亏是叶大掌柜是楚王妃,要换了别的商行的掌柜,急忙忙的跑来要账做什么?这不是添乱嘛。 非得将他打出去不可。 第317章 李夜璟吃醋了 一帮人从上午忙活到下午,才好不容易将三十万两银子外加三千多两的利息给清点好,并装车,再一并送到福顺商行去入库,那运送银子的车队相当壮观,京城的百姓们又被土豪惊艳了一次。 由于叶婉兮要债太过积极,大伙儿都觉得她也忒市侩了些。 刚抄了柳家,东西都没入库就忙着去要银子,生怕别人不给还是怎么的? 前些日子才积攒起来美名,因这次的事又被划了一笔。 她就是这样一个,活在各种争议中的人。 说她好的有,说她不好的有。 今日觉得她好的人,明天也可能觉得她不好。 好在不管人家说她好还是不好,她都不在乎。 数日后,户部的入库工作完成,大到百年东珠珍宝,小到一块皮子,都登记在册。 君上草草过目,十分满意。 大笔一挥,给这次办案有功的人一些赏赐。 按他的说法,拿头功的人是楚王与鲁王,各赏赐他们一株红珊瑚,另再给他们的王妃各一串品相极好的东珠。 赏赐落到楚王府中,李夜璟收下了东西,谢了恩,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叶婉兮以为他嫌少,笑了笑说:“两年东西是不多,可这两件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你看这东珠又圆又大,全靠着人力采集可是很不容易的,也不知死了多少采珠人。” 李夜璟没好气道:“你就只知道东西好,你可知道鲁王那边也得了东珠和这么大的珊瑚,和咱们的一样。” 叶婉兮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啊?” 瞧着李夜璟那一脸不快,她指着他道:“哦哦,我知道,你这小气鬼,你吃醋了对不对?” 李夜璟:“我吃醋?” “嗯,我就说嘛,只生一个好,孩子多了就是麻烦,今儿这个吃醋,明儿又那个吃醋,就爱在爹娘面前争宠。” “你瞎说。”李夜璟给了她一脑门儿,“这要是寻常的赏赐便罢了,可这次的赏赐那不是寻常的赏赐,这是对咱们柳家一案上立了功的赏赐。你我出多少力?鲁王出多少力? 他就跟着霍潜去当个排面,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啥都不用干。哼,今儿朝堂之上,父皇夸赞我的时候句句都得带上他,夸得我们立的功是一样的。眼下拿到的赏赐也是一样的,我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叶婉兮撇撇嘴,“那又怎么样啊?他是君,你是臣。他是父,你是子。他想夸奖谁就夸奖谁,想赏赐谁就赏赐谁,他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我们……” 越说越难受,说得叶婉兮都说不下去了。 话说别说是父子之间,就算是给老板干活,你和同事职位一样,但你比同事做的事多得多,付出的多得多,最后拿到的工资一样。庆功宴上,得到的夸奖也一样,你心里能好受不? 不能,肯定不能好受。 李夜璟有些烦躁,气呼呼的说洗澡去了。 叶婉兮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其实也能理解。 寻常百姓家儿子多了都争宠,别说帝王家。 在以前,李夜璟一直以为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是他。 他从小到大付出的就比别的兄弟多,比他们努力,为国卖命的也是他。 流过最多的血,挨过最多的刀。 他心里没有怨言,他觉得他为父皇守住江山是应该的。 可是近来他渐渐发现,父皇在算计他,最爱的儿子不是他。 前些日子觉得他更喜欢宴琦,现在又觉得他最喜欢的是大哥李怀逸。 没准儿过些日子,又变成了某个弟弟。 君心难测,这话一点儿不假。 …… 经此一事后,君上觉得鲁王不能再继续做个闲散王爷了,他也是有能力办一些事的,于是让他先像他的两个弟弟似的,没事多来听朝。 不求你真能办成什么事,但求听听朝臣们怎么说,长长见识。 李夜璟眼神冰冷,看着那精气神都在位,颇有意气风发的意味的李怀逸。 眼前的人,怎么也和他刚回京城时遇刺后来看望他的鲁王重合不起来。 犹记得那时的鲁王夫妻带着他们的两个女儿过来看望他,一直说着自己日子艰难,被赵家打压着。 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想惹事,低调的不敢出门。 他们还曾怂恿他与赵家为敌,多做打算。 呵呵,他自己也不简单呢,竟想坐收渔利。 “对西宁王病逝一事,诸位怎么看?” 高坐上君上的声音,将李夜璟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平常来朝堂上,也只是听听看看,不怎么发现。 这一回也一样,没他什么事,他是不打算开口的。 赵首辅站了出来,“老臣以为,应该派遣使臣前去表示慰问,毕竟西宁与咱们还是姻亲呢,西宁王,是君上您的女婿。” 这一声女婿说得君上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因为他的这个女婿比赵首辅小了没几岁。 那时东池国内忧外患,深受北荒骑兵的滋扰,为了给西宁借马,只能将大女儿李映月嫁了去。 可怜嫡出的公主,不过十五岁,就送去给西宁小国一个老头子做侧妃。 这对如今强大的东池国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慰问当然是要慰问的,赵首辅,朕要说的是映月的事。” 赵首辅嘲讽的轻哼了一声,只一瞬就恢复正常。 “老臣,做不了公主的主,也不敢妄猜圣意,不知君上是怎么想的?” 君上盯着那苍老的赵至诚,面色十分的难看。 当年是他决定送女儿去和亲,可是那不是你们逼迫的吗?为此,他妥协了户部尚书一职给那个贪得无厌的赵毅。 怎么?现在这眼神,是觉得朕错了吗? 君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众卿以为呢?”他看向其他人。 大伙儿都感受到了赵首辅与君上之间的电光火石,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茬谁敢接啊?不得罪君上就得罪赵首辅,也可能两人都得罪。 可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君上还是赵首辅,没一个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璟儿,你说。” 李夜璟心里那个卧槽,我已经够低调了,为什么还抓到了我? “父皇,儿臣跟映月姐姐不熟,儿臣记得大哥比映月姐姐大不了多少,他们曾一起在国子监念书,感情深厚,不如问问大哥怎么看吧?” 第318章 里外不是人的活儿 君上愣了一瞬,缓缓偏过头向鲁王看去。 鲁王轻勾了下嘴角,没人知道他这一勾唇是什么意思。 “西宁王去世,映月妹妹不过两条去路。一是遵循西宁习俗,转嫁新的西宁王。二是,父皇派人去西宁将她接回来另嫁他人。” “呵呵。”听着这话,赵首辅嘲讽一笑,“新的西宁王是老西宁王的儿子,也是个快六十的人,据说身体没比老西宁王好到哪儿去。他要是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去了,是不是映月还得再嫁新的西宁王?” 朝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因为这在西宁人看来,嫁父嫁子再嫁孙都是他们的习俗,是正常的。 可是在东池国人眼中,这太荒唐。 总之朝堂上的这帮老家伙接受不了,他们宁愿公主一辈子守寡。 “君上,老臣听说映月公主比她现在名义上的孙儿年龄还小,若是任由她遵西宁习俗,她是不是还得嫁上下四代人呐?哼,真是荒唐。” 赵首辅虽说没有直言让李映月回来,这他这些嘲讽的话已经表态了,并将君上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换句话说,那就是你是帝王,可你也是一个父亲,你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女儿受此屈辱呢? 赵首辅一党的狗腿子们,纷纷附和他的观点,觉得应该将李映月接回来才是。 可是这让君上为难了。 当初为了给西宁借马与北荒人打仗才嫁了李映月过去和亲,说是借,其实公主嫁过去后,人家也没让他还。 如今都几年了,老西宁王已死,他再让人将人接回来,万一人家让他还马怎么办? 东池国有兵,有丝绸,有粮食。 可以说物资丰富,唯独马不多,也没有人家养得好。 若是这会儿还了西宁的马,那再有边境之战,要就危险了。 君上又看向李夜璟。 如今东池国中,最能打的就是他。 可是说,李夜璟四年在外征战,才终于保住了东池国东池上国的地位。 “璟儿,你怎么看呢?” 君上想的是,若是他有把握外敌来犯时打得过,他就可以将李映月接回来。 李夜璟摸了摸,“父皇,儿臣真和映月姐姐不熟,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儿臣不好多说。” 君上心中膈应,他与他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事。 另一边鲁王开口道:“父皇,映月嫁去西宁多年,她现在是怎么想的,谁也不好妄加揣测。儿臣以为,不如看看映月自己的意思。” 君上深吸一口气,觉得终于有个靠谱的话让他下台了。 他轻轻点头,道:“好,那就让使臣前往西宁的时候,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先拖得一段时间。 赵首辅冷哼一声,一脸不悦,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君上瞥了他一眼,暗骂这老匹夫又在耍心眼儿。 权力的那杆秤,好不容易往他这里偏一点儿,老家伙又想给他惹麻烦。 下朝之后,鲁王叫住了李夜璟。 “三弟。” 李夜璟停下来,转身看向他,“大哥,有事吗?” 鲁王笑了笑说:“今日朝堂之中,你明知道父皇是担心军事上的麻烦,所以他才会问你的意思,可你怎么偏偏装着听不懂呢?” 李夜璟一脸无辜,“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说……”哼,这个李夜璟,还真会装糊涂。 李夜璟淡笑道:“朝堂之上聊的不是关于映月姐姐要不要遵循西宁习俗嫁她那个快六十岁的儿子吗?怎么又扯到军事上的问题了?” 鲁王:“……”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拳头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道:“你还真是,该懂的你懂,不该你懂的,懂也不懂。” 李夜璟的眼神更加无辜了,一副我被你绕晕了的表情。 “大哥,三哥。” 现在能上朝的就三位皇子,都来齐了。 李宴琦向他们走来,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鲁王看到李宴琦不太高兴,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四弟来得正好,我们在说映月的事呢。映月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想不想她回来?” “当然想了。”李宴琦记得她出嫁时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心惊不已。 “映月姐姐哭着都不走,当初是他们将她堵上了嘴,绑上了马车。” 说着,他看了看两位哥哥说:“那些年里,咱们东池国能力有限,有困难,需要向西宁借马,不得不将映月姐姐送去西宁国换马。可是现在我们东池国强大起来了,可以保护她了,宴琦觉得,理应将她接回来才是,你们说对吗?” 鲁王咳嗽两声,移开了视线。 那个女人生的女儿,不管是儿是女他都讨厌。 管她嫁爷爷还是嫁孙子,关他什么事? “三哥?” 李夜璟黑着脸,“别问我,你应该去问父皇才是,当初是父皇要她去和亲的。” 李宴琦道:“我看父皇其实也想接回映月姐姐,可是他是皇帝,他得考虑国的利益,才会艰难抉择吧。” “既然如此,你问我做什么?这是连父皇都做不了的决定。” 李宴琦赞同的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应该将人接回来,可要接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李夜璟看他傻傻的样子有些不忍,“我劝你这事儿别掺和,你要赞同接回来,回头西宁弄出什么事儿来,或者边境有个什么动荡,找个什么麻烦,你就难辞其咎。” “那……要不接呢?” “哼,不接你就是冷血,那可是你的亲姐姐。” 等着被那帮老鼻子口诛笔伐吧。 别说他们这些皇子了,就今儿早朝那阵仗,赵首辅故意在那儿搅和,连父皇都被顶上了冷血的帽子。 不过因为他是君,朝堂上的那些臣不敢直言罢了。 他敢说,若是换个人,比如是自己,一旦说出接回来的种种不利因素后,赵至诚那老家伙绝对是带群臣而攻之。 说完李夜璟就大步离开。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郁闷,里外不是人的活儿,父皇为什么三番五次的问自己的意见?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掺和的,明儿不去上早朝了。 …… 第319章 杀头这日的阴谋 这一日,是柳家判决杀头之罪的人行刑的日期。 一般来说,大臣犯死罪行刑在午门,普通百姓在菜市口,像柳家这种,不算普通人,也不是朝中大臣,所以不能在午门,也不能在菜市口,应该在其家中行刑。 柳家的家远在溢州,谁没事儿再将他们押回溢州行刑呀,多麻烦。 于是,有人建议在对着溢州的东门城外单独给搭建了一下斩头台。 为了维持秩序,让附近的东军调遣人手过来。 这日,东门城外的旷野上,那可是比京城里还热闹。 台子才刚搭建好,周围就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人。 杀头行刑定在午时,这会儿才晨时,早得很。 大热天的,机灵的小贩们竟然摆起了茶棚卖茶水。 两个大子一土碗水,放上几片解暑的薄荷,那生意还挺好。 眼瞅着离午时越来越近了,叶婉兮还在将算盘打得砰砰响,雀儿便十分的着急。 “大小姐,快午时了。” 叶婉兮并没有抬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嗯,怎么?你饿了就去先吃。” “不是啊,大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今儿柳家人行刑啊?” 叶婉兮手上的动作仍旧没停,淡淡道:“记得呀,怎么了?” “那……您要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叶婉兮这才停下来,“来不及什么?” 雀儿道:“当然是去看热闹啊,大家都去看了,你不去看吗?” 叶婉兮无语,“杀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 “啊?柳家可是因为偷了您的银子才被揪出来,您就是最大的苦主啊,你不去看?” “不去。” 叶婉兮有些无语,还以为什么事呢,弄得这丫头坐立不安的。 雀儿欲言又止,看叶婉兮又认真的忙碌起来,她小声的提醒她说:“城里的百姓都去了。” 叶婉兮:“……” 她缓缓抬起头看,瞧着雀儿那模样便明白了。 合着是她自己想去看热闹。 叶婉兮笑了笑说:“那你去吧,去帮我看看,回来告诉我那些偷我的银子的贼人都什么下场。” 雀儿心花怒放,“是,大小姐。” 看着她雀跃的跑出房门去,叶婉兮淡笑着摇头。 试问,这个年代哪里去找她这么开明的主子?她这么善待员工的好老板? 有句话说,人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这个年代的穷人最缺的是什么?吃饱穿暖和尊严。 但凡能好好帮她干活的人,她就能做到给他们吃饱穿暖和尊严,这才是她成功的秘密。 柳家一家被处决,并没有什么劫法场之类的意外,值得一说的就是赵家的大夫人柳氏前去送行,给她的亲人们挨个喂断头饭。 赵家准备的伙食不错,最后这一顿,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不能用大鱼大肉来形容,而是全是山珍海味,每一道拿出来都是让人眼红得紧的美味珍馐。 任何时代都不缺乏仇富的人,这可让前去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炸了锅了。 一个个指着那柳氏骂个不停,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而有文化的就开始口诛笔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柳家抄家抄出些什么东西并不是秘密,早被茶楼里的说书人日日宣扬,大家都知道。 众人心里就不平衡了,凭什么这些鱼肉百姓的恶霸们,生前能过得奢靡,就算是临到死了,都能吃上他们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柳氏险些被愤慨的百姓们吃了。 没过多久,有人传出柳家的断头饭花了近千两银子。 这下不得了,大伙儿纷纷开始讨伐赵家大夫人柳氏,说她虽然嫁到了赵家,可不能否认她是柳家的女儿的事实。 当年她的十里红妆里,羡煞旁人,可是这些嫁妆中,有多少是鱼肉百姓来的? 大家都觉得赵首辅是个明事理的人,肯定不会拿一千两银子去准备一个恶霸的断头饭。 那么这顿饭是谁准备的?当然是作为柳家女儿的柳氏。 拿的是她的嫁妆,柳家的钱。 不,不能算柳家的钱,那是老百姓的钱,国家的钱,应该进国库才对。 这个说法一提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应和。 人家说为国卖命的将士们拿不到军饷,挨饿受冻都要去上阵杀敌,凭什么一个恶霸的断头饭都得上千两银子? 就为这事儿,京城里的百姓们炸开了锅,一个个的游街讨伐,跑到赵家门口去闹,说是必需让赵家交出柳氏,让她跟她的娘家人同罪才行。 天子脚下,这些人做得太过了,君上虽是仁君,法不责众,不会处罚他们,却也不允许他们跑去赵府门前闹事。 弄得赵首辅不敢出门,早朝都不能上,这怎么能行呢? 朝堂之上众人怨声载道。 于是,让李夜璟负责带人摆平。 李夜璟郁闷得不行,回到家里就跟媳妇抱怨。 “我一不是坊丁,二不是不良人。城里的治安出了问题这种事,竟然让我去处理?呵呵,以前他觉得我清闲,就让我一直清闲下去。合着现在是觉得我‘太清闲’了吗?什么事都指着我,还尽是这种得罪人的事。” 叶婉兮觉得他快抱怨能婆婆嘴了,整天念叨。 关键他在别人面前不抱怨,不高兴就是冷着一张脸吓人,他只在自己面前抱怨,抱怨得她的耳朵都快长毛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让你去干你就去干,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抱怨就能不去了吗?你要能不去,在朝堂上就解决了,也不用回来跟我抱怨了吧?” 李夜璟道:“我和你说,是希望你能安慰我,再帮我出个主意。” 叶婉兮:“……” “你打算怎么办?” 李夜璟沉思片刻道:“我想了一下,这事儿不见得是柳氏犯蠢,倒是更像一个阴谋。” “阴谋?” “对,一个针对柳氏的阴谋。”李夜璟冷笑着一勾唇,淡道:“你当我为什么接下这活儿?我就是想看看,赵至诚那老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叶婉兮无语。 “那你还跟我抱怨?” “我就想让你心疼心疼我,你可真是,唉!是我想多了。” 第320章 完成了任务 李夜璟扯了半晌没将他身上那复杂的朝服扯下来,忙向叶婉兮求救。 “快,帮我将这玩意儿弄下来。” 叶婉兮低头一看,“哎,你别拽呀,都快打上死结了。” “哪儿呢?”李夜璟伸手一拉,原本快打上死结的衣服,彻底拉成了死结。 叶婉兮:“……” “让你别拽你非拽,这下好了,死结啦。” 李夜璟一阵烦躁,“也不晓得哪个闲着没事儿的人发明这样的破衣服,还是婉兮你给我做的寝衣方便。” 叶婉兮哭笑不得,“都说是寝衣了,当然以休闲舒适为主,也没有谁会穿着寝衣去出门的呀。” 将繁复的朝服换下来,又得穿上公服。 古代当官的有三大定制的服饰,由朝廷统一配发,个人不得私自定制。 一个是上朝的朝服,一个是工作的公服,还有一个是祭祀用的祭服。 前两天天换来换去的穿,也就最后的祭服不用常穿。 而李夜璟的公服,还不止一套,他平常穿的都是劲装轻甲,在夏天很是闷热,但一穿就是一天,也是没办法的事。 脱下朝服,换上公服,就带着人出发了。 赵家门前围了一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都是京城里的寻常百姓。 他们个个愤慨,堵了赵家的门,要让他们将柳氏女给交出来。 赵家的家丁象征性的拦住,一个个苦不堪言的模样。 看到李夜璟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一个个高兴得很,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这时,屋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跑到了门口,看着马背上的李夜璟哭喊道:“楚王殿下,哎呀,楚王殿下您可终于来了,快快救命嘞。” 此人正是赵首辅。 李夜璟愣住,心想我跟你什么交情?呵呵,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在这儿演戏,可将他恶心怀了。 不过,赵首辅并不在乎,活了这么大岁数,他能屈能伸,再说,他又不是演戏给李夜璟看的。 “父皇让本王来问你,你为何不上朝?” 赵首辅:“……” “老臣也想去上朝啊,您看看这……老臣的门都被堵了,上不了。” 李夜璟冷冷道:“你不上朝如何解决你家的事?” “这……” 李夜璟看向围堵的老百姓说:“诸位,今日早朝君上欲与赵首辅商议他家儿媳柳氏之事,却不想他人都没到,事情只能搁浅下来。如果大伙儿希望此事能够解决,请务必明早将赵首辅送进宫里上朝,一切事务,朝廷自会处理。” 哼,老家伙想借百姓之名故意躲事,李夜璟怎么能让他得逞? 他的这话一出,众人起哄,表示明早定会将赵首辅弄去上朝,他不上他们人多势众抬都给他抬过去。 赵首辅看着那高头大马上的李夜璟气得直磨牙。 原本他想逼得李夜璟今日就在这儿给他们做个了断,可不是他赵至诚心狠,干那过河拆桥之事,那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却不想,李夜璟带着一堆骑兵到门口来转了一圈,放了几句话直接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这帮愚民还堵在他们家门口。 李夜璟确实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不光是弄得赵首辅不知所措,也弄得那帮老百姓不知所措。 “人家楚王说了,明日早朝就解决柳氏之事,咱们还围不围了?” 此时时辰尚早,一围就一天,这大热天的大家都有些受不住。 “咱们的目地是什么?不能让柳氏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走吧,不围了,明日再来。” “行,明日再来。” 所以,君上命楚王解决民众堵门的事件到底解决没有? 大家都散了,就算是解决了吧。 …… 叶婉兮坐在窗前喝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 “婉兮,给我喝一口。” 他也不讲究,直接夺过她手里的茶杯,就着一碗茶一饮而尽。 侍奉在她身边的丫鬟见状,微微屈膝行礼,便直接退了出去。 近身伺候的丫鬟都知道,当王爷与王妃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身边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唉,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呀。” “解决了?这么快?” 她不敢相信。 因为在她看来,解决老百姓的问题最是麻烦。你给他们解释吧,人家未必会信。老百姓眼中当官的最会哄人,可信度不高。 可法不责众,你又不能直接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原本她以为解决那聚众堵门之事,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可没想到这么快。 “嗯。”李夜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向叶婉兮挑眉道:“我厉害吧?” “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也没什么,没你想的那么难。我就说他们堵着赵家的门,让赵至诚没法去上朝,他们家儿媳的事也得不到解决。我让他们记得明早送赵至诚去上朝廷就行。” 叶婉兮噗嗤一笑,“所以你所说的解决了,只是今天解决了而已。” “嗯,那不也是解决了吗?反正明早就会有一个结果。” “那你先前说的,这像一个阴谋,是怎么回事?” “还用说?柳家已经没有了,柳氏也就没有用了,自然要舍弃的。” 叶婉兮点点头,又道:“话是这么说,但也不用这么急吧?赵至诚此人惯会做面子功夫,有这么多人为他做事,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冒险做出伤人心的事来。若我是他,就算想要舍弃柳氏,也不会搞这么一出。将她的命留上一年半载,之后对外宣称她生病。娘家都没了,抑郁而终是人多么好的借口啊,又当又立,面子里子都有了。” “是啊,他能这么急,又冒险,或许不是他急,是有的人急吧。” “谁?” 李夜璟看着窗外,勾唇一笑,“很快就会知道了。” …… 赵家 柳氏跪在二老面前哭哭啼啼,眼泪都快流干了,她还这么年轻啊,真的是很不甘心的。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日劝她爹的时候,她爹就这么对她说过,要她做好准备。 她做好准备?怎么做好准备? 原本想着,怎么着,一年半载后吧?可没想到这么快。 第321章 自尽了 这么快呀,她连给孩子道别的时候都不够,该教的东西也都还没教,怎么做准备呀? 两个老的一脸冷漠,她的丈夫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你哭有什么用?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老夫人嫌恶地说。 柳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哪里命不好了?这祸事明明不是柳家一家之祸,是他们柳家将所有罪责都担了下来。 况且,这事儿是……呜呜,是她那不成气的男人惹下来的。 若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她的命不好,嫁谁不好偏偏嫁了这么个坑货。 “咳咳。”赵首辅咳嗽两声,淡淡的开口,“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现在家里情况不好,保不住你。外头的人你也见到了,今儿楚王来了一趟,这些事你也都知道,我躲不下去了,明日必需上朝,我一上朝,君上必定会提这事,总得有个结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柳氏逐渐停止了哭泣,其实从她在刑场上看到那丰盛的食物时,就想到了这一天。 那些东西全不是她准备的断头饭,丫鬟说是老太爷怜惜亲家,专程吩咐人办的。 几个她娘家带来的丫鬟还感动得感激涕零,只有她慌了神。 可是那会儿她已经在刑场上了,就算猜出了公公的意图又怎么样呢?娘家没有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跟他们鱼死网破吗? 父亲说得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的儿子女儿们永远是嫡子嫡女,将来赵家香火上供奉的,还是自己。 “爹,孩子们怎么办?我要怎么和他们说啊?”她想要一个承诺,来自于老太爷的承诺。 赵首辅道:“你放心,你走之后,你所出的三个孩子永远是大房嫡出的孩子。” “那……”他们这么急,其实她也猜到了,肯定是有新人进府,那个新人非常的重要,能解决赵家的某些麻烦。 亦如她没有办法多活个一年半载一样,她也没有办法阻止新人入府。 自娘家出事的那天起,她就是个废人了。 “我可以知道,夫君要迎娶的新人是谁吗?” 她想知道对方是谁,好不好相处,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孩子们的地位。 其实,从他们这么急切的要迎接新人入府,她就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可她,还是想知道。 柳氏的目光是在她的丈夫赵毅身上,赵毅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觉得很是对她不起,又迅速的低下头。 柳氏一阵失望,又深深的担忧。 丈夫能力有限,就他这样子,真的能撑得起大房一家吗? 现在这个家,有爹撑着,庶出的叔叔们不敢怎么着,可是爹这把年纪了,又能撑多久呢? 将来如是爹不行了,他又怎么斗得过他那些弟弟们? “告诉你也好,你也好放心。”赵首辅依旧是很理智的姿态,理智,也等同于冷漠。 “宁安郡主。” 柳氏愣愣着看着赵首辅,原本想等他说宁安郡主的某个女儿,不想他只有四个字,宁安郡主,后边就没了。 没了? “宁安郡主?”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又向赵毅看去。 赵毅只觉得丢人,将脑袋埋得更低。 赵首辅淡定的说:“不错,是宁安郡主。她比赵毅还大三岁,孙儿都满地跑,她自己不能生,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对你的儿女不好,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嫡子嫡女来抢夺他们的宠爱。” 柳氏听后久久不语,这个‘新人’果然强大,但也确实没有威胁。 可是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宁安郡主已经孙子满地跑了,怎么还会嫁给别人做续弦呢? 当然,历史中公主郡主们在死了丈夫后一嫁再嫁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老年还嫁的不多而已。 如果是宁安郡主,那她就放心了。 不会有新的嫡子嫡女出生,她的孩子就一直是嫡子嫡女。 “父亲,多谢!”柳氏叩头,久久不起。 直到赵首辅让她起身嫁下,她才起来。 回到自己的院中,柳氏泪流满面。 她的几个孩子们大概是感觉了什么,都守在她的身边。 “娘,我害怕。”她十岁的女儿依偎在她怀里。 柳氏转头看向几个孩子,伸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别怕,你们是赵家嫡出的孙子孙女,血统高贵,谁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那娘你呢?” “娘,娘也没事。别怕,有你们爹呢。” “可是爹在哪儿?” “他?他在你们祖父那儿,与你们祖父商量事情。” 大儿子已经十三了,担忧的看向柳氏。 “娘,那你为什么哭?” “因为你们的外祖父一家走了啊,娘当然要哭了。” 柳氏眼泪流得更汹涌。 他们虽说觉得母亲的话说得对,外祖父他们死了,娘伤心是应该的,可是他们就是感觉不对劲儿。 “娘哭是因为外头的人吗?他们要逼娘认什么罪?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嫁到了赵家,柳家的事与娘无关。” 柳氏轻轻点头,“是啊,与我无关,没事的。” 柳氏招招手,将大儿子招过来,“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知道么?快快,带他们玩去,娘有些累了,娘想休息一会儿。” 几个孩子只得出去。 柳氏将所有下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她自己。 拿出笔墨,轻轻的研着磨,脑子里出现短暂的一生种种。 随后,她落笔,写下满满的一页纸。 今夜下了雨,冲刷了白日的燥热。 赵毅不敢面对柳氏,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到了第二次,丫鬟推开了柳氏的房门,看到她在房梁上挂着,犹如破布那般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啊……”第一个开门的丫鬟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第二个好一点儿,但也吓得不轻。 连滚带爬的退出来,冲着外头大喊,“不好了,大夫人自缢了。” “快去,快去告诉大老爷。”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毅哪儿,赵毅瞪成了牛眼,简直不敢相信。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不敢见她,却没想到,她……竟然自缢了。 第322章 联姻的命运 赵府炸开了锅。 赵首辅刚换上朝服,正准备去上朝,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将帽子摘下来。 “走,去大房院里。” “老爷,您今日也不上朝吗?”伺候他的年轻美妾穿着单薄的衣衫,伸手接过他的官帽。 “不去了,没听到外头喊吗?大夫人自缢了。” 老太爷官服都没换,只脱了官帽就赶往大房院中。 赵家别的院儿也没闲着,大夫人自缢的事一传开,大家都忙不迭地往大房院里赶去。 大房院里热闹非凡,三个孩子的哭声都被各种嘈杂声给压了下去。 赵毅跌坐在门口,看着下人上前,将那犹如破布似的尸体取下来,摆放在地上。 这十多年来,她相夫教子,她的娘家更是对赵家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因为他的失误,才害了柳家满门,他们却没有怪他。 他觉得对不起她,前几日才利用她让老丈人一家甘心认罪,回头却要抛弃她。 这是他的妻,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的妻啊。 赵毅坐在门口,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慧娘,慧娘我对不起你啊。” 他向她爬过去,心中后悔不已。 明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怎么还不同她好好说话? 昨晚,他害怕见她,都不敢回来睡觉。 却不想这一别,就是永别,她再也不会听他说话,再也不能再看看他了。 赵毅爬到柳氏身边,声泪俱下的哭着,抬头,却被她的样子吓一跳。 只见柳氏面色青紫,双眼是睁着的,眼白的部分像是被鲜血染红,十分可怖。 放她下来的下人都走开了,胆小的人根本不敢上前。 赵毅也害怕,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不怕,不怕,这是他的妻啊。 老太爷老太太,还有二房三房……赵家的人陆续进来了。 老太太一看柳氏那可怕的样子,吓得惊呼一声,随即,又对赵毅说:“快快,让她眼睛闭上。” 第一次见吊死的人,倒是没像传说中的,舌头吊得老长,可是这眼睛出血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赵毅又心痛又害怕,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试图让柳氏将眼睛闭上。 可是,他将她的眼睛抚下,一瞬后就又睁开了。 赵毅心头一跳,更难过了。 “慧娘?” 他知道她这是死不瞑目啊。 “都怪我,都怪我。”赵毅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 赵家其他人都没敢进来,都在院子里,或者门口堵着看,一见这场面,大家都窃窃私语,又是害怕得紧。 死不瞑目,那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别提多吓人了。 胆小又迷信的人心想,她不会变厉鬼吧? 赵毅扇了自己两巴掌后,再次试图让柳氏闭上眼睛。 不想,又再次失败了。 连续两次都不行,赵毅那手不敢再伸出去,眼前的人再是他媳妇,他也害怕的后退。 “爹,娘,怎么办?” 老太太神色凝重,看向老太爷说:“老爷子,我看她是死不瞑目啊,这可怎么办?” 赵首辅一生叱咤风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过,他也深知柳家的事他们赵家做得绝了些,这无妄之灾还是他那没用的蠢儿子引来的,也难怪人家会死不瞑目。 “让开。”赵首辅让赵毅让到了一边,自己亲自上前。 他蹲在柳氏身边,用极小的声音低声对她说:“是我赵家对你不起,我赵至诚在此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为柳家报仇,否则就叫我不得好死,万劫不复。你的儿子,身为赵家唯一的嫡孙,定是我赵家未来的家主。柳慧娘,你放心去吧。” 说完之后,赵首辅伸出手,按住柳氏的眼睛,帮她合上。 这个动作保持了好一会儿,赵首辅才敢放开。 他也害怕,怕眼睛还是合不上。 不过,看到他松开手后那再没睁开的眼睛,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闭上了。”赵首辅站出来,额间竟是出了一层细汗。 “夫人,快让人准备柳氏的后事吧,不管外头怎么说,咱们要好好给她大办。” 老太太也心虚,知道是赵家对不起人家。 就算为了让她安心去,不给赵家惹麻烦,她也要给柳氏风光大葬。 …… 外头围堵赵首辅的百姓没能见到赵首辅出门上朝,倒是看到了赵家人拿着白帆出来了。 一问,才知是柳氏在家上吊自缢了。 大伙儿都傻了眼。 大家吵着让赵家将柳氏交出来,这下交是交不出来了,人死了,也算是……也算是让大伙儿出了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 “人都死了,就行了呗。” “赵家要办丧事,我们散了吧。” 柳氏已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日目睹了刑场断头宴的民众们,那口怒气也终于消了下去。 消息传到叶婉兮这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昨日还说柳氏被赵至诚算计,今日便听说她死了,赵至诚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李夜璟已经成功安插了人去赵家,不过只在外围,打听不到核心消息,但密不透风的赵家,终于被叮出了个缝不是? 像柳氏之死这种消息,还是打听到了一二。 “她是自缢死的,她挺聪明,知道这种事无力回天,大夫人换人是早晚的事。在赵至诚心怀愧疚的时候自缢,省了赵至诚亲自动手,又能给她的儿女争取最大的利益,挺好。”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又叹道:“赵至诚倒是挺会给他儿子挑人,可惜……” “可惜还是被他们放弃了。” 叶婉兮轻抿了一口茶,笑道:“昨日你不是说要去打听他们为什么急着换人吗?打听出来了吗?” “这是当然。”李夜璟转过身道:“赵家最近与潼关那边有了联系,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赵家大概想娶宁安郡主的女儿。” 叶婉兮一愣,“多大啊?” 李夜璟说:“宁安郡主有位即将及笄的女儿,应该是她了。” 女子十五及笄,也就是说,人家还没十五岁。 可是赵毅都四十出头了啊,天呐。 郡主的女儿也是养尊处优的贵族闺秀,却也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对方二十来岁还行,这都四十了,当她爹都行。 古代女子也太惨了些。 第323章 李夜璟爽约了 随着柳氏的死,与象征性的部分嫁妆充公后,柳家一案算是彻底结束。 李宴琦忙完了手上的事,又趁着休沐跑到李夜璟这儿打听消息。 “三哥,人找着吗?” 李夜璟被他弄得不耐其烦。 “没有。” 李宴琦眉头紧皱,“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着呢?她会不会出事了啊?” 其实李夜璟也纳闷儿,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没有了呢?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连他派出去的凌天阁的人都去查了,都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景诗韵的蛛丝马迹。 而且他们可以确定,景诗韵没有去江南,去江南的路上也没有关于她的痕迹。 不光是江南,附近的每一个城镇都没有她去过的痕迹,整个人就像是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宴琦。”李夜璟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样,给他交个实底。 “没有找到关于景大小姐的半点儿痕迹。”他将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那她能去哪儿?总不能一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吧?” “是啊。”李夜璟叹道:“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可是她就是不见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李宴琦急道。 李夜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景大小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是她自己不希望被人找到,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办法将她走过的痕迹抹干净。” “是她自己不希望被人找到?” “对。” “那会不会她已经出事了呢?我母后说,派人去,派人去取她的命,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李夜璟摇了摇头,“不会,如果她被人杀了,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我更相信是她自己躲起来了。” 李夜璟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生气,又觉得他可怜。 “傻子,你清醒一点儿吧,人家说了不喜欢你,人家宁愿死都不和你成亲,你还强求什么?” 李宴琦神色低迷。 “我没有强求什么,也不敢强求什么,我只要知道她安全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她肯定是安全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她一离开京城,你母后就不会放过她。她决定走前,应该是提前就想好了离开之后的一切。人家不希望被人找到,你要真为人家好,你就别添乱了。你要找到了她,你母后就能找到她,你想害死人家不成?” 听着他的话,李宴琦愣了半晌。 而后,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我不能害了她。” 李夜璟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那你就别再找她了,小心你母后顺藤摸瓜去要了人家的命。” 李宴琦又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多谢三哥提醒。我不找她了,我不敢再找她了。” 李宴琦失魂落魄,眼眶通红,哪有昔日的半分模样? 他的头顶没有阳光,只剩下一片乌云。 原来,李夜璟总会挤兑他几句,骂他几句。 见他现在的模样,他连骂他都不忍心了。 “走,今儿休沐,闲着也是闲着,三哥带你喝酒去。” 唉!他真是太难了,好不容易休沐,都没陪自己的王妃和儿子,却要陪着他喝闷酒? 李宴琦像个木偶似的被李夜璟拉出去,回头李夜璟告诉蓝炜,让他跟王妃说一声,等下次休沐他再陪他们玩。 跟在他身后的李宴琦,又是羡慕又是感动。 羡慕三哥有媳妇有孩子,羡慕叶婉兮都追到了她喜欢的人,羡慕她能生儿子。 同时,又感动于三哥能陪自己喝酒。 他的母后骂他没出息,他的父皇后悔给他赐婚。 他的外祖父对他失望叹气,让他别再提姓景的,并张罗着给他物色更优秀的女子。 他们都只关心面子,只知道权衡利弊,让他娶个对争夺皇位更有利的女子,没有人关心他内心的想法。 只有三哥,能看到他伤心难过,哪怕是训斥的语气,也是在为他排忧解难,还主动提出陪他喝酒。 …… 原本叶婉兮等着李夜璟来带他们去山庄,结果等了个寂寞,大清早的李夜璟就和人约喝酒去了,这让她心中不满。 “呵呵,我是不是最近对他太好了?” 蓝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王妃,小声的说:“事出突然,梁王殿下突然来找,卑职看他面色不太好看,大概又为景小姐的事烦心,王爷才提出陪他喝酒的。” 说到景诗韵的事,叶婉兮也好奇的问道:“还是没找着吗?” “没有,王爷说她可能自己藏起来了,让咱们别找了。” 这人也真是,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呢? 在他们大婚那日前,京城之中对景诗韵还满是赞誉之词,哪晓得一夜之后,她积累了近二十年的口碑全完,再提起她,多是骂她不孝女,坑爹坑娘,还不知好歹。 因为自她的事后,英国公就再没有去上过朝,直接向君上递上辞呈。 君上面子上过不去,委婉的说了句辞呈信先压在他桌上,他不盖大印。让英国公先回家里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将辞呈信拿回去。 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要说哪有闺女坑爹强,景家的闺女可是拔得了头筹。 “她爹娘都急疯了吧。” “是啊,英国公的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好,她走之后更是直接病倒了。幸好英国公收了个义女陪在她身边,不然更糟糕。” 叶婉兮挑眉,“你怎么知道?” 蓝炜说:“王爷让我负责带人找景小姐,找不着人,我就去景家了解了一下情况。” “哦,那景家的人可说了她可能去的地方?” 蓝炜摇头,“不知道,只说她要去她该去的地方,她该去什么地方?她爹娘也不知道啊。” “她该去的地方?” 叶婉兮轻轻念着,她该去哪里呀?她也不知道。 原本叶婉兮猜她会去找谢东宸,结果写了信给谢东宸,前几日她也收到了谢东宸的来信,说是他并不知道她在哪儿,景诗韵没有去找他。 如此,线索就断了。 叶婉兮摆摆手,让丫鬟将准备去山庄的行李都拿回去,暂时不去了,等李夜璟下次休沐再说罢。 她现在要找叶玺去,小家伙可是很兴奋的,这会儿估计正在收拾行李。突然不去了,他肯定很失望。 第324章 臣乱朝纲 果然,收拾好包裹等着跟爹娘外出的叶玺听说不去了,整个小脸都耷拉了下来。 “不去了?为什么不去了?” 叶婉兮说:“你爹没空,至于原因,等他回来让他给你解释去。” “啊?说不去就不去了吗?人家东西都带好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嘛。” 叶婉兮扶额,“你爹有事儿,说下次咱们再去。” “那他有什么事嘛?”叶玺撅着嘴,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 叶婉兮说:“他和你四叔喝酒去了。” “什么?和四叔喝酒就爽约?呜呜,他欺负小朋友。” 叶玺难过得直跺脚,还有以为爹爹有重要的公事不能去,结果,爹爹只是去和四叔喝酒去了。 “哇~难道四叔比宝宝还重要吗?” 叶婉兮解释道:“你四叔正伤心,你爹去安慰他呢。” “那宝宝还伤心呢,他怎么不来安慰宝宝?” 叶婉兮:“……” “回头你问他去。” 原本的外出计划落空,今日叶婉兮难得闲下来的,就带着叶玺在家做好吃的打发时间。 他对做奇形怪状的饼干比较感兴趣,那就带他做饼干好了。 不一会儿,一炉一炉的饼干就出锅了。 他拿了木盒,将饼干装起来,摆放得整整齐齐,也不吃。 叶婉兮好奇,“干嘛装起来啊?” “我要送给赵翎的。” “啊?赵翎是谁呀?” “赵翎就是赵翎啊,他娘死了,他整天都不开心,我看他好可怜哦。” 叶婉兮琢磨了一下,这赵翎,该不会是赵毅的小儿子吧? 叶玺说他娘死了,他娘就是柳氏呗? 小孩子很是单纯,脑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叶婉兮并没有阻止叶玺给赵家的人做饼干。 李夜璟傍晚才回来,叶玺已经忘了他爽约的事,抱着怀里的饼干盒子,只记得明日要将这盒饼干送出去。 小的忘了,大的可没忘。 叶婉兮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李夜璟咧嘴一笑,搂着她的肩,又被她用力的甩开。 他只得厚着脸皮搂着她的腰,甩也甩不掉的那种。 “婉兮,抱歉啊,今日事出突然,下次休沐我再带你们去。” 叶婉兮冷哼一声,“是不是在你心中,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李夜璟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你看你小气得,老四多可怜呐,你两一起罚站抄书的交情呢?不记得了?” 叶婉兮没好气道:“那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不过在他看来就是你,他还说羡慕你呢。” “羡慕我?” “嗯,他说你都追到喜欢的人了,他却没有。以前他觉得你是倒数第一,他是倒数第二,现在他没信心当倒数第二了。” 叶婉兮瞬间又被他逗笑了。 “那你陪他喝酒了,好些了吗?”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他喝醉了,我让人送他回去了。” 他一身的酒味,自己闻了都嫌弃,说了几句后,就去沐浴更衣了。 没过多久,李夜璟换了一身白色的常服出来。 他很少会穿白色的衣服,一般是以暗色系为主。 叶婉兮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系的衣服。 白色系的衣服在夏天更显凉爽,也显得他整个人温润了许多。 搭配着衣服上绣着的青翠修竹,又多添了一分清雅出尘之意。 叶婉兮瞧着他,淡笑道:“这身打扮像个儒雅的书生。” “是吗?要不下一回我也考个状元去。” “算了吧,大家都认得你的字,怎么给你看卷?再说了,科举是为了给朝廷选拔人才,那些寒门子弟们,等三年才等来一届,家里的情况又能支撑他们多少个三年?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三年,却被你占了名额去,那这一届的考生们得多倒霉啊。” “啧,你想得可真多。” 说到这儿,李夜璟还有些感慨。 大家都说他学富五车,文武双全,可是不能通过科考来证明自己,他多少有些遗憾。 比如,他的父皇作一首诗,朝中大臣们个个称赞,能吹上天去,可是在他看来,父皇作的诗虽说不差吧,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的文章,又有多少吹嘘的成分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我明日不去早朝了。” “啊?为什么?” 李夜璟说:“刚才与宴琦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西宁那边传了消息回来,明日早朝上多半又要为李映月的事争论。” 李夜璟眯了眯眼,神色凝重,总感觉父皇想拉他进浑水,什么样的浑水都想让他去掺和一脚。 “那你觉得,如果她的意愿是要回来,那她能回得来吗?” 李夜璟摇了摇头。 “前几年我是打了一些胜仗,将周围那些对咱们虎视眈眈的人都打怕了,可是东池国还是内虚得很。尤其是去年,经历了雪灾,又与北荒起了冲突,不管国库还是民众都穷了。” 说着他苦笑了一声,“打仗哪有那么容易的?不光打的是体力,还有钱粮。国不富裕,最好就是休养生息。” “那你的意思是,不接回来更好?” “于国而言,当然不接回来更好。在我看来如今的东池国,这两三年里休养生息最好。” “可是父皇既然应允了鲁王所说的,问她自己的意思,大概他的心里是希望接回来的吧。” 李夜璟沉默一声,才道:“不,他在犹豫。说不舍得女儿?呵呵,那就是一句笑话。当初将她嫁给七十岁老头的时候怎么没说舍不得?现在来说这话,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但是父皇心里又很清楚东池国的情况,也明白不接利大于弊。至于赵至诚那老东西,纯粹就是想搅和。他心里很清楚,东池国太平了,国力日渐强盛,父皇必定会着手收拾他。不时的找点儿麻烦,父皇权衡利弊,才不敢动他们。” 叶婉兮吐槽道:“这老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哎,你说对了,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看哪个和平年代能臣乱朝纲的?他是在寻找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第325章 在家也躺枪 就李宴琦这种性格,要真是他将来继承了帝位,没准儿赵家还真就做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这东池国的江山,还能姓李吗? 次日李夜璟没去上朝,不过并不妨碍早朝的要领传到他们的耳中。 早朝中,果然关于李映月是遵西宁习俗,继续跟老西宁王的儿子,还是回到东池国来的事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没错,这一回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赵首辅赞成接回来,原因就是公主已经在东池国最危难的时候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委身于西宁王,现在先西宁王已死,她并无子嗣留下,东池国也不再像数年前那么艰难,完全有能力将她接回来。 这一派别的观念里头,还将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说什么保家卫国是男儿的事,不应该牺牲女子,显得东池国的男儿没种。 他们大概忘了当初的东池国摇摇欲坠,需要西宁的马的时候,也是这帮人将年仅十五岁的李映月推出去。 而与之相对的那批人,则是说东池经历了数年征战,加上去年的雪灾,国库空虚,百姓贫穷,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不宜再起战事。 国库穷到发军饷都需要找人借的地步,这是大家都看到的。 虽说最近查了柳家,弄到不少银子充盈国库,但比起整个东池国的空虚来那又算不得什么。 几千万两银子,将先前的欠债还上就没剩下多少了。 况且,现在最缺的还不是银子,而是粮食。 算算时间,到南方最早的秋收还有三四个月呢。 三四个月的时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万一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出事,谁顶得住? 这个谁顶得住问得好啊,赵至诚这老家伙立刻开口,咱们有常胜将军万人斩,楚王李夜璟。 万一真有人敢趁火打劫,楚王李夜璟一定会让他后悔。 李夜璟就郁闷了,他明明早朝没去,依旧被躺枪。 改天一定要去呵呵赵至诚一脸。 叶婉兮听他说了半天。 “那最后的决定是接还是不接啊?” 李夜璟冷哼一声,“接,儿子和女儿总要牺牲一个,上回牺牲的是女儿,这回轮到儿子了呗。” 叶婉兮嘴角一抽,“若是真打起来,还真让你去啊?” “不然呢?你看这帮人除了嘴巴厉害还有什么厉害的?” 叶婉兮看他气哼哼的模样,又安慰他道:“也别想那么多了,不见得会打仗。虽说已经决定要接回李映月,但不见得会激怒西宁。接回李映月,可以在别的地方给西宁补偿嘛。” “怎么补偿?” 叶婉兮想了想,“西宁缺的是粮食,丝绸,他们有的是牛羊马匹,而我们缺的正是牛羊马匹。其实可以开通两国贸易,用我们有的东西,去换他们没有的东西。他们羡慕东池国的繁华,其实是很乐意与东池国的商人做生意,只是苦于国界关口,导致许多东西没办法流通起来。” 国与国之间的生意并没有完全禁止,但是要拿到通关文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也有让人去西宁收羊毛,可惜一年只能去一回,还面临高额的税收,收回来的东西也实在有限。 各种费用扣除了,并没有多少利润。 李夜璟听了她的说话,作出点评。 “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要提出来,人家肯定说你是想赚钱出的馊主意。” 叶婉兮:“……”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微妙,边关安防问题,一直以为都是历朝历代的大事。会不会造成边境混乱?会不会有他国打秋风的边境士兵冒充生意人混入国内,对边境百姓造成滋扰?这些,都是问题。” 叶婉兮扶额。 在人与人的信任不足的时候,冒然贸易还是太困难了。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李夜璟笑道:“虽说你这主意行不通,不过我倒是想到了应付此事的办法。若是西宁让咱们还马,是万万不能还的,可以拿别的东西抵债。” 叶婉兮说:“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 “用他们急需的东西去换,没道理不要。若是不要,那就是故意找事儿,就没必要和他们讲道理了。爱要不要,不要就算了,那就等着吧,咱们努力让马多配种,争取早日还上。” 他的话虽然的点儿强盗逻辑,但也不无道理。 反正马是还不上的,这几年李夜璟打仗死伤的不止有士兵,还有战马,找西宁借的马早死光了。 次日李夜璟上早朝,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昨儿没来,被躺枪,今儿商量由谁去西宁接人的事,姓赵那老不死的直接开口说让楚王李夜璟去。 他言之凿凿,“由楚王去接回公主,一是给足了公主与西宁面子,二来,周边诸国都听说过楚王的威名,对西宁来说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李夜璟趁着君上答应前,对着赵首辅讥讽的笑了,“赵首辅,咱们是去接人不是去抢人,让我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去做什么?哼,知道的是去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找人打架的呢。” 众人低着头,险些没忍住发笑。 不过没有人敢。 赵首辅一张脸黑成锅底。 “老夫没想那么多,老夫以为,以皇子之尊去接映月公主,足矣表示咱们东池国对映月公主的重视。” “若是赵首辅想要面子的话,那我去更不合适了。我一个庶出的皇子,派我去怎么对得起嫡出的公主?” 他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李宴琦与李怀逸道:“我还有两个嫡出的兄弟嘛。” 李宴琦:“三哥,我没空啊,户部那么多事,忙得我沐浴的时间都没有,你都知道的。” 李怀逸:“……”合着就我没事呗? 君上不高兴了,冷哼一声道:“商议要不要接回来,你们吵就罢了,现在派谁去接你们又吵起来,你们可真是厉害。鲁王,若是让你去接映月,你看可行?” 李怀逸淡淡的说:“全凭父皇做主。” 君上点了点头,轻叹道:“如此便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第326章 还是鲁王去吧 赵首辅立刻道:“老臣以为,楚王在边陲诸国人心中威望颇高,多少胆敢犯境的贼人,都对楚王之名闻风丧胆,让楚王去震慑一二更妥。” 君上看向赵首辅,若有所成。 别看他平时是个和善的人,其实他心眼儿忒多,尤其是赵首辅的一言一行。 他的话,他总是会反复的琢磨。 为什么他执意推荐李夜璟? 将李夜璟支离京城,莫非他有什么图谋? 这老家伙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他非要要李夜璟去,那他就偏不让他去。 君上摆摆手道:“行了,还是鲁王去吧。楚王说得对,咱们是去接人的,不是去打架的,要什么震慑?正好鲁王清闲些,与映月又有幼时的情分,鲁王去更妥。” 这回鲁王黑着脸下朝,原本李夜璟还想跟他说上几句,不想他低着头走了一半,又折返回去。 李夜璟面上的笑容僵住,看着他往回走。 李宴琦走了过来,同样看到了鲁王一脸不善的离开的样子。 “三哥,大哥好像生气了。”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了,他定是因为你让他去接映月姐姐才生气,原本他们都想让你去。” 李夜璟没好气道:“前些日子父皇问他要不要接回来时,他自己说的看映月姐姐自己的意思。现在好了,映月姐姐愿意回来,满朝文武现在都同意她回来,他不去接谁去接?” 李宴琦不说话了。 李夜璟又道:“再说,你我跟映月姐姐都不熟,这么多年没见了,万一认错了人怎么办?” 李宴琦:“啊?” 不熟归不熟,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认错人吧? 李夜璟已经走了,李宴琦急忙追上去。 远处,看着他们的赵首辅摸了摸胡子。 他挑眉看向旁边的人,“瞧见了吗?楚王与鲁王不合。以你看来,楚王此人如何?” 那人想了想道:“下官以为,楚王重情义。他与鲁王也不见得是有什么利益纠葛,更谈不上不合。鲁王此前低调,与楚王相差了好几岁,并不在一起长大,他们不熟。” “哦?” “相反,楚王与梁王殿下常常在一起,更熟一些。” 赵首辅淡笑道:“那以你看来,楚王有可能支持梁王夺位吗?” 那人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下官不知。” 其实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 赵首辅也不是傻子,看出来了,但也没点破,只无趣的摆摆手,一甩袖子就走了。 另外,在紫宸殿里,鲁王找上了君上。 “父皇怎么让我去?” 君上一挑眉,“怎么?你不愿意去?” “此去西宁路途凶险,赵至诚那老东西让我去,分明是没安好心。” “什么?赵至诚让你去?”君上刚这么说完,突然就反应过来。 他将手里的折子一丢,气愤的冷哼一声。 “朕说这老狐狸怎么揪着楚王不放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朕是上了他的当了。” 鲁王挑眉,“父皇以为他想支走老三对皇城不利?” 君上默不作声,气哼哼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想多了,现在后宫在你手中,最少有三万禁军也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怕什么?” 君上叹了口气,眼睛并没有睁开,依旧保持着闭眼后躺的姿势。 “他七十多了,上回病了一场后,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他肯定会想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为儿孙们办成一些大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得不防赵至诚干一些狗急跳墙的事。” 说着,他睁开了眼睛,看向鲁王道:“朕不想再有任何的内斗,东池国也经受不住任何的内耗。” 鲁王淡淡一笑,“看来,父皇打算耗死他?” “他死了,赵毅便不足为惧,朕有的是办法将赵家分崩瓦解。” “可是赵至诚那只老狐狸可不笨,父皇能想到的,他定也想到了。所以……” 君上又叹了口气,“所以,朕必需小心谨慎,不能给他半点儿机会。” 说罢,他又看向鲁王道:“此去西宁已经定下来,不能再改。朕知路途遥远凶险,所以朕会多给你一些人,并让沿途官道全力配合你。怀逸,朕相信你有办法化险为夷。” 鲁王愣了一瞬,然后苦笑了一声。 “儿臣可以出发前,先去皇陵祭拜一下娘亲吗?” 君上表情凝滞,脸上的肌肉僵硬,轻颤了一下。 “当然,可以。” “好,儿臣告退。” 鲁王极不情愿的拱了拱手告退。 走到紫宸殿外,他驻足,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他的父皇,东池国,永远排在他的心里第一位,永远。 至于他的安全问题……呵呵。 …… 羽林军的选拔非常严格,君上手里的羽林军,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人。 而且,能在君上身边做近侍的,那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名将之后,有些家世背景的人,放在君上身边历练,长见识。 通常比在外打仗挣功勋升职还快。 现在各道的将军们,有一大半都是从羽林军里出来的。 这些人若是死了,是极有可能得罪其背后势力的。 赵至诚在得知君上竟然派了三千羽林军跟随鲁王去西宁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夫就觉得这个鲁王不对劲儿,果然,以前还真是老夫看走了眼。” 赵首辅的几个儿子面面相觑。 “真没想到君上竟然如此重视鲁王,舍得给他羽林军,还一给就是三千。” “听说给的三千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亲信。” 赵首辅越听那脸色越是难看。 “爹,这么说来,鲁王以前的低调,君上对他的不上心,都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故意骗我们的?” “爹,君上意属的继承人,不会是鲁王吧?” 赵首辅神色凝重,一张老脸皱到一块儿,满脸的沟壑,像一朵怒放的菊花。 高调的宠爱文武双全的李夜璟,他的能力,功绩,让他光芒万丈的将所有的皇子们都甩在了身后,没有一个皇子能比得上他的。 如此,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王李夜璟的身上,让大家几乎都快忘了皇位继承更加名正言顺的嫡出皇长子鲁王。 李夜璟唯一的不足便是他是庶出。 第327章 是心善还是心狠? 任他再优秀,一句皇位传嫡不传庶,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所以,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君上故意放出一个李夜璟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背地里想保的人却是鲁王李怀逸? 赵首辅越想越心惊。 几个儿子见他半晌没说话,便又开口道:“爹,那咱们派出去的人,到底要不要动手啊?” 另一个又说:“三千羽林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动手的话,靠那些个杀手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此去西宁,要经过潼关。” “潼关?”赵毅心中一喜,忙道:“爹,您看,咱们要不要让郡主那边帮个忙?” 赵首辅面色难看的向他瞪了过去,“鲁王若是在潼关出事,你让君上怎么想?我那提亲的折子还送不送了?” 赵毅缩了缩脖子,低头道:“还是听爹的吧。” 赵家的二老爷低声对赵毅说:“大哥,要让郡主顺利嫁过来,最好不要动潼关,以免像大嫂那样……” 他说一半,又戛然而止。 赵毅面色立刻就黑了,狠狠的向老二瞪过去。 什么意思?想说我又想坑媳妇呗? 哼。 赵首辅眉头深皱,看着他们兄弟互相瞪眼的样子又觉得头疼得很。 “好了,潼关现在不能动。郡主不是傻子,亲事都还没定下来,你张罗着让人家办事,你让郡主怎么想?” “爹,如果潼关不能动的话,那怎么才能在三千羽林军的保护下杀鲁王啊?” 赵首辅摆摆手说:“此事再说吧,不能再像上回那么鲁莽,没有万全的把握就不杀。” “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赵首辅看向赵毅,“你太急功近利了,你要记住,稳中取胜,稳在前。我们的敌人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年轻的帝王,他已经成听话的愣头青变成了老奸巨猾,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老大,你媳妇尸骨未寒,你忘了上回鲁莽的教训了吗?” 赵毅心里一阵膈应,老二拿这事儿来刺他,爹也拿这事儿来数落他。 他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不知为家里办成多少事,不知为家里谋得多少钱财,他们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做错的这一件事。 老丈人一家没了,媳妇没了,几个孩子都焉儿了,他不难过吗? 死的可是他的媳妇啊,他比他们谁都更难过。 这帮得了好处却没有损失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没有一个人理解他,没有一个人安慰他,只知道数落他。 赵毅越想越郁闷,以至于接下来的谈话,他都闷坐着,一个句也没说。 赵首辅都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里不怎么高兴,对他十分失望。 回头,他便向老婆子敲打。 “我看老大不太对劲儿,越来越不行了,远不如老二老三几个。” 老太太心中咯噔一声,手上的帕子掉落在膝盖上。 老太太也不笨,光听这话,就知道这是老爷子对自己的敲打。 前些日子她在宫里劝说自己的女儿那些话,那都是捡好听的说,其实自她父王去世后,她的日子便没有以前那么好过了。 她一个女人,父亲没了,便只能靠自己的孩子。 而她的一双儿女都平庸了些,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兄妹二人不如庶出的那几个机灵。 如果这两个孩子再不能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那她这个正夫人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老爷,老大跟柳氏感情深厚,柳氏走了后,他必然是难过的,想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但愿如此吧。”他并没有将话说得很难听。 “你得了空,去老王爷府上走动走动,与老王妃说说话,看看他与郡主的亲事能不能早些解决。” 老太太低眉顺眼的道:“是。” 人家说这他重情义,重诺,只有她看得透彻。 那得你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彻底交给他,被他利用得渣子都不剩下。 若是你没有利用价值,那也得将一把骨头都交付出去,不要挡了他的财路才行。 就像老大媳妇和她娘家,他们一家甘愿认罪,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老爷子才会尽力的护那些活着的人周全,那帮活下来的人,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而老大媳妇为了不挡他们的路自缢死了,老爷子才会承诺几个孩子的地位。 …… 一晃又到了夏天,京城的冬天冷,夏天又特别的热,空气还特别的干燥,还真不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相比之下,叶婉兮更喜欢江南,就连以前李夜璟给她安排的那个小山村也比京城的气候条件好。 到了夏天,村里十分凉爽,都不用扇扇子的。 刚这般想着,叶婉兮就感觉到了身后有柔和的风声,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转头一看,原来是雀儿拿着把扇子在她身后扇风。 雀儿微笑道:“大小姐看这扇子如何?是我刚做的。” 手巧的雀儿做了把桃花扇,两层薄薄的丝绢,中间夹着几朵已经风干的桃花。 她笑道:“这桃花呀,是我春天的时候收集起来的,我觉得不管是绣的还是画的,都不如真花来得好看。” 叶婉兮赞许的笑了笑,“即便……它被压扁了?” 雀儿面色一僵,“压扁了也好看。” “是是是,压扁了也好看,不过你这个样式倒是挺特别,你怎么想到在丝绢中间加真花,又怎么将它们固定成形的?” 雀儿说:“最近京城里来了个会唱曲的姑娘,姑娘长得美,嗓子好,弹得一手好琵琶。我看她手里的扇子特别好看,就大胆问了她做法。喏,这扇子的做法,就是她教给我的。” “哦?你还结识了一位长得美,会唱曲,会琵琶,还会做扇子的姑娘?” “是啊,我去醉香楼给小公子拿点心的时候,就看到那姑娘在醉香楼里弹琵琶唱曲呢。听说她每天的下午和晚上,都会各唱一场,不少客人都慕名而去。” “听起来是个妙人。” “这是当然。” 雀儿说话间,一直给叶婉兮扇着风,“大小姐,这扇子行是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回头你多做几把。” 第328章 怕是晚节不保 “啊?做那么多做什么?” “粉黛夏季面膜套餐,买全套送桃花扇。赠品有限,先到先得。你用心点儿做,手柄的竹子让师傅刻花,用描金的手艺。” 雀儿瞪大了眼睛。 “用金子做的桃花扇只是赠品?” “当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得送,人家才舍得花钱买。” “好吧。” “对了。”自景诗韵走后,粉黛就一直没找着一个合适的掌柜,导致这两月来,都没能办个像样的活动。 一切事务由她这个大掌柜管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找个专程的掌柜才行。 “最近可有人去粉黛撕贴?” 雀儿摇头,“没呢,京城里的花魁,张的小姐,许家的才女,才被大小姐你拒绝后,就再没有人去撕贴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心想这找个合适的人可真难。 “大小姐啊,你的要求别那么高,要比着以前的景小姐来找怎么可能呢?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吧。” 叶婉兮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摆手道:“好吧好吧,再有人撕帖就让人通知我。” “哎对了。”雀儿突然想起来,“我觉得醉香楼那个弹曲儿的姑娘就挺好的。” 叶婉兮一挑眉,“可人家是在醉香楼唱曲,你要我去挖人?” 雀儿一脸纠结,道:“也是哦,好像不太厚道。” “知道不厚道你来说。”叶婉兮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一会儿李夜璟要回来了,于是对雀儿道:“你让刀赫去国子监接人,再去荷花池里弄些荷花来做道清凉的甜点。” “是。” 说是荷花做的甜点,其实只是用荷花花瓣垫盘子。 花瓣上那晶莹剔透软弱扣弹的甜点,其实是用淀粉米粉加面粉,用一定的比例做出来的圆子。 父子俩都喜欢吃甜食,尤其这种软糯扣弹的口感,他们难以抵抗,总是能吃很多。 只是,晚上吃太多了不好消化,睡不着,李夜璟要不拉着她一起做消食运动,要不喋喋不休的和她闲聊。 以前边关战场上的故事,朝堂上的趣事,以及天南地北的各种话题。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说话,回到家里简直就是话唠,什么事他都能扯上几句。 “听说赵至诚为他儿子赵毅向老王爷提了亲?可是?” 李夜璟想想这事儿还有点儿膈应。 “是,提了亲。” 叶婉兮不太明白,“为什么找老王爷?要娶宁安郡主的女儿,不应该找宁安郡主吗?” “呵呵,这话问得妙啊,不过,人家求取的可不是宁安郡主的女儿。” “啊?那是谁?” “宁安郡主喽。” “宁……”叶婉兮大惊,“宁安郡主本人?” “嗯,可不就是宁安郡主本人吗?”李夜璟冷哼一声,“回头赵毅要做咱们姑父了。” 难怪李夜璟一副膈应的样子,这都什么事儿啊?仇人都成了长辈了。 “我记得宁安郡主孙子都有了吧?” “是,不光孙子有了,孙女也有。” “孙子孙女满地跑了?” “嗯。” “那她为什么还要嫁人?” “总有些什么利益纠葛,到底为什么,等嫁过来就知道了。” 叶婉兮嘴角一抽,“你这意思,父皇已经同意了?” 李夜璟说:“让他赐婚不过是做个样子,老王爷夫妻都同意了,他怎么反驳?” 真是搞不明白,你说都这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带孙子,竟然跑来做新娘? 要说身体有需求,以宁安郡主的身份地位,她养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年轻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她挑中的人是赵毅,一条半焉的老黄瓜,可见不是为了身体需求。 他们再怎么膈应,赵毅与宁安郡主的亲事也定下来了,距离赵毅的媳妇柳氏自缢还不到一个月。 一些嗅觉敏锐的人,便知柳氏被逼死,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阴谋。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最多不过是感叹一句柳氏死得不值得。 …… 宁安郡主回京的这天,老王爷与老王妃给她举办了盛大的接风洗尘宴,邀请各名门贵胄参加。 他们两口子,能在两届帝王更替下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还能保证高贵的地位,那都是因为他们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宁安郡主。 对外,便说他们也知郡主这把年纪了还嫁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郡主孝顺,看他们夫妻年迈,想要离着爹娘近一些,好给他们养老。 老王妃声泪俱下的一解释,原本有些人嘴里嚼着几句闲话,这下都没得说了。 人家郡主老来做新娘,那都是因为她孝顺。 大伙儿又是一番安慰老王妃,安慰郡主。 也幸好今日李夜璟与叶婉兮都没去,不然能被恶心死。 老王爷夫妻不知是真被郡主的孝心打动,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此番他们与赵家扯上关系,怕是要晚节不保喽。 李夜璟有一个藏在云山雾里的山庄,叫隐雾山庄。 算着宁安郡主回京城的日子,李夜璟特意告假还着媳妇和儿子去了隐雾山庄里游玩。 站在山巅的最高处,能看到山下云山雾里间,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还能听到一些哼哼哈嘿的声音。 叶婉兮不解的向李夜璟看去,“这里有很多人吗?” “当然,咱们的墨翎卫就是这里训练出来的。” 原来,他在这里偷偷训练私兵。 “父皇知道吗?” 李夜璟面色一僵,随即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还不能给自己养几个自卫队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种事有大有小,说得好听些叫自卫队,可被人家三言两语搬弄是非,自卫队也有可能变成训练私兵,那可就是谋反的大罪了。” 李夜璟淡笑道:“你放心,咱们这儿有个规矩叫‘禁甲不禁兵’,我养的这几个人不算什么,只要不私藏甲胄。” 啥?叶婉兮听得有些懵逼。 “本朝的规矩,私藏一领甲胄和三张弩机,流放两千里;私藏三领甲胄和五张弩机,判绞刑。私藏者有罪,私自生产的更是罪加一等。” 也就是说,养几个兵不算事儿,私藏甲胄不行? 第329章 泪吃了两大条 “亲王能留五百自卫军,我们的墨翎卫没有五百。”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李夜璟又想起一事来。 “上回父皇同我们说起过一个事,说是他想恢复前朝的封藩王制度。” “前朝廷的藩王制度?”叶婉兮知道这是一个历史中所不存在的国度,所以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前朝藩王制度是什么样的。 “对,前朝的藩王制度。”李夜璟道:“意思就是,将来父皇老了,或者是驾崩了,我们兄弟之间其中一个继承帝位,别的兄弟都分封到各自的封地去做藩王。我们若是做了藩王,去了封地,也是允许我们拥有自己的军队,以便抵御外敌。” 听着他的解释,叶婉兮便明白了。 她的脑海中,不免冒出七之五乱,八王之乱的事件来。 藩王制度最突出的两个朝代,一个是汉朝,一个是明朝。 将儿子们分到各边境地区,允许养兵,可以抵御外敌。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么做,好的是兵力都掌握在自己的子孙们手中,这下就不用担心像赵家这样的外姓人搞事了,边境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不好的就是,一旦为帝的那一位出点儿什么事,压不住,就可能造成诸王之乱。 往好了想,不管哪个王爷赢了,这天下都还是姓李,可是一旦动乱百姓可就遭殃了。 叶婉兮并没有指出这种制度的不好之处,存在即合理。 兴许父皇是被赵家的人逼狠了,才想出这么个策略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对他们几兄弟来说,这样就挺好的。 将来就算李夜璟不能继承帝位,她也能跟着他去封地过逍遥日子。 做不了皇后做王后也不错嘛。 “娘亲,爹爹,爹爹。” 两人正说着,下面的青石阶上,有个小小的人影迅速的攀爬上来。 蓝炜跟在后边,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双臂张开着,生怕叶玺摔着。 他用这个姿势爬青石阶的样子十分滑稽。 “娘亲,爹爹,我们中午有鱼吃哦,我抓了一条大鱼。” 叶婉兮看他挽着裤腿露出两条白萝卜腿的样子可爱得很,便笑问道:“这是山上,你去哪里抓的鱼?” “就在池子里呀,有好多好多的大鱼。” 他还用小胳膊比画了一下大小。 “金色的,好漂亮,肯定也好好吃。” 后边的李夜璟一听,顿时嘴角直抽。 “金色的,还好漂亮?” “是啊。” “那个池子?” “就是院子里的池子啊。” 李夜璟心中咯噔一声,看向蓝炜,“还活着吗?” 蓝炜苦着一张脸,弱弱的道:“卑职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噢!”李夜璟揉了揉太阳穴,喘着粗气道:“定是我的金娃娃。” 说罢,他急忙下山去。 叶婉兮不明所以,看向蓝炜。 蓝炜解释道:“院子里那小莲池中养的金色大鲤鱼是王爷让人从南方运来的,每一条都价值不菲,已经养了好几年了。” 叶婉兮也知道这时代的金鱼可不比现代,养殖,运输,各种条件限制,显得它们十分的珍贵。 所以…… 叶婉兮看向叶玺。 “抓了几条?” 叶玺大概也感觉到自己闯祸了,小心翼翼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条啊?” “是,爹爹,娘亲,还有宝宝,一条一条。” 叶婉兮:“……” 她又问蓝炜,“拢共几条?” 蓝炜说:“拢共就活了六条。” 好吧,一口气去了一半。 “爹爹喜欢吃鱼人家才抓的。”叶玺小心翼翼的样子,两个小手轻轻对碰着,又十分委屈的样子。 叶婉兮问道:“我的宝,你是怎么抓到那么大的鱼的?” 养了几年的鱼可不小啊,一条就得好几斤,他们三个人,盯着一条吃就够了,还抓三条。 叶玺说:“那些鱼可笨死了,我抓了鱼饵放在手心,它们就自己游到我手里来了,有一条还是它自己蹦到我怀里的。” 叶婉兮了解了,观赏性的鱼不怕人,怕是养鱼的人常将鱼食放在手心喂养,早就习惯了。 大概鱼也没想到,它们作为观赏性鱼类会有被吃的一天。 “走,先看看去。” 叶婉兮牵着叶玺回到庄子,就看到李夜璟将三条鱼放在一个大缸里,一下一下的扒拉,似乎还期盼着这鱼能活过来。 叶婉兮伸头看了一眼,都死硬了,能活过来才怪。 “没得救了,天气炎热,咱们得赶紧将它们处理了才行,不然就不能吃了。” “吃?” “啊?这就是红色的鲤鱼,不吃多浪费。” 李夜璟:“……” 他无语的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儿子,又看了看盯着鱼流口水的叶婉兮,终归是无奈的认命。 “要吃你们吃,我不吃。” 说完他就甩袖子走了,叶婉兮哭笑不得,拍拍叶玺的肩膀道:“哄哄你爹去。” “哦。” 支走了他们父子二人,叶婉兮让蓝炜帮忙将鱼弄到厨房。 她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了,亲自刮去鱼鳞,将鱼内脏清理干净,用花刀割了几下,然后将鱼用调味料腌制。 随后叫了厨子过来,将大锅烧起来,煎炸出味儿 再勾芡好酱汁,将酱汁淋上,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红烧大鲤鱼就做好了。 叶婉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拿了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她轻嚼了几下,自言自语的道:“味道不错,厨艺一如既往。” 她让人端着鱼到屋里来,自己则是亲自去叫李夜璟与叶玺出来吃鱼。 李夜璟还端着,说是不吃。 等香味儿飘进来,他又一边生气一边坐了下来。 “这东西不是养来吃的,有什么好吃的?哼,一看就不好吃。” 叶婉兮没接话,给他夹了一块。 “尝尝。” 李夜璟侧头到一边,“哼,不吃。” “不吃算了,宝儿,你吃。” 叶婉兮将鱼肉放到了叶玺嘴里。 叶玺高兴的说:“哇,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呢。” 李夜璟:“……” “真的吗?我试试。” 李夜璟试探性的夹了一筷子,发现味道果然非常不错。 最后,叶婉兮与叶玺两人吃了一条小的,李夜璟一个人含泪吃了两大条。 第330章 夫妻和谐的密码 一大一小两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 李夜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得一脸得意,并慢条斯理的将手放在一旁丫鬟端来的,泡了柠檬片的水里洗净,再接过另一个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干水渍。 他打了个嗝,道:“都看着我做什么?” “你一个人吃了两条。” “嗝,是吧,还没吃饱。” 叶婉兮将筷子拍在桌上,“你一个人干了两条你还没吃饱?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男人这张破嘴信不过。 “我是不想吃来着,我看你们两吃不完,浪费。” “才不会。”叶玺撅着嘴抗议道:“宝宝抓的鱼,宝宝都没吃饱,全被爹爹你吃了。” “差不多行了,你爹我也没吃饱。” 叶婉兮一勾唇,淡笑道:“外头还有三条,要不我再辛苦些,再弄三条出来?” 李夜璟面色一僵,“不要,想吃鱼我让蓝炜去山下抓,池子里的金娃娃不能动。” 专程对叶玺说:“小子,外头的金娃娃是养来看的,不是养来吃的,你不能动,明白吗?” “好吧。” 叶玺看了看鱼骨头,又道:“我还想吃鱼。” “山谷中有一种小条斑鱼,特别好吃,爹爹让蓝炜抓去。” “那小条斑鱼好看吗?” 李夜璟嘴角一抽,要成为食物也得长得好看才行吗? “好看,身上有一圈一圈的花纹。” “长得很大吗?” “不大,长得大的也不够一巴掌那么长。” 叶玺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好小哦。” 李夜璟说:“是爹爹的巴掌,不是你的巴掌。” “我也要去抓。” 李夜璟想着这种鱼都生活在小溪里,没什么危险,便同意了。 “行,一会儿你找蓝炜去。” 小孩子精力旺盛,午饭后也不用睡午觉,直接就找蓝炜带他去溪水里抓鱼去了。 看他难得能出来放松一下,两人都没阻止,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树荫下,放着两个躺椅,两人一人躺着一个,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旁边还放着一只香炉。 一缕清香自香炉中飘出来,可以助眠,还能驱赶蚊虫。 “婉兮,你说咱们家孩子是不是太少了,咱们俩应该多生几个才行。”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婉兮拿开了眼罩,睁开了眼睛,侧头,就对上了李夜璟一双琥珀似的眼睛。 “要是你生的话,我就没意见。” 李夜璟:“……” “上回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暂时先不生,大着肚子不方便应付突发情况。再说,我也没空生嘛。” 李夜璟算是明白了,要不是新婚夜那晚一发中的,到这会儿他连个孩子影子都没有。 “行行行,听你的,我就是看叶玺太孤独了嘛。” “他哪里孤独了?在国子监他有一堆的小伙伴,回家有他小舅舅陪他玩,现在都不怎么找我了。” 叶婉兮想着李夜璟他们兄弟姐妹的一大堆,又笑了笑说:“我觉得独一份挺好的,你看看你,兄弟姐妹多了矛盾就多,还争宠。今儿父皇对哥哥好了,你不高兴,明儿父皇对弟弟好了,你也不高兴,改天父皇对你好了,哥哥弟弟们又不高兴,你说是不?” “你这是胡说八道,兄弟多了也能互相帮衬。” 叶婉兮淡笑不语。 瞧着她的神情,李夜璟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不是吗?你看我帮了老四多少忙,前不久我还帮他找人呢。” “嗯。” “这个月的军饷提前三天就运到军中了,要不是我兄弟,谁能这么积极?” 叶婉兮无趣的摆摆手,“行行行,有兄弟好行了吧?” 她打了个哈欠,侧了侧身子,重新把眼罩戴上。 话说,这山谷之中可真凉快啊,也就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山林之间,她才可以在露天坝睡觉。 隐雾山庄,她喜欢。等下次来,她要带上吊床。 午觉睡醒,叶玺还没有回来。 叶婉兮站在山涧四下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半个人影,就连偶尔露出的几个亭台楼阁都像生在画中一般安静。 莫说,这里还真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叶婉兮往回走去,看到李夜璟也醒来了,便问道:“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抓说了吗?还没有回来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李夜璟淡淡道:“这一片山全是我的,放心吧,不会有危险。” “哼,这可不一定,你忘了上回咱们泡温泉的时候杀进来的那个人了吗?他是怎么进来的。” “那是晚上,现在是大白天。” “林子这么深,我并不觉得白天晚上有什么区别。” 说起这事儿,叶婉兮坐下来,“我还忘了问你啊,上回那个人找着了吗?” 李夜璟神色凝重的摇头。 叶婉兮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身边还隐藏着诸多的危险。 “上回那个袭击你的人,带着蛙毒的,就没找着,后来在温泉刺杀你的人又没找着。既然已经确定不是赵家的人干的了,又会是谁?喂,李夜璟,你到底都有些什么仇人啊?” 李夜璟想了想道:“上回那个人被我割伤了胳膊,有嫌疑的人我都查过了,没有受伤的迹象。” “会不会是暗里培养的杀手,不是熟悉的人?” “不可能,蒙面,用假音,都说明那个人是我们认识的人。听他说话的语气,身份也不会太低。” 当时他将能查的人都查了,却没有丝毫头绪,如今过了这么久,那更难查了。 叶婉兮摆摆手,“既然如此咱们先不说了,不是讲好的嘛,我们出来玩三天,不谈公事,也不说那些烦心事,只好好的玩一玩。你看你,又扯这些烦心的东西出来。” 李夜璟:“……” “不是你先说的吗?” “那你应该提醒我啊,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哎,好咧,你怎么说都是理,你怎么说都对,要有错也不是你的错,一定是我的错。” 叶婉兮笑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夜璟嘴角轻轻勾起,伸出手搂住她的腰,顺势让她倒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掌握了夫妻和谐的密码,但凡试图跟女人讲理的男人,都活在鸡飞狗跳的夫妻关系中,只要像他这种能屈能伸的男人才能与媳妇相亲相爱。 第331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自己的王妃又不是外人,让她几句又何妨? 李夜璟享受着爱妻投怀送抱,渐渐的感觉到那双柔软的手太热情了些,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尴尬。 他压制着心中逐渐升起的小火苗,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哎哎,王妃,这儿不是屋子里,是青天白日的露天坝。” 叶婉兮面色一僵,“这儿就咱们两个人吧?” “是只有我们俩,万一儿子一会儿回来了呢?” 想想那个画面,叶婉兮顿时尴尬得耳根发红。 “讨厌,我找叶玺去了。” “哎哎。”李夜璟急忙起身拉住了她,“外边不好,屋子里好啊,走,我们去屋里。” “不要,不来了,我找叶玺去。” 叶婉兮推开他的手,迅速的向山涧下跑去。 “喂,只惹火不灭火,你不厚道了啊。” 她已经跑远了。 李夜璟只得强制压下一股燥热,也跟着下了山涧。 往有水声的地方找,顺着溪流找去,在一个云雾弥漫的山涧中,找着了蓝炜与叶玺。 只见他俩一人坐着一个小马扎,拿着鱼竿正在溪水中垂钓。 不一会儿,蓝炜一收杆,一条巴掌长的小鱼被钓上来。 所以,他们不是来抓鱼的,是来钓鱼的? 听到动静的蓝炜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是李夜璟与叶婉兮,忙起身行礼。 叶玺也转过身来,“爹爹,娘亲,你们也来钓鱼吗?这里好多鱼哟,你们看。” 叶婉兮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钓到多少了?” “你看,这里的鱼都是我们钓的。” 旁边是一个小木桶,里头大概有二十来条。 “收获不错,不过你爹爹是大胃王,这点儿还不够他一个人吃。” 李夜璟:“……” 他走到溪水边看了看,清澈见底的水中,是成群结队的这种小鱼。 “钓太慢了,怎么不下去抓?” 蓝炜说:“山谷里有些冷,溪水太凉了,卑职担心小公子冻着。” 叶婉兮笑道:“带他钓鱼也好,抓鱼容易,钓鱼难,难得他跟着蓝炜在这儿坐了这么久呢。” 说着,她又转头问蓝炜,“还有鱼竿吗?” “王妃要钓鱼吗?卑职这根给你,我去对面折一根观音竹回来。” 叶婉兮接过蓝炜递过来的竹竿,和叶玺一起钓鱼。 一边钓鱼,回头又跟李夜璟说着话。 叶玺见了,就小声的对叶婉兮说:“娘亲,钓鱼要有耐心哦,还有,不要说话,把鱼都吓跑了。” 叶婉兮:“……” “得嘞,娘听你的。” 不一会儿,叶婉兮就钓上来一条,“哇,鱼上钩了。” “李夜璟,快快,帮我抓住了。” 李夜璟:“……” “你钓鱼还得让我帮你接鱼?” “哎呀,快呀,一会儿跑了。这儿这儿,小心。” “别喊了,不就一条鱼嘛,看你兴奋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钓了块金子上来。啧啧,这么小。” 虽然鱼不大,但她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面对李夜璟一脸鄙夷的表情,她冷哼一声:“钓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有本事你也钓啊。” “钓就钓,一会儿看我钓给你看。” 叶玺这边一条鱼上勾,可他一提鱼又跑了。 转头看着喋喋不休的爹娘,他嘟着小脸埋怨道:“让你们别说话啦,我的鱼都吓跑啦。” 李夜璟:“……” 叶婉兮:“……” 不一会儿蓝炜回来了,手里又多了两根鱼竿。 李夜璟接过其中一根,让蓝炜帮他上好鱼饵,正二八经的坐在一边钓起来。 他这厢刚将线放下去,旁边的叶玺就高兴的拉上来一条。 蓝炜忙帮他接着,取下小鱼放进水桶里,又帮他装上新的鱼饵放入水中。 这边才忙完,叶婉兮又钓上来一条,蓝炜又忙着帮叶婉兮接鱼取鱼,装上鱼饵,再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儿,他的鱼也上钩了。 处理好自己的鱼,隔壁叶婉兮又钓上来一条,作为跟在三个主子身边唯一的下人,蓝炜忙得脚不着地,他又急忙忙的跑去伺候着。 一趟一趟的跑,他忙得脚不沾地,自己没钓上来几条,全帮主子们服务了。 他侧头看了看巍然不动的王爷,心想还好王爷技术不怎么样,到现在一条都没吊上。 叶婉兮与叶玺,还有蓝炜钓鱼钓得还算正常,就是李夜璟有点儿暴躁。 眼瞅着他们都轮番换了几趟食儿了,就他的鱼线没个动静,逐渐失去了耐心。 正好看到叶婉兮又钓上来一条,正高兴的欢呼,使唤蓝炜帮她接鱼,他终于受不了啦。 “哼,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本王的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叶婉兮知道他一条没钓上,被打脸了。 她笑道:“你这是典型的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自己不行还怨我,你看叶玺和蓝炜怎么能钓着鱼呢?人家蓝炜还跑来跑去的,鱼也没少钓啊。” 李夜璟冷嗖嗖的视线向蓝炜移去。 蓝炜心中咯噔一声,忙解释道:“王爷,我钓的都是瞎眼鱼。” “哼,你这意思是,你连瞎眼鱼都能钓着,本王连条正常的鱼都钓不着喽?” 蓝炜:“……” “钓钓钓,谁会干这么无聊又没效率的事?吃饱了撑的。” 他气愤的将他自己的那根鱼竿扯上来,直接折成了两节扔在一边。然后脱去鞋袜,挽起袖子,直接下水去抓。 这下好了,水都给他搅浑了,他自己不钓了,弄得他们也没法钓了。 “娘亲,鱼都被爹爹吓得到处跑了。” “行了行了,鱼竿收起来吧,咱们不钓了。” 叶婉兮无语,看向抓鱼的李夜璟道:“你是不是玩不起。” 正说着,李夜璟一手抓了一条起来,“喏,这不是很容易?” 叶婉兮:“……” 旁边的蓝炜检查了他的鱼竿说道:“哎呀,王爷,您钓不起来鱼不是你不行,是我的鱼钩上没有鱼饵了。你先上来,卑职再给你装个鱼饵。” 李夜璟没理他,又抓了两条丢上来。 他觉得有没有鱼饵都没有直接下水抓来得容易,他发誓,这辈子都不再钓鱼了。 …… 第332章 屋里屋外各立一个人设 李夜璟嚷嚷着再也不钓鱼了,吃的时候可不含糊。 拢共也没几斤鱼,他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叶婉兮感念人家蓝炜辛苦,做好了鱼之后,单独给他留了一碗,让他去厨房拿。 蓝炜在厨房看到王妃给自己留的一碗红烧小鱼,感动得哭了。 总算他也吃上一回。 第二天,叶婉兮带着叶玺去山林间采蘑菇。 他从山里回到王府后,就再没有出过京城,以前教他辨认蘑菇的办法都快忘光了。 如今重新回到山林间,他终于有了以往的活力。 瞧着那激动的找蘑菇的小孩子,李夜璟不禁感叹,这几年里,他是真的错过了许多。 “婉兮,以前你就是这般带着他在山里跑的吧?” “嗯,你挺会挑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以前你给我们挑的那个地儿也不错。” “是吗?下次得空了,咱们再去看看。” 叶婉兮摇摇头,“不了,有些远,懒得走,就这儿就挺好的,这儿风景更好。” 李夜璟笑了笑,“下次还来这儿?” “当然,尤其是冬天要多来,冬天过来泡温泉才舒服呢。” 可惜去年冬天他去北方了,她一个人整天躲在王府中,也没能来。 “行,以后咱们得空了就过来。” 下午,李夜璟又带着叶玺去林中放笼子,抓鸟,抓山鸡,猎兔子,还弄到一只野生的山羊,这让叶玺有极大的成就感。 母亲教他辨认蘑菇是否有毒,让他心思细腻。 父亲教他打猎抓鸟,又让他有了男子汉的胆量与冷静。 到了第三天,他们便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准备回京城了。 一家三口在隐雾山庄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极少再谈论起外头的事。每天陪着儿子钓鱼,采蘑菇,抓山鸡,打猎等,玩得不亦乐乎,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可惜,李夜璟只请了三天的假。 回到王府中,让人心烦的消息一个个的就都来了。 “大小姐,福康王府让人送来了帖子,可是你与王爷都没在,这帖子还在这儿呢。” 叶婉兮随手接过来看几眼,便丢还到雀儿的手里。 不过是福康王府的郡主回来准备再次嫁人了,让他们这些皇族至亲们,去吃个酒罢了。 他们特意挑这个时间去山庄的玩儿,就为了避开这帮人。 “时间已经过了,这是前日的帖子。” “是啊,这可怎么办?福康王可是咱们王爷的长辈呢。” 叶婉兮淡淡道:“你去库房挑选两样礼物给他们送去,将我这儿的情况解释得好听一些就行了。” 雀儿一脸为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是。” 人家信不信是一回事,反正她让贴身的大丫鬟带着礼物去解释过就行了。 他们的晚饭,就是从山庄里带回来的猎物,还有一些蘑菇。 鸟雀都不大,拔毛之后更是只有一点点。 叶婉兮让厨房那边腌了,又搞了些炭火过来,晚上乘凉的时间烤着吃。 山羊白天让厨房炖了一些,没吃完,留下一只大腿。 叶婉兮也让厨房腌了,一起烤。 毕竟现在的天气炎热,在没有冰箱的时代,肉类的东西不能放。 小孩子玩得累了,又一向睡得早,吃了晚饭后,天一黑,叶玺就睡了。 沁芳院里,李夜璟将下人都打发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来,让我尝尝你烤鸟的手艺。” 叶婉兮:“……”这话听着…… 她将一杯金银花露递给了他,“先喝点儿这个,下火。” 李夜璟懵了一瞬,“我需要下火吗?” 叶婉兮翻转着几个小雀鸟与那只山羊腿道:“哼,你觉得呢?” 李夜璟勾起嘴唇,一脸暧昧的说:“我觉得我不需要,还是你喝吧。” 眼瞅着金银花露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叶婉兮也没矫情,直接一饮而尽。 他不喝算了,回头就知道厉害了。 那只羊腿,叶婉兮一半抹上蜂蜜,另一半是辣椒粉花椒粉等等,一只腿吃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口感来。 李夜璟吃得赞不绝口。 “嗯,不错,我竟不知,王妃还有这等手艺。” 叶婉兮一边帮他将烤熟的肉片一下,一边笑着说:“你在外边打仗,应该常吃上烤肉吧?” “他们烤的哪里能与你相比?同是烤肉,那些个糙汉子烤出来的简直就是猪食。” 叶婉兮忍不住笑了。 李夜璟说:“真的,他们只在乎熟不熟,口味什么的没讲究。要是大冬天里,火难升起来,一个个茹毛饮血,生的也吃。” 叶婉兮刚放入一块抹了蜂蜜的肉进嘴里,一听茹毛饮血吃生肉,险些给她恶心吐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快吃吧。” 她迅速的又割下一块肉进他的嘴里。 李夜璟淡笑了下,又道:“也没你这么精致啊,还拿一把小刀边烤边吃。那些个糙汉子,都直接下嘴啃。” 其实他也想下嘴啃,这样吃起来虽然不够儒雅,但是得劲儿啊。 王妃拿个小刀慢条斯理地割,嘴里的肉都没了,她还在磨刀。 真是急死个人。 “我来吧,把刀给我。” “别,你等着呼就好。你乱割一通,你知道哪一块烤得恰到好处啊?” “管它呢,我看这整只腿都烤得差不多了。” 叶婉兮:“……” “你是不是想抱着它啃啊?” “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若是允许的话……” “不行。”叶婉兮无语,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李夜璟,母妃在世时,可是将你教导得矜贵又优雅。” 李夜璟说:“那是以前。” “也就是说,你的皇家礼仪已经忘光喽?” 叶婉兮说着,四下看了看,沁芳院里空空如也,除了他们俩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她问道:“李夜璟,你这副样子,敢让外人知道不?” 李夜璟悄悄的说:“你放心,没外人我才这样,若是当着外人的面,我吃东西比你好看。” 难怪他每次都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难为你了,屋里屋外各立一个人设。 李夜璟见她动作越来越慢,不免努努嘴,“你快点儿啊,不行把刀给我。” 叶婉兮没好气的割了块大的塞给他。 第333章 胃口与力量成正比 “吃吃吃,这块大肉堵上你的嘴。” “这就对了嘛。” 叶婉兮:“……” 她知道吃了太多山羊肉会上火,又给他倒了一杯金银花露。 不过,还是被李夜璟摆手拒绝了。 “我说了我不用下火,火都下了,一会还怎么……” 后边的话嘀嘀咕咕,他正吃着东西,又含糊不清,叶婉兮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他摇头,“没什么,快烤你的肉。” 男人运动量大,新陈代谢也快,别看李夜璟看着一点儿不胖,但特别能吃。 能吃到什么程度?跟他比常人大出不少的力气成正比。 烤了七八只山雀,叶婉兮就吃了两只,剩下的他全吃了。 一只山羊腿,叶婉兮都没吃几口,全进了他的肚子。 要知道,这不是正餐,这是他们的宵夜。 吃饱喝足后,那睡觉是睡不了的,而且吃了就睡也不利于身体健康。 于是,又陪着他做了半宿的消食运动。 到了第二天,他难得又起晚了。 起床一看天色,得咧,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不用去了。 一会儿洗洗,再收拾收拾,直接去城外的军营便是。 李夜璟坐在床边,看到旁边的人也醒来了,他便试图开口。 这一开口之下,发现自己的嘴角好疼,疼得嘶了一声。 叶婉兮蓦地就笑了。 “昨晚让你喝金银花露你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吧,上火了吧?” “上火?”李夜璟轻碰了下嘴唇,真疼。 “这个上火?” “嗯,不然呢?你以为什么上火?” “不是说山羊肉吃了壮阳吗?” 叶婉兮:“……” 她咬牙切齿的道:“山羊肉吃多了易上火。” “唉,赶紧的,昨晚的金银花露还剩下一些,一会儿你带到着,没事儿就喝一点儿,过几天就好了。” 破点儿嘴皮还得过几天? 李夜璟觉得以他的自愈能力,用不了过几天。 他不去上朝,朝堂上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今日李宴琦忙完了手上的活儿,跑到了李夜璟所在的军营里。 要知道,他上回这么跑来,还是为了让他帮着找景诗韵的事。 李夜璟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白天的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李宴琦:“……” “三哥你这话说得,大白天的我不来找你,莫非晚上去找你吗?晚上你也不方便见我不是?” 李夜璟:“……” 他将正在看的一个册子往桌上一丢,再往虎皮大椅上一躺,道:“说吧,有什么事?” 李宴琦欲言又止。 李夜璟看着很没耐心。 “不说我走了?”他作势就要站起来。 “哎哎,我说。”李宴琦又急忙将他按下去。 在李夜璟的威胁之下,他这才缓缓道来,“是这样,英国公来找我了。” 李夜璟冷哼一声,看来他猜对了,就是没好事。 “你可别又说让我帮你找人。” 李宴琦一脸尴尬,不太好意思的道:“三哥,你听我说完啊,英国公来找我了,说景夫人病得很厉害,可能时间不多了,她现在就念叨着要见女儿。你说这事儿,你说人家找上了我怎么办?我怎么能眼见着不帮他们?” “你为什么不能见着不帮?”李夜璟反问。 李宴琦道:“这样不好吧。” “我看没什么不好,你直接说你找不到不就行了吗?况且本来就找不到。” 李宴琦低垂着眸子,一副可怜样。 “我已经答应他了。” 李夜璟看他这样子只觉得头疼。 “你答应他又不是我答应他,跟我没关系,要找你自己找去。” 李宴琦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李夜璟。 “三哥,我,我自己没有人,我没办法找。” 李夜璟气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我看着英国公似乎老了许多的样子,头发都白了,我实在于心不忍。” “呵呵,你于心不忍?”李夜璟简直被他气乐了,“来,看看我,抬起头来,看看我。” 李夜璟强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你看我可怜不?你没发现几年不见我已经苍老了好几岁了吗?你于心忍不?” 李宴琦弱弱的说:“三哥你说啥呢,几年不见,谁不是老了几岁啊?” 李夜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坐回到椅子上。 “你个滥好人,你明知道你自己的人不能动,你还答应他。这是因为你知道来找我帮你是不是?浑蛋,你是专程来坑我的吧?” “三哥。”李宴琦低垂着眼帘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几番纠结,他再次硬着头皮开口,“我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求的了,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能找的人只有赵家的人,我母后,还有父皇。他们都不可能帮我找诗韵的,我自己的人更是不能动,没准儿回头母后比我还先得到消息,所以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了。” 李夜璟躺在椅子上,大有一种上辈子欠了他的无力感。 “我是没办法帮你找到人的,不过,我有个人可以推荐给你,或许他能找得到。” 李宴琦双眼露出光亮来,“谁?” “谢东宸。” “谢东宸?”他有些惊诧。 “对,谢东宸。” 李宴琦好奇道:“他不是在江南吗?为什么诗韵走丢了要找他?” 说着,他又自顾的道:“上回你说没有查到诗韵去江南的线索,你现在又说也许谢东宸能找到她,是不是说明……” 李夜璟想他看去,心道:莫非这傻子这回聪明了? “莫非你最近查到她去江南的线索了?” 李夜璟:“……” 唉!是他想多了。 “三哥,多谢了,我找谢东宸去。” 说罢,李宴琦就高兴的告辞离开了。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跟着出了帐篷,“你怎么去?户部尚书你不干了吗?我的军饷怎么办?” 走远的李宴琦挥手道:“你放心,你的军饷少不了,我去江南办公,很快就回来。” 到了第二日,李夜璟就明白他怎么去江南了。 他在朝堂上提出要继续上回没有完成的工作,深入基层去探查老百姓的现状,打击那些霸占百姓田产的乡绅,将田地都还给百姓。 这么一来,百姓能获得更多的粮食。朝廷也能获得更多的税收。 君上对此很是欣慰,觉得终于有个能干实事的户部尚书了。 第334章 又想让他去打仗 另外,他觉得儿子也应该多锻炼才是,这是个机会,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鼓励了他一番。 兴许是因为他最近表现得不错,朝堂上,没有人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他的事说完之后,又提起了李映月的事。 说是传来消息,鲁王去接李映月,遭到了西宁部分人的反抗,那部分人扬言,要他们换回当年借他们的马匹,才将李映月还给东池国。 君上听后大怒。 “这成了什么?成了绑票的吗?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带马去将人赎回来?” 大家都默不作声,显然大伙儿都表示赞同,人家可不就是这意思吗? “怎么?都不说话了?”君上的眸子有意无意的扫到赵首辅的身上,“尔等不是一力赞成将人接回来吗?现在人家要咱们还马,诸位爱卿,可有话说?” 大家还是默不作声。 “如今这情况,如何是好啊?” 君上那眸子扫赵首辅已经扫得十分露骨了,赵首辅站不住了,站出来拱手道:“我东池泱泱大国,怎能被区区西宁那边陲小国欺辱?老臣以为,不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虽说有借有还天经地义,但没有子嗣,又死了丈夫的公主要回娘家,他们也没理由拦着。” 君上冷笑一声,将鲁王送来的消息丢到赵首辅的脸上。 赵首辅伸手接住,随即面色冰冷,瞪着眼急道:“简直岂有此理,君上,他们要我们东池的嫡公主殉葬,那是在打我们东池的脸上。” 君上淡淡开口,“西宁的规矩,不转嫁新主,那便为旧夫陪葬。” “若是平常女子就罢了,可那是我们东池国的嫡公主。君上,现在您已经派出鲁王前去接人,结果连具尸体都接不回来,那让我们泱泱大国的脸面何存?周边那些小国又将如何看待我们? 他们只会觉得我们东池国不行,好欺负,搞不好那才刚平定的边陲诸国们,又要蠢蠢欲动了。” 君上揉了揉脑瓜子,只觉得头疼得很。 现在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骑虎难下的局面,来得比他想象中更早。 他轻揉了几下眉心,看向李夜璟道:“楚王,你怎么看?若是打起来的话,还得你去才行啊。” 李夜璟嘴角一抽,一脸懵懂的站出来回道:“父皇,儿臣不懂政治,不明白接个人怎么就要打起来呢?” 对面的赵首辅冷笑说:“人家摆明了想要当着鲁王的面让映月公主殉葬,那是在当众打东池国的脸。不打?不打难不成还跟他们讲理?” 李夜璟淡淡一笑,“讲理也可以啊,不过,我是个粗人,讲不来道理。赵首辅身为百官之首,唇枪舌剑甚是厉害,我觉得赵首辅可以去西宁跟他们讲讲理去。” “你……”赵首辅咬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牙,愤慨的甩袖,“若是靠着文臣讲理就可以平乱安邦,还要你们这些武将做什么?” “若是凡是都靠打才能解决问题,那又要你们这些文臣做什么?两军交战前,又为何要派使臣前往先行议和?干脆直接拿刀拿枪上不就行了嘛,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是不是?” 赵首辅咳嗽两声,淡淡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能说通的理,自然就不用打,眼下西宁的举动,显然是不想同我们谈了。” “你怎知人家不想谈论?我们确实借了人家的马,人家的习俗确实有不愿意做继妃的便殉葬,人家条条都占理,就凭她是我们东池的公主,就能不遵人家的规矩了吗?别忘了,她已经嫁过去了,理应遵守西宁之理。” 赵首辅瞪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看着公主去死吗?好你个李夜璟,你心肠歹毒啊,她可是你姐姐啊。”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赵首辅一眼,转头对上首的君上道:“父皇,儿臣以为,不能贸然开战。倒不是儿臣不愿意去打,而是这仗打起来,不占理的是咱们。” “哦,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是我们借了人家的马,有借有还是天经地义的事。如今想要接回映月姐姐,也是我们不占理,儿臣以为,应该派遣使臣前去商谈,还马的事,我们确实有困难,还不上,看能否用别的东西抵债。 如果他们一定要马的话,看看能不能一年还一部分,分批归还。至于映月姐姐的事,如果关于马的事难谈妥当,他们还执意要映月姐姐殉葬的话,那便是他们有意挑起两国纷争,我们再打不迟。” 朝堂上的人低头私语,觉得楚王这个主意不错。 在他们看来,重要的还是现在东池国不宜再与任何边陲小国开战,百姓需要休养生息。 能谈好的事,不打当然好了。 只赵首辅在那儿一脸讽刺。 “向来只有文官喜求和,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将主求和的。这算不算……咳咳……” “贪生怕死?”李夜璟将他没说出口的话帮他说了出来。 他淡笑道:“惜命是人的本能,赵首辅不怕死,不妨下回再有仗打,就让你的子孙前去如何?我记得你们赵家也是有武将的,不知打过几场胜仗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早年李夜璟还未长成之时,东池国边境各种战乱,他赵家人自当也上过战场。只是输多赢少,不提也罢。 当然,那会儿的情况,输的又不只是他们赵家的将军,说来也算不得多丢人。 “咳咳。”眼瞅着两人又吵起来,君上出来打圆场。 “楚王说得有理,咱们就先派遣个能说会道的使臣前去详谈,能谈得好最好,如若不能,我们再与他们打不迟。” 他看向李夜璟笑了笑,充满了慈爱,“这叫先礼后兵。璟儿真是越发聪慧了,还有哪个敢说你不懂政治的?” 李夜璟拱手,“父皇过奖了。” 他退到了一边。 他没再抬头看他,后半场商议去西宁的人选,他都没再参与意见。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父皇看他的眼神,那慈爱的笑容里,藏着别样的情绪。 第335章 他不争不抢 下朝之后,李宴琦就忙不迭的追上了李夜璟的脚步。 “三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咦,你的嘴角好了?” 李夜璟:“……” “你是不是在没话找话?” 李宴琦笑了笑道:“我要走了嘛,跟你说说话你还嫌弃。” 李夜璟瞥到了不远处的赵首辅,讽刺的笑着说:“你要走了应该跟你外祖父道别去,跟我说什么?人家瞅了你好几眼呢,你还不过去?” 李宴琦转头看去,对面的赵首辅对他笑了笑。 他有些尴尬,低声对李夜璟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军饷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李夜璟没应他,气哼哼的独自出了宫。 赵至诚那老东西真是越来越坏了,他是看不得自己过安稳日子,一心想搞点儿事出来。 这把年纪了,不想着多给自己积点儿阴德,天天琢磨损招,甚至不惜挑起战争。 想用战乱牵绊住自己,他又想做什么? 另一边,李宴琦走到赵首辅身边。 赵首辅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笑道:“琦儿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出息了。以前人家都说你一事无成资质平庸,我看现在谁还敢说?” 李宴琦满心的膈应,这话说得,怎么跟父皇夸三哥那话差不多? 自己本来就资质平庸嘛,跟三哥根本没得比。 “外祖父您说笑了,我还是一事无成呐。” 赵首辅面色一变,“胡说,你现在可是户部尚书,年轻轻的,能将户部管理得井井有条那就是本事。你舅舅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一事无成呢,他从底层做起,干了多少年才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李宴琦心中咯噔一声,侧头看向赵首辅,见他面色仍旧带着和煦的笑容,连那脸上的沟壑都一如既往。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被他这么盯着笑,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安。 李宴琦小心翼翼的开口。 “外祖父,您是不是还记着上回的事呢?我做这个户部尚书并非我的本意啊,我也不知道父皇怎么会让我做。” “哈哈哈……你想多了。”赵首辅拍拍他的肩膀,大笑起来,“没有的事,你母后说得对呀,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一个户部尚书又算得了什么?你这么做啊,是对的。” 对吗? 那为什么他觉得他的笑容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是,母后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李宴琦忙四下看了看,确保没人偷听,他才大胆的问:“外祖父,我母后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这个,我也是听你柳氏舅母说的,如今她都死了,你母后何时说的,我也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啊,你问她去。” 李宴琦神色凝重,觉得母后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怎么能讲这种话呢?这要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李宴琦拱了拱手,“外祖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要在离开前去见一见母后,不如就现在吧。 “哎,等等。”赵首辅拦住了他。 “怎么?” 赵首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作为外祖父,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还不是皇帝,而是臣子。你看看你的哥哥们,个个都不简单,纵然外祖父使全族之力力保你登基,可你也未必会成功,所以户部的账目,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用什么都记录在册,明白吗?” 李宴琦满色僵硬,心情一点一点低落下来。 “父皇信任我才让我做这户部尚书,我不敢欺瞒。” 赵首辅:“……”你个老实的傻子。 “至于帝位的事,更轮不到我来操心了。这天下是父皇的,让谁做皇帝都是父皇说了算,不管父皇让谁继承大业,我都可以接受。外祖父,以后这样的话您还是别说了,我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些什么,您,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就好了。” 赵首辅面色大变,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糊涂,谁和你说的这些话?” 李宴琦摇头,“没有谁跟我说,我自己这么想的。” “你胡说八道,你胡思乱想。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胡说八道。”赵首辅气得都语无伦次了。 他冷哼道:“哼,不抢不争?你以为你不抢不争就行了吗?皇位从来不是等着册封的,而是争抢来的。你去问问你父皇去,当年他为了这个皇位,是怎么跟他的兄弟们争得头破血流的?再想想你的皇叔们,可还有一个活着的?” “我……”李宴琦气道:“我不是不懂,我也知道父皇的皇位来之不易,皇位的更替,让皇室血流成河,那就是争来争去的结果,我不希望我与我的兄弟们,也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我不会去争,他们谁做皇帝我都没有意见。” “你,你个傻子。”赵首辅简直快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你是皇后的嫡子,又有强大的母族,是你说不争就能不争的吗?我告诉你,不管你的兄弟谁做皇帝,你都是他的头号眼中钉,不拔不快的那种。” 这个道理他也清楚,他的身份背景,不允许他低调。 可是他仍旧固执的认为,他不想去争抢,不能去争抢。 于是,他仍旧梗着脖子说:“父皇说让谁做就让谁做,我绝对不会有意见,你们爱信不信。” “那若是他让你做呢?你以为你的兄弟们能甘心吗?” 李宴琦愣住。 赵首辅一看他的表情,便得意的笑了。 “李夜璟不会甘心的,他战功赫赫,绝对不会甘心于人下。我看你那个大哥也不像个善茬,以前伏低做小,低调的不出门。现在看我们赵家式微,便逐渐出来活动了。这里头的东西,你还没嗅到吗?” 李宴琦被他说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使劲儿将那些不好的想法甩开,对着赵首辅肯定的道:“若是父皇让我做皇帝,三哥一定会支持的。” “是吗?”赵首辅嘲讽一笑。 “当然,我肯定,你别再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听父皇的。” 说罢,他怕再被赵首辅纠缠,飞快的跑了。 赵首辅气得胡子都能飞起来,大骂他是个糊涂的傻子。 “老的不争气,小的也不争气,简直没有一个争气的。” 真是气死他了。 …… 第336章 父皇一定不会传位于我 李宴琦求见赵皇后,消息很快传到君上这儿。 君上点头了,看门的守卫才放他进去。 现在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而原本掌握着后宫的赵皇后,如今相当于半软禁的状态。 她不是没反抗过,不过吃了几回闷亏后,逐渐老实下来。 她晓得最近自己娘家式微,加之后宫那小贱人白紫鸢的事,君上对她有很大的意见。 老爹那边传来消息,让她老实在宫里修身养性,少惹麻烦,等映月回来再说。 她也就暂时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修身养性了。 再次看到儿子,赵皇后有此感慨。 她好久没见着他了,他做了户部尚书,听说户部的事很多,他很忙,没有空进宫来看自己。 若是他能将户部管理得好,得了他父皇的赏识,这也算一件好事不是? “见过母后。” “快起来吧。”赵皇后一脸感动,向他招了招手,“琦儿,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 李宴琦向她走去,她便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长大了不少,胡渣也没刮干净,瞧着还有些憔悴。 她感叹道:“母后越来越老了,我家孩儿也越来越大了。不过母后得提醒你啊,事儿是忙不完的,你将这一件做完了,另一件又起来了,你是户部尚书,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该让下面的人去办的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办,千万别将自个儿累着,明白吗?” 李宴琦轻轻点头,“我明白,母后放心吧,我不会太累的。” 赵皇后微笑着点头,“这样就好。” “母后最近还好吧?” 赵皇后面色一僵,不过只一瞬,就又重新恢复的笑容。 “好,挺好的,母后呀,最近在做衣裳。” “做衣裳?” “是啊,不是听说你映月姐姐快回来了嘛,这孩子一走多年,多少年?十年了,不对,十一年了。” 李宴琦提醒她说:“母后,是十二年了。” “啊?十二年了?这都十二年了?”说着她越发的难过。“一走十二年,走的时候娇嫩得像朵花,却送去西宁那蛮夷之地给人家糟践,琦儿,也不知你映月姐姐吃了多少苦头啊。” 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李宴琦不知怎么安慰她。 这世道向来如此,能怎么办呢?皇子公主们,享受了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就得担负起身份带来的责任。 “母后,战争都有牺牲的。女儿在异国他乡流泪,男儿在战场上流血。” 要怪,只能怪他们东池国那些年不够强大。 “这怎能一样呢?你姐姐身份高贵,是皇家的公主,不该受这罪的。当初都是你父皇逼着她去和亲,可害苦了她。” 李宴琦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时候他虽然还年幼,却也不是不记事。 明明你也同意的啊,舅舅因此拿到了户部尚书一职。 “我知道姐姐受了苦,可是……那几年的情况,谁不受苦呢?” 赵皇后面色一变,“你怎么这么说话?那可是你嫡亲的姐姐。” “我没有怎么说啊,我只是在安慰母后而已。” 赵皇后听得浑身不舒坦,这是安慰?为什么被他一安慰她觉得哪儿都不舒服呢? “对了,你突然来,不会真是过来看看我吧?” “哦,我是来向母后道别的。” “道别?”赵皇后一惊,“你要干嘛去?你要去哪儿?” 李宴琦说:“上回查户籍的事还没有做完,我继续查户籍去。” “什么?你都户部尚书了,还要亲自去查户籍?” 李夜璟点点头说:“是啊,户籍田产这是大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我不放心。今儿早朝上我已经和父皇说过了,父皇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意了。” 赵皇后抿紧了唇,袖子下的拳头握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去乡下查户籍田产的活儿多累上,上回走了几个月,回来后发现他都瘦了好多,人也晒黑了。 遭了那么大的罪,这回又得去,君上竟然还同意了。 “哼,你父皇真是过分,不是他生的儿子他可不知心疼。”赵皇后郁闷不已,嘀嘀咕咕的说道。 李宴琦皱眉说:“母后别这么说,父皇不光是一个父亲,他还是我们的君。” 赵皇后讥讽的翻了个白眼。 “母后,我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什么?”赵皇后见他神情肃穆,也认真起来。 屋里没有旁人,可他还是靠近了赵皇后,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她道:“你是不是对旁人说过这天下是我的这种话?” 赵皇后一愣,这话她是说过,不过她记得自己只在贴身伺候的嬷嬷身边和柳氏面前说过,这话是怎么传到儿子口中的? “什么意思?谁告诉你的?柳氏已经死了。” 嬷嬷不会乱说,那一定是柳氏。 李宴琦了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后怎么能如此的口无遮拦?父皇并没有册立储君,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不小心传到了父皇的口中,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赵皇后不以为然,“你是母后唯一的儿子,你父皇将来一定会将这天下交给你的。这东池国将来必需是你的,不然母后不答应,你外祖父也不会答应。” 李宴琦讽刺一笑,“你说得这皇位势在必得,可是父皇为什么没有立我为太子?” “那是因为你还年幼。” “呵呵,年幼?母后别忘了,去年我就弱冠了,我如何年幼了?”他后退两步,略带着嘲讽与无奈看着她,“母后,别想了,父皇是不会将皇位给我的,他若是想给我,早就立我做了太子。” 赵皇后不能接受,“你胡说,不会的。琦儿,你知道你父皇得到这天下,我们赵家出了多大的力吗?有半壁的江山都应该是赵家的,你没有资格决定未来的皇帝是别人。” 李宴琦看她逐渐疯狂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是,你说赵家出了力是实事,可是没有哪个帝王愿意与别人平分江山。你知道为什么父皇一定不会将天下给我吗?不是因为我平庸,就是因为赵家。” 第337章 定要拉她下台 他苦笑一声,声音轻轻浅浅的道:“如果我将来,会变得像皇叔他们一样,那也只能是因为赵家。” 赵皇后面色大变,看着他,慢慢的退了出去,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脑海中,便一直回想着许多年前那场宫变。 失败者都死了,胜利者只能有一个。 听了李宴琦的话,非但没有打消她争抢的心思,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成王败寇的决心。 “如果注定只有一个胜利者的话,那必需是我的儿子,必需是。” 她不能再这么修身养性下去了,必需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谁要跟她的儿子抢皇位?谁?不管是谁,都得死。 “来人啊。” 她的贴身嬷嬷听到她在屋里大喊的声音,急忙进了屋里来。 “皇后娘娘。” 赵皇后拉着她,急道:“你传信,到赵家去,说本宫要见老夫人,让他们安排老夫人进来。” 嬷嬷想起老夫人的难处,忍不住皱眉。 “娘娘,老夫人说让您什么事都别想,什么事都别做,一切等郡主嫁进赵府,还有映月公主回来了再说。” 赵皇后瞪着眼,“本宫不做什么,本宫就是想见见自己娘都不行了吗?” “不是,主要是君上那边盯得紧,老夫人总来也不好,您看……” “闭嘴。”赵皇后呵斥住了她,厉声道:“怎么?本宫的话不顶用了吗?连你个狗奴才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嬷嬷面色一惊,连连退后跪下。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 嬷嬷心底发凉,想着自己跟着她一起嫁到王府,再一起进宫,伺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自己比她年长一些,时常给她出主意,对她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她竟然还能骂自己狗奴才? 在她心中,自己当真与普通奴才一样吗? 自己好心的一番劝解既然无用,她也只能依了她,去找老夫人去了。 这边刚出宫,承兴殿那边便得了消息。 “她这么急匆匆的让人出宫去赵家,怕是坐不住了吧。” 贤妃白紫鸢挑眉,露出一丝微笑来。 “原以为赵皇后坐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多高兴的手段呢,原来只是一个沉不住气的蠢妇。何姑,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她找点儿事做,好让她早些让位才行啊?” 何姑淡淡道:“娘娘,皇后沉不住气,咱们可不能学她,咱们得沉住气了。” “可是她的哥哥要娶郡主了,还有什么女儿也要回来,回头再嫁个有本事的人,咱们要对付她岂不是更不容易?今儿她身边那个老东西不在,不正是机会嘛。” 何姑说:“君上已经在着手对付她了,她在后宫中的人被清除掉了八九成,如今这后宫之中,她这皇后还不如一个普通嫔妃,犯不着咱们去惹这麻烦。” 贤妃道:“话不能这么说,她就算没有实权也是皇后。她一日霸占着皇后之位,我就一日没办法登上这后位,我的孩子就不能成为嫡出,怎么和他们争?何姑,你别忘了,我只有三年的时间,我是数着日子在过。你让我等,你总不能让我等到死都做不了皇后吧?” 何姑微微皱眉,显然,因她的话有所动容。 贤妃见状,又立马道:“你想想昔日的丽妃,当年是如何的宠冠后宫,她受宠了十多年又怎么样呢?最终到死她都没能成为皇后,而她的儿子李夜璟就一直是庶出。就算他再厉害又怎么样?将来的皇位之争,光一个嫡庶的区别就够了。何姑,我可不能让我的儿子因为是庶出而没办法与他的哥哥们争。” 何姑细想之下,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是可以等,可是白紫鸢没有多少时间,她只有三年的命,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真是过一天少一天。 “你想怎么样?” 贤妃淡淡一笑,有几分妩媚。 “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皇后娘娘许久不出宫了,我想去看看她,看看她的病好些了没有。” 何姑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来人,给贤妃娘娘上妆。” 贤妃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换个华丽的衣服,低调的带了两个宫女去赵皇后那儿。 赵皇后正静等着她的老娘前来,老娘没等到,却等到了白紫鸢这小贱人,让她十分惊讶。 “她来做什么?” 要说低调,不光是自己低调,听说白紫鸢这贱人最近数月也低调得很,平时闭门不出,只偶尔接见前去探望她与小皇子的各宫嫔妃,还有君上。 低调得好像她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好她那个早产的儿子,别的什么都不管了似的。 “贤妃娘娘说,她来探病的。” “探病?”赵皇后冷笑道:“此番前来,必定没安好心。哼,先让她去厅里等着吧,说本宫正在休息。” 她故意拖拖拉拉的没出去,并让人给她好好打扮一番。 赵皇后虽然不年轻了,但她总是记不住她是皇后,不用跟年轻的嫔妃们比美。 每次出席需要与各嫔妃坐在一起的宴会时,她都会将自己打扮得格外的隆重。 就算不比她们年轻漂亮,但她在气势上也不能输,就得让人一眼瞧了,就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外厅里,听了宫女的话,贤妃不太高兴。 何姑在一边向她递去眼色,让她沉住气。 贤妃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来。 她是来给赵皇后找不痛快的,可不是等着赵皇后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无妨,等皇后娘娘是应该的。” 宫女给她送了茶,糕点,她就慢条斯理的吃着,喝着,不知不觉间,半盏茶功夫过去了。 赵皇后问宫女,“怎么样?可是等着焦躁了?” 宫女摇头道:“没有,喝着茶,吃着糕点,不时的与她身边的宫女说着话,她还笑呢。” “什么?”赵皇后膈应得很,浑身不得劲儿。 也故意让白紫鸢等,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让她难堪,可不是让她在自己这儿吃点心喝茶聊天的。 “走,看看去。” 赵皇后这身装束虽说不是皇后的正装,可那也是只有皇后正宫才能穿的正红色,在颜色气势上,她觉得自己就稳胜了。 第338章 告状的最高境界 可是看到白紫鸢那身粉紫色的衣裙,再配上她那张年轻白净的脸,脑子里顿时哐当一声。 这么鲜嫩的人,她自己看了都羡慕,别说是男人了。 哼,这些个狐媚子,真是打都打不完,杀也杀不绝,实在可恶。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贤妃面带微笑的对赵皇后行礼。 赵皇后气愤不已,在正主的椅子上坐下来,便轻轻一抬手,示意她免礼。 “贤妃不在你自己宫里照顾小皇子,跑来本宫这里做什么?小皇子不足七月就早产,那可是有早夭之象啊,你可得照顾仔细一些。” 贤妃甜甜一笑,道:“劳烦娘娘挂心了,小皇子现在好着呢,已经与足月生的孩子长得差不多了。长得粉嫩可爱,小胳膊小腿的都有劲儿,君上可喜欢了。” 她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叫得重些,听得赵皇后直瞪眼。 这小贱人,果然是来炫耀的。 “你这命可真大。”赵皇后讥讽的说。 贤妃笑道:“不是臣妾命大,是小皇子命大,虽说那些个坏人在他还在娘胎里就算计他,暗害他,又导致他早产,可他还是坚强的活下来了呢。” ‘那些个坏人’的赵皇后面色青白交加,这一回折了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太医,连她自己被逼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与那件事有关。 此事让她耿耿于怀,这贱人专程提这茬,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来气自己的吧? “哦不,我儿应该叫洪福齐天。”贤妃又笑着加了一句。 赵皇后面色大变,愤怒的一拍椅子的扶手。 “放肆,洪福齐天?谁给你的胆子?” 谁的福气能与天齐?那必需是帝王。 她白紫鸢算什么东西?她竟然也敢觊觎帝位? 贤妃花容失色,急忙问:“怎么了?臣妾可是说错话了?哎呀,没有啊,这话可不是臣妾说的,那是君上说的。君上抱着小皇子说,小皇子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还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宫女道:“你们都听到了,是吧?” 两人皆是点头。 这下赵皇后的脸色可不就只青白交加那么简单了,而是震惊又愤怒。 一个南蛮子生的孩子也能洪福齐天,那她的孩子又算什么? 君上疯了,疯了,要不就是被这小贱人迷了心窍了。 “不,不可能。”赵皇后疯狂的咆哮。 她现在看谁都有可能继承帝位,怎么会这样?明明能够继承帝位的,只有她的儿子一个人啊。 连一个小小南黎女子都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这个世道怎么了?还是他们赵家夺来的天下吗? “啊……”原本赵皇后就有些精神异常,被白紫鸢一激,更是气得她不顾形象的大声尖叫起来。 “你这小贱人,你算什么东西?萤烛之光也敢跟日月争辉?你凭什么?谁给你的胆量。” 眼见着赵皇后暴跳如雷,何姑与白紫鸢相视一笑。 白紫鸢微微一笑道:“娘娘,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臣妾所有的一切都是君上给的,您有什么想问的,不如去问问君上吧。” “你,你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赵皇后大叫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白紫鸢走去,揪起她就是一顿抓挠,再往外拖。 白紫鸢自小体弱,柔柔弱弱的还真没四十来岁的中年皇后力气大,几下就被她抓得头发衣衫凌乱。 她一边痛呼着,一边看向何姑。 何姑顺理成章的与几个宫女一起拉架,趁着推搡间,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将一个东西抖进了赵皇后的衣服里。 得逞之后,她向白紫鸢递了个眼色。 白紫鸢见状,立刻收手,迅速的摆脱了赵皇后,连滚带爬的逃离。 可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了前来的皇帝,看到他那一脸的冰冷,白紫鸢面色瞬间就变了。 惊愕慌张又害怕。 莫非他们刚才的举动,被他看到了? 时间似乎禁止了一般,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过了三息后,君上面上的冰雪化开,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又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焦急的问:“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他此刻的关切与温柔,就像刚才她看到的那张脸,是她的错觉一般。 “臣妾,臣妾见过君上。”白紫鸢急忙行礼。 就在她伏身之时,君上立刻伸出手来,将她扶起。 “哎,不用多礼。爱妃,你还没告诉朕你怎么了呢?”他试图理好她凌乱的发,可是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 “怎么回事?谁扯烂了你的衣裳?又是谁扯乱了你的发髻?” 他的眼中,似乎没有别人,只有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狼狈不堪的样子。 后面追出来的赵皇后看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红透,那眼中的泪花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啊。 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眼中只有那个狐狸精小贱人。 一遍遍的问她怎么了,又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忘了吗?这是皇后的宫殿啊。 白紫鸢看着君上如此的关心自己,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肚子里,又有些窃喜。 她低着头,小声的回答道:“没,没什么的。臣妾只是来看看皇后娘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君上不可思议的表情,“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白紫鸢轻轻点头,声音越发的小,“是。” 她不敢抬头看他,也不告状,这数月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脾气。 在这种情况下,不告状,不诉苦,才是最大的诉苦。 君上抬起头来,看向对面也有些衣衫凌乱的赵皇后。 “皇后,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明眼人一听就大不一样了,显然带着盘问的语气。 赵皇后心中咯噔一声,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尽力的让自己露出端庄的模样来。 “贤妃说得没错,只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心中冷笑,这小贱人,要装是吗?好,那她就顺着她的话说,就让你是摔了一跤,看你有没有脸现场改口。 第339章 你立谁做太子谁死 君上感觉自己被糊弄,来回看着两人,冷声道:“只是摔了一跤?” 赵皇后梗着脖子道:“是。” 君上又看向白紫鸢,“贤妃你说。” 白紫鸢咬着唇,缓缓抬头看向君上,那眼中充满着委屈与胆怯。 “是。” 嘴里说着是,眼神中已经说满了一切。 不过,她背对着赵皇后,赵皇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君上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皇后这儿路不平,改天让人来修缮修缮。贤妃,你没事儿在自己宫里好好照顾皇儿,就别往皇后这里跑了。” “是,臣妾知道了。” “嗯,下去吧。” 白紫鸢有些不甘心,还想开口说什么。 可见到对面的何姑一个劲儿的给她递眼色,她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是,臣妾告退。” 白紫鸢带着她的宫女便一起离开了,到了外头,她小声的对何姑说:“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君上还真信了那老货的话呢,我这样子能像是自己摔了吗?” 何姑没好气道:“行了吧,君上怎么可能信了她的话?” “你会意思?” 何姑说:“你与赵皇后都一口咬定是摔的,你让君上怎么做?放心吧,君上心里明镜儿似的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君上留下来会训斥赵皇后一顿,回头还会让人给你赏赐东西。” 白紫鸢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得意,“是吗?” “当然,走吧,快些回去,一会儿小皇子该醒了。” 自他们走后,君上的面色变垮了下来。 “皇后,你可真能啊。你身为皇后,竟然与一个嫔妃打架,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君上直接坐下来,语气冰冷的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人都支走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皇后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她脑子里钻,说疼不算疼,说痒不算痒,就是特别的让人心烦,想发狂。 “哼,既然君上看出来了,臣妾也不瞒着了。你说得不错,臣妾是打她了,可你知道臣妾为什么要打她吗?” 君上一愣,眯了眯眼看着她。 什么意思?赵氏这是要跟自己撕破脸了? “好,你说说为什么?朕今儿就听你说,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去向她道歉。” 赵皇后瞪直了眼,让她一个皇后给嫔妃道歉? 疯了疯了,他果然疯了。 “就是因为你。”赵皇后崩溃的怒吼道:“君上,你可记得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我才是你的妻啊,我不反对你有很多很多的嫔妃,可是你应该对我最好才是啊,你我的孩子,才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 “放肆。”君上面色大变,狂怒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十分吓人。 “赵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赵皇后被他的样子吓到,瞬间清醒。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还是啥?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可她怎么能当着君上的面说出来呢? “臣妾,臣妾刚才……”赵皇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臣妾刚才说错了话,君上,臣妾不敢妄议储君之事,臣妾一时口误,请君上原谅。” “口误?呵呵,在朕看来,你没有口误,你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罢了。”君上阵阵冷笑,站起了身,一步步的向赵皇后走去。 “你说你我的孩子才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那朕问你,若是将来朕不将皇位交给宴琦,你当如何?” 赵皇后心中咯噔一声。 不将皇位交给宴琦? 不,不行。 “不行。”她魔怔了一般,眼睛瞪直,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行,我是皇后,皇后的儿子理应是太子,是皇帝。不能不是宴琦,不能不是宴琦。” 君上冷冷的看着她,可见到她犹如魔怔的一直念着不能不是宴琦这句话,又有些诧异。 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儿。 “不能不是宴琦,不能不是。”赵皇后感觉自己脑子里一个奇怪的东西又在动了,让她特别的烦躁。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君上的两只胳膊,面露狰狞之色。 “李恒,你别忘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我娘家赵家的支持,你早死了,你根本抢不过你那些兄弟们。今日你手里的天下,是我爹帮你抢来的,所以未来的皇帝一定是宴琦,不能是别人。” 君上看着她发狂的模样,还有那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几乎可以确定她不对劲儿。 可即便如此,她的胆大妄为的言论,仍旧将他气得不轻。 “呵,哈哈哈……”君上一把将她推开,赵皇后也顿时摔到了地上。 “你爹帮朕抢的天下?到底是帮朕抢的还是帮他自己抢的?你以为朕想要吗?” 君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眼中满是愤怒。 “朕告诉你赵氏,这天下朕给谁都不会给老四,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皇后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你说什么?” 君上冷笑着道:“朕说,这天下朕给谁都不会给你的儿子。” 赵皇后心中狂跳,似乎那颗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般。 “啊?为什么?”她不敢相信的问。 “呵呵,为什么?就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姓赵的血,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你。” “不,不要。”这一瞬,她的信念突然崩塌,立刻去保住君上的腿。 君上嫌恶的将她踢开,冷冷的再次诛心,“你死心吧,未来的李家天下,不会与赵家有半分关系。” 话落,他大步的往外走去。 “你敢立别人为太子,你立谁谁死。”赵皇后歇斯底里的咆哮。 而就在她大吼之时,正是君上推开房门的时候。 君上将房门一推开,就撞见赵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领着赵老夫人来了。 这一切,君上算得刚刚好。 老夫人显然是听到了自家女儿的惊人之语,面色惊骇。 连向君上见礼都晚了一瞬。 “臣妇见过君上。” 这一院子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下来,个个瑟瑟发抖。 大家都听到了皇后娘娘方才说的话,皇后娘娘完蛋了,他们这些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太监也会跟着全完蛋的。 第340章 皇后疯了 君上忙上前,亲自扶起赵老夫人,“快快请起,咦,老夫人今儿怎么有空进宫了?” 赵老夫人哪里敢起?就刚才自家女儿那些话,已经将她吓得面色苍白,身子不住的颤抖,这双腿软得,怎么也站不起来。 “回君上的话,听说娘娘想见臣妇,臣妇就来了。” “哦,是吗?”君上回头看向屋里心中冷笑,“看看就看看吧,过了今日,您老要再想看她就难了。” “啊?”赵老夫人急得不行,“君上息怒,娘娘定是着了邪了才会口出狂言,望君上看在您与娘娘多年夫妻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君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老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您老放心,她再不是也是朕明媒正娶的妻,朕都明白。” 赵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 “所以朕不会将她怎么样的,您放心吧。” 赵老夫人愣愣的看着他。 “不会怎么样是哪样?可您刚才明明说以后再难看到她了。” 君上略沉思片刻,“朕还没想到。” 赵老夫人:“……” 赵皇后跌跌撞撞的从屋里出来,看到院中的一堆人跪着,愣了一瞬,不过在看到赵家老夫人的时候,又迅速的向她跑来。 “娘,娘啊,我没法活了,你可知他说了什么?你可知咱们帮了个白眼狼啊……” “啪……”赵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赵皇后的脸上,用了十足的力道,打得她两眼冒金星。 “放肆。” 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赵皇后,瞬间就愣住了。 赵老夫人咬着牙,怒视着她,“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赵皇后缓缓的抬起手来,不敢相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娘,你打我?” 赵老夫人心痛万分,心疼自己打了她,也恨她不争气。 都这把岁数了,为什么还沉不住气?竟敢说出这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还不快跪下,给君上道歉。” “我……” “快啊。” 赵老夫人拉着她,用力的将她往地上按。 赵皇后眼泪吧啦啦的流,此时她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端庄的模样? 她既害怕又愤怒,两种感情交织着。 想开口认个错,可又想到自己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却只能与那些低贱的女人一起分得他一点点的心,她就不服气得很。 赵家拼尽了所有助他上位,自己将所有都给了他,那么他也应该用同样的东西来报答自己。 自己的儿子是嫡子,江山是赵家帮他们抢来的,难道未来让自己的儿子继位不应该吗?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要给别人? 凭什么赵家抢来的江山,要拱手让给别人? 她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愤怒。 脑子里突突的疼,像是要爆发一般,支配着她将怒火最大化。 这种怒火,逐渐燃烧开来,压制住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赵皇后用力的推开了赵老夫人,站起身来,冲着君上大吼道:“我没错,错的是你,你忘恩负义,你没良心。李恒,你没良心。” 赵皇后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哭,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是端庄的皇后,她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隐忍与委屈,彻底爆发出来。 将她积攒在心底所有的话,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从她嫁到王府中,落魄的王府,在她娘家的支持下,逐渐在众王府中站稳脚跟。 再到他娶侧妃,纳妾,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入王府中,逐渐冷落与她,她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后来进宫后,他的女人就更多了,他有最喜欢的女子,却不自己她这个正妻。 他有了许多喜欢的儿子,最喜欢的一个却不是自己的儿子。 需要和亲,也是牺牲自己的女儿。 赵皇后歇斯底里的怒吼,诉说着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与委屈…… 这一刻的她,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支配,以前不敢说的话,在这时候她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都惊呆了。 赵老夫人震惊得快晕了过去。 君上面色从容,又似乎隐忍着所有的怒气。 只有赵皇后说爽了,张开了嘴,哈哈的狂笑,活像一个疯子。 君上面色平静的看她笑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来人啊,皇后娘娘疯了,将她移至掖庭,不得让她踏出半步,不得任何人探视。” “至于立政殿的下人,哼,伺候主子不力,留着也无用,全处置了吧。” 说罢,又转头看向赵老夫人道:“老夫人,朕看皇后情绪不稳,不如你就暂时留在宫里,万一有个好歹的,还要靠你相劝一二呢。” 赵老夫人面色苍白,脑瓜子嗡嗡直响,不明白君上留自己在皇宫又是何意? 不过,君上的话不容反驳,不管是何意,他都必需接受。 赵老夫人愣愣的点头。 君上满意的轻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一闪而逝,就像没有过一样。 “来人,将老夫人请去别处休息,皇后这宫中,迅速清理掉吧。” 上来两个宫女,将赵老夫人请去别处。 赵皇后哭喊着不让她走,走不走可不是赵老夫人说了算。 她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 可又想到她忍心疯狂的模样又实在让人生气,这便没再理会她,跟着宫女走了。 直到这时,君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他平静的宣布完对赵皇后的惩罚后,平静的听着立政殿各种哭喊求饶的声音,再迈着闲庭信步悠然的离开。 直到出了立政殿的大门,他的嘴角才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来。 君上望着天空,似乎那天上的白云,逐渐凝聚成一位温婉的女子肖像来。 他轻笑了一下,笑得十分的温柔,“娘子,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了。”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王公公等人急忙跟了上来,随身伺候着。 “君上,会不会……” 君上一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他知道这个忠心的奴才要说什么,赵家还是很强大,他们之前的计划是以国为重,等耗死了赵至诚再对赵家其他人下手。 第341章 终于快爬上皇后的位置了 可是他等不及了,今日赵氏无端发疯,这是绝佳的机会。 她的各种疯言疯语赵家的老婆子都看着,他没有立刻让她后降为妃,已经算仁慈的了。 就算是赵至诚,也挑不出他任何不妥之处来。 王公公没再劝说什么,他也纳闷儿赵皇后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胆,真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都被她一股脑的给说完了。 心道:看来,最近君上对她的各种掣肘,已经将这位嚣张跋扈的赵家大小姐逼疯了。 …… 白紫鸢这儿子不足七月就早产,说是命薄,担心不好养活,钦天监的人提意见,效仿民间的做法,给身体不太好的孩子取个贱名,越贱的名越好养活。 于是,他们给君上提议,给小皇子取个小名叫狗剩,君上竟然还答应了。 这将白紫鸢气得够呛,她的儿子是皇子,将来要做这东池国的皇帝,叫狗剩? 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叫狗剩的? 不过好在只是小名,而不是大名,不然她自己也不会同意孩子叫这么个名的。 “小皇子,阿娘回来了,来,阿娘抱抱你。” 她是喊不出狗剩两个字的,她宁愿一直喊他叫小皇子。 白紫鸢抱着儿子,开心得不行。 因为她的眼线来报,说是在她走后,君上在立政殿大发雷霆,皇后那边,正收拾东西搬去掖庭冷宫。 嘿嘿,这赵氏才回到立政殿没多久,又住回了冷宫去,她高兴。 “听着上回她住过去,夜里被掖庭冷宫那些女人们吓得够呛,回来还病了几日,可是?” “是。” 白紫鸢一脸遗憾的说:“可惜啊,那会儿我正在坐月子,不然定要去好好瞧瞧,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被吓傻的模样。” 说着,她又兴奋的转过头来,“何姑,赵氏现在去掖庭冷宫了吧?咱们看看她去?” 何姑摇头叹气,“后宫之中凶险重重,君上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贤妃娘娘,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好。你这会儿去看赵皇后,存着什么心思?君上知道了喜还是不喜?现在君上可是站在您这边的,你别做些让他厌恶的事,将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便宜了别人。” 白紫鸢听着何姑的劝告,虽说有些不甘心,但到底是听了进去。 “好吧,那我不去。唉!可是君上没有将赵氏贬为妃,我这皇后也不知何时能当上啊。” 何姑劝她道:“你就安心等着吧,君上对赵氏越来越不喜,废了她是早晚的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等赵氏被废后,你再好好去君上面前表现表现,皇后之位早晚是你的。” 一句早晚是她的,又听得白紫鸢欣喜与不安交织。 早晚是她的好是好,但这早晚到底有多早?又到底有多晚啊? 她只有两年多的寿命啊。 “罢了罢了,何姑我听你的吧,我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你叫她们进来给我梳头吧。说不定一会儿君上要来看我,让她们给我梳个简单温柔的发髻。” 何姑露出笑容来,“这就对了,君上如今厌烦赵皇后,赵皇后的发髻一向雍容华贵,繁复厚重,充满了攻击性。你就得与她反着来,你要简单温柔,让君上一眼就看穿的那种,才更容易或者圣宠。” 不一会儿就进来两个宫女,为白紫鸢重新梳理头发。 她要的发髻简单,不一会儿就梳好了。 等头发梳好了,正好听到外头太监来报,说是君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白紫鸢怔了怔,“王公公来了,君上不会来了。” 何姑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又劝说道:“你也别烦心,赵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处置的,处置她,等于是在与赵家势力对峙。今日君上下令将她关进掖庭冷宫,定有许多事要忙。他虽然自己不能来,可叫了王公公来,足以看得出君上对你的宠爱了。” 白紫鸢心中患得患失的,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公公过来,身后跟着好一串的小太监,个个手上都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 “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王公公见到白紫鸢从屋里出来,忙笑嘻嘻的上前行礼。 白紫鸢急忙上前道:“王公公快起来吧,您老来我这儿不用多礼。” “是,谢谢贤妃娘娘。”王公公老脸笑成菊花,好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嘴脸。 “贤妃娘娘,君上说您今儿在立政殿受了委屈,这些东西都是君上特意吩咐奴才给您送来压压惊的。” “哟,臣妾谢君上赏赐。” 白紫鸢急忙对着紫宸殿的方向一拜。 王公公笑道:“君上说贤妃娘娘不必多礼,君上近日会有些忙,等忙过了,他再过来陪贤妃娘娘,看小皇子。” 王公公招呼人将东西都给贤妃送到屋里,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白紫鸢掀开那些红布看了看里头的东西,都是一些他们南黎所没有的珍宝。 她拿起来串珍珠,瞧着那一颗颗又大又圆润,就知这是世间少有之物。 “怕是赵皇后都没见过这样的珍珠吧?” 何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白紫鸢这种看到点儿成功就翘尾巴的样子。 白紫鸢不以为然,眼瞅着赵皇后已经被斗垮了,她不禁又想起了以前的丽妃。 “何姑。”白紫鸢拿着珍珠项链转头看向她笑道:“你说以前那宠冠后宫的丽妃,可有这样的珍珠项链?” 何姑:“……” “是她更受宠,还是我更受宠?”她一脸兴奋的问。 何姑叹了口气,“丽妃在世之时,东池国条件并不好,许多事君上都做不得主,定是没有这样的项链的。” 白紫鸢撇撇嘴,显然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她要的是自己比丽妃受宠,而不是因为条件不好丽妃才没得到这样的赏赐。 白紫鸢丢掉项链,顿时觉得无趣了。 她还是对皇后之位比较感兴趣。 “何姑,让人去打听打听,君上到底打算将赵氏怎么样。” “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 …… 君上故意留了赵老夫人在宫里,住在一间偏殿中,却叫让将她看守起来,并不让她去见赵皇后。 赵老夫人数次提出想去看看,都被看门的宫女太监给拒绝了,她逐渐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糟了,君上将我留在宫中,不是担心皇后会出什么事,而是不让我回去报信。” 第342章 宫里出事了 等赵老夫人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 君上特意让赵皇后的人去赵府上说了声,要留赵老夫人在宫中过夜。 赵首辅觉得奇怪,宫中后妃留宿命妇的事也不是没有,新进宫的后妃在宫中住得不习惯,留个姐妹嫂嫂说说话是有的,但留个老娘在宫中的事,还真是第一回见。 “敢问皇后娘娘怎么了?” 那传话的宫女却是直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个传话的,别的不敢多言。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赵首辅也没为难人家,便让宫女回去复命了。 赵首辅神色凝重,虽然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前来报信的也是皇后宫里的人,但直觉告诉他,宫里出大事了。 等宫女一走,他立刻叫来老夫人身边的人询问。 “可知今儿老夫人因何进宫?”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回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来请的,说是皇后娘娘不舒服,想要见老夫人。” 赵首辅一听,深吸了一口闷气。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赵毅在一旁看了看赵首辅的脸色,他还记恨上回李宴琦夺了他的户部尚书之位,而他那好妹妹竟然还一顿风凉话,什么天下都是那臭小子的,他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的姿态,想着就来气得很。 眼下这机会,他岂肯放过。 “她怎么又不舒服?哼,整天不舒服,还成天的惹是生非。爹,定是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又为跟小姑娘争风吃醋惹了麻烦,才让人叫娘进宫给她收拾烂摊子呢。” 赵首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有了麻烦你很开心?” “啊?我,我没有啊,我是恨铁不成钢,咱们集全族之力将她捧上后位,你看她怎么回报咱们的?家里的事儿没帮上什么忙,还竟让咱们给她擦屁股,纵观历史,可有她这么没出息的皇后?” 赵首辅看他说得唾沫横飞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两个都是不争气的,他自己都不争气,还好意思说别人。 赵毅不以为然,还继续说:“我不指望她能像前朝那太后似的本事,能帮娘家一户十候,至少咱们辛苦得来的官位别给咱弄没了啊。你说三省六部这么多官位,李宴琦那臭小子抢谁的不好,专抢我的?哼,我一个大男人,不能报效朝廷,到现在还在家里蹲着呢,这还不都是我那好妹妹弄出来的事儿?” 赵首辅淡淡的抬眼,看了看他的蠢样,心里一阵失望。 家里的传统一向是嫡长子继承家业,嫡庶分明,不存在争来夺取,方能安家长久。 可在这一刻,赵首辅心中有了一丝犹豫。 若是嫡长子不行,他真的还有必要遵守祖宗的规矩吗? 他是真怕啊,怕自己百年之后,赵毅撑不住这个家,偌大的赵家会毁在他的手里。 到时他在九泉之下,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赵毅还在那儿喋喋不休,赵首辅却已经出去了。 “哎,爹,你上哪儿去?” 赵毅急忙跟上他。 赵首辅深吸一口气,原本想去二房那边,让二房的媳妇去后宫里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后来一想,二房是庶出,让二房的媳妇去皇后娘娘宫中虽然不太合适。 加之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真坏了祖宗的规矩,于是,走到院子里又停了下来。 “你挑选两件礼物,明儿一早去一趟福康王府,请郡主进宫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毅现在已经被解除了禁足,毕竟他要成亲了,人家得准备成亲的东西,再禁足下去不像话。 于是,次日一早,他就带着礼物去了福康王府。 明面上是看福康王,实则是去见郡主,告诉她昨晚皇后娘娘将老夫人留宿宫中,希望她能去看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郡主马上就要嫁到赵家,作为赵家嫡出长媳,以后少不得要应付这种事,她欣然答应下来。 等她收拾好进宫那套行头,将帖子递到宫里去,都快中午了。 君上看到那帖子,冷笑一声,“王禄,去将赵老夫人送回赵家吧。” 王公公愣了愣,“现在?” “对,现在。” “那郡主这边……?” 君上沉默片刻,想了想说:“让她们在宫门前碰个面吧,就别让郡主多跑这一趟了。” 王公公明了,应下来,忙退了出去。 时间安排得刚刚好,这厢郡主刚进宫,就在长长的廊道上碰到了正出宫的赵老夫人。 郡主正是受赵毅的托付,来宫中看赵老夫人为何留宿之事,此番既然碰到了她,那她还要不要进宫去? “老夫人,真……巧啊,您这么早就来看皇后娘娘了吗?” 赵老夫人一夜没合眼,神情还有些恍惚,根本没注意到郡主。 此番见着了人,又没注意听她说了些什么。 “真,真巧啊。”她面色难看,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 郡主看她面色不对,便对引路的宫人说:“我想单独跟赵老夫人说几句话,可好?” 几个宫人相视一眼,自觉退到一边去。 两人身边都没了宫人,郡主这才焦急的问:“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赵毅今儿早托我进宫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为何留宿宫中啊?” 赵老夫人回想起昨日的事,面色苍白,可又担心女儿的事影响到儿子娶郡主,没敢跟她说实话。 “皇后娘娘病了,我来看看她。” “啊?” 赵老夫人面色实在不好,郡主急道:“可是很严重啊?要不我也看看她去吧。” “别,不用了,现在立政殿里不见外命妇,我正想赶回府中,看看能不能给皇后娘娘找个好一点儿的大夫看看。” 郡主面色一变,“需要找外边的大夫?宫里的御医已经不行了吧?” 她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莫不是皇后得了什么大病? 赵皇后若是病死了,那梁王的皇位还保得住吗? 她不得不估量估量。 赵老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郡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郡主愣了愣,轻轻点头,“好,老夫人请等一下,我跟领路的宫人说一声。” 第343章 阴沟里翻了船 郡主跟领路的宫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又回到赵老夫人身边,跟她一起出宫了。 她这身郡主的行头是为进宫所用,穿着这身去赵家不合适,她便先送赵老夫人回赵府,自己则是回自家换衣裳,打算换身常服再来拜访赵府。 而此时的赵府,赵老夫人在老爷子面前不敢隐瞒,将昨日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都给儿子丈夫说了出来。 赵毅面色大变,惊叫出声,“什么?她疯了吗?天呐,我都只敢背地里嘀咕君上是白眼狼,她还敢当着君上的面骂君上是白眼狼啊?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天呐天呐,爹,你瞧瞧,什么叫君上立谁谁死啊?她这是在威胁谁呢?她怎么这么大胆呢,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君上没立刻要她的命,也算她命大了。不,爹啊,君上看的是您的面子,要换了普通女子敢说这种话,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赵首辅那面色从未有过的难看,心中一股气血直往脑门儿上窜。 好像上回就是这种感觉,然后自己险些去世,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爬起来。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一回赵首辅努力压制着怒气,凡事尽量的往好的方向想,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胆?你说她看起来不对劲儿又是怎么回事?” 赵老夫人回想昨日的事,缓缓道来,“我看她额头上的青筋凸得特别厉害,除了骂君上,还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发鬓歪在一边,衣服也都斜挂在肩头上,太不正常了。” 赵首辅默不作声,似乎在想着什么。 赵老夫人说:“老爷,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最注重自己的形象,小时候调皮,哪怕被咱们罚跪祠堂,那头发都是梳得一丝不苟的,衣服也从来不会凌乱过。自她做了皇后之后,便越发注重自己的形象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毅在一边道:“她该不会中邪了吧?” “中邪?”赵老夫人急道:“对对,她那个样子像是中邪了一样。” 赵首辅摸着胡子想了想问:“你去之前,她都见过谁?” 赵老夫人道:“是李嬷嬷来找的我,说是梁王要出京办事,去向皇后辞行,梁王走后,皇后就让她来请我进宫,不过她走之前皇后还是好好的。” “对了,我听说在我去之前,好像那个南黎女子去了立政殿找过她,不过我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南黎女子。” “什么?南黎女子?”赵毅急道:“听说南黎很多人都会巫术啊,爹,娘,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南黎女子给皇后下了什么巫术啊?” 赵首辅没有立刻下结论,反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一般。 听赵毅一说,赵老夫人觉得也有可能。 “老爷,反正皇后的样子不对劲儿,一阵疯言疯语。君上以她疯了为由,将她打入掖庭。” 赵首辅紧握着椅子的扶手,片刻后,猛的一拍,冷哼道:“南黎女子?之前那个险些难产而死的南黎女子?哼,好哇,原以为她无依无靠,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构不成什么威胁。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妄为,敢给皇后下巫术?我看她是在找死。” 原本赵首辅不想理会白紫鸢,或者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年轻的身子谁不喜欢?一个玩物罢了,君上玩玩也就厌弃了,根本不值得自己花心思去对付。 可这一回,她的胆大妄为,是彻底激怒了赵首辅。 “赵毅。” 赵毅一个机灵,“爹。” “你让人去江湖上找能识破巫术,破解巫术的能人异士来。宫里那小蚂蚱胆大妄为,不能让她活了。” “是,爹。” 赵首辅恨得想弄死白紫鸢的同时,又气自家女儿蠢笨。 竟然连个小丫头都弄不过,还一次又一次的栽到人家手里。 真是蠢死了。 一家三口正商量着,下人来报,郡主来了。 赵老夫人忙说:“我在宫门口遇到的郡主,她刚才先回王府换衣服了,此番过来,大概是想问皇后的事。” 赵首辅脑子一转,立刻转头对赵毅说:“不能让郡主知道皇后出事的事。” “啊?那儿子要怎么跟她说?” 赵老夫人道:“方才我同郡主说皇后生病了,需要去外头找大夫医治。” 赵首辅说:“这样便好,回头你就这么跟她说,让人去找能破解巫术的能人异士,明里暗里稍透露给她,要让她明白皇后是被那南黎女子下巫术所害,但又让她不好开口问,明白吗?” 赵毅心里默念赵首辅的话,要让郡主知道皇后被南黎女子下巫术,又不好开口问?这样怎么说? “明白了没有?”赵首辅面色越来越难看。 赵毅忙道:“爹,我明白了。” “嗯,去吧。” “是,爹,娘,孩儿告退。” 赵毅退了出去,赵首辅面色沉下来,目光不善地瞪向赵老夫人。 “哼,你生的好女儿。我看,她是忘了自己是皇后,以为自己是一手遮天的太后。” 赵老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什么都没说,低眉顺眼的低下头来,任由他怒骂发泄。 她的父亲祖父都是功在社稷的异姓王,数十年前,他求娶自己那是高攀,父亲赏识他的才能才逼得自己下嫁。 可惜这世上没有长盛不衰的门庭,几十年过去了,祖父与父亲都已经过世多年,兄弟们在前些年为国卖命,那时的国情不好,条件有限,将士们缺衣少粮,又没有足够的马匹与兵器,总是胜得少,败仗多。死伤无数,才勉强守住一方疆土。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到了现在,已经落败得不成样子了,有时候还要靠着她的接济过活。 如若不然,他怎么敢这样与自己说话? …… 楚王府 李夜璟放飞了鸽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有戏看喽。” 叶婉兮点燃了熏蚊子的香炉,灭了火折子,随口一问道:“什么戏?” “皇宫的戏,赵家的戏,白紫鸢的戏。” 叶婉兮一沉,“好好说话。” 李夜璟直接将纸条给了她。 “喏,看完之后烧掉。” 第344章 商量废后 叶婉兮将纸条拿到烛台下,快速扫完,却看得个一知半解。 说真的,古代人的传讯非常的简单,往往一个事件几个字,不是那个人你还真看不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鸽子能传的纸条就那么小一点儿,古代的毛笔字又大个。 看完之后,叶婉兮将纸条还给李夜璟。 “你给我说,什么叫赵妪夜宿皇宫?什么又叫后移掖庭?什么又叫赵毅寻人解巫蛊?后边这个我明白,前两个什么意思?” 李夜璟哈哈大笑,“每次我看完就烧掉,你还说我故意不给你看,现在给你看了,你又看不懂。” 叶婉兮:“……” “第一行字是说,赵老夫人昨晚住在皇宫。” “啊?这合礼制吗?” “什么合不合礼制?父皇留她,她不能拒绝,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为什么要留她?” “因为昨日皇宫出事了,赵氏与白紫鸢发生了争执,之后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昨晚父皇没放赵老夫人出皇宫,大概是不想耽误老四今日的远行。” “不想耽误梁王远行?莫非……”叶婉兮一惊,“父皇要对赵皇后动手了?” 李夜璟点了点头,忽又叹了口气,“父皇不想老四为难,但愿他能理解。” 听着李夜璟的感叹,叶婉兮却不这么想。 “得看父皇会怎么处置赵皇后,若是只是像上回一样在冷宫不痛不痒的关些时日,他大概不会说什么,能够理解父皇的做法。可若是……咳咳,那可是他的母亲,试问,若是有人对你的母亲怎么样,你能理解吗?” “我的母亲对父皇没有威胁,再说我母亲又没做错什么事,父皇会怎么对她?没有若是。” “好好好,总之这种事怎么做都对,怎么做都错,立场不同罢了。回头他回来,若是为了这事儿和父皇闹什么不愉快,你少插手啊。” 叶婉兮摆出凶恶的脸色来。 李夜璟这厮,嘴上怎么怎么狠,懒得管李宴琦的事,结果呢?每回李宴琦找上他,他又屁颠地的给人家出主意去了。 李夜璟哭笑不得,“好好,我答应你,你别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样子来。” “什么母老虎啊?你骂谁呢?我这是为你好,你还说我。” “行行,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答应你还不行?” “哼,这还差不多。” 叶婉兮来了这么久,大概形势也看出来了。 父皇不满赵家霸权,要彻底收回皇权,肯定是要对赵家出手的。 要扳倒赵家,那赵皇后必需得倒台,而李宴琦在父皇心中,必定是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储君之列。 瞧着父皇对李宴琦还不错,不,应该说对他是疼爱有加。 到底是真的舐犊之情还是别的,就不知道了。 “后移掖庭呢?赵老夫人去掖庭了?” “后是指赵氏,她干出了匪夷所思的事,被父皇打入了掖庭冷宫。” 噗! 这特么……他要不解释,谁知道? 结合前一句,她还以为老太太被关掖庭了呢。 “老太太已经回到赵家了。”李夜璟又说了一句。 “还真给关掖庭去了,这回她又犯了什么错?上回她指使太医对白紫鸢下毒,证据确凿,父皇也没关她几日,而且为了她的脸面还没有对外公布,只说是她病了,在宫中养病呢。那这回呢?父皇会不会对外公布?” “明早就知道。” 不对外公布就是吓唬吓唬她,一旦公布,就是彻底要她完蛋。 他们也很期待呢。 “赵毅寻人解巫蛊做什么?莫非赵皇后干出匪夷所思之事,是因为有人对她下了巫蛊之术?” 李夜璟轻勾唇,“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说来,白紫鸢给赵皇后使了绊子?” “她上回可是害得白紫鸢险些一尸两命,这血仇白紫鸢肯定要报的。” “既然有可能是白紫鸢给下了巫蛊这术,也就是说,赵皇后还可能翻案?” 李夜璟笑道:“这可不一定,得看父皇的态度。现在皇宫全在父皇的掌控之中,她们那些小动作你以为能逃过父皇的眼睛吗?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他转头,看向叶婉兮,“不光是后宫之中,这样的规则适用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所以有时候,你拼命的去解释,去证明自己是对的,其实根本没有用,重要的,是人家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叶婉兮突然觉得这个古人讲的这通话好有道理,不光适用古代,几千年后也是这个规则。 这一场博弈,他们是旁观者,只要好好看戏就对了。 次日早朝上,君上选择了宣布皇后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之事。 当然,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为了皇室的颜面,他是挑挑拣拣的来说。 满朝文武听罢,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朝堂之上,虽说大多人都看赵首辅脸色行事,但也有些头铁一直不服他的一直蛰伏着,在最近看到赵氏一族逐渐失势后,也敢大胆进言。 当下就有人提出应该严惩赵皇后,应该废了她,再打入冷宫。 赵首辅早猜到今日的早朝是一场硬仗,也猜到有人会提议将他的女儿废掉,再打入冷宫。 他不慌不忙的站出来反驳。 “君上,皇后娘娘口出狂言确实是大错,不过这得分是否是她的本意,如果她是被人所害,那岂不是冤枉了她?” 众人一惊。 李夜璟向赵首辅看去,嘴角轻勾,淡笑了下。 就知道想要扳倒赵氏没那么容易。 他再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眼瞅着他怒气快压不住的样子,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是父皇想要对付赵氏女。 今儿没他的事,他纯粹是来看热闹的,默默的往人群里挤了挤。 这时,有一比赵首辅还老臣子就站出来说道:“赵大人,你这意思,这世上还有人能控制别人说话的吗?你是说皇后是被人控制了,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吗?” “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听说南黎有种巫蛊之术,可使人性情大变,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来。我听我家夫人对娘娘那日疯狂举动的描述,似乎那症状有些与中那巫蛊之术后的症状类似。” 第345章 既然不能废后就要她的命 他挑了挑眉,看向那老大臣。 她的这些话,引得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赵首辅说皇后可能是中了南黎巫蛊之术,巧的是这后宫之中如今的第一宠妃还真是个南黎女子。 莫非赵首辅说的是真的? 赵首辅一领头,赵氏一党的人纷纷附和。 说什么皇后娘娘端庄贤淑,不可能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来,定是被‘奸人’所害。 这会儿大家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白紫鸢那帮人干的,所以也没有人指名道姓的说是她们,但这个‘奸人’指的是谁,已经非常的明确了。 君上沉着脸,死死的盯着赵首辅。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不好对付,人都没看到,他就一口咬定赵氏是中了南黎的巫蛊之术。 他收到消息,赵毅已经让人去找可以解巫蛊的能人异士了,相信以赵家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奇人异士进宫来给赵氏治病解蛊。 到时,他好不容易对赵氏出手,可就白忙活了。 另外,还得将白紫鸢给折进去。 他不甘心就此白白忙活,脑子里琢磨着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一劳永逸。 “赵大人,你怎么知道皇后是中了巫蛊之术?若是人人犯错都说是中巫蛊之术所致,是不是人人都不用犯错了?” 面对质疑,赵首辅从容不迫的道:“所以老夫才说是怀疑嘛,对了,老夫已经让人去请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来给皇后治病了,她若不是因为中术而胡言乱语,到时,君上给她定什么罪过老夫都接受。” “哼。”老大臣冷笑一声说:“巫蛊之术这种东西,向来是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以你们赵家通天本事,耍些手段应付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首辅面色一变。 “林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夫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吗?” 老林大人拱手道:“不敢,谁让你说赵首辅的不是。” 赵首辅吹胡子瞪眼,“那就等有了结果再说,一国之母,被仓促定罪就是荒诞。” 说着,赵首辅面向君上拱手道:“君上,您与皇后娘娘多年夫妻,应该十分清楚她的为人才是,请君上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给我们一些时间,给娘娘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君上还能如何说? 君上深吸一口气,将那怒气压下,缓缓的开口。 “赵首辅言之有理,一国之母自当不能仓促定罪。好,那朕就给她一个机会。赵首辅,你们需要多少时间?” 赵首辅想了想道:“半月足够。” 君上就在刚才,已经想到了对策。 他大方的说道:“朕给你二十天的时间。” “是,多谢君上。” 皇后如此严重的失德,竟敢威胁君上,按理来说怎么着也应该撤销她皇后之位,将为妃嫔。 然而,却因赵首辅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巫蛊之术,加之赵氏一党的一通慌乱猜测,让君上对赵皇后的定罪变得困难起来。 为此,君上不得不另作打算。 下朝之后,君上面色垮了下来,叫来王公公。 “王禄,上朝的事你也看到了,那老东西,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按照原计划废后看来是不行了。” 王公公轻抿着唇,低着头站在君上身边,没有发言。 他当时就想说太仓促了,赵氏势力还很强大,想要废除赵皇后还不是时候。 可是君上等这一天等太久,他忍不住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哼。”君上狠狠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的五官属于硬朗型,加之上了年纪,骨骼凸出,就是一脸的凶相。 这一生气,那模样怪吓人。 “既然他们不让朕废后,那朕就让她去下边继续做皇后。” 王公公面色大变,“君上,您的意思是……?” 君上一脸凶悍的冷笑。 王公公心中一个激灵,皱眉道:“这不太妥吧?其实君上最大的敌人不是皇后,而是赵家啊,皇后娘娘没了,赵家一定会想办法送别的女子进宫,万一进来个机灵的,还不好对付。” 君上摆手道:“朕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朕现在一日也不想见到赵氏的嘴脸,你可知道这些年朕每逢初一和十五都必需面对她,有多难受吗?” 王公公欲言又止,他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在君上身边多年,是主仆也是挚友,他知道君上最多的秘密,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他所有的隐忍有多么不容易。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想要劝他,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赵至诚肯定会想办法将她从冷宫里救出来,等出来之后,他们定会往她身边多安排机灵的人,提高警觉,以后再想向她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公公低着头,想了片刻问道:“那君上准备怎么做?” “去将赵氏身边那个老妈子叫来,别让赵氏女知道。” “是。” 赵氏身边的‘老妈子’是唯一跟着她一同去了冷宫的人,而立政殿别的宫人,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被处置了。 伺候在内殿的几个大宫女直接被处死,其余的人被派去守皇陵。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犯错的人,一般来说就三个归属。 轻微的,罚去浣衣局干苦力,依照情节严重一般干一段时间还能回去。 严重一点的,就是送皇陵守墓去。 再严重的,就是一个死字。 其实守皇陵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克服心理那一关的话。 王公公秘密来到了冷宫,趁着赵皇后的嬷嬷单独出现在院子的时候,招手将她叫出来。 李嬷嬷微微皱眉,不明白君上身边的王公公怎么会鬼鬼祟祟的招手让自己出去。 不过,她还是跟着他去了。 “王公公怎么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冷宫?” 她的话带着酸溜溜的意味,并不像别的宫人那般,跟着主子一起被打入冷宫后,就犹如天塌了一般,哪里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君上身边的大红人讲话? 她的底气来自于哪儿?不就是赵家嘛。 也知道赵家不会不管赵皇后,只要赵皇后能出去,她就能出去。 王公公愣了愣,突然觉得,君上的决定是对的。 这就是一帮见了棺材还不知掉泪的东西,定要让她们自己趟进去才知道害怕。 第346章 他改变主意了 “不是我找你,是君上要找你。” “君上。” “嗯,不错,你跟我来吧。” 嬷嬷越发觉得好奇,跟在王公公身后,这下放低了姿态问道:“公公可知君上找我什么事?” “不知。”王公公平静的道。 在王公公这里,她什么都没问出来。 到了紫宸殿,见到了君上,看着君上那一脸的怒容,她才终于露出不安的神情来。 君上确实会看在赵家的份上不敢对赵皇后怎么样,可自己不一样,自己是一个奴才。 万一君上要杀她这个奴才泄愤怎么办?没有人会为她怎么样的。 “老奴,见过君上。” 李嬷嬷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 君上静默片刻,让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跪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平身,站起来回话吧。” 李嬷嬷谢恩之后,直起身来,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 作为奴婢,尤其是犯错的奴婢,是没有资格与君上对视的。 能让她站起来回话,已经是君上仁慈了。 “这两日,你们在冷宫之中住得可习惯?” 李嬷嬷愣了愣,君上问这个?莫非要放他们回立政殿? “回君上,还,还好。” 其实君上就是随口一问,李嬷嬷也就敷衍一答,君上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氏的野心太大,朕是不会让这种人待在朕的身边,威胁到李家的江山。” 李嬷嬷心中一挑,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不安。 君上如此开门见山的一说,还是对自己说,到底是何意? 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君上看着局促不安的李嬷嬷,突然又叹了口气说:“说来,你也李姓,说不定多少年前你与朕还有同一个祖宗呢。” 李嬷嬷白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低贱,君上折煞奴婢了。” 这天下间姓李的人很多,君上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李家的江山,为什么要让姓赵的做主?朕作为东池上国的皇帝,不能为东池国百姓做主,实在愧对祖宗。” 李嬷嬷冷汗直下,心道:君上这扯那看的说一堆,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越说她心里越没底,想催促他有话直说,又不敢。 “朕要让你为朕做一件事,为李家做一件事。” 来了来了,李嬷嬷越来越紧张,期待同时又害怕。 她怕君上吩咐她做的事她做不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期待的是终于不用接着熬了。 然而,君上又不吭声了。 李嬷嬷冷汗拉着冒,等了许久没听到声音,她只得鼓起勇气说:“君上请吩咐。” 君上淡笑不语,这是一场心理战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就这么慢悠悠的,一句一句的来。 对方越是急躁,越是担惊受怕,那对方妥协的几率就越大。 “你,帮赵氏逃出宫去。” 什么? “啊?” 李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来,都忘了她不能与君上对视的规矩。 不过一瞬,她又急忙低下头去。 君上身边的王公公也惊诧不已,疑惑的看向君上。 不是说要杀了赵皇后吗?怎么突然又不杀了,还要放她走? “你在宫里多年,应该清楚宫里的规矩。以她那些口不择言的话,敢对朕死亡威胁,朕杀了她都不为过。就算有赵家保她,那朕要废了她,将她打入冷宫,也不是一件难事。” 李嬷嬷默默的点头。 不过在她看来,以赵家的能力虽然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让赵皇后保持妃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假以时日,只要有适当的时机,她还是有机会再次做回皇后。 “还有,朕手里还有别的证据。李嬷嬷,你们坑害楚王妃的事还记得吗?” 李嬷嬷面色大变。 这……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伙同楚王妃的继母贺氏给她下毒的事,朕这里有证据,那毒是宫里的毒,当时皇后掌管着后宫,只要她拿得到。李嬷嬷,据相关人员交代,那毒还是你亲自去领出来的呢。” 李嬷嬷面色发白,这帮见风使舵的人,皇后娘娘一失势,立刻就归于君上,将他们给出卖了。 难道他们不怕皇后娘娘熬成太后找他们算账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朕恨的是赵家而不是皇后,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把证据拿出来置她于死地。但是老三这个人有仇必报的,他若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可就难说了。” 李嬷嬷越来越紧张,不得不说君上真是厉害。 那么久的事了,他还握着证据隐忍不发。 真是因为一日夫妻百日恩吗? 以她多年的观察来看,不可能。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难说了。 “君上要奴婢怎么做?” “嗯,你过来。” 就在刚才,君上画了一个图纸,他将图纸交给了李嬷嬷,道:“你就按照这个路线带她离开皇宫,等朕事情做完了,自会派人将她接回来,可明白。” 李嬷嬷纠结万分,还接回来?怎么可能。 她不笨,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君上的圈套。 可是,明知道是圈套又怎么办呢? 她一个老宫女,要怎么拒绝君上给下的圈套? 君上看她在犹豫,便微笑着说道:“朕记得你有个侄儿,人不错,对你孝顺,还说等你将来出宫养老了,他为给你养老呢。靠着你,他们一家子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 李嬷嬷心中咯噔一声,忙道:“君上,他们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 “朕知道,朕没说什么嘛,只是随口一提。” 李嬷嬷:“……” 他能是随口一提?故意提她侄子一家,不过是威胁罢了。 “君上能保证他们能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君上淡笑道:“朕以君王之名向你保证,只要你办成了事,他们一家就能平安的生活。” 李嬷嬷一辈子对赵家忠心,这一刻动摇了。 “拿去吧,朕知道你是聪明人,赵家才会将你留在皇后身边。要怎么做得滴水不漏,怎么说服她跟你离开,就看你的本事了。” 为了她的侄儿一家,李嬷嬷紧紧的咬着牙,接过了那张图纸,轻轻点头。 “是,奴婢遵旨。” 第347章 他要烧死我? 李嬷嬷将图纸藏在了袖子里,忐忑不安地回了冷宫。 她走之后,王公公不解的问君上。 “君上怎么突然又要放皇后娘娘离开呢?” 君上叹了口气,眯了眯眼道:“原本朕想直接要了她的命,可是就在你刚才去找李嬷嬷的时候,朕思来想去,考虑到了宴琦,还是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放了她?这么做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君上轻笑了下,道:“不,严格来说不是朕要她的命,是她自己用这种方式逃走。呵呵,她为什么要逃走?因为害怕,因为她有罪,她是畏罪潜逃。” 王公公恍然大悟,这一计比直接杀了赵皇后可高明多了。 君上得意地笑了,“这回朕看赵至诚还怎么给她洗刷罪行。” 他躺回椅子上,又对王公公说:“你跟上去吧,看看她需要什么,协助她成功。” “是,奴才领旨。” …… 冷宫里。 赵氏发现李嬷嬷不见了,找了好久没有找到,这让她不安得很。 她是赵家教养长大的,从小就是前呼后拥的,一堆人伺候着,何时这么落魄过? 上回来掖庭,那也是一堆的宫女太监跟着,她没受什么罪。 这一回跟她来的只有李嬷嬷,现在李嬷嬷却是不见了,这怎么让她受得了。 “啊,啊……” 她害怕,歇斯底里的嚎叫。 她怕李嬷嬷走了,抛弃了她,在这可怕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不,不行。 隔壁就关着各种疯掉的后妃,一听她的尖叫,胳膊的疯子们也跟着尖叫。 一时间,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嬷嬷刚到冷宫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她暗叫不好,赵皇后出事了。 她忙加快了脚步,回到她与赵皇后所住的那个破败的小院里。 这里的院子长满了杂草,房子四处漏风,正值夏天还好,凉快,就是夜里蚊子有些烦人。 这要是到了冬天可不得了,会冻死人的。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李嬷嬷忙上前抱住了蹲在地上疯狂的赵皇后。 赵皇后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转头看她。 突然就哭了。 “呜呜,你去哪儿了?本宫以为,连你也要抛弃本宫呢。” 李嬷嬷忙说:“娘娘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刚才只是去找东西吃了,你看,这是肉包子。” 李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肉包子给到她。 冷宫里的条件实在不好,平常吃的东西都是各宫吃剩的,这大夏天的,五天里,有三天送来都馊了。 要是搁在以前,赵皇后是不会吃被挤得变形的肉包子。 可是这会儿,她接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 李嬷嬷一阵心酸,赵家唯一的嫡出大小姐啊,后来又贵为皇后,她何时这么落魄过? 吃个包子也吃成这样子。 不管是不是君上让她们走,她觉得都应该走了。 赵家就算能救她们,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到的事,不知道需要多久才可以。 可是娇生惯养的娘娘能在冷宫之中待多久,还真说不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君上对娘娘动了杀心,他要灭赵家。 看在梁王的份上,君上能让娘娘一条生路,已经算是仁慈了。 可若是不走,如果赵家败了,娘娘只会更惨。 “娘娘,冷宫不能待了,我们走吧。”她小声的对她说。 赵皇后一噎,努力的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去,咽得她直翻白眼。 李嬷嬷见状,又急忙给她拍后背顺气。 等这口气喘匀了,赵皇后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肯放我回去了?不,不对,他若是肯放我离开冷宫,那得让王禄来宣旨,不是让你来说一声。”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不是君上,是我说我们得走。” 赵皇后面色一变,不敢相信的问:“你是想让我跟你逃走?” 李嬷嬷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行?冷宫什么地方,从来没有人能逃出去,我们逃不掉的。” 李嬷嬷认真的说:“她们逃不掉那是因为她们蠢,我们不一样。娘娘,老奴跟着你,协助你掌管后宫这么多年,这宫里几步一岗又几步一哨的,老奴清清楚楚。只要您答应,咱们就一定能出去。” 赵皇后愣了愣,又忙不迭的摇头。 “这怎么能行呢?我爹娘会救我的,我没必要逃走。” 听她说到这儿,李嬷嬷蓦地就哭了。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老太爷是会想办法救你,可是来不及了,救不了,因为君上对您动了杀心。刚才我在外边找吃的,无意间听到几个侍卫在说话,准备油还有柴火,好像是今儿夜里就要派人来放火,烧死咱们。” “吧唧!”赵皇后手中剩下的半个包子掉在了地上。 “他要烧死我?” 李嬷嬷艰难的点头。 “呵,呵呵,他要烧死我?” 李嬷嬷又开始流眼泪,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赵皇后也哭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声的落泪。 “我与他,二十几载的夫妻,我与我的娘家,为他生儿育女,不留余力的助他登上皇位,他却要烧死我?” “娘娘。”李嬷嬷心痛万分,拿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 可是赵皇后拒绝了,直接偏过头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我的命?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我为他付出了所有,他为什么还要我的命?他难道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吗?” “娘娘,您别说了。这冷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曾被君上恩宠过?可是帝王无情呐,等到色衰爱迟后,最后她们的归属,还不是疯死在这冷宫之中。” “帝王无情?哈哈哈哈……好一个帝王无情,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竟然要我的命呐。” 赵皇后突然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就往外冲去。 一边跑着,一边骂着。 “李恒,李恒你出来,你个白眼狼,你没良心呐!” 李嬷嬷大惊失色,急忙追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娘娘,不能骂,不能骂,小声点。” 赵皇后挣扎着,“他都要我的命了,我还不能趁着有口气在骂他吗?我偏要骂。” 第348章 替死鬼 “不,不能。”李嬷嬷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唔……” 李嬷嬷一边阻止她的挣扎,一边劝解道:“娘娘你冷静些,听我说。咱们还没有走到绝路上,咱们可以离开这儿,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了命,等将来咱们的梁王殿下登基为帝后,咱们再回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您是梁王的生母,未来的太后。” 听她这么一说,赵皇后逐渐冷静下来。 她不挣扎乱说了,李嬷嬷才松了一口气,放开她后缓缓的对她说道: “您现在死了可就太不划算了,那南蛮子就盼着您有个不测呢。” 赵皇后心中咯噔一声。 对了,白紫鸢那小贱人。 自己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那小贱人。 她不死,她要活着。 她要做到儿子登基,她要回来做太后。 等到大权在握的时候,她要亲手将那小贱人做成人彘,看着她痛苦的死去。 赵皇后带着满腔的怒火,轻轻的点头。 “好,我听你的。嬷嬷,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李嬷嬷终于松了口气。 “娘娘,咱们先进屋里去说。” 到了屋里,李嬷嬷安抚好赵皇后,跟她商量好了逃跑的计划。 “我想过了,咱们得死遁,这不是为了咱们自己,而是为了梁王殿下。您必需是皇后,到‘死’都是,这样梁王殿下才永远都是嫡出。” 赵皇后略思考一下,点了点头,又皱眉道:“好是好,可是替死鬼上哪儿找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要是我那帮宫女还在……唉!” 提起那帮宫女,她又是一叹。 李嬷嬷笑了笑,看向隔壁。 “别处难找替死鬼,这冷宫里还能难找吗?娘娘,冷宫里那些关了多年的疯子,死了都没人管,她们就是现成的替死鬼。” 赵皇后略显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那帮人可是疯子,太吓人了,她们能配合吗?” “我有办法,娘娘您等着就是,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嬷嬷去了隔壁,那一间间逼仄的小屋里,散发着各种恶臭,住着各种各样的疯后妃。 这里就是一个大杂院,不光有君上的后妃,还有先皇的后妃,甚至命长的老太妃都有。 她与皇后还不是最惨的,她们住的小院虽然破败,好歹跟这个大杂院隔着一堵墙,不然就没法活了。 李嬷嬷在后宫多年,心里很清楚,只有最惨的那种犯错的后妃才会被关到这里来,而被关进这里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全是疯子。 “呀,有个老奴来了,姐妹们,大家快来看啊。” 一个眼尖的疯女人发现了李嬷嬷,一声招呼,一大群的疯女人全都一窝蜂的迎面而来。 大家上下其手,一个劲儿的往李嬷嬷身上招呼,拉扯。 “谁派你来的?是不是君上派你来接本宫出去的?” “你个贱人,君上不喜欢你,怎么会派人来接你出去?明明是君上派人来接本宫出去的。” “你胡说八道,接本宫的才对。” “你们都闭嘴,是来接本宫的。” “接本宫的。” “接本宫的。” 她们自己先打成了一团,抓挠的抓挠,扯头发的看头发。 李嬷嬷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终于摆脱了这群疯女人的魔爪,从她们中间逃了出来。 她扶了扶自己的发鬓,理了理衣裳,拿出皇后身边第一女官的威严来。 “放肆,都住手。” 她十足的威严还是很有震慑力,这群疯子果然被她震慑住了,通通停了下来。 “谁再吵闹,谁就一辈子见不到君上。” 大伙儿一个激灵,一个个表现得乖巧万分,不敢再吱一声。 李嬷嬷瞧着有几个心酸。 能入得宫的这些女子,哪一个是扑通人?哪一个不是一方佳人?哪一个不是在最好的年纪就入得宫来,伺候那无情的帝王。 寻常百姓们千金难娶的女子们,进了皇宫之中,却被弃之如敝履。 “君上说,要放两个人出冷宫去,你们之中谁表现得好,就放谁出去。” 立刻就有人说,“嬷嬷,我表现得好,快快放我出去。” 一听说了,另一个人又急道:“我表现得好,我表现得比她好,嬷嬷,让我出去。” “你个贱人,你怎么又要跟我抢?我打死你。” “啊,你敢打我?我是君上最喜欢的淑妃,你打我就挠你,我挠死你。” 李嬷嬷一听,忙向那女子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还真是淑妃? 当年也是君上十分的喜欢的女子之一啊,后来孩子夭折,她一口咬定是赵皇后害她。 诬陷皇后,疯言疯语,直接被打入了冷宫。 当然,作为赵皇后的心腹,她其实是知道她没有胡说八道,确实是皇后下的手。 可惜失去了孩子的淑妃太过愤慨,失去了理智,没有证据之下就瞎攀咬,不但没将皇后扳倒,反而以诬陷皇后大不敬之罪打入冷宫,没过多久,就听说她疯了。 “都住手,你们还想不想出冷宫了?” 众女一听,又立刻住了手。 李嬷嬷向淑妃看去,轻轻点她,“淑妃?” 淑妃忙不迭的点头,向李嬷嬷走了过来,“对对,我就是淑妃。” 李嬷嬷打量着她,她记得淑妃才还不到四十岁,可此时的淑妃看起来得有五十来岁。 “你还记得我吗?” 淑妃愣愣的摇头。 记不得?记不得就对了,就好办了。 李嬷嬷笑了笑说:“你跟我来吧,君上答应放你出去。” “哈?好,好好,哈哈哈,太好了,君上要放我出去,君上要见我,太好了。” 淑妃急忙走到李嬷嬷身边,乖巧的站着,生怕自己犯错嬷嬷又反悔了,不带自己出冷宫了。 李嬷嬷继续看向那群人说:“你们看,淑妃娘娘就很乖,所以君上决定见她。你们也要乖乖的,君上才可能见你们,明白吗?” 一群疯女人忙不迭的点头。 李嬷嬷看向刚才和淑妃打架的女人道:“你也出来吧。” “我?” “对,你。” 那女子一阵雀跃,大笑着说自己终于能出去了,能见到君上了,要再次获得宠幸了。 第349章 被她害成了疯子,最后还要为她死? 还有,说什么我就知道君上忘不了我的花容月貌之类的话。 李嬷嬷并不理会她,让她闭嘴,乖乖的跟在自己身后。 之后又对那些没被选中的疯女人们说,要让她们乖顺一点,下回来就带她们出去。 两个被挑中的女子跟着李嬷嬷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赵皇后并没有一眼认出以前的老熟人来,只见两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她觉得恶心,又有些害怕。 她小声的问李嬷嬷,“她们能听话吗?” “嘘。” 李嬷嬷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对她说:“娘娘请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来办就好。” “好,嬷嬷,我可全靠你了。将来我做了太后,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未来的路如何,谁都不知道。 面对迷茫的前路,李嬷嬷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说:“娘娘,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赵皇后退到一边看着,李嬷嬷用君上威胁两个疯女人好好听话,乖乖的站着听她说。 两人为了出冷宫,什么都听她的。 “你们这样子定是见不到君上的,你们得将自己洗干净些,再好好打扮一下,漂漂亮亮的才能去见君上。”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好好,打扮,好好打扮。” “喏,娘娘们,那些东西,就是要为你们打扮的东西。” 李嬷嬷早准备好了衣服,还有头饰,就放在那张破旧的桌子上。 二人见了,疯狂的向那桌子涌去,上手就争抢。 这些衣服首饰可是他们刚来那天直接穿过来的,那身衣服还是赵皇后很喜欢的。 赵皇后见状,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她知道这是为了让这两个人替她们去死,必需要她们穿上的,也就忍了下来。 李嬷嬷怕她们将衣服弄坏了,忙上前道:“两位娘娘,这种活儿怎么能让你们亲自干呢?来来,你们好好坐下来,让奴婢来为两位娘娘梳妆吧。” 为了能出冷宫,为了能见到君上,她们什么都听李嬷嬷的。 二人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乖乖的任由她折腾。 李嬷嬷给她们换了衣服,再将她们原来的衣服全丢进冷宫的井里。 全是虱子,简直恶心死她了。 之后,又给她样梳头,又梳出来一堆的虱子。 赵皇后恶心得不行,躲得远远的,生怕那虱子跳到她自己的身上。 两人经过李嬷嬷的梳妆打扮,很快就大变了样。 淑妃原本就跟赵皇后身型差不多,穿着赵皇后的衣服,从背景一看,还真像是她呢。 李嬷嬷满意的笑了,直夸淑妃娘娘一如往昔,娇艳动人。 淑妃被她夸得一个劲儿的傻笑。 赵皇后这才知,这穿上自己衣服的疯女人,竟然是当年的淑妃。 “她是淑妃?” “是啊,我看她与娘娘您身形差不多,就叫她来了。” 赵皇后伸长了脖子打量她一番,仔细一看,还真是淑妃。 “啧啧,真是世事难料啊,没想到她还活着,可是傻成了这样。” 李嬷嬷没说什么,而是回头对两个疯女人道:“好了,两位娘娘,快到里屋去等着,奴婢去问问君上何时过来。” “好好,你快点儿啊。” “娘娘们放心吧,快去吧,若是君上知道你们不听话可是会生气的。” 两人一听,急忙跑到屋边一间破屋里去。 赵皇后淡淡道:“两个疯子而已,你们还怕她们听着?她们听得懂好赖吗?” 李嬷嬷说:“以前我也没接触过疯子,不知道她们能听懂几分,还是支开了好。” “唉!”李嬷嬷叹了口气说:“在冷宫里待久了,没有人不疯的,况且淑妃当年就疯了。” “哼,她是活该。”赵皇后冷哼一声道:“君上给她几分宠爱她那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每次被临幸,来给本宫请安的时候,就她最会阴阳怪气,娇柔做作,走个路还得让两个宫女搀扶着,恨不能告诉整个后宫的人她被君上临幸,本宫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她。” 李嬷嬷默不作声,想到人都已经这样了,今晚她们更是会死,没什么可说的。 赵皇后被牵起了以往的记忆,又觉得不说不快。 “尤其在她怀上龙种的时候,一连几个月都以身体不适要养胎为由,不来给本宫请安。你说她要真不舒服,不来就算了,大着肚子却成天往承乾宫跑,勾引君上时,她身体就舒服了?丽妃那贱人都没她鼻孔大。真要让她生出儿子来,那她还不得在后宫中横着走?所以,哼,就别怪本宫狠心,拿她下手了。” 李嬷嬷没说什么,只道:“娘娘,咱们也准备着吧,等天一黑咱们就离开这里。” “嗯,你准备吧。” “对了,那个女人是淑妃,另一个是谁?” “我也不知道,没有见过,或许是先皇的嫔妃吧。” “唉!”赵皇后轻叹了口气说:“宫中的女子就这个命,她们有此下场怪不得本宫心恨,要怪就怪她们自己,没那个命,却非要到宫里来跟本宫争男人。” 李嬷嬷无语的摇头,自顾的收拾行李去。 心道:如今咱们的处境可没比她们好到哪里去。 要不是您娘家够硬,指不定过个三五月的,您就跟她们一样了。 很快,夜幕降临。 李嬷嬷哄得那两个疯女人在屋里乖乖的等着,告诉她们,今晚就在这里睡,等到她们睡着了,君上就来临幸她们了。 两人高兴得一阵尖叫,忙不迭的应下来,急忙爬到那破床上躺着不动了。 等哄好了她们,李嬷嬷又出来跟赵皇后说:“娘娘,我拿支珠钗去换顿好吃的吧,等咱们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嗯,去吧。” 赵皇后没怎么在意她,脑子想的是这些年里,她在皇宫的种种。 她很少有机会出宫,就算出宫,也是办完了事就很快回来。 她在这里住了多年,早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在今日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离开这里,在她看来,将来她是要做太后的,老死在这宫中。 如今要离开了,心里除了不甘与不舍之外,更多的,是对前路的迷茫。 第350章 李恒,你狠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所以离开后去哪儿?又怎么办?她也从来没有想过。 听说她的儿子去江南了,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比京城还富饶。 想到这儿,赵皇后露出笑脸来。 自己可以去江南找儿子呀,如果江南真有她听说的那么好,那么她在儿子登基前,就留在江南生活,等儿子登基后再回宫里做太后,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般想着,心里就舒服了,甚至对离宫后的未来产生了幻想。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感觉。 …… 掖庭冷宫的某个角落里,李嬷嬷站在王公公面前,两人正说着话。 “可都安排妥当了?” “您放心吧,她已经答应跟我出宫了。” 王公公松了口气,“这就好,你要明白,君上肯放你们一条生活,那完全是看在梁王殿下的面子上。君上再怎么讨厌赵家的人,可对梁王殿下是十分疼爱的。” “是是,我知道。” “好,你们挑的方式是死遁,知道什么是死遁吗?那就是在外人看来,赵皇后与李嬷嬷死在了冷宫里,离开之后,你们再也不能再熟人面前出现,明白吗?” 李嬷嬷心中百感交集,她都还没来得及和她的侄儿一家道别。 王公公将一盒装好的饭菜给到她,又偷偷的塞了一包碎银子到她手里,又说:“你带着她出宫后,就迅速带她离开京城,永远也不要回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是,谢谢王公公。” 李嬷嬷收起了碎银子,提着食盒,一步三回头。 她倒不是看王公公,而是在傍晚时分,看看这座被夕阳染成了金色的华丽宫殿。 其实她之前的想法与赵皇后一样,以为自己能一辈子都留在这宫中,至到死。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这座皇宫当成了她的家。 “娘娘,我回来了。” 屋里正胡思乱想的赵皇后听罢,急忙出来。 “怎么样?换到好吃的了吗?” “换到了,您看。” 吃了数日馊饭的赵皇后好久没闻到肉香了,光是闻着这味就让她直咽口水。 她不顾形象的,直接就开吃,直到吃得打嗝,才将剩下的饭菜赏赐给李嬷嬷。 李嬷嬷也没说什么,自顾的将剩下的饭菜给吃了。 很快夜幕降临,李嬷嬷已经将两个替死鬼哄睡了,她与赵皇后忐忑不安的躲在一个残垣断壁的角落里,不时的拍打着蚊子。 寂静的夜里,不时的又传出隔壁那群疯女人凄厉的惨叫,哭吼。 有找君上的,有哭孩子的,有一直骂害得她入冷宫的贱人的。 其中不乏对赵皇后指名道姓骂的人,赵皇后害怕得很,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这冷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在咱们就要离开了,不然再待下去,本宫也得疯。” “嘘。”李嬷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了。” 说话间,他们听到了外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堆柴火。 赵皇后面色大变,全然信了李嬷嬷的话。 她气得瞪大了眼,气愤的咬牙道:“李恒,好狠的心呐,果然要烧死本宫。” 李嬷嬷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看,道:“娘娘,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看看去。” “嗯,小心。” 她们可没敢留在要放火的那屋里,而是对面一个可以躲人的角落里。 李嬷嬷看到有两个人放柴火,浇上油,又将那破屋给上了锁,防止屋里的人跑出来。 做完这一切,两人点着了火。 浇了油的柴火在夏日的夜晚一点就着,不等李嬷嬷回到那断壁后,赵皇后就已经害怕的向她跑来了。 “嬷嬷,烧起来了吗?” “嘘,他们还没走远,娘娘小声些。” 对面那燃烧的熊熊大火刺痛了赵皇后的眼睛,她是高贵的皇后,赵家唯一的嫡出大小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李恒,你狠。我就算对不起天下人,也从不曾对不起你过。你再怎么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你等着,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做太后,我要将你喜欢的那些贱人全都做成人彘,将她们生的孩子剁了喂狗。我还要挖了丽妃那个贱人的坟,让她和乞丐的尸骨埋在一起。” “哈哈哈哈……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嫔妃要同你同穴而眠?你的右边躺了你的原配,左边是丽妃那个贱人,那我呢?我也是你的妻,百年之后,我躺在哪儿?” 大火越烧越旺,赵皇后的怨气越来越大。 她一时哭,一时笑,就跟那些疯掉的女人一样。 “嬷嬷,如今我明白了。李恒根本没想过要让我入皇陵,或许,在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啊……” 赵皇后痛哭不已。 想当年,她是满怀希望嫁给他,是想要和他好好过一辈子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面对赵皇后的抱怨,李嬷嬷不知说什么安慰她好。 她叹了口气说:“娘娘别说了,我们一会儿就走,有什么话等安全了再说吧。” 赵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着火了。” 这处冷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被人发现。 外边的人要进冷宫来救活,势必会打开冷宫的门,会混乱不堪。 李嬷嬷找准了时机,带着赵皇后趁乱混了出去。 按照图纸上所画,她很快就带着赵皇后找到了一间偏僻的宫殿。 在那座宫殿中,有通往外边的办法。 “娘娘,就是这里了,下边有个狗洞。” 赵皇后低头看去,后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李嬷嬷。 “你可别说,让本宫爬狗洞。” 李嬷嬷劝说道:“娘娘,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爬狗洞能保住命,如果不走,在那屋里烧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赵皇后觉得屈辱万分,自己被逼迫逃走就罢了,竟然还要爬狗洞? 将来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她做了太后,若是被人知道她曾爬过狗洞,那不是得给整个皇室丢脸? 第351章 这一跑等于自断后路 “娘娘,别犹豫了,快一些吧。” “我若是爬了狗洞,我将来还怎么做太后?”赵皇后梗着脖子,始终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李嬷嬷一愣,只觉得一个头两上大。 “我的娘娘啊,你保住了命才能做太后啊,您若是命都没有了,你还怎么做太后?听我的吧,咱们别想以后了,先出去再说。您放心,我对你的忠心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皇后怔了怔,心道:也是啊,只要没人说出去,谁知道她爬过狗洞? 就算有人知道……不不,李嬷嬷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用灭她的口。 “好,我爬。”她含泪咬牙道。 那个洞露在外面的不大,被枯枝树叶遮挡着,要不是熟悉它的人根本找不到。 李嬷嬷将枯枝树叶拔开,才露出一个大洞来。 夜里天色暗,赵皇后一心想要逃出去,加之她从没想过狗洞是何模样,也没发现这个洞根本不像是堆积了那么厚的树叶,已经形成了许久的洞。 那些新土新坑,分明是被人新刨出来的。 两人艰难的从洞里挤出来,终于看到了宫外的模样了。 赵皇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站在宫外片刻,又深深的听了一口气。 这里的空气是与皇宫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娘娘,咱们快走吧。”李嬷嬷催促道。 赵皇后点了点头,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那巍峨的宫殿,那高高的宫墙,将富丽堂皇的殿宇与世隔绝。 “娘娘,怎么了?” 赵皇后轻笑了一下,又莫名伤感的说:“嬷嬷,我突然觉得,这里像是一个金色的笼子。” 李嬷嬷只想着赶紧逃走,半点儿伤春悲久的心思都没有。 “走吧,咱们往城门走,再过两个多时辰就要开城门了。” “好,我要去南门。” “南门?” “对,不是说宴琦去了江南吗?我们找他去。” 李嬷嬷略思考了一下,轻轻点头,“好,那我们就找梁王殿下去。” …… 冷宫走水,大火烧了半夜才被赶来救火的宫人们扑灭。 这一回烧死的,可不止那两个被李嬷嬷骗去做替身的疯妃,还有隔壁关押的那些疯女人,隔着那小院近的几个宅子都被烧了,除了两个替死鬼,另外还死了五个疯妃。 君上深更半夜的就被吵醒。 虽说被烧的是冷宫,可是皇后还没有被废,她依旧是皇后啊。 所以,听说赵皇后被烧死了,他是必需要去的。 很快整个皇宫都得到了消息,说是冷宫走水,赵皇后葬身火海。 承兴殿的贤妃愣了半晌,随后,大笑出声。 “你说什么?冷宫走水,赵氏葬身火海?” “是是,娘娘,外头是这么传的,听说皇后娘娘都被烧成焦块了。” 来报喜的宫女兴奋不已。 赵皇后死了,那么她的主子就有机会做皇后了。 要知道,在皇后宫里当差,那待遇比嫔妃宫里当差可大了去了。 逢年过节的,各种赏赐更是不得了。 走在那宫里啊,谁都会高看一眼。 没有哪个宫女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做皇后的。 “哈,哈哈哈……”白紫鸢高兴的大笑起来。 “好,好哇,这简直是天意啊。赵氏死了,这后宫就是本宫的天下了。来人,看赏。” 报信的宫女被赏赐了一锭银子,喜不自胜,一个劲儿的叩谢。 白紫鸢满面春光,似乎自己已经是皇后了似的。 这时,听到消息的何姑走了进来,看到白紫鸢高兴的赏赐下边的人,她忙上前劝道:“娘娘,您先别急着高兴。” 白紫鸢一听就不乐意了,“何姑,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氏被烧死了,本宫高兴都不行?” “不是,那冷宫为什么会走水都不知道,咱们这么高调的在这里庆祝,小心被人抓到点儿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白紫鸢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的说:“怕什么?赵氏都死了,谁还敢为她……”正说到这儿,她想到了什么,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赵家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们一定会要求彻查。如果那冷宫是无端着火就罢了,可如果查出来,是有人为的痕迹,那与她不和的我,定会成为赵家人攻击的头号人物?” 何姑神色凝重的点头,心道:您可总算聪明了一回。 白紫鸢心中咯噔一声,这赏赐都已经发下去了,再收回来多不好? 看着拿了赏赐跪了一地的宫女们,白紫鸢纠结一番,说:“你们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罢?” “娘娘放心,我们都知道。” “哼,你们知道就好。你们要明白,本宫若是发达了,你们也会跟着过上好日子。可若是本宫不好了,本宫不一定会死,但你们死定了,想想赵皇后身边那些宫女的下场吧。” 宫女们忙不迭的应着,一个挨着一个的给她表忠心。 白紫鸢这才满意的点头。 让她们都退下了,白紫鸢又叹了口气。 “唉!何姑,原本我还想去冷宫看个热闹,听你这意思,我这热闹是不能去看了?” “别去了,以免惹上麻烦。” “好吧,我听你的。”想到今日大火这事儿,她不禁有些庆幸。 想起前些日子她还想着,要不要去冷宫奚落赵皇后一顿。 也幸好何姑劝了下来,不然,万一自己白天才去了,夜里冷宫就着了火,烧死了赵皇后,以赵家人的强势,必定要咬死了自己,到时候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死了也好,死了,那蛊的事就放心了,不然我还真担心赵皇后的娘家人找来能人异士看出什么来。” 两人庆幸着赵皇后终于死了,蛊的事也永远的成了秘密,却不知,赵皇后早跑了。 卯时,京城的城门打开,城里城外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忙碌的一天又开始。 李嬷嬷找上了一个去江南的商队,说是她家的夫人要去江南走亲戚。 给了商队领头的人一些银钱,人家也就同意了。 这样的事很常见,因为妇人出门终究不像男子,不太安全。 加之她们未必认得路,也不知何处有驿站客栈,何处适合落脚等等,通常会跟着过往的商队一起走,有个照应。 第352章 皇后在冷宫中被烧死了? 而商队的领头人,自然是乐意的。 他们也是帮老板干活的,就凭老板给的那点儿钱财够干啥的?能多赚几个外快,没有人会不愿意。 再说,人多也更安全嘛。 “娘娘,我们……” “嘘,不是说了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叫我娘娘了吗?嬷嬷,你怎么又忘了?” “是是,娘娘恕罪。”李嬷嬷一时改不过来,一听自己又说错了话,又忙道:“夫人,以后我们就跟着这个商队去江南了,我听他们说,快则十来天,最慢也不过半个月就能到江南。” 从未出过远门的赵皇后皱眉,“要走这么久吗?” 李嬷嬷解释道:“江南远着呢,不算慢了。您要是累了,我跟他们商量一下,让您坐他们的牛车去。” 赵皇后看了一眼前面的大黄牛一阵恶心,撇撇嘴道:“等我累了再说吧。” 她这才刚出来,还有些兴奋,所以还没感觉到累。 不过以她娇生惯养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 “我要回赵家你不让我回,那我写封信给我爹娘可以吧?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能让他们一把年纪了,却为我担心啊。” 李嬷嬷有些无语。 心道:您要早这么想,就听老太爷的话,少惹麻烦,老实的待在立政殿里做你的皇后,还有现在这些事儿? 怕他们担心?早干嘛去了? 不过,心里这么说,她可没敢说出来。 这天下的事啊,世事难料,谁知道她将来有没有机会发达呢? 君上能得到皇位,当年赵家出了大力。 谁又知道赵家就没有能力为梁王抢到皇位呢? “还是算了吧,现在赵家正是多事之秋,老太爷要操心接回映月公主的事,还得操心大舅爷的事,您这般偷跑出来若是被他知道了,他还得操心您的事。还不如咱们先去江南,等找着了梁王殿下再从长计议。” 赵皇后现在身边只有李嬷嬷了,她觉得自己能捡回这条命来,多亏了她,所以对她很是信任。 她的一番劝解,她听了进去。 “好,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赵皇后正向往着美好的未来,去往富饶美丽的江南,而此时的皇宫中,早炸了锅。 冷宫之中,几具尸体摆放得整整齐齐。 赵皇后所住的小院中找出来的两具,已经烧焦了,辨认不出相貌。 不过,其中一具女尸身上带着的金银首饰,已经确定是赵皇后身上的东西。 尤其是那只凤凰的发钗,整个皇宫之中,只有她一个人有,也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戴,所以初步确定死者是她。 君上长叹了口气,让王公公去朝堂上请赵首辅过来认尸。 朝堂上,众大臣们久等不来君上,大伙儿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君上上任多年,从来不耽搁早朝的呀。 就算偶尔晚一些,也不会晚太久,可他今早怎么晚了这么久? 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莫非,宫里出了什么事? 最后等来了王公公,大伙儿立刻住了嘴。 “王公公,不知君上今日为何未来上早朝?” 王公公叹了口气,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而是向赵首辅走去。 “赵大人,君上让您去一趟掖庭。” 赵首辅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莫非他那个傻女儿又搞了事情? “王公公,不知何事啊?”赵首辅心里没底,忐忑不安的问。 “唉!”王公公又是一叹,这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掖庭昨晚着火了,总共烧死了七人,其中有两人的尸体已经烧焦,没办法辨认面貌,不过,从其中一具尸体上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钗,还有各种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的金银首饰。那衣服的灰烬,也看得出是皇后娘娘的衣裳。” “什么?” 全场皆惊。 赵首辅面色大变,踉跄两步。 他身后的人,忙将他扶住。 他想过他那蠢女儿干了蠢事,要他去擦屁股,可从来没想过,她会死。 她死了,被烧死了。 他的女儿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首辅老泪纵横,已经没有办法自己走去了,只得开口向王公公求助。 “王公公,还劳烦您请两个人,扶老夫一把。” “本王来扶你吧。” 众人:“……” 一个个都惊讶的向李夜璟看去。 话说楚王天天来上朝,可他向来是关于他自己的事从不吃亏,从不让嘴。 可不关他的事,他却从来不发言不表态的。 他这会儿怎么会这么积极的,还主动跳出来说要扶赵首辅去掖庭? 他可是一向与赵首辅不合,莫非,他是想去看热闹吗? 啧。 李夜璟主动上前去扶赵首辅,气急的赵首辅用力的将他的手甩开。 “你……老夫不用你‘好心’。” 李夜璟撇撇嘴,看向王公公道:“本王去看看父皇可以吧?” 王公公说:“当然可以,此时君上正伤心呢,楚王殿下去安慰安慰,君上一定会心情好一些的。” 李夜璟笑了笑说:“那就请王公公在前领路吧。” 赵首辅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叫了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自己,缓步跟了去。 几人到了掖庭,看到了君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而在他前面不远处,就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几具尸体。 还有几个太医,在互相说着什么,正在讨论着这些尸体。 见到楚王与赵首辅等人来,大家都停止了交谈。 这时,君上也睁开了眼。 “赵大人,朕这……唉!” 赵首辅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内心愤慨不已,面上却是痛彻心扉的向君上行礼。 “老臣,拜见君上。” “免礼免礼,来人,快给赵大人赐座。” 赵首辅慢悠悠的坐到了太监搬上来的椅子上,看着满地的尸体,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身后跟来的李夜璟也上前向君上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君上有些惊诧,“你怎么来了?” 李夜璟说:“听说宫里着了火,皇后娘娘不幸葬身火海,父皇难过得早朝都未上,儿臣很是担心父皇,就跟过来看看。” 第353章 这把火没那么简单 君上点点头,“你有心了,朕没事。” 他摆手让他站到一边去。 李夜璟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去。 赵首辅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缓过了劲儿来。 “君上,不知哪一具尸体是娘娘的?” 君上示意,一个太监向其中一具尸体走去,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赵首辅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过了脸去。 太惨了,整个一具焦尸,面目全非,什么都看不出来。 “烧成了这样,勉强看得出是个人,你们怎么证明她就是皇后娘娘?”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的李夜璟突然出声。 王公公解释说:“娘娘与李嬷嬷就住在前面那个小院里,小院中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从她身边捡起来的。” 王公公说话间,君上掀开了他身边那个托盘上的白布,里边陈设的东西,正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戴的珍宝。 那只凤钗,格外的醒目,刺痛了赵首辅的双眼。 一瞬间,他就热泪盈眶起来。 君上叹了口气,“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赵大人节哀。” 话说间,君上亦是一副难过的姿态。 毕竟赵大人死了女儿,他可是死了媳妇,又做了一回鳏夫呢,他当然得难过了。 然而,赵首辅并不买账。 心道:他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做出这番难过的姿态给谁看? 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他赵至诚吗? 若是他的女儿真的是眼前这具焦尸,那么此次大火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 而且一定是他李恒让人放的火。 呵呵,狠,李恒,你可是真狠呐。 这一系列的操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什么蛊,就算真是那南黎女子放的,君上心里定也是门儿清。 此番女儿被大火活活烧死,他们是想杀人灭口,最后连证据都一并烧了。 可恨昨日他还真信了他的话,说是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去证明清白,他怎么还真信了李恒这白眼狼呐。 赵首辅老泪纵横,不光为他的女儿哭,也为自己年迈,脑子没转过李恒而感到悲哀。 自己这么大岁数了,七十多的人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活上七十的? 他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每日早早的爬起来上早朝,他都常常感觉力不从心。 一旦自己没能在生前将政局稳定下来,能靠着他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撑起诺达的家族吗? 他自己都不信。 照此下去,赵家的未来真是漆黑一片。 想到此处,赵首辅哭得更凶了。 君上翻了个白眼,心中再多的鄙夷,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让王公公给赵首辅拿去一块干净的手帕,并出言劝道:“赵大人,您年纪大了,可不比年轻了啊,你可千万要节哀啊,可别哭出个好歹来。” 这话一语双关,赵首辅气得咬牙切齿。 他是老了,脑子转得也不如年轻时快,可他不糊涂。 他怎么能听不出,君上这安慰他的话,其实是在挑衅他。 不过他这话也算是说对了,他不能哭,不能再将自个儿气着。 君上是巴不得自己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死去,他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呢。 赵首辅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对着君上拱手道:“老臣敢问君上,可查到此处起火的原因了?” 君上点了点头,“是人为的放火,你看那边的柴火,还用绳结绑着,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赵首辅愣了愣,一脸的惊讶。 他以为君上会说起火是意外,自己女儿的死就是一场意外,让自己节哀顺变。 他是君上他说了算,他要真这么结案,自己想要细查可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可万万没想到,君上并没有掩饰,直接说是人为的。 他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或者想栽赃谁,来个一箭双雕? 赵首辅神情肃穆,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君上。 看着他这张已经迈入中年的脸,似乎又让他回想起了许多年前君上正年少的时候。 诸位皇子个个野心勃勃,没一个善茬,除了他。 他是最憨厚老实的一个,不争不抢,人也有情有意。 为人和善,没什么皇子的架子,对谁都笑呵呵的。 在外人看来那是老实人,不过那时的他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老实就是软弱,好掌控。 他怕支持别的皇子,在皇子上位后迅速完成君主集权,过河拆桥杀他们这些手握重权的大臣,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 所以,他迅速做出一个决定,他要支持李恒,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 当别的皇子野心勃勃的互相厮杀的时间,他所支持李恒的势力迅速庞大,别人杀了个两败俱伤,他们坐收渔利。 一下子想了太多,恍然间,眼前的这张脸,却又始终无法与当年那张单纯无害的脸重合在一起。 而君上的声音,又再次将他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现实。 “赵大人放心,朕一定会让人严查的,那敢放火烧死皇后的人,朕必定让他碎尸万段。” 赵首辅一个气闷,又摇摇晃晃的坐回椅子上。 哼,还抓到放火之人严惩?真当他是老糊涂了吗? 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还唱上瘾了,气得赵首辅连场面话都不想说了,坐回椅子上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揉眉心。 头疼,他是真头疼,还晕得很。 君上也没理会他,吩咐去查案的人此时也回来了。 首先就是要查能接触到冷宫的人,除了管理冷宫的那些人外,就是冷宫里的罪妃们了。 要知道这里边的疯女人们,许多都是赵皇后当年亲手送进来的。 大伙儿嘴上不上说,心里都门儿清,这些女子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过错,相当一部分人是被人算计了去,疯得不甘心,死得不甘心。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万一里头有人没真疯,知道赵皇后关在隔壁后,半夜跑来放火报仇,那是极有可能的。 汇报的人说了,冷宫里的罪妃少了两个人。 君上神情肃穆起来,“少了谁?” “回君上,一个是先皇的芜嫔,一个是淑妃。” 第354章 是扑朔迷离还是蓄谋已久? 冷宫之中,平常死个人是没人管,可是发生这么大的事,能没人管吗? 呵呵,祖宗八辈都能查出来。 “淑妃?”君上一脸疑惑,似乎忘了这茬一般。 站在他身后的李夜璟提醒道:“父皇,就是那个住在母妃对面那个宫殿的女子,她早产生下来一个死胎,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害她,请父皇您给她做主来着,您忘啦?” 他当然没忘记,不过,他装着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的样子。 “哦,是有这么回事,那是不是皇后害的呢?” 赵首辅:“……” 李夜璟笑了,“儿臣当时还小,不知道,只知道没过多久淑妃娘娘就疯了,还被打入了冷宫。” “哼。”赵首辅冷哼一声,“楚王这意思是皇后害了那淑妃不成?” 李夜璟立马说:“赵大人,你别胡说八道,本王可没这么说啊,本王说了,当时年龄小,不知道。” 他将不知道这几个字咬得极重,到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一个一语双关的词。 “你……”赵首辅嘴角猛抽,脑子一转,他这下算明白。 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侧头看向君上道:“那么君上的意思是那已经疯掉的淑妃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所以在得知皇后娘娘住进了隔壁后,就半夜起来放火烧人?” 哼,真是好一个替罪羊。 人疯了,还不由得你们这些正常人栽赃。 “咳咳。”君上移开了视线,看向查案的人道:“可知道淑妃二人去了哪儿?” “回君上,听别的疯妃说,她们二人被,被……”他有点儿不敢说,眼神游历在君上与赵首辅之间。 赵首辅看出点儿什么来,急问:“被什么?为什么支支吾吾的?可是有什么隐情?” 那人又看向君上,这话,他是真不知该不该说。 君上表现得十分淡定,“有话直说,不准吞吞吐吐。” 那人这才道:“听别的疯妃说,她们二人被君上接出冷宫了。” “啊?” “什么?” 赵首辅冷哼一声,那脸色可就精彩了。 君上面色大变,“什么叫被朕接出冷宫了?说清楚。” “听她们说,来接她们的是一个中年嬷嬷,那嬷嬷说,是君上您让她去接两位娘娘出冷宫侍寝的。” 这一个个的,一头雾水。 赵首辅那表情僵在脸上。 李夜璟忍住发笑,往后退了两步。 君上的面色难看至极,满是羞愤之色。 他觉得恶心又膈应。 “中年嬷嬷?朕让中年嬷嬷去接两个疯女人来侍寝?” 大伙儿纷纷向说话的人看过来,话说这就过分了啊,君上是有多饥不择食啊,要去冷宫接疯婆子出来侍寝。 话说,你说要淑妃出来就罢了,好歹是君上曾经宠爱过一阵的人。 那先皇的妃嫔又是怎么回事? “哼,一群疯女人胡说八道。”君上气青了脸。 李夜璟笑了笑说:“父皇,她们不见得胡说八道,只是,显然那中年嬷嬷不是父皇派去的人。” “那她是谁派去的?” “那得将不见的两个人找出来才知道。” 气得不轻的人深吸一口气,忙让人去找丢失的二人,势必掘地三尺,也要将她们找出来。 宫里的侍卫们迅速的展开行动,开始封锁各宫各殿,四处找那两个人。 半个时辰后,有人在隔壁的一口井中,捞出两套脏兮兮的衣服来。 负责管理冷宫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君上,这是淑妃芜嫔二人的衣服。” “什么?” 君上激动的站了起来,赵首辅也激动的站了起来。 失踪的二人衣服找着了? “人呢,是否也在井里?”君上问道。 “回君上,已经打捞过了,没有人。” 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疑惑不解。 “淑妃芜嫔二人的衣服怎么会在井里?她们人呢?” 问出这问题,没有人回答,没有人知道两个没有衣服的疯妃,人去了哪儿。 如此静默良久,看足了戏的李夜璟缓缓走出来,走到那两具焦尸身边淡道:“父皇,若是儿臣猜得没错,大概这就是淑妃与芜嫔二人了吧。” “什么?”君上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在她们烧毁的尸体上发现了皇后与李嬷嬷的衣服饰品。如果这两具烧焦的尸体是淑妃与芜嫔,那皇后与李嬷嬷去了哪儿?” 李夜璟不淡笑了一下,“或许跑了呢。” “跑……” “跑了?” 听到这儿,精明的赵首辅要还听不出意思来,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他这意思就是,昨日去哄两个疯女人的中年嬷嬷是李嬷嬷呗? 说是李嬷嬷骗两个疯子烧死在这儿,自己跟皇后跑了呗? 岂有此理,他怎么敢? “楚王殿下请你慎言,这种没有证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赵首辅咬牙切齿的道。 李夜璟淡淡说:“赵大人急什么?本王说了是或许,又没说一定是本王说的这般。在真相未明之前,一切值得怀疑的可能都只是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他们,应该叫刑部的人来查。” 说完,他慢悠悠的退了回来,经过赵首辅身边的时候还故意似的加了一句。 “刑部最擅长这些。” 君上面色铁青,咬着牙吩咐道:“来人,去将霍潜叫过来。” 皇帝身边的人办事一向利索,很快在前边等着上朝的霍潜就来了。 一来就看到满地的尸体,惊得他都忘了向君上行礼。 不过君上一心想要破案,也没在意这些细节,直接吩咐用他们刑部的手段查案。 冷宫里少了两个疯妃,他亲自去问询了两个别的疯妃,大家口径一致,是有中年嬷嬷过来将她们带走,说是君上的命令,来接她们出冷宫的。 经过细心的盘问,从那些人的疯言疯语中,大体能猜出她们所说的人确实是皇后身边的李嬷嬷。 大家都是疯子,是真疯子,这里头还有一部分人是先皇留下来的,根本不认得李嬷嬷,与赵皇后根是无仇无怨,所以诬陷她们的几率几乎为零。 后来,霍潜又去盘问了看守冷宫的人,昨日除了李嬷嬷塞银子给他们去御膳房弄吃的,没有人出过冷宫,甚至掖庭都没有出过。 第355章 他的报复与算计才叫狠 所以可以确定李嬷嬷不可能带着两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走这冷宫。 那么两个疯女人不见了,衣服却在不远处的井里找着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大人,我们在那堵墙后捡到了这个。” 这时,一个侍卫急忙忙的拿了一张纸过来交给霍潜。 霍潜一看,面色大变,忙交给君上。 “君上您看这个,好像是一个图纸,这个点儿,指的可是冷宫的位置啊。” 这是一个简易的图纸,不过对皇宫十分熟悉的人,便能一眼看懂。 他看了一眼后,气愤的将纸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他当时交给李嬷嬷的那一张,李嬷嬷也没有蠢到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此处当证据,这是他重新画的一张,故意丢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人发现。 王公公十分配合,急忙蹲下身去将君上丢掉的纸捡起来,再缓缓打开。 这一看之下,他亦是十分的惊讶。 “哟,这儿不光指的是冷宫,而且就是咱们所站的位置呢,就是皇后娘娘住的这座小院啊。” “当真?”霍潜急忙上前与王公公一起看图纸。 片刻后,他神色凝重的道:“若是真的,这图纸想来是一个逃跑的路线吧?这些沿途的宫殿是哪儿公公可知道。” “当然知道,我可是在宫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了。” “那最后这个位置呢?” “最后这个位置是……?咦?”王公公面色一变,看向君上道:“君上,不会有人顺着这图纸上所画从这儿跑了吧?” 霍潜说:“这儿是宫墙啊,那么高的宫墙女子应该爬不出去吧。” 人群中,一个小太监秃噜一嘴,“万一下边有狗洞呢。” 众人:“……” 赵首辅面色铁青,死死的瞪着那个瞎秃噜的小太监。 “是不是有……有洞,一探便知。”君上的面色比赵首辅更难看,他看向赵首辅道:“赵大人,跟朕去看一看吧。” 他还躺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这可比死了女儿更让他难受,更让人觉得屈辱。 他年纪大了,不方便,被气得发抖,走不了,没关系,君上叫了人来,连着椅子一并将他抬了去。 一行人顺着那路线,猛然发现这还是一条能够成功躲过守卫的绝佳逃跑路线。 好几次换地儿,都正好是巡逻的死角。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是哪个嫔妃住过的,君上已经不记得了。 早年他年轻的时候,大臣们觉得他的孩子们太少了,要让他充盈后宫,不能只专宠某个嫔妃,他听了大臣的建议,收了许多的女子进宫。 后来她们陆续的都没了,要不犯了错,被皇后处置了,要不就是生孩子没了,或者病死了等等。 她们大多人,来时是赵皇后帮他选的,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赵皇后送走。 那些女子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匆匆过客,他甚至连她们的长相都没记清楚。 “这儿。” 霍潜的声音,将君上杂乱的思绪召回了现实。 霍潜跟着地图所示,果然在那宫墙的下方看到一个大洞,还是新刨的。 “君上,这儿真有一个狗……洞,洞。” 君上愤怒的闭上了眼睛,他失望至极,对赵皇后失望之极。 过了片刻,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冷光四溢。 “骗了两个疯女人,穿着她们的衣服,制造出被火烧死的假象。而她们自己,却跑了。哼,亏得朕这么信任你们,还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证明她的清白,结果呢?她自己畏罪潜逃了。” 君上猛的转头看向赵首辅。 “赵大人,你说朕说得可对?” 对?还是不对? 面对君上演得如此逼真,赵首辅无话可说,只想为他拍手叫好。 随着案件逐渐清晰,赵首辅感觉皇宫的空气弥漫着难闻的硝烟味儿,让他呼吸不畅。 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哎呀,赵首辅晕了。” “哼,晕了就能没事了吗?”君上冷笑道:“来人,将太医全都叫来,朕要让他马上醒来。” 不管赵首辅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正太医一上针,赵首辅立刻就醒了过来。 “君上,老臣,老臣教女无方,愧对君上呐。” 赵首辅挣扎着从椅子上下来,跪倒地上,爬去抱君上的大腿。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请君上看在老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再信任老臣一回,老臣定会派人亲自将她抓回来。” “不必了。”君上大手一挥,将赵首辅推开。 “朕就是太信任你们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一回,朕要自己派人去将她抓回来。” 君上上位多年,头一回,人没去朝堂,直接让人去通知大家下朝了。 赵皇后让身边的宫人去冷宫里找了两个疯妃做了替死鬼,自己一把火烧了房子,做出被焚烧的假象,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事,虽然君上并没有立刻去朝堂上宣布,可是他也并没有下令阻止传出去,所以没过多久,就传得沸沸扬扬。 大伙儿震惊不已,流言蜚语四起。 前个儿早朝上赵首辅不是还说,赵皇后会说出一堆的疯言疯语来,那是因为她可能中了南黎女子的巫蛊之术了吗?还与君上达成一致,半月内找来解蛊高手治病,怎么转眼间又发生了这种事呢? 还是说,其实赵皇后所犯的错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严重,她真的就是畏罪潜逃了? 天呐! 正当大家这么想的时候,又有各种传言冒出来,说她伙同太医院的太医谋害宫中嫔妃,谋害皇嗣。 那被她抓来当替死鬼的疯妃之一,是以前与她有过节的淑妃。 很快那位淑妃的事迹又被人扒了出来,早产生出来死胎,淑妃却一口咬定是赵皇后害她,可惜她没有证据,还被赵皇后倒打一耙,说她污蔑皇后,以下犯上。 淑妃失去了孩子,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没有人信她的话。求助娘家,可娘家不敢得罪赵家,没有人敢站出来帮她,求助君上,君上表示让彻查,那不等于将她判了死刑? 她求救无门,便疯了,后来就直接被打入了冷宫。 不止是一个淑妃,还有许许多多的宫廷秘事,被知情的宫女太监们报告给君上。 第356章 越来越失望 他们以前迫于赵皇后的威严不敢说,现在得知她出了大事,已经无力回天,这才敢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指认赵皇后在后宫中这些年里干下的腌臜事,一时间,君上勃然大怒。 派出羽林军,说是定要将赵氏给抓回来当面对峙,若是这些事真的是她做下的,他定会大义灭亲,为被她所害的人申冤。 而这些传言,并没有那么快传到已经逃走的赵皇后与李嬷嬷耳中,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刚从京城出来没两天,新鲜劲儿还没过,赵皇后还一心憧憬着江南好风光,美好的未来,还有很快就能见到的儿子等等。 至于她们此举会造成的后果,她根本没有想过。 赵皇后信任李嬷嬷,觉得她安排的天衣无缝,不会出差错。 而李嬷嬷已经选择了躺平,她觉得这既然是君上安排的,是死是活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所能左右的。 一切只能往好了想,对未来才会有期待。 她想,如果君上真顾念他与娘娘的夫妻之情,又或者说,他看在梁王的份上,自当娘娘已经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从今往后,她带着赵皇后远离了京城,君上也没必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然而,她们所不知的是,赵家人因此已经快疯了。 赵首辅这回气病了,可不是装的,与上回一样,是真给气病了。 躺在床上,几个太医给他诊治。 开了一些药,叮嘱一番。 等太医离开,他伸出手来,招呼人将他扶起来。 赵老夫人立马上前搀扶,不过,被赵首辅一把拍在手背上,给她推开。 赵老夫人面色一僵,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她与他多年夫妻,在一起大半辈子,直到这一生都快走到了尽头,他可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甩过自己脸。 不管有多少宠爱的小妾,都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这才让那些小妾们不管多么受宠,也都没有人敢挑战她身为正夫人的威严。 而此时,屋里守着满满一屋子的庶子庶女,还有七八个年龄不一的妾室,他竟然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如春,你过来。” 拍开了老太太后,他招手叫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小名。 这是赵首辅最年轻的小妾,还不到二十。 女子一听,立刻心花怒放,迈着小碎步跪到赵首辅的榻前。 “老太爷。” 赵首辅伸出手道:“你扶我起来。” “哎,老太爷您慢着些。” 好一副‘爷孙’和睦的画面,就是刺眼得很。 赵老夫人忍着怒气,默默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能在这屋有资格坐的,也只有她了。 赵首辅看她坐下了,心里不太舒服。 好在看着一屋子的儿女们,也没太落她的面子,没说她什么。 “爹,皇后妹妹那边,可怎么办啊?”赵毅早就想开口了,眼下终于有了机会,他急忙上前问道。 赵首辅轻叹了口气,看了看赵毅那一脸慌张的样子满是失望。 他现在算是看透了这个大儿子,沉不住气,易冲动,也没能力。 这么多人都没慌,他却第一个慌。也幸好自己的病没上回严重,要是自己病得爬不起来,这家交到他的手里,他看这个家也算完了。 生气归生气,但该说的还得说。 他这把年纪了,得不到儿女们的安抚,还得让他反过来安抚他们,也真是遭罪哦。 “虽然皇后娘娘出了事,我也病倒了,可不代表这个家就垮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大家没事少出门,低调行事,一切等皇后娘娘回来再说。” 赵毅气愤的道:“爹,等她回来可不要轻饶了她,你看她都给咱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说好不生气的赵首辅:“……” 他愤怒而起,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闭嘴,你革职在家也敢教训皇后娘娘?” 赵毅捂着脸,整个儿被打懵。 老太太瞧着有些心疼,欲站起身帮他说两句,可又想到老爷子已经对他们十分的不满了,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皇后娘娘有罪?”赵首辅面色不善的一一扫过屋里的人,冷哼一声说:“所以有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皇后娘娘没有错,她那是被人陷害。即便是君上,也不能不审就给皇后娘娘定罪。” 赵毅捂着脸,听着这意思,老爷子还要为那个没出息的妹妹狡辩? “爹,不是说她是畏罪潜逃了吗?君上那儿有她们逃跑的图纸,还有冷宫那些疯妃的口供。” 赵首辅嘴角一抽。 “闭嘴。” 赵毅:“……” “你这蠢货,谁能证明那图纸是皇后娘娘留下来的?那是有人要害她,对她人诬陷。至于那群疯妃,都说是疯子了,疯子的话岂能信?” 呃…… “可是君上已经派人去抓她了。”赵毅弱弱的说。 “那又怎么样?”听着赵毅一直拆台,赵首辅气得半死,“哼,我告诉你们,君上一日不废后,她就一日是高贵的皇后娘娘。” 赵毅撇撇嘴,心道:那惹祸精还叫高贵的皇后娘娘?哼,看她还高贵得了几日。 “行了,都出去,老二留下来。” 赵毅不乐意了,“爹,你要跟老二说什么?我也……”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蠢货,你留下来除了让我生气还能做什么?滚。” “啊?爹你……” “滚,咳,咳咳……”赵首辅吼破了音,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老二上前,急忙为他拍后背顺气。 赵毅被吼得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爹这是怎么了?落了母亲面子就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 这让他颜面扫地,将来还怎么做一家之主? “走,走了。”赵老夫人轻轻扯了扯赵毅的胳膊。 “娘,我……” “行了,别说了,让你爹休息,有话出去再说。” 赵老夫人一个劲儿的给他递眼色,用力的将他拽了出去。 赵毅眼中满是不甘的神色。 屋里,只留下了赵首辅与赵家二老爷两个人。 “爹,您单独留下我可是为了皇后姐姐的事?” 第357章 她成了弃子 赵首辅轻轻点头,“不错,跟你媳妇说,你女儿议亲的事暂时别办了。” “啊?”二老爷心头一跳,“爹,您的意思莫非……莫非要她入宫?您要放弃皇后姐姐了吗?” 面对这个一点就透的儿子,赵首辅就满意得多。 可惜了,他是庶出。 庶出身份不够,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也不足以抬为正妻,况且已经死了多年了。 所以,要提他的身份,只能父凭女贵了。 “不错。” 二老爷惊讶道:“可是您不是说了嘛,只要君上一日不废后,那皇后姐姐就还是皇后。” 其实,他已经猜到他的父亲会怎么做,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出口,得父亲自己说出口。 赵首辅叹了口气说:“是啊,所以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何事?” “你,亲自带人去杀了皇后。” 果然如此。 虽心里明白果然如此,但面上,他还是做出一脸震惊的样子。 “为什么?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赵首辅闭上了眼睛,摇头叹气。 “我也是没办法,就算我不杀她,她也活不成了。你比你大哥聪明得多,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君上为她设计的局,以她的脑子,八成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等君上的人将她抓回来,她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她畏罪潜逃的罪过是跑不掉了,不光如此,君上为她准备的屎盆子全一股脑的扣她头上,她不但会死,还会被摆在众人面前审判,身败名裂而死,从而连累赵家,连累到梁王。” 赵首辅紧握着拳头,身体因气愤而颤抖着。 “君上太狠了,不光要她的命,连脸面都不让她保全,他要让她身败名裂而死啊。我们不能眼看着什么都不做,只要我们能在君上的人找到她之前要她的命,来个死无对证,你爹我自有办法扭转乾坤,她与赵家都会变成被人同情的受害者。梁王也依旧是嫡出的皇子,明白吗?” 二老爷震惊不已,却还是愣愣的点头,“好,我听爹的。” “嗯,你是个聪明人,比你大哥强多了,我相信你能够明白其中轻重,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赵首辅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二老爷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又再次转头往里看了看。 他一直都知道老爷子很厉害,此番看来,他与他还有相当的距离,还有许多东西要向他学习。 这一回君上针对皇后的死局,针对赵家的打压,老爷子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来扭转乾坤,他其实也很想知道。 …… 鸽子飞回李夜璟手中,寥寥数字,他一眼就看完。 放飞了鸽子,顺便将纸条放在杯口粗的蜡烛上点燃。 这个年代能用得上蜡烛,那都是有钱人。 能用得起杯口粗的蜡烛的,那就是少有的权贵之家。 为了使得屋里亮堂些,这样的蜡烛他们点了五支。 “赵忠今日离京了。” “赵忠?” “不错,赵至诚的二子,赵毅庶出的弟弟。” 叶婉兮想了片刻,“他离京还值得专程给你送消息?他离京做什么?” 李夜璟轻轻一勾唇。 “赵家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值得他们给我传消息,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是为了赵皇后的事而离京。” “父皇派人去找人,赵至诚派赵忠去,是想赶在父皇的人前找到她,然后将她藏起来?” “藏起来?” 李夜璟想了想说:“照说是应该这么操作。” 不过李夜璟又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因为赵家带出去的人不太对劲儿,传来的消息,据说全是擅长追踪杀人的死士。 莫非,赵至诚要赵皇后的命?虎毒不食子,赵皇后虽说闯了大祸,但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用,赵至诚会在此事上舍弃她吗? 所以他又有些拿不准。 “什么叫照说?” “因为,不管赵皇后离宫的真相是什么,父皇那边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她离宫的真相必需是她畏罪潜逃,然后新账老账跟她一起算。被抓回来的赵皇后会跪在诸公面前,当众审判。不光是这一次的事,以前她谋害各宫嫔妃皇嗣们的事,包括她害你的那件事。”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缩了缩脖子,心道:她都吩咐了人不准告诉他,他怎么还是知道了? “不管有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都必需是她做的。” “那父皇会怎么处置她?” “可能会死,不过,若是父皇看在宴琦的份上饶了她的死罪,她多半也就终身青灯古佛了,连进冷宫的资格都没有。” 青灯古佛也就做尼姑呗,叶婉兮就不明白了,听着这意思,做尼姑比进冷宫更可怕似的。 是了,对某些地位高的人来说,削发就是一件比杀头还具侮辱性的刑法。 “所以赵忠出去的目地就是先找到她,将她藏起来。” “也不一定。”李夜璟睫毛轻颤了一下,对于某些人来说,心不狠地位不稳,如果注定赵皇后成为弃子,那确实杀了不如留着好。 “也可能会杀了她。” “啊?赵至诚会让赵忠杀了赵皇后?” “不错,事到如今,带着她翻盘的机会太渺茫,赵至诚一把年纪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帮她周旋,大概是会选择这条简单的路走。” 说着,他回到案桌上拿出笔墨,又让叶婉兮帮他将蜡烛拿近一些。 叶婉兮拿了灯过来,帮他磨着墨,看他写下让人帮忙救下赵皇后的信。 她微微皱眉,想到了李宴琦,她又低声说道:“李夜璟,这趟浑水咱们不要掺和吧,不管是父皇的人将她抓回去,还是赵忠杀人成功,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你一旦出手,对宴琦……” 叶婉兮的话,让李夜璟手中的笔顿住。 一滴墨汁,滴落在了纸上。 父皇一直不希望他们兄弟再走上上一辈的老路,他会时常将他们兄弟叫到一起说教,所以他们兄弟之间关系一直不错。 不管他们斗得有多厉害,不管当年在宫中,赵皇后与母妃争宠的战争有多激烈,李宴琦总是会笑嘻嘻的叫他三哥。 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第358章 消息来源中心 李夜璟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心中突然犹豫起来。 他是打算写封信给师弟沈莫聪,让他用江湖的势力帮羽林军一把。 因为他想看到赵氏被审判,希望能将她做过的恶事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于天下,让她被皇家除名,死后也入不得皇陵。 可是这么做的话,对李宴琦的伤害也将不可逆转。有个不堪的母亲,他也许梁王都做不了了。 叶婉兮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会顾忌着李宴琦,这件事是父皇与赵家的战争,咱们不能插手。不管什么结果,那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李夜璟轻叹了口气,将笔放回笔架上。 “父皇虽然派出了羽林军,可是赵忠这回带出了比羽林军多两倍的特训死士。杀人不比救人,如果我不插手,羽林军能平安将赵皇后带回来的机会很小。” 李夜璟纠结万分,赵氏当年在宫中对付母妃,虽然没占着多大便宜,可是她给婉兮下毒这事儿,证据确凿,就等她回来审了。 如果不能公诸于众,那可太便宜她了。 “那如果你们换一下,李宴琦会插手母妃的事吗?” “他?”李夜璟愣了愣,随即苦笑道:“那个傻子才懒得管这种事,他也没本事管。” 叶婉兮没再说话,让他自己选择。 李夜璟纠结了一番,愤而将写好的书信揉成一团,放在蜡烛上点燃。 “算了,不插手便不插手吧,想来父皇那边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会尽快加派人手。要不能将人抢下来,那是父皇没本事。”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们两口子,该干嘛干嘛,京城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与他们无关。 这日叶婉兮去了商量,换了身低调的打扮,带着雀儿去醉香楼喝下午茶吃点心,还有一边吃,一边听说书,听听曲啥的。 这是这个时代贵妇们的日常,也是她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再次感谢穿越君没将她丢到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代,在东池国的都城走着,所见逛街的女子一点儿不比男子少。 看到熟悉的异性打个招呼说上几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叶婉兮喝着茶,听着茶楼下方说书的结束了,片刻后,一阵悦耳的琵琶声响起。 雀儿有些激动,忙对叶婉兮说:“大小姐,弹琵琶的,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个女子。” “是吗?我看看。” 其实叶婉兮不太懂琵琶,只能听出个好听不好听。 她站在二楼雅座的窗前,就见到楼下一年轻美丽的女子手持着琵琶,动作优雅的抚着弦。 嘴里也没闲着,唱着时下正流行的词。 台下很安静,大家都停下了交谈,如痴如醉的倾听她优美的琵琶声,还有歌声。 看了片刻,叶婉兮低声的开口道:“这女子瞧着不像本地的人。” 雀儿说:“她不是本地人啊,听她说她是沧州的人,叫木心兰。” “哦,你倒是将人家打听清楚了。” “那当然啦,大小姐不是让我留心可以做粉黛掌柜的姑娘吗?我看她就挺好的,我喜欢她。” 雀儿一副看偶像的表情,听着那琵琶声,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叶婉兮愣愣的看了她三秒,心道:莫非这就是最早的明星粉丝? 此时,手下的木姑娘一曲弹完,有数人上前,在她身前的一个篮子里,丢下数枚铜钱,算是给她的打赏。 雀儿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想下楼打赏,却又顿住了脚。 “怎么了?”叶婉兮好奇的问。 雀儿说:“我没有铜板了,只有这个。” 叶婉兮看着她手里那块碎银子不小,笑了笑问:“舍不得啊?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不是,她不收银子。” “嗯?” “她说她来醉香楼唱曲,只为求得一口饭吃。给铜板要,给银子不要。” “啊?还有给银子不要的?”说得叶婉兮也好奇的向楼下多看了几眼。 打赏的人果然给的都是铜板,一两个,三五个,都不多。 每一个人往她身前的篮子里丢铜板,她都会抱着琵琶点头感谢。 姑娘的头虽然低了,背脊却是一直挺得笔直,就像她不要银子的气节。 所以她与别的卖唱姑娘不一样,她只是卖艺,台下的人对她亦是十分的尊重。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 这声音是对面的一个包厢里传来。 “傅兄,钱兄,你们稍坐片刻,我去给木姑娘几个铜板。” 叶婉兮抬头,透过百叶竹帘,看到对面坐着三个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个就是李夜璟看中的那个人。 原本李夜璟要他进楚王府做幕僚,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叶婉兮怼倒了原来的京都衙门主事,君上为了不让赵至诚再安插人进去,直言想启用今年科举的新人,李夜璟便顺势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京都衙门主事的位置。 他是楚王府的人,这一点,李夜璟没有遮掩,他自己也没有遮掩。 想要打压他这个新官上任的穷书生,都看在李夜璟的面上不敢轻易下手。 所以他这个新官也算混得如鱼得水了。 “咦,那是傅大人。”雀儿推开窗户,对着对面招手。 对面的傅云翳向她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看到叶婉兮后,忙起身行礼。 叶婉兮微笑的摆摆手,他才坐下去。 “帘子放下来吧,免得弄得人家听个曲儿都不自在。” 雀儿忙将百叶窗拉了一下,如此一来,他们能看到下方表演的木姑娘,却看不到对面。 “大小姐,我想去外边换些铜钱。” 叶婉兮说:“表达喜欢也不一定非得用钱,你可以给她送送别的东西,比如花儿,请她吃点心。不过请人家吃点心私下里就可以了,人家正在弹曲,肯定没空跟你吃点心去,要不你送花?” 雀儿睁开了眼睛,“啊?送花?” 叶婉兮道:“你这么喜欢她,等她弹完之后给她送上一束鲜花表示对她技艺的认可,表达自己的喜欢啊。” 这颇为新奇的打赏方式,让雀儿眼前一亮,“好啊好啊,我记得对面就有卖花的,我这就去买。” 第359章 我这胆 叶婉兮:“……” 粉丝实锤了。 不一会儿雀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朵被催开的荷花。 这个年代的花的种类实在有限,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最容易买到的也就是荷花了。 姑娘一曲弹完,雀儿高兴的将一朵荷花送到姑娘面前。 木姑娘愣了愣,一脸不解。 “雀儿姑娘,您这是?” 雀儿笑了笑说:“木姑娘,我送你的。你弹得好,我送花给你。” 大概因为这个时代只流行给赏钱,木姑娘高兴的接了,闻了闻清新的荷香,一脸不解的笑问“为什么我弹得好就要送我荷花啊?” 雀儿笑着说:“因为刚才我听到楼上有位公子说,你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我也觉得,你就像荷花一样。” 木姑娘笑了笑,“谢谢你,雀儿。” “那你慢慢弹,我就先上去了,不打扰你了。” 木姑娘的表演场次是半个时辰,她退下来,休息好的说书人又上。 叶婉兮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招呼雀儿离开。 这才刚下楼,就碰到几个人与那木姑娘抱着琵琶在楼梯对面与几个人交涉。 “我们老爷说了,木姑娘若是肯去,银子不是问题,你尽管开口便是。” 木姑娘脸上写满了抗拒,“小女子在此弹曲只为糊口,我亦是答应了醉香楼的老板,不去别处唱,请小哥儿不要难为我。” “若是木姑娘你担心醉香楼的老板不同意的话,你大可放心。只要姑娘答应,我们会负责与醉香楼的老板交涉。” “这……小女子……” “哎,木姑娘若是再拒绝可就是不给我们老爷面子了。”那人得意的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他将一锭银子强行塞到木姑娘手上,道:“木姑娘,可就这么说定了,这只是定金。我们老爷的寿辰是初八,你可别忘了早些来。” “不不,我不能要。”木姑娘急忙将银子塞回去,“这位小哥儿,请转告你们老爷,小女子恕难从命。” 男子当场就脸黑了。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故意不给我们老爷面子吗?” 他一把将银子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冷笑道:“这银子你爱收不收,初八,我们府上轿子,会在醉香楼门前等着姑娘。” 木姑娘面色煞白,莫非,她终究是逃不过给权贵们玩弄卖笑的命运? 就在这时,叶婉兮上前,一把将那银子拿了过来。 “不好意思,木姑娘初八没空,她初八得到我的府上,给我唱曲。” 雀儿忙上前安抚吓得脸色苍白的木姑娘,又恶狠狠的回瞪一眼那为难她的男子。 男子一愣,向叶婉兮看过来。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男子打量着叶婉兮,看她的穿着,也就是稍有点儿钱的女子的装扮。 他冷笑道:“知道罗家吗?告诉你我们老爷是谁,我们老爷可是罗家的三老爷,他的父亲就是当今的罗太傅,哼,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惹得起的。”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她是打扮得低调一些,所以在外人眼中,就是小门小户了? “这样啊?”叶婉兮笑了笑,懒得与这种人废话,直接自报家门。 “那就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三老爷,楚王妃想在初八听木姑娘弹唱,问问他惹不惹得起。” 男子面色一变,“楚王妃?” 叶婉兮已经懒得同他废话了,转身便走。 雀儿用力的推开那碍事的男子,怒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叶婉兮大喊:“哎,王妃,等等我啊。” 男子一脸惊惶。 “那是楚王妃?” 醉香楼的小二认得叶婉兮,“对,那真是楚王妃。”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若真是楚王妃,那他家老爷是惹不起的。 别说他们家老爷,就算是老太爷都在楚王妃面前吃瘪好几回,他们家玉琴小姐更是被勒令出嫁前绕着楚王妃走。 回去的路上,雀儿向叶婉兮道谢。 “大小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出面帮木姑娘解围,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叶婉兮轻摇着折扇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您的举手之劳对人家来说可是救命之恩了呢,听说罗家那什么狗屁三老爷是个色鬼,定是看人家木姑娘长得好看才要她去唱曲的。” “京城里有钱有权的色鬼多了去了,木姑娘没有身份背景,长得好看又有才有艺,最是容易被有钱有权的色鬼盯上。我救得了她一时,可救不了她一世。雀儿啊,你这偶像可危险喽。” 偶像? “啊?那怎么办啊?” 她危险了,才是重点。 “弱肉强食,无解。” 雀儿:“……” “哎呀,那下回要是再遇上这种事,大小姐您可以再帮帮她吗?” “可以,可下下回呢?” “啊?这……” 叶婉兮停了下来,看向雀儿道:“我可一帮她一回,两回,可不能一直帮下去,不然我就成多管闲事了。” 雀儿纠结着一张脸,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 可她真的好喜欢木姑娘哦,干净纯净得像朵荷花。 看她一脸纠结,叶婉兮又笑了笑说:“除非她是我的掌柜,我才好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帮。” 雀儿抬起头来,“啊?” 叶婉兮笑道:“做我的掌柜,看上她的色鬼们,应该都不希望因为一个女子惹上我这个麻烦。” 有权有势的人顾虑也多,他们喜欢漂亮的女人,可对手中的权力更加看重,所以叶婉兮说得很有道理,谁都不愿意惹上她这个皇家出了名的刺头。 “好。”雀儿得到了鼓舞,且有了撬醉香楼墙角的理由,当下就对叶婉兮立下军令状。 “大小姐,这墙角我一定给它挖倒了,一定将木姑娘争取过来。” 叶婉兮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有些无语。 “别太心急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馋得流口水的色鬼。” “嘿嘿嘿!!” …… 夜里 “婉兮,听说你今儿去醉香楼喝了半下午的茶,都听到些什么风声?” 叶婉兮愣了愣,“你派人跟踪我?” 李夜璟表情一僵,忙上手给她捏肩。 “娘子,我什么胆你不知道啊?我哪儿敢啊。” “那你怎么知道?” “傅云翳告诉我的呀,我让他没事儿多去京城的茶楼听情况,他说碰到你了。” 第360章 培养一个人不容易 “哦。”叶婉兮这才想起来,她确实碰到了傅云翳。 她道:“听得最多的就是宫里的传言,现在皇宫全在父皇的掌控之中,应该是父皇让人故意传出来的。” 李夜璟当头赞同。 京城的茶楼是个神奇的地方,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热搜板块。 别看传递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往往这些八卦,就是各大事件的风向。 永远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他们也会炒作‘热搜’,要干什么事了,先把风声放出来,把握住了舆论的大方向,最后官方机构再出来一锤定音,不但达到了目的,也是众望所归。 “父皇的举动定会激怒赵至诚,我倒是好奇,他要怎么反击。” 两人正说着,一个鸽子落在了他们的窗台上,咕咕的叫着。 叶婉兮忙回屋里,拿了一些养鸽子专用的粟子出来。 而李夜璟则是从鸽子身上取下纸条,顺便将鸽子丢在一边。 “哪里传来的消息?这鸽子饿得不轻啊。”叶婉兮一边喂着鸽子一边问道。 “西宁。”李夜璟说:“他们和西宁谈好了,同意放李映月回来。” “那么马的事呢?同意暂时不让我们还了?” “用我们的丝绸刺绣,还有粟子麦子等谷物作为马匹的交换。” “多少换一匹马?” 李夜璟神色凝重的摇头。 “不知道,听说谈判的时候多次提到你我。” 叶婉兮:“……” “提我们做什么?人家若是同意要东西,我给?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打?” 李夜璟一听脸更黑了,虽然他的探子没有打听到谈判的具体内容,怎么听着她调侃的话,有几分真可能呢? “我去,你什么表情?” 他这脸色让叶婉兮更加不安,她就随口一说啊。 “我随口一说,不会是真的吧?使臣是谁?” 特么的,谁干的? “罗立。” 萝莉……“罗立?”叶婉兮惊讶的说:“罗玉琴她爹啊?” “没错,是他。” 叶婉兮嘴角一抽,默默的伸手去摸自己钱袋的位置。 虽说她现在穿的寝衣上并没有钱袋子,就是莫名的觉得有人盯上了她的钱袋子,让她觉得很是不安,还很是愤怒。 因为她跟罗玉琴不对付,不,应该说她跟整个罗家都不对付,罗玉琴他爹去谈判,吭她一把太正常不过了。 “别担心。”李夜璟拍拍她的肩膀说:“他要真敢报一个国库出不起的价格,再想占我们的便宜的话,我自有办法让他自己将这果子吃下去。哼,罗家的产业似乎不少呢,也不知干净不干净。” 李夜璟可不是说着玩的,有了这猜测后,就着手让人调查罗家的产业去,以备不时之需。 而罗家此时也很忙,办他们家三老爷四十岁的生辰宴,随便趁着这机会多请些青年才俊来,给罗玉琴挑选夫婿。 李夜璟与叶婉兮这两块硬骨头啃不动,罗太傅不想惹麻烦,就劝说罗玉琴换目标。 原本被退亲的梁王是个好目标,不过赵家接连出事,让他看到了赵氏一族的危机,于是这门亲事被他一压再压,一直没去君上面前提。 就连赵至诚数次旁敲侧击提及此事,都被他巧妙的避过去了。 能从上一届夺嫡之争中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还能荣华富贵丝毫不损,罗太傅自有自己的手段与本事。 至赵皇后出事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君上要收赵家是必然,赵家要倒台也是必然,攀上他们家风险太大,当即就决定断绝这条路,让罗玉琴趁早换个合适的人嫁了。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罗玉琴不年轻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了啊。 虽说许多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将女儿留在娘家多待个两三年再嫁。 十五岁留到十七八算不得什么,留到二十的可就非常稀少了。 那少部分能留到二十以上才嫁的,要么是碰巧碰上了孝期,要给至亲之人守孝。 要么是身体原因实在没人要,嫁不出去。 要么是早定了亲,因男方的一些规矩才延后。 比如她表姐景诗韵,人家那是为了等未婚夫婿弱冠封王出宫建府。 今日一早,傅云翳拿着个请柬,就匆匆的跑来楚王府。 这是他昨日就收到的,罗家请他别有用心,他其实心里清楚。 可这到底算公事还是私事呢?纠结了一晚上,觉得还是求助楚王比较好。 谁让大家都知道,他是楚王罩着的人呢? 这时,李夜璟正要去上朝,就听说人京都衙门的主事傅云翳找了来。 “这会儿找来?”叶婉兮好奇的看向他,“邀请你一起进宫上朝?” 李夜璟呵的一笑,“他可从来没有邀请我一起上朝过,怕是有麻烦找我帮忙吧。” 他心里有些不悦,傅云翳上任这么久,还没给他干出点儿实事来,倒是小麻烦不断,还得他出面搞定,搞得谁是谁的幕僚他都弄不清了。 说话间,李夜璟在叶婉兮面前抱怨了一通。 叶婉兮帮他整理着复杂的朝服,笑道:“李夜璟,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怨妇一样。” 李夜璟笑道:“屋里没外人,就咱们俩,你说我是什么都成。不过,在外头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得给我面子。” “嚯,你还要面子?” “那是当然,我是楚王。” 说着,他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不过在你这儿我可以不要面子,里子……也可以不要。”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缭绕在她的耳畔,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耳根一直延伸到心窝子里。 叶婉兮脸颊泛起红晕,觉得今儿肯定是个大太阳的天,大清早的就热得让人受不了。 她急忙推开他道:“别闹了,好不容易帮你穿好,不是说了傅云翳找你嘛。” 李夜璟面色一僵,冷哼了一声。 叶婉兮哭笑不得,道:“别烦了,你当谁都像你一样生来就是皇子吗?人家傅大人是普通百姓,还是个穷书生。一个穷书生做京都衙门主事,有人眼红,找他的麻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又没有别的门路,遇到麻烦不找你找谁?等混成了老油条就好了。” 第361章 本王要听你的实话 李夜璟叹了口气,心道:想要培养个能用的人出来,还真不容易。 赵家在朝堂上盘踞多年,能用的人随手一拉就一把,这大概也是父皇不敢轻易动他的原因之一吧。 门外,傅云翳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下人送上来的茶点都吃光了,等得他焦急万分,直冒冷汗,才终于等到了李夜璟。 “王爷,下官……” “嗯,边走边说吧。”李夜璟直接打断了他,大步往外走去。 傅云翳也没多说,急忙跟上。 上朝是万万不能迟到的,他刚才就在犹豫,是等一等呢?还是先上朝再说。 王爷要是再不出来,他就要自己先去了。 “有什么事,说吧。” 傅云翳小跑着才能追上李夜璟的脚步,这可苦了他了。 他是书生,正二八经的文弱书生。 提着官服小跑着跟在李夜璟的后边,说话的声音就带着喘气。 “后天初八罗家三老爷的生辰,罗家大办,听说请了许多青年才俊,下官这儿……也收到了请帖。” “哦,就这事儿?”李夜璟面色一沉。 傅云翳想了想,加深了语气。 “请了许多青年才俊。” “呵,你是想说,你在他们眼中也是青年才俊?” 傅云翳:“……” 他敢保证,王爷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罗家三老爷的生辰大办,是为了给罗小姐找夫婿。”傅云翳只得耐着性子说。 这时,已经出了王府,到了马车处。 马车师傅早准备好了马车等着李夜璟,李夜璟一出来,直接就上了马车。 跟在后边的傅云翳看了看马车,有些犹豫。 直到马车内传出李夜璟的声音。 “还不快上来?” 王爷邀请他同乘马车? 傅云翳全身一震,立刻道:“谢,谢王爷。” 其实李夜璟平常是不坐马车进宫的,他都是骑马,方便还快。 今日也是为了方便傅云翳说事,才让人准备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不小,坐五六个人都没问题。 可是一直对李夜璟存着敬畏之心的傅云翳,与他单独在马车的空间内,就让他感觉压力不小。 李夜璟没说话,就斜靠在马车内,单手支着头看着傅云翳,等着他开口。 傅云翳深吸一口气,拿出早放在身上的请帖,递给李夜璟。 “下官害怕罗家是冲着王爷您来的,不敢私自做主,请王爷指点。” 李夜璟并没有接,而是让他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再伸出一根手指,挑开了请柬。 “呵,花里胡哨。” 这份请柬确实做得花里胡哨,知道的是去赴寿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赴什么花宴呢。 李夜璟合上请柬,抬眸看向傅云翳。 “你是害怕罗家冲着本王来的,还是害怕罗家选上你?” “这……”傅云翳有些紧张。 李夜璟眸色越深,马车里的气愤冷冽刺骨,这可是夏天啊。 只见李夜璟伸出手指一推,那请柬就飞回了傅云翳的怀里。 “若是本王说,他们选中了你你就娶,你会娶吗?” 听着他的话,傅云翳面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咬牙,认命似的祈求李夜璟,“下官有罪,不该欺瞒王爷。是,下官害怕被罗家选上,请王爷出手帮帮下官。” “哼。”李夜璟气愤的拍在桌上,冷冷的看着他。 调教一个能用的人确实不容易,比媳妇想的还难。 事儿没给他办过,竟然对他玩起了心眼儿。 “自己不想当罗家的女婿,却说担心罗家冲本王来的,哼。” 傅云翳跪在马车中,不敢抬头看他,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若是罗家选择了下官,那确实与王爷有关。” 他来了京城这么久,那罗小姐与楚王的纠葛他不是没听过。 如果说罗小姐冲的是楚王李夜璟这人,那罗太傅冲的就是楚王了。 年龄大的孙女退而求其次,进了楚王一党后再做图谋,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马车内,静默良久。 许久之后,李夜璟才开口。 “不错,你个穷书生确实入不得罗太傅的眼,他若是选择了你,必定是因为本王,可你对本王又隐瞒了多少呢?” 李夜璟自认为自己不是开善堂的,所以打算亲自将他调教成能用之人。 傅云翳全身一震,厚重的官袍裹在身上本就热,在李夜璟的压迫下,更是使得他大汗淋漓。 “下官,下官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楚王为何这么问,他不知道楚王知道了多少。 但以他对楚王的了解,既然他开口问了,若是自己说错了话,可能会付出让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是吗?”李夜璟嘲讽的看着他,眼神越发的凌厉。 “你,当真不知道?” “下官……”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凭借着毅力重重摇头。 “呵呵,不知道?那要不要本王提醒你一下。多年前,木家,以贪墨军饷之罪结束了繁荣。户部尚书木大人以及三个嫡子被砍头,剩下的人,男为奴女为娼,子子孙孙永为贱籍,念书?科举?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夜璟居高临下看着傅云翳,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能看到这个文弱的书生,微微颤抖的双肩。 对李夜璟来说,他隐藏自己不堪的身份不可恶,可恶的是这厮竟然利用自己给他提供的便利,在偷偷的查当年的那个案子。 事隔多年,牵扯甚广,他才刚当上个了芝麻绿豆官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根本不知道利益纠葛间会惹来多大麻烦。 “傅云翳,你在利用本王,是也不是?” 他的声音不大,那声音却能直击灵魂,让傅云翳全身一震。 “抬起头来。”声音越来越冰冷,“看着本王说,本王要听你的实话。” 只见傅云翳,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他最大的秘密被人揭开,恐惧过后,在这一刻,他反而释然了,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回想往昔与不幸的命运,让他的那双眼睛赤红,却没有丝毫的恐惧,这让李夜璟有些惊讶。 “看来王爷都知道了,王爷你,派人去调查了下官?” 李夜璟一勾唇,理所当然的道:“本王打算用的人,自然要查清楚。” 第362章 首辅也是账房先生 傅云翳轻轻点头,苦笑了一下,“是啊,王爷你怎么会不查清下官的底细就帮下官呢,是下官太天真的。” “既然你心里明白了,那么,你的那些事,可以对本王交代了吧?” “下官自当尽心尽力的为王爷效命便是,下官的个人私事,王爷又何必逼问呢?” “不不,拿王妃的话说,本王得做好风险管控,若是风险过大,大过了利润,那本王就得考虑是否舍弃这一投资了。” 李夜璟说了一些他没听过的的新词,但是意思却是很明确的,他听明白了。 别看他现在大小是个官,可他无权无势无背景,京都衙门主事这个职位,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若是被人知道他被楚王舍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人弹劾,最后落到哪一处泥潭,谁也不知道。 他不怕落入泥潭之中,他怕的是他即使落入泥潭,也不能为亲人洗刷冤屈。 “王爷说得不错,下官,下官确实是在查木家人的事。我的母亲曾做了木家小姐的奶娘,要不是受了他们家的恩惠,我与我母亲大概都饿死了吧。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母亲告诉我,若是有朝一日我有能力为木家翻案,自当尽力。” 他说得不卑不亢,一直看着李夜璟的眼睛,那双眼睛也那么清明透彻,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就像,他说的是真话一般。 这底气,来自于他心中明白楚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且不会逼迫他挑破。 李夜璟确实知道,他说了慌,他也确实没有拆穿他。 傅云翳其实才是木家的孩子这事,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也警告你,这事儿你暂时不能碰。” 傅云翳面色沉了沉,“为什么?” 李夜璟淡淡道:“本王让你别碰你就别碰,你若是执迷不悟,非要以卵击石,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 傅云翳抿着唇,看那样子似乎有些不甘心。 因为,他刚利用职权查到一些眉目。 这时,马车到了车门前,李夜璟起身,从马车上出来。 站在马车门口时,他又忽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道:“你要真想查,做罗家的女婿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云翳也是个聪明人,被李夜璟一点,他便激动的问:“那件事跟罗家有关?” “打了败仗,这岂能是一家之祸?只不过将问题归结于军粮上比较方便而已。” 李夜璟将这个选择权给了他自己,要怎么选择随便吧,他大步进了宫门。 他们来得比较晚,宫门已经开了,各大臣们已经陆续的进入宫内,他们两算是最后的两个。 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宫门就得关了。 君上这里的消息比李夜璟晚一些,他们现在才知道去西宁的使臣已经与西宁新王谈妥还马的事。 君上看完折子,让王公公拿给大臣们传阅。 第一个看到折子的就是赵首辅。 君上瞪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老不死的,不是说他病了吗?瞧着脸上也没个好颜色,怎么就爬起来上朝了? 莫非,他比自己还先收到了消息,才不要命的爬起来? 这么一想,君上就感觉自己心里堵着什么似的,越来越不舒服。 他一个帝王,消息竟然还不如一个臣子快? 哼,岂有此理。 赵首辅这边,折子他刚看完,就听君上声音沉沉的开口。 “赵大人,将谈判的结果告诉大家吧。” 赵首辅愣了愣,忙拿着折子拱手道:“是,老臣遵命。” 他拿着折子转过身面对着群臣,当着大家的面将里边的内容读了出来。 首先是对方同意放李映月回来,这是件喜事。 对方要他们还马也可以改为其他物品,也算件喜事。 可是对方需要五十匹绢布顶一匹马,这是怎么回事? 户部的李宴琦没在,暂时代替他管理着户部的郑侍郎当即就惊出了声,甚至忘了先得禀明君上才能开口的规矩。 “寻常的马匹三十五匹绢布才换一匹,他们却要五十匹,这简直是敲诈啊,户部拿不出这么多来。” 郑侍郎气愤的对上坐的君上拱手道:“君上,臣要弹劾罗立大人,这么大的事他不应该私自做决定,应该将消息送回京城让君上决定才是。” 罗太傅一听就不乐意了,弹劾的可是他的儿子。 “郑侍郎,西宁的马不比咱们东池的马,原本就要比咱们东池的马强健许多,价格也要高出一些。况且,咱们借了这么久,人家要点儿利息也是情有可原的。” “哼,罗太傅你说得轻松,可是国库什么情况大家不知道吗?拿什么还?关键拿什么还?有银子好办啊,可是国库空虚,现在是没有银子。” 罗太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瞄了赵首辅一眼,还正好被人家瞧见了。 “上回不是柳家抄家,国库已经充盈了嘛。” 赵首辅脸黑了,就说这老东西怎么乱瞄呢,合着是不忘嘲讽自己。 他到底是一届精英老匹夫,自不会因为一个嘲讽的眼神动怒。 赵首辅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些年来战火连连,国库一直处于空虚之状,拖欠的军饷,粮草,俸禄,不知几何。柳家抄上来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拿来补各部的窟窿了。” “是吗?”罗太傅笑道:“看来首辅大人对国库熟得很嘛。” 赵首辅:“……” 这下他怒了,因为这个老东西先前还有跟他们结亲家的意思,这厢瞧着皇后出了事,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唱反调了,他罗峰还真不愧是东池国的第一墙头草。 风往哪儿吹,他就往哪儿摆啊。 哼。 “这笔账,老夫只需要五个手指头就能算个大概,还需要熟悉国库吗?” 罗太傅嘲讽的笑了起来,“是是是,首辅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五个手指头就能算清国库的银两,在下实在佩服。原来,首辅大人还是一位被首辅耽搁的账房先生呐。” “你……”赵首辅被他讥讽得吹胡子瞪眼。 君上眉头深皱,心中烦躁。 第363章 算盘落空,大家一起出血 罗太傅真是,想让他出来怼赵至诚的时候他憋着不吭声,不该吵的时候他倒是积极得很。 眼下,他不想听他们吵,只想解决问题。 “行了两位,都一把年纪了,一人少说一句,免得再将谁气得上不了朝。” 赵首辅面色苍白,他年纪大了,原本就病没好,这一气又觉得气血直往脑门儿冲去,他是真怕自己会被气死。 “就这还马的方案,罗立已经同西宁签了合契,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你们有这精力吵架,不如想想该怎么还吧。” 赵首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罗太傅道:“既然罗太傅说没问题,这个麻烦就罗太傅想办法解决吧。” 罗太傅又立刻对君上道:“君上,您知道老臣只会舞文弄墨,看看礼法典籍,这么大的事,还是诸位大人想办法吧。” 他脸皮也厚,甩锅甩得没有半点儿羞愧之心,真叫无语至极。 太傅之职,位列三公,正一品,在本朝建国以来向来是位尊职虚的存在。 可是,到了罗太傅这儿不太一样了。 他是君上做皇子时期的老师,君上登基之后,便拜了他为太傅,给了他许多特权,并掌管礼法。 君上本着能使一点儿力算一点儿力的目地,抬他其实也是为了牵制赵家。 但罗太傅可不蠢,多年来,他将那个牵制的尺度一直把握得相当精准,做到谁都不得罪,谁都没话说,这一回他主动怼赵首辅,还是第一回。 “郑侍郎,国库的银子可够还?”君上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 郑侍郎郁闷不已,这锅甩来甩去的还是回到了他这儿。 “国库的银子要留着日常运转,能拿得出来的余钱在此次还款中十不足一。” “十不足一?”君上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 要说有个一半还好办,可以先还上一半,再想办法。 这十不足一怎么搞? “回君上,确实是十不足一。” “抄了柳家那么多银子都没了?” “原本就欠着各工各部许多银子粮食,抄来的银子都拿去还账了。” 君上:“……”大概他是本朝最穷的一个皇帝。 “没银子?呵呵。”君上气乐了,嘲讽的笑了笑后,那脸色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除了说没银子还会说什么?边陲小国们哪个不说我东池泱泱大国,繁荣昌盛。” 众人心想,谁又知道东池其实是瞧着繁荣昌盛,老百姓的日子可能也只是比北荒那种要啥没啥的好一点儿,但是比起先皇统治的时代可是差得远了。 “你们……你看看你们这些人,东池没钱能将你们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健的吗?国库没银子,你们怎么有银子?” 君上很少这么发火,在众位大臣心中,他一向一个脾性好的君主,这一回赤果果的责骂,可将这一帮人骂得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膘肥体健’的那帮人,只尽可能的吸气,将自己肥硕的肚子尽可能的缩小一些。 “啪!”君上一巴掌拍在桌上,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朕让你们说话,一个个的都装木头是不是?” 众人脑袋更低了,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敢开口?你开口你解决,那么大笔账,在座的各位谁解决得了? 除非是楚王,楚王妃有钱。 众人刚这么想着,楚王站出来了。 “父皇息怒,儿臣愿意出三千五百匹绢布,为父皇分忧。” 君上一愣,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又一脸的感动。 “璟儿。” 还是自家儿子心疼自个儿,与自个儿真是心有灵犀啊。 再看看这帮人,一个个腰缠万贯,一看就是没少贪。 “好,楚王愿意为国为民。王禄,快快拿笔记下,楚王愿意出三千五百匹绢布。” 【古代某时期用绢布做为价值的衡量,可以像银子似的做为货币流通。】 王公公麻溜的去拿了纸笔,在皇座下方的一个小桌上记了下来。 众人愣过之后,回过神来。 这是要逼迫他们现场募捐呐。 楚王开了个头,君上让人拿笔记账去了,他们还能没个表示? 好哇,真够奸猾的,他们觉得君上与楚王是商量好了的,楚王是他的托。 随后,又有人站出来。 “君上,老臣愿意出绢布千匹。” 说话的人是国子监祭酒大人,是负责教学的,能拿出绢布千匹出来也不算少。 “哈哈哈,好,王禄,记上。” 君上高兴不已。 这时,又一人站了出来。 “君上,臣愿意出……出十匹绢布。” 众人:“……” 哪个这么小气啊?十匹也拿得出手,要是这样的话,嘿嘿…… 大伙儿向后看去,见着站在比较靠后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儒生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今年科举后新上任的京都衙门主事,好像姓傅。 听说他以前是个穷书生,上任才几个月,能拿出十匹绢布也是不容易。 他拿得少大伙儿没话说。 正因为站在朝堂之上最穷的人都拿了十匹出来,大家心中再不不满,也不好意思杵着不动。 接着又有人站出来,一千匹,两千匹,五百八百的出,等文武百官走了一圈,将近两个时臣过去了,得到的募捐有足足三成之多。 加上国库里能拿一成出来,那就四成了。 就算不能一次性将欠人家的还完,但你怎么着,也得一次性先还个五成,才好意思跟人家谈剩下的延期偿还吧? 这么一算的话,就还差一成。 这一成怎么办? 让楚王妃出,楚王妃有钱。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这时,楚王又站出来了,并慷慨的道:“父皇别忧心,回头下了朝,我问问婉兮能捐多少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心道楚王还是懂事的,让有钱的楚王妃一个人承担一成就对了。 然而,下一秒又听楚王对众大臣道:“也劳烦诸位大人们回去与夫人们商量一下,朝廷有困难,不止是男子的事,还是天下每一个百姓的事。诸位大臣们都在朝堂之上慷慨解囊了,夫人们定当不会甘于落后。” 第364章 被皇帝耽搁的画家 瞧着那一张张便秘的脸,李夜璟心里开心极了,他还朝着他们笑问道:“诸位,我说得对吧?” 对,对你大爷的对。 他们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他们父子是商量好的,楚王就是托。 君上今儿是真开心啊,一座大山瞬间就被搬走了一半。 大臣们也是笑着离开的,就是笑得不是那么好看,甚至有点儿像哭。 李夜璟回到家中,就对叶婉兮说了这个事儿。 他是回来换衣服的,一会儿还得出城去军营,所以是长话短说。 “我知道那帮人想让咱们两个出银子,户部哭穷,父皇一番激愤,都是铺垫,所以我抢在了所有人的前头慷慨解囊,捐赠了三千五百匹绢布。哼,想让咱们出血?那我就让大家一起出血,谁也别想逃。” “那也是父皇配合,不然你可就要被百官群攻了。” “我能怕他们?我顶多是怕我耳朵长毛。” 叶婉兮噗呲一笑,“行了,快点儿抬手,要么你自己穿。” 他没有那么穿衣废,可是他就是喜欢媳妇给他穿衣服的认真样子。 故意抬胳膊抬腿的都不那么配合,故意拖得这个时间长一些。 “父皇当然会配合,父皇的目地是有人为他解决这个麻烦,他想要咱们出银子,但更希望那帮养得膘肥体健的百官出银子。我起了头,父皇看到百官吃瘪,高兴着呢。” 听他说得眉飞色舞的,叶婉兮有些微的惊讶。 “你对父皇又没意见啦?” 李夜璟面色一僵,“这回父皇没毛病。” 叶婉兮笑道:“好吧,那我回头就将三千五百匹绢布准备着,等王公公找人来拉。” “三千五百可能不够。” “什么?”叶婉兮问道:“你不是答应的三千五百吗?” “三千五百匹绢布是我捐赠的,听父皇的意思,最少得一次性还五成,剩下的才好跟人家商量迟些归还。百官捐完,算来算去还差一些,我便提议让各府的夫人们再出一份。” 叶婉兮脑子转了转,笑了,“这样也好,回头我去打听一下别人都给多少。别人给多少,咱们也给多少。你已经是百官之中拿得最多的了,我可不当那冤大头。” “那你可能要被人家骂守财奴。” “随便他们说,捐多少是我的自由。该我拿的时候不用他们说我也会拿,不该我拿的时候,谁也别想逼迫我拿出来。” 轻甲已经换好了,大热天的,这样的衣服又闷又热,可是他还得穿着这身衣服去东军军营之中,这叫规矩。 李夜璟拿了长戟在手,回头,又看向叶婉兮。 突然想起那几年里,自己在外打仗时,总是能收到民间的捐赠,其中有多少是她的? 她都是为了自个儿才会那么做吧。 “婉兮,谢谢你了。” 叶婉兮一愣,“啊?什么?”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说:“我是说,捐赠的事谢谢你了。” 叶婉兮笑了笑,“就这啊?我不是说了嘛,别的夫人给多少,我也给多少,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四年里,你在幕后默默的支持我。” 叶婉兮:“……”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一场战争的胜败太重要了。那四年里,我出征在外,总遇到户部的赵毅克扣粮草,若是没有你,四年的时间我打不下来。” 叶婉兮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你误会了吧?” 李夜璟:“……” “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有钱的,头两年生意刚起步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也就后两年情况才逐渐好转,到第四年时,才有了鼎盛的福顺商行。” 李夜璟面色一僵,“所以……前几年我收到的捐赠粮草不是你的?” “不,也有啊。听说边关告急时,咱们那商会的人都很着急,有人牵头举办募捐会,我也去参加了。刚开始生意做得小,我捐得也少,都是坐在最后头跟着吆喝。” 李夜璟深吸了几口气,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一直以为,她经商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帮他稳定后方,捐赠粮草,原来,只是一个巧合。 “你干嘛要跟我说啊?” 叶婉兮有些懵,“不是你问的吗?” 李夜璟:“……” “我不管,你就是为了我。” 说完,他拿着长戟像阵风似的离开了。 叶婉兮撇撇嘴,心道:爱咋想咋想吧。 …… 王公公办事利索,到了下午就带人来收捐赠了。 说是捐赠三千五百匹绢布,也不见得只给绢布,也是可以折算成银两,还有粮食也行,反正只要是等价值的就可以。 叶婉兮有绸缎庄,绢布她有现成的,便直接让刀赫带着人去绸缎庄上取了。 而她自己要出的那一份,还没个准数。 就让何花何叶两姐妹出去打听,得知赵家的老夫人出得最多,她出了一千匹后,她才决定自己也出一千匹。 这一圈收下来,听说收到了六成,比君上预想之中还多了一成。 君上自然龙颜大悦,回头还让王公公到府上送了赏赐,一幅他亲手画的山水画。 叶婉兮觉得挺好的,皇帝的真迹耶。 李夜璟撇撇嘴,觉得父皇忒小气。 “我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就送我一幅画?呵呵。” 叶婉兮开心的看着那画说:“你真是不识货啊,这画过个千八百年的,那就是无价之宝。” “那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你能活千八百年啊?” 叶婉兮:“……” “不是,就算不等千八百年,父皇的真迹也是无价之宝吧?” 李夜璟撇撇嘴说:“这样的画父皇多得很,他喜欢画画,就喜欢画山水画。” “啊?” “他穷啊,他没东西赏赐有功之臣时,就画画赏赐,就这样的画,不知多少大臣家里都有。” 叶婉兮:“……” 她小心的将画挂起来,墙壁上的画色彩明丽,意境深远,宁静又绚烂,淡泊与瑰丽共生。 看了一会儿,就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很难想象一个长居深宫里的人,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她觉得,除去画画人的身份,就画的本身价值就不菲。 第365章 叶婉兮的丫鬟们 做皇帝的,有几个普通的?有被皇帝耽搁的诗人,有被皇帝耽搁的大文豪,有被皇帝耽搁的木匠,父皇大概就是被皇帝耽搁的画家。 “那也非常珍贵了,皇帝的真迹耶,我就挂在这儿了。”她笑了笑对李夜璟说。 “行了行吧,你喜欢就好。” …… 今日罗家很热闹,说是罗家办他们家三老爷的生辰宴。 叶婉兮搞不懂为什么过个生辰还搞得那么大张旗鼓的,又不是罗太傅过生辰。 后来才听雀儿说,人家罗家趁着这个机会给罗玉琴选夫婿呢。 叶婉兮这才想起来,比自己也就小了一岁多的罗玉琴还没嫁出去呢。 虽说她今年才二十,要是搁在现代还在上学呢,可在这个时代,二十岁还没嫁的,那就是有名的老姑娘了。 “怎么的?他们不想攀上枝了?”何叶想起罗玉琴老想进楚王府做妾的事,她一脸的嘲讽。 “我还以为罗太傅要去君上那儿为罗玉琴求个恩典呢,她以前可是一副非咱们王爷不嫁的架势。” 雀儿说:“求了也没用,纳妾都要长得美的,罗玉琴那么丑,咱们王爷肯定不要她。” “对,求了咱们王爷也不要她。”何花在一边帮腔。 叶婉兮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听着几个丫鬟的八卦。 眼瞅着墨没了,那磨墨的雀儿还在唾沫横飞说得起劲儿,就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竹书签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 “哎,干活。” “哦哦。”雀儿才发现墨没了,忙拿了新的墨出来给她加上。 但是嘴上依旧没停。 “哎,对了。”雀儿想起一事来,“他们请了许多青年才俊,今年科举前三甲都去了,傅大人也去了呢。小姐,你说她会不会选上傅大人啊?” “我哪儿知道?”叶婉兮没好气道。 何花问:“那个傅大人?不会是跟着咱们王爷办事的傅云翳吧?” “是啊是啊,就是他。” “不会吧,他考的是第三名,罗太傅眼光高,攀不上皇家,怎么着也得给他孙女挑个状元爷吧。” 雀儿说:“状元有什么好的呀?状元也就听着好听,翰林院修撰可没京都衙门主事来得实在。多少状元熬了一辈子还在翰林院做修撰呢。” 叶婉兮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懂得不少啊。 雀儿笑了笑,笑得贼兮兮的,“再说了,状元爷长得丑,罗小姐肯定看不上。” “哦?” “真的,你们别看罗小姐自己长得也不怎么样,可人家罗小姐眼光高着呢,要不她老盯着咱们王爷不放呢?” 咱们王爷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那真是没人不服气的。 说到这儿,何花与何叶就有些好奇。 “雀儿姐,我听说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是王爷的娘亲,丽妃娘娘,可是啊?” 她们两个都没见过,不过雀儿作为叶婉兮的贴身丫鬟是见过无数次的。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说:“对对对,丽妃娘娘可好看了,啧啧,就跟那瑶池的仙女似的。当年在后宫之中啊,只要有丽妃娘娘在,天下女子全都黯然失色。咱们王爷长得像丽妃,但其美貌还不足丽妃娘娘一半,真是女子见了都喜欢呢。” 雀儿陷入花痴状态,一脸的陶醉。 叶婉兮突然想起她好像特别喜欢看好看的小姐姐们,前几日才被醉香楼的那位木姑娘迷得挪不动腿,莫非……我去,雀儿该不会喜欢……女孩子吧? “咳咳,雀儿。” 陷入痴迷的雀儿回过神来,“大小姐,什么事儿?” 叶婉兮说:“等你年满二十,我就让你跟刀赫成亲怎么样?” 雀儿面色一红,随即羞涩的道:“不是在说罗小姐选夫婿的事吗?您怎么突然说起我与刀赫的事来?” “你跟罗玉琴差不多大,如果人家罗玉琴都嫁人了,你却还没嫁,回头见了你还怎么嘲笑她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咦,讨厌,大小姐这是在嘲笑我呐?” 叶婉兮笑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是丫鬟,想多陪着大小姐几年呢。” “你嫁人了也陪着我,左右你与刀赫都在府上办差事。” “那我也不嫁。” 扯了半晌都偏题了。 叶婉兮手里的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不扯了,嫁不嫁的别同我说,你跟刀赫说去。” 雀儿:“……” “快快将东西收拾一下,去商行。” “好嘞。” 三个丫鬟忙行动起来,准备到商行办事去。 这几日她会有些忙,因为还西宁的账的事。 西宁不要他们银子,人家就要布匹和粮食。 然而这些个大臣夫人们,谁家会存那么多布匹粮食啊?大多都是给了相应的银子,王公公盯着户部那边收了银子,还得找商会换成布匹粮食。 布匹倒是不缺,但是粮食还没这么快,因为这个月份,早熟的稻子才刚开始下,而且大多都在南方。 北方天气寒冷,稻子熟得也会晚上许多,还早得很。 想要稻子,还得派人去北方收。 叶婉兮不禁想,这么一算,自己还真是出钱又出力呢。 就在叶婉兮带着几个丫鬟准备出门的时候,前方的人突然来报。 “王妃,醉香楼的小二哥求见。” “醉香楼的小二哥?”找她干啥? 就在叶婉兮正疑惑的时候,雀儿恍然大悟。 “完了,会不会是木姑娘出事了啊?大小姐,今儿就是罗家三老爷的生辰呐,上回你说要木小姐来咱们府上唱曲的,您忘啦?” 叶婉兮:“……” 她不是忘了,而是那话原本就不是想让木姑娘来府上给她唱曲,而是为了给她解围。 心想着,罗家老三再头铁也不至于跟自己抢人,看来,她是低估了人家脑袋的硬度。 “叫进来吧。” 她又回到前厅里见醉香楼的店小二。 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哥儿,见到了叶婉兮,急忙对她说道:“王妃娘娘,上回您说要木姑娘到府上来唱曲的,可今日府上一直没人来接,木姑娘就被罗家接走了。” 叶婉兮面色沉了沉。 雀儿急道:“果然如此,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叶婉兮看向店小二问:“你们没告诉罗家人今日木姑娘得给我唱曲吗?” 第366章 罗家的大事 “说了,可他们的轿子早早的就来等着了,眼瞅着快中午了王府的人还没来,就认定您不会派人来了,就强行将木姑娘接走了。王妃娘娘,求你想个办法救救木姑娘吧。” 罗家今儿热闹得很,原本她不想去凑这热闹,看来不去都不行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小的告退。” 店小二走了,叶婉兮转头看向雀儿,见她一脸焦急。 “去找管家,将罗家的请帖拿来。” “是。” 罗家肯定是不希望叶婉兮与李夜璟去吃席的,但是他们是尊贵的楚王与楚王妃,他们去不去是一回事,但三品官员以上的府上办宴席,需得送上请帖,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于是,工作先放一边了,叶婉兮带着三个丫鬟与八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拿着请帖直接去了罗家。 看门的看了看叶婉兮这架势,战战兢兢的接过帖子,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另有一人,急忙忙的去禀告罗太傅。 “什么?”罗太傅惊讶道:“楚王妃来了?她来就罢了,还带了三个丫鬟八个带着刀的侍卫?” “是啊,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罗太傅一阵腹诽,她来干什么?还带这么多侍卫,她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吃席的? 哼,他才不信叶婉兮是来正经吃席的。 “老夫会会她去。” 没过多久,叶婉兮就见到了来前厅的罗太傅。 她不是来吃席的,没必要和那些小虾米纠缠。 她就是要罗太傅亲自来处理此事,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罗太傅看了看那八个守在门口凶神恶煞的侍卫,嘴角猛抽了抽,这才上前向叶婉兮见礼。 “楚王妃大驾,老夫有失远迎,还望王妃见谅。” 叶婉兮也急忙站起来,向他还了一礼。 罗太傅官居一品,他向叶婉兮行礼那是因为她是皇家的媳妇,其实他的官位与庶出的王爷是一样的。 “罗太傅,今日我来,不是来吃席的,而是……来向罗太傅讨一个公道。” 罗太傅撇撇嘴,见她这么实在倒是难得,这样也好,有话直说,省得猜来猜去的。 “公道?” “不错,数日前,我在醉香楼听到一个姓木的姑娘弹曲,弹得颇得我心,我便邀请她初八到我的府上专为我一个人弹唱。可是等来等去的没等着人,反而听说她被你们府上的人接走了,我就想过来问问,罗太傅你什么意思?” 罗太傅一头雾水。 什么木姑娘,什么弹唱?他怎么听不懂啊? “罗太傅是不是有些懵?”叶婉兮笑问。 罗太傅:“……” “你问问你家三老爷去,或许他知道。” 罗太傅一想自己那三子是个好色的,莫非看上某个擅长弹唱的漂亮姑娘,就将人家弄到了家里来? 罗太傅面色一黑,对叶婉兮道:“楚王妃请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来。” “罗太傅请。” 罗太傅今儿要办孙女的大事,不想惹麻烦。 叶婉兮是个多大的麻烦京城里的人有目共睹,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惹上了她,耽搁了自家孙女的大事,于是,从前厅出去后,他立刻就让人去将三老爷找来。 下人办事也利索,没过多久,罗家的三老爷就来了。 “爹,您找我?” 罗太傅黑着脸,“我问你,你今儿是不是弄个个会弹唱的女子进府?” 罗家老三挑了挑眉,其实他猜到了什么事,但是他不希望到手的鸭子飞了,所以决定装傻。 “爹,我请了好些会弹唱的女子过来助兴呢,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又是什么意思?” “哼,你少跟我装蒜。”罗太傅是个精明的老头,这些弯弯绕绕哪里骗得过他?一看他的表情就把他看得透透的。 “醉香楼的那个,一个姓木的姑娘,她是楚王妃先定下的人。” 一听楚王妃,罗老三面色变了变。 罗太傅气愤的道:“那叶婉兮带了八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就在前厅里等着,以她的脾气,她可不会管得不得罪人,说闹就要闹。你若是识趣,就快快将人交出来,将那瘟神送走。” 罗老三气愤不已,“爹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就是咱们罗家怕了她吗?我们若是不放人,她莫非还真敢带人闹事?” “哼。”罗太傅冷哼一声道:“我不知道她敢不敢,但是我告诉你,玉琴的终身大事必需今日敲定,你若是耽误了这大事,我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一脸怒气的老爹,罗老三还是有些害怕的。 闻言,他十分不甘的道:“好好,我去将人带来便是。” 抱着琵琶的木心兰满心不安的行走在罗家的庭院内,并不时的四处张望。 今日罗家非常热闹,形形色色的有许多人,像她这样被请进来唱曲的人也不少。 听说,还搭了戏台子唱戏呢。 可她知道,罗三老爷请她来唱曲,是存着不轨之心。 此时她跟在丫鬟身后十分的不安。 “哎,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前头的丫鬟说:“去前厅。” 前厅?不是三老爷的后宅? 木心兰心中的不安少了一分,她好奇的问道:“请问姑娘,我们去前厅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三老爷吩咐的。姑娘,您别问了,跟着我走便是。”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木心兰逐渐放下心来,心道:这么多人,去的地方又是前厅,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正走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见着他与几个相熟的人有说有笑,大概似有所感,突然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迅速的低下了头,跟着丫鬟,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厅后,对面是罗太傅与罗三爷,木心兰不知他们什么意思,也没敢问,只是抱着她的琵琶低着头不言语,等着被安排。 “你就是在醉香楼弹唱的木姑娘?”罗太傅看了看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也难怪了自己这好色的儿子打主意。 “是,民女叫木心兰,在醉香楼弹曲,讨口饭吃。” 一旁的罗老三笑着说:“爹你看,我没骗你吧?我是真的就请木姑娘过来弹弹曲的,这不是为了给宾客们助助兴嘛。” 第367章 人家是有目地的 罗太傅瞪了他一眼,“哼,今儿的大事你是不是忘了?漂亮的女子不能有,不能抢了玉琴的风头,我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了?” “啊?这……也太让人为难了。”心道:就玉琴那模样,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比她好看呐。 不能抢她的风头?您还不如在帖子上直接写着,只请男客,不请女客呢。 罗太傅一瞪眼,“你说什么?” “啊?没没,爹,我没说什么。” “回头再跟你算账。”罗太傅转头道:“木姑娘,跟老夫来。” 木心兰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争吵,不明所以。 不过瞧着罗太傅的年纪比较让人放心,便急忙跟他去了。 身后的罗三爷眼睁睁的看着漂亮的女子离开,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儿。 心想着自己也不年轻了,要不趁着还能运动的这两年多弄几个漂亮的姑娘,等到了爹这年纪,就算给他再多的漂亮姑娘也于事无补。 罢了,来日方长,今日没能弄到手,改日再去醉香楼多砸些银子,还怕弄不上? 这么一想罗老三又释然了。 罗太傅将木心兰带到了叶婉兮面前,他今日要办孙女的大事,不想惹叶婉兮,以免招来麻烦,所以态度是十分诚恳的。 “楚王妃,你看看这可是你要的人?” 叶婉兮身后的雀儿忙高兴的向木心兰招手。 木心兰先是一愣,随即十分感动。 原本以为楚王妃忘了这事儿呢,没想到她来了,还专程跑到罗家来救自己。 她一个下贱的妓,哪能得这般的福气? “嗯,不错,正是我要的人。” 罗太傅笑道:“是就好了,楚王妃,老夫可是将人给你带来了,府里的宴席已经摆好,楚王妃请移驾膳堂。” “不了。”叶婉兮笑了笑站起来,“府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到贵府上吃席。” 心道:既然罗太傅今日这么干脆,自己也不能给人家找不痛快。 当即就招呼了人带着木心兰离开。 罗家的前厅外,碰到了傅云翳。 众人皆是一愣。 傅云翳忙拱手道:“见过王妃。” 叶婉兮摆手,让他免礼,并好奇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后边罗太傅出来,他看了一眼罗太傅说:“在下收到了太傅大人的请帖。” 叶婉兮眯了眯眼,“哦,过来吃席的?” 傅云翳低着头,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了。 叶婉兮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招呼人离开。 到了罗府外,叶婉兮停下来,转身看向木心兰。 “木姑娘,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回醉香楼呢?” “这……”木心兰犹豫着。 雀儿说:“大小姐,木姑娘回醉香楼去,没准儿再被罗三爷盯上。那个老色鬼肯定看上木姑娘了,没得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婉兮并不打算帮木心兰做决定,只看向她道:“木姑娘,我那儿有个差事挺合适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醉香楼那边我可以去帮你说。” 木心兰纠结万分,去做粉黛掌柜的事,雀儿已经不止一次说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简单的乐师,那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可是她在醉香楼里不止是弹曲那么简单,她有她的任务要完成。 即便,她明知道自己在醉香楼中不安全,她也必需要待下去。 “抱歉,我暂时可能不能……” 叶婉兮摆手,阻止她说下去,“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你。木姑娘,快回醉香楼吧。” 木心兰抱着琵琶躬下了身,“多谢楚王妃为我解围。” 雀儿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再拒绝,看着她又回醉香楼去,十分的不放心。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在醉香楼弹唱也不做粉黛的掌柜呢?大小姐,你说她是不是嫌弃工钱少啊?”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粉黛的掌柜能工钱少?那提成高得比花楼里的花魁赚得还多好不好?” “是的呀,那你说她怎么不愿意呢?” 叶婉兮若有所思,是啊,她怎么不愿意呢? 这时何花提了一嘴,“那木姑娘会不会在醉香楼有事要办啊?” “事?不知道啊,回头我问问她去。”雀儿说。 就待在醉香楼不走?叶婉兮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拦住雀儿说:“哎,这是人家的私事,你问了人家也不会和你说实话,别问。” “我与她很熟了。” “熟了也别问,听到没?” 眼见着叶婉兮表情严肃,雀儿不解地点了点头。 “好,我不问。” “行了,咱们回府吧。” …… 夜里,叶婉兮觉得那姓木的姑娘确实奇怪得很,便同李夜璟说起了这事。 “你说怪不怪?她明知道她在醉香楼弹唱不安全,容易招惹上不三不四的人,她还是要待在那儿。你说为钱吧,她又不要银子,每日只收少量的铜板,那醉香楼的老板又能给她几个钱?肯定没我给得多,对吧?” “那你给多少?”李夜璟问。 叶婉兮:“……” “跟我干底薪不重要,重要的是拿提成多。粉黛是一个成熟的品牌,东西都不愁卖,提成自然少不了。” 她又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词,虽说他没听过,但根据上下文理解词义,不难猜出那些奇怪的词句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已经习惯了。 “那人家怎么说的?” “我没细问,看她的样子好像有非留在醉香楼不可的理由。” 李夜璟笑笑说:“既然如此,你就别管了呗。” 叶婉兮眯了眯眼,怎么觉得他笑得有些奇怪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夜璟:“……” “你干嘛这么问?” “你脸上不写着吗?你就是知道什么,对不对?” 李夜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真写了?这么明显吗? “你说啊。”叶婉兮揪了他一下。 被窝里的人赤条条的,胳膊上被她揪一下还真疼。 “你可真够狠的,你还用力揪我啊?快,拿蜡烛来看看,看看揪红了没有。” 叶婉兮:“……” “你少在这儿转移话题,我揪没揪红我不知道啊?快说。” 第368章 我成了她,她成了我 “咳咳。”他的王妃真是软硬不吃啊,李夜璟一脸无奈。 “好,我说。我确实知道你说的那位姓木的姑娘是谁。” “是谁?” “以前的户部尚书,姓木,你可还记得?” “木?”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不过仔细一想她还是想了起来。 “你是说,那木心兰,是以前那户部尚书木家的人?” “不错,我查傅云翳将她给查出来了。” 叶婉兮一脸惊讶,“傅云翳?这还跟傅云翳有关?” “是啊,傅云翳的母亲是木心兰的奶娘,这是对外的说法。不过我的人查到,人家木家那孩子不是女孩儿,是个男孩,木心兰与傅云翳被掉了包。” 叶婉兮愣了愣,能瞒住刑部的秘辛,那得多秘辛的事啊,竟然被李夜璟收的那什么凌天阁的人给查出来了? 谁没个秘密?谁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啧啧,什么都能查出来,难怪人家要灭凌天阁,这种组织,怕是多少人都恨之入骨吧。” “是啊,恨不得凌天阁消失的人多着呢,可想用凌天阁的人更多。不过,凌天阁也不是无所不能,关于你的事,他们就查不出来。” 叶婉兮:“……”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费力了,你们查不到的。” “是吗?那你可愿意告诉我?” “嗯?”叶婉兮想了想说:“现在不行,以后再告诉你吧。” “为什么?” “我怕你害怕。” “害怕?”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我李夜璟是什么人?向来只有别人怕我,我可没怕过别人。” “万一不是人呢?” 李夜璟:“……”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可别说你不是人。” 叶婉兮笑了笑,“我记得你小时候怕鬼,对吧?” 李夜璟面色一僵,看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恐惧。 见他的脸色,叶婉兮也僵住了。 不会给他吓着了吧? “李夜璟?你……” “哈哈,你瞎说什么呢?”李夜璟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十分难看。 “你有血有肉的,有影子,里里外外都热乎乎的,怎么会是鬼呢?” 呃……“咳咳,我又没说我是鬼,我只是想起来,你小时候怕鬼。” “我前一句问你,可别说你不是人,你后一句就提我小时候怕鬼的事,你让我怎么想?” 叶婉兮笑了笑,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不是鬼,你别怕,这世上也没有鬼,你小时候的事,那不是赵皇后故意吓你的嘛。” 君上将丽妃母子保护得好,赵皇后想向他们下手,一直没找着机会。 可是有一年,趁着李夜璟独自在御花园玩的时候,她让一个小太监将李夜璟骗去了冷宫,听到冷宫里的女人们各种鬼叫,然后告诉他,里边关的全是鬼,专吃小孩的鬼,给他吓得病了几天。 虽说长大些之后,他明白了冷宫里怎么回事,不过年幼时留下的阴影太大,他一直对鬼这个字很敏感。 当然,这些事都是原主听丽妃说起的。 “谁说我怕了?谁说我怕鬼?” “丽妃娘娘说的。” “别听她瞎说,她那是吓唬你的,怕你不小心被骗去冷宫害怕。” 说着说着突然愣住。 她不是她,可为什么她连他小时候的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明明不是一个人,可她所表现出来的,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哪怕两个人是有意换掉,也没有必要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让得清清楚楚吧? 李夜璟注视着她的眼睛,长得一样的脸,几乎就是一个人。 可她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她的睿智能力,也不是以前那个人所有的。 而且她懂得很多,还全是些稀奇古怪,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些事又怎么理解? 莫非,莫非……“你……你真的不是人?”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叶婉兮点点头,又摇头。 她知道他怕鬼,一直没敢说。 原本不想同他说这个事,可见着他此时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告诉他。 万一他真的害怕怎么办? 叶婉兮万分纠结。 李夜璟像是看出什么来,笑了笑道:“你告诉我,我不怕,你是什么山精妖怪我都接受。” 一听他这么说,她又乐了,“我不是山精妖怪,我也是人,但我不是这里的人。” “不是这里的人?什么意思?” 此时月色正浓,古代的天空特别的干净,月亮也非常的大。 月光撒在大地上,格外的明亮,将大地照得犹如白昼。 整个院子里都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俩,显得格外的安静。 叶婉兮坐了起来,丝滑的薄锦被顺着光洁的胳膊滑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白雪般的肌肤更是染上一层光晕,让人眩目。 叶婉兮急忙拉了拉锦被,披在身上。 李夜璟一心想听下文,倒没什么别的心思。 “李夜璟,我觉得这样的世界有很多。” “世界有很多?”他越听越糊涂。 “对,这觉得这样的世界有很多,但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她抬起手来,光洁的胳膊往虚空上抓了下来,像是抓到了一抹月光。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着许多的世界,它们本应该毫无交际,可在特定的时间或者地点,或许会发生碰撞,然后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比如,我突然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 “你……”李夜璟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 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说的奇妙的事,也太奇妙了。 李夜璟也坐了起来,他的皮肤更是光洁漂亮,不管受多少伤,都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半丝痕迹。 去年留下的那条口子那么深,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了。 “你是说你不是她,但这个身体其实还是她的?” 叶婉兮点了点头,“对,我进入了她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她呢?” 叶婉兮摇头,“我不知道,她或许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成了她,她成了我。” “那你赚了还是她赚了?” 叶婉兮:“……”你的关注点也很神奇。 第369章 原来我的王妃来自多年以后 “你那么讨厌她,她若是留在这儿下场肯定不会好过,没准儿赵氏还会利用她对付你,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死得很惨。所以我个人认为,她成为了我会好一些。我家很有钱的,我的躯壳也很漂亮,如果她不作的话,作为我家乡那一块儿的第一名媛,未来的日子就不会差。” 李夜璟讥讽的笑了一下,“她那个性格上哪里都过不好。” 叶婉兮:“……” “唉!”李夜璟突然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派人四处找她,其实是担心她突然回来拆穿你是假冒的身份。” “啊?你还派人去找她?” “是啊,找不到啊,你这坏蛋,不早告诉我。” 叶婉兮:“……” 他宠溺的将她捞进怀里,肌肤相亲的一刻,他又有些冲动。 “咱们今晚要不再来一次吧?” “不要,你别老想着这事儿,节制一点吧。” “长夜漫漫,不想这事儿想哪事?” 叶婉兮:“……” “我原本是天一黑就睡觉的,你当我现在每日晚睡跟谁学的?哼,跟着你熬夜熬习惯了后,我现在早上都起不来了。” 叶婉兮笑道:“这算什么熬夜啊?这还不到亥时呢。要搁在我们那个世界,这会儿大家还在工作,夜生活才刚开始。” “什么?” “咳咳,我,我觉得我应该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这里,类似于我们那个世界的某个古代时期,大概是一千多年前,有一个朝代和这里很相似。如果这么说你难以理解的话,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一千多年以后的人都喜欢熬夜,一般都会在亥时过后睡觉。” “亥时过后睡?那就子时呗。” “咳咳,是,子时才睡。” 李夜璟默了半晌,“那是挺能熬的,那这么长的夜都做些什么?是不是……” 他暧昧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打住。”叶婉兮忙用拳头抵住他的胸口,“一千多年后的人啊,有许多消磨时间的方式,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很少有人会觉得时间没法消磨。还有,他们对这种事越来越没兴趣,他们都喜欢手机,就算夫妻两个躺在被窝里,也是一人拿一个手机,各玩各的。” 李夜璟一头雾水,越发不能理解。 夫妻两个躺在被窝里不做夫妻之事,一人抓着一只鸡玩,能玩到子时才睡? “那什么鸡那么好玩?能比王妃好玩吗?改明儿我也去抓一只来试试。” 叶婉兮愣了半晌,然后噗呲笑出了声来。 “不是你想的那种鸡,它不是动物。” “是植物?” “也不是植物。” “那它会叫吗?” 手机,会叫吗? 应该算会叫的吧? “能。” “会叫,那就是鸡啊。” 叶婉兮:“……” “不会啦,那是人为造出来的一个东西,就像一个碗,一个盘子,一个玩具,它就是一个物件。”叶婉兮真不知道怎么与他解释好。 “总之,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造出来的一个物件,它很好玩就是了。” 李夜璟又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头,“那应该是了,能让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只玩它而不互相玩的,必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这话说得……叶婉兮有些无语。 “那么你们创造它出来有什么用呢?我怎么觉得,不是你们在玩它,而是它控制了你们,在玩你们。” “啊?” “难道不是吗?有句话叫玩物丧志,你们那里的人都为了它废寝忘食了,难道不是被它玩弄?” 叶婉兮急吸了两口气,“你不准侮辱我的手机。” 李夜璟摸了摸她的额头,“完了,你已经被那个东西控制了心神,幸好你现在不玩它,那到底是个什么邪物?” 叶婉兮:“……” “要搁在我们这儿,造出那个东西的人可以被杀头了。” 哼,代沟,这就是一千多年的代沟。 “那东西能在生活中给我们提供帮助,造出手机的人,原本只是为了通话,方便生活。比如你现在在这儿,你有急事想和你四弟说,但他在江南,送书信的话不一定能说得清楚,而且最快的马也得一天一夜才能到吧?如果你们两个手中都拿着手机的话,那只需要两个呼吸间,他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哦对了,后来开发出了更多的功能,你们不但能听到彼此的声音,还能见到对方,面对面的交谈。” “是吗?” “当然啦,我不是说了嘛,最开始创造它出来不是为了玩,而是方便生活。手机在手,天下我有,拿着它足不出户就能办成许多的事。” 叶婉兮给他科普了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不光讲了有关于手机,还有许许多多,与这个世界所不同的地方。 对他来说,那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有让他向往的,有让他惊叹的,也有让他不理解的,觉得是糟糠的。 比如他就觉得为了一个物件而废寝忘食的人,简直跟着了邪魔外道的道似的。 不知不觉下,两人聊到了深夜。 李夜璟的心结也彻底解开了。 他看着那明亮的月光,幻想着一千多年后的人,是不是也与他一般,看着同一个月亮呢? “婉兮,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吗?” 叶婉兮并不知道她算不算平行世界里的人,也不知道平行世界里的月亮是不是一样的。 她看着月光出神,片刻后,轻轻点头说:“月亮千秋万载,亘古不变。” 李夜璟露出一丝笑容来,“这就好,我们终归在同一片天空下。” 叶婉兮侧头向他看去,说真的,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片天空下。 算了,不想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同一个月亮。 她只要轻轻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 “你所说的东西,可真是神奇啊,突然觉得自己与这浩瀚的苍穹相比,犹如沧海一粟,小得无法触碰。月亮亘古不变,与月亮的生命相比,我们的生命比流星还快,转瞬即逝。” 第370章 三千大世界 叶婉兮看着他的侧脸,泛着淡淡的月光。 他怎么突然变得感慨起来?李夜璟可不像个会伤春悲秋的性格。 “平行世界,我们为什么触碰不到呢?” 李夜璟一转头,就对上了叶婉兮的眼睛,她的眼中有他,只有他。 他笑了笑问:“婉兮,你说一千多年后的人们对世界的理解非常深刻,既然有人提出了平行世界的概念,那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平行世界呢?” “你干嘛要问这些啊?我不知道啊。我们那儿的人找不到平行世界,只是有人提出了多维空间的概念。比如我们人生活在三维空间,听说四维空间比三维多了一个时间轴,生活在四维空间的生物可以回到过去或者去到未来,还能掌握不同空间的,那应该是更高维度的东西了吧。这不是我研究的专业,我也不懂。” “能掌握过去未来,还能去到看不见的地方,那不就是我们所说的神仙了吗?” “神仙?” “是啊,《大智度论》上说,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楞严经》说:世为迁流,界为方位。方位为界,过去未来为世。你所说的四维空间掌控着时间,是不是就这意思?” 李夜璟笑了下说:“我觉得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意思,我可能明白了。” 叶婉兮:“……” 所以她讲了半天科学,最后他想到神学就明白了? 这个算古人的智慧吗? “你说,你们突然换掉,还会换回来吗?” “啊?” 他的思绪转得太快,她险些没跟上。 “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既然都换过一次了,难免会再……” 这么一说,两个都惊住。 李夜璟的声音戛然而止,见着被他吓愣的叶婉兮,他开始后悔自己胡说八道,同时心里也高兴。 她被害怕被换走,而不是高兴能回家,这说明她真的爱上自己了,爱上这个世界。 她舍不得自己与叶玺呢。 “李夜璟。” 叶婉兮突然扑进他怀中抱着他,“你这乌鸦嘴,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封上。” “好好,我乌鸦嘴,咱再不提这事了。” “嗯,不准再提了。” “再提你就给我封上。” “对,我给你封上。” 她咬在他的唇上,将所有声音都堵进了喉咙里。 …… 她从哪里来的心结解开了,可是新的心结又起。 李夜璟的知识面很广,除了四书五经这些必学的东西,他以皇子的身份,佛道两家的东西他都学了个透,这还与他小时候被装神弄鬼吓唬有关。 听了叶婉兮的话之后,次日,他便让人去了一趟寺庙里,向方丈借书。 当然,他所做的这些事,叶婉兮都并不知道。 她仍旧忙碌着做生意赚钱,空闲下来,也只是看看四方找来的古代医书。 这一日,下面的人送来一本关于古代祝由术的书,让她颇为感兴趣。 祝由术也是医术的一种,但是比起一般医术来说,它非常的神秘,而是一般都是师傅带徒弟,口口相授,很少有写进书里的情况。 也不知她手上的这一本是真还是假。 “大小姐。” 正看着,雀儿急匆匆的进来。 “不好了,木姑娘不在醉香楼干了。” “为什么?”叶婉兮颇为好奇,在李夜璟那儿得知木心兰的身份后,她便知道了她为什么非要留在醉香楼。 醉香楼是个消息四通八达的地方,她与傅云翳要想给木家翻案,对京城不熟的他们,醉香楼作为第一站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她要嫁人了,不不,应该说她要做人家的小妾了。” “什么?谁的小妾?” “罗三爷啊,我怀疑她被罗三爷强迫的。” 叶婉兮心头一跳,心道:这色鬼色起来还真不一般的大胆。 “什么时候过府?” “明天,她今天最后一场给大家弹曲了,弹完之后她说这事儿,都哭了。”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话说她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这姑娘跟傅云翳是一伙的,傅云翳算是李夜璟提拔上去的人,也算自己人了,她要是出手帮木心兰,也说得过去的吧? “你想让我救她?” “是啊,她肯定是被逼的。多好的姑娘啊,却要去伺候罗家那老头子,太可惜了。” 叶婉兮想了想,道:“明日再看看吧,回头你去打听打听罗家的轿子什么时候去接她。” “肯定是傍晚,做小妾的人,都是傍晚时分一顶小轿偷偷的抬进去。” “那就好,早着呢,明日再说。” 叶婉兮觉得雀儿这丫头追星追得有些上头了,吩咐她多干些活,免得胡思乱想。 夜里,李夜璟回来,她便同他说了这事儿。 “既然你说那木姑娘担着木家的后人,她留在醉香楼是有目地的,那此番她被罗老三强纳为妾,定当全力反抗才是。可我等了她一天,也没有求到我这儿来,莫非她在这京城中,还有别的依靠能对抗罗家?” 李夜璟淡淡一笑,“也许人家是自愿的。” “自愿?” “不错,因为木家的案子与罗家有关。” 叶婉兮一听,瞬间就不好了。 “先前我还帮她解围来着,如此说来,我是多管闲事喽?” “也许吧。”李夜璟轻叹道。 叶婉兮嘴角一抽,顿时觉得膈应得不行。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傅云翳不听话,执意要莽撞追查当年的事。我看他要撞多少道南墙,才能回头。” “啊?你这意思是,傅云翳让她去的?” “不知道。”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了。木姑娘也太惨了吧,原本她是才普通人家的女儿,顶着木家人的身份做了官妓……”一说到官妓,叶婉兮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官妓有专人管理,不能是自由身吧?她为什么出现在京城都没有人管?” “她被赦免了。” “啊?” “你忘了,先前白紫鸢早产生下一个不足七月的儿子,父皇让钦天监占卜吉凶,钦天监的人说他福气不足,要为他放生,增加福气。父皇下令赦免了一部分罪人,赦免的这部分罪人中,就有木心兰,她恢复了自由身,才来了京城。” 第371章 塌房 原来如此。 “哎,赵氏找到了。” 李夜璟很快转移了话题,“不过被她逃走了。” 距离赵皇后逃出皇宫已经有七八天了,原本以为,不管是杀她还是抓她回来的人,都应该早得手了才是,没想到抓的没抓着,杀的也没杀着,反而让她逃生了。 “这倒是厉害了,有人帮她吗?” 李夜璟眉头紧皱,“据我所知,她要办事都是直接找赵家的人,她没有自已能用的人才是。” “那会是谁救了她?总不能是她自己吧?”叶婉兮不信赵皇后有这本事。 李夜璟摇头,“不,有第三方势力参与进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感觉事情变得复杂了。” 他转头对叶婉兮道:“你还记得刺杀我的人吗?用强弩那一次,嘴里藏着毒药,还有到温泉里杀我的那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人。这股神秘的势力来无踪去无影,连凌天阁都查不到半点儿蛛丝马迹。能在赵家与父皇手下夺人,说明他们确实非常的厉害。” 叶婉兮想了想道:“你说赵皇后没有自己的人,这么说来这帮人救她,大概是想利用她?” “不错,一国皇后,用处还是很大的。”李夜璟蓦地一笑,幸灾乐祸的说:“父皇那儿今晚大概也能收到消息,赵家亦然,明早的早朝大概又有热闹看了。” 叶婉兮说:“你别高兴得太早,那帮人可是要你的命,谁知道他们救了赵皇后怎么回事?没准儿就是用来对付你的。” “呵呵,要怎么对付我?莫非他们还能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我?” 叶婉兮:“……” 仔细一想说得是有些道理,如果是为了对付李夜璟的话,那帮人带走了赵皇后,要怎么对付他? 其实恨不得她赶紧死的是赵家,还有白紫鸢吧。对君上来说,他要的是她身败名裂而死,他还没将她抓回来定罪呢,自然不希望她死。 对他们夫妻来说,赵氏什么时候,又或者说怎么死都一样。 想到白紫鸢,叶婉兮又问:“我听说父皇让白紫鸢暂时管理着后宫,是不是想提拔她上位?” 李夜璟面色一僵,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应该是吧,赵皇后一死,赵家定会再送一个女儿进宫,父皇不会愿意再有赵氏女把持后宫的。” 叶婉兮有些无语,话说都现在了,莫非父皇还不能拒绝赵家的女儿进宫吗? …… 次日,雀儿失魂落魄的捣着药杵。 叶婉兮看了,深吸一口气,让她到一边去。 “行了,心不在焉的,别弄了,让何花何叶过来弄吧。” 她每个月都会制一些药,止血的,抑制伤口发炎的等等。 这种外伤药李夜璟哪儿需求大,东军操练,刀剑无眼,有时候也会有人受伤。 古代处理伤口的技术不行,一条小小的伤口搞不好也会要人命,叶婉兮,无疑是帮了李夜璟的大忙。 当然,不光是东军中需要配备,王府里的侍卫们也都会配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大小姐,我好好捣药。”雀儿回过神来,急忙抡起药杵。 叶婉兮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我晓得塌房你难受,可别忘了你是我的丫鬟,你再难受也得给我好好干活。” 她现在活像个吸血的老板。 雀儿吸了吸鼻子。“什么叫塌房啊?” “你不是在为木姑娘难过吗?你觉得她人漂亮,唱得好,弹得好,将她视作你的偶像。可是呢,她却自愿去做人家的小妾,你呢,就觉得她自甘堕落,觉得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偶像突然没了,崩塌了,这就叫塌房。” 雀儿苦着一张脸,小姐说话的方式好奇怪哦,但她描述的感觉到位,她现在心里的感觉,就是像房塌了似的。 “哇……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呢?我今儿一大早就去问她是不是罗老三威胁了她,还说让她不要怕,大小姐你会救她的。结果呢?她让我别多管闲事,她说她厌倦了卖唱的生活,要跟着罗老三那个老家伙吃香喝辣去。还说什么,还说什么让我别挡了她的路。我的天呐,我顿时感觉房子塌了似的,我都怀疑眼前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说着说着雀儿泣不成声,像极了叶婉兮现代的某个闺蜜,喜欢了好久的某个明星翻车后,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不吃不喝两三天,将她爸妈都吓坏了。 “唉,你呀。”叶婉兮有些无奈,这到底是跟了她几年的人,那些年里辛苦劳累都有她陪着,这个丫鬟对她来说,与别人不一样,她拿她当亲人看。 “别哭了,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她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雀儿冒着鼻涕跑摇头,“我除了知道她是个唱曲的,啥都不知道,她可是将我骗惨啦!” 叶婉兮又哭笑不得,“人家哪有骗你啦?人家做什么决定都是人家的事,一旦她变得不那么完美了,你就受不了啦?你还是别喜欢人家算了。哼,说到底啊,你喜欢的还不是一个漂亮,会唱曲,会弹琵琶的完美女子,这个人可以是木心兰,若是在醉香楼弹唱的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子,你同样会喜欢。” 雀儿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 叶婉兮耸耸肩,“不知道啊。” 雀儿:“……” “行了,快捣药吧,别的事就别想了。夏天衣服穿得少,将士们受伤的多,药的用量也大。” 雀儿擦干了眼泪,塌房了心里虽然难受,但日子还得过,活儿还得干,很快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到了傍晚时分,叶婉兮听到下人来报,傅云翳在王府门口徘徊,好像是在等人。 等谁?算着李夜璟快回来了,就等李夜璟呗。 叶婉兮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事而来,不过她并不想掺和,就吩咐门房的人全当没看见。 日落西山,李夜璟回来了。 带着蓝炜等,十几个侍卫,马蹄声远远的就传了来。 傅云翳苍白的脸上有了表情,眸子里也再次有了光彩。 “吁~~” 第372章 冲突 李夜璟的马停在了门口,他将马绳丢给了等在门口的养马人,就像没有看到傅云翳似的,直接就打算迈步而入。 “楚王殿下,请等一下。”傅云翳急忙上前拦住了他。 李夜璟沉着脸,冷笑一声说:“将本王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出事了,又来求本王帮忙?哼。” 李夜璟推开傅云翳,大步的向屋里走去。 “楚王殿下,等等。” 傅云翳想追上去,却被后面的蓝炜拦住。 “傅大人,请留步。” 眼见着李夜璟越走越远,傅云翳急得不行,急忙对他大喊。 李夜璟生气得很,看着这没出息的傅云翳,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为什么赵至城那老东西的心腹个个能办事,而自己好不容易想培养一个人,这么无用? 不但没帮他办成多少事,反而还拖他的后腿,有了麻烦还得找他去擦屁股。 他简直是自找麻烦。 “李夜璟,谁在外头喊呢?” 叶婉兮明知道是傅云翳,还故意大声的问。 李夜璟向叶婉兮看过来,她今儿这身藕色的轻纱穿在身上,被夕阳照得像一片彩云似的。 “这身衣服真好看。”他笑着向她走过去。 叶婉兮一愣,他这关注点还真是,答非所问,转得也太快了。 “我问谁在外头喊呢。” 李夜璟面色一沉,“哼,这么大声你听不出来啊?我李夜璟就适合单打独斗,不合适拉帮结派,反正朝堂上那帮老家伙嘴皮子再厉害,我也没吃亏。” 叶婉兮:“……” “所以?” “以后他爱干嘛干嘛,我也再不会干这种自找麻烦的事了。” 叶婉兮笑了起来,“你至于吗?你有点儿耐心好不好,人家从一个穷书生过渡到现在才几个月啊?业务都没摸熟,你指望他能帮你干啥?培养势力,那得需要时间来培养。” “不不,他不是没能力,他利用职务之便查他自己的事就积极得很。” 叶婉兮笑道:“那我给他交代了什么,他没做到?” 李夜璟:“……”好像也没什么。 李夜璟没好气道:“就算不能做什么,他也不能给我找麻烦。” “你怎么知道是麻烦?不如让他进来,听他说说怎么回事。” “好,你说听就听。” 李夜璟让人去将傅云翳叫进来,看看他又惹了什么麻烦。 不过,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是跟醉像楼那女子要进罗家做妾室有关。 半晌后,傅云翳站在厅里,看着上方坐着的楚王与楚王妃。 “求王爷王妃,帮在下救一个人。” 李夜璟气道:“本王凭什么帮你救人?你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 叶婉兮拍拍他的胳膊,让他稍安勿躁。 转头又对傅云翳道:“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木姑娘突然自愿去罗家做妾室呢?要不要帮你,我们还得看你值不值得帮。” 傅云翳一脸惊讶,王妃也…… 唉! 他的身份如此敏感,没想到都快弄得人尽皆知了。 傅云翳纠结了一番说:“前日我受邀去了罗家吃酒,其实罗家给罗三老爷办生辰宴是假,为罗玉琴小姐选夫是真。他们……他们看中的几人中,就有我。” 叶婉兮微微一惊,转头看向李夜璟。 看李夜璟的样子,好像并不惊讶,他好像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呢?你答应了?”李夜璟挑眉,讽刺的笑问。 “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不过突破口既然在罗家,做罗家的女婿确实更接近真相。” 李夜璟淡淡的说:“既然如此,你就去啊,又来找本王做什么?做罗家的女婿,确实比跟着本王有前途。” 叶婉兮在一旁感觉听着这话怪怪的,频频侧目去看李夜璟。 傅云翳苦笑一声说:“可我跟心兰商量后,她说她进罗家做妾,比我做罗家的女婿更方便查东西。我已经欠了她许多了,我不能再欠她的,不能让她去罗家做妾。” 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儿,他们算是明白了。 原来傅云翳想要去罗家查十几多年木家的案子? 那木姑娘要去罗家做妾室,也是这个原因。 “真是糊涂,这种案子,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是你娶了罗玉琴就能查得到的吗?是一个妾室就能接触到的吗?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不管是做女婿的,还是做妾室的,都没有资格接触到一个家族的核心秘密,你还是省省吧,也让和你一块儿的那女子省省吧。” 李夜璟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叶婉兮在,他就直接转身走了。 傅云翳面色灰白,似乎一切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一个女婿做不到的事,就他目前的京都衙门主事又如何能做到呢? “事与愿违,当与他们站到同一条线上时,也许也会不得不分享的秘密。” 李夜璟啧啧两声,“除非罗家覆灭,而你成为能救赎他们的人。” 傅云翳:“……” “若是真如此,你更没有与罗家扯上关系的必要了。” “可若是我不与罗上扯上关系,那罗家要怎么覆灭?” 李夜璟:“……” “我已经知道了,当年提出让木家独自承担罪责的人,就是罗太傅。” “那又怎么样?以你现在的本事去与罗太傅斗,无异以卵击石。” “我知道,可是他将木家害得万劫不复,他们却仍旧过着奢靡的生活,这世道怎么可以如此不公?” 李夜璟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世道不公又如何?规则是强者制定用来约束弱者的,公道也只是强者才能拥有的权力。身为弱者,只能承受不公与遵守规则。” “可是真相应该被大众知晓,恶人不应该逍遥法外。就算……就算我不能撼动罗家,至少我要将真相告诉大家。” 李夜璟被他可笑的言论气笑了,“就凭你?哼,执意如此,不过徒增一缕冤魂罢了。” 他不想再同他废话,招呼了人进来。 “将他带走,本王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不听话的蠢货。” “王爷……” 第373章 有了新的路子 傅云翳挣扎开,朝着李夜璟跪下来,“王爷的知遇之恩,傅云翳没齿难忘。此去飞蛾扑火不惧,只求王爷能帮忙救一救心兰。她去了罗家,罗家人早晚会知道她是‘木家’的人,到那时,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哼,她是自愿进府,本王莫非还得跟罗老三那厮抢小妾不成?” 傅云翳面色一白。 一直未说话的叶婉兮看了看天色,最后一缕霞光也快消失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得跑快一点儿,若是你能劝得她放弃去罗家做妾室,我就让她去我那儿做个看店的掌柜。” 傅云翳心又重新燃起希望,忙不迭的向叶婉兮拜去。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嗯,快去吧。”叶婉兮摆手道。 随后,叶婉兮又让人去叫了何花跟着,要是可能,就让她将人带回来。 李夜璟一脸不解,看向叶婉兮问道:“你怎么又管这闲事?” 叶婉兮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怎是我管这闲事?不是你先管的吗?” “我?我如何管的?” “呵,行了,别在我跟前演戏了。是不是到了明日,就会传出傅云翳与楚王不合,被楚王赶出了楚王府的传言?”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你什么意思?” 叶婉兮神秘一笑,“就你想的那意思。” 李夜璟惊讶不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婉兮淡淡一笑,“其实是我猜的,以你的性子,能忍到他现在着实不易。” “嗯,然后呢?” “朝堂上的势力分布明确,傅云翳跟着你很难进入这个圈子,没前途,还容易受人打压,你总不能一次又一次的为他出头,这样他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成为你的拖累。所以,破而后立,他和你闹翻了,投入罗家势力范围,仕途之上,就会顺利得多。正好他想利用罗家查案,各取所需,一举两得,对吗?” 李夜璟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片刻后,他开口道:“婉兮,你不入朝为官真是可惜了,朝堂之上,我要有你这么个帮手,何惧那帮老家伙给我下套?” “得了吧,我看就算没有我,那帮老家伙也没人在你这儿占到便宜。” 李夜璟笑道:“那是娘子教得好。” “那是你本就难缠又坏。” 两人在商业互吹还是互相诋毁? “唉!”说着叶婉兮又叹了口气,“以女性的角度看,那罗玉琴也太可怜了。” 李夜璟:“你可怜她?你不是跟她有仇吗?” “我是看她不顺眼,也高兴看她倒霉,所以我才说以女性的角度看嘛。” 这个刁钻的角度。 “你想太多了,罗太傅可是很重视罗玉琴的亲事的,选了三个青年才俊,不见得会选择傅云翳。就算选了,你以为人家是冲傅云翳去的吗?呵呵,半斤八两,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 天黑后罗家的小轿就会去醉香楼接木心兰,李夜璟嘴上说不管,其实暗里叫了人去,拖延那顶小轿去醉香楼接人的时间。 而这时,傅云翳偷偷在醉香楼后院的一间小屋里见木心兰。 “你去了不但什么都查不到,反而会暴露自己。一旦暴露,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心兰,我们家已经欠了你很多了,你不能再为我冒险。” 木心兰目光含泪的看着他,“我没有为你,这是我娘的决定。” 傅云翳默了半晌,“我们已经欠了你与奶娘很多了。” 木心兰轻轻摇头,“当年我爹死后,我娘生下一个女儿,生下女儿的当晚就被婆家赶出来。天寒地冻的,要不是夫人收留,给了我娘一口饭吃,我和我娘都冻死在那个严寒的夜晚了。我娘说了,夫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就算将我们的命赔上去都值得。” 当年的木夫人一时心善,再加上正好要请奶娘,就顺道救了他们母女。 不想木家出了事,成年的嫡系一脉全都死了,未成年的,还有庶出支脉,男的为奴,女的为婢。而当年的傅云翳,因为才出生没多久,还未上族谱,而有机会逃过一劫。 为了救他,木心兰的母亲主动提出将自己的女儿报上去。在刑部按照木家族谱拿人的时候,属于傅云翳的地方,赫然写着木心兰的名字。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杀也没人要,既然有人愿意要,就任由木心兰的娘带着。 不过,规矩不能坏。 木心兰被发配的妓馆在蕲州,奶娘带着他们两个小孩子一起跟着队伍到了蕲州,当将木心兰养到六岁的时候,便由蕲州的教坊接去调教琴棋书画,以供将来为官员们服务。 坎坷的身世原本不属于她,她接受了,却并不抱怨。 她只比傅云翳大了几天而已,却一直像个长姐那般照顾他。 傅云翳心中犹如憋着一团火,他恨自己的无能。 即便努力读书,将当初与他一起上私塾的那些人全都比了下去,可面对报仇平冤,仍旧无能为力。 他看她执意要进罗府,甚至开始怀疑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 “心兰,我知道你想帮忙,可是你不能进罗府。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不要去。” 木心兰苦笑一声说:“我反正都这样了,我这辈子,再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可你不一样啊,云翳,你跟着楚王有大好的前途,你万万不能毁了。” “我不会毁了,如果你去了罗家才是毁了,你不要去,我求你了。” 木心兰淡淡的笑道:“可我已经答应了罗三爷。” “我刚才去求楚王与楚王妃了,楚王妃说,只要你自己不去,她就有办法救你。” 木心兰心中冒出叶婉兮的脸,那个明媚又高傲的女子,与她以前见的那些,随波逐流的女子全然不一样。 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信与自由,仿佛她能为命运做主,让她十分的羡慕。 木心兰摇了摇头,“已经麻烦过她一次了,怎能再好意思麻烦她呢?云翳,我去意已决,你别再劝了。你放心吧,如果罗家是翻案的突破口,我一定会成功的。” 第374章 选择 “不行。”文弱的书生突然大声的吼出,站了起来。 “我说了你不能去,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这官也不用做了,我们一起回蕲州好了。” 木心兰一脸震惊,“这怎么能行?你的前途……” 傅云翳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既然都选择报仇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前途?或许比起报仇,平冤,爹娘更希望我们能活着,能过得好。如果要换你的一生去交换那个虚无缥缈的结果,我还不如选择什么都不做。” 木心兰默了半晌,“那你呢?娶罗家的那个女儿,你的一生不是也毁了吗?” 傅云翳轻轻摇头,淡笑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不一定呢。” “可若是看上了呢?” “看上了,我……”怎么办? 傅云翳的眼神突然凉了几分,“娶罗家的小姐是我高攀,她的娘家会助我官路顺遂,我没道理不同意。” “你……你这是这么想的?”木心兰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哪个好不容易熬出头的读书人,不希望娶一个家世强大的妻子呢?” 木心兰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傅云翳又道:“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虽然投入了楚王名下,可是楚王在官路上,根本帮不上我什么忙,反而因为他的关系,我总会被赵家势力打压,再这么下去,我可能连京都衙门主事这个职位都保不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不愿意再回到过去。” “你胡说八道。”木心兰气恼的道:“就算如你说的这般,你希望找一个家世好的女子做妻子,可是你也没必要找罗家的人啊。你别忘了,罗太傅,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件事的主谋。” “那又如何?这京城之中有哪个适婚的大家闺秀比罗小姐更高贵吗?” “高贵?呵呵。”木心兰心酸不已,突然感觉自己像不认识他似的,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不,这不是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那个人。 眼泪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木心兰捂着难过的胸口低声说道:“你不能因为贪恋权势家仇都可以不顾。” 傅云翳心中一震,贪恋权势?这就是贪恋权势吗? “呵。”他苦笑着点头,“是,我贪恋,我贪恋权势,我希望通过妻族往上爬,不愿意再被人打压,我不愿意回到过去。为此,哪怕对方是仇人,我也愿意。” 说完,傅云翳转身往那房门走去。 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那扇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木心兰看着那空荡荡的门,肃穆良久。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了楚王妃身边的一位侍女进来。 “接你的轿子已经被拖延了许久,你要再不做出决定,就只能跟他们去罗家了。” 木心兰低着头,默不作声。 何花轻叹道:“大户人家的妾室不是主子,他们如奴婢一般。你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奴籍,变成一个普通人,你愿意再为妾为婢吗?木姑娘,你好好想想,值得吗?” 值得吗? 在此之前,她觉得她为他做任何事都值得。 可是刚才,他说他贪恋权势,不愿意回到过去,就算让他娶仇人家的女儿也在所不惜。 这一生,她都没有自由过,也从未自己为自己选择过。 她羡慕那些能自己做主的女子,她也想成为她们那般,可是她有那么不堪的过往,真的可以吗? 想了许久,她才看向何花道:“我可以不做粉黛的掌柜吗?” 何花不解的看向她。 木心兰苦笑道:“我有不堪的过往,我不配。” 何花犹豫了一下,“那你先跟我去见王妃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木心兰轻轻点头,“好,谢谢姑娘。” 木心兰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抱着她的琵琶,就跟着何花走了。 躲在暗处的傅云翳,一个大石头落地,总算可以放心了。 自他们走后不久,一顶蓝色的小轿,匆匆忙忙的抬来醉香楼的后门。 “掌柜的,木姑娘人呢?” 他们来了,却发现屋子空荡荡,人去楼空。 掌柜说:“你们来晚了一步,木姑娘被楚王妃的人接走了。” “啊?什么?楚……楚王妃?”又是楚王妃。 “是啊。” 小厮急道:“你怎么不让人拦着呢?木姑娘可是答应了我们三老爷的。” 掌柜好笑道:“你这话说得,我就是给老板打工的,比店小二强那么一点点,我拦?你罗府的胆子全借我,我也不敢拦楚王妃的人呐。” 几个接木心兰的罗家小厮面色那叫一个难看。 眼下没能将人接回去,三爷肯定要将他们打一顿。 “现在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走,回府,向三爷请罪去。” …… 楚王府 木心兰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沁芳院已经被李夜璟下令噤声,所有人都被了赶出去,何花便只能先安排木心兰到客房里去住了一晚。 到了次日,王爷去上朝,王妃也起来了,何花才敢领着她去见。 “民女木心兰,见过楚王妃。” 叶婉兮打量着她,心道不愧是教坊里出来的人,举止优雅,行礼都行得比普通人好看。 “木姑娘,坐吧。” “谢楚王妃。” 木心兰低着头,有些局促的坐到了丫鬟放好的秀墩上。 “我听说你不愿意做粉黛的掌柜是吗?” 木心兰轻轻点头。 “为什么?” 木心兰说:“民女不敢欺瞒楚王妃,民女才成为民女前,是罪臣的家眷,从小被送到教坊里,是按照官妓培养。这样的形象不敢做粉黛的掌柜,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毁了粉黛。” 这叫什么?代言人污点。 叶婉兮没想到她还挺实诚,没有硬着头皮上,而是自报了自己不堪的过往。 “原来如此啊,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一再的拒绝我?” 叶婉兮没有拆穿她,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大家都有台阶下,也不会让她太难堪。 木心兰便默认了。 “这样也好,你不做粉黛的掌柜,不过还是去粉黛帮忙吧。你说你从教坊出来的,想来对胭脂水粉也是十分的了解。” 第375章 王妃来军营了 别的地方的妓叶婉兮不知道,反正京城与江南妓馆里头那些个领头的妓,吃穿用度一点儿不比大家闺秀差,用的胭脂水粉更是讲究得很,她们只用粉黛。 甚至根本不需要她们去买,什么都不用说,就有男人为她们买来送给她们。 “还算了解一些。”木心兰低声说着,显得有些不安。 她其实还是在乎名声,害怕被人看不起。 不过她倒是想多了,叶婉兮并没有看不起她。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妓与娼其实是不一样的。 娼卖身,妓在沦为娼之前是卖艺不卖身的。 教坊里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为官员表演才艺,陪酒陪唱甚至陪下棋等等,却并不会委身于他们。 当然,如果有官员愿意纳她们为妾,并不算丢人,如果是才貌双全的名妓,甚至还会传为一段佳话。 而一旦开始提供性服务后,那她就不算妓了,而会改为娼,那么她这个人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 娼妓馆的做法,一般是捧红一个花魁,让她在最美的年纪用妓的身份去赚大把的银子,赚够了噱头后,娼妓馆里便会拍卖她的初夜。 那一晚后,曾经被万人追捧的花魁便不再值钱了,而娼妓馆里,很快又会捧出新的花魁。 李夜璟早派人查过她,木心兰是正规的教坊出来的妓,不是娼,在父皇为了白紫鸢的儿子大赦天下后,她变成了普通庶民,便用前些年她赚来的所有家当为自己赎身,至此,她成了自由人。 只要她自己不会堕落,那么她永远都不会变成娼。 “那你就去粉黛帮忙吧,那边需要许多懂得保养护肤的漂亮姑娘为客人解惑。” “我可以吗?” “当然,我手下的美肤顾问们,不止你一个自赎身的妓。” 听她这么说,木心兰稍微放下心来。 她觉得楚王妃已经帮她很多了,就害怕她的身份会给她带来麻烦。 “多谢楚王妃,我一定好好干活。” 叶婉兮笑了笑,“好,木姑娘,在我这里干活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的为我们的贵宾服务。不过你放心,我们的贵宾都是女子,没有男子。你长得非常有亲和力,相信你的业绩会非常不错的。” 木心兰轻笑着应下。 她觉得楚王妃说话好有意思,有许多奇怪的,她没有听过的词。 不过并不影响她的理解。 亲和力,大概就是觉得一种感觉吧,让人觉得好亲近的感觉? 她觉得此时的楚王妃就非常的有亲和力,原本她有些担忧,在她的一席话下,那些担忧荡然无存。 “王妃,您也很有亲和力。” 叶婉兮:“……”嗯? “咳咳,先下去吧。” “何花,你安排一下,请木姑娘到粉黛去,让她先跟别的美肤顾问们学学再上岗。” “是,王妃。” “木姑娘请。” 木心兰向叶婉兮行礼告退,便跟着何花走了。 听说此事的雀儿匆匆赶来,却没有看到她的偶像。 “大小姐,听说木姑娘来了?” 叶婉兮淡笑道:“你的房不是塌了吗?” “啊?”想想前日的事她还是挺伤心的,觉得好好的姑娘巴结着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做妾,就是自甘堕落。 “我听说她后悔了,愿意去粉黛做事呢。” “是啊,她已经跟着何花去粉黛了。” 雀儿欣喜的问:“她怎么突然又想通了呢?” 叶婉兮耸耸肩,“我不知道。” 然后雀儿开始脑补,片刻后,她说:“我明白了,肯定是罗老三那个老男人威胁了她,当时我问她的时候,肯定周围有罗老三的耳目,她不敢跟我说实话。这不,假意应和了罗老三,找着了机会后,她就来找王妃你求救了。” 叶婉兮:“……”这多厚的明星滤镜啊,都不用解释的,她自己就为她的偶像脑补好了理由。 “可能是吧。” “太好了,我就说木姑娘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大小姐,我想看看她去,可以吗?” “人家刚过去,忙着呢,你过几日再去吧。” “哦哦,我听大小姐的。” “让你做的药做好了吗?” “做好了呀,大小姐,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 “让人拿过来我检查。” “是。” 雀儿招呼人将一盒盒的止血药粉端了上来,七八个人端的盘子上,放得满满当当。 叶婉兮随便抽查了几盒,没什么问题,便让他们收了起来。 “装车,连着绷带和药丸子一起带着,我要亲自送去东军军营。” 李夜璟说他不适合拉帮结派,不合适与朝堂上那帮老家伙周旋,叶婉兮觉得有几分道理。 如今她也想通了,自己不擅长的,用不着强求,那就将自己擅长的做到极致。 嘴巴说得再厉害,都是花里胡哨,有兵权在手,实在我有,这才是王道。 李夜璟本身的战神之名,让他在东军之中很有威望。 加之自他做了东军的主将后,哪怕是自己贴银子都没有亏待过将士们,更是让他在将士们的心中威望大增。 叶婉兮要为东军提供这个时代所能有的,最好的医疗条件,对她来说花不了多少钱,却可以大大的降低士兵的死亡率,无疑又是收买人心的一大招数。 蓝炜骑着马,匆匆跑去了李夜璟的营帐里。 “王爷,王妃来了。” 李夜璟放下兵书,皱起眉头来。 “大热天的,她来做什么?” “两大马车呢,好像是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蓝炜摇头,“不知道。”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了营帐。 马车已经驶进来了,他看到叶婉兮正招呼众人将东西都搬下了马车。 李夜璟急忙上前去,“这是送什么过来?为什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我派人回家拿就是,怎么还让你大热天的自己跑一趟?看看你的汗,别弄了,快进营帐里去。” 李夜璟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阵,将周围的士兵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王爷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平日里练兵向来是少言寡语,对他们也严厉,说话都是板着个脸,哪里像现在这般,一口气说了一堆,还细声细语的。 第376章 王妃亲自来送药 “你等一下,我将让他们将这些药材弄下来,还要教他们怎么使用呢。”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蓝炜,去将军医都叫到营帐里来。” “是,王爷。” 叶婉兮:“……” 李夜璟笑嘻嘻的道:“走,咱们回营帐凉快去。” 他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她拉去了他的营帐。 他休息的营帐是这里最大最好的,这种营帐不同于一般的营帐,这是用兽皮制成,而夏天上边罩着桦树皮,会非常的凉爽。 一进入营帐之中,叶婉兮顿时就感觉暑气消了大半。 李夜璟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赶紧让人去上解暑的茶,那体贴的,简直惊掉一地的下巴。 话说京城中传言楚王妃得不楚王喜欢,为什么他们看到的是这样子? 果然应了那句话啊,传言不可信。 “婉兮,还热吗?”营帐里,李夜璟拿了把扇子给她扇风。 叶婉兮夺过来自己扇。 “别这样,你还得统领军队呢,让人家看了去又得说闲话。” “怎么的?你送我那么多药,我还不能给你扇扇风了吗?” 叶婉兮:“……” “谁敢说闲话?别说你,赵至诚那老东西要能大热天的给我那么多药,我也给他扇风。” 呃…… “可是他能吗?哼。” 叶婉兮斜着眼,“合着你是因为那批药才鞍前马后的?哼,害我白感动一场。” 李夜璟笑道:“那不能,若是换了旁人来送药,我让蓝炜给他扇风,哪能我亲自上场啊。” “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军中的大夫,听说楚王妃是来送药的,他们都非常的激动。 要说对军医来说,最缺的就是药和绷带,尤其是止血的药。 就朝廷每年分派的那一点儿,根本不够用。 “王妃,这些都是什么药啊?” 止血的药他们是看出来了,可是那些白色的药丸子,他们却没有看出来。 “将士们受伤之后,会有化脓的可能,是不是?” 众军医们互看了一下,惊讶的想着,莫非这东西能治伤口化脓? “是,一旦伤口化脓就很难再活下来。” 要知道,哪怕只是一个小口子,都有化脓的风险。 一旦伤口发生化脓,那这个人能活命的几率就非常的低。 命大的能熬下来,可是极大多数人就只能等死。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医术界,一直没有办法解决。 他们唯一的治疗手段是用烧红的烙铁去烫,效果却不大。 叶婉兮说:“这些药就是防止伤口化脓的,如果有人受了伤,发生伤口感染化脓,就分发这种药给病人,一共四粒,每日一粒即可。如果严重的话,可以适当的加大剂量。” 还真是。 大家惊讶不已。 听说楚王妃的师傅是庆阳城的方老,方老的医术大家是信得过的,就是不知楚王妃学到了几成。 “真的可以吗?只要吃了这个药,就解决伤口化脓的问题吗?” “任何药物都不能百分之百的能治病,它有多大的效果,你们一试便知。” 发生了伤口化脓的士兵都只有等死的份,就算死马当活马医,那也值得一试啊。 军医们听罢,当即就表示军中有两个训练时不小心受了伤,又伤口化脓的人正在等死,想拿他们试一试药。 叶婉兮听罢忙道:“带我去看看。” 李夜璟拦住她,“你别去,让他们将人抬到隔壁去。” 等死的人住的地方很差,李夜璟自然不会让她到那种地方去。 叶婉兮带着药去隔壁的帐篷,不一会儿,两个年轻的士兵被抬了过来。 一个伤在了胳膊上,一个伤在了大腿上。 伤大腿的那个人伤口很深,而且伤口已经化脓很严重了。 看他面色潮红,应该正在高烧。 另一个人好一些,伤口不算深,可是也开始化脓。 看这样子,应该只是化脓初期。 叶婉兮马上让人准备处理伤口的器物,清创,消毒,像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先拿那个轻微的来试手。 几个军医全都在,看着她拿出一个特制的小刀,生生剜去化脓的腐肉。 而那年轻的士兵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为了防止他疼得急了咬着自己的舌头,特意让他咬了一块粗布。 叶婉兮也挺难受的,在没有麻醉的时代,只能生生剜肉,看那年轻的士兵表情,就知道有多疼。 其实她的动作还好啦,要让军医来处理的话更生猛。 据历史记载,古代人治伤,一般是用十灰散或金疮药止血,再用布包扎。如果是流血不止就需要烙铁使血管烧焦,防止流血,如果烙铁都没用,那就只有等死。 那是真真的生猛粗暴。 剜去了腐肉,消毒止血缝合,再包扎。 一番操作后,叶婉兮拿出了白色的药丸,让士兵服下。 那药苦,苦得士兵直皱眉头。 “别吐,全部吞下去。”叶婉兮递过来水杯,让他将融化在嘴里的药一并吃下。 “明日你吞快一些,嚼它做什么?又不是糖块。” 士兵有些委屈,他第一次吃这药,哪里知道? 回头叶婉兮又对军医说:“这个病人一天需要吃上一粒,先吃四天再看看情况。如果好了就不用吃了,如果不好,就再吃两天。” “是,王妃。” “好了,将他送回去吧。” 轻微一些的那个被送了出去,叶婉兮又来到了严重的那个士兵面前。 他已经快被烧糊涂了,伤口原本就挺大的,又感染化脓,情况非常的糟糕,叶婉兮也没有把握将他治好。 “王妃,您看还能治好吗?我们看他就这几天了。” 就这几天好活的。 如果他的伤口继续恶化,他确实没几天好活了。 一旁的李夜璟看她面露难色,便对她说:“能治就治,如果不能治也别勉强。” 叶婉兮说:“我尽力吧。” 这么年轻的生命,她当然会尽力。 “东西拿来吧。” 同样是那一套剜肉消毒止血缝合的流程,不过他的伤口又深又大,化脓也更加的严重,处理起来麻烦许多。 花了比前一个多三倍的时间才为他弄好。 第377章 不愧是神医的弟子 那人已经奄奄一息,中途疼晕过去好几回,几个士兵强行将他按着,才让叶婉兮完成了治疗。 瞧着那一幕,几个大男人都发怵,再见楚王妃,竟然还很淡定的样子,这让军医们佩服不已。 “他的感染严重一些,先给他吃两粒,一样先吃上四天。” “是,王妃。” 在缺少工具的年代,她用土办法培育出一批抗生素不容易。 瞧着没多少药,其实这价值比一般的药贵得多。 要不是她的商行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将那两个感染严重的士兵治愈之后,叶婉兮又将军医都招过来,告诉他们属于这个冷兵器时代防感染的重要性,还有简单的无菌概念,怎么去消毒,怎么去有效的清创。 一旦发生了感染,又应该怎么应对。 不知不觉间,天都快黑了。 等叶婉兮感觉光线不太好,反应过来时,才恍然大悟。 “糟了。”她忙四处张望,去找李夜璟。 在那帐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脸幽怨的他。 “天快黑了呀,我们现在回城还来得及吗?” “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当然来不及了。” “啊?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今晚就住在这里呗。” “你怎么早不提醒我,我……”眼见着这么多军医都在,一个个的都看着她,她后面抱怨的话又咽了回去。 “今天就到这儿了,大家先散了吧。” 军医们抱拳向她表示感谢,一个个的这才离开。 短短半日的授课,让大伙儿受益匪浅,大伙儿不禁感叹道:方老的徒弟,果然非同凡响。 可怜自己这一辈子,只能窝在军营中,是难遇到一个名医做师傅喽。 等大家都走了,李夜璟才向叶婉兮走来,并开口抱怨道:“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呢,哼,合着来了大半天,我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你自己不说怪我?” “我倒是能插上嘴啊?再说,我看你跟他们讲学的时候那股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断。” “这不就行了嘛。”叶婉兮笑了笑,看了一下外边的天色,又道:“今晚真的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吗?我记得你是可以让他们为你开城门的特权。” “我是有这特权,可是城门每日定时开放与关闭,都是规矩,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能擅用这特权。” “所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对。” “我们都没在家,叶玺怎么办?” 李夜璟笑道:“你担心他做什么?王府中这么多人,还能亏得了他不成?” “可他会找我的。” “没事,我早派了人回去。叶玺是个听话的孩子,她知道你正在救治病人,不会闹事的。” 叶婉兮撇撇嘴,“那我睡哪儿啊?” 李夜璟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还用问?当然是我睡哪儿你就睡哪儿。” “那你睡哪儿?” “就你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帐篷,走吧。” 李夜璟给她拉回那个帐篷去,说是主将的营帐奢华无比,可那也只能说对比士兵的营帐奢华无比,与楚王府比起来就差远了。 关键是供李夜璟休息的那个床,也太小了些。 这根本不能叫做床,顶多算榻。 这个榻,目测不会超过一米二的宽度,他一个人躺着休息还好,可是两个人,他们要怎么睡啊? “晚上就睡这儿?” “对,不好吗?” “不好,睡不下。你们这儿还有多余的帐篷吗?” 李夜璟淡淡道:“当然没有,若是有多余的,将士们就不用几个人,甚至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了。” 叶婉兮:“……” “行了吧,你还嫌弃。东军的待遇才有这么好,要是换了别的军队条件还不如这里呢。当年我出征在外时,就连我都不一定有单独的帐篷。” 说罢,他展开了胳膊,冲她一挑眉道:“娘子,快快过来,给为夫卸甲啊。” “卸甲?你有衣服换吗?” “当然有,那柜子里,你帮我拿一下。” 叶婉兮去柜子里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出来,嘴里嘀嘀咕咕道:“我现在就像伺候你的小丫鬟,每日帮你穿衣,脱衣。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什么时候能自己干这些活儿?” “我有娘子为什么还要自己干啊?” 叶婉兮:“……” “你要不乐意我叫蓝炜进来。” “得了吧你。” 已经轻车熟路的叶婉兮,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他的轻甲卸下来,再让他自己将便衣套上。 衣服一换,他整个人的气质也都不一样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变成了俊雅矜贵的年轻王爷。 其实叶婉兮并不是一个颜值党,她的圈子里,长得英俊的富二代太多了。 可李夜璟无疑是当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出众的长相还是本领。 她在这儿认真的欣赏,李夜璟却以为她脸上有东西。 好奇的摸了一下,“怎么了?” “咳咳。”叶婉兮急忙移开视线,道:“我瞧着你的眼睛好像不是琥珀色的。” “那是什么?” 这个年代的铜镜没法与后世的镜子相比,照得人脸色发黄,瞳孔的颜色也不会那么真。 “好像是金色的。”叶婉兮说。 李夜璟:“……” “母妃不是东池国的人吧?好像东池国,没有这样的瞳孔。” 李夜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没听她提起过,可能真的不是吧。” 两人正说着,蓝炜提着食盒在外求见。 李夜璟让他进来,放下食盒后,就让他出去了。 他一边摆弄碗筷,一边对叶婉兮说:“你还没吃过军中的饭菜吧,快坐下来尝尝。” 叶婉兮依言坐下来,看着盒里的饭菜,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不过分量很足。 李夜璟虽生为皇子,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粮食的人。 不挑食,简单的饭菜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夕阳的余晖也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按照古人的作息时间,他们得准备睡觉了。 叶婉兮难得在外头过夜,看着那即将日落的西山,生出一丝向往。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好不好?”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牵马来。” 第378章 被迫留宿军营 很快就有人将一匹黑色的战马带了过来。 叶婉兮疑惑道:“就一匹马?” “一匹就够了。”他翻身上一马,又向叶婉兮伸出了手,“快,上来。” 他的这匹黑马比一般的马都要高大,耐力好,平时就骑它。 不过打仗的时候,战马消耗比人严重多了,他给自己配备了五匹战马,才能勉强休息过来。 西山就在前面,两人骑着马过去,不到一会儿就到了。 “就坐这儿吧。” 李夜璟拿了马背上的布垫在山顶的石头上。 这石头很大,坐上十几个人都没问题。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没有人说得清楚,明明周围都是土,偏生长了这么大一块巨石在这儿。 大概因为这里是个看夕阳的好地方,石头上很是光洁。 这里的日落比营地要慢一些,坐在高高的山头上,往下看去,太阳还在还悬在天际,将半边天都烧得通红。 看起来,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婉兮,你说的那个世界,也有这样的夕阳吗?” “当然。”叶婉兮认真的说道:“不过没有这么清晰。” “没有这么清晰?” “是啊,人类的发展给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一些麻烦。比如一会儿我们抬头就能看见星星,还有又大又明亮的月亮。可在我们那儿,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已经很难看到漫天繁星了。那月亮也没那么明亮了。” “为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啦,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一些东西,就得失去一些东西。” 叶婉兮好奇的看向他,“你好像对我所说的那个世界很感兴趣?” “没有,一个陌生的世界,我又没去过,我对它感兴趣做什么?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世界,才会生出你这样的人。” 他回头对叶婉兮道:“我这是对你感兴趣。” 突如其来撩她一句,弄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叶婉兮笑了笑说:“行了,回去吧。” “哎,刚来走什么走?多坐一会儿吧,等星星出来了再走。” “你还有心情看星星呢?宁安郡主与赵毅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你知道了不?” 李夜璟觉得她忒会败兴,好不容易和她独处一会儿,又扯上那些腌臜事。 也不知道何时他才能远离这些讨厌的人。 “定就定呗,回头让蓝炜过去随个礼便是。” “如果父皇要去呢?” 李夜璟:“……” “皇族的人可不多了,福康王是父皇的亲叔叔,他又只有宁安郡主一个女儿,他的女儿再嫁,父皇再不高兴,应该也会做做样子吧?” 李夜璟冷笑一声,“赵家颓势已显,他现在还恨将女儿嫁到赵家去,分明就是跟父皇作对。我看富康王老了,也糊涂了,有他后悔的一天。” 叶婉兮也觉得奇怪,宁安郡主嫁赵毅,是打着孝顺的名义。 不过这个借口骗骗傻子还行,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可若是为了利益,赵家明显的现在是多事之秋,明智之举,应该是远离赵家,或者再观望观望。 可是为什么宁安郡主仍旧愿意这么快嫁给赵毅呢? 不会是她对赵家有迷之自信吧。 “李映月也快回来了。”叶婉兮又提了一嘴。 李夜璟嘴角一抽,“你还真是没完没了。” “像她这种情况,回来以后会回宫里住吗?” “嗯,她是被送出去和亲的,没有给他准备单独的公主府,她回来的话,会住进凤阳阁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见着最后一丝霞光也看不到,弯月升起,漫天的繁星也点缀满了天空。 山里蚊子多,叶婉兮没有带驱蚊的东西在身上,不会儿就被咬了几个大包。 她侧头看了看仍旧在喋喋不休的李夜璟,用力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别说了,走啦。” “还早着呢,以往这个时候咱们都没睡。” “可是这里蚊子太多了,再不走,我就被它们抬走啦。” 李夜璟:“……” “走走走,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几只蚊子都怕。回头你瞧瞧营地里那些将士们,一个个睡在帐篷外头,多少蚊子叮咬都不带动一下的。” 叶婉兮回到营地后发现,还真是,每个营帐外头都躺着不少人。 士兵的待遇跟将领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没有单独的帐篷,往往是好些人睡一个。 冬天大家挤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可是夏天再挤在一起就不行,热得谁也睡不着。 所以他们宁愿躺在外头养蚊子,也不愿意睡到闷热的帐篷里头去。 主帐就好多了,首先够宽大,材料也与一般的帐篷不同,睡在里头一点儿都不热。 就是……挤。 “李夜璟,你能不能往外边挪一挪。” “嗯?”李夜璟迷迷糊糊的应着,“挪?挪不了,再挪我就掉地上了。” “可我没办法翻身了。” 李夜璟翻过身来,侧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现在翻身吧,不行你躺我身上来。” 叶婉兮:“……” 这一晚她是没睡好,次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将昨日没上完的课上完,这才提出要回京城去。 李夜璟说:“你再待上个半日,等我一起回去不行?” “不行,我要回家补觉,我困死了。” “谁让你昨晚不睡?” “我倒是想睡,我怎么睡啊?你的床就那么一点点。” “你就是矫情,我不就睡得挺好的?” “啧啧。”叶婉兮没好气道:“谁能跟你比啊,你在雪窝子里都能睡着的人。我不管,我要回去了,你要么让人送我,要么我自己走。” “送什么送?我不就要睡觉嘛,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榻说:“现在没人跟你抢,你睡去。” “那你呢?你上哪儿办公去?” “我去巡营练兵,会让蓝炜守在外头,不让人打扰你。” 叶婉兮打了个哈欠,说真的,这会儿让她骑马回城里,还真是没这精神。 她现在只想要补觉。 “行吧,那我休息去,等可以回去了你叫我。” “嗯,去吧。” 李夜璟交代蓝炜在外守着,自己则是骑马出去巡逻了。 看看那些训练的士兵有没有偷懒。 到了下午,等他回来,叶婉兮还没醒。 第37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让蓝炜退下去,自己则是坐到了床边,伸手进薄被里捏了捏她的大腿。 “喂。” “嗯?别吵。” “再不起,咱们今晚又只能在这里过夜啦。” 叶婉兮逐渐清醒,然后猛地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 李夜璟笑道:“你看看外头。” 阳光已经变成了橘黄色,说明时间已经不早了。 叶婉兮吓得急忙从榻上起身,穿上外衫就要走。 “快点儿,我可不想还在这里过夜。” “等等。”李夜璟拉住她。 “怎么?不急啊?” “急,急也得将你……”他抬起手,在她嘴角上擦了一下。 叶婉兮一脸尴尬,忙侧过脸去,拿出帕子能将脸擦干净。 原来她睡得太香,都留口水了。 李夜璟笑道:“你还嫌弃,这不睡得挺香的嘛。” 叶婉兮拉了拉他说:“快走吧,我一个人睡得当然舒服了,若是再留在这里,你就跟蓝炜挤去。” 睡饱之后果然人都精神了,两人带着十几个人有队伍,快马加鞭,没多久就回了城里。 夕阳西下,城门也到了关闭的时候。 回到家里,小家伙叶玺就迎了上来。 “爹爹,娘,你们是不是又瞒着宝宝偷偷约会去了?” 叶婉兮:“……” 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约会这个词。 “胡说,娘是去给人治病去了。” “那爹爹呢?娘给人治病回不来,为什么爹爹也回不来?” 李夜璟:“……” “咳咳,爹爹得帮你娘打下手。” 叶玺撅着嘴道:“勉强信了你们吧,如果你们要出去玩,一定要带上宝宝知道吗?” 两人哭笑不得。 “好好,一定带上你。” “这还差不多。” 两人心道:幸好小孩子比较好哄。 …… 君上这几日心情不好,要抓的赵皇后没抓着,他派出去的羽林军还都是带伤归来,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羽林军号称是帝王之剑,天下最强的一支队伍,竟然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抓不到,怎能让他不生气? 气过之后,将李夜璟单独招了去。 “父皇,单独留下儿臣,可是有重要的事?” “没什么事,坐吧。” 这间偏殿是君上平时休息的地方,他让人给李夜璟上了茶,上了茶果子,他就坐在李夜璟对面,像朋友聊天那般闲坐着。 这般待遇,李夜璟的直觉告诉他,君上有麻烦事要他去办。 “我们父子间,许久没有一起喝过茶了,璟儿,下棋吗?” 李夜璟:“……” “儿臣已经许久不下棋了。” 君上淡笑道:“是啊,你也挺忙的,这些年来,可是辛苦你了。” 李夜璟恭敬的道:“都是应该的。” 君上笑笑,摆了摆手,让王公公拿了棋上来。 奇怪的是,不是他素来喜欢的围棋,而是象棋。 李夜璟微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这个,经常和宴琦玩,对吧?” 李夜璟嘴角一抽,淡道:“也还好吧,是宴琦觉得围棋太难。儿臣也没经常和他玩,只是偶尔。” 君上并没有说什么,自顾的摆着棋子。 李夜璟安静的坐着,等他将棋子都摆好。 “璟儿,为父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教导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应该和睦相处。将来的皇位不管是给谁,未得皇位的人,为父也不会亏待他们。” 李夜璟点点头,“儿臣一直记着父皇的教诲。” “朕知道你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你也很忠心,为国为民出力最多的是你。在东池国中,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李夜璟忙站起来,拱手道:“东池国今日的局面是父皇勤政的功劳,是满朝文武共同努力的结果,儿臣不敢居功。” 君上笑了笑,摆手,“别这么拘谨,快坐下来。今日是你和父子二人闲聊,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他说是这么说,李夜璟却不敢大意。 不过,他还是顺着他的路子走,他让喝茶他就喝茶,他让下棋他就下棋,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棋盘之上的棋子所剩无几了。 李夜璟没敢赢,但也不能让自己输得太难看,不然就是不用心。 所以厮杀间,大家都没剩下几颗棋子,进入了谁也弄不死谁的局面。 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们兄弟间小时候的事,说着他母妃的事,始终没能进入正题。 然后李夜璟还得一边听他唠叨,一边小心的应付着,免得棋盘上的局面失衡。 谁输谁赢都不好看,最好打成平局。 “这四年来,你一直在外出征,去年祭祖的时候你又正好去了北凌,一直都没能去看看你母妃吧?改天有空你看看她去。” 李夜璟准备放棋子的手顿住,“父皇,我回来的时候去看过了。” “哦?看过了?”君上一挑眉。 “是,我从那附近路过,顺道去看过了。” “哦。” “不过我确实有几年都没有正式的去祭奠过她了,还有两个月是她的生辰,到时候我再去祭奠她吧。” 君上淡笑道:“也好,到时你帮朕给她多烧些纸,让她早日安息。” 李夜璟俊眉一挑,心道:重点要来了吗?铺垫了这么多,他到底想说什么? “早日安息?母妃已经仙逝多年,为何父皇会说让她早日安息这话?” “啊?有吗?哦哦,是朕说错了,朕想说,多烧些纸给她,不能让她在下边日子不好过。” 李夜璟:“……” “不下了。”君上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那棋盘颇为遗憾的道:“我看这棋是难分胜负了,再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璟儿,朕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退下吧。” 李夜璟一头雾水,他到底想说什么? 王公公扶着君上离开后,李夜璟也只能起身离宫去。 这一日他没有去军中,而是直接回了家里。 叶婉兮没在家,她忙生意去了。 沁芳院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李夜璟脑子里琢磨着父皇同他所说的话,前面讲了那么多往事是铺垫,其实是为了让他回忆起儿时的美好与对母妃的思念。 李夜璟虽然心里清楚,可是他一心多用。 第380章 皇陵 得注意控制好没有胜负的棋局,还得琢磨君上的意图,所以即便他一再提起一些往事,他也很难共情。 可是最后的那几句话,是说错了吗? 向来谨慎的父皇会说错?他是不信。 那么,他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什么? 他让自己去皇陵,又是为什么?还是说,暗示着什么? 不管暗示着什么,这一趟皇陵他都得去。 打定了主意,李夜璟换了身黑色的衣裳,让人准备了贡品,就决定去皇陵。 叶婉兮回来,看到下人们正在准备香烛纸钱,就好奇得很。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妃,王爷让准备的。” “王爷?王爷今日没去军营吗?” “没去,王爷从宫里回来就一直在家,他让我们准备香烛纸钱,还有贡品。” 叶婉兮不明所以。 “王爷在哪儿?” “好像在书房。” 叶婉兮让雀儿将账本拿回去,去了李夜璟的书房。 在书房外的院子里,就看到了他。 他今日的打扮朴素,一身简单的黑衣,头发也是用乌木的发簪盘起。 看习惯了他用紫金发冠,这么朴素的装扮有些奇怪。 “你这是做什么?要出门吗?” “是啊。” “我听下人说,你让人准备香烛纸钱还有贡品,你要去哪儿?” 李夜璟叹道:“我想去皇陵,祭奠母妃。” 叶婉兮皱眉,“这时候去祭奠母妃,是有什么事?” 李夜璟点了点头,神情肃穆的道:“我感觉应该有什么事,父皇说……” 他将今日早朝后,父皇将他单独留下来下棋还有闲聊的事说给叶婉兮听。 他着重说了后面的话。 不光他觉得奇怪,叶婉兮听了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父皇也真是的,要说什么也不直说,就得让咱们去猜。”叶婉兮忍不住吐槽。 “你不懂了吗?这叫为君之道。他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将来结果是两级分化,他可以自圆其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他就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叶婉兮无语得很,难怪有句话叫君心难测。 只提点你,但是人家不明说。 你体会到了他的心意,将事儿办成了,他高兴,暗里给你些好处赏赐便罢。 可是没办成,搞砸了,嘿嘿,朕什么都不知道,你个逆臣,就自个儿将罪责承担下来吧。 叶婉兮心想大概就是这意思。 “李夜璟,我怎么隐约觉得有坑呐,父皇不会拿咱们当枪使吧?” 李夜璟有些生气,不过面上并没有过多表露。 他叹了口气说:“行了,别乱想了,天下子民都是他的枪,也没人敢说什么。既然皇陵那边可能会有事,我去看看就是。” “等等,我也去。” “你?” “对呀,我也去。” 李夜璟皱眉,“前日咱们才一起在外过夜,叶玺就有很大的意见了,这回要再不回来,他那小嘴能撅得挂壶。” 叶婉兮笑了笑说:“那咱们将他一起带着吧?上回祭祖的时候,倒是听说父皇带了叶玺去给母妃磕头,可是我们一家三口还从来没有一起去给母妃磕头过呢。” 李夜璟想想还确实如此。 “行吧,那就带你们一起去。” 回头他就叫了蓝炜去国子监接人。 原本他打算一个人去,只需要一匹马就够了,可既然要带妻儿一起去,那就得准备马车,侍卫队,贡品啥的,也可以多带上一些。 这么安排下来,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叶玺只听爹娘说要去皇陵给他奶奶上香。 祭奠亲人的意义他是不明白,瞧着下人准备行囊,在他眼中,估计跟外出郊游差不多,所以他显得十分的兴奋。 到了下午,一家人带着侍卫丫鬟,坐着马车,便出发了。 叶婉兮身边只带了何花,其他的侍卫都是李夜璟安排,除去他们几个坐在马车里的人,周围也跟了二十来个侍卫。 皇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们是吃过了午饭出发,一直到了深夜才到。 先有快骑去皇陵通知,守皇陵的将作府监修知道李夜璟要来,早就带着人亲自来接,接到他们后,迅速的安排他们食宿,还有次日的祭奠工作。 小孩子睡得早,叶玺早在马车里吃了东西后,就倒在叶婉兮怀里睡着了。 到了地方后,李夜璟便将他接过去,送到房里让他睡。 自己则是回到前厅里,和叶婉兮先吃晚饭。 皇陵的管理人让下人送来了食物,都是些粗茶淡饭的素食,味道也很是一般。 叶婉兮勉强的吃了一点儿,决定一会儿回房间里吃些点心垫垫。 李夜璟不挑食,即便是粗茶淡饭,他也一并吃了个干净。 回到房中,就听叶婉兮道:“对了,上回你还说要找一找母妃的宫女来着,你找没有?” 李夜璟道:“那时后宫是赵氏当家,母妃的宫女都是内务府拨下去的,她去世后,她的宫女自然又回到内务府重新安排,各宫都有吧。我去向她们打听过一些关于母妃的事,还有她给我泡澡用的汤浴方子,并没有找到。” “唉!”叶婉兮叹了口气说:“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肯定都是见得人的,自然什么都问不到。可是父皇既然那么说,引导咱们来皇陵,那皇陵肯定会有什么问题。” 李夜璟表示赞同,“先别想了,这会儿都快三更了,咱们要祭奠,明日鸡鸣就得起,可睡不了多久了。” 叶婉兮说:“你睡吧,我不困,我在马车里睡过了。” “好,我先去睡了,你也赶紧的。” 夜晚的皇陵安静得只有虫鸣,各种动物鸟雀的怪异叫声,听得人瘆得慌。 叶婉兮上辈子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根本没机会听到夜晚动物的怪叫。 就算那几年被李夜璟丢在山里,其实她也很少住在那儿,大多时间她其实是住在江南的大城池中。 此番在荒郊野地的皇陵过夜,听着那各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她根本睡不着。 叶婉兮拍了拍李夜璟,小声道:“喂,你听那是什么声?怎么跟小孩子在哭似的?” 第381章 等在皇陵的人 李夜璟睡得迷迷糊糊的,“哪有?” “真有啊,你听听。” 李夜璟拿被子捂了脑袋,“你别瞎说了,那是山里的野猫发情的叫声。” 叶婉兮:“……” “哎哎,那这个呢?怎么跟鬼叫似的?” “这是夜猫子的声音,哪里鬼叫了?” “夜猫子是什么?猫头鹰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就是夜猫子。别叫我了,我睡了。” 叶婉兮无语,他倒是什么环境都睡得着。 什么山猫发情那声声撕裂般的哭声,那叫一个瘆人。 这要发生在别的地方还好,可是这是皇陵啊,那感觉……那滋味儿。 偏偏这时候,她想上茅房。 要命。 叶婉兮推了李夜璟几下,没将他推起来,可她又快憋不住了,只能自己起身,找着了鞋子,穿好衣服出去找茅房去。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茅房在哪儿啊? “何花。” “何花?” 对了,她让何花守叶玺去了。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 何花没叫来,叫来了蓝炜。 叶婉兮顾不得许多了,忙问他说:“你知道茅房在哪儿吗?” 蓝炜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伸手一指。 “那儿。” “行。”叶婉兮忙提着昏暗的油灯向蓝炜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时,山里的野猫又是一声惨叫,吓得叶婉兮一个激灵。 但她实在是太想上茅房了,再害怕也得去。 她回身对廊下的蓝炜道:“你就在这守着,别走远,知道么?” 蓝炜:“……” “王妃放心,卑职不敢走远。” 这就好。 茅房就在不远处了,叶婉兮克服了心里的恐惧,忍着恶臭解决了五谷轮回的问题。 出来时,一个人影守在茅房的不远处。 叶婉兮以为是蓝炜,便对他道:“行了,走吧。” 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也没回答她,这让她觉得奇怪。 往近了看,好像这不是蓝炜啊。 蓝炜长得高大得多,而且他在廊下,离着茅房还有点儿远。 叶婉兮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要惊叫出声的时候,对面的人影突然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楚王妃。” 对方声音很轻,听得出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叶婉兮心下大骇,“你是谁?” 对面的中年女子说:“娘娘生前叫奴婢青娘,王妃不记得奴婢了吧?” 叶婉兮飞快的搜刮原主的记忆,不多时,脑中里冒出一个人的相貌来。 丽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宫女,丽妃娘娘叫她青娘,她是以前王府的丫鬟,陪着丽妃从王妃一直到宫中。 她虽算不得丽妃宫中的主事嬷嬷,却也是丽妃身边的老人了。 “是你啊。”叶婉兮向她走去,提着的油灯靠近了她的脸,这才看到这张苍老的脸,确实有几分熟悉。 果然,她是丽妃身边的宫女青娘。 “青娘,你怎么在这里?” 青娘说:“娘娘死后,我便自请来此给娘娘守陵。守墓人终身不得离开皇陵,低等的守墓人更是没有机会见到前来祭拜的皇亲国戚,我已经在此,等了王爷与王妃许久了。” “你在这里等我们?” “是,原本奴婢只是守在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等到了楚王妃。” 先前他们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就明白了。 父皇暗示让李夜璟来皇陵,想必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吧。 “你要同我说什么?要不要我去叫李夜璟过来?” 青娘轻轻点头,“麻烦您了,奴婢就在这里等,不能久待。” “好,我很快就回来。” 茅房修得偏僻,深夜里也没有人,还算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等在茅房周围,多少因为运气的成分才让她等到自己。 要知道,她平时晚上是不起夜的,这都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实在难吃,她没吃饱,回去后饼子糕点吃多了,才多喝了好些水。 要不然的话,她可就白等了。 “王妃,您没事吧?”蓝炜见她终于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你先帮我拿着。” 她将油灯给了蓝炜。 蓝炜有些懵,先帮她拿着?为什么是先帮她拿着? 莫非王妃一会儿还得上茅房吗?她是忘了拿厕筹? “喂,李夜璟。” 叶婉兮回了屋后,就去拽李夜璟的被子。 他的呼噜声被打断,又被她弄得醒过来,心中郁闷得不行。 她是在马车睡了一下午的,可自己是骑马过来的啊。 天呐,谁到三更还不睡的? “娘子,你饶了为夫行不行?” “不行啊,我见到青娘了。” “青……什么?” “我见到青娘了,她说她一直在这里等你呢。” 李夜璟神情肃穆,心中顿时明白了父皇的意图。 他让他来这儿,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在哪儿?” “守在茅房外边,她说她没有太多的时间。” 李夜璟听罢,迅速的穿上衣服鞋袜就往外走。 叶婉兮跟在后边,小跑着才能跟着。 廊下提着灯的蓝炜一脸懵逼,看着王爷风风火火的出来,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接着王妃出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油灯。 “王……” “在这儿守着。”叶婉兮的声音,将蓝炜未出口的话压了回去。 于是,蓝炜老实的守在廊下。 在接近茅房的地方,那不起眼的矮墙下,果然看到了青娘。 她跪下向李夜璟行礼,李夜璟急忙让她免礼。 “王妃说你有事找本王?说是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本王,可是?” “是,奴婢一直在此等着楚王殿下。” “所为何事?” “为丽妃娘娘的事,丽妃娘娘死得蹊跷,死不瞑目,如今楚王殿下长大了,您可一定要查清楚她的死因啊。” “什么?”李夜璟冷笑脸来,“本王记得母妃是病死的,她身体一直很弱,死的那年是得了肺痨。” “不不,不是肺痨,丽妃娘娘起先只是普通的风寒咳嗽,后来吃了太医院开的药越来越严重,那是被人在药中下了毒啊。” 李夜璟面色大变,“下毒?” 他看向叶婉兮。 男孩子大了,关心母亲,心思却不够细腻。 不过他记得母妃生病的时候,叶婉兮也经常去看她。 叶婉兮快速搜刮原主的记忆,记得丽妃确实一直都是个药罐子,不然以她的受宠程度,也不会只得了李夜璟一个儿子。 第382章 只剩下白骨了 在她过世的那一年,确实是感染风寒,然后一直未痊愈过。 药喝着,好转了没几日,又再次起来,便继续喝药。 后来咳嗽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了喝药都没什么作用,到了咳血的程度。 太医院断定她是得了肺痨,为了不让他们被感染,都不让李夜璟与叶婉兮进那屋里去看她。 他们再想看她的时候,便只能隔着屏风,在外头看。 想着记忆中的症状,似乎确实是肺痨。 但肺痨这种病传染性很强,那些贴身伺候她的宫女们,却没有人被传染上。 到底是他们的安全措施做得好呢,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叶婉兮看向青娘,“你怎么知道丽妃娘娘是中毒?” “丽妃娘娘自己告诉奴婢的,如果王爷王妃不信的话,可以开棺查看。” 开棺查看? 她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可见她有十成十的把握。 “她告诉你?那你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不告诉君上?” “告诉君上有什么有?奴婢没有证据。在后宫之中,赵皇后一家独大,被她害的嫔妃们就算嚷嚷出来也于事无补,还可能被倒打一耙,你们想想淑妃娘娘的下场。” 当年淑妃滑胎,一口咬定自己的安胎药有问题。 结果呢?她的安胎药连药渣子都找不出来,如何确定那药有问题? 她没有证据,就凭着一张嘴根本没办法说服人,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远处传来响动,青娘忙道:“殿下,奴婢得走了,你们小心。” 青娘急忙离开,不多时,一个前来上茅房的守墓人过来,迎面碰上李夜璟与叶婉兮,她蓦地一惊,急忙跪下行礼。 他们并没有理会她,直接越过她离去。 回到房中,他们都没有睡意了。 “青娘的事你怎么看?”叶婉兮问李夜璟。 李夜璟说:“很吃惊,母妃一直身体不好,常年药罐子不离手,她病死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李夜璟抬头看向叶婉兮道:“你会医术,母妃当年那情况,是肺痨吗?” 叶婉兮说:“起先像是感染了风寒,一直不好,导致咳嗽严重,最后咳血,这一系列的症状确实是肺痨无疑。” “可为什么青娘说,母妃告诉她她是中了毒?” “人家既然做了这个事,自然要做得像样些。一些慢性毒药会让病人看起来与肺痨差不多,也不是做不到。肺痨是传染性极强的一种病,伺候母妃的宫女却并没有人再感染肺痨,这确实有些问题。” “那么青娘说的就是真的?” 叶婉兮点了点头,“可惜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有证据,怕是证据也早被销毁。而母妃早已下葬,咱们也没办法认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中毒而亡。”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 大概估计一下,这会儿应该是四更天了。 四更天,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若是开棺验尸呢?” “什么?真的要开棺验尸?”叶婉兮大惊,“你想私自打开皇陵?这与盗贼无异,况且埋的是母妃。” “如果母妃是被毒死的,那么她会死不瞑目,她便希望我们能知道真相,不会怪罪我们开棺验尸。”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这……开死了好几年的人棺材,这太吓人了。 “母妃在父皇的陵寝中,父皇还活着,所以帝陵是可以打开的,我们要进入陵寝中并不难。” “可是……可是我害怕。” “你不去,我去,你告诉我怎么看得出是不是中毒而亡的。” “母妃已经去世八年了,正常来说,她已经化为白骨,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防腐技术如何,如果防腐技术好的话,也许还能看到一些皮肉。” 李夜璟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哎等等,我也去。” 叶婉兮纵然心里再害怕,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 于是,蓝炜又瞧见王爷与王妃又出来了。 “就在这儿守着。”李夜璟丢给他一句话。 由于君上人还活着,所以帝陵的守卫松懈,避开他们并不难。 帝陵也并没有封死,李夜璟找着了开门的机关,很容易就打开了。 君上接手的东池国是个烂摊子,前些年日子过得艰难,也就这几年才好一些。 他并不是一个骄奢侈靡之人,所以他的帝陵修建下令一切从简,比起先祖的陵寝来说,这个半成品的陵寝规模确实小了许多。 进入陵墓后,李夜璟很快就找到了葬着丽妃的陪陵。 “就是这里了,你看这棺椁,里边葬着的就是母妃。” 叶婉兮两辈子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正常人,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害怕得很,一直抱着李夜璟的胳膊。 李夜璟转头看着她,一脸无奈的道:“你害怕,让你别来你还来。” “我不来,你能看出是不是中毒啊?” “唉,好了,快放开我吧,咱们给母妃磕头。” 叶婉兮战战兢兢的松手,和他一起跪下给丽妃磕头。 “母妃,孩儿来看您了。今晚我们遇到了伺候您的青娘,她说您是被奸人所害,中毒而亡,为了印证真假,孩儿决定开棺一探,望母妃谅解。” 李夜璟重重的给她磕了几头,这才站起来。 那厚实的棺椁一看就非常的重,却被他徒手硬生生打开了。 看到棺椁内的场景,他蓦地怔住,身子晃了一下。 叶婉兮看他面色不对,忙提着油灯上前。 低头一看,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原本以为帝妃的防腐应该做得非常的好,八年的时间,不说保存完好,也不至于腐烂得只剩下一具白骨。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棺椁中,只有一具白骨,还有丽妃随身陪葬的东西。 “李夜璟。”她抱着他的胳膊安慰道:“人死后都会变成白骨,况且这座陵寝并不是完全封闭,外头都还在修缮。我看那壁画挺新鲜,应该是最近两年才画上的吧?” 不知是防腐做得不行,还是因为陵墓不是完全封闭的状态,总之,丽妃已经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第383章 秘密 李夜璟转头看向叶婉兮:“那还能看得出她是不是中毒而亡吗?” 叶婉兮即便很是害怕,还是大起了胆子让油灯靠近尸骨。 头骨以下都被破碎的衣服布料遮盖,可是仔细一看,看得出她脖子的骨头有些发黑。 “骨头是黑的,你把衣服往下拉拉。” 李夜璟闻言,低头看去,果然脖子的骨头开始发黑。 “母妃,请恕孩儿不孝。” 那衣服也都风化了,一碰就碎。 他们发现不光丽妃的脖子骨头是黑的,连胸口一大片都是,叶婉兮已经克服了最初的恐惧,让李夜璟提着灯,她一路掀开衣服的碎片,发现那漆黑的骨头一直延伸到胳膊,还有腿骨。 看完之后,叶婉兮退了下来。 “我虽不是学法医专业,不过我所知的,死后骨头变色,确实跟死者生前某些疾病用药,或者中毒有关。” “疾病用药也会使得骨头变黑?” “不,能让骨头变黑的药你们没有,除非是毒。” “真的是中毒?”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我们回去再说吧,快将棺盖合上。” 李夜璟点了点头,迅速的将棺椁恢复原样,然后跪在棺椁前,重重的磕头。 两人原路返回,此时,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今晚他们是别想睡了。 “王爷王妃,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天都快亮了。” 李夜璟有些无力,摆摆手道:“蓝炜,你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守了。” “啊?”看他不想说话的样子,蓝炜应道:“王爷,那卑职告退了。” 李夜璟坐在椅子上,久久的不说话。 叶婉兮也不知说什么好,陪着他安静的坐着。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响起了第一声鸡鸣。 守墓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准备祭祀之物。 李夜璟也终于动了。 叶婉兮看他站起来,她也急忙跟着站起来。 李夜璟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睡不着,跟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害怕。” 李夜璟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出门。 清晨的皇陵依旧安静,还有些冷。 走在神道上,不时的能见到守卫,还有为了祭祀而忙碌的守墓人。 守墓人一生都不得离开皇陵境内,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外人便是前来祭奠的王公贵族们。 他们两的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李夜璟带着叶婉兮一路往前慢步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是到了人迹罕见的宝顶。 这里更加安静了,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 “这就是父皇想要对我说的话,他知道。” 这是走了这一路,他对叶婉兮说的第一句话。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父皇什么意思呢?如果真的如青娘所说的那般,母妃中毒而死的人与赵皇后脱不了干系。” “嗯。” “她买通了太医院害人是真的,你说的那个淑妃,还有上一回白紫鸢早产,都是赵皇后安排的。所以她安排太医院的人在母妃的药里做手脚,是极有可能的。” 李夜璟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是啊,可是父皇为什么选择现在让我知道呢?” 叶婉兮一惊,“想让你出手对付赵皇后。” “不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如果咱们的推测都是真的,赵皇后确实买通太医院默默的给母妃下毒,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李夜璟苦笑道:“当然是将她抓回来,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让她在天下人面前认罪。” 先前李夜璟不愿意掺和这事,是看在李宴琦的面上。 他们还要做兄弟,一旦李夜璟对赵皇后出后,他们还怎么做兄弟? 而现在,他觉得插手赵皇后之事,那是身为人子,他必需要做的事。 “李宴琦那边……” 李夜璟苦笑一声,“不管为公为私,这都是她应得的下场,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过杀害我母妃的凶手。至于李宴琦……这上一辈人的恩怨,他若是不恨我,我也不恨他。” …… 天大亮后,繁琐的祭祀开始。 他们只需要跟着负责祭祀的人,人家说拜就拜,人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便好了。 一直到了中午,祭祀才结束。 他们简单的吃了饭之后,便要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李夜璟决定再去见见母妃生前的宫女。 可就在这时,听到外头的人说,有个守墓人死了,自尽而亡。 李夜璟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赶过去。 发现那自尽而亡的守墓人果然是昨晚的宫女。 “为什么会这样?”叶婉兮说:“昨晚她才告诉了我们真相,今日人就没了。” 还有一些细节他们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李夜璟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后才睁开。 “走吧,回去。” 马车又行了半日,到了天黑后,他们在一个驿站住下来。 因为京城已经关了城门,虽然李夜璟有权力让城门为他单独开,但这个特权也不是随便能用的,就因为晚归而开显然不太好。 李夜璟并不是一个滥用特权的人。 他们在驿站住了一晚,到了次日天亮了,他们才回了京城。 叶婉兮带着叶玺直接回去了,而李夜璟只是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便直接去了军中。 回到家中,管家将一副带着喜字的请帖送到了叶婉兮面前。 “王妃,这是赵府送来的,赵家大爷与宁安郡主的亲事。” 叶婉兮接过看了看,随即丢在一边。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开放的年代。 要搁在现代这把年纪了结婚,人家都不会大办,顶多是请几个至亲好友吃个饭。 他们倒好,跟人家头婚新嫁差不多的规格,满朝文武的都给请了。 能将二婚做到这个地步的,大概也只有汉唐时期的公主郡主们了。 “雀儿,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好送的,准备几样备着。” “是。” 叶婉兮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又一个请帖被管家拿了来。 叶婉兮一愣,“喜帖?这又是谁的?” 管家说:“回王妃,这是罗府让人送来的,是罗家小姐的亲事。” 第384章 治蛊 “是吗?呵呵,她可终于能嫁出去了。” 管家笑了笑说:“是啊,罗太傅亲自给罗小姐挑的人,还是今年的探花爷呢。” 叶婉兮揭开那请帖,上面赫然写着两位新人的名字,罗玉琴与傅云翳。 这……还真选了傅云翳? 叶婉兮眉头深皱,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人家的选择,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一并收着吧。” 罗太傅是想急着将罗玉琴嫁出去,亲事直接定在了下个月,可算很赶的了。 当然,比起赵毅和宁安郡主来又算不得什么,他们的亲事就这几天了,距离赵毅的前妻柳氏去世还不到三个月。 今日李夜璟回来得比较早,他回来的时候连叶玺都还没放学。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叶婉兮好奇的问。 李夜璟说:“我派人去找赵氏了。” “哦。”叶婉兮点点头。 “找到她后,将她交给父皇吗?” “是,母妃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我都要查个清楚。” 叶婉兮沉默了半晌,“对了,那宫女的事怎么回事啊?我今儿专程打听了一下关于守墓人与宫女的事,听说只有犯了错的宫女才会被派去守皇陵。我记得青娘在母妃身边也算得宠,跟着她多年,做事谨慎,没道理犯错被罚去守皇陵才是。” 李夜璟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记得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好像就没见到她了。” 伺候在丽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很多,叶婉兮就没注意到少了谁。 可经他一提醒,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在最后丽妃病重的时候,那青娘就已经没见人了。 “可能她那时候就已经被送去皇陵了,是谁送她去的?父皇还是赵皇后?或者说是母妃?” 李夜璟摇摇头,“我还得让人去查一下才知道。” 自从被君上利用了几回后,如今他俩都变聪明了。 虽然说,赵皇后的嫌疑最大,但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真是她干的,他们还得抱迟疑的态度。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干的,李夜璟都已经决定派人去将她抓回来,免得她死在外头,此事变成悬案。 …… 就在几方势力都在拼命的找赵皇后的时候,她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庄里,正是治身上的蛊。 她中蛊已经有些时日了,治蛊的过程是痛苦的,身上,脸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像是有好几只虫子在她的皮肉下爬窜似的,只疼得她放声痛呼。 赵皇后从小娇生惯养,谁敢让她这么疼?谁敢让她遭这等罪? 不到片刻功夫,她就受不了了。 “停,停下来。” 点香的人抬眸看了看她,淡道:“皇后娘娘,我说过要引出你身体里的蛊虫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你再忍耐一下。” “不,不行,我忍不了,你容我缓缓。” 不光是疼,而是又痒一疼。 为了防止她抓伤自己,两个人紧紧的按着她的胳膊。 这种痛苦她不想再来第二次,看向那带着面具的男人道:“我可以不治吗?” “可以。” 赵皇后眼前一亮,“可以?那不治的话,我会怎么样?” 男人淡淡的道:“此蛊中蛊前期,会让你脾气暴躁难以控制,到了中期,会让你产生幻觉,你会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然后你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试图接近你的人。” 赵皇后听得背脊发凉。 “那到了后期呢?我……我会死吗?” “会,到了后期你会神志不清,疯癫而亡。” 赵皇后气愤不已,紧咬着牙,“该死的,白紫鸢那贱人,等将来我回宫做了太后,我一定也要让好尝尝这蛊虫的滋味。不,我要扒了她的皮,将她做成人彘,我要让人将她凌迟。这该死的贱人,我要将她儿子剁成肉酱让她吃下去。” 赵皇后恶毒的赌咒了半天,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才缓缓的开口道:“那也得皇后娘娘您成功成为太后才行。” “当然能,我的儿子是嫡子,我赵家把持着半个朝堂,我的儿子一定可以做皇帝。” 看着她疯狂到扭曲的脸,对面的男人淡淡道:“在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您得活到梁王登基才行。” 赵皇后:“……” “若不治,我多久会疯癫?” “你现在已经逐渐的出现幻觉了,如果不治,你不出半年就会疯癫而死。” 半年? 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君上不会那么早死的。 她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她从未有这一刻那么强烈的希望他能死,让他立刻去死。 “娘娘,这蛊……还治不治了?”男人慢悠悠的提醒她。 赵皇后咬紧了牙关,治蛊再难也得治,她必需要活着,她必需要看到她的儿子登基。 她要做太后,要亲手将那贱人做成人彘。 她百年之后还要葬入帝陵,她要让君上死也也不能摆脱自己。 还有,他的身侧有她一个,那两个贱人都必需迁出去。 赵皇后受了蛊虫的影响越想越气,越想越激动,似乎眼前都出现了那些让她讨厌的人的脸,尤其是她一直小看的白紫鸢,竟然害得她遭了这么大的罪,她气得一个巴掌向她扇了过去。 然后,她的身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她只扇了个空。 “幻觉?”赵皇后心中惊骇,她清晰的明白刚才自己出现了幻觉。 太可怕了。 “皇后娘娘,蛊虫越养越大,越大越难治,您还是忍一忍,先让在下给你治了再说吧。” 赵皇后一个激灵,为了活命,她只能咬人点头应下来。 “好,您站好,将嘴巴张大,方便蛊虫出来,在下这就要开始了。” 男人重新点燃了掐灭的香,那香不知是什么做成的,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儿,十分的好闻。 可是随着那香味儿散发出来,她身上的蛊虫又开始躁动不安,在她皮肤下钻来钻去,疼得她撕心裂肺,还夹杂着一股奇痒。 两个婆子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挣扎。 可是那种难受的感觉不是说忍就能忍得住的,正到了关键时刻,赵皇后凄厉的惨叫一声,用力的挣脱开了按着她胳膊的两个婆子,用力的往自己的脸上抓去。 第385章 蛊没了,脸也毁了 这一抓之下,脸被她抓得血肉模糊,两三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也从破损的皮肤中掉了出来。 带着血的虫子恶心得不行,直接将她吓得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看她那脸,心中害怕不已。 这是毁容了啊。 她们没将赵皇后按住才导致她被毁容,一个被毁容的皇后,这……还能帮她们的主达成心愿吗? 两人立刻跪了下去。 “主,请饶命。” 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淡道:“起来吧,将她扶起来好生照料。” “是。” 男人灭了香,拿着香炉出去,守在外头的李嬷嬷便急忙上前来。 “恩人,不知我家娘娘怎么样了?” “蛊已解,你进去看看吧。” “是,多谢恩人。” 李嬷嬷担心不已,因为实在是赵皇后刚才那惨叫声太吓人了。 她到了屋里后,看到赵皇后的脸,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娘娘的脸……她的脸……怎么会这样?” 其中一个婆子说:“刚才引蛊虫的时候娘娘挣扎得太厉害,没等蛊虫从嘴里出来,她就自己将她自己的脸给抓伤了。” “这……哎呀,娘娘毁了容,这可如何是好?” 宫中的女子谁都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重要,娘娘虽然年迈,可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容貌,花在保养这张脸上的银子,可是用度的大头。 如今脸被毁,还怎么见人? “嬷嬷,李嬷嬷……” 赵皇后悠悠转醒,她看起来像只霜打的茄子,非常的疲惫,再没有之前天天骂人的亢奋。 “我在呢,娘娘,我在呢。”李嬷嬷满脸泪痕,紧紧的握住她抬起来的手。 “唔……”赵皇后感觉到自己脸上传来的疼痛,一阵心悸。 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却是摸到了一手的血。 她震惊不已,将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般。 这些日子里各种恍惚,出现的各种幻觉场面,又或者是清晰的经历,逐渐回到她的脑海中。 她中了蛊,那蛊让她暴躁不安,让她不能控制自己。 她与君上吵架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他敢立别人为太子的话,她会杀了他所立之人。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当着君上的面? “怎么会这样?”赵皇后喃喃的说道。 她知道自己不太聪明,爹娘也总说她沉不住气。 可是她真的沉不住气吗?不,并不是。 她要沉不住气,也不会各种吃醋中隐忍这么多年。 是因为蛊虫的控制,她才会疯言疯语,将心里想的话都吐了出来。 “白紫鸢。”都怪那贱人给她下蛊。 “娘娘。”李嬷嬷担忧不已,现在娘娘毁容了,再遭受这些重创后,她担心她即便是解了蛊,仇恨也会让她再次冲动干傻事。 “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啊,眼下最重要的是得保住命,您还得留着命回去报仇呢。” 赵皇后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怒火都压了下去。 “李嬷嬷,去将铜镜拿来。” “这……”李嬷嬷有些犹豫,她担心她看到自己被毁的脸被吓到,再出个什么问题,那可就太糟糕了。 “快去吧。”赵皇后显得异常的平静,并没有暴跳如雷的样子。 李嬷嬷纠结一番,点了点头,去取了铜镜过来。 赵皇后坐在床上,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脸,蓦地苦笑了一下。 “毁容?呵呵,我满心欢喜的嫁给她,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娘娘别担心,咱们可以找神医为您将脸上的伤治好。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众多,一定会有能治好您脸伤的神医。” 赵皇后摇摇头说:“无所谓了,一副皮囊而已。” “这……”李嬷嬷惊讶万分,向来看重容貌的皇后娘娘,怎么说无所谓这种话呢? 只听赵皇后苦涩的笑道:“后宫之中的花那么多,只要不是开得最鲜艳的那一朵,她都是狗尾巴草。是残缺还是完整的狗尾巴草,又有什么不同?” 李嬷嬷一时哑然,竟无法反驳她的话。 怎么娘娘遭了这一回的罪,还变得豁达了呢? “娘娘,你饿不饿?老奴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了。”赵皇后叹了口气说:“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想休息并不是睡觉,就安静的躺在床上,想着至她嫁给李恒后的种种。 她自认为她自己没有对不起他,她对他的女人们狠,那都是因为她爱他,她太在乎他了。 她不管对谁狠都没有对他狠过,他怎么能如此的对自己? 犹记得少女时期的她,第一次见到李恒。 那时他刚成亲,带着新婚的妻子参加寿宴。 那女子容貌端庄,却也算不得多美的女人,至少和丽妃比起来差远了。 可是他对她的关切,他看向她的目光,那眼底的温柔,她瞬间就心动了。 她所见的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有欣赏,有爱慕,有漠然,有淫邪,更多的是轻蔑。 是了,男人一向看不起女人。 她的父亲看府中的姬妾们都是轻蔑与不屑。 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看女人会有那样的眼神,似乎眼中除了她,什么都装不下了。 后来,到了她议亲的年龄,父亲问她喜欢哪一位皇子? 她知道她作为赵家唯一的嫡女,是必需要嫁皇子的,因为她未来必需要做皇后。 于是,她毫不犹豫就告诉了父亲,她要嫁李恒。 起先她的父亲是极力反对的,因为李恒已经成了亲,她嫁过去只能做侧妃。 可是后来,又听说李恒的发妻难产死了,于是她的父亲满心欢喜的告诉她,她现在可以嫁李恒了。 她从来没往深处想过这里头会有什么问题,但结合李恒前些日子同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对她做的事,她隐约感觉不太对劲儿。 莫非,李恒原配的死,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刚这么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赵皇后收回了心神,道:“谁?” “娘娘,是老奴。” 赵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进来吧。” 李嬷嬷走了进来。 赵皇后说:“不是和你讲了,咱们已经不在宫里了,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娘娘,叫我夫人便好,你也不用再自称奴婢。” 第386章 要你命的人 “是,夫人。” “说吧,有什么事?” “面具人要见你。” 赵皇后眉头皱起来,心道:自己这才刚解了毒,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见自己,莫非这就忙着要她帮他办事了不成? “伺候更衣吧。”赵皇后叹道。 这个村子简陋,为了不太突兀,大家都穿着很简朴的布衣,赵皇后也是。 面具人在一间大瓦房里等赵皇后,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这里的人都叫他‘主’。 问他她们应该怎么称呼他的时候,他说让她们称呼他为面具人。 好吧,面具人就面具人吧,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 “面具人,听说你找我?” 面具人一抬手,“坐吧。” 赵皇后微微颔首,直接落座。 这个人很奇怪,声音不是从嘴巴出来的,而是用的腹语,他张开嘴巴给她看过,没有舌头。 是谁割了他的舌头,没有人知道。 赵皇后搜刮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没有这号人物。 “我的人已经将你的遭遇传达给了梁王殿下,你看可要见他?” 赵皇后心头一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蛊虫被抠出来,留下几个难看的血窟窿,她想见到儿子,可一想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又害怕见到儿子。 “不,我,我暂时不想见他。” 面具人点了点头,“娘娘蛊虫一去,果然冷静多了。” 之前是她吵着要找儿子,要让儿子看到他亲爱的父皇是怎么对她的,她要让他为她报仇。 如今冷静下来她觉得还是不见为好,现在的她,见了,只会给他带去麻烦。 “你有办法联系上我爹娘吗?” “有时有,可是……”面具人轻勾了一下唇,道:“你觉得,你那个庶出的弟弟,有几个胆子敢来杀你?” 赵皇后心中咯噔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具人道:“我是说,万一他是奉命来取你性命呢?” “奉命?”赵皇后心中再次咯噔一声,“奉谁的命?” “你说呢?他能奉谁的命来杀你?” “他……”他还能奉谁的命来杀自己? “我爹?”赵皇后大惊失色,摇头道:“不,不可能,我是我爹唯一的嫡女,我是皇后,赵家需要我,我爹不可能让赵忠来杀我,不可能。” 面具人不禁莞尔。 “不可能的,一定是赵忠有了想取代嫡出一脉的野心,趁着我倒霉就对我落井下石。哼,他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取代赵毅了吗?休想,他休想,他的母亲,只是妓馆里出来的贱人。” 赵皇后冷静了没多久,又激动起来。 这不怪她,谁听到自己亲爹要杀自己都没办法冷静。 不过,面具人说的话,她不信。 “随便你吧。”面具人并不想同她争论,“时间会证明对错。” 面具人站了起来,对她道:“娘娘好好在这里休息养伤吧,有了新的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多谢。” 看到面具人往外走,赵皇后又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帮我?” 面具人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明白我救你只是为了同你做交易即可。我助你的儿子登基,等你成了太后之后,将李夜璟的命交给我,我们就再无关系。” 这个买卖,对赵皇后来说稳赚不赔,她当然乐意。 “好。” …… 李夜璟这边虽然派了人出去找赵皇后,不过救她的那批人神出鬼没,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消失的,没人知道。 真是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这让大伙儿陷入了难题。 “你的追踪术不是很厉害?为何连点儿痕迹都找不着?”瀑布之下,李夜璟看着沈莫聪埋怨道。 沈莫聪嘴角一抽,收了折扇。 真是,他感觉自己像是上辈子欠他的似的,“我不是你的手下,我是来帮忙的。” 话说哪个请人帮忙的是这种态度? 需要自己的时候就来了,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十天半月的也想不起自个儿。 关键是自己给他打工没有半分工钱不说,还要被嫌弃。 哼。 “是师傅让你来协助我,不是让你来气我。” 沈莫聪:“……”天地良心,我哪里敢气你? “没有。”他气呼呼的道:“那帮人神出鬼没,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经我排查,他们应该不是朝廷里的任何一个势力。” “应该?” 呃…… “不不,我敢确定,他们不是朝廷里任何一方的势力。” 李夜璟一挑眉,“这么说来,他们可能是江湖人士?” 沈莫聪眉头紧皱,“不会吧,你知道的,江湖中人最不愿意掺和到朝廷势力中,没事儿招这麻烦做什么?” “是吗?”李夜璟意味不明的看着沈莫聪,“那你是江湖中人吗?” 沈莫聪:“……” “你为何掺和进来?” 呃…… “跟你这人说话忒没意思,我能一样吗?那还不是因为你,话说你当年为什么要选择来咱们山头拜师?” 李夜璟冷哼一声,没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沈莫聪一脸郁闷,“怎么走了?话还没说完呢。” 李夜璟头也不回,声音传来,“人都没找到有什么好说的?希望你下次将我约出来,能收到你的好消息。” …… 沁芳院 关于那宫女青娘变成守墓人的事查出来了。 “我找了宫里的老人问,她是因为顶撞了赵皇后被罚去守皇陵。” 叶婉兮道:“所以她是赵皇后罚去的?” “不错,皇后在后宫之中有着绝对的权力,打发一个宫女去守皇陵是件很容易的事。” “那母妃也没说什么?” 李夜璟苦笑道:“怎么说?跟谁说?你忘了吗?母妃得的是肺痨,到后期的时候,害怕传染,只有少数宫女得已近身伺候,你我去见她,都只能在外间,隔着屏风同她说话。父皇要去见她,更是被太医大臣们拦着,到死,他们都没能再见上。” 叶婉兮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就算告状也没地方告,因为大伙儿根本不让丽妃见到君上。 “明日宁安郡主与赵毅成亲,你去吗?” 第387章 叶婉兮抠门?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 “哼,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 李夜璟笑了笑说:“我排了明天两军对战的演习,所以可以不去,你呢?” 叶婉兮:“……” 可太坏了。 “宁安郡主是咱们的姑姑,你怕是不好不去。” 叶婉兮咬了咬牙,不是太坏,是太太太坏了。 他不去却要自己去?哼。 “去就去,反正我送了礼,我就带着嘴巴去吃就成了。光天化日之下,赵家还能成龙潭虎穴不成?” “这就对了,岳父一家明日都要去呢。” 好久没见他们了,似乎贺姨娘与她的儿女们最近也挺老实,老实得没有存在感,她都快忘了他们。 这一日叶婉兮没带孩子们去,她就自己带着两个会功夫的丫鬟便去了。 赵家今日很是热闹,嫡长子娶的是郡主,排场够够的。 别看前些日子赵皇后出了事,但是满朝文武依旧没有人敢不给赵至城面子。 入府的时候,巧合的碰上了傅云翳,他忙拱手向她行了一礼。 叶婉兮笑了笑说:“免了吧,恭喜你呀,要娶到太傅家的孙小姐了。” 傅云翳一愣,正要说什么时,只见叶婉兮已经仰着头离开了,他嘴里的话也只好吞了回去。 这厢刚碰到傅云翳,转头饶过庭院她便看到了罗玉琴。 这可真是缘分呐。 之前罗太傅向她保证过,在罗玉琴出嫁之前不会在她面前出现,所以当罗玉琴也正好看到她的时候,便气愤的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叶婉兮没理会她,这样最好,不然她搞不好又得跟罗玉琴互怼起来。 “楚王妃,请留步。” 叶婉兮听到有人叫自己,便转过了身去。 看到叫她的人竟然是周冬儿。 也是了,原主那基础打得好,她根本没什么朋友。 自景诗韵消失不见后,她也就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当然,周冬儿先前在北凌的时候还想拜她为师来着,也算……朋友吧? “楚王妃。” 周冬儿快步的向她走来,屈膝向她行了一礼。 “你也来了?不知近来英国公与夫人身体可好?” 周冬儿面色微变,叹了口气道:“不太好,为了诗韵姐姐的事,干娘一直病着,干爹自那一次的事后,就向君上递了辞呈,一直在家里闲着,照顾干娘。” “哦,今日英国公没有来吗?” “没有,贴子上……只请了我。” 嗯?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干爹说既然请了我来,我不来的话就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不然不能不来。” 也是了,景诗韵悔婚可是将皇家与赵家都得罪透了,能请他们来才怪。 不请他们,却请了周冬儿来,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我在京城之中没有朋友,只认得你,我今日可以跟着你吗?” 叶婉兮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太好了,我真担心万一我哪儿做得不好闹笑话,跟着你我就放心了。” 她是边城来的人,不懂京城贵族圈子里的规矩,来了半晌一直小心翼翼,就往人少的地方走,生怕惹麻烦。 要知道英国公府如今的境况已经够差的了,她要是惹了麻烦可就糟了。 叶婉兮哭笑不得,心道:就自己这样的,但愿能安静的吃个席,吃完就走,别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找自个儿麻烦才好。 叶婉兮也是那么想的,带着周冬儿往偏僻的地方走,免得惹麻烦。 可即便如此,也让她不经意间听到些闲言碎语。 “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啊,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上回大家捐款捐得最多的是赵老夫人。” “是吗?我以为是楚王妃呢,毕竟她那么有钱。” “切,咱们最有钱的楚王妃没捐几个,还没我娘捐得多呢。” “呀?真的吗?” “当然,负责统计的人是我爹,我偷偷跑去我爹书房里看的。” “哟,那也太抠门了。” 听着前面几个少女的对话,叶婉兮嘴角猛的抽了几下。 什么叫她捐得最少?她可是比着赵老夫人来捐的。 叶婉兮不是个能受鸟气的人,直接让何叶何花上前去将那说话的人抓过来。 何花何叶得令,很快跑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将说话的小姐架住。 几个小姐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 何花冷冷的道:“我们王妃有请,小姐,请跟我们来吧。” “啊?王妃?” 两人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她往叶婉兮跟前押送,当那小姑娘叶婉兮后,吓得大惊失色。 与她一道的几个姑娘也是,个个面色惨白。 那们正在谈论楚王妃抠门儿的事,却被她撞个正着,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要知道,上回顶撞了楚王妃的人,罗小姐,被楚王妃让丫鬟打了一顿后,罗太傅带着罗小姐亲自去楚王妃道歉都没成,还是罗太傅保证罗小姐在成亲前都不会出现在楚王妃面前才算。 听说就因为这,罗小姐出门都绕着楚王妃走呢。 “王妃,楚王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位小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叶婉兮淡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你是哪家的小姐?” 这女孩儿看起来十四五岁,她这几年都不在京城,所以并不认得她。 “我,我……”姑娘紧张得面色苍白,大汗淋漓。 她不敢说,她怕给家里人惹麻烦。 她的家世不如罗小姐,爹的女儿那么多,也没有罗太傅护罗玉琴那么护她。 “不说?”叶婉兮冷冷一笑,“等我查出来,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咬紧了牙,欲哭无泪。 她是谁家的小姐哪里藏得住啊,她让人去一问就知。 “回楚王妃,我是郑侍郎家的。” “郑侍郎?哪个郑侍郎?” “就是……就是户部的郑侍郎。” “户部的郑侍郎?哦,是他呀。”叶婉兮想了起来。 她淡淡一笑说:“听说你在你爹的书房看到我捐的东西最少是吧?呵呵,好哇,那我问问你爹去。” “啊?不,不要。”郑小姐这才知道怕了,急忙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不要去,我爹知道我偷看他的东西他会打死我的。” 第388章 打脸了 叶婉兮冷漠的看着她,“放手。” “不,我不放。求求你了楚王妃,你放过我吧。是我乱说话,是我不对,我打自己的嘴,我打到你消气为止。” 郑小姐啪啪的抽在自己的脸上,将周围的人都吓得呆住了。 这里虽然偏僻,可也并不是没有人走动。 不一会儿被路过的人看到,人家急忙去通知郑侍郎夫妻,说是楚王妃在欺负他们的闺女,脸都打肿了。 郑侍郎一听大惊失色,携着夫人急忙去找女儿。 此时,叶婉兮已经让何花何叶将郑小姐阻止了,她的脸颊通红,还有些肿。 看她的可怜样吧,她也有些心软。 加之旁边的周冬儿还有另几个小姐的求情,她就打算就此算了。 可偏偏这时郑侍郎夫妻出现,郑夫人不问缘由的冲上来就护犊子。 “楚王妃,请问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你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在赵家行凶?” 叶婉兮一脸莫名,我在赵家行凶? 郑侍郎冷哼道:“楚王妃,你最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叶婉兮:“……”我还得给你们交代? 郑夫人又气愤的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就算是楚王妃也不能这么打人。我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我要穿着诰命服去君上那儿告你的状。” 你还得去告我的状? 叶婉兮气乐了,笑道:“好哇,那我们一起去父皇那儿说道说道好了。” “你……”这态度嚣张得,郑夫人气得不行。 “去就去,我就不信了,你打人的还有理了。” 她是听报信的人来说楚王妃让人打她女儿,脸都打肿了,自然而然的觉得他们占理。 郑小姐一听,也顾不得打得疼的脸了,忙拉着她的母亲道:“娘,我没事,别去君上那儿。” 郑夫人一看女儿害怕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瞧瞧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连告状都不敢。 这天下又不是楚王的,她就不信了君上能不给他们一个公道。 “怕什么,去,咱们就去,她打了你,总得拿个说法出来。” 叶婉兮站在一旁冷笑。 郑小姐一听,怕得红脸吓成白脸。 “娘,你就听我的吧,不去了。算了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冲撞了楚王妃,我们快走吧。” 此时此处已经集聚了许多的人,大家都看着,这已经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 她的女儿快十五了,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今日赵家府中集聚了满朝文武的夫人小姐们,再找不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带她出来长长见识的同时,也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着想,给各家的贵夫人们看看,有看中她女儿的,自然人家会托人上门提亲。 如今女儿搞得这么狼狈,还怎么议亲? 明日的茶馆中,搞不好到处都是楚王妃打了郑家小姐的事,这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名声啊。 “不去。”郑小姐苦着摇头,“娘,我求你了。” 这要闹起来,她挨一顿打可就白挨了呀。 郑侍郎看着女儿的样子,神色凝重,隐约有些害怕,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莫非真是女儿的错? 可是她这女儿虽然有些娇蛮,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敢去招惹楚王妃的。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为什么啊?”郑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叶婉兮等着这家人决定要不要跟她去君上面前掰扯,站在一边笑看,并不着急。 倒是跟着郑小姐一起的一个女孩子,小声的对郑夫人说道:“郑夫人,郑小姐和我们说上回捐款楚王妃捐得还没您多,被楚王妃听到了。” “啥?”郑夫人瞪直了眼,“就为这?就为这楚王妃你就让人打她?” 众人一听窃窃私语。 郑小姐一阵害怕,偷偷的去看了看自己的爹。 郑侍郎则是脸都吓白了。 “天呐,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郑夫人拍着大腿哭喊道:“大伙儿来评评理,我女儿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实话,就被楚王妃如此毒打,她这不是欺负人吗?” 郑侍郎白着脸急忙去拉郑夫人,“别说了。” 郑夫人来劲儿了,若是就为这事儿,她觉得就是她占理。 不光她觉得,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都觉得人家郑小姐占理。 虽说背后嚼人舌根不对吧,但人家说句实话又怎么了? 你楚王妃不是有钱吗?那么有钱也忒抠门了些,竟然捐得还没有郑夫人多,那也太少了。 怎么?不让人说,也是知道丢人是不? 人家说了还将人家打一顿,可真厉害,大伙儿觉得楚王妃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怎么不让人说?老爷啊,楚王妃欺人太甚,你看不出来吗?你女儿不过随口说了句实话,她就将人打成这样,就算说到君上那儿去也是咱们在理啊。” 在理? 在理个屁。 郑侍郎有口难言。 叶婉兮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全是对自己不利的,不过她并不生气。 这会儿他们骂她骂得多厉害,一会儿打脸就打得多疼。 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人准备怎么收场。 方才说的小姐又开口道:“郑夫人,不是楚王妃打的郑小姐,是她自己打的。” 郑夫人愣住。 “怎么打的?” “对对,郑小姐自己打的。楚王妃说她要去问问郑大人捐款这事儿,郑小姐就怕了,郑小姐说害怕被郑大人知道她偷偷进了郑大人的书房被郑大人责罚,就自个儿打自个儿,让楚王妃别去告状。” 也不是这位小姐多嘴想害郑小姐,她觉得再不解释一下,他们要真闹到君上那儿,郑小姐会更惨。 郑夫人一个踉跄。 郑小姐捂着脸就哭了,她这打白挨了。 原本看楚王妃的样子,都不告发她了,偏偏爹娘跑出来闹一通。 郑侍郎气愤得一巴掌扇在自家女儿脸上,他下手可狠多了,郑小姐被打得吐血,那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逆女,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进我的书房,全当耳边风。” 被打得吐血的郑小姐哭都不敢哭。 一旁的郑夫人又心疼又害怕,还不敢护,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 第389章 父皇心态崩了 可见,在这个家中,郑侍郎有着绝对的权威,他的老婆孩子全都得看他的脸色做事。 叶婉兮眯了眯眼儿,这郑侍郎不对劲儿,有鬼。 他在心虚,对,他就是在心虚。 打完了女儿的郑侍郎转身对叶婉兮拱手道:“下官教女无方,恳请楚王妃恕罪。下官这就带她回去,好生教导。” 话落,他就要拖郑小姐离开。 所以这是赵家的面子都不给了吗?席都不吃了? 他越是如此,叶婉兮越是觉得不对。 “站住。”叶婉兮出言拦住了他,道:“我记得我明明是比着赵老夫人来捐的,怎么就还不如你家夫人捐得多了?那是郑小姐看错了,还是郑侍郎您写错了?” 郑侍郎面色大变。 在场的围观群众们,脑子转得慢的人还是纠结是郑小姐看错还是郑侍郎写错,而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 都知道户部个个肥差,个个贪墨。 只是,这一回还给西宁的东西那可是君上厚着脸皮给百官讨要来的,就这还不够呢,郑侍郎不会连这种东西都贪吧? 有人小声的说出来疑问,另一人便小声的回他。 “向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以前有个户部尚书连军粮都敢贪墨,这又算什么?” 嘶! 这话也对。 户部尚书梁王没在,户部的所有事宜都是郑侍郎暂代,郑侍郎竟然贪墨给西宁的还款? 难怪郑侍郎席都不吃了,就要拉着女儿离开,原来如此啊。 这回郑侍郎算是摊上事了。 “下官,回去查阅查阅,楚王妃,下官告退。” 郑侍郎不由分说的,急匆匆的就跑了,连给赵家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的郑夫人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哪里还敢拉叶婉兮去君上面前评理? 灰溜溜的,小跑着跟上了郑侍郎的步伐。 他们一家三口走了,叶婉兮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儿只要说出来就行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父皇那儿就会知道,他自会派人去查事情的真假。 她只淡淡一笑,道:“大家都散了吧,事儿就这么个事儿,没准儿就是个误会。” 呵呵,误会? 大伙儿觉得够呛。 今日的喜宴,两对中老年新人的热度被郑小姐与楚王妃的冲突夺走了一半。 吃席的时候,有一半的声音都在谈论郑侍郎写错还是郑小姐看错的事。 当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事情查清之前,总不能说郑小姐没看错,人家郑侍郎也没写错吧? 参加完两个中老年的婚宴后,叶婉兮就急忙借口离开了,免得老收到赵首辅的眼刀子。 是,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惹事找麻烦不对,但这又不是她的错。 况且,如果真查出来郑侍郎贪了那些钱的话,她就立功了,那叫为民除害。 咋的?赵老头用什么眼神看本王妃?郑侍郎完蛋了还能怪本王妃不成? 那抓贼的官兵们全都是罪人了。 叶婉兮回家之后,便让人去打听打听郑家的情况。 果不其然,她与郑小姐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君上的耳朵里,郑侍郎被招进了宫里,和他一起被招进宫里的,还有刑部的霍潜。 大伙儿议论纷纷,都觉得郑家可能要完了。 次日早朝上,君上震怒,果然查到了郑侍郎搞的阴阳账本。 该死的东西,他这当皇帝的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还贪? 那阴阳账本上,记录不一样的不光有叶婉兮的捐款,还有别的夫人们,都或多或少的被砍去了一部分。 这下曝出来可是让众人炸开了锅,要知道,再有钱的人都心疼钱,有许多人原本就极不情愿捐款,迫于压力,才心疼的拿了那些款项出来,这还被人贪了? 要真捐去帮了朝廷便罢了,凭什么进了个人的腰包? 该死的,太气人了。 君上仁慈,只下令没收了郑家全部的家产,将郑侍郎贬为庶民。 可后来发现,郑家抄家抄出来的财产都赶上国库里的财产了,君上整个人心态炸了。 合着一个小小的侍郎都比他有钱?满朝文武难道就他这个皇帝最穷吗? 可是国库里的钱还不是他的呀,严格来说那是全国百姓的,贪官里的家财,可全是他们自己的。 这简直,君上心态崩了。 立刻又下令将他们一家人流放三千里,到那最苦寒的地方去。 别以为古代帝王只要没下令将你斩立决,你就能活下来。 能在那种艰苦的流放环境中活下来的人可不多。 他们一家一直是京城人,从小到大就是等人伺候的主,哪里受过苦? 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三年,他们一家就会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 “郑侍郎现在被判决流放三年,他的位置就又空出来了,一个个的都盯着呢。” 李夜璟与叶婉兮躺在院子里乘凉,两把能躺能摇的椅子,中间放着水果和点心,旁边能有一只鎏金的香炉,冒着袅绕的白烟。 夏天蚊子多,这是用来驱蚊的东西。要是没有它呀,躺在院子里乘凉能被蚊子抬走。 “父皇什么意思?” 李夜璟嗤笑了一下,却并不接她的话,也不晓得他在笑什么。 “哎。”叶婉兮伸出手去踢了他一下,“我倒是说啊,你笑什么?” 月光照得那只脚白得泛起一层光晕,这个大胆的女人,这哪里是在踢他,分明是在勾引他。 “君心难测,我哪里知道?” 叶婉兮:“……”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上任?” “父皇想放自己的人进去,可是户部那个肥差早在赵家手中,让他们吐出来可不容易。如果是父皇的心腹,谁上谁死。” 叶婉兮愣了愣。 “赵至诚这么无法无天?” “不然呢?若是父皇说让谁上谁就能坐得稳的话,他早就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到满朝文武了。政治方面,我不太懂,不过上了几个月的朝,我也逐渐摸清了其中门道。父皇与赵至诚别看谁都没说什么,但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 你让我一步,我也会让你一步。你在左边进来步,那我就要从右边进一步,将亏掉的损失再收回来。我不动你的东西,你也不能动我的东西。若是双方争执之下皆不相让,那谁都别拿,给朝廷中那些中立的人。” 第390章 李映月回来了 这弯弯绕绕的,最后几句话她算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郑侍郎空出来的那个肥缺,大概率会落到第三方势力之中?” “应该是吧。” 这么一说的话,当个中间派等着捡漏也是不错的。 “对了,赵皇后有消息了吗?” 李夜璟摇了摇头,“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不是朝廷中人,江湖中人一般不会掺和朝廷的事,也不像,这会是什么人呢?” “不管那是什么人,大概赵氏要知道宫里的事后,要气得吐血三升了吧。” “嗯?” 李夜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道:“父皇今早在朝堂之中提起废后另立的事。” 叶婉兮惊讶,“现在就要废后另立了吗?不是说要将她抓回来,当着满朝文武审她,将她定罪之后才对她做出判决吗?” “是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了她,再废除她的皇后之位,依照她所做之事的严重程度对她做出惩罚,能够让大家心服口服,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人一直找不到,父皇有些沉不住气了。” 叶婉兮沉默了一会儿:“赵至诚什么态度?” “赵至诚乐意见得。” 叶婉兮:“……” “父皇要废她,态度坚决。既然保不了她,赵至诚只能另辟他径。一个未审而被废的皇后,若是死在了外面,人们不得浮想联翩呐?只要有人稍加引导舆论,大肆宣扬赵氏是被人陷害,被人谋杀,反正死无对证,没准儿这死棋还能被赵至诚给玩活过来,逼着父皇恢复她的皇后之位。” 李夜璟既然说出来,那就证明他可能查到些什么,赵至诚确实有这个意图。 可是,这代价是赵皇后的命。 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真是什么都能牺牲,简直太狠了。 叶婉兮突然觉得,叶怀远虽然是大伙儿心目中的窝囊废,但让他做出拿儿女换前程的事来,他肯定是宁愿自己死也做不出来。 “父皇想另立谁?” 李夜璟面色沉了沉,淡淡道:“白紫鸢。” 呃…… 还真是她。 “她?赵家对她恨之入骨吧,立她赵家能同意吗?” “自然要费一些周折,不过父皇坚持,兴许妥协一些什么,就成了呢。” 这种拉锯战简直让人无语,一个皇帝做得这么憋屈,要让做什么还得给臣子妥协些什么,也难怪了父皇一定要整垮赵家。 …… 鲁王李怀逸带着李映月回来了,她是为了救国而下嫁西宁王,是对东池国做出了重大的牺牲,有着巨大功劳的公主。 不管她的生母赵氏如何,于情于理,君上都不会苛待她,甚至不怎么出宫的他,还亲自出城去迎接她。 君上看到一脸沧桑的李映月,整个人都愣了。 她当年走的时候十五岁,花一样的年龄。身为嫡公主,更是从未被人苛待过,水嫩得含苞待放。 如今回来,她不到三十的年龄,瞧着三十好几的人似的。 “映月。”君上老泪纵横。 多年的操劳,与赵家人的拉锯战,与边关诸国战火连天,让他身心俱疲,他也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的那种,五十来岁就没多少黑头发了。 “父皇,儿臣拜见父皇。” 李映月向君上跪了下来。 “下官拜见公主。”与君上一道出来迎接李映月的百官们也向她行礼。 她受得起这百官之礼,因为她的牺牲才换来西宁的资助,让东池国渡过了风雨飘摇的那些年。 君上急忙上前扶起她。 “免礼免礼。”君上打量着她,心疼的说:“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如今能回来就好啊,父皇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话,他就将人接进宫里了。 今晚宫里的迎接她的宴席,大家都得参加。 为此,叶婉兮早早的就换好了朝服,也将叶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李夜璟回来,一道进宫去。 傍晚时分,宫里就灯火辉煌,从宫门到广场,都挂满了灯笼。 夏天天气热,不好在室内办宴,干脆就设在了广场上。 广场上摆起了几十口大锅燃起了篝火,照红了半天边。 同时,也热死个人。 也不晓得是哪个天才策划的,既然想到了室内太热,选择了室外,就应该以凉快为主嘛,居然搞这么多大锅出来。 李映月盛装打扮出来,没有看到她的母后,反而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君上身侧,她上前给君上行礼后,好奇问道:“父皇,不知母后在哪里?” 君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淡淡道:“今日为你接风洗尘,先不说旁的,明日再说你母后的事,快快落座吧。” 李映月正在往家赶的路上时,赵皇后出事,她到底知道而在装,还是确实不知道,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见母后儿臣怎能入座?父皇,母后是不是出事了?” 君上不太高兴了。 李映月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脸色似的,又看了一圈后问:“宴琦?怎么也不见宴琦?” 这个倒是可以说,君上道:“宴琦现在出息了,朕封他做了户部尚书,他说他要亲自去全国各种丈量土地,查验户籍,如今已经离开京城一月有余。” 李映月听着李宴琦出息了,还挺高兴的,可一听他做了户部尚书,她又好奇的问:“宴琦做了户部尚书,那舅舅呢?儿臣记得离开的时候,做户部尚书的人是舅舅。” 这问得…… 君上越来越不高兴了。 不过见她是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也忍着性子没有说什么重话。 只一瞥远处道:“你舅舅不就在那儿吗?你自己问他去。” 李映月也是看出了君上的不高兴,同时也明白自己刚回来,不能太过,也就见好就收了。 “不知这位娘娘是……?” 君上道:“这是贤妃,南黎送过来的和亲公主。” 白紫鸢忙起身屈膝道:“公主。” 这是嫡公主,她虽然是庶妃,但也是长辈,她先矮了一头向她行礼,可谓是将姿态放得极低了。 李映月急忙还了一礼。 南黎的和亲公主,这让她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第391章 宴会 也是刚长成的年龄,被送去嫁给一个老头子。 大概是感同身受,她对她生出一丝好感来。 宴会开始,有教坊的歌舞姬们载歌载舞,大家高兴的该吃吃,该喝喝,看着歌舞妓的表演,邻桌的人互相低头闲聊。 叶婉兮夫妻因身份的缘故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想低调都不行。 她正在给儿子剥水果,却见到李映月向他们走来了。 叶婉兮正要拉着儿子起身向她行礼,她一抬手阻止了她。 “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婉兮,你也长大了呢。” 叶婉兮愕然,当年原主与她在宫里可是打过架的,关系很不好,她一时间都不知怎么接她的话。 一旁的李夜璟喝了一口酒,淡笑道:“二姐已经离开京城十多年了,我们都长大了。” 李映月叹道:“你们是长大了,我是老了。” “二姐,谁都会老。”说罢,他又是一口酒下肚。 “你别光顾着自己喝,也给二姐敬一杯酒啊。”叶婉兮小声的说。 “哈哈哈,是是,应该给二姐敬酒。” 李夜璟招了宫女过来将酒满上,亲自递给李映月。 “二姐,三弟我敬你一杯。” 李映月接过酒杯,只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三弟,我能回来还要多谢你呢。” “哦?”李夜璟脸上带着浅笑,样子有几分轻佻。 “西宁原本是希望我入乡随俗,再嫁继子,多亏三弟你常胜将军威名远播,他们才不敢与东池国撕破脸。” “是吗?”李夜璟依旧笑着,又让宫女给他满上一杯酒。 “如果因为这样而换二姐回朝,那我还真是无意中帮了二姐呢。” 李映月:“……” “不过二姐不用感谢我,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也是应该的。” 李映月愣了愣,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她将视线移到了埋头吃东西的叶玺身上,“咦,对了,这是你们的儿子吧?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听大哥说起过,说是李家后继有人,三弟你出了唯一的皇孙。” 目前唯一的皇孙不假,不过说成李家后继有人,那帽子就戴得高了。 李夜璟一不占嫡二不占长,这个继字,用到他们身上显然不太合适。 不过,李夜璟并没有说什么,只淡笑着摸摸叶玺的脑袋道:“别吃了,快见过姑姑。” 叶玺忙吞下嘴里的食物,又打了个饱嗝道:“叶玺见过姑娘。” “乖。”李映月看着他慈爱的道:“你叫叶玺啊?” 叶婉兮忙说:“这是我给他起的小名,大名是钦天监起的,叫李承德。” “哦,我就说嘛,初听这小名,还以为孩子跟你姓叶了呢。” 呃……咳咳…… “对了,我记得你与三弟关系不太好,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这一个又一个的尖锐问题,茶言茶语,让李夜璟也叶婉兮都难堪不已。 “那是小时候的事,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就懂事了,我们自然就合好了。”李夜璟淡淡的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李映月笑了笑道:“三弟说得对,人啊,长着长着就懂事了。” 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叶婉兮,又笑道:“你们好好吃,我先过去了。” “恭送二姐。” 见着她走远了,叶婉兮才靠近了李夜璟小声的对他道:“我怎么觉得她像是过来挑衅的?” 李夜璟沉着脸,十年不见的人,变成了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爱咋咋的,我还能怕她的挑衅?” 这倒也是。 这次宴席吃得不咸不淡,夜深了他们才回去。隐约觉得,这宫里头又要生是非了。 …… 这些年来,李映月一直待在西宁,鲜少有关于东池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就算偶尔有什么事传过去,也是天灾或者打了胜仗败仗这种大事,宫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自然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不过李映月能从西宁活着回来,能忍辱负重的伺候西宁王多年,这便说明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绵羊。 回到皇宫里不出三日,她便将宫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原来,就在自己回来的时候,宫里出了这么多大事,自己的母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背靠着庞大的赵家,还有被一个宠妃算计的时候。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她除了得宠之外,比当年的丽妃多了狠辣的手段。 好哇,亏得她前些日子还觉得贤妃年轻轻的就被送来和亲,与她命运相似,对她出生同情之心来。 可没想到这个贤妃的野心这么大,竟然给父皇生了个儿子,一无所有的她,还妄想着挤走母后自己做皇后,想要她的儿子登基? “就凭她?哼,我看她是在做白日梦。” 宫里有一部分老人还是忠心于赵皇后的,君上再怎么清理也不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李映月使一些手段,便让那些人被指派过来伺候她了。 “公主,可不是白日梦这么简单呐。当年皇后娘娘便是你这么想的,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结果呢?皇后娘娘可被她害惨了,君上还要封她做皇后呢。” “什么?”李映月大惊失色,“父皇要封她做皇后?是你们的猜测还是真的?” “是真的,承兴殿里传出来的话,君上答应了她第一步是废后,第二步就是立她为后。君无戏言,君上是不轻易向人许诺的。” 李映月自然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她心下一狠,对这个白紫鸢可是狠死了。 东池国的后宫,怎么能让一个比自己还小那么多的女人把持? 她要真做了皇后,莫非她还得叫她一声母后不成? “简直是笑话,我看父皇是老糊涂了。” 宫女们都不敢吱声。 “来人,更衣,本宫要出宫。” “公主要去哪儿?” “去赵家,本宫既然回来了,理应去看望赵家的长辈们。” 李映月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君上哪儿,与他说明了出宫的理由。 人家十几年未归,回来之后去看看外祖父与外祖母那是人之常情,没有不应允之理。 君上只说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谢父皇。” 第392章 世事无常 李映月去了赵府,赵至诚亲自出来迎接。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赵至诚关于赵皇后的事。 赵至诚将不相干的人员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他自己,还有赵毅赵忠。 赵毅开口就是抱怨。 “你那个娘啊,是越老越糊涂,也不怪人家给她使绊子,她自己先害人家。” 众人:“……” 赵毅道:“你们都这么看我做什么?本来就是嘛。她一把年纪了,安分守己,做一个端庄大度的皇后不好吗?非得跟年轻的嫔妃争宠。哼,还联合太医院的大夫给人家使绊子,害得人家不到七月就早产,命都险些没了,你说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映月面色难看。 “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和亲公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哪里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了?她要是不自己作,你说谁能撼动得了她?” 赵毅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不无道理。 如果赵皇后安分守己,别一把年纪了还争风吃醋,做事谨慎让人找不出错处,以赵家的雄厚实力作为支撑,还真没人能撼动得了她。 “行了,你少说几句。”赵首辅没好气道:“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她倒霉了你还很高兴?” 赵毅道:“爹,我哪有啊?我就是恨铁不成钢。咱们赵家花了多大力气保住她的地位啊,她自己给作没了。” 赵首辅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李映月皱眉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外祖父,舅舅,你们得想想办法救救母后啊,她若是被废后,那我们就会成为庶出。我倒是没什么,可宴琦如果成了庶出的话,就会对他的皇位继承不利。” 赵首辅叹了口气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眼下的情况是找不着她。她到底为什么会逃出宫去我们也不知道,要帮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映月说:“母后从未出过京城,她离开后能去哪儿?她自己是没有本事夺过父皇与外祖父你派出去的人,一定是有咱们所不知道的人将她藏了起来。” “你说得不错。”赵首辅说道:“朝廷的各方势力我们都查过了,全都排除,不知道会不会是江湖势力插手。” “江湖势力一向忌讳与朝廷打交道。” “是啊,我们也知道,可是到底是谁能避过三方追查而将她藏起来呢?” “三方?” “对,三方。”赵首辅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除了我们与你父皇,最近楚王的人也掺和进来了。你可别小看了李夜璟,他虽然是庶出,可是他战功卓越,他们夫妻又有兵有权,将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李映月一直不喜欢李夜璟,因为他的母亲太得宠了,觉得最能威胁到他们母子几人地位的,便是丽妃母子。 看如今的情况,果然如此。 “映月啊,我老了,如今的赵家也不是当年的赵家,我就是想护着你们娘几个,也有心无力喽。” 赵首辅一直在叹气,此番感叹让人动容。 李映月道:“外祖父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您需要映月怎么说,尽管开口。” “你刚回来,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小心那南黎女子便是。” 赵毅又急忙忙的接过话去,“对,一定要小心她,那个女人会下蛊,你母后八成是中了她的蛊才会跑不见。” “外祖父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 送走了李映月,赵首辅又将一个小厮叫了进来。 “你出去一趟,去找二老爷,让他加派人手,尽快将手里的事完成。” “是,老太爷。” 赵首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死而复生的计划,大家都以为的死局,他一定要趁着李映月在国民心中威望最强的时候完成。 至于君上那儿,他又不是没逼迫过他。 他再不愿意又如何?君大不过民怨,他当年不敢不顾百姓之怨,现在依旧不敢。 …… 李夜璟一直派人盯着赵首辅,他这边一行动,李夜璟那儿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从鸽子身上取下纸条,迅速的扫过,然后在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 叶婉兮依旧拿了专用的谷粟给鸽子喂食。 “怎么样?” “赵家加派了人手。” “为什么突然加派了人手?”叶婉兮好奇的问。 “大概跟李映月回来有关,昨日李映月去了赵家,之后赵至诚就派了人出去找赵忠。” 李夜璟说着,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也得加派人手了。” “可是你们连救走她的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加派人手有什么用?” 李夜璟淡笑道:“我不用找,找不找得到不要紧,她早晚会出来,总不能躲一辈子。我加派人手,只要盯着赵忠那帮人,阻止他们杀人灭口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叶婉兮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世事无常。 赵皇后寄予厚望的亲人们,要她的命。 最应该要她命的人,却投入大把的人力物力去保护她。 “李宴琦知道她的事了吗?” 李夜璟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后轻轻点头。 不知是他们的良知还是什么原因,不管是父皇还是赵家的人,都刻意将这件事对李宴琦隐藏下来,可是没想到赵皇后的事,还是传到了李宴琦的耳中。 “谁告诉他的?” “不知道,或许……是那个未知的人。” “未知的人?” “对,据我所知,赵家不想他知道,他们不管成败都希望能将宴琦摘得干干净净。” 叶婉兮好笑道:“这么说来,赵至诚还是真心疼他喽?” “谁知道呢?或许是,又或许……他心里清楚宴琦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宴琦干净,他们赵家就算这次失败也,将来也有翻盘的可能。至于父皇……” 不知怎么的,想起他,李夜璟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舒服。 按照他以往对待他们兄弟和的态度,他叹了口气说:“他始终是要对付赵家与赵皇后的,不让他知道,或许是不希望他伤心吧。” 第393章 李宴琦去找谢东宸 他的抽屉里还放着李宴琦给他写的信,同样的,这事儿出来,他没有问父皇,也没有问赵家的人,而是写信来找自己。 他要问自己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母后到底怎么了? 可是这封信该怎么回,却让李夜璟为难得很,甚至搞得他觉都睡不好。 叶婉兮看他烦躁不安的样子,睡个觉翻身都翻了十几次,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要知道,要搁平常,他可是说睡就能秒睡的人。 因为他曾经说过,在外打仗的时候,睡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如果不能快速入睡的话,那可能你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时间。 “喂,李夜璟。” 她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怎么还不睡啊?” 李夜璟:“嗯?我现在就睡。” 然后,他又翻了个身。 接着,他又翻了个身。 叶婉兮:“……” “唉,好吧,我睡不着。”他终于放弃了挣扎,起身坐在床边对她道:“我出去走走,你先睡吧。” 免得他翻来覆去的影响她休息。 叶婉兮也坐了起来,“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穿上衣服的李夜璟侧头看向她说:“我想给宴琦回信,又不知怎么回好。” “他向你打听京城里的事了?” 李夜璟点了点头。 “你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实话?” 李夜璟:“……” “这不废话嘛。” 叶婉兮想了想说:“那你告诉他实话好了,顺便再告诉他,景夫人快不行了,若是临时前见不到女儿她会死不瞑目的,看他怎么选。” 李夜璟:“……” 他站在床头惊讶的打量了叶婉兮一番,蓦地出声,“这么个难题给他选,你可真够坏的,他选哪一个都得后悔。” 叶婉兮不以为然,“世事本就如此,谁不想孝义双全?可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上天是公平的,得到了一些东西,总得拿走你一些东西。” “所以……?” “所以就让他自己选喽,他不选就得你帮他选,你是希望瞒着他关于赵皇后的事呢,还是希望他继续去找景诗韵呢?” 李夜璟眯了眯眼,“你这是又将难题抛向我了?” “喂喂,什么叫我将难题抛向你啊?你搞清楚了,这本来就是你的难题。”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个人认为啊,让他自己选更好,不管结果如何至少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被她这么一点拨,李夜璟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不管他怎么选,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弱冠了,又不是小孩子,遇到困难总是要面对的。而他自己呢,心里又不愿意对他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而他先前的迷茫,大概是因为关心则乱吧。 李夜璟到书房中,迅速的给李宴琦写了回信。 谁对谁错他不好在信中细说,只说了他所知的一些过程,如何判断全看他自己。 而景夫人的身子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也一并写进了信里。 李夜璟有自己的传信渠道,比官方的驿站传信还要快,信件连夜送出,又过了一日后,李宴琦就收到了李夜璟的来信。 看到信中内容,还有那他仰望了十几年的字迹,他确信是李夜璟的亲笔信无疑。 原来在他离开京城的短短时日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母后与贤妃发生矛盾后,又与父皇吵架,导致被打入冷宫。 后来甚至搞了一出假死的戏逃离皇宫甚至京城,之后在父皇羽林军的追捕之下下落不明。 另,映月姐姐回来了。 这才多久啊,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皇后娘娘她……” 李宴琦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前些日子他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消息,说是他的母后出事了,原本他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如今收到三哥的信后,才知是真的。 可这件事所有人都选择瞒着他。 他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们得回京城。” 李宴琦也并非没有亲信,他知道拥有亲信的重要性后,就开始着手培养。 他做了户部尚书,便将看好的能人弄进户部里做了个小史,此次南下,也一并带了出来。 “好,那景小姐这边呢?” 李宴琦一脸纠结,想了想说:“郭奈,你明日帮我送个帖子给谢东宸,我要再见见他。” “可是……”郭奈犹豫了一下,“谢将军说,他忙着练兵,没空管景小姐的事。” “呵呵,他很忙吗?”李宴琦一脸冷笑。 郭奈摇头,“他的话不过是推脱之词,他其实是不愿意掺和景小姐的事。” “是啊。”李宴琦长叹了口气,从与谢东宸的交谈中,他隐约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谢东宸与诗韵之间,似乎有一些什么事。 他想问,可他又不敢。 但眼下他要急着回京城,景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寻找诗韵也不能停下来,他只能开诚布公的与谢东宸谈一谈了。 谢东宸知道李宴琦为什么事而来,可是他没有资格拒绝,只能不爽的亲自去迎接他上山。 这只军队藏在江南的一座大山之中,神出鬼没,将军的府邸也在这山中。 各弯各道隐藏在山间的云雾之中,若无熟悉这段山路的人带路,很容易走上岔路去,从而迷失方向。 “谢将军,这座山有多大?” 谢东宸笑着向他介绍,“殿下,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山脉,大大小小的山头有三十多座。” “是吗?上次听你说,只主峰上就屯兵三万有余,可是?” 谢东宸笑容一僵,忽又点头笑道:“是,有三万余。” “全是战兵?” 呃…… “是,最精锐的战力兵自然有一半都集中在主峰之上。” 走了半个时辰才爬上隐没在山中的将军府,谢东宸立刻招呼人给李宴琦等人上茶水和点心,他自己更是亲自伺候在侧。 李宴琦喝了口茶润润喉,才缓缓开口。 “谢将军,本王要回京城了。” 谢东宸动作一顿,将手上的茶杯举起又放下。 “哦?不知什么时候动身?在下好送王爷一程。” 第394章 察觉出谢东宸不太对劲儿 “明日。” “这么快?那梁王殿下不如今晚就宿在在下府上,明日在下直接送您回京,也省了殿下奔波之苦。” 李宴琦淡笑道:“本王正有此意。” “那就太好了,来人啊,快快去给梁王殿下安排上房,再让厨房那边,将最好的酒菜上来。” 看他忙活着安排李宴琦的食宿,丝毫看不出谢东宸有不爽的地方。 “殿下,现在时辰尚早,饭菜要等一会儿才能上锅,您可要四处走走?” 李宴琦与郭奈互看一眼,郭奈向他递了个眼色,他便答应下来。 “好,那本王就跟你四处走走,看看这山上养兵如何个养法。” 南方的山林也并不是处处险峻,随处可见或人工,或天然形成的一些宽阔平坦之地。 有的建立了一排排房屋,有的是练兵的场所。 能容纳数百人的有,能容纳数十人的也有。 再继续往低洼处走,竟看到无数溪流汇聚的河。 有河就不缺水,河岸两侧,是像阶梯一样种植着庄稼的农田。 而顺着河流往下走,他竟然还看到好些士兵坐着渔船在打鱼? 听说江南谢家手中的这一道兵,能做到自给自足,李宴琦亲眼所见后,才知果然不假。 “谢将军,看来你不但练兵有素,还养兵有道啊。” 谢东宸笑道:“王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从我爹手中接了个现成,这支军队在我爹手里是怎么样,如今还怎么样。” “哦?那就是令尊养兵有道?” “不不,我爹从薛老将军手里接下他们时,就已经这样了。” 李宴琦:“……” 感觉谢东宸将天聊死了。 “殿下,想来厨房那边差不多了,咱们是回去用膳呢,还是再走走看呢?” “客随主便,你安排就好。” 李宴琦没有直接提景诗韵的事,他打算今晚在这里过夜,有的是时间提,先好好的吃一顿饭再说,因为他确实饿了。 山上的丰盛饭菜,对比江南城里的来说就显得有些简单,不过胜在食材都是新鲜的,听谢东宸说,鱼是他们自己捕的,菜是他们自己种的,大米也是。 那鹿肉,说是他昨日才猎到的,还一个劲儿的说梁王来得是时候,有口福。 看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李宴琦逐渐没了胃口。 他这日子过得是不错,不错到他一个梁王都羡慕。 只有安分守己的守好这支军队,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土皇帝。 可是诗韵呢?她不知去了哪儿,生死未知。 李宴琦心里不是滋味儿,重重的放下了酒杯。 谢东宸笑容一僵,“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在下招待不周?” 李宴琦凉凉的道:“你没有不周,招待得很好。本王只是想到了景小姐,她下落不明数月,也不知去了哪儿?眼下景夫人重病,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临终之前能见一见女儿,我若不能满足她老人家这个愿望,定会遗憾终身。” 谢东宸面上的笑容逐渐敛去,面色阴沉下来。 “殿下,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景小姐的事上。看来,殿下临走之前来见在下,又是为了景小姐的事而来。” “你明白就好。” “呵呵,明白又如何?梁王殿下,在下实在不愿意掺和进你与景小姐之间,你又何苦强人所难呢?” 明日李宴琦就走了,今日过来,他也想好了,成不了就撕破脸,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三哥说了,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只有你能找到她。谢东宸,本王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谢东宸面色一僵,“楚王殿下说的?” “对,我三哥说的。”李宴琦激动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为什么他要让本王来江南找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李宴琦身子往前探出,郭奈在他身后一直拽着他,似乎只要他一松手,李宴琦就要顺着桌子爬到对面揍谢东宸去。 “谢将军,到现在,你还敢说诗韵失踪的事与你无关吗?” 谢东宸全然没有注意到愤怒的梁王,而是想在他方才的话。 楚王让梁王来江南找自己打听,莫非……莫非楚王知道了什么? 不,不不不,楚王怎么会知道呢?除非……该死的,不会景诗韵这个不要脸的,将那件事告诉了婉兮吧? 想到这种可能,谢东宸才慌了。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他也无法淡定了,直接站了起来。 常年习武的人,气势上,杀气上,都比养在温室里的李宴琦强上不少。 他虽然是一个王爷,可是根本压不住他。 郭奈一看不对劲儿,忙起身道:“谢将军,请你注意自己的语气。” 谢东宸连李夜璟都不带怕的,更不会怕李宴琦,至于李宴琦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大胆,谢东宸,你这态度,是在逼问本王吗?” “在下不敢,在下就想知道,梁王殿下揪着在下不放,到底是为什么?” “哼,这得问你自己。” 谢东宸阴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等着随时跟李宴琦翻脸。 可终究是顾忌着他皇子的身份,将那怒火隐了起来。 “梁王殿下,你若是来此做客的,在下欢迎。可你若是为别的事而来,抱歉,恕在下帮不上忙了。来人啊,送客。” 上午还在说请他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早他亲自相送,这下就翻脸了? 哼。 “谢东宸,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这么对梁王殿下说话?”郭奈气愤的朝着谢东宸吼道。 谢东宸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直直的盯着李宴琦,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李宴琦静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说:“不,本王为公事而来。” “哦?公事?”谢东宸一挑眉,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在看他还能编出些什么事了。 “此事南下,本王是奉命统筹户籍田地,经过一月的忙碌,江南这一块儿的也差不多了,放眼看去,也就剩下谢将军你这儿的田产还未统计了。” 谢东宸面色一僵,随即嘴角猛抽了抽。 “我们这山里的田地都是士兵们闲暇时自行开荒所种,所收的粮食还不够十二万将士们日常所需,君上是知道的。朝廷也是一向鼓励将士们能闲暇开荒种地,莫非梁王殿下不许吗?” 第395章 偷偷屯兵 “谢将军,本王什么时候说了不许你们开荒种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是哪里的地都应该上报户部,要不要免除你们的税收,不是本王说了算,也不是你谢东宸说了算。” 李宴琦也并不相让,直接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他是户部尚书,天下土地皆是国土,是国土就需入册,为是对的。 哪怕是符合免税政策的土地,也是需要登记在册。 只是许多时候,对他们这种战时征战,休战还农的士兵私自开垦的土地管理没那么严格,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人家要叫真,那也没办法。 谢东宸气愤的瞪了李宴琦半晌,声如洪钟的叫了人进来。 “来人啊。”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进来。 谢东宸冷声道:“梁王殿下要统计我们的田地,你们几个带梁王去各山头丈量,千万不能出差错。” 李宴琦原本没想跟他叫真,可被他嚣张的气焰气到,铁了心就要认真一把。 当下就叫上郭奈,拿上丈量的尺子,算盘,还有登记的本子,一并出发去往各种山头。 原计划明日回京城,这一耽搁下来,又花了一日才将山里的土地丈量清楚,知道后日,他才收拾行囊起程回京。 离开了藏兵的延绵山脉,李宴琦调转马头,又往后看去。 “原本我是想请他帮忙找人,没想到一气之下闹翻了。此一去,不知……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说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除了天上的星星,就没有他不能要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他这个皇子做得那么憋屈,又有那么的求不得呢? “殿下。”郭奈看他难过的样子,说了其他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里是一个屯兵的绝佳场所,此道,绝不止十二万兵。” 李宴琦微微一愣,“此话怎讲?” 郭奈道:“您可记得,谢将军说过主峰有三万余的战兵,我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各台各部的人加起来,最少有五万。如果仅仅是主峰就有五万,其余的三十多个山头,又有多少呢?” 李宴琦细想了一下,若是换作别处,要养多出来人数万人可不容易。 可是这个地方,他们占山为王,有田有地,自给自足,山里物资还那么的丰富,若是要多养个数万人,还真不是难事儿。 李宴琦将他的话记在心里,要知道,将在外,敢私自屯兵可是死罪。 …… 谢东宸目送李宴琦走远,放下千里眼,面色冷峻。 他的亲信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谢东宸侧头,淡淡的道:“有话就说吧,这里没有旁人。” “梁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人眼神游离,一直在四处张望,瞧着不简单。卑职担心,他会看出什么来。” “呵呵,看出来又如何?”谢东宸一阵冷笑。 亲信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便不再说话了。 “本将军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亲信急道:“将军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 “现在?将军,您要去哪儿?为何这么急啊?” 遥看着远方,谢东宸长叹了口气,“有件私事要处理,处理好了就回来。你不要声张,不要让人知道我离开了。” 将领私自离开所属之军是不被允许的,当然,若是有本事瞒天过海,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当下就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化作普通人的模样,骑着快马离开。 而他的亲信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坐镇中军。 看起来,谢东宸已经不止一次偷偷的离开去办私事了。 李宴琦回到京城,这一回来,他直接就去了宫中。 君上看他风尘仆仆,便知是临时赶回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起来吧,赐座。” 李宴琦起了身,但并没有坐下。 “父皇,儿臣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君上摆手,让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空旷的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母后出言威胁朕,除了你,立谁做太子谁就死。如此心肠歹毒,若是让她在东池国当家作主了,你的那些异母兄弟们,还有活路吗?” 李宴琦心惊不已,他知道她的野心,也知道父皇并非危言耸听。 如果储君不是自己,母后她真的做得出来。 可是,她还不至于愚蠢到当着父皇的面威胁。 “母后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父皇,儿臣听说,她似乎是中了蛊。” 君上点头说:“外头是这么传的,朕也觉得那日她的行为举止不太对劲儿,可朕当时太生气,一气之下让她到冷宫思过去。另外,也准许了赵首辅他们到民间去找能够解蛊的人。可是谁曾想到,她跑了,她去冷宫找了两个替死鬼,烧了冷宫就跑了。她在外头还有帮手,朕派出去的羽林军都没能将她抓回来。” 说到这儿君上激动又愤怒,多年夫妻,他的样子感觉像遭受了莫大的欺骗,这一番举动,倒是让李宴琦说不出话来。 他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她不光是跑了,而且是里应外合,外头还有接应她的帮手。 那帮手是谁?会是外祖父他们安排了人接应她吗? 如果是他们安排的人,那就说明母后真的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李宴琦脑子很乱,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唉!”这时君上长叹了口气说:“朕知你是个好孩子,朕原本不想让你知道,更不希望你掺和进来。如今你……哼,谁告诉你的?” 李宴琦:“……” “我也不知道,我在江南的时候,有人塞给我纸条。” “有人塞给你纸条?” 君上皱眉,心想,谁会塞给他纸条告诉他此事?自己不会,赵家也不会。 老三? “你三哥说的?” 李宴琦点头,又摇头,“纸条不是三哥给我的,我收到纸条之后写信给三哥,向他问起此事。” 君上:“……” “哼,这个老三,越发大胆了。” 李宴琦忙道:“父皇别怪三哥,是我求着他告诉我的。况且这么大的事,父皇又能瞒得了我多久呢?” 第396章 告状 君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罢了罢了,如今朕也不知如何是好。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就给朕出出主意,你说对你母后,朕要怎么做才好。” 李宴琦苦笑,让他来说?他要怎么说? “先将人找回来再说吧,到底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李宴琦苦笑着低声说。 “是啊,朕也是这么想的。”君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道:“朕看你是连日赶路回的京城,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府上休息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李宴琦拱手,“是,父皇。” 行至殿门口的时候,李宴琦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父皇,兵部那边,有多久没有去各道点兵了?” “怎么?”君上不明所以,“每年都点。” “每年吗?”李宴琦想到了谢东宸极有可能私自屯兵的事,便提醒君上道:“父皇,今年换个人去点兵吧。” 君上若有所思,李宴琦已经出了殿门。 他赶着回京已经很晚了,他出宫之后,宫里便关了门。 李映月收到消息知道李宴琦回来,原是急着来见他。 可是刚过来便听说他出了宫,并已经到了宫禁的时间,便只能作罢。 “公主,明日再说吧。” 李映月看着那高耸的宫墙长叹了口气,“好,回去吧。” 夜里,李宴琦便想要不要趁着夜色去楚王府走一趟,正打算出门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黑影从墙外翻进来。 “嗯?三哥?” “嘘。” 李夜璟坐在他院子的石凳上。 李宴琦忙上前,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李夜璟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 “你知道我要去找你啊?” 李夜璟:“……” “没事儿别去找我,让人家看到你深更半夜的往我那儿跑,人家怎么想。” “啊?哦。” 李宴琦想到自己不好去找他,他怎么又好深更半夜的往自己这儿跑呢? 刚这么想着,就听李夜璟说道:“我没你这么笨,我来自然没人会知道。” 呃…… “此次南下,有什么收获?” 李宴琦淡淡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富庶的江南地带,一样有许多乡绅侵占田产的现象,不过比起穷山恶水的地方要好一些。” “嗯,还有呢?” “还有……”李宴琦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找了谢东宸,他不愿意帮忙,还说他不知道。后来我提到你说的他一定能找到,他就跟我翻脸了。” 李夜璟:“……” “你怎么说的?” “我没怎么说啊,我就说你让我来找他的,还说他一定找得到。” 李夜璟嘴角直抽,所以他哪儿哪儿都将自个儿给卖了? 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那谢东宸怕是要来找自个儿。 “对了三哥,谢东宸可能养了私兵。” “哦?” “他在那山脉里开垦了四万亩良田,五万旱地。按照江南地界的产量来算,两亩良田可养活一个人,四万亩良田就可以养活两万人。五万旱地如果也能养活两万人的话,那就是四万人。山脉资源丰富,三十峰的大山,本身就能产出无数食物,就算他再多养个五六万人都不在话下。” 李夜璟单手支在石桌上,淡笑着看着他,“那又如何?仅凭推断可不能定他养私兵的罪。” “是,所以我告诉父皇了,明年兵部派遣去点兵的人,给换一个。” 李夜璟若有所思,随即摆摆手道:“既然告诉了父皇,那你就别管了。放下你的私怨,那是兵部的事。” 李宴琦:“……” “我是因为私怨看他不舒服,但那谢东宸如果真的养有私兵,我举报他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嗯,那你江南跑这一趟,人找着了吗?” “上哪儿去找啊?天大地大的,我对江南又不熟悉。谢东宸不愿意帮忙,我找了顾猛虎,他吩咐了他们镖局的人四处走镖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我该做的都做了,我也不知……” 他鼻子一酸,转移了话题,“听说景夫人的病越来越严重,我想去看看她,可没有找到诗韵,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见他们。” 李夜璟淡淡的看着他,许多时候,他是真不想管他,可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干嘛要给自己压这么多包袱?” “如何不关我的事啊?三哥,你说,若是当年我没有去求父皇赐婚,我们今日会怎么样?她还会那么恨我吗?她还会……被逼得有家不能回吗?” 听他这么一说,李夜璟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他。 被逼着与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的滋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看,还是因为我吧?”李宴琦苦笑一声道:“她今日被逼迫至此,都是因为我。我其实知道她不愿意的,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的,可我以为我可以用皇权去逼迫她,让她只能嫁给我。如今弄成这样,我已不敢再奢求什么,只能尽可能的去弥补。” 李宴琦吸了吸鼻子,眼睛也湿润起来。 李夜璟举起手,扣了他一脑门儿。 “你多大个男人了还哭?活该人家不喜欢你。” 李宴琦:“……” “那她喜欢什么样的?” “谢……” “嗯?” “咳咳,大概喜欢谢东宸那样的人。” 李宴琦愣住,夏日的夜晚月光格外的亮,他看到李夜璟不自然的移过脸去。 他曾猜到些什么,但亲耳听到李夜璟说出来,还是让他吃惊不已。 随即,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逐渐恢复平静。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原来是谢东宸啊。连三哥都知道了,看来,就我不知道吧。” 看着浓厚的月色,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三哥,我母后那边……”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夜璟急忙开口阻止了他,“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父皇和赵家的人吧,他们更清楚。” 李宴琦明白他不便掺合进来,他已经帮了许多的忙了,便没再继续追问。 次日,李宴琦上朝的时候报告了此次南下的收获,随便提了谢东宸哪儿的四万亩良田与五万亩旱地的事,到底这些田地该不该纳税,又陷入了一轮争执。 第397章 楚王一开口就是大事 “我东池对有秀才以上功名在身的人,与军户,向来有免税的政策,江南山道的田地,既然是士兵在闲暇时开垦的,那也应该算是军户农田,下官以为,应该适用免税政策。” 另有反对的意见道:“可是军户本身就已经免税了,如果山道的田地再免税,岂不是重复免税了?” “怎会重复?士兵甲家中有十亩良田,士兵乙家中二十亩良田,难道就公平了吗?莫非,士兵乙家中就叫重复免税了吗?君上,下官以为,顶多算谢将军麾下的士兵们田地多一些罢了。” “那如此一来,对那些没有条件自行耕种的各道士兵来说又公平吗?” “既然没有那个条件,又怪得了谁?” “哼,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北凌士兵最苦,吃不饱,穿不暖,还时不时的要与北荒骑兵周旋,年年死伤无数。难怪大家都愿意去江南服役,而不愿意去北凌。” “陆大人,我知道你弟弟在北凌,你才如此的忿忿不平。可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礼部的人,还总羡慕户部有油水呢。” 众人:“……” 户部前不久才落马一个侍郎,抄家抄出来的东西谁不眼红? 说到户部上,这让如今身为户部尚书的李宴琦挂不住脸。 另一边,兵部尚书那边脸色亦是十分的难看。 心道:就许你们户部捞油水,我们兵部的人不偷不抢的,自己花力气开垦几亩良田改善伙食,你还这么多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双方僵持不下,难得楚王又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一听他的声音,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楚王来听朝,通常就只是单纯的听朝,他很少发言。 可只要他一说话,说的准是大事。 “哦,楚王对此有何见解?” 李夜璟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不管是给秀才免税,还是给军户免税,咱们都应该有个严格的标准。比如一人最多免多少亩,得设个上限,不能说但凡在某个秀才名下的田地全部免税。” “哦?为何突然有此一说?”君上颇有兴趣的问。 李夜璟道:“之所以各地都利用秀才乡绅的名义大量的侵占百姓的田地,那就是因为免税没有上限,某些恶霸商户强买百姓田地,与乡绅们勾结,将自己的田地放在乡绅名下,只需要分他们一些好处,便可以免去上缴朝廷的税收,为此对朝廷造成巨大的损失。父皇您常抱怨国库太穷,不就是这个原因?” 东池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是一方肥沃之地,国库空虚不单单是战争的原因,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太多,他们利用律法漏洞,将本应该属于国库的东西中饱私囊,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君上点点头,觉得他的提议颇有道理。 历朝历代的税收制度确实存在诸多问题。 “那依你之见,免多少合适?” 李夜璟说:“秀才免多少,军户免多少,举人免多少,进士又免多少,官员告老还乡成了乡绅又该免多少,得看他们在位时是个什么官品。还有,南方人口密集土壤肥沃,北方地广人稀,土壤贫瘠,收取的标准都应该有所不同。具体怎么个收法,儿臣为,应该让户部列举个严格的等级制度出来。” 李宴琦向李夜璟看去,心道这可是个大工程,三哥这是在给自己找事做吗? 大伙儿听着李夜璟的提议窃窃私语,道理没有错,但如果这么操作的话,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 后面的话楚王没说出来吧,不同的官员又应该免多少?他们这些王爷又该免多少?是不是以后他们这些当官的都得交税? 满朝文武一个个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楚王这招可太损了。 “哈哈哈哈……”有人愁便有人高兴,君上就挺高兴的。 “璟儿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梁王,你就带着户部的人,先按照你三哥的提议做一份税收标准出来。” 他就是这样,说到他心坎上了就叫小名,平常就叫封号。 关乎着众人的切身利益,满朝文武个个黑着脸。 这便有人说道:“君上,历朝历代向来尊重读书人,对有功名之人实施免税政策,那是在鼓励百姓积极向上,如果打压读书人,唯恐会影响读书人的积极性呐。国之栋梁皆从读书人中选取,没有人读书了,对朝廷来说才是巨大的损失,君上,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李夜璟冷笑着向说话的人看去,“季大人这是什么话?本王的提议何时打压读书人了?若是本王记得没错的话,在前朝就有秀才限定百亩的先例,反倒是到了我朝限定被取缔。” 熟悉前朝历史的人纷纷点头。 不过当时是有原因的,我朝建立之初,中土土地被鞑子短暂的统治,他们尚武轻文,导致读书人大量减少,为了鼓励百姓从文,先祖皇帝给了读书人许多的优待政策。 政策都是好的,可惜被一些奸猾之人钻了空子,慢慢的变了味。 “免他一家正常的田地税应该,可此项政策,并不是给他们侵占朝堂税收钻空子所用。你去问问户部尚书,一个秀才名下有多少良田?” 李宴琦立刻道:“本王亲自下乡盘查,最多的一个秀才名下有良田万亩。” 嚯! 满朝文武直接炸了。 还真是天高皇帝远没有管呐,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有万亩良田,想想他们这些京官,偷偷摸摸的弄几个庄子,却也没有人敢弄上万亩之多的。 当然,这里不包括能瞒天过海的某些人。 君上嘴角直抽,气愤不已。 顿时觉得没准儿一个秀才都比他有钱。 君上气道:“瞧瞧,一个秀才都敢有万亩良田,你们还敢反对楚王的提议吗?” 这下没人敢出声了。 “梁王,先将册子造出来,具体怎样个税收标准,再拿到朝堂之上大家一起参谋参谋。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朝。” 第398章 偷偷给她塞纸条 今日下朝,李夜璟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儿,他并没有在意。 为官者,就没有不贪的,他这下算是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了。 好在标准还没有定下来,但愿标准定高一些,可以让自己少交些税。 楚王府。 “李夜璟,其实父皇又何尝不知乡绅们已成为一大毒瘤呢?他肯定知道,他不提,就是因为明白其中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如今你提出来,可算是将人都得罪光了,你离那个位置可是越来越远了。” 李夜璟轻笑了下,摇头道:“听你说了许多历史,说的那些进步的社会该有的样子,我已经不太在意那个位置了。” “啊?你不争了?” “随便吧,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可能事事如意,事事完美,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叶婉兮帮他将轻甲拿来,“来,赶紧换上。” 李夜璟抬手配合,又笑道:“想要东池百姓过得更好,除奸逆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改变制度。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但我能让它相对公平一些,也是好的,不是吗?” 叶婉兮笑笑说:“是是是,你的思想觉悟高了不少嘛。行了,你快去吧,早些回来。” 叶婉兮已经习惯了古代人的作息时间,慢慢的,也会尽可能的早睡早起。 不过,与真正的古代人相比,还是差得远。 等她收拾妥当走到大街上时,人家赶早市的人都陆续回家了。 “听刀赫说,今年江南那边养蚕户们也会是个好收成,蚕茧量比之去年来,有多不会少,蚕农们又开始担心销量的问题,已经陆续有许多人去咱们商行打听,咱们还像去年那样收蚕茧吗?” “当然。” 一行人走到大街上,叶婉兮边走边说:“回头让刀赫再去江南跑一趟,去年咱们赚了钱,好些商行都眼红得很呐,今年收蚕不见得会像去年那么简单。让他亲自去收,还是去年那个价格。” “那……如查有人恶意抬价怎么办?” 叶婉兮笑了笑,“那就让他收了去,那么大批量的蚕茧,可不是谁都吃得下的。” “这倒也是,要是吃不了,全砸在手里就好玩儿了,最后还得来求您呢。” 雀儿能与叶婉兮说上生意上的事,让何花何叶姐妹羡慕不已。 可惜她们是只会舞枪弄棒的粗人,字都识不得几个,别说帮王妃做生意了。 眼看快到商量,这时,一个小乞丐直接向叶婉兮跑了来。 何花何叶姐妹见状,眼疾手快的将小乞丐拦住。 “站住,小乞丐,王妃也是你能顶撞的?” 小乞丐抬起头来,伸出脏兮兮的手。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块本色的棉布,干净得很是突兀。 “王妃,给。” 叶婉兮微愣,示意何花何叶将东西拿来。 何花刚接过布条子,那小乞丐转头就跑了。 像只泥鳅似的,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原本叶婉兮还想问问他,谁让他送的布条子,见他跑得没影儿了,也只得作罢。 布条不大,只两指宽,巴掌那么长,打开一看,简单的写着几个字。 “想见景诗韵,独自来城外十里亭相见,不要告诉李夜璟。” 嚯,拿景诗韵来威胁自己,还不要告诉李夜璟? 谁? 叶婉兮拿着布条子四处看了看,周围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并没有发现谁有异样。 不过,她猜那人应该在附近某个地方正看着自己。 既然如此……哼。 叶婉兮直接将布条往后一丢,若无其事的带着三个丫鬟离开。 躲在暗处的人:“……” 雀儿担忧道:“大小姐,景小姐可能就在写布条的人手里呐,您将这布条给丢了,他们不会……撕票吧?” 若是一般人拿到这样的布条,大概就会像雀儿这么想。并且明知道独自赴约是危险,但还是会傻傻的入对方的圈套。 可叶婉兮的思维与常人有所不同,虽然不知给布条的人是谁,但短短数语中就看得出,那人并非冲着景诗韵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要真的一个人去了,那才是傻子。 所以她直接丢了布条,带着丫鬟离开。 转弯到了另一条路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下来。 “王妃,怎么了?”三人不明所以。 “嘘。” 叶婉兮让她们都闭嘴,然后偷偷的观察丢掉布条的地方。 果然不出她所料,片刻后,一个戴着斗篷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捡起了她丢掉的布条子。 分辨一个人不一定非得靠脸,别看斗篷将男子的脸完全遮挡,可那身形,神态,让她认出了此人是谁。 “谢东宸?” “啊?”雀儿惊讶出声,“这是谢……” “嘘!”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捡,因为他清楚,这样的布条若是被人捡了送到衙门去,那可就麻烦了。 雀儿小声的说:“原来景小姐在谢将军手上啊,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告诉梁王殿下?” 叶婉兮瞪了她一眼,“没你的事儿,全当没看见。” “啊?” “你们也是,全当今日的事没发生,明白吗?” 三人忙不迭的点头。 知道是谁就行了,叶婉兮不动声色,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带着三个丫鬟去了商行,该干嘛干嘛。 干完了活儿,该下班下班。 到了傍晚时分,李夜璟回来,叶婉兮便直接同他说了这事儿。 “你说谢东宸来了,还写了个布条给你,让你独自去城外赴约,还不能告诉我?” 叶婉兮点了点头说:“对,他就是这么写的。” 李夜璟:“……” “让你不告诉我你还告诉我?” “我又不是傻子,我干嘛不说?” “那你不怕他对景诗韵不利吗?” “他敢吗?我怀疑他就是想骗我出去,其实景诗韵根本没在他手上。” 李夜璟哭笑不得,回想她当初对付白紫鸢的手段,还有曾经对付自己的手段,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脑子还转得快,走棋没个章法,偏偏能直中要害。要是谢东宸知道她现在的这一番操作,不知会不会后悔。 第399章 楚王,是你抢了我的妻 “既然你猜景诗韵没在他手里,那他来找你做什么?”李夜璟又问。 “我怎么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到什么,好奇的说:“李宴琦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追了上来,该不会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儿什么吧?” 呃…… “咳咳!” 叶婉兮一惊,“你知道啊?” “我,我知道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婉兮:“……” “我以为他会来找我,没想到来找你。你别理他,明儿我去赴约。” “哎。”叶婉兮抓着他胳膊道:“他这种私自离开军营,算是重罪吧?” “当然。” “既然如此,他还敢来找你我,可见他并不惧怕。” 李夜璟若有所思。 说得是啊,这是为什么? “李夜璟,你以前说,谢东宸是个不错的人?” “嗯?怎么?” 叶婉兮移开视线,“没什么。” 她直觉上觉得这个谢东宸有点儿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就像有一条线,中间突然断开了。 …… 次日,李夜璟以巡练为由,带了一队亲兵将谢东宸在城外一间茶棚里包抄。 他不知道叶婉兮会不会来赴约,害怕她来了自己却不在,所以不管她来不来,他都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李夜璟带着一队人马包抄。 经营茶棚的是一对爷孙,爷孙二人已经被军爷的铁蹄马吓跑了,二十几匹马围着茶棚跑了数圈,转得他眼晕。马匹奔跑激起一地的烟尘,还未开口,就已经将谢东宸呛得半死。 想喝口水润润喉,却发现茶杯里的水都变成了土黄色。 谢东宸恼怒不已。 “楚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一声冷笑,打了个响指,数条绳索就向谢东宸抛去。 烟尘迷得他睁不开眼,习武之人敏锐的本能让他躲开了数条绳索,却未能躲开全部,最终还是被绳索套住了脑袋与手脚。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齐声一呵,直接将他从茶棚里抬了出来。 这个样子,让谢东宸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 “李夜璟,你……” “哦,是你啊?”李夜璟淡淡笑了,像是才认出来人似的,忙招呼手下的人将他放下来。 “这是谢将军,还不快给谢将军松绑。” 大伙儿齐齐收了绳子,将狼狈不堪的谢东宸放了下来。 谢东宸揉着发疼的手腕,抬头问道:“为什么是你?” “什么为什么是我?”李夜璟恍然大悟,“哦,本王的王妃说,昨日有人在大街上送布条吓唬她,原来那个吓唬她的人就是你啊?” 谢东宸嘴角一抽,“什么?吓唬她?”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那谢将军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被二十几个人围着,谢东宸的脸色难看至极。 李夜璟抬手,让那些人全都退下去。 拂去茶棚凳子上的灰尘,李夜璟率先坐了下来。 “坐。”他大方的邀请。 其实李夜璟与谢东宸不算熟,那几年征战的时候,他们的战场也不在同一个地方,总是一南一北。 但同是年轻的名将,总会惺惺相惜。 所以在此之前,李夜璟对谢东宸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他觉得谢东宸应该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因此,在决定与叶婉兮和离后,他想给她安排退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东宸。 当然,现在想起自己那会儿做的糊涂事,他总有想扇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这里就我们两个,就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来此做什么的?” 谢东宸苦笑一声说:“呵呵,还能做什么?你现在高兴了,你赢了。” 李夜璟微微一怔,随即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事儿是本王做得不妥,本王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过失,本王也说过,对你不住,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定当奉还。可你若是执意对本王的王妃纠缠,可就别怪本王再做一次言而无信之人。” “你……哼,你可真够无耻的。”谢东宸气得面红耳赤,一拳头砸在桌上,却不能将李夜璟怎么样。 因为他打不过李夜璟。 “无耻的是你,她是本王的女人。”李夜璟只淡淡的回答他。 谢东宸并不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你母妃横插一脚,私自定了这门亲事。” “嗯?” “我家与叶家就隔着一条巷子,我娘与叶夫人是手帕交,她们俩早在私底下就商量好了,等我们长大之后,就让我们结为夫妻。可那年的宫变之后,她们俩都死了,丽妃娘娘便将婉兮带到宫里,私自做主让她和你有了婚约。楚王,是你抢了我的妻。” 李夜璟怔了片刻,随即又说:“谁能给你证明?” 谢东宸:“……” “哼,你早干嘛去了?你怎么不早说?” “那是因为婉兮以前喜欢你,我要说了,因此搅黄了她的事,她不得恨死我?” 李夜璟:“……”所以你特么是又想当又想立? “哦,她现在也喜欢我,所以麻烦你这话就永远别说了吧。” “你胡说八道,她现在不喜欢你,是你强迫她留下的。” 李夜璟淡淡道:“信不信随便你,你要说本王也不怕。反正人都死了,要怎么说,还不是凭你一张嘴?” “你……” “景诗韵是不是在你手上?”李夜璟已经不想再和他说叶婉兮的事了,直接转移了话题。 正欲起身的谢东宸又坐了回来。 “没有。” “没有?呵呵,所以你写那个条子给婉兮,就是想将她骗出来?你将她骗出来想问她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谢东宸直直的瞪着李夜璟,心里明白,他是见不到叶婉兮了,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让自己见她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 他突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下去。 “知道什么?”李夜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东宸气着嘲讽的笑意,气道:“你明知故问。” “哈哈哈……”李夜璟乐了,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笑道:“是啊,她知道了。你知道的吧,她与景诗韵关系好着呢,听说女孩子之间私底下就爱聊这些,你干的那点儿事,景小姐告诉了婉兮。” “什么?”谢东宸青筋暴起,怒道:“这个无耻的女人。”竟然有脸说出去。 不,她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婉兮,她故意和婉兮说,是去炫耀的。 第400章 活不成了 难怪婉兮不来见自己,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谢东宸痛悔不已。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婉兮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你。” 更让他生气的是,李夜璟这浑蛋也知道了。 “哦,婉兮给你写了信,本王看了。” “你……”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你竟然偷看她写给我的信?” 不对,信呢? “她给我写的信呢?” “本王烧了。” 谢东宸:“……” “李夜璟,你无耻,她若是知道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夜璟差不多明白谢东宸为何而来了,他缓缓起身,笑道:“你想问的如今都知道了,赶紧走吧,否则本王就将你绑了送到父皇面前。你未招而入京,是个什么罪过,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东宸气愤不已,那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至李夜璟走远,他才气愤的将拳头砸在桌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放在凳子上,吹了口哨招来了马,扬长而去。 那个女人到底躲到了哪里去?他要找到她。 …… 景夫人的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京城里的大夫都已经去看过了,全都表示无能为力。 李宴琦利用自己的身份去给她请了太医来,依旧没有用。 前几日还请得动大夫,现在不管是大夫还是太医都请不动了,人家都不愿意来了。 最后,只能求到叶婉兮这里来。 因她特殊的身份,即便他们知道她医术不错,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请她过府去看病。 如今请了她去,就说明景夫人已经到了别人治不好的程度。 一番检查后,英国公紧张的看向叶婉兮问:“楚王妃,我夫人的病如何了?” 叶婉兮将他叫到外间,轻叹了口气说:“英国公,您给夫人准备后事吧。” “啊?连您也……不行了吗?” 叶婉兮轻轻点头,有些难过的说:“以景夫人的烧伤程度,她能活下来已经非常的幸运了。说句难听的话,活着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这些年来,随着年龄越来越老,她的身体机能下降,抵抗力也会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无法抵抗这一次的感染。” 一些专业术语让英国公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致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人年龄大了后,身体不如年轻,便不能再抵抗这些烧伤的疤痕? 那他又不明白了。 “内人这些烧伤的疤痕早就好了呀,只是难看一些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长出脓疮来了呢?” “天气炎热,加之她本身就病了。”解释起来会比较复杂,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就算帮她吊着那口气也是受罪,况且她方才与景夫人聊了几句,发现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只一心求解脱,叶婉兮都不知怎么同英国公开口。 她在医院中,见过了太多的生死,说实话,对一些已经治不好的病,其实她个人是赞同实行安乐死的。 因为她知道,有一部分病人不是病症让他们的器官衰竭而死,而是病灶侵蚀身体,被活活疼死。 “楚王妃,内人的病真的……不行了吗?” 英国公老泪纵横,发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 叶婉兮叹了口气,心想景夫人既然向自己透露出她一心求解脱,肯定也跟英国公这么表达过自己的心愿,只是英国公不愿意接受罢了。 “其实,那么多大夫都看过了,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吧。夫人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英国公心里是清楚,可他不甘心啊。 “去年冬天内人病重,也是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京城的大夫,宫里的太医都说不行,可后来被楚王妃您给治好了。楚王妃,老夫人求你想想办法。” “大夫与人治病,三分靠药,七分靠病人自己。那时夫人求生,她要活着等你们回来。可这一次,夫人她一心求解脱。英国公与其求我,不如与夫人好好谈谈。” “啊?这……” 看他的样子,显然他不止同他的夫人谈一次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开始打开自己的药箱。 她过年后来给景夫人看过病,知道她的情况,来之前就有所准备。 一瓶提前准备好的止疼药拿了出来,交给英国公。 “这个药,每日一片,可以止疼,减轻夫人的痛苦。” 英国公忙接过,连连道谢。 “还有这个,这药对症夫人的病。只是到夫人这般严重的程度,可能作用也不大了,但是有胜于无吧。当年夫人严重烧伤都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没准儿她这次又挺过来,所以这药一定要让她好好吃。” “好好,楚王妃,谢谢,谢谢你。” “英国公,您不用客气,夫人的病,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从景夫人屋里出来,看到了守在院子里的周冬儿姐弟,还有李宴琦。 三人见到她出来,就急忙迎了上来。 “楚王妃,我干娘的病怎么样了?” 叶婉兮轻叹了口气道:“能用的药我都给了英国公,能不能好就看她自己了。” “啊?这一次真的这么严重了吗?”李宴琦满脸担忧之色。 叶婉兮真不知同他说什么好,他来景家,父皇与赵家都很是不满,但他还是见天的往这儿跑。 如果最终景夫人还是没能在临终前见上景诗韵一面,他怕是又得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然后愧疚得要死。 李夜璟吐槽他现在像个娘们儿似的,瞧着他眼眶红红的样子,还真有点儿。 “你别想太多了,生老病死都是人力不可控之事,至少你尽力了不是吗?走吧,你老往这里跑又得被说道了。” 李宴琦摇头,“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 叶婉兮叹了口气,“随便你吧。” 她招呼丫鬟提着药箱就快速的离开了。 李宴琦又去了屋里,安慰英国公一番,又劝说景夫人安心养病之类的话。 他对景夫人愧疚,景夫人对他更愧疚,一听他说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梁王殿下,是我们对不住你,你不要再为我们忙前忙后了。” 第401章 女大十八变 大家都知道赵皇后出了事,他自己的亲娘都没顾得上,还得操心景夫人生病的事,每每想起这些,英国公夫妻心里都不好受。 多好的孩子,如果真是他们的女婿就好了。 “景夫人别这么说,帮着寻个大夫,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清楚,能将太医请来就不是举手之劳。 因为君上不愿意他管他们景家的事,君上不支持,他哪里那么容易请来太医的? 如今,他又亲自去将楚王妃请来。 “您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寒暄几句后,他也应该离开了。 英国公招呼周冬儿送送他,等他走后,才看向病床上的人劝道:“夫人,看在梁王殿下一片心意上,您也应该好好养病才是啊。” 景夫人闭上了眼睛,流着眼泪摇头,“我当年就不应该活过来,如果我当年如她们一样死了,就不会拖累你,就不会害得你一辈子只得了那一个不孝女。” “夫人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诗韵她快回来了,你把病养好了,她就回来了。”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愿意再见她。” “你这……夫人呐!” 景夫人不再说话,一动不动的样子,就犹如真死了一般。 景府门外,李宴琦正欲上轿的时候,周冬儿拦住了他。 “梁王殿下。” 李宴琦回头,“还有事吗?” 周冬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姐姐真的找不到了吗?干娘她嘴上说着不想见她,其实她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他们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她是希望再见见她的。” 李宴琦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的。英国公夫妻年龄大了,还得劳烦你多费心照顾他们。” “殿下放心,照顾他们是冬儿应该做的。” 李宴琦轻叹了口气,心想着,也幸好有周冬儿姐弟守在英国公夫妻身边,不然诗韵这一走,他们二老没个人照顾,就太可怜了。 …… 叶婉兮回家没多久,宫里就来人,说是君上招她进宫去问话。 她觉得奇怪,君上单独召她进宫问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君令不可违,叶婉兮急忙让丫鬟帮着她换上繁复的朝服就跟着传召的太监进了宫。 君上见他们与见朝臣的地方不同,一般来说,被他当着自家人,见面的地方就是他平时喝茶休息的地方,屋内陈设多是居家色,透着股温馨,不像紫宸殿的暗色调那么让人压抑。 叶婉兮行礼之后,君上就立刻让她别太拘谨,直接坐下来。 还让宫女给她上了茶水,茶果子,还有夏季常见的水果等等。 他这招呼了半晌不进正题,让叶婉兮心里没个底,吃着茶果子也不是那么甜。 想想自己的优点,最大的优点也就有点儿钱了。 听说父皇近来老哭穷,他不会要找自己借钱吧? 叶婉兮下意识的就往钱袋子那儿摸。 不对,她穿的是朝服,没有钱袋子。 她的一些小举动都落入了君上眼中,君上笑了一下,道:“别紧张,朕找你来,就是问问话而已。” 哦,只是问话? 只要别借钱,什么都好说。 “父皇请问。” “你今儿去景家了?” 呃……她刚从景家回来,就见宫里的传召太监来了,他的消息这么快吗? “是,梁王殿下请我去景家,给景夫人瞧病的。” 叶婉兮想着他既然都这么问了,想来什么都知道了,她只能实话实说。 君上面色沉了沉,冷哼一声道:“这个老四,越让他别干什么他越是要干什么。身为皇子,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朕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叶婉兮晓得外头一些传言确实不太好听,这年头没有舔狗这个词,反正外头传的那意思,梁王李宴琦已经是东池国的第一大舔狗了。 作为一个嫡出的皇子,做了东池国第一大舔狗,那确实将皇帝老爹的脸都丢尽了。 看着上首君上气得胡子爆炸的样子,她有点儿想笑。 “朕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让她去死,你不准再去给景家任何人瞧病。” 叶婉兮:“……” “敢拒皇家的婚,朕没杀了他们一家,已经是对他们格外开恩了。” 叶婉兮不知道李宴琦向君上妥协了什么,才求得他放过英国公夫妻。 不过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他确实对景家十分仁慈了。 “父皇,景夫人已经病入膏肓,儿臣就算去治也救不了她。可你若是下令绝了她的求医之路,回头她真去了,怕是有损您的仁慈之心。” “呵,朕还不够仁慈?”君上气乐了。 叶婉兮说:“若是旁人就罢了,但景夫人有些特殊。这些年来,她饱受病痛,那是因为那年宫变她被无端牵连。儿臣记得,父皇曾下令太医院尽全力救治那场宫变被无辜牵连之人。” 君上看着叶婉兮,眯了眯眼儿,看得叶婉兮有些发慌。 心道:自己似乎没说错话吧? 她的病治不好死了是一回事,可若是因为没有大夫救治而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君上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婉兮,你果然与以前不一样了。” 哦。 “啊?” 君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你以前可不会考虑这么多,怎么痛快怎么来,性子直,能让人一眼看穿,朕如今看不透你了。” 叶婉兮一时愕然。 “父皇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吧?小孩子嘛,肯定比成年人要简单一些。”叶婉兮干笑着给自己打圆场。 “都说女大十八变,人在成长,自然也会变化。” “嗯,这话说得有道理,你如今啊,懂得为他人考虑了。” 光是听这话,叶婉兮觉得他是在夸自己。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总让她觉得笑不达眼底,让人瞧着瘆得慌。 叶婉兮压下心中的不安,面上仍旧带着笑意:“父皇,您要再这么夸我,我就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不再是璟儿的拖累,将来还会成为他的贤内助。” 他的话,让叶婉兮越发的不安,紧张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第402章 坚持要废后 正当她不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君上又突然开口。 “朕想立白氏为后,你怎么看?” 叶婉兮:“……” 等等,他这跳跃太快了,她险些接不住。 “立谁为后是父皇的权力,儿臣不好妄论。” “朕是想着,你似乎与白氏关系不太好,担心她做了皇后后会打压你。” 叶婉兮:“……”大爷的,这话分明是在说白紫鸢做了皇后后会打压我。 不是,明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好,还专程问我? 叶婉兮笑了笑说:“父皇多虑了,能被父皇看中将要母仪天下的女子,定是大度端庄,怎么会因为一点儿私人恩怨耿耿于怀呢?” 她这话意思也很明确,白紫鸢要是针对我,那就是不够大度端庄,父皇你眼光不行。 君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接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再轻轻放下。 片刻后,他开口道:“看来,你们是不反对朕立谁为后了。” 叶婉兮有些无语,做儿子做儿媳的,倒是想反对,但反对得了吗? “行了,朕了乏了,你回去吧。” “王禄,送楚王妃出宫,顺便将梁王叫进来。” 叶婉兮:“……”李宴琦又要被训了? 此时的李宴琦,正在赵家被赵首辅训。 不光是他,此时李映月也在这里,作为他嫡亲的长姐,看他各种犯糊涂,是最着急的一个。 “你是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嫡子,你怎么能如此的不知上进?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弄得这般的卑微?我听说英国公已经被停职数月了,瞧着父皇也没再重新启用他的意思,他们家又是个绝户,连让你从他们家门口过的资格都没有,你怎么还赶着上门去给人家使唤?” 李宴琦抬起头来,“我哪有?人家哪有使唤我?我只是去帮个忙而已,都是我自愿的。” “你还嘴硬?”说这话的是躺在后边椅子上的赵首辅,他已经被气得直不起身来了,一直躺在椅子上。 “宴琦啊,你到底懂不懂啊。你知道现在赵家面临着什么吗?你知道你的母后又面临着多大的麻烦吗?你有这时间,不去想办法帮帮你母后,却去关心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可真是不孝。” 李宴琦低着头,并没有反驳他们的话。 可是瞧着他不吭声,他们还是生气。 李映月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母后的事怎么办才好?父皇要废后啊,已经在朝堂之上说了两回了,要不是外祖父带领君臣压下来,你已经从嫡子变庶出了,你可知道?” 赵首辅也在沉着脸说:“事不过三,如果君上再提第三回,我也没办法阻止。” 李映月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外祖父,您可不能啊,您得想想办法。” 赵首辅苍老的眼睛有些浑浊,躺在椅子上全身无力的感觉。 他无奈的摆手道:“不行了,我老喽,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我活着一天能护着你们一天,等我哪天没了,我可就……” “外祖父。”李映月紧张的打断了他道:“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您会长命百岁的,您还要活着看到四弟继位。” 赵首辅苦笑不已,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李宴琦。 李宴琦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希望不要欠谁,尽可能的不要留下遗憾。” 赵首辅与李映月一愣,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所为的不要欠谁与他们没关系,他所为的不留下遗憾,却让他们留下了大把的遗憾。 “景家不是你的责任,是那姓景的女子对不住你,老夫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唉,你为什么就不能长点儿出息啊。”这样的话赵首辅已经说了很多次,已经深感无力了。 “那南黎女子可不简单,你们切记不能小瞧了她。映月啊,你弟弟我看是靠不住了,你母后的后位,怕是也难保住了。但能不能阻止那南黎女子上位,可就看你的了。” “外祖父放心,我会尽力的。” “好,明日我就让你表妹进宫找你玩去。” “是。” 李宴琦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还没听说这话的意思来。 听下人说,宫里的传旨太监都追到赵家来请人了,他们便停止了交谈。 “四弟,你可知父皇找你何事?” 李宴琦摇头,“我不知道。” 李映月瞧他没出息的样子万般无奈,可她就这么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再没出息也只能硬着头皮帮他。 “我跟你一道回宫吧。” “好。” …… 王公公说映月公主与梁王殿下一道来的,君上淡笑了下,直接让他们一起进来。 还是先前叶婉兮坐过的那张桌子,让人上了新的茶点,便直接让他们姐弟坐下了。 “映月,听说你今日又去了赵府?” “回父皇,外祖母身体不好,映月去看看她老人家。” “嗯,看看也好,全当帮你母亲尽孝了。” 他看起来坦坦荡荡,却是在关键时候用上了‘母亲’这个词,顿时让李映月如临大敌。 外祖父说得果然没错,父皇是铁了心要废掉母后,这可怎么办? “映月离开东池国多年,一直没办法在父皇与母后身边尽孝,眼下好不容易回来,却不想……”李映月擦了擦眼泪,说:“没想到母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映月至今未曾见到她。父皇,儿臣好想当面问一问她,她为何要跑出皇宫啊。她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事,畏罪潜逃,还是被人迫害,不得不出宫避祸呢?” 君上面色沉下来,淡淡的看着李映月。 就在不久前,他才听说了一句话,‘女大十八变,人在成长,自然也会变化。’看来这话不假,他的大女儿已经不似当年那么单纯无邪,惹人喜爱,说话有几分赵氏的道道,却比赵氏精明。 仔细瞧来,就连这长相,也越来越像她的母亲赵氏。 “你想说什么?”君上面上慈爱的光芒消失,此时他的样子,不再是那个脾气和善的父亲,而是一个不容冒犯的君主。 第403章 一个个的都不争气 “你是想阻止朕废后吗?” 君上严肃的样子很是吓人,李映月怔住。 “哼。” 茶杯被他狠狠的摔在桌上,冷冷的开口道:“她对朕说的话,朕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仅凭那些话,朕随时都可以废了她,还需要谁同意?” 李映月急道:“可是母后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我们都没问清楚,不能不审而直接给她定罪啊。” “放肆,她要是在外面躲一辈子,是不是朕永远都不能给她定罪了?” “这……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李映月吓得不敢说话。 “朕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机会,她若有冤屈,早该回来为自己申冤才是,可是她没有。朕派出的羽林军,都被她勾结的外人打了回来。哼哼,她厉害着呢。” 李映月一听,便急道:“父皇,母后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与她多少年没见了?人都是会变的,你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 “儿臣……” “行了,你闭嘴吧。朕看着你刚回来不久,不了解情况,又护母心切的份上朕才不同你计较。可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顶撞朕,管那些不该你管的东西,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李映月吓得面色发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后,又给李宴琦递眼色,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母后要是被废,对你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呀。 身为嫡子你都斗不过李夜璟,你变成了庶子,你还怎么同他斗? 然而,她所不知的是,李宴琦根本不想争那个位置,他从来都不想。 没有人关心过他想要什么,他们只关心他能不能成为他们希望的那种人,能不能给他们继续荣华富贵。 他们,从来都只会指责他,说他不争气。 李宴琦心里难受,他其实只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琦儿,听说你又去景家了,还去找了你嫂子去给景家那女人看病,是不是?” 怼完了李映月,君上又将炮头对准了李宴琦。 李宴琦轻轻点头,“是,老人家的病很严重了,父皇你又不准太医去看,民间的大夫们也不知为何,都拒绝为景夫人诊病,儿臣被逼无奈,只能找三嫂帮忙。” “呵呵。”君上冷笑不止,“你倒是孝顺,为个不相干的人,你倒是比孝敬你亲爹还积极。” 李宴琦:“……” “朕看这亲事黄了就对了,否则,朕辛苦养大的儿子就成别人的上门女婿了,真到了那时候,朕万死也捡不回列祖列宗们的脸。” 说到最后气得他发抖,刚才只是重重的将茶杯放下,这会儿是直接抓起茶杯给砸了,一旁的李映月吓得惊呼一声。 原本还想帮着李宴琦说上几句,一看这阵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再看这李宴琦,一副任你骂的样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这副模样,更是气得君上气不打一处来。 “朕不准你再去景家,要再让朕知道你往景家跑,朕就下令将你关起来,滚。” 李宴琦从桌前站了起来,躬身向君上行了一礼,再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李映月见状,也急忙起身向君上告退,然后急忙追上李宴琦。 “宴琦,你等等我。” 李宴琦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看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木讷的站着。 李映月急得直摇头。 “你看看,父皇也不同意你去管景家的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听姐一句劝,别再管景家了,将你的心思放在正事上,好吗?” 李宴琦缓缓的转过了头,眼眸中,染上了一层雾气。 “姐,你不明白,英国公府落魄至此都是我害的,我为他们做的这些根本不足以弥补对他们的伤害。” 李映月早听说了他与景家小姐种种纠葛,她是不明白他这种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不想听你这套道理,我只知道,皇权大于天,为你赐婚的是父皇,他是天子,他有权决定你们的亲事,那姓景的女子抗旨悔婚那是欺君之罪,你已经求得父皇饶了他们一家的性命,还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可那赐婚的圣旨是我去求的。” “那又怎么样?你是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嫡子,天下的女子你想要谁都可以,你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敢抗旨悔婚,那是她不知好歹,他们一家都该死。” 听着她一系列的激烈言论,李宴琦明白与她难以达成共识了。 他苦笑一声,没再同她多说什么,直接甩了袖子愤怒的离开了。 “哎,宴琦,四弟?” 劝说无果的李映月很糟心,她觉得自己太命苦了,年轻轻的被送去和亲,好不容易从西宁回来继续做公主,偏偏又遇上母后搞事,弟弟又这般的不争气。 她最大的依靠外祖父,又到了垂暮之年,还不知能活多久。 她顿时感觉自己从一个火坑掉入了另一个火坑。 “不行。”她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她不能再任由自己不幸下去。 李映月暗暗的咬紧了牙关,心想着自己是嫡出的公主,又是父皇第一个女儿,她生来高贵,就应该顺遂一生才是啊。 她的亲弟弟要做皇帝,她要做大公主,要做大长公主,不能让李宴琦这么没出息下去。 想到这儿,李映月急忙追上去。 “宴琦。” 李宴琦一听,加快了脚步。 李映月穿着繁重的宫装,提着裙摆小跑着追。 “宴琦你等等我。” 李宴琦也加快了脚步,小跑变快跑,李映月哪里追得上他? 李宴琦一路跑出了宫门,李映月追到了宫门,却被侍卫拦住。 “公主殿下,您可有君上手谕?” 她是从夫家接回来的公主,按照东池国的律例,她现在跟待嫁公主府的小公主们一样,得受宫规管制,想要出宫,还得皇帝皇后同意才可以。 现在东池国的后宫之中没有皇后,那只能得到皇帝的同意她才可以出宫。 第404章 隐藏得够深 李映月气得咬牙切齿。 她一个成年的公主,其实也是可以不住宫内的,她完全可以以寡居的身份让她的父皇为她在宫外建府。 但现在情况特殊,母后不知所踪,宫中妖女当道,她可不能离开皇宫。 否则,就只能任由那南蛮子女人称霸后宫了。 …… 夜里叶婉兮同李夜璟说了白天的事,景夫人是真的快不行了,而且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管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失望,还有对英国公的愧疚,都让她难以支撑下去。 另外,父皇突然将她叫进宫里去,警告她不准再去景家给人治病。 她虽然劝了几句,觉得父皇这么做不太好,会有损他的仁君之名。 但是最终父皇并没有松口,同意她的意见,所以不管景夫人能不能治好她都不能再去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君主的命令就是法律,没有道理可言,没有情面可讲。 万一他叫真呢? 最后,她着重说了君上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父皇夸奖我了,说我不给你拖后腿了,将来还要做你的贤内助呢。” 李夜璟:“……” “他怎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呀,就是笑得有点儿瘆人。”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干嘛要说笑得有点儿瘆人?”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我就实话实话嘛,尽可能的还原当时的场景。” “哼,跟我还卖关子?好好说话,你觉得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儿媳妇,在老公面前说他爹的不好显然不太厚道,挑拨关系更是不好。 可是,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让叶婉兮这一个下午做事都心不在焉的,脑子想了许多。 她其实也拿不准自己想的东西对是不对,如果是对的,那君上就太可怕了。 “我觉得,父皇当年一直赞同你我的亲事,没那么简单,不光是因为那是母妃所愿。” “什么意思?” 叶婉兮回想原主的记忆,道:“我记得她小时候在母妃宫中玩耍,有一回与宫女玩捉迷藏的游戏,她躲在了母妃的柜子里。后来父皇来了,他们聊天,聊起了那年宫变的事,也说起了这门亲事。” “说起了这门亲事?”李夜璟心里想到些什么,急问:“父皇怎么说的?” “他说要不是凉国公的夫人与母妃换了衣服,死的可就是母妃了,说应该懂得感恩,好好照顾婉兮。嫁到别家不放心,得娶回到自家才放心呢,母妃也赞同。后来,父皇就下旨赐婚了。” 李夜璟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感觉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是说……你是说其实提起这门亲事的人,不是母妃,而是父皇?” 原主那时候还小,幼年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她不能记忆他们所有的谈话,但是还能记住个大概。 “母妃感念凉国公夫人的救命之恩是真,但是,我感觉父皇有意给母妃洗脑。” “洗脑?”千年后的人这么吓人吗?还洗脑? “对,我感觉他就是有意给母妃洗脑。让她愧疚,让她觉得好像是她自己害死了凉国公夫人似的,便越发的对叶婉兮好。” 原来洗脑是这个意思。 李夜璟面色沉了沉,袖子下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这么说来,其实这一切都是父皇一手策划的?他是在算计我?” 叶婉兮点点头说:“听起来是这么个意思,可是……” 她抬头对上李夜璟沉冷的眸子,又忙劝道:“哎,你也不能这么想,万一父皇真的就是觉得应该感念凉国公夫人的恩情,才这么做呢?要说他算计你,可至今他好像也没怎么你吧?除了这门亲事你不满意外。” 李夜璟愣了愣,怒气顿时消散了一半,就是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 王妃说得也有道理,以身相许去报恩的人又不是没有,以前那个叶婉兮再不好吧,她的娘确实救了母妃不是?父皇以这个理由赐婚,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至今为止,他确实也没对自己怎么样,反而兄弟间就属自己的封号最高,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夜璟苦笑一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不好受。 父皇做事,似乎一直都这样,明知道被他算计,摆了一道,却又挑不出他的错来。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平衡之术吗?给了我最高的封号,还有兵权,却断了妻族的助力。” 叶婉兮想了想说:“好像是这个意思,你没发现他都不催你娶侧妃吗?按照以往惯例,我已经生下了长子这么几年了,以你的年龄,早应该妻妾成群了才是。” 李夜璟:“……” “你这意思,好像巴不得我娶侧妃?” “呸,我说正事呢,父皇不催你娶侧妃本来就不正常嘛。” 玩笑归玩笑,但此举确实不正常。 不光父皇不希望他有侧妃,赵家也不想,当然,叶婉兮更不想。 所以,那姓罗的其实一直都在痴心妄想。 哼,还说什么向父皇求赐婚呢,幸好罗太傅没提,不然父皇定会记罗太傅一账。 “他对赵家呢?”李夜璟面色沉了沉,“对赵家,对李宴琦,其实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内心顿时咯噔一声。 他们似乎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吧?”叶婉兮说:“人家景小姐可不像我呀,她有才有貌,配帝后嫡子是配得上的。人家英国公当初是有实权的,也不像我爹那样。况且,人家景小姐的外祖父可是罗太傅呢。” 李夜璟冷笑一声,“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景诗韵又不喜欢那傻子,她这一自尽一逃婚,不等于毁了他?” 呃…… “这……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能说父皇算到了景小姐会自尽逃婚吧?据我所知,景诗韵虽然不喜欢梁王,但是她以前是打算和他成亲的,要不是发生了后面那件事,她……” 叶婉兮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还不知道李夜璟偷看了她的信,以为李夜璟什么都不知道。 第405章 找到她了 她觉得这事儿不能告诉李夜璟,不管赵家怎么样,李夜璟和李宴琦关系不错,他要知道自己兄弟被绿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找谢东宸打架去啊? “后面什么事?她怎么了?” 李夜璟一副要问到底的样子。 “没,没什么呀。”叶婉兮干笑道:“我是说,要是没有她自尽退亲的事,他们没准儿就成了呢。” 李夜璟没有戳穿她蹩脚的理由。 “可惜没有如果,他们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李夜璟斜眼看着她,“怎么着啊?你觉得他们还回得去吗?” 叶婉兮:“……” 据她所知,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关键人家景诗韵也不愿意啊。 不是,他们不是在说父皇的事吗?说着说着偏得没边了。 “哎,李夜璟,你说如果父皇促成我们俩的亲事,真的是为了防止你获得妻族的助力怎么办?” “嗯,那又怎么样?莫非我的妻族现在能给我助力了吗?” 叶婉兮:“……” “妻族不能,妻能啊。李夜璟,我的意思是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低调点儿,我给你们免费送药的事,八成父皇知道了。” “当然,余副将就是他留在东军中的人,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会报告给父皇,你送药这么大的事,他肯定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叶婉兮不由得紧张起来。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对了,那么当年君上死按着李夜璟娶原主,还不惜给他下药让其成事,就是冲着让原主堵截李夜璟拥有妻族助力之路。 她给李夜璟拖后腿,齐家欢喜,君上高兴,赵家人也高兴。 她若是不能给他拖后腿,反而还能给他助力,那么…… 我去,这些人不会对自己下黑手吧? 叶婉兮琢磨着,她是不是应该干点儿蠢事出来,时不时的给李夜璟惹点儿麻烦才好。 “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快睡吧。我好久没回娘家了,我明日看看我爹去。” “那是你爹吗?” “哎呀,在别人看来那是就成。” …… 谢东宸离开京城附近后,并没有立刻回江南去,而是查了相关景诗韵离开京城后失踪的事。 她虽然刻意地隐去了路线,但连蒙带猜的,让他查出一个可能性。 黑色骏马停留在夕阳下的古道上,谢东宸抬首看向远处,那座曾经被大火烧黑了一半的山,如今又恢复了郁郁葱葱。 青绿,遮盖了所以有不堪的痕迹。 “驾。” 夕阳拉长了一人一马的影子,谢东宸朝着那苍凉孤寂的山脉,骑着马绝尘而去。 在外看不到的破败,可在进入山中破庙时,那一座座残垣断壁,还是提醒了他,这里曾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惧。 谢东宸的记忆似乎在这一瞬被拉回了许多年前,他们跟着他们的母亲,只是去参加一个宴会而已。 前一刻还是欢声笑语,下一刻就有无数的贼人闯入府中,将他们全都抓走,全都抓到了这座离京城五十里的寺庙中。 在那间屋子里,关的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与孩子,还有几个无能为力的老和尚,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 那帮贼人原本没有打算烧死他们所有人,只抓君上最爱的丽妃出去,逼迫他们退兵。 可是丽妃怕死,是叶夫人换上她的衣服代替她,被那帮贼人带走后便再没回来。 威胁不成的贼人恼羞成怒,他们在屋里听到门外的那些人说,实在不行要烧死他们全部,也绝对不让对方好过。 屋里的母亲们都害怕极了,大家合力破开了那间屋子里的一个小窗户,托着身量小的孩子们从小窗户逃离。 听老和尚说,寺庙后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其中有一段路架在两块巨石中间,非常的窄小,只有孩子们的身量能通过。 一个小沙弥便带着他们从那窄小的路逃了出去。 通过了两块巨石中的一线天,可是下一段的悬崖峭壁间,还是发生了意外。 谢东宸的记忆在掉下那悬崖后就变得模糊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那些不好的事。 片刻后,再睁开眼,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此时已经天黑了,谢东宸找了棵树,将他的马套起来。 他是很爱惜自己的马的,马对他来说就是朋友。 谢东宸轻拍着马的脸,道:“我有一件事要去办,你在这里等我,饿了就吃地上的青草,我很快会回来的。” 黑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冲着他打了个响鼻。 谢东宸笑了笑,拿出早准备好的渔船灯笼,直接往后山走去。 他从另一条路下了当年那个谷底,谷中大雾弥漫,让他眉头紧皱。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晚上过来,可是他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军营,他得将这件事办妥了,然后尽快回去。 所以等一晚他也等不了。 山谷中走了不多时,谢东宸抬头看去,看到了当年他掉落山崖的地方。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就是头顶的那个长得有些像鸡冠的山石,没错了,就是这里。 那个晚上,月光下的山石正是这般模样。 可是,之后他们又去了哪儿? 他失去了意识,一个小姑娘,能将他带多远呢? 谢东宸将目光看向附近,可能存在山洞的地方。 他记得山洞里能听到溪水的声音,那说明山洞离溪流不远。 寂静的夜里,很快就能通过声音寻到溪流,再接着,顺着溪流朝着一个方向找去,运气好的话,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个山洞,因为他确信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拖着他走太远。 找了大概两三里地也没找着,谢东宸觉得不可能再远了,那就是找错了方向。 于是,他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 没过多会儿,他看到了一些人工开凿出来的阶梯,从溪流处,一直延伸往上。 谢东宸深吸一口气,顺着那阶梯往上看去,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洞口。 他猜对了,就是这儿。 谢东宸吹灭了油灯,缓缓向那山洞靠近。 就在要接近那山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有土地有些不对劲儿,他立刻停下来。 谢东宸蹲下身一看,原来他刚才踩到的地方,上边铺着枯枝树叶,下边却是空的,设着陷阱。 第406章 你落到这个地步真是活该 陷阱围着山洞洞口一圈,若不是他足够警觉,一定会掉到陷阱里,而陷阱下边一定钉着能穿透身体的树钉。 “谁?” 等谢东宸再抬头时,发现一把弓箭正对着自己。 果然是她,这些日子里,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就躲在这里。 她倒是过上了清静的日子,呵呵。 谢东宸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了火折子,将油灯点燃。 景诗韵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没想到,找到这里的人会是他。 “自然是找你。” 景诗韵微愣,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谢东宸会来找她。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可是现在,她对什么都释然了,她觉得自己难留于世,想要躲起来,不希望被任何人找到。 平静的过了几个月,她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找我?” 她放下弓箭,回身点燃了洞口的灯。 随后,又一一点燃了山洞里的灯,还有山洞中央的一堆柴火,用以照明。 谢东宸绕过了陷阱,进入这个山洞。 当初匆匆离开,并没有认真的打量过。 此番故地重游,他仔细打量这个山洞,发现这个山洞里边很是宽敞,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有现成的石桌上,放着一些书,还有文房四宝。 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小诗,看得出,都是出自她的手。 另外,让他吃惊的是还挂着一块野猪的皮。 这个女人,即便住在山洞里,她也能将生活过得像诗一样。 “你一个人吗?”看了一圈后,谢东宸好奇的问。 “当然。”景诗韵淡淡道:“你看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吗?” 确实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她确实很厉害。 “你怎么做到的?你一个弱女子,狩猎,纺织……” 是了,那山洞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织布机。 景诗韵淡淡笑道:“这些事很难吗?只要一双手能做成的事都不是难事。” “我以为你一个大小姐,应该火都不会生才是。” “原本不会啊,学一学就会了。” 她说得很是轻松,不知道是她故作轻松,还是因为她太聪明,对她来说学会什么,本来就是件很容易的事。 谢东宸本来是来找她麻烦的,看到山洞里的陈设,听着她给他介绍着她这些日子在这里生活得如何的平静,他几欲开口都停了下来。 “你先坐吧,凳子是我自己做的,有些粗糙,你别嫌弃。” 山洞里的木凳子还保持着原木的状态,凳子腿上的树皮都没刮干净,但却更显淳朴简单。 谢东宸没说什么,径直坐了下来。 不过,这凳子对他来说有些小,他真担心自己会将这凳子压坏。 山洞中央挂着一只吊炉,景诗韵拿了帕子包着,将吊炉取下来,给一只土碗里倒了些水。 她端着热水放到石桌上,推给谢东宸。 “晚上喝茶不好,你将就喝些水。” 谢东宸欲言又止,正要开口时,又见她转过了身去,给另一只碗也倒上了水。 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优雅,即便住在简陋的山洞里,也看不出半分颓败的样子。 “呵呵。”谢东宸轻抿了一口水,轻笑了下,“你这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可想过寻你的人有多着急?” 山谷的夜里有些凉,景诗韵端着碗,热水的温度让她觉得很温暖,端着这只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多了一分安全感。 “你可能会觉得,我的逃避是懦弱的行为。” “难道不是吗?”谢东宸抬首看向她。 景诗韵平静的道:“我若是懦弱,我现在就是梁王妃了。” 谢东宸心中咯噔一声,心下慢慢沉下去,“你似乎很骄傲?” 景诗韵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凉凉的道:“不,我一直很卑微。” “卑微?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 景诗韵有些惊诧,“心机?” “难道不是吗?哦是了,你这么聪明,你太有办法对付我了,只需要短短数语,就可以毁了我所有的希望。” 景诗韵听得云里雾里,“我不觉得我是一个聪明的人,比如你现在的话,我就听不明白。” “你少装蒜,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谢东宸想到婉兮一定是知道什么了才不出来见自己,就气得不行。 他愤怒的砸了碗,厉声道:“你这个不识廉耻的女人,你怎么能和她说你我之间的丑事?” 她? 丑事? 景诗韵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找自己,他又有什么目地,她终于明白了。 景诗韵看着地上的碎碗,原本修炼得十分平静的内心,又再次激荡起来。 “你既然认为那是丑事,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谢东宸一愣,随即嘲讽的开口道:“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是啊,我所希望的。”她苦笑不止,内心像是有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怎么也打不出个输赢来,却是让她痛苦万分。 “我以为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我说我喜欢你,我说出来了,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可是现在,谢东宸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对不对,我的内心动摇了。所以我以为我离开京城后会去找你才是,可是我没有,我选择一个人来到这个山谷,没有流言蜚语,也没有让我为难的决定。” 谢东宸站了起来,注视她良久,才讥讽的笑道:“你就是个贱人,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活该。” 景诗韵全身一震,感觉有眼泪往心口滴落。 曾经,她是京城里开得最美的那朵富贵花,所有人对她都只有赞美,譬如‘贱人’这样的词是永远落不到她的身上才是,可是现在,这种话却自她所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 这样粗鄙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插入她的心脏。 心脏蓦地一疼,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按住。 “难受了吗?”谢东宸得意的笑了,“我不是说过了,那晚的话我都是骗你的,你怎么还为了我拒了梁王的亲呢?他对你那么好你却还要犯贱,你说你不是贱人是什么?” 第407章 姓谢的坏得很呐 景诗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她缓缓的转过了头,抬头看向谢东宸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两家没有仇,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 “为什么?呵呵,军中寂寞,你又自己送上门来,三言两语就能哄上床,我干嘛要拒绝?” “你……你仅仅是为了……” “是,你是贱人,我也是,我不光犯贱,我还坏。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还喜欢吗?” 景诗韵全身一震,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好陌生。 他怎会变成这样?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对,这不是你的理由。你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你要毁了我不是你的本意,是谁?是谁要你毁了我?” 听到她的话,谢东宸突然有些心慌,幸好有黑暗掩饰他所有的表情。 这个多智的女人,果然冷静得让人害怕。 若是换作别的女子,在听到欺骗侮辱的话后,气性大的都气得一头撞死了,可她只是短暂的伤心后,立刻就冷静下来。 谢东宸不敢再同她说下去,忙转移了话题。 “梁王受你父亲的托付四处找你,我被他缠得不耐烦,又被他拿着账簿威胁,不得不出面来寻找你。” “我爹托付梁王寻我?” “对,你娘病了,他们希望你能回去看看。至于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我只是惹不起皇家的人,不想玩了,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到我,忘了那一晚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直接提着自己的油灯转身离去。 至于这个山洞……谢东宸苦笑一声,算了,或许李夜璟说的是对的,不是自己的就注定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 谢东宸离开后,原本想将景诗韵的下落告诉叶婉兮,以此再引她出来。 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么糟糕的自己,再去纠缠于她,那确实是坏透了。 他不希望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坏透的人,转而将消息送给了李夜璟。 蓝炜神神秘秘的将那信封塞到李夜璟手里,“谢东宸送来的,您放心,余副将没在。” 李夜璟嘴角一抽,他这大将军当得不爽,还得防着一个副将。 这个副将还不同于其他人,想给弄走都弄不走。 当然,也不是说,真厌烦了他也弄不走,只是弄走了他,自有接替他的人出现,没这个必要。 “谢东宸这厮还敢来找本王?”李夜璟一边甩开信一边不屑的说道。 “没呢,就在京城周围转悠。不过他说他要回去了,这回应该是真走了。” “哼,最好是真的走了。” 李夜璟越来越不喜欢谢东宸这个人,往日武将之间的惺惺相惜,在正式接触后,那好感荡然无存。 “景诗韵在破庙下的山谷?” 李夜璟一脸莫名,“什么破庙下的山谷?” 刚这么说完,他就恍然大悟。 “原来在那个山谷?” 蓝炜抓了抓脑袋,“王爷,哪个山谷?” 李夜璟没理会他,直接看完了信就烧掉。 这信中除了告诉他人在山谷外,还告诉了他怎么找到那个山洞。 在山谷下埋头找不行,得往上看,将那山石看成黑影,再将黑影看成鸡冠。 就说怎么找不着人呢,他们都往远离京城的路线找,找的就是离开京城沿途的城池,可以落脚的乡镇。 结果呢,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人家压根儿就没有离开京城这地界。 那个山谷虽然离着京城有几十里路吧,但还是属于京城的地界。 “时间不早了,去把本王的马拉过来,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是,王爷。” 李夜璟记得那个山谷,当初带着人下去找的时候,发现山谷下方好大的雾,隔着一丈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人,他跟着搜救队伍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了在外采果子的景诗韵。 她能带着他们走好远去找到那个山洞,那是真厉害。 一般人在里头肯定会迷路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能在里头活下来。 傍晚时分,回到家里,李夜璟便将谢东宸告诉他景诗韵的下落这事儿告诉了叶婉兮,叶婉兮听后直气道:“姓谢的可太坏了,他果然知道。哼,听梁王说,他还死活不承认呢。” 呃,他想说,可能是他最近才找到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婉兮觉得姓谢的是个坏人就对了,姓谢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景家的人吧,现在将她找回来,没准儿还能给她娘送终。” “告诉景家人有什么用?景家就她爹娘,还有周大人的两个孩子。告诉他们,还不如告诉罗太傅,让罗太傅派人去接人呢。” 叶婉兮险些忘了,罗太傅是景诗韵的外公。 “算了吧。”叶婉兮摆摆手说:“诗韵拒婚的事将罗太傅气得半死,英国公闲在家里,罗太傅躲他们跟躲瘟神似的,什么女儿啊,外孙女啊,他现在估计都不认了。” 李夜璟想想也有道理。 这弄得,人是知道在哪儿了,谁去将人弄回来却成了个难题。 “哎,你看着我做什么?”李夜璟一回头,看到叶婉兮正盯着自己。 叶婉兮说:“要不你派个人去将她接回来吧。” “我去接?我接算什么事儿?”李夜璟摇头,“我不愿意掺和他们的破事。” “你帮着找人不是已经掺和了吗?” 李夜璟:“……” 他摆摆手,抓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哎,你去啊?” “我不去。” “那你干嘛去?” “我找四小子去,让他去。” 找李宴琦啊? “别呀。” 叶婉兮忙拦住他道:“父皇与赵家都对梁王管景家的事生气得很呢,你让他去,那不是害得他挨骂吗?” 李夜璟不以为然,“骂就骂呗,他该骂。” 叶婉兮:“……” “他们除了骂他几句还能怎么着?骂几句又不能少块肉。” 这话真是……好有道理哟。 第408章 互相喜欢才是幸运的 李夜璟穿着黑袍偷偷去了梁王府,他还是选择让李宴琦自己去决定这件事。 叶婉兮心中琢磨着,他嘴里骂着李宴琦没出息,其实心里是希望给李宴琦一个机会的吧。 可是,这是机会吗? 唉!大概是不愿意看到他太难受。 梁王府 “三哥?”正在院子里纳凉的李宴琦被突然出现在树杈上的人吓一跳。 他急忙起身,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家树上来的?” 李夜璟摸了摸鼻子。 突然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景诗韵找到了。” 李宴琦蓦地身子僵住。 “什么?” “我说,景诗韵找到了,听清楚了吗?” 激动的内心,像有一团火,逐渐化开了全身的冰雪。 “真的吗?”李宴琦激动得不能自已。 “三哥,真的吗?她在哪儿,诗韵在哪儿?” 李夜璟怔了怔,看他高兴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那个女人不知好歹,才受不起自家老四这份真情。 可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快死去的鱼,突然掉回了水里。 他活过来了。 “嗯,高兴了?”李夜璟双手抱着胳膊,嘴角含笑看着他。 “当然,三哥,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李夜璟嫌弃的将他推开,“站好,别扒拉我。” 李宴琦立刻像个乖宝宝似的站定,双眼冒着鲜活的光亮,等着他告诉他那个女人的下落。 “他躲在一个山谷中,那儿不好找,我找个人带你去。” “好,走……”说着他就要拉李夜璟走。 “哎哎。”这猴急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入洞房呢。 “急什么?现在城门都关了,你怎么去?” “那……” “明日再说,下朝之后,你找个借口出城来找我,不要让人知道。” “好。” “还有,父皇不高兴你管景家的事,你这么笨手笨脚,万一被抓到了可不能将我卖了。” 李宴琦:“……” 他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说是三哥在帮我。” “哼,你这会儿说话好听,卖我的时候可不含糊。” 李宴琦高兴得像清晨的雀鸟。 “不会不会,三哥,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 李夜璟难得露出笑意,可是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又莫名的有些酸,为他心酸。 原本他想走了,可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宴琦,景诗韵不识好歹,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为什么还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呢?” 李宴琦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只一瞬,又笑得更浓。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他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同样的,我对她好也是我的事,与她无关,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呀。” 听他这么说,李夜璟有些生气,“可是你这么付出,你觉得公平吗?你甘心吗?你算算你为他妥协了些什么,失去了多少吧。” 李宴琦摇头,“我不算,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公平?三哥,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那是你们俩都幸运。可是,你知道京城中有多少姑娘喜欢你吗?她们喜欢你,可你又不喜欢她们,若是要公平的话,她们找谁要公平去呢?” 李夜璟:“……” 他明明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却被李宴琦的话怼得无话可说。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说的? …… 次日,下朝之后李宴琦就找了个借口去军营找李夜璟了,为了避过君上放在军中的眼线,李夜璟给于副将安排了挺多任务,反正今儿他没空出在他在面前就对了。 那一年负责下谷搜救的人中,就有现在跟着他的人,后来进了墨翎卫,他让墨翎卫跟着李宴琦去,根据谢东宸的提示去找,应该可以找到。 两人骑着快马,很快就到了那座破庙。 昔日那场宫变的灾难可动不了赵氏与她的孩子们,说是赵老夫人病了,赵氏带着几个孩子去娘家探病,从而意外躲过一劫。 但到底是不是意外躲过,谁又知道呢? 所以,对李宴琦来说,这个地方很是陌生。 “当年丽妃娘娘他们,就是被关在这里,险些被人烧死的吗?” “是,就是这里。” “梁王殿下小心,这里碎石残木较多,别踩滑了。” “没事,你前面带路吧。” “好,我们将马留在这里吧,后山的路上带不了马。”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破庙的后山,墨翎卫一直注意着李宴琦,提醒他小心脚下。 破庙的后山都是些险峰,他们当年就是从某一个险峰峭壁掉下去的呢。 “王爷说,我们得先下到谷里从下往上看,我看了一下就这个地方相对平稳,可以下谷。梁王殿下,您觉得呢。” 李宴琦笑道:“都听你的,我又不熟悉。” “好,那咱们就从这里下吧。” 其实问一下他的意见,也只是出于尊重。 两人拽着悬崖上的藤蔓慢慢到了山谷之中,铺天盖地的迷雾便遮了人眼。 他们不敢离得太远,因为这种浓雾之下,隔着一丈远就看不到人影了。 “麻烦了,咱们根本看不到山势。” 墨翎卫抬头看了半晌,除了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李宴琦皱眉道:“可是三哥说从下往上看,可以看到鸡冠山。” 墨翎卫想了想道:“是啊,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就一定能见到鸡冠山。” “你们上次是怎么找到的?” “我们那是运气好,正好碰到了在山谷中找野果的景小姐。” “那……”李宴琦急道:“找不到鸡冠山就找不到那个山洞,现在怎么办?” “梁王殿下别急,这雾气不可能一直这么浓。王爷说能看到鸡冠山,估计是在云雾褪去的时候能看到。我们什么都别做,坐下来休息吧,等。” “等?” “是啊,等着浓雾淡了就好了。” 过了这么多年了,其实这个墨翎卫已经忘了当初是怎么找着的,记得好像就是运气好而已。 搜刮自己多年前的记忆,他恍然记起来。 “对了,这雾啊,中午和晚上很淡。” 第409章 她生活在这里 “那很快就到中午了。” “是,等正午的太阳能照进这谷中,一定能将浓雾驱散。” 于是两人不急了,坐下来休息,等着浓雾散去。 山谷的日照时间不长,大概每天也就两三个时辰。 快到午时的时候,阳光才洒满山谷。 谷中浓雾逐渐散去,抬头可见两侧高耸的山峰。 至于李夜璟和他们说的,找到似鸡冠样的山峰,两人看了一圈都没见着。 只能说明,那山峰并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梁王殿下,我们再继续往前走走吧。我记得那年我们到谷中找人,也差不多是从此处下谷,往前走了许久才找到景小姐等人。” 李宴琦点了点头,“那就快些吧,回头雾再起来就麻烦了。” “好,您小心脚下。” 他们顺着溪流往前,溪流边的碎石使得行走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几次李宴琦都险些摔倒。 与他一道的墨翎卫看不下去了,在路边给他弄了一根棍子,作为手杖杵着,这才面前好走一些。 李宴琦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路,着实难走。” 墨翎卫笑道:“确实不好走,您小心些,长这么青苔,滑得很。” 梁王是个随和的性子,他没有别的皇族那种架子,也不像楚王那般让人望而生畏,相处小半天,墨翎卫已经从最初的拘谨逐渐放开,边走边同他闲聊起来。 不知不觉间在山谷中走了一个时辰,仰头看了一个时辰的山,却始终没有找到长得像鸡冠的山。 “确实有长得像鸡冠的山吗?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始终不见呢?” 墨翎卫低声自语,“形似鸡冠的山石,或许不是山,只是石头?” “石头?” 李宴琦仰头,太阳有些刺眼,他用手遮了遮,视线便变得模糊起来。 那模糊的一眼,恍然间让他看到了鸡冠的样子。 李宴琦忙将手放下来,尽力地睁大了眼睛往上看去。 悬崖上高低错落悬着一些山石,两眼看去与鸡冠毫无关系。 可是,当他用手遮住了眼,只模糊的留出一条缝隙,那些山石似乎又重叠了起来。 它们叠在一起,正是鸡冠的模样。 “你看,是不是这里?”李宴琦高兴的拍着墨翎卫的肩膀。 墨翎卫抬眼看去,并没有看到他所说的鸡冠样子。 李宴琦道:“你不能这么看,你得蒙着一只眼睛,让它们重叠在一起。” 墨翎卫按照他所说的样子试了一下,果然,鸡冠的模样出来了。 原来根本没有鸡冠山,只是视线模糊间,悬崖上的山石造成的错觉。 “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墨翎卫看到了下边有脚印,还有被人折断的树枝,还是新鲜的折痕。 李宴琦上前查看墨翎卫所说的脚印,顿时皱起眉来。 为什么这么大的脚印?除了她留在这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男人? 原本他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心情沉下来,那失落也挂在了脸上。 墨翎卫安慰他道:“我们先找找看吧,许是周围打猎的猎户留下的脚印。” 李宴琦一听,脸上这才恢复笑容。 找着了鸡冠样的山石,找起人来就快了。 趁着此时谷中雾不大,根据李夜璟给他们的提示,没过多久,两人就看到了那个山洞。 “就是这里了。”李宴琦看到了门口挂着灯笼,上面的字迹,他一眼就认出是出自景诗韵之手。 “诗韵,诗韵。” “哎,小心,门口有陷阱。” 李宴琦激动之下险些踩入陷阱,还是墨翎卫眼疾手快将他拉回来,才避免掉下去。 李宴琦受了惊吓,却仍旧没有压下他那颗激动的心。 墨翎卫松了口气,往旁边一指道:“往边上绕过去吧,这陷阱可能是景小姐挖来对付野兽的。” 两人走进了山洞中,山洞中央烧过的柴火还有温度,吊炉上的水也是热的,却不见人。 李宴琦有些慌,“怎么没有看到她,她不会离开了吧?” 墨翎卫明白他这是关心则乱,他安抚他道:“梁王殿下,景诗韵需要生存,白天肯定是要外出觅食的。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找找看。” “好,多谢。” “客气了,这是王爷交代的任务,是我应该做的。” 墨翎卫看了看天色,害怕回来的时候雾气太浓,会找不到路,故意沿途折断树枝,又在地上留下石块做标记。 而山洞里的李宴琦,正仔细的观察着山洞中的陈设。 这里有她睡的石床,有她坐过的凳子。 木头做成的凳子,她是怎么做到让其粗糙与精致并存的? 李宴琦轻轻抚摸着那张不大的凳子,蓦地笑了。 桌上放着笔墨,还有一副未完成的丹青。 她的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一向是他仰望的存在。 李宴琦不敢触碰,他害怕自己粗鄙,碰坏了她的东西。 墙上的字画,还透着一股墨香。 深吸一口气,墨香入鼻,让人心旷神怡。 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架子,一半摆放着书卷,一半放着些精致的土坯罐子。 没错,对他来说,这些烧制得并不合格的土坯罐子,就是那么精致好看。 罐子里有的放着茶叶,有的放着蜂蜜,还有放了粗盐,茱萸等等…… 看到这些东西李宴琦就放心了,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过得还算可以。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 看了一圈,最后,李宴琦的视线落在一个香囊上。 蓝布底的香囊,绣了一半。 瞧这样式,并不是女子携带之物,而是男子所用。 男子? 她是要绣出来送人吗?送给谁?她喜欢的人?谢东宸? 他一连串的疑问,后一个疑问,又恰好回答了他前面的疑问。 心中那份雀跃,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只香囊的时候,突然沉入谷底。 李宴琦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昨晚还信誓旦旦的对三哥说,他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求回报。 可是人非圣贤,他又做不到真正的不求回报。 他已经十分的克制自己了,为什么,心里依旧会期待着她的回应呢? 第410章 梁王殿下,小心身边的人 为什么,在看到她给别人绣香囊的时候,还会这么难过呢? 正这时,哗啦啦的声音,一捆柴火散开,落地。 李宴琦被惊醒,忙转头往洞口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寻了许久,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她穿着本色的粗布衣裙,像个远离城中喧嚣,隐没与山林的仙人。 站在洞口,一脸震惊的看着洞内的人。 “诗韵,我……”李宴琦突然不知说什么好,看她有家不能回,他一脸愧疚,又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不应该来寻你,是英国公托付我来的,景夫人病了,很严重,她……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的。” 他是那么卑微,说得那么小心翼翼。 手足无措,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得人一阵心酸。 景诗韵放下手里的柴刀,缓缓走进洞内。 她一如既往的端庄,娴静,行至他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梁王殿下,许久不见,您可安好?” 李宴琦愣住,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听说了,您这些日子里受我父亲所托,一直在四处寻我。真是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李宴琦一个激灵,忙道:“不不,不麻烦,要说抱歉的是我才是,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最后沦落至此。这些事,其实都是我应该做的。” 景诗韵摇头,看着这样的梁王,她心中越发的愧疚。 “不是你的错,现在这样,都是我活该,是我自己造成的。” 李宴琦慌乱的道:“不对不对,是我害了你才是。诗韵,对不起,要不是当年我去求赐婚,你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可以嫁你喜欢的人。对不起,诗韵,都怪我自私才将你害得这么惨。” 景诗韵鼻子发酸,先前她被谢东宸辱骂的时候她都没有此时这么难受。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他为什么不像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遇到被羞辱退婚之后,他应该恨死了她,想竟办法报复才对,如此,她也不会对他心存愧疚。 “梁王殿下……” 所有的委屈与悔恨,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李宴琦瞬间就心慌了,“诗韵,你怎么哭了?你别哭,你别哭啊。” 他不知怎么安慰她,甚至不敢触碰她,只急得围着她转。 转了两三圈,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 “诗韵,给。” 害怕她嫌弃,他又急忙解释道:“干干净净的,我还没用过。” 景诗韵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方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却没有用上。 李宴琦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显得手足无措,小心的安慰她。 “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告诉我,谁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我肯定会帮你的。” “若是……”他一想到让她难过的极有可能是他自己,李宴琦又苦恼的抓了抓头,小声的对她道:“是我欺负你的话,我,我也帮你报仇好不好?别哭了。” 说着,他就用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景诗韵忙停了下来,“哎,梁王殿下你别……” 李宴琦笑了起来,“那你别哭了。” “好,我不哭了。”她擦干了眼泪,抬眼看着这个简单得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又露出一些担忧之色。 “梁王殿下,我难过不是因为你,倒是你,应该多长些心眼儿才好。” “什么心眼啊?”李宴琦笑道:“我有心眼儿的呀,当初怕你被别人抢先了去,才会坏心眼儿的去找父皇赐婚,因为我知道父皇赐婚之后,没有人敢反对,那些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景诗韵愣了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小心身边的人。” “小心身边的人?”李宴琦有些糊涂了。 景诗韵欲言又止,那些事是她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她也不敢透露态度,因为一个弄不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怎么了?” 李宴琦满心都放在她的身上,见她神情变幻莫测,又眉头紧蹙的样子,便以为她又遇到了什么难处。 “你选择躲起来,是不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啊?你放心,你回去之后,京城里不会再有流言蜚语伤害到你,我保证。” 景诗韵抬起头来,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我……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景诗韵摇摇头说:“没什么,总之,梁王殿下,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谁?” “小心……”她不敢说,猜测也不一定准,她需要去认证自己猜测的真假,“你身边的,你的亲人,可能在算计你。” “什么?”李宴琦越听越糊涂。 “而我……”她让自己离他远一些,“梁王殿下,你不要将太多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可能只是人家要对付你的棋子,你越是将心思往我身上放,想对付你的人越高兴。” 李宴琦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身边的亲人,怎么会算计我呢?”李宴琦喃喃自语。 景诗韵知道同他说也说不清,便说道:“先回去再说吧。” 她深知自己不能再躲避下去了,即便没有母亲病重的事,她也不能再躲避下去了。 她应该为梁王殿下做些事,同时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了他们的命运。 …… 山洞里的东西都没有动,其实这个山谷中平时根本没有人来,也不用担心这山洞里的东西被人破坏。 不过离开之前,景诗韵让李宴琦帮忙撤了洞外的陷阱,再将洞口封起来。 没有人进来,又担心有野兽进来破坏了她的东西。 她淡笑着对他说,她很喜欢这里的安静,没准儿以后还会回来呢。 等忙完了这些,去寻找景诗韵的墨翎卫也回来了,他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又收拾妥当准备随时离开的样子,感觉自己这趟白跑了,先前想到许多帮着劝说的说词,也白想了。 其实吧,他觉得这两个人挺般配的。 一个单纯善良,满心满眼的真心。 另一个沉着冷静,聪慧大方。 可他们偏偏就是走不到一块儿呢。 …… 第411章 现在回来已经迟了 一行三人出了山谷,墨翎卫将自己的马让给了景诗韵,两人一路往京城赶,堪堪赶到关城门时才到京城,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了。 两人累得不行,他们的马更累,已经开始尥蹶子了。 李宴琦心里很开心,瞧着那不愿意再走的马,又笑道:“瞧这畜生,我好吃好喝的让人养着它,它还不如我三哥府上一匹普通的马呢。” 景诗韵轻笑了下,走到路口停了下来。 “殿下,我要往这边走了。” 李宴琦原是一直跟着她,可走到这里,才猛然想起他的王府在另一个方向。 他笑了笑说:“无妨,我送你回去吧,我看到你进了家门再回王府去。” “可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看了看他脸上的笑意,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吧,多谢殿下。” 这一次,终是没忍心拒绝。 夕阳将两人两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街道上行走的人熙熙攘攘,昼市褪去,夜市渐起。 进城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近乡情怯,景诗韵牵着马行走得很慢,心中甚至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来。 夜幕降临,终于还是到了英国公府门前。 只是,远远的看着门口挂着的白帆,白色的灯笼,景诗韵整个人都愣住了。 李宴琦还未反应过来,低着头自顾的说着话,看到身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才察觉出异常。 “诗韵,怎……” 话音未落,看到前方景家异常,李宴琦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帆,写着奠字的灯笼,莫非……莫非景夫人已经没了吗? 可是前日他才去看了她,她还好好的。 三嫂给开了药,说是对症她的病。 就算最终治不好,也不应该这么快就…… 李宴琦身子一晃,踉跄的退了两步。 他四处寻找诗韵,就是害怕她们母女见不着最后一面而遗憾终身。 景诗韵神情木然,丢下了马匹的缰绳,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向景家靠近。 看着她的背影,李宴琦全身一震,急忙追上去。 “诗韵,你先别急,咱们问清楚再说。前日我才看过你娘,她好好的。” 景诗韵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满脑子里都是母亲的音容笑貌。 母亲美丽的样子对大家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可是她仍旧记得很清楚,母亲曾是多么美丽的女子。只是那场大火毁了她的一切。 “大小姐?” 门房的人看到她,都十分惊讶。 大小姐怎么现在回来了? 想到夫人今儿刚断气,大小姐连给夫人送终都没送上,又觉得可怜得很。 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 听到动静,越来越多的景家下人围了上来。 “大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夫人都没了。”一个在府中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妇人说。 “夫人下午刚走,她一定是盼着能见您最后一面的呀。” 下人们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多是埋怨的话。 因景夫人身子不好的缘故,大小姐很快就当起了家,以前家中的这些下人都唯她马首是瞻,对她尊敬得很。 可是现在景家落败,下人们走在外头都受人嘲笑。 这一切,大家都明白是大小姐造成的,因此大伙儿逐渐对她没有了以往的尊敬,甚至背后议论她,骂她,是她的自私,才将大家害得这么惨。 景诗韵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或者说,她根本听不到这些声音,只像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机械的往前走着。 “都别说了,住嘴。”赶上来的李宴琦将景家那些七嘴八舌的下人驱赶。 下人都惹不起梁王,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了。 “快,快去告诉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心想着,咱们不说了,让老爷来收拾她吧。 英国公还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之中,忽然听说他们唯一的女儿回来了,心脏骤停,险些背过气去。 一瞬后,他才恢复过来。 “回来了?”他紧紧的咬牙,声音沉得吓人。 “她还知道回来?” 这个让他骄傲的女儿,从小到大就像个大人似的懂事,从未让他操心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是。 可是现在,这短短数月间,他为她操的心,将这二十年都补回来了。 英国公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定才说出这句话。 “拦住她,不要让她进来。” “啊?不让大小姐进来?这……”下人们都慌了。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让夫人能见上大小姐,全家想尽了办法四处寻找她。 甚至英国公落下脸面去求梁王帮忙。 现在大小姐回来了,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义父。”周冬儿不解的看向英国公,急道:“干娘嘴上说着不见姐姐,心里其实是很想见她的,干娘现在都没了,姐姐又回来……” “别再说了。”英国公呵斥住她。 “我说不让她进来,就不准让她进来。” 英国公的声音悲愤无比,且充满了冷意。 周冬儿欲言又止,她一个寄人篱下的,能被他们收留她已经很高兴了,没敢再插手他们的家事。 “爹。” 这时门外,响起了景诗韵沙哑的声音。 她被几个下人拦在了灵堂外,也听到了父亲说,不让她进去。 听到久违的一声爹,让英国公背脊一僵,袖袍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她回来了,果然回来了。 他悲愤的闭上了眼睛,也止不住眼泪往下掉。 “爹,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想给娘磕头。” 她的声音越发的嘶哑,让英国公身子颤抖。 为什么?呵呵。 既然走了就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她为什么又要回来?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回来? 他想对她说,你娘都死了,她再也不能睁开眼了,你再回来有什么用? 英国公双目紧闭,希望自己能一直这么狠心下去。 “爹。” 门外又传来女儿的声音。 英国公紧咬着牙,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滚。” 只蹦出来一个字,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爹,女儿不孝,女儿知道错了。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我娘,让我给我娘守孝,求求你了。” 第412章 这才是有家不能回 英国公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反复的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 他抬起手来,示意下人们将她拉走。 下人们去拉景诗韵,景诗韵用力的挣扎。 “爹,不要……” 下人有些为难。 “大小姐,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别犟了吧,您别让我们为难。” “什么为难?都放开,住手。”赶上来的李宴琦将几下试图将景诗韵拉走的下人推开,重获自由的景诗韵急忙往灵堂跑,可就在她的腿快迈进景家的门槛时,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因为,她的父亲英国公拿了把匕首,比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通红的双眼盯着她,一字一字的说:“你敢进来,除非我死。” 景诗韵吓得呆住,惊恐的摇头,收回了腿,步步后退。 “不,不,我不敢。爹,你将刀放下,我不敢。”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事事以她为重,所以她自尽退亲要追求所谓的自由,他都不曾怪过她。 可是,数月前的不辞而别,害得他的爱妻悲痛欲绝,失去了活着的希望,最终导致她含恨而终,却是让他伤透了心。 他无法做到不怪她,他无法做到原谅她。 “走,你走啊,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准你再踏入景家半步。” 英国公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激动之下,那刀刃都划破了他的皮肤,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景诗韵吓得惊慌失措,险些站立不稳。 “爹,我走,我现在就走,你将刀放下,我求求你了。” 李宴琦急忙扶着她,“英国公,您这是做什么?你们不是都盼着诗韵回来了,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别这样,别赶她走。” 英国公对李宴琦充满了愧疚,他心里很清楚梁王为了帮他们,顶着多大的压力。 “梁王殿下,这些日子您对我们的照顾,我景某感激不尽。可是,内人含恨而终,景某做不到原谅这个不孝女。” “这……”李宴琦夹在中间难为得很。 “你走不走?”英国公架在脖子上的刀子更近一分,划破的皮肤里,流出了更多的血。 景诗韵吓得面色惨白,慌忙后退。 “我走,我走,爹,我现在就走。” 她不敢再奢求能进灵堂磕头,摇摇晃晃的往后退。 “诗韵。”李宴琦看她吓成这样心疼不已,忙上前安慰道:“你娘刚走,你爹只是一时之气。不如你今晚先在外头住着,等明日再回来,说不定你爹就消气了。” 景诗韵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一向有主意的她,此时吓得六神无主,无奈的点头。 府中下人倒是没有真的赶她,可是老爷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跟在她后边,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李宴琦给她找了落脚的客栈,他也没能安心回府去,而是就着那客栈在她旁边定了个房间住下。 她知道她还是要回景家的,贴心的让人去给她准备了一身孝服送来,景诗韵对他感激不尽。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景诗韵换上孝服,在客栈的房间跪了一宿,犹如在母亲的灵堂前守孝一般。 他隔着一堵墙,看了那墙一宿。 他知道她没有睡,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次日,两人简单的吃了早饭后,又再次向景家走去。 景夫人死了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同时,景大小姐回家,未能给景夫人送终,又被英国公赶出了家门,同样传得人尽皆知。 众人唏嘘不已。 那个多年来,一直在别人家的女儿的景诗韵,落到这般地步,有人惋惜,有人唾骂,也有部分人觉得她挺可怜的,为她鸣不平。 在这部分人看来,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她只是拒绝了一门自己不满意的亲事而已啊。 就因为对方是皇家,就要强娶吗? 强娶不成,就毁了人家? 当然,人心各面,同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结果也是不同的,都她好或不好都有自己的道理。 倒是在她离家出走,导致她的母亲含恨而终的事上,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觉得她实在是太不孝了。 都说父母在不远行,怕的就是年迈的父母若是有个好歹不能床前送终。 她倒好,明知道她的母亲身体不好,还跑到外边躲起来,弄得谁也找不到。 景诗韵走在大街上,听着街坊四邻对她各种评论,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这世上,原来没有人可以做到不理会自以为的不相干的声音。 “诗韵,你别听他们的,这帮人就喜欢胡说八道。” 李宴琦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他要阻止这些所有的,说她不好的声音。 景诗韵却是轻轻摇头,“他们说得都对,我确实是太不孝了。梁王殿下,我们家的事,已经很麻烦你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掺合了。” 李宴琦面色变了变,小心翼翼的问:“诗韵,是不是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不是的。君上不希望你再管我们家的事,我也是为你好。梁王殿下,你就听我一回吧。” “我……”李宴琦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他总是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好,我听你的。”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景家门前。 今日原本应该是亲朋好友前来祭拜,但是因景诗韵拒绝皇家的亲事,导致景家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存在,昔日的亲朋好友们,又有谁敢过来? 就梁景夫人的娘家人,也只是派了不足轻重的下人过来送上一份礼便罢。 除了看门的下人,景家门前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这一切,都是景诗韵造成的。 李宴琦四下看了一圈,好奇的问门口的人。 “怎么这么冷清?前来祭拜的人呢?” “这……”几个看门的小厮尴尬得不知所措,心想景家现在的情况,哪里还有前来祭拜的亲友?人家躲都躲不及呢。 李宴琦很快明白过来,气道:“这帮势利眼的东西,简直岂有此理。” 景诗韵低头默了一瞬,又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入景家大门。 不想,几个小厮忙将门堵住。 “大小姐,老爷说了,不让你进去。” 第413章 宁愿死也不见你 “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老爷说了,不让您进去,您别说我们为难。” 景诗韵面色惨白,内心矛盾不已。 似乎这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李宴琦欲言又止,他自有办法送她进去给景夫人磕头,可是……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前方一辆素色的马车驶了过来。 那是罗家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竟是罗玉琴。 罗玉琴见到景诗韵被小厮堵在门外,急忙提着裙摆向她跑来。 “见过梁王殿下。” “免礼。” 简单的行礼后,罗玉琴忙扶着景诗韵。 “表姐,你真的回来了呀,还是不让你进去吗?” 原本家里人不让她过来,可是听到下人说,景家大小姐回来了,英国公却不让她回家给景夫人磕头,她就忍不住让人准备马车送她过来。 “玉琴来了?你怎么来了?我听说……” “你别多想了。”罗玉琴皱着眉道:“不是祖父心狠,是……”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宴琦,压低了声道:“君上正气着呢,祖父想来又不敢。” 景诗韵苦笑不已,她是得罪了皇室的人,就算君上饶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他也有办法让他们一家活着像死了一样。 “我知道了,我不怪祖父,我也没有资格怪谁,说来,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呢。” 她跪下来,对着门口重重的磕头。 罗玉琴看她心酸不已,上前与小厮理论,可小厮死活不肯放她进去,她也无可奈何。 “表姐,你先起来,我进去求姑父,姑父不能这么狠心。” 景诗韵说:“不用了,我不想让我爹为难。” “哎呀,这算什么为难?女儿给娘磕头难道不应该吗?你还没出嫁呢,就算出嫁了也是应该的。” 罗玉琴推开景诗韵的手,急忙进了景家门内。 英国公带着义子义女在给景夫人守灵,他的亲生女儿却被堵在大门口,这让罗玉琴气得不行。 她忍了这口气,先给景夫人磕头上香,将礼给做足了,又委婉的解释了一番为什么罗家其他人没有来,这才开口指责英国公。 “姑父,你怎么宁可让两人外人给姑姑守灵,也不让表姐进来?我姑姑不死也被你气死了。” 罗玉琴说话向来如此,无礼又难听,粗鄙又任性。 这样的性子,说来也奇怪,在景诗韵面前又表现得乖巧。 英国公沉下脸来,“玉琴,你能来给你姑姑磕头,我欢迎,你姑姑也高兴。可是你要说别的就算了吧,那个不孝女,走得无声无息,你可知你姑姑这些日子病着的时候有多难受?” “这……哎呀,病人哪有不难受的嘛,你病了你不难受?” 英国公:“……” “你姑姑是被她气死的,你姑姑还能说话的时候,嘴里就一直念着,她不要再见她,她不想再见到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见她,你姑姑她宁愿死也不想再见到她,你知道吗?” 英国公生起气来很是吓人,罗玉琴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的英国公生气,她眨巴着眼睛,被他吼得不敢开口。 英国公踉跄一步,苦笑道:“呵呵,她果真到死都没能见到她,这大概就是天意。” 罗玉琴从未见过他这模样,在她的记忆中,姑父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姑姑被大火烧得毁了容,那脸不只是丑陋那么简单,简直是吓人。 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嫌弃过,还总是很温柔的对她,让人看了羡慕。 而此时的姑父,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凶得很。 她没再说什么,急忙忙的往景府外跑。 外边,景诗韵依旧跪在门前。 李宴琦几次劝说无果,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 景诗韵轻叹了口气,转过脸来对他道:“梁王殿下,您回去吧。” 李宴琦摇头,“不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景诗韵说:“我求你,你快回去吧,不然君上知道又不高兴。” “我父皇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反正他也对我很不满意了,我也不介意他再讨厌我一些。” “梁王殿下。”看门的看不下去了,“您还是听大小姐的,回去吧。您是不怕君上的不满,可是我们怕啊。君上对景家不满,弄得我们夫人去世了,都没有人敢来祭奠。” 另一个看门的小厮也说:“是啊是啊,您快回去吧,您可是一直守在这儿,还不知道君上会怎么做呢。” 李宴琦身子僵硬,似乎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好意给人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父皇早说过不让他管景家的事,他便不听,还去将诗韵找回来,如今又陪着她守在景家门前。 要是被传到父皇那儿,他骂自己一顿,打自己一顿,他都不怕。 可是景家,再也经受不住天子之怒了。 想到此处,李宴琦没再固执,向景诗韵道别之后,便急忙离开了。 罗玉琴从府中出来,看到景诗韵依旧跪在大门前,看起来孤独又可怜。 她引以为傲的表姐,从小就那么优秀,怎么能这么可怜呢? 罗玉琴忙跑到她身边说:“表姐,你先起来吧。” 景诗韵却说:“我跪我娘,是应该的。玉琴,我爹还好吧?” “姑父他好是好,可是……姑父变得凶得很,表姐,你这回可是将他惹急眼儿了。” “他……还在生我气呢?”景诗韵苦笑道。 “可不是嘛。”罗玉琴拍了拍胸口道:“姑父多好的脾气啊,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回见他黑着脸凶人呢,他还说……” 想着英国公说的话太过伤人,罗玉琴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他说什么了?” “这……”罗玉琴有些为难。 景诗韵忙道:“我爹他到底说什么了?” 罗玉琴为难得很,“表姐,那话不太好听,你还是别问了。” 哪有说话说一半,因为不好听就不听的? 景诗韵急道:“不好听我也想知道,我爹说什么了?” “他说,他……唉!”再怎么为难,在她追问的情况下,罗玉琴还是说了。 “他说姑姑是被你气死的,说姑姑还能说话的时候,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见你,宁愿死也不见你。” 第414章 无家可归了 “什……什么?”景诗韵震惊不已,听到这些话,她跪都跪不稳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罗玉琴苦着脸,心道:我就说话不好听,让你别问了吧,你还偏偏要问。 这下好了,听着又难受。 几个看门的小厮一脸无语的表情,心道表小姐可真够能的,说来帮忙的,结果几句话弄得他们大小姐更难受了。 “表姐,你也别难受了,兴许是姑父故意那样说来让你难受的呢?姑姑多疼你呀,才不会不想见你呢。” 景诗韵面色苍白如纸,是不是真的,她心里清楚。 原来娘心里将她怨成这样,她真的没有资格给她守孝,磕头,更没有资格去见她。 她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表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罗玉琴眨巴着眼睛。 景诗韵轻轻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一步步远离景家。 “哎,表姐……”罗玉琴跟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觉得她可能是说错话了,来这一趟没帮上忙,似乎还惹了麻烦。 “你要去哪里啊?” 景诗韵没有回答她,只一步步的往前走。 罗玉琴担心不已,让下人都回了府去,自己则是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国子监外的那边河边。 罗玉琴吓一跳,以为她想不开要寻短见,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将她往外拖。 “表姐,你可别吓我啊,你不能去河边,走,你跟我回罗家去。” 景诗韵愣住,低头看着腰上的手臂苦笑道:“玉琴,你放手,我不会寻死的,我只是想在河边吹吹风而已。” 罗玉琴被她吓到了,摇头道:“我才不信呢,你肯定不想活了,我不放手。” “我真的不是想死,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直跟着我。” 罗玉琴:“……” “真的?” “嗯,你不信的话,你一直拉着我也行。” 罗玉琴半信半疑,松了抱着她腰的手,又急忙挽上她的胳膊,紧紧的抱着,生怕自己一个松手,她就跳下河去。 景诗韵寻了河边的石凳坐下来,罗玉琴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景诗韵盯着河边久久不语,思绪比那河水还要平静。 罗玉琴的性子受不得这种安静,找了话题来说。 “表姐,我原本呀,还要为自己争一把,一心想嫁自己喜欢的人呢。可看到你的下场啊,我都不敢了。唉!如今我是想通了,我也不是非嫁楚王不可的。” 景诗韵睫毛轻动了一下,淡道:“能想通最好,女子的命运不由自己,都是爹娘决定的。外祖父心疼你,不会害你,你听他的,虽然不一定能嫁得自己的如意郎君,至少不会过得太差,这样就行了。” 罗玉琴对她后面的话并不赞同,撇撇嘴道:“才不是呢,要真是啊,那就是祖父眼光不行。你都不知道,他给我挑了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人?”她还不知道罗玉琴定亲的事。 罗玉琴道:“就在三叔生辰的时候,祖父故意请了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来给我挑,挑来挑去给挑了个穷书生。” “穷书生?” “是啊,没爹没娘,祖籍上都是平民,今年运气好考了个探花,现在在京都衙门任职。” 景诗韵想了想,“今年的探花郎不就是京都衙门主事吗?” “对,就是他,一个穷鬼。”罗玉琴撇撇嘴,气愤的道:“我罗玉琴挑来挑去最后嫁了个穷鬼,都要被人笑话死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都没脸出门。” “外祖父挑选的总不会害了你,兴许是看他年少有为,你也别想太多了。” “年少倒是年少,比我还小呢,可是有为就算了吧。哼,他再厉害,他这辈子能追上楚王吗?呸,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输了。” 罗玉琴独自吐槽了一阵,突然又想起来,她是来安慰表姐的,怎么最后成了表情安慰她自己了呢? 罗玉琴忙住了嘴,担忧的看着景诗韵说:“表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吧?我看姑父的样子好像是……认真的,他可能不会让你回去了。” 后面的声音很小,可她就感觉是这样子。 姑姑和姑父从小就认识,他们青梅竹马长大,感情非常的好,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在姑姑被火烧了后,他甚至宁可断后,也坚决不纳妾生异腹子,试问这个世上,有哪个男子能做到啊? 大家都知道,姑姑就是姑父的命,可是表姐竟然让姑姑含恨而终,姑父肯定不会原谅她了。 “我不知道。”景诗韵轻轻摇头。 罗玉琴又觉得她可怜,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说:“抱歉啊表姐,我也不能带你回罗家去,他们……唉!要不我再去求求祖父吧。” “行了,不用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 “那你怎么办呢?有家不能回,还让那两个野孩子鸠占鹊巢,真是想想都生气呢。” “他们不是野孩子,周家两姐弟都很孝顺呢,你别这么说。” “哎呀,你还帮他们说话呢?我看呐,就是因为有了他俩姑父才会将你赶出来。” 景诗韵沉着脸道:“你别这么说,幸好有他们才是,不然娘一走,就只剩下我爹一个人,那才叫难呢。” 罗玉琴不以为然,“表姐,道理不是你这么讲的,若是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姑姑死了连个扶灵的人都没有,你看姑父还敢将你赶出来不?” “我爹将我赶出来,与旁人无关,都是我自己折腾的,是我活该。玉琴,你别再说了。” “我……”罗玉琴郁闷不已,“好啦好啦,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好了,左右我是来安慰你的,又不是来让你生气的。” 罗玉琴的性子一向要强,她也就在景诗韵的面前才会服软。 景诗韵有些感动,到了这时,难得她还能陪在自己身边说来安慰自己的。 “玉琴,谢谢你了。” 罗玉琴道:“干嘛给我道谢呀?从小到大的,你也不知给我摆平过多少麻烦,我都没说过谢谢呢。” 景诗韵笑笑,“总之还是谢谢你。” 第415章 梁王被关起来了 “表姐,自家姐妹你要这么跟我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吧,我不说了。”她看了看远处,河边浣纱女络绎不绝,不时有船驶过,惊动了河中的水鸟。 这条河一如既往,她的内心却空得如那河水一般,随波逐流,不知会流去何处。 “玉琴,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外祖父他们该担心了。” 她看着湖面没有说话,却是感受到身边的罗玉琴坐立不安,不时的回头张望。 她知道她能来一趟景家不容易,还陪了自己这么久,更是不易,她要再不回去,一会儿罗家就得有人出来寻了。 “表姐啊,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让罗玉琴不安的,还是景诗韵没个着落。 “我?”她苦笑道:“我一个人,怎么都好办。” 罗玉琴却不这么认为,“一个人才不好办呢,你一个女子家家的,一个人,有家不能回,怎么才叫好办呐?我走了后,再去哪里寻你?” 景诗韵一抬眼,道:“我暂时住在前面那个客栈里,你要寻我的话,就去客栈寻好了。” “前面那个客栈?”罗玉琴眺望远处,河对面确实有家客栈。 “就那儿吗?”她指着河对面道。 “对,就那儿。” 罗玉琴松了口气,“好吧,我记着了。表姐,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在外头待太久,快些回客栈休息吧。我看你这脸色不好,你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 景诗韵轻轻勾了下唇,“好。” 罗玉琴忐忑的离开,一步三回头。 见到她终于离开了河边,向对面的客栈走去,她才放下心来。 罗玉琴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不觉得景诗韵执拗的退婚有什么错,哼,就梁王那草包,除了投胎投得好,又有什么好的?别说什么都好的表姐了,连她罗玉琴都看不上他。 她劝表姐说他还行,那都是为了安慰她。毕竟对她们来说,真的没办法反抗皇家的人,除了接受还能怎么着啊? 说来说去,都怪她们后台不行,瞧瞧人家叶婉兮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呀,不都被丽妃娘娘给她摆平了吗? …… “阿嚏!”叶婉兮打了个喷嚏,不知谁又在念叨她。 她将准备好的礼物包好,推给雀儿。 “等天黑了你再去,穿得朴素点儿,从王府后门出去,低调些,知道么?”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大小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戴着斗笠,定不让人认出我是楚王府的丫鬟。” 叶婉兮笑了笑,“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别太高调,让人觉得咱们是顶风作案,差不多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景夫人死了,叶婉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人去送份礼,让丫鬟替她给景夫人磕个头才是。 不说旁的,他们叶家与景家祖上都是沾亲带故的,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那都是有着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 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转眼间景家落魄得比叶家还厉害了呢? 等傍晚时候,雀儿拿着礼物从后门离开后,叶婉兮又叫何花叫过来,让她去寻一下景大小姐,看她可有落脚之处。 吩咐完何花,一转头,就看到李夜璟站在门口。 他今儿回来得比往日早了一些。 “这么早啊?”她随口说了一句。 “嗯。”李夜璟应声,走到屋里,脱去了外袍。 “父皇已经盯上你了,你还敢管闲事?” 叶婉兮淡淡道:“这都是小事,他们都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景诗韵算一个。她出事了,我关怀一下也算人之常情,父皇不高兴顶多也不过骂我一句,他要真对付我,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关怀景大小姐。” 李夜璟笑了笑,“你倒是活得透彻,看来你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叶婉兮一顿,叹道:“还有什么不明白?鲁王接了李映月回京城后,就再没出现过。可是现在正是父皇还有你,对付赵氏的关键时刻,父皇不让鲁王出来帮忙,反而让他回家躲着去,这意图不是很明显了吗?你,老四,还有几个小弟都是炮灰,正主是老大。” 叶婉兮毫不避讳,赤裸的将事实真相说出来,让李夜璟面色十分难看,心里更是不好受。 “哼。” 他冷哼一声,粗暴的脱去了这身让他闷热难受的轻甲。 叶婉兮也没闲着,忙拿了一身玄色丝袍过来。 宽大的衣服让他觉得舒服了许多。 “赵家已经注意到老大了。”李夜璟系着衣带说道。 “那又如何呀?鲁王只要不与赵家正面冲突,他们就没道理将最快的刀子对准他。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已经参与了赵皇后的寻找,赵家知道有一帮人是你派出去的,他们能不盯着咱们才怪。” 李夜璟郁闷的揉了揉眉心,如果母妃真的非正常死亡,而是赵氏所为,他身为人子,明知父皇有意拉他下水他也不得不下水,总不能眼见着赵氏死在外头,母妃的死成了一桩悬案吧? 关键是这赵氏忒能躲,两个多月了,他们像是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连劫走她的人是属于哪一方势力都没查出来。 “他属意大哥无可厚非,大哥是元后所出,嫡长子,他继承皇位我没有话说。”李夜璟闷闷的说出这些话来。 道理都懂,他也不是那种,非夺帝位不可的人。 只是他忠心耿耿,为东池的平安流了那么多血,却被父皇这般利用算计,这让他心凉。 李夜璟侧头看了看叶婉兮,也幸好她不是她,不然他真不知这辈子怎么与那个女人过下去。 “别想那么多了,母妃的死因咱们总是要查的,先出去吃饭吧。” “嗯。” 饭后,蓝炜匆匆来报。 “王爷,梁王府上送来消息,梁王说想见见你。” 李夜璟皱眉,又来了? “他怎么了?” 叶婉兮说:“我听说梁王今日被父皇叫进宫里去,回来后就被禁了足,大概为了景大小姐的事与父皇吵了架。” “嗯,那就是了。”除此之外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事,能让那个傻子与父皇吵起来。 第416章 今儿废后成功了 “这样也好,让他冷静冷静。” “那你不去见他了?” “不去。” 叶婉兮:“……” “梁王被关起来,肯定很绝望,就等你去救他呢。” 李夜璟却是淡淡的道:“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 李宴琦被关在了他自己的府邸中,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加之有羽林军守着,所以没有人去看他。 李夜璟没去,赵家的人更没有去。 难得在对待景诗韵的事上,赵家与君上目标一致,都觉得不能再让他掺和景家的事了,不然他就得废在那个女人身上。 至于景诗韵,叶婉兮让何花去找过她,她现在住在客栈里,大概等着她娘下葬的那一天,还得跟去城外见最后一面吧。 这世间诸事啊,就跟那戏台子上唱戏一般。 这边唱罢那边起,景家安静的办着丧事,被关起来的李宴琦也消停了,朝堂之中,今日又掀起了废后热潮。 反正君上要废了赵氏是肯定的,并且不管他们阻止多少次,最终他哪怕一意孤行也必需要废成功。 赵首辅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只要找到了他的女儿,精心的设置一场谋杀,将她的死嫁祸到南黎人身上,一切麻烦就迎刃而解。 为此,赵首辅伙同他的二儿子将一切准备妥当,只有南黎人才有的害人的药也准备好了,就等赵皇后露头。 却不想,两个多月过去了,她竟然像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似的,怎么也找不着。 而君上这一次提出的废后,已经是第三次。 事不过三,他无力阻止。 听着朝堂上众人唇枪舌战,赵首辅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看他的态度,他闭上了眼睛,就代表着他妥协了。 众人不知所措,费了这么多口舌怎么就妥协了呢? 看他态度明确,属于他的一方势力的人,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输了的赵首辅不高兴,赢了的君上也不高兴。 他的臣子,tui,这些就是他的臣子? 哼,瞧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人全换掉。 “既然大家皆无意义,那么废后之事就这么定了吧。来人,上笔墨。” 王公公早等在一旁,一听君上喊上笔墨,就急忙招呼小太监将早准备好的笔墨上上去,君上要当着大家的面下旨。 历朝历代被废的皇后屈指可数,在本朝赵氏是第一个被废的皇后。 圣旨下来,还有一些复杂的流程要走,从宗谱上除去她的名字,还得告诫祖宗们。 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君上下旨之后,便直接宣布退朝。 吵了一上午,他脑壳疼,下朝之后,又碰上李映月前来滋扰。 “父皇,您真的废了母后的皇后之位吗?” 君上揉了揉脑门儿,没有理会她,看到她迎面而来,还刻意的绕了旁边一条岔路走,全当怕了她。 然而李映月不知好歹,又追了上去。 “父皇,你怎么能当真废了母后呢?她同你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你都不顾了吗?” 君上生气得不行,又被她堵住了去路,他只得停下来。 “映月,朕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才让你如此胆大,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朕废后之事?” “不,儿臣插手的不是废后之事,儿臣只是作为一个女儿,问起父亲为什么要休了母亲?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休了她?” 李映月声嘶力竭的质问,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君上愣了愣,长叹了口气。 “朕是父亲,是丈夫,可也是东池国的皇帝。朕的妻子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只需要会生儿育女就成了,她还得有德行,有仁厚慈心,而不是一个毒妇。映月,你是不是要逼着朕,将你母亲这些年来在后宫中的所作所为,一应证据摆在天下人的面前,你才肯罢休?” “不,不是的,父皇,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没有被证实,母后又不知所踪,她去了哪儿?是不是被歹人抓了去,是不是被人迫害了都不知道,我们作为她的家人,不但没有去救她,反而在歹人的挑拨下责骂她,这算什么家人?” “你……”君上气愤不已,咬着牙大手一挥,“来人啊,将映月公主带回凤阳阁,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离开半步。” 几个宫女立刻上前去架起李映月。 李映月声嘶力竭的哭喊,“父皇,你是被人下了蛊了吗?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君上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转而对王公公道:“去,堵住她的嘴。” “是,君上。” 李映月被堵着嘴拖走,眼看着君上越走越远,她不再挣扎。 次日,就听说她病了,君上无心批阅奏折,又让人去请太医看她。 废后归废后,有功劳的女儿不能苛待,这一点他很清楚。 王公公看君上为难,便小声的提议。 “君上,映月公主不同于未出阁的小公主,她其实住在宫里不合适。君上烦恼,不如让她搬出去?” 君上揉了揉眉心,“你说得不错啊,朕是看她远嫁多年,想家,才留她在宫里住下来。如今瞧来,女大不中留这话说得没错,不应该留她在娘家。” 转而看向王公公道:“你看哪里有合适她的府邸?朕要怎么安置她才好?” 王公公笑了笑说:“最好的办法是将映月公主嫁出去。” 君上面色一黑。 王公公忙道:“不是和亲那样,您可以问问映月公主可有喜欢的人,给她寻个合她心意的,最好是留她在京城,这样君上可以照顾到她,臣民们也没话说。” 君上叹了口气,“她若是有想嫁之人自然是好,就怕她没有想嫁的人,全凭朕来做主。朕挑的人让她满意还好,万一不满意,那帮人又得说朕拿她去换太平。” 上回送她去西宁和亲,就被人暗里讥讽,说他拿女儿换天下,让他失了不少民心。 在外,他的兵打不过边陲小国。朝堂中,他又被权臣欺压。民间,他又是个软弱的皇帝,拿女儿换太平。 想想那些年过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还是给她在宫外建府吧,回头你去一趟钦天监那边,让他们看看地基,在哪儿建公主府合适。” “是。” 第417章 胜利的曙光 “选好之后就让户部那边尽快建好,好早日让她搬出去。” 君上已经没心思看奏折了,丢到了一边,让人摆驾承兴殿。 近日白紫鸢很低调,哪儿都不去。 她知道君上在办废后的事,而废后的下一步,就是立她为后,这些她都知道。 她还知道赵氏那个寡妇女儿回来,知道这一茬茬的事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来寻自己的麻烦。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以免节外生枝,她让人将承兴殿关得死死的,称病不出,除了君上,谁也不准放下来。 莫说这鸵鸟做得十分成功,何姑夸她机灵了,君上也夸她越发懂事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如何避免麻烦。 被夸得心花怒放的白紫鸢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得到君上的喜欢,那你就是越低调越好。 那种像跳蚤一样的人,跳得比谁都高,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注定是要被君上所厌弃的。 “君上,这些日子您顶着朝臣的压力废后,可是吃尽了苦头。您先坐下,臣妾给你按按。” “不用了。”君上叹了口气,道:“朕废后让他们不舒服,干起活来也多有懈怠,朕那儿堆着好些奏折没有看呢。朕过来,就是想看看咱们的儿子。” 白紫鸢忙让人将孩子抱出来。 君上抱起小儿子开心不已,笑容扫光了所有的阴霾。 “狗剩,哟,最近你母妃可没苛待你,又胖了不少呢。” 狗剩这个小名真是让人膈应,白紫鸢心里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 钦天监那边说叫狗剩好养活,这是东池国的传统啊,入乡随俗,她有什么好说的? 白紫鸢笑了笑说:“君上,咱们小狗剩能吃着呢,那米糊糊一顿能吃一大碗了。” “是吗?好,那好啊。”君上感叹道:“想当初他生下来,就像只没毛的老鼠似的,一点点大,瞧着真是让人……让人心疼啊。亏得爱妃你会养孩子,才将狗剩养得这么好。” 一旁的小太监还乐呵呵的说:“还是贤妃厉害,可是换了平常人呀,根本养不活。” 白紫鸢:“……” 君上高兴的说:“爱妃莫恼,这小太监是夸你呢。” 白紫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另一个小太监又说:“钦天监的大人们也厉害,小皇子的小名起得好。” 又一个小太监说:“对对,在我们老家的老人都说,越贱的名越好养活,一些先天不足的孩子啊,就靠一个贱名长大呢。” 白紫鸢在一旁赔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名儿怎么听她怎么膈应。 罢了,不想这些了,只要君上喜欢,只要君上能让自己做皇后就行了。 君上让白紫鸢陪着乐呵了一会儿,便借口还有许多事要忙便离开了。 很快君上来看白紫鸢母子的事,就传到了李映月那儿。 她气得心肝肺都疼。 “我都病成这样了,父皇都不来看一下,却每日必去那个南蛮女人那儿,我看他是真的被那南蛮女人给下了蛊了。” “公主莫急,君上只是在气头上,您病着,她总要来看你的。” 李映月点点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去一趟赵府,跟我外祖父说,机会来了。” “是,公主。” 李映月病了,身体的病占一部分,更多的是心病,君上心里也清楚。 所以赵家送了个表姐妹进宫来陪她说话,君上明知道赵家此举心有不轨,却也没有拒绝,还让御膳房那边多送几个好菜进凤阳阁中,莫要怠慢了赵家的小姐。 赵相宜才十五岁,正是家中开始为她议亲的年龄。 她的父亲虽然是庶出,可是赵家门楣够高,即便是庶出,那也比一般人家嫡出要尊贵。 前些日子,还听她的母亲说着想攀结赵家的那些年轻公子们,可以随便她挑,她畅想着挑个年轻俊朗,又有好前程的夫君,夫妻俩可以举案齐眉的过一辈子,是件多幸福的事啊。 可万万没想到,在这短短时间里,一切都变了。 皇后姑姑出事了,她被废后,赵家必需要送女儿进宫补缺,未出嫁的赵家女儿中,只有她到了适婚的年龄,也只有她最合适。 父母不会管她幸不幸福,更不会关心她愿不愿意,他们只一心想取代嫡出一脉,将来父亲能继承家业比什么都重要。 女儿能出上力,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美好的幻想化为泡影,她不得不盛装打扮,跨入那围着高墙,如牢笼一般的宫门。 “见过公主。” 李映月上下打量着这个正是豆蔻年华的‘表妹’,以往她看不起庶出的那些表兄妹们,可是今非昔比,她心中明白,必需得全家合力,才能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了。 这般想来,看这表妹便顺眼了许多。 “相宜,快来坐。” “谢公主。” 李映月笑道:“别公主公主的了,你叫我表姐就好。” 这个表姐比她大了许多,她早年远嫁西宁,其实在赵相宜的记忆中,早没有了她的相貌,更谈不上亲厚。 可是她进宫来,打的就是给她解闷的旗帜,再不亲厚也得表现得亲厚,才能让君上放心。 赵相宜甜甜一笑道:“谢谢表姐。” 李映月看着她便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 她再次仔细打量着她,连连点头,“不错,长得确实不错,年轻就是好啊。” 至少在她看来,这表妹可比那南黎的妖女好看多了,那女人病怏怏的,眉眼长得都小家子气,哪有这小表妹长得端庄大气? 还是他们赵家的种好。 “你爹娘都和你说过了吧?” 李映月直接说到了正事上。 赵相宜轻轻点头,“说过了。” “这就好,咱们女人命运不由已,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比我命好,我身为嫡公主,当年不也为了家族为了东池国远嫁西宁吗?西宁王还不如我父皇呢。” 她听说了这个表妹有些抵触,便将自己的经历拿出来劝说她。 毕竟这被逼的和自愿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赵相宜其实已经被她的爹娘说服了,为了爹娘和还有兄弟,她也愿意赔上自己一辈子。 第418章 形势逼人 “表姐,您放心吧,我爹娘都和我说过了,为了你和梁王表哥,还有赵家的荣耀,我做什么都值得。” 这话说得李映月心里高兴。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你放心,将来梁王登基,亏待不了你,你就安心的住下吧。” “是,表姐。” …… 很快有宫女将凤阳阁的消息送到了君上的手中,他听完小太监的话,笑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呵呵,赵家。”竟然以为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就能摆平自己? 他觉得可笑,摆摆手道:“下去吧,继续盯着她们。” 空旷的大殿庄严冷峻,中年帝王的身影似乎要与这暗色融为一体。 他沉着脸,站在案桌前发泄似的挥洒笔墨。 不一会儿,一幅水墨丹青跃于纸上。 收笔。 王公公急忙上前,将他画好的画小心翼翼的挂起来晾晒。 “君上的水墨丹青越发的出圣入神了,奴才瞧着这山呐,就像有灵气似的,啧啧,这云雾之中,怕是住着仙人吧?” 君上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去请楚王进宫。” “啊?”王公公为难了,“这个时间,楚王应该在军营才是,一去一来的,天都黑了。” 君上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沙漏。 算算时辰,确实今日见不到李夜璟了。 “罢了,你晚些时候去楚王府,告诉楚王,明早早些来进宫来见朕。” “是,君上。” 王公公是掐点到了楚王府,他到了楚王府,也正好就是楚王回家的时候,连通传都不用了,直接就在楚王府门口见上。 “哟,真是巧啊,王公公?” 李夜璟皮笑肉不笑,直觉告诉他老王来此没好事。 王公公老脸上堆满了笑意,忙拱手向李夜璟行礼。 “老奴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李夜璟将马绳丢给马夫,转而对王公公说道:“王公公定不会是碰巧路过楚王府,不知父皇让你来此,所为何事?” 天都快黑了,王公公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君上让殿下您明早早些入宫,有事同您商量。” “事?何事?” 王公公让随行的小太监们都退下,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李夜璟小声的对他说:“君上废后之后,赵家又有了新动作,送了赵相宜进宫来,现在就住在映月公主那儿,君上大概是想同殿下您说这事儿。” “哦?”李夜璟乐了,“父皇这是又有喜事了?” 王公公:“……” “哎哟,您可别打趣君上了,君上这年纪,早不想这男女之事了,不管纳谁为妃,那还不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殿下您怎么还气上了呢?” 李夜璟:“……” “本王何时气上了?本王是为父皇高兴着呢,他能纳新妃,说明他老当益壮身体好。” 王公公哑声。 这楚王说话可真够呛人的,幸好君上没听见。 “咳咳,老奴话已带到,老奴告辞。” 王公公急忙就溜了。 李夜璟沉着脸回进了家门,叶婉兮迎上来,“听说你在门口碰上王公公了?他干嘛来的?” “哼,让我明早早些进宫去,父皇有事同我商量。” “就这?” “嗯,就这。为了赵家的事,赵至城那老家伙贼心不死,又给老头子送女人进宫了。” “啊?” “这回送的是他的孙女,赵家二房的女儿,赵相宜,如今赵相宜就住在李映月的宫里。” 对赵家庶出几房的女子们,叶婉兮就不太熟悉了。 “多大了?” 李夜璟想了想说:“好像十五六岁吧。” 叶婉兮:“……” 古代老牛吃嫩草还真是随处可见呐。 姑侄同嫁一人,在古代也不算新鲜事。 “父皇不乐意?” “嗯,他自然不乐意才让我去商量。不过,形势逼人,他不乐意也得乐意。” 所以,这老牛还得被人按着头去啃嫩草? 这都什么事儿啊。 叶婉兮摆摆手说:“父皇这皇帝做得够窝囊的。” 李夜璟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先皇留给他的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他能将这烂摊子一点一点的修补上,已经不容易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的隐忍,他为国为民所做的,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他不理会赵家的动作也可以,不过……”李夜璟仔细想了想说:“赵家这只百足之虫太过庞大,不能一击必杀,必需得逐渐砍掉他的手脚,还不能阻止新的手脚慢慢长出来,父皇不敢将他们逼得太急了。” “所以,得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废掉赵皇后就是这一巴掌,允许赵家再送女儿进宫,就是甜枣?” 大概是这样子。 只是搞不懂了,他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干嘛还将李夜璟拉去商量? 一切要等次日他见了君上才知道。 次日一早,李夜璟就进了宫去,这时天都还没亮。 叶婉兮以前听说,古代人上朝都非常的早,某些朝代早到大概凌晨五点左右,大臣们就得在宫门前等着了。 宫门一开,所有人都进入皇宫,而且还不准点灯,据说某朝有个大臣在上朝的路上掉宫里的河里淹死了。 真事。 李夜璟天没亮就出门,到了皇宫之中天还没亮。 幸好王公公早就提着灯笼等在了宫门,见到他来,就忙将他请去君上那儿。 “快快,都将灯笼提过来。” “殿下小心些,上了晨露,小心地滑。” “嗯,父皇起了吧?” “君上上了年纪睡眠就少了,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起身了,他已经等候殿下多时了。” 君上穿着寝衣,斜靠在桌前看着书,灯光不是很亮,使得他看着有些费劲儿。 不过,他喜欢色调暗暗的感觉,并没有让人多点几盏灯。 见到李夜璟来,君上才放下书,免了他行礼,招呼他坐下,又让王公公安排早饭。 “咱们父子俩边吃边谈吧。” “父皇做主就好。” 李夜璟入座,陆续的,就有宫女送来丰盛的早饭。 君上剥着鸡蛋壳,并将剥好的鸡蛋放到李夜璟的碗里,这才开口说道:“赵至城那老家伙年龄大了,便盼着能在他有生之年将天下大局定下来。” 第419章 恭喜父皇又要做新郎了 李夜璟轻轻点头,“父皇定不会让他如愿。” 君上淡淡一笑,一边剥着另一只鸡蛋,又一边开口道:“其实朕要直接灭了赵家也不是做不到,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庞大的枝叶,没有人可以做到将他们一击毁灭。赵至诚老奸巨猾,谁知道他背后又藏了什么后手呢?如果他选择玉石俱焚,对东池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朕不愿意让正休养生息的天下百姓,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他咬了一口鸡蛋,一口下去就是半只。 “百姓禁不住折腾了。” 李夜璟恭维道:“父皇是爱国爱民的仁义明君,赵至城正是抓住了父皇这一弱点,才敢肆无忌惮。” 君上笑了笑,随即又点点头。 “朕的功过,会有史官如实记录在册,自有后人评判。朕不在乎身后名,只在乎是否能对得起天下百姓。” 李夜璟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又说了一堆好听的话恭维。 他日日上朝还是有用的,至少他现在变得比以前圆滑多了,明白有时候多说好听的话,比莽撞的与人硬刚管用。 谁都爱听马屁话,即便知道对方马屁。 君上听着好听话心花怒放,笑道:“你呀,也变了。” 说罢,又给了他一只剥好的鸡蛋。 李夜璟胃口很大,转眼间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 他笑了笑说:“父皇,人总是要变的,您也变了许多呢。” 君上一愣,将剥了一半的鸡蛋放在一边,转而夹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有句话叫围师必阙,朕觉得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所以朕的意思呢,不能将赵至诚逼得太紧了,得给他留着生路,让他们看着机会,才不会干出鱼死网破的事来。” 李夜璟点头,“父皇说得对,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李夜璟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他让吃就让,他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他提什么他都同意,他说什么都是对,反正他不发表自己的意见,顺着他的意思去说就对了。 “正因如此,多年来,才能维持着平衡,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看着有希望才不会鱼死网破嘛,父皇的想法儿臣觉得是对的。” 君上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但他的话也没什么毛病,他又挑不出错来。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将计就计,收了赵家的女儿进宫。” 李夜璟忙起身行礼,“那就恭喜父皇了。” 君上:“……” “咳咳,你不会以为朕一把年纪了,还贪图什么美色吧?朕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委屈自己。” 委屈? 李夜璟有些……无言以对。 君上看着他的脸色气道:“难道不是吗?那白紫鸢,那是你死活不要,朕没办法才收进宫的,你要觉得不是,朕将那赵家女送你府中可好?” 波澜不惊的李夜璟嘴角一抽,忙说:“父皇您忍辱负重就行了,可千万别打这主意。” “哼。” 君上叹了口气,招呼他坐下继续吃。 “唉!朕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这龙椅结了冰滑得很,朕坐得不稳,感觉随时都可能滑下去一般。自你母妃走了后,朕心里压了事,也不知同谁说好,压得多了就觉得堵得慌。璟儿,朕抬举那白紫鸢是为了压制赵家,没有旁的意思。” 李夜璟愣了一瞬,随即笑道:“父皇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白紫鸢毕竟是你带回来的,也在你的府上住了那么久,你还曾为她与婉兮闹过矛盾,朕怕你多想。” 李夜璟忙道:“儿臣不会多想,也请父皇您不要多想。当初带她回来,那是为了稳定南黎。” “那便好了,快吃吧,吃了就上朝去。” “是,父皇。” “还有。”君上又提起头来,“赵氏的事得抓紧,千万不能让赵家的人抢了先,否则他们还可能翻盘。” “儿臣一直紧着呢。” “还有你四弟那里的事,宴琦他感情用事,又生得软弱,朕担心他被人利用。你同他关系好,你得时常敲打他,让他明白自己是姓李还是姓赵。” 李夜璟一怔,随即又点了点头,“那一会儿下朝后,儿臣就去看看他。” “好。” …… 下朝之后,李夜璟就听了君上的话,去了梁王府上。 看着那一排排的羽林军,李夜璟有些哭笑不得。 禁足禁得跟看押犯人似的,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等等,父皇为什么会派羽林军来关押李宴琦? “楚王殿下。” 正在李夜璟不解之时,一个羽林军的小头目向他走了过来。 “楚王殿下,君上已经说了,您会来看梁王殿下,这边请。” 李夜璟明白过来,用上羽林军,表面上是阻止李宴琦再管景家的事,这是一个慈父万般无奈之举。 实则是为了防止赵家人与李宴琦接触,因为父皇近来正在对付他们,比如废后这么大的事,大概还没有传到李宴琦这儿来。 如果父皇真的是为了保护宴琦才这么做,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算太糟糕。 下人推开了门,那昏暗的屋子突然亮堂起来。 屋里的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不修边幅,被强烈的阳光一照,他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 李夜璟愣住,不过三两日没见,他怎么就将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梁王殿下,楚王殿下来看您了。” 地上的人身子一僵,这才缓慢的转过头来。 李夜璟逆着光,不太适应阳光的李宴琦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三哥?”他试探性的开口。 李夜璟缓步走进来,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住,随即又转身,到屋子的另一侧拉了个凳子过来,就在离着他三尺的距离坐下来。 “不用出门不用上朝,也不用去户部点卯,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滋润。反正不用出门,脸不用洗了,头发也不梳理了,衣服也不用换了,躺着等吃等喝就成。” 李宴琦:“……” “本王记得,若是被幽禁的话,大概就过这样的日子。李宴琦,你是打算让父皇将你幽禁了吗?” 李宴琦苦笑不已,“三哥,父皇派了羽林军来看守我,不是幽禁我又是如何?” 第420章 愚蠢也是错 “那可不是一样啊,若是幽禁的话,你这梁王府的墙最少还得高三尺,加厚一尺,前后几个门也得全部堵死,只给你留一个窗口,方便送食物进来。我今日还能从大门进来,就说明你还有出去的可能。” 李宴琦嘴角一抽,他觉得三哥是进来骂自己的。 “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说了,我是走大门进来的。” “父皇不允许任何人来见我。” “嗯,不过今日我来,是父皇让我来的。” 李宴琦抬起头来,“父皇让你来看我的?” “对。” “他……为什么?” “不知道,他说你感情用事,又生得懦弱,他怕你被人利用。” 李宴琦:“……”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确实是父皇说的话。” 那你不能委婉些告诉我? “他还说让我来提醒你姓李而不是姓赵。” 李宴琦苦笑道:“我当然记得,也不用这么关着我吧?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李家的事。” “嗯。” “他有没有说过,要关我多久?”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你老实在这儿待着吧,父皇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或许就放你出去了。” “可是……”李宴琦担忧不已,又问李夜璟,“诗韵回家了吗?她爹原谅她了吗?” 李夜璟:“……” 他顿时觉得关对了。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就问问。” “这也不是你该问的事。”李夜璟气道:“你这不成气的,上回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你将人找回来就行了,结果呢?人找回来了,你又开始关心人家是不是回家了,是不是回家了,跟你有关吗?” “当然……我……”李宴琦突然想起他的关心给人家带来的麻烦,便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叹道:“好吧,没有关系了。我就是好奇,她一个女孩子,被她爹赶出家门后她怎么办呢?”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数落他一顿后他又逐渐冷静下来,瞧着他的邋遢样子又觉得他可怜得很。 “景大小姐现在住在客栈里,今日景夫人出殡,景家主仆都扶灵送她出城上山了,她大概也会跟着去。英国公会不会心软让她上前磕头,就不知道了。” “她一直住在客栈里?”李宴琦惊讶的问。 李夜璟点了点头,“是,一直住在客栈里。” “这……唉!英国公这一回太狠心了,诗韵她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她也不想这样的。” “呵呵。”李夜璟嘲讽的笑道:“你以为不想伤害别人,就不会伤害到别人吗?愚蠢也是一种伤害,比如你。” “我……”李宴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三哥说的是事实。 他不想伤害谁,他希望景家好,希望诗韵好,希望父皇与母后,还有赵家,都能和睦相处。 结果呢?伤害的人还少了吗? 李宴琦苦涩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三哥说愚蠢也是一种伤害,是的吧,确实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李夜璟,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我觉得很悲伤,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三哥,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哪里知道?”李夜璟苦笑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世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嘛,拼命的想要做得更好,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别说你了,父皇身为帝王也是如此。” “什么?父皇也……” “呵呵,你以为呢?” “那……应该怎么做呢?”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面对围在周身的雾团不知所措,拼命的想要寻找出路,可是大雾弥漫中,那出路又在哪里呢? “我一个粗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宴琦:“……” “出路?”李夜璟笑道:“这世间之人呐,没有几个人能看清自己的出路在哪儿。” 他起身站起来,在李宴琦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又叹道:“别想那么多了,接受平凡的自己,没有人可以做到一生无过。因为世间之事本就难分对错,只要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 “怎么的决定不会让自己后悔?” 李夜璟:“……”他就说,他是一个粗人,根本不合适干这种,安慰人的活儿。 瞧着李宴琦没完没了的样子,他隐忍着揍他一顿的怒气。 “看来,你在成长中遇到了疑惑。” “是啊,三哥,我真的觉得自己心里好乱,我好些疑问呢。” 李宴琦嘴角一抽,叹道:“我知道了,我认识一个人,最擅长给人解惑。” “谁?” “是一位高人。” “什么高人?” “你先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焚香沐浴,那位高人明日就来。” 李宴琦一向对他很信任,听他这么说,他虽心有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听三哥的。” 离开梁王府后,李夜璟便将李宴琦这边的情况让人带进了宫里,告诉君上。 着重讲了,李宴琦需要一个大师的帮助,好好疏导一下心境。 君上看了李夜璟的信,顿时就明白了,当场就下旨让人去大国寺里将住持请到梁王府中,为梁王解惑。 次日,李宴琦如愿见到了大国寺的大师,以及他随行的弟子们,他顿时就傻了眼。 原来三哥说的高人,是一群大和尚。 叶婉兮得知此事哭笑不得,“我说李夜璟,你可真够损的,人家梁王被关起来,已经够惨了,你还招一群和尚去给他念经。” “我这怎么能叫损呢?他不是有惑吗?大和尚最擅长给人解惑了,我觉得他会喜欢与大和尚们谈心的。” “你这……就是损。” “你说损就损吧,你那是没看到,老四确实有点儿问题。”他指了指脑袋。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板上,头发不梳理,衣服不换,饭不吃,我特意问了伺候的人,说他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那眼窝子更是吓人得很。” “啊?真的?”听他这么一说,叶婉兮也重视起来。 第421章 将她们给我叉出去 心道李宴琦不会被折腾出什么心理毛病出来了吧?那可不好治。 “啧,还真的假的,我同你说,还能故意哄你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该请个心理辅导师来开导一下最好。” “心理辅导师?” “对呀,在我们那儿大夫中就有一个分支,专治心病的。” 李夜璟一愣,“心病还能治?” “当然。” “那你会吗?” 叶婉兮摇头,“不会,我没学这个。不过你请了大国寺的大师们就对了,大和尚们那些虚虚实实的道理最会唬人,在我们那儿,有些人得了心病,吃药吃不好,找心理医生也治不好,跑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听大和尚们念经讲理,听着听着就好了。” 还有些听着听着就出家当和尚了,这个叶婉兮故意没说。 李夜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觉得他需要和大和尚们讲道理去。” “你这……”叶婉兮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夜璟沉声问。 “没什么,以前都不知,原来你还信佛呢。” “当然,佛经我也看不少呢,道家的那套理论也很有意思。” “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母妃病了那年,父皇不是让我去寺庙给母妃祈福吗?我可是在大国寺里住了半年呢。” 叶婉兮想起来,似乎是有这茬。 “那道家呢?” “我离开那三年,外出学艺,我师傅信奉道家。” 李夜璟外出学艺三年一直是个秘密,对外只说他外出游历求学,至于去了哪儿,却是没有人知道。 “你在哪里求学?父皇知道吗?” “是个江湖门派,门派中只有师傅与一位师弟知道我的身份。江湖人士不愿与朝廷打交道,父皇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虽然没有问,但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就是大家都明白,只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明白这个道理后,叶婉兮便没再追问。 “对了,今儿白天的时候,我们家那姨娘来了。” “贺素琴啊?” “嗯,我看她的样子还想打梁王的主意呢,贼心不死,说什么叶彩霞在家听说梁王被父皇关了起来,都急得病了,吵着要同他一起被囚禁。” 李夜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该死的东西,李宴琦哪里被囚禁?禁足与囚禁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她们不是不懂,他们可太懂了,正因为懂,才想在李宴琦被禁足的时候陪伴他渡过难关,方便将来好上位。 这一个个的,可太懂了。 “她想去就让她自己去,想让咱们帮忙可就找错了人,再来就让她们滚。” “这是当然,我就是这么说的。她要再敢来招惹我,我就找几个媒婆给叶彩霞说媒去,啧啧,叶彩霞都十七了,该嫁了。” 叶家的麻烦叶婉兮自己能处理,她也就随口与李夜璟闲聊。 不想到了次日,不知死活的贺素琴母女还真找来了。 昨日是贺素琴一个人来,今儿倒好,带着叶彩霞一起来,哭哭啼啼的,说是想跟梁王一起被囚禁。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你想被囚禁?” 叶彩霞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有些懵。 贺素琴见状,急忙推了推她。 叶彩霞会意,忙不迭的点头,“是,我不能看着梁王一个人受苦,我要陪他受苦。” 叶婉兮冷笑,“好啊,那一会儿我就跟爹说说,让他将你关起来,这样,你就能同梁王一样被囚禁,陪他一起受苦了。” “啊?”什么? “不不,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去梁王府中照顾梁王,做端茶送水的小丫鬟我也愿意。” “想去梁王府做端茶送水的小丫鬟?” “是。” “哼。”叶婉兮面色一变,心道:我信你个鬼。 “想去梁王府你就去啊,来找我做什么?” 叶彩霞忙道:“听说君上下令将梁王关起来,谁都不让进入梁王府中,除了楚王。我是想着,大姐要不跟楚王说一下,下回他再去梁王府的时候,将我送进去啊。” 叶婉兮噎了一下,真想一巴掌给她呼出去。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可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进了梁王府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做梁王侧妃我愿意的。” 看吧,刚才还说做端茶送上的丫鬟。 许久没见叶彩霞了,她的脸上蹭蹭的涨着厚度,简直让她汗颜啊。 她现在都敢直言要去梁王府做侧妃了。 可惜…… “就凭你?你进梁王府最多只够做个贱妾。” 叶彩霞:“……” 贺素琴不乐意了,要不是答应了她的赵皇后出事了,她们也不至于逼急了来找叶婉兮。 “大小姐怎么能这么埋汰人呢?咱们彩霞是不比你大小姐尊贵,可是自老爷抬了我做夫人后,彩霞也是嫡出啊。英国公府的嫡女能做王妃,咱们凉国公府的嫡女,就算够不着王妃,怎么着也不至于做个贱妾吧?” “那你还想怎么着啊?”叶婉兮咬牙道。 贺素琴说:“我们就想请大小姐您帮个忙,你要不愿意就直说,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呢?” “我不愿意。” 贺素琴:“……” 两人面色难看,不想她回答得干干脆脆。 贺素琴阴阳怪气的说:“自家姐妹,连这么个小忙都不肯帮,哼,这要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也不好听吧?” 叶婉兮淡淡笑道:“我的名声一向不好听,你尽管去传。” “你……大小姐,你果真如此心狠?” “这算什么呀,我还有更狠的呢。素琴姨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在我这里大吼大叫。” 贺素琴面色一变,忙道:“大小姐,我不是这意思,我……” “来人啊。”叶婉兮已经不想同她废话了。 何花何叶急忙走进来。 “将她们给我叉出去。” 她将叉字咬得极重,然后何花何叶就真的拿了两把大叉子来,将两人直接叉出了楚王府去。 贺素琴哭爹喊娘,说是叶婉兮不认她们的穷亲戚,让人将她们叉出来。 又哭喊什么后娘难当云云…… 叶婉兮让人拿大叉子叉人的事,大概又要传出去了。 反正她无所谓,有些人希望听到她干出一些奇葩事,她自然要让人家如愿的。 第422章 这回楚王背锅了 下午,人家就看到七八个媒婆排着队去了楚王府,周围的邻居都在看热闹,觉得奇怪得很,怎么会有媒婆去楚王府呢? 天呐,楚王妃莫非要给楚王相看侧妃? 这……不可能吧?除非她疯了。 她确实不可能给楚王相看侧妃,很快有媒婆从楚王府中出来,大伙儿一打听才知,原来楚王妃是要给他们叶家的二小姐叶彩霞相看人家。 结合上午她让人将叶彩霞母女叉出来,大家不难猜出其中缘由。 “肯定是叶家二小姐看上了楚王,想嫁到楚王府做侧妃去。” “对对,楚王妃护食护得多紧呐,想想当年要是那家小姐多看了楚王几年,楚王妃就得闹翻天的。” “叶家二小姐还真是大胆呐,竟然敢上门去跟楚王妃抢食,她不让人将她们叉出来才怪。” 又有男士们忿忿不平。 “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吗?就楚王妃这种悍妇谁娶谁倒霉。难怪楚王当初死活不愿意,八成就是算到了今日。” “哟,可别说楚王了,瞧着挺威风的一人,结果呢?被悍妇欺压得连纳妾都不敢。” 大伙儿八卦着话风就变了,原本吐槽叶家二小姐来着,说着说着变成了楚王外强中干,看着厉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竟然连无权无势的叶家大小姐都搞不定,最后还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李夜璟知道后表示很是受伤,这事儿说来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叶彩霞想进的是梁王府,关他楚王什么事? 怎么他就成了外强中干的妻管严了呢? “喂,这就是你办的事?” 李夜璟一脸不悦的盯着叶婉兮。 叶婉兮笑了笑,挽着他的胳膊道:“行啦行啦,我知道你委屈,这事儿你就多担待些吧,人家梁王还没成亲呢,招惹些狂蜂浪蝶们不利于他议亲。” “哼,合着我就该外强中干呗?” “谁说你外强中干了?我知道你不是就成。” 李夜璟笑了,“王妃越来越上道了。” 媒婆都是叶婉兮花了大价钱的,她放话出去,只要肯去叶家说亲,每人给一百两银子。 谁要是说成了,就给一千两银子。 这在媒婆这个圈子里,可是一个大买卖。 跑跑腿,没说成都有一百两银子可拿,没有人不愿意跑的道理。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媒婆上叶家说亲去,简直要踏破叶家的门槛,更是吓得叶彩霞不敢出门。 原本贺素琴要将媒婆们全打发了,一个不见。 可老爷的一句话又让她打消了念头,或者说不敢。 叶老爷说了,彩霞能如愿以偿入梁王府最好,但若是进不了梁王府呢?那就得寻个好人家嫁了。 叶婉兮是将京城的媒婆全招了来,她这会儿要是将媒婆们全得罪了,回头叶彩霞上哪儿嫁个好人家去?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一个个的应付着。 …… 再看宫里,李映月将赵相宜接进宫里小住后,没过两日,君上果然来看她了。 李映月忙让赵相宜去洗漱打扮,争取将她爹一举拿下。 “映月,近日这病,可好些了?” 李映月装病,躺在病床上轻咳了几声。 “还好,吃了药,又有相宜妹妹陪伴就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君上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朕说话重了些,让你难过了。” 李映月神色一动,忙顺杆子下台。 “儿臣的不是,父皇说得对,儿臣不该参与父皇废立皇后的事。” 君上摆摆手,“这事儿不怨你啊,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此事若是放在民间来说,就是爹要休了娘,做女儿的跟着着急也是情理之中。是父皇这个做爹的没做好,与你母亲的恩怨不应该撒气到你们身上。映月放心,不管你的母亲如何,你永远都是朕的长女,是我们东池国的公主。” 李映月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父皇,儿臣……” 君上摆手,阻止她说下去,“映月,朕想过了,你还年轻,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你不应该在宫里蹉跎一生,你应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才是,朕决定将你嫁出去。” 李映月面色一变,“什么?” “咳咳……”君上捂了下嘴,淡道:“朕是说,想让你嫁出去。当然,这次朕不逼你嫁谁,让你自己挑选,只要合适,你看上谁就嫁谁。” “我……这……”一时让李映月为难了,她是想过回到东池国再嫁,可是回来之后面对这么多麻烦,她便无心再去想再嫁之事。 父皇突然说起这事儿,她便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父皇,儿臣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关系,朕也没说让你现在就挑选个驸马,你可以慢慢考虑。” “是。”李映月低声应下。 她要嫁,她当然要嫁。 她还年轻,她还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而且,女人的婚姻确实很重要,不光关系到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娘家的利益。 她要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能帮助弟弟上位的人做夫君。 “父皇,此事等儿臣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好,听你的。”君上见她并不抵触,隐约还有些期盼的样子,顿时心里舒服了许多。 这样就最好了,她嫁得如意郎君才免了他一桩心事。 “回头朕让人做一份适合你的名单出来,你再慢慢挑选。” “都听父皇的,父皇,你难得来看儿臣,留下来陪儿臣吃顿饭吧?” 君上眯了眯眼儿,心里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他今日来,打定的便是将计就计的主意。 自愿入瓮。 “好啊,正好朕也有些饿了。” 李映月高兴得心花怒放,忙道:“来人,摆膳。” 这几日,李映月一直准备着,就等这个机会。 她知道君上早晚要来凤阳阁中看她的,成事是早晚的事,没想到这么快,还这么顺利。 李映月说了些好听的话,哄得君上吃吃喝喝,再喝了些好酒,他便倒了下去。 “父皇。” “父皇?” “父皇,再来尝尝儿臣从西宁带回来的酒?” 第423章 君上可算硬气了一回 君上倒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李映月的心腹宫女小声的对她说:“公主,君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映月心下一喜,道:“好,快来几个人,将父皇扶到里屋休息去,再去将赵小姐叫来照顾。” “是,公主。” 君上迷迷糊糊的在凤阳阁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旁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露出光洁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被子,怯生生的眼神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 君上一愣,“你是谁?” 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君上,臣女是赵府赵忠之女,来宫里陪伴生病的表姐映月公主的。” “赵忠的女儿?” “是,君上,您怎么跑到臣女的床上来了?” 君上:“……”朕怎么跑你床上? 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李映月带着人匆匆而入。 瞧着床上的人是自家老爹,她面色大变,忙让随行的人都出去。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的两人,惊讶道:“怎么是父皇啊?父皇,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女儿终究是变了,她这般做作的样子让他作呕,恨不能现在就将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朕怎么知道?” 虽说早预料到这种结果,可真当发生了,这一幕还是让君上老脸通红,觉得脸都丢尽了。 “父皇,你……”当然不能说自己老爹的不是,李映月转而看向哭哭啼啼的赵相宜道:“一定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爹娘知道了看不打死你。父皇,快将她赶出宫去吧,让她爹娘好好教训她。” “啊?不要。”赵相宜惊恐万分,顾不得羞涩,忙拉住君上的胳膊道:“君上,求您救救臣女。” 君上嘴角一抽,差不多得了,他不想陪着她们演戏。 “怎么教训?她一个姑娘家,发生了这种事,岂不是要她的命?” “这……”李映月为难道:“那依父皇之见,应该如何是好呢?” 君上拍拍衣服起身,到了外头,叫了王公公前来。 “传旨下去,朕封赵相宜为赵昭仪。” 啊?君上来凤阳阁里看公主,然后多了个昭仪? 李映月与赵相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露出了笑容。 一上来就是昭仪,可算很给赵家面子了。 “今日凤阳阁之事,谁都不准传出去。” “是,君上。” 君上来一趟凤阳阁竟然在凤阳阁中睡了个女人,这要传出去,还得了啊? 要知道,凤阳阁可是公主们居住的地方。 此事没有人敢传出去。 君上说完,怒气冲冲的迈步离开。 赵相宜有些担忧,等他们都走了,她才小声的问李映月。 “表姐,我怎么觉得,君上可能知道咱们算计他了。” “父皇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了。” “啊?那怎么办?” “别怕,知道又怎么样?他知道也一样会纳你入宫的。此事发生在凤阳阁里,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唉!罢了。” 她是完成任务了,可是君上明知道被算计才不得不纳自己进宫,还能对自己好吗? 赵相宜觉得前路艰难,她根本没有办法与南黎的那位公主争宠。 “别想那么多了,我会帮你的。”李映月拍拍赵相宜的肩膀道。 至少她们第一步很成功不是? “好吧,我听表姐的。” 李映月笑了笑说:“你现在可不好再叫我表姐,你嫁了我父皇,成了我的长辈了。” …… 次日,大家都知道了君上纳妃的事。 众人都有些懵逼,不知道君上又在搞哪样。 他不是早就停止选秀了吗?先前纳了南黎的公主为妃,那是为了国事不得已而为之,怎么现在又要纳赵家女进宫? 况且,前几日君上才废了一个赵家女呢。 随后有人偷偷猜测君上废后之举让首辅大人不高兴了,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 不管是赵首府还是君上,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大家偷偷一轮一番后,纷纷送上祝福。 等大伙儿恭喜完后,君上再次语出惊人。 “朕,今日还要立后。” 众人大惊。 立后? 赵皇后才废几日啊,这就迫不及待的立后? 赵首辅沉着脸,给心腹递了眼色去。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 “君上,立后之事兹事体大,请三思而后行呐。” “是啊君上,赵氏刚废不久,此时怕是不宜商谈立后之事吧?” 君上冷冷一笑道:“谁让朕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众人:“……” “朕是知会你们一声,朕为了与南黎国的邦交之义,决定册立南黎的和亲公主白紫鸢为后。” 南黎的妖女? 众人大惊。 外头隐约有传言,说是君上被南黎妖女蛊惑,才会那么对赵皇后。 赵皇后前脚被君上一意孤行废除,后脚就册立南黎妖女为后,莫不是传言是真的? 大伙儿心里心思各异,可是今日的君上像是吃了火炮似的,整张脸都是红的,吓人得很。 大概是想用气势压倒众臣? 言官们绝不被强权屈服,大伙儿摩拳擦掌,等待着赵首辅的指示。 却不想,赵首辅竟是不言不语,也没有新的眼神递给他们。 满朝文武就这么沉默着,半晌后,大伙儿听到赵首辅开口道:“恭喜君上。” 什么? 众臣傻眼儿。 这就恭喜了? 当初废后还让君上折腾了好几回来,这一巴掌下去,立了赵家又一位女儿为妃就算塞回甜枣,甜枣还在嘴里没吞下去,又一巴掌来了,赵首辅这就屈服了? 莫非,赵首辅真的老了吗?那么他们的梁王殿下还能继位吗?他们这一帮人押宝押中了梁王,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押上的呀,不会出差错的吧? 众人骇然。 “好。”君上满意的笑了起来,只有赵至诚恭喜也没关系,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今日早朝到此为止,钦天监准备封后大殿,下朝。” 今日册封一昭仪一后,同时进行,特别的顺利。主要还是君上态度明确,严肃的直接宣布,根本不是去与他们商量的。 君上窝窝囊囊的当了二十几年皇帝,这样的阵势,满朝文武都是第一次见到。 第424章 立后 下朝之后,赵首辅的心腹大臣们都围在他的身边,表示深深的担忧。 “君上近来行事越发不将首辅大人您放在眼里了,首辅大人,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赵首辅心里窝着火,不过面上不显,仍旧神闲气定。 他心中明白,他这儿不能崩,得沉得住气,不然人心涣散,才会出大事。 “如今的后宫之中,没有了中宫主位,亦是没个可心的人伺候君上,全凭那南黎女子给他吹了枕边风,你们叫老夫能如何啊?” 经他一提点,众人恍然大悟。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说,君上近来反常之举,都是因为被那个南黎女子所迷惑?” 赵首辅摸着胡子笑了笑,笑而不言,迈着大步离开。 他要指向的方向已经很明确了,君上不会成为一个明君,顶多从窝窝囊囊变成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他是君上,偶尔的任性咱们做臣子的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这帮追捧赵首辅的人,对他所言深信不疑,大伙儿皆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赵首辅出了宫门坐上了回家的轿子,他脸上那淡定的神色全无,脸沉得十分可怕。 君上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那种无法被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安。 他的最完美计划就是杀了自己的女儿,嫁祸给南黎人,那么一切的麻烦都迎刃而解。 奈何那女儿不知道去哪儿了,若是被君上的羽林军或者李夜璟的墨翎卫提前找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软轿颠着人昏昏欲睡,但是赵首辅并不敢真睡。 等到了家门口,他便打定了主意,得做两手准备。 第一计划能实现最好,可就算不能实现,他也得想个补救的办法出来。 “老太爷回府了。” 两个家丁将他从轿子上扶下来。 赵首辅站定之后,对一旁的下人道:“去叫大老爷与郡主过来。” “是,老太爷。” …… 听了数日的经文后,李宴琦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封后大典在即,君上终于决定将他放出来。 他被解除禁足的第一件事就想去找景诗韵,不过害怕表现得太过积极,再被关起来,便咬牙忍了,转而先来楚王府上找李夜璟。 李夜璟这会儿没回来,但是快回来了,所以他先过来等着。 叶婉兮安排了人招待他,李宴琦看着叶玺围着叶婉兮转,那小小的人实在招人喜欢,便招手让他过来。 叶玺知道他是爹爹的弟弟,不过他跟这个叔叔并不熟,并不乐意往他跟前凑。 李宴琦面色变了变,道:“叶玺,我是你四叔啊,快过来。” “过来做什么?” 李宴琦:“……”过来做什么? “过来我带你玩去。” “算了吧,你才不是来和我玩的,你是来找我爹爹玩的。” 呃…… “我不和你玩,我和我娘玩。娘,我们去荷花池里抓青娘子吧。” “你找几个侍卫陪你去吧,娘还有事要忙呢。” “不要不要,你答应我的嘛。”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养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你有钱又有人。钱和下人,并不能帮你当娘。 “行行,我陪着你抓,快拿网去。” 夏天的时候,王府里的荷花池中有许多的蜻蜓,这里的人叫它们青娘子。 各种颜色大小都有,成群结队的,王府里的大多数蚊子都靠着它们消灭。 这样的场面,在现代是难以见到的。 李宴琦不愿意干坐在这里喝茶等人,也跟着到了荷花池边。 看到叶婉兮带着叶玺坐着小船拿着网抓青娘子的样子,他眼眶有些湿润,心里羡慕极了。 他这一生,大概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傍晚时分,抓了数只青娘子的母子二人将小船划到了岸边,几个下人忙将船固定住,接着小心的将叶玺抱上岸来。 一只透明的琉璃瓶里装着几只漂亮的青娘子,叶玺玩得十分开心。 叶婉兮上岸之后,揉着他的脑袋对他道:“你和它们小心玩,不要弄伤了它们,玩过之后要将它们送回到荷花池边知道吗?” “知道了娘。” 叶玺满意的拿着装了青娘子的瓶子走开了。 李宴琦满心不解,上前问道:“几只虫子而已,为何怕弄伤它们?” 叶婉兮微笑着,目光仍旧在天真的叶玺身上。 “因为青娘子可以吃蚊子啊。” “你这池子里青娘子也不少啊,不差这几只吧。” “是不差这几只。” “那是为何?” 叶婉兮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大和尚可真厉害啊,我看你现在状态不错嘛。” 李宴琦面色一僵,哼一声道:“什么大和尚大和尚的?人家是父皇封的国师。” “行,国师。国师厉害行了吧?” “当然了,人家是有大智慧的人。” 叶婉兮心想,大和尚不愧是心理疏导专家,也不知怎么跟他念的经,已经将他变成忠粉了。 “哎,三嫂,我问你个事儿啊。” “你说。” “你知道诗韵最近过得好吗?” 叶婉兮:“……”她想收回刚才的话。 “大和尚……呃,国师没有和你谈好吗?” 李宴琦:“……” “关国师什么事啊?国师是方外之人,同我讲禅,又不同我聊世俗之事。” 所以……大和尚这几日还真是跟他念经去了? “她现在暂时住在客栈里,大概是想等她爹气消了再回去,挺好的。” “哦,这就好,等我得空了再去看她。”说着,他拿出一叠的银票来。 “三嫂,麻烦你将这个帮我带给她,她一个人住在外头,又不能回家,肯定缺银子的。” 叶婉兮没有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宴琦,我觉得你若是真的为她好的话,你就最好不要再掺合有关她的事了。”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她觉得李宴琦彻底放手,才是对景家人最好的保护。 李宴琦万分纠结,他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从景家种种不幸来看,还真的都跟他有关。 一些玄学上的东西,有时不得不信。 “那……”那捏着那些银票,眉头皱成一团。 第425章 帮忙 “我不去看她。”他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往叶婉兮伸来,眼神中带着祈求,“你将这些银票给她,不要告诉她这是我给她的,可以吗?” 叶婉兮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明白李夜璟为什么又气又没办法拒绝他了。 李宴琦生着一张干净纯洁的脸,在他小心翼翼哀求的时候,鼻头发红,眼眶湿润,还闪着晶莹的光,那样子比林妹妹还要楚楚可怜。 叶婉兮无奈接过来,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记住了,别去见她,知道吗?” 李宴琦露出喜色来,忙不迭的点头,“好,我记住了。” 傍晚时分,李夜璟回来了,膳堂里直接开饭。 叶婉兮与孩子们吃过之后,她便识趣的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留下李夜璟与李宴琦,让厨房那边上了两个下酒菜,又让管家拿来了李夜璟珍藏的好酒。 李夜璟拍开塞子,直接连瓶给了他。 李宴琦微笑着接过,拿了小杯来小心满上。 他一杯一杯的小酌,李夜璟则是直接拿着酒壶喝酒。 军中老爷们喝酒都是如此,他觉得这么个喝法才痛快。 当然,这是没外人的情况下,若是正规场合他还是很斯文的。 “你母后被废了,父皇突然放你出来,是因为他要封新后,他得参加。” 李宴琦面色一僵。 他就说怎么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支支吾吾的,问又问不出个啥来,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也不傻,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要羽林军来关着他。 原来他被关这些日子,不是因为景家的事,只不过是借景家的事来阻止他参与废后的事罢了。 李宴琦苦笑不已,“要不要废后是父皇的决定,他关不关我其实都一样,莫非我参与了,他还能不废了不成?” 李夜璟喝了一口酒,淡道:“你怎么不想,或许父皇此举不是怕你参与阻止他废后,而是想保护你呢?” “保护我?” 李夜璟笑了笑,用调笑的语气对他说:“是啊,你试想一下,父皇要废后,你外祖父一家肯定不乐意,他们怎么办呢?天天将你叫去说教,让你想办法,逼着你……咳咳,逼着你做一些决定,你怎么办呢?你是听他们的呢,还是不听他们的呢?” 李宴琦怔了怔,端起的酒杯又放下。 “听三哥此言,似乎也有些道理。” 这种感觉就像爹娘闹和离,孩子们夹在中间,可不就为难嘛。 可是…… “我觉得这么大的事,父皇不应该瞒着我才是。” 李夜璟却是道:“废后与普通人家的休妻可不一样,你别多想了,反正现在已经废了,你躲在王府中成功逃过一劫,就偷着乐吧。” 李宴琦哭笑不得,搞不懂这有什么好乐的。 “你姐倒是去闹了一通,被禁了足。” “哦?” “父皇现在命人给她修建公主府,要让她从皇宫搬出来,还让大臣们多相看些适合她的人家,要将她再嫁出去。” 李宴琦沉默了片刻,又点头道:“哦,这倒是挺好的。” “还有,父皇不光要封后,还纳了一妃,你家二舅舅的女儿,你表妹,以后你得叫你表妹一声赵母妃了,哈哈哈……” 李夜璟大笑着,又喝了一大口的酒。 李宴琦:“……” 三哥根本不是来安慰自己的,而是来膈应自己的。 不,他是来看笑话的。 “很好笑吗?” “还行吧,别说皇家了,但凡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不在乎什么伦理。为了保障娘家人的利益,在嫡妻出事后用旁的女儿顶上去的例子比比皆是,郑大人家的媵妾好像就是郑夫人的隔房侄女。” 李夜璟端着酒瓶子同他碰了一下杯,一杯酒给人家撞洒了半杯。 “我只是劝你想开些,父皇与赵家的厮杀没有人阻止得了。你要是聪明,就谁也别帮,在一边看着就好,不管谁赢了都不会伤害到你。” 李宴琦苦笑道:“然后让我看到他们两败俱伤?” 李夜璟眯了眯眼,瞧着他,不禁嘲讽道:“不然呢?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李夜璟的直言直语将李宴琦瞬间击溃。 可不是? 他有多大本事? 李夜璟的酒瓶已经空了,他喝光了最后一滴酒,将瓶子丢在一边。 “没了,我不喝了。” 说着,他拍着李宴琦的肩膀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对他说:“我都是为你好,你听我一句劝,谁也别帮,你也帮不了。” 眼瞅着李夜璟离开膳堂,李宴琦急忙出声叫住他。 “三哥,那我母后呢?” 李夜璟在膳堂的门口停下来。 “不知道,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真的?”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那……”李宴琦纠结了一番,道:“三哥,父皇他是真的派出羽林军去杀母后吗?” “怎么可能?”李夜璟蓦地笑了,“父皇要的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你母后做过的错事公诸于众,怎么可能派羽林军去杀她?她死了,要怎么让她认罪呢?” “啊?那为什么……”李宴琦突然说不出话来。 李夜璟笑了笑,并没有说出要杀她的人其实是赵至城,那毕竟是李宴琦的外祖父,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挑拨离间了。 这种事,还是留着让他自己的眼睛去看清吧。 “我……三哥,我今晚上可以留在你这里过夜吗?” 走出膳堂的李夜璟飘出一句话。 “随便。” 李宴琦松了口气,端着酒杯将剩下的酒喝完。 他现在不想回梁王府去,那是一个冰冷的房子,四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睛。 被关了数日的他,不愿意再生活在眼睛下。 …… 赵氏被废之后,嫡出的皇子只剩下鲁王一个了,许多视线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没过几日君上又选择了封新的皇后,那么嫡出的皇子就又多了一个,大伙儿的视线,逐渐又转移到了正被君上抱在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上。 都说年龄大了的人喜欢幺儿,看着君上抱着小皇子那喜爱的劲头,大伙儿觉得这话有理。 整个封后大典,君上的幺儿就没离开过他的手。 第426章 扬眉吐气 这可是所有皇子都没有过的殊荣啊,就连当初很受君上喜欢的楚王殿下…… 说起楚王殿下,楚王夫妻与小皇孙就来了。 李夜璟带着叶婉兮与叶玺一家三口上前行礼,瞧着主位上的一家三口,像极了爷孙三代。 行礼的是一家三口,受礼的也是一家三口,不过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话说,楚王一家三口可真是般配啊,而君上这一家三口……咳咳。 君上微笑的受了他们的礼,让他们落座去。 瞧着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的离开,这个画面让他看得有些刺眼。 他不是不喜欢叶婉兮吗?叶婉兮不是最招人烦吗? 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君上有些嫉妒。 皇宫中热闹的进行着封后大典,远在深山的赵氏已经气得快疯了。 她现在是没有蛊虫,可是这事儿搁在谁身上受得了啊? 她被人算计至此,被废后,躲在深山之中有家不能回,人家却在那儿敲敲打打,做新郎,立新后,那叫一个热闹,就问这事儿搁谁身上受得了? “他能坐上皇位,是我赵家的功劳,他怎么敢?”说着,看她向面具人说道:“你放我离开这里,我得回去。” 面具人淡淡的说道:“他这么做,就是逼你现身,你要是回去就输了。” “我去找我爹娘,有我爹娘在,我不会输的。” “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你爹娘若是要你的命呢?” “你……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你爹娘要你的命呢?赵家要你的命呢?” 赵氏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面具人笑道:“你以为你对赵家来说还有什么作用?你被废后,你的侄女立刻就进宫做了昭仪,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赵氏愣住。 莫非,莫非她真的要被爹娘放弃? 不,不可能的。 她为后,她的孩子们就是嫡出,现成的扶持对象。 可若是再扶持一个昭仪起来,爹娘的年龄根本等不了。 想到这儿赵氏就释然了。 “不可能的,我爹年龄大了,他等不了。” “哼,真是愚蠢。”面具人不再同他说话了,背着手大步的离开。 出去之后,吩咐人好好盯着赵氏主仆,不能让她们离开村子。 “主。”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女子上前道:“楚王的人快要查到咱们这儿了,您得尽快决断才好。” 面具人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看那间平淡无奇的屋子。 “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弃子,不好利用。”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转而与赵家合作?” 面具人有些为难,沉默片刻后说道:“赵至诚老谋深算,与他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他成事后,未必会遵守承诺。” “可是……” 面具人抬手,阻止村妇说下去。 “先就这样吧,好好看紧了她,不能让她节外生枝,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是。” …… 白紫鸢终于坐上了皇后之后,正是春风得意。 皇后住在立政殿中,立政殿就是比她以前住的承兴殿豪华,比承兴殿气派,比承兴殿大。 她高兴的在立政殿中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何姑,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父王了吧?” 何姑高兴的说:“放心吧,君上早就派人去了南黎,很快王与师傅都知道了。哦不,师傅早就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你会母仪天下的。” 白紫鸢笑得很开心,“大祭司真是厉害,那她一定知道我的儿子将来会做这东池国的主人吧?” “这个……”何姑说:“师傅还没见过小皇子呢,这倒是没听她说起过。” 白紫鸢道:“我既然做了皇后,那我的儿子将来自然就会继承东池国的皇位。” 何姑淡笑不语,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与白紫鸢不同,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她是不会随便说的。 “对了,赵昭仪如何了?” 何姑面色微僵,怎么?才做上皇后就想惹事了? “赵昭仪自然是在她自己的宫里。” 白紫鸢勾唇冷笑,“她怎么不来给本宫请安?” 何姑:“……” 她小声的提醒她,“娘娘,您虽然做了皇后,可是咱们在这东池国中,仍旧是一叶孤舟,每行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才是。你别看人家只是一个昭仪,可她是赵家的女儿。” 白紫鸢不高兴了,“那又怎么样?赵家的女儿进了皇宫,也得守皇宫的规矩。我是皇后,她就得每日来跟我请安。” 何姑心道:当初你仗着宠爱也没向赵皇后请几次安。 “咱们低调些好,你没必要非得和她立规矩。咱们除了君上就没有别的仪仗,所以要尽量与宫里的人和睦相处,少树敌,保护小皇子平安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白紫鸢觉得有些窝囊,她都做皇后了,还得看赵家的脸色?还得活得战战兢兢? 一个小小的昭仪而已,她还不能给她立规矩,真是气人。 不过她还是听劝的,心里不舒服,还是听了何姑的意见,不去与赵昭仪计较。 正说着,王公公突然来了。 王公公近来往她这儿跑得勤快,多是给君上带话,或者是什么赏赐,她想着这次肯定也一样,并没有多想就赶紧让人将他请进来。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紫鸢笑得春风得意,忙道:“免礼,王公公,快快请起。” “谢娘娘。” “王公公到本宫这里来,可是君上有事?” “回娘娘,确实是君上有个小忙要娘娘帮。” 嗯?君上找自己帮忙? “什么忙?” 王公公说道:“君上日理万机,忙着国事,对家人儿女们照顾不周,君上很是愧疚。” 白紫鸢看到摇篮里的小皇子,心里想起君上对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心想,君上大概是对他最近忙着国事而忽略了小皇子而感到愧疚吧? 她想到这儿,便大度的对王公公说道:“君上为国事操劳,孩子自有本宫照顾,王公公你得多规劝君上多休息,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第427章 一下子膈应三 她想着君上可不年轻了呀,她还得靠着君上的宠爱才坐得稳这皇后之位。 她应该是最盼着君上能多活几年,撑到她的孩子长大的后妃了吧。 这番话,说得可是真真切切。 “是,老奴定会规劝君上,所以眼下这儿,君上的意思,就交给皇后娘娘去办了。” 白紫鸢:“……”怎么?莫非自己会意错了? “何事?”她神情肃穆起来。 王公公这才说道:“是关于楚王的事。” 白紫鸢一个激灵,本以为自己都做了皇后了,再听到楚王二字应该十分淡定才是,却不想,王公公这么一提,她又本能的紧张起来。 “楚王怎么了?” 王公公笑了笑说:“是这样,楚王与楚王妃已经成亲多年,楚王至今身边都只有楚王妃一个人,这不利于皇家子嗣繁衍,所以君上希望娘娘能在宫中挑选几个家世干净,长得招人喜欢的年轻姑娘给楚王送去。” “什么?” 白紫鸢那脸色像吃了翔一样,膈应得难受。 这种活儿君上交给谁去办不行,偏偏交给自己?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多喜欢楚王,偏将这活儿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老家伙,膈应谁呢? 王公公面色一变,“娘娘可是为难?” 白紫鸢面色一僵。 不远处站着的何姑忙给她递眼色。 白紫鸢膈应得厉害,却还是忍耐着,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来。 “怎么会呢?君上日理万机,这种关心小辈的事交给本宫来做,是应该的,本宫乐意得很。” 王公公重新恢复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娘娘打点了。君上的话老奴已带到,老奴还得回去向君上复命,就先行告辞了。” “好,来人,送送王公公。” 宫女将王公公一送走,白紫鸢脸色突然就变了,假笑全无。 “哼,君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交给我这么膈应的活儿?” 何姑也想不明白,“或许君上想试探你?” “试探我什么?” “娘娘,君上为你做了这么多,自然不希望你心里还想着别人。” 是……这样吗? “哼,我现在想着楚王,那是因为我还没杀了他们俩。等着吧,我早晚会杀了他们的。” 何姑想着她为数不多的寿命……罢了,她若是放狠话能舒服的话,就让她放狠话去。 “眼下娘娘要做的是给楚王挑选几个女人。” 白紫鸢揉了揉眉心,真是快气死了。 当初她低声下气的求着李夜璟收她入府,哪怕她不做正妃,做个普通的妾室她也愿意,结果她竟然被拒绝了。 现在倒好,她得不到的,宫里的贱婢竟然能得到?她身为皇后,连贱婢都不如吗? 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膈应。 “挑,把宫里最丑的女人全给本宫找来。”白紫鸢气愤的下达了她作为皇后的第一条懿旨。 何姑不明白她在气什么,她是膈应,可是比起楚王夫妻来算什么? 他们应该更膈应吧? 君上这招可真损的。 皇宫哪里有长得丑的女人?长得丑的会污了圣眼,都不让进宫。 顶多有些年龄大的,或者种种原因熬丑了的,都被打发去做粗活了,平时都见不着人。 一众美人里挑丑的,还不能年龄太大。 十七八岁里,白紫鸢挑了长得小清秀,或者说平平无奇的两个女子出来。 一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能得到她费尽心思都没得到的男人,她就郁闷得不行。 “给这两个贱蹄子好好打扮一下。” 小宫女被她吓得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 反正新后那厌恶的眼神是真真切切,都快甩到她们脸上了。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被白紫鸢宫里的宫女带下去梳妆打扮。 屋里只剩下白紫鸢与何姑,她就忍不住抱怨了。 “就这么两个玩意儿,她们凭什么能……”不能想,一想到那个画面她更难受了。 想她白紫鸢好歹还是公主,又年轻美貌,却得在一个比她爹还老的老男人身下承欢,而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是别的女人的。 东池国不像西宁国的继妻制,将伦理看得挺重要的,她成了他的继母后,他们这辈子都不再可能。 要不是每次受宠的时候她都闭着眼睛将身边的人幻想成她看中的男人,都不知道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气得她抓起一旁的杯子就砸得粉碎。 何姑站在一边淡淡的看着她,“娘娘,你又何必为这种小事置气?你心里别扭,楚王妃心里不得更别扭吗?我听说,楚王妃醋劲儿大得很呐。” 白紫鸢怔了怔,仔细一想,可不是嘛。 原先她在楚王府住的时候,叶婉兮那女人还假惺惺的说要与李夜璟和离,要将他让给自己呢。 为此,她还请了厉害的大夫来给自己治病。 当时她那个感动啊,她是真的信了她,且非常感谢她能请大夫来给自己治病。 后来听说了叶婉兮护李夜璟护得有多紧的时候,她才明白她被叶婉兮给骗了。 这个女人,可真够心机的,懂得擅用计谋,以退为进,嘴里说着不要,最后被逼着嫁老头子的还不是自己? 哼,简直坏透了。 “好,那就让那两个小蹄子去给叶婉兮添堵。” 想起叶婉兮会更膈应,白紫鸢心里就舒服得多了。 两个年轻的小宫女洗漱完毕之后,白紫鸢便命人将她们送去了楚王府。 王府门前,看着轿子上下来的两个女子,叶婉兮不解的瞅了半晌。 “皇后的懿旨?” 管事的嬷嬷再次重复,“是皇后娘娘体恤楚王殿下辛苦,送她们二人前来伺候的。” 叶婉兮心里忍不住骂娘,白紫鸢这糟心玩意儿,想当初她还请了方老过来治她的病,她不感激就罢了,还搞两个女人过来给她添堵? 皇后的位置刚坐上就整幺蛾子,气死她了。 “嗯,留下吧。”她知道皇后懿旨,她一个王妃是没有权力让人送回宫里的。 不过她也想好了,既然说是来伺候的,那行吧,她就装不懂,全当白紫鸢以为他们王府人手不够,送两个女子过来当下人。 第428章 两个宫女赚了四十两 嗯,要去人贩子那儿买,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怎么着也得二十来两一个吧?两个她就赚了四十两,不错。 宫里的管事嬷嬷见着楚王妃将人留下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是生怕楚王妃闹起来,逼着她将人带回去,她肯收下就好了,省了她麻烦。 “你们两个快跟楚王妃去吧,进了这道门,你们便不再是宫里的宫女了,而是楚王府的人,明白吗?” “是,荣嬷嬷。” 叶婉兮撇撇嘴,让人领着她们二人进府来。 随后,她又将管家给叫了来。 “陈管家,她们两个是宫里来的,皇后娘娘怕咱们府中人手不够,特意送了两个宫女来,你看咱们府中哪里缺人?” “啊?”陈管家懵逼了。 一般来说,刚出宫建府的皇子会缺少人手,都是内务府安排人,还有权位高的娘娘们,或者是君上本人,会送些觉得机灵的人,帮助皇子们尽快适应离开皇宫后的日子。 可他们楚王府都建府好些年了,为什么还要从宫里赏赐下人呐? 况且,府中不缺人呐。 短短时间,陈管家脑子转了无数圈,心道:莫不是新皇后故意派这两个人来监视楚王与楚王妃的? 那也太蠢了,谁不防着你直接赏赐的人? “有,西苑那边缺人。”反应过来的陈管家很快想到了安置她们二人的地方。 叶婉兮轻勾了下嘴角,西苑那边都是干杂务的,离主院这边最远,那可再好不过了。 “行,那她们二人就交给陈管家安排了。” 转而对二女道:“两位宫女,跟陈管家去吧。” “是,王妃娘娘。” 要说两个宫女也是懵逼的,她们姿色平平,在皇宫里二人也是干粗活的,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给主子们暖床。 皇后娘娘没说,她们也没敢问,跟着嬷嬷出宫来楚王府上,嬷嬷让她们跟楚王妃走,她们就跟楚王妃走。 楚王妃让她们跟管家走,她们就跟管家走。 之后管家安排她们在王府西苑浆洗衣服,她们就浆洗衣服。 反正她们在皇宫也是干浆洗衣服的活儿。 夜里楚王回来,听说白紫鸢刚上位就给他塞了两个女人,还是两个脚大手粗相貌平平的女人,听得他一脸懵逼。 “她给我塞两个丑女人做什么?恶心我?” 想来想去叶婉兮也有些懵逼。 “不知道啊,我也挺纳闷儿的。先前我以为她嫉妒我,故意塞两个女人过来给我添堵,后来我听管家说,她们两个就是宫里浆洗衣服的粗使宫女,我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两人都有些懵。 “那两个女子呢?” “陈管家让他们去西苑干老本行了。” 李夜璟忍不住笑了笑,“那就行。” 两个宫女的事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两人都没放在心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 被媒婆踏破了门槛的贺素琴母女不堪受扰,哭着求叶怀远来找叶婉兮告饶。 叶怀远实在受不了她们,只得来楚王府跑这一趟。 但是他又怂,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一会儿问他们身体好不好,一会儿问他们忙不忙,一会儿问他们吃没吃饭,几个人轮番问了个遍,才说到点子上。 “嘞个,婉兮啊,咱们家最近那个媒婆啊,实在太多了。” “嗯,我请去的。”叶婉兮微笑着回答他。 叶怀远面色一僵,尴尬的道:“爹知道是你请的,可是也太多了,你素琴姨从早到晚应付她们,啥事儿都干不了。” 叶婉兮面色一沉,“爹,你是来怪我的吗?” “啊?不不不。”叶怀远秒怂,“爹没有怪你的意思,爹知道你都是为了你妹妹好,希望给她找个好人家。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他没敢往下说。 叶婉兮瞧着都累得慌。 京城第一怂,你果然当之无愧。 “只是什么?” “只是……”叶怀远憋着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道:“只是担心你太破费了,花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爹知道你赚钱也不容易。” 叶婉兮笑了笑,一脸乖巧的安慰叶怀远,“爹,没事的,女儿长这么大光给你惹麻烦,也没为你做些什么。女儿知道彩霞妹妹长大了,她的亲事成了你近日最忧心之事,便做主帮你分忧。花点儿钱算不得什么,只要彩霞妹妹嫁得好。” 叶怀远:“……” 听着她的话有些道理,彩霞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事实又不是这么回事,他最近的烦忧都来自她找的那些媒婆啊。 “婉兮啊,你的孝心爹知道,你的想法也是好的,只是……” “爹。”叶婉兮立刻打断她说话。 她太了解叶怀远的脾性了,不光怂,耳根子还软得很。 他大概还不知道贺素琴母女二人异想天开的心思吧,搞不好会毁了本就落魄的叶家。 “你当我为什么这么急吼吼的花大把的银子给叶彩霞请媒婆?那是因为她想倒贴梁王,她想无媒无聘的,直接上梁王府伺候人家去。她是叶家的小姐呀,不是人伢子那儿的丫鬟,要是真由着她这么干了,祖宗们能气得将棺材板掀飞,爹,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们吗?” 她把祖宗抬出来说事儿,将本来就胆小的叶怀远吓得够呛。 冒了半晌的冷汗,才缓缓开口。 “她自己说的?” “是啊,前几日她与素琴姨娘来我这儿,就是想让我帮忙将彩霞弄到梁王府去。爹,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怀远:“……” 他到底算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他早知道彩霞喜欢梁王殿下。 “我是听你素琴姨说想将彩霞嫁到梁王府去,但没听她说要无媒无聘的将人送去当上不得台面那种贱妾呀,我以为,我以为她是想托媒人去正经的说亲呢。” 叶婉兮斜着眼看老爹,心想你这都信? “我……婉兮啊,我真不知道。”叶怀远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叶婉兮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知不知道我并不关心,我就想问你,如果她真要嫁梁王府,爹你怎么看?” 第429章 赵皇后失约,她们急了 怎么看? “如果是正经的说亲,当不上正妃做侧妃我都同意,可若是像你说的,将人自己送去,我不同意。” 他的目光很坚定。 叶婉兮晓得这种老实人也有自己的底线,他能接受侧妃,因为王府的侧妃与寻常人家的妾室还是有所不同的,侧妃也是能入皇家宗谱的,一般来说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也有聘礼花轿。 可是侧妃以下的妾室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奴婢,连主子都算不上,他是肯定不愿意叶彩霞去梁王府做贱妾的。 “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回去问问她们去,长个心眼儿,别直接问,不然我怕她们不承认。” 叶怀远神色凝重的点头,并对叶婉兮说:“若是你说的是真的,不用你出面找媒婆,爹一定早些将她嫁出去。” 叶怀远回到家后,就将贺素琴母女叫了去。 却是忘了叶婉兮的嘱咐,让他别直说,得旁敲侧击的问。 他直接就道:“听婉兮说,你们前几日去楚王府,其实是求她帮忙送彩霞进梁王府的?” 两人面色一变,迅速的交换眼色。 叶彩霞没作声,贺素琴开口道:“是这样,先前彩霞与梁王殿下也有些交情,听说他被君上囚禁,任何人都不准探视,彩霞就有些担心,便去求了大小姐,希望她能出面让彩霞去探望探望,因为我们打听到,楚王是可以进梁王府的。” 嗯? 这怎么听着跟婉兮说的有些不同啊? 叶怀远看向叶彩霞道:“你只是想去看看?” 叶彩霞看了看贺素琴的脸色,忙不迭的点头,“是啊爹,我担心梁王出什么事,所以想去看看。你也知道的,人家喜欢梁王殿下嘛,将来是要嫁梁王府的。” 叶怀远听得嘴角直抽。 女大不中留,他这女儿不能在家留着了,不然早晚要出事。 “咱们这样的人家,与梁王府结亲,可是高攀了人家啊。” “怎么就高攀了呀?”贺素琴不乐意了,急道:“咱们大小姐还嫁了楚王呢,正经的楚王妃。” 叶怀远:“……” “婉兮嫁楚王那是丽妃娘娘的功劳,事出有因嘛。” “好吧,不说大小姐了,彩霞自然比不上大小姐。可是你看那景诗韵,她先前还与梁王殿下定亲呢,那种不孝女都能嫁梁王,咱们彩霞为什么不能?” “这……”叶怀远有点儿纠结。 “他们是国公府,咱们也是国公府。咱们国公府落魄,可他们英国公府不是更落魄么?景夫人死了都没人去呢,哪有咱们夫人当年仙逝的时候风光?” 叶怀远被她带歪了,仔细一想现在的凉国公府,确实比英国公府风光一些,景家的小姐那么不孝,确实不如他们叶家的女儿好。 “好是好啊,可是……”叶怀远纠结一番,一脸为难的看向贺素琴,“梁王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夫人,你可有主意?” 贺素琴心中一喜,总算上道儿了,面上却是为难的说:“有是有啊,就是怕老爷不肯。” “关于彩霞的亲事我怎么不肯?你说说看。” “我想请大小姐出面做这个媒人,她是梁王的嫂子,梁王与楚王交好,如果有她做媒,楚王再说说好话,梁王肯定会同意。只要梁王同意,君上与赵家那边就好办了。” 这主意是不错,不过叶怀远太了解叶婉兮的性子了,本能的就摇头拒绝。 “不行。” 贺素琴,“……” “婉兮花大把的银子请媒婆来,她的态度很明确。” 贺素琴不高兴了。 一直没说话的叶彩霞更是气得爆炸。 “她不愿意?她是不愿意,因为她就是不想我过得好。” 叶怀远忙道:“彩霞,不是,你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爹,行了吧,你就别帮她说话了。哼,她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说媒,我自己去行了吧?” “啊?”叶怀远面色大变,“这怎么行呢?女儿家怎么能自己去说媒呢,那得多丢人呐。” “丢就丢吧,为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我不怕丢人。” 说完她就跑出去了。 叶怀远急得不行,心想你不怕丢人,我怕,祖宗们怕,我怕祖宗们会一脚将棺材板踢开,跑出来掐死我。 叶怀远急忙追出去拦住叶彩霞。 叶彩霞又哭又闹,一会儿说叶婉兮看不得她过得好,一会儿又说做爹的偏心,只顾老大不顾老二,说得叶怀远为难得很,一咬牙,下面的话脱口而出。 “我去,我亲自去帮你说媒行了吧?” 叶彩霞顿住。 站在门口的贺素琴乐了。 “爹,真的?”叶彩霞眨巴着眼睛,一脸欣喜。 叶怀远一百个不乐意,可看她这模样,万般无奈的点头。 罢了罢了,他老脸不要了,也帮她去找梁王问一问。 “太好了爹,你是我亲爹。”叶彩霞就高兴了,说了一堆恭维叶怀远的话。 叶怀远笑得比哭还难看。 次日,叶怀远刚起床,叶彩霞就来了,追问他什么时候去梁王府上。 叶怀远无语至极,就这么急? “梁王应该会上早朝,下了早朝还得去户部,得傍晚才回家。” 叶彩霞不太高兴,“还得等这么久啊?” 叶怀远:“……”久吗?不就今儿一个白天的事? “我去梁王府上等他吧。” 叶怀远心中咯噔一声,忙拉住她。 “男人都要有大事要办的,你这样会耽误人家干活,肯定会厌弃你。” 叶彩霞停下来,“是吗?” “当然,彩霞,女孩子应该矜持一些,这事儿爹去帮你问,你不要去。” 叶怀远心里还想着,成当然好,如果不成,她女儿还得嫁人呢。 她这般眼巴巴的去人家府上守着,万一不成,回头人家怎么想?肯定会影响她往后说亲的。 然而叶彩霞不知老父亲的心思,倔犟的一头要往梁王那儿扎。 “爹,我不耽搁他做正事,我去梁王府上,又不是去户部打扰他。” 叶怀远:“……” “你不听我的?你不听我的我不去了,你自己说亲去吧。”叶怀远这老实人都被他逼急了。 第430章 得了妄想症吧? 远处偷看的贺素琴看女儿将老爷惹生气了,才忙跑出来说:“好啦好啦,你爹是为你好,你跟着折腾啥?你就听你爹的吧,女儿家家的自己去不好。” “娘,你也这么说?” “对,我也这么说,行了,快走吧,你挡着你爹点卯去。” 贺素琴忙将任性的叶彩霞拉走。 叶怀远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心想着,她一心要嫁进梁王府中,万一人家梁王真不要她,她要怎么办啊? 这一日,叶怀远都心不在焉的,想着女儿的亲事。 在一块儿干活的同僚看出他不对劲儿,便上前询问。 “凉国公,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叶怀远叹了口气,“唉!可不是遇到麻烦了嘛。” 人家觉得好笑,“你能有什么麻烦?你女儿可是楚王妃呀,你的麻烦,你的女儿女婿不得帮你解决?” “这事他们不好出面解决。” “哟,楚王夫妻都不好出面解决的麻烦?你说说什么麻烦,我帮你分析分析,看怎么解决好。” 叶怀远摇头,“说麻烦,也不算什么麻烦,就是我家二女儿的亲事,我得帮她说亲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 同僚们都围了过来。 “你家这几日不是都快被媒婆踏破门槛了吗?还需要你亲自去说亲?” “是有媒婆上门了,可是媒婆说的那些我家彩霞都看不上,她……唉!她看上了梁王。” 众人了然。 他家二女儿看上梁王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当时梁王乔迁的时候她就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了想进梁王府呢。 可是这梁王最近事多,他都从嫡出变庶出了,那些欲嫁女进梁王府的人都在观望,合着他叶怀远头铁,这当头上还敢将女儿往梁王府上塞? 咦,莫说,这就跟押宝似的,没准儿他押中了呢? 再不济,人家还有一个大女儿嘛,楚王还是很厉害的。 这看着老实巴交的人,莫说还贼精贼精的呢。 大伙儿不好发表意见,只有一人劝说道:“听说梁王对景家的那个不孝女没死心呢,你可得多想想。” “唉,我也知道,但梁王早晚要成亲的嘛,我们又不是一定要求正妃之位,我家彩霞说了,侧妃就行,哪怕将来梁王还要娶景家的小姐进府也没关系。” 听他都这么说了,大家就不好劝了,只祝他马到成功。 算着梁王回府的时候,叶怀远就跑去了梁王府。 李宴琦这厢刚到家,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凉国公叶怀远来了。 “叶怀远?三嫂她爹?” 李宴琦有些懵,“他来做什么?”莫非是为叶二小姐的事? “不知道,王爷您要是不想见……” “不,见,请他进来。” 凉国公什么的不重要,但他是叶婉兮的爹,他就算给三哥三嫂面子也得见他呀。 “凉国公,我们王爷有请。” “多谢多谢。”堂堂一个凉国公,对一个门房的下人都点头哈腰的,弄得门房的下人尴尬不已,只得也对着他点头哈腰,并且尽可能的将腰杆弯得更低。 叶家落魄后,叶怀远四处碰壁,他的锐气早被现实抹平。卑微到尘埃里的动作,他都已经习惯了。 就在他进入梁王府后,早躲在巷子里的贺素琴母女二人出来了,贺素琴忙推了推女儿,急道:“快去快去,记得我给你说的没?别说漏了。” “知道了,娘。” 叶彩霞急忙往梁王府跑,被梁王府门房的人拦住。 “站住。” 叶彩霞挥手叫前面的人,“爹。” 已经入了梁王府大门的叶怀远。 “啊?”她怎么来了? “爹,等我一下。” 叶彩霞笑着推开看门的人,道:“我跟我爹一起来的,他走得快,我走得慢,还麻烦小哥儿让一让。” 拦住的两个门房小哥儿一脸懵逼。 一起来的,人家凉国公能不在门口等你一块儿进? 可不是一起的吧,人家确实是叶家二小姐。 搞不懂这父女俩搞什么鬼。 眼瞅着叶彩霞跑了进来,叶怀远黑着脸,小声的道:“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来了?” “哎呀爹,我担心你嘴笨不会说,我自己来说。” 叶怀远:“……” 他生的女儿,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儿呀?她这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大女儿追着楚王跑,大女儿婉兮是将人追上了,现在夫妻琴瑟和鸣,让人羡慕,让他放心。 但愿小女儿也能像她姐姐那般幸运吧。 “唉!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走吧,一起。” 领路的人:“……”他只说了凉国公来,都没说叶二小姐也来了呢。 李宴琦等在了前厅,看到凉国公与叶二小姐前后脚进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的?他的看门人这么不靠谱了吗?为什么只通传凉国公来? 前两日他夜宿在楚王府中,主动提起关于三哥与他的小姨子风波,原本是想看三哥笑话的,结果人家三哥就说了,他那是帮自己背锅,叶二小姐是想进他梁王府中给他端茶送水。 给他吓得够呛。 “见过梁王殿下。” “见过梁王殿下。” “免礼,都坐吧。”李宴琦大大方方的问:“凉国公来本王府上所为何事啊?” 说话间,他让下人都退下去。 若只是凉国公过来,他还有些拿不准是不是为那事儿,眼下看到叶彩霞跟着来了,他心里便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看在三嫂的面子上,他不想他们父女太难堪,所以将下人都支了出去。 “梁王殿下,其实下官过来是为了,是为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难为情,难以说出口。 李宴琦看着他那别扭劲儿嘴角一抽,又想说又怂,还边说边在给自己打气的样子。 凉国公京城第一怂果然名不虚传。 叶彩霞早就急不可耐了,她娘都教过她了,要主动一些,像叶婉兮当年那样。 只要豁得出去,脸皮够厚,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于是,在叶怀远支支吾吾张不了口后,她便急不可耐的开了口,“梁王殿下,我和我爹来此,是为了我们俩的亲事。” 什么? 噗嗤! 李宴琦一口清茶喷了三尺远。 第431章 再废话给你叉出去 叶怀远则是直接惊呆。 李宴琦不愿意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纠缠,也不想影响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于是便有话直说了。 “咳咳,叶二小姐,你与本王之间不会有亲事。” 叶彩霞羞答答的面色僵住。 “为什么?”她不解的看向他,心想着,那会儿她去景家看景诗韵的母亲时,时常能见到梁王殿下,他们聊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不为什么,你非要问缘由,那就是本王不愿意。” 这样的答案叶彩霞当然不愿意,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李宴琦有些无语,淡道:“让你嫁一个乞丐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叶彩霞想都没想便说。 李宴琦轻勾了一下唇,“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那是乞丐呀,我是大家闺秀,与乞丐门不当户不对的。” “那,如果让你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那个人不是我呢?” 叶彩霞皱起眉头来,最近那些媒婆来说的人,都是与她门当户对的,可她一个都看不上。 于是她还是摇头。“不愿意。” 李宴琦淡笑了下,“这不就行了,本王拒绝你,如同你拒绝别人,要问理由就是因为本王不喜欢,所以本王不愿意,明白吗?” “这……”叶彩霞愣了一下,又忙道:“可是以前在景家的时候,我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你还送我回家,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李宴琦想起那会儿的事来,心中不禁有些发酸。 抬头对上叶彩霞期盼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说:“你大概是误会了,本王同你说话也好,顺路送你回家也罢,皆是因为诗韵。” “因为景小姐?” “对,因为本王看你和诗韵关系好,你还能关心她的母亲,才会同你说话,送你回家。” “什么?”叶彩霞不也相信的看着他。 李宴琦继续说道:“她喜欢的,本王都喜欢,她的朋友,也是本王的朋友。因为她将你当朋友,所以本王也将你当朋友,你明白吗?” 叶彩霞愣在当场。 不明的,她不明白。 “我不明白,怎么能当朋友呢?” “怎么不能?如果你不愿意做朋友就算了。本王当你是我三哥的妻妹,你们走吧,这事儿不要说出去,本王也不会说出去,免得误了叶二小姐的名声。” “啊?这……梁王殿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呀,我不做你的正妃,我知道在你心中正妃永远都是景大小姐。我做侧妃,只要你愿意让我入府,我做妾都可以啊。” 什么?妾?“不可以。” 李宴琦还没吭声,一直插不上嘴的叶怀远受不了啦,急忙捂住女儿的嘴巴。 “咱们至少也得做侧妃,不能做妾,妾室是奴婢知道不?” “唔唔唔……”叶彩霞用力推开叶怀远,道:“爹,我知道,妾就妾嘛,娘还是从妾室做上夫人的呢,我说不定也可以……” 她瞧着梁王那逐渐抽搐的嘴角,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叶彩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中暗骂了一句这张嘴巴不听话,怎么将心里想的事也说出来了呢? 梁王看她这么有野心,该是不高兴了吧? “梁王殿下,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别说妾室,只要能让我入府,就是算让我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我也愿意。” 李宴琦嘴角抽搐,讥讽的笑道:“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当年也是从端茶送水的妾室做上夫人的?” 叶怀远:“……” 叶彩霞:“……” “走。”李宴琦已经没有耐心与她纠缠下去了,“现在就走,本王让你们体面的从这府中走出去,若是再继续恶心我,本王就让侍卫将你们叉出去。” 叶彩霞面色一变,又得叉……? 叶怀远看到梁王发怒了,吓得腿肚子打颤,一个劲儿的给李宴琦赔罪,又使劲儿的拽着叶彩霞离开。 叶彩霞不甘心得很,她一直以为李宴琦多少有点儿喜欢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说要将自己叉出去。 要是满大街的人都看到她被梁王府的人叉出去,将来她还怎么进梁王府嘛! 她只能委委屈屈的跟叶怀远走了。 贺素琴早等在外头,看到他们父女出来了,忙迎接上去。 叶怀远正要说她怎么没将人看好,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贺素琴语炮连珠的说了。 “哎呀你这死丫头,还真跑来了呀?” “老爷,都怪我,你说这……我就上个茅房的功夫,她就跑来梁王府了。” “这女儿呀,长大了,做娘的可是管不住了。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你这做爹的来管吧。” 叶怀远:“……”一口锅从天而降,直接盖在他的头上。 她跑来梁王府全赖我呗? “唉!”叶怀远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走吧,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中,贺素琴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们在梁王府的情况。 叶怀远实话实说,将他们在梁王府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素琴呐,我是看出来了,人家梁王一心只想着那景家大小姐,对咱们彩霞没意思,我看还是算了吧。正好婉兮花钱请的媒婆,咱们就着手挑一个合适的将彩霞嫁了便是,至于这梁王,咱们还是别想了。” 贺素琴母女俩的脸上都写满了抗拒。 贺素琴的野心大着呢,在她看来,既然叶婉兮都嫁了王爷,那么她的女儿也一定得嫁王爷。 至于做妾室或者说做侧妃的,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女儿的起点已经比自己当年强多了,只要本事够,哪怕是丫鬟,也早晚会变正妻的。 “老爷,你就放心嘛,梁王与景家小姐再无可能。” “有没有可能,不是咱们说了算。” “那也不是梁王说了算呀。” 叶怀远看她的样子,惊道:“你们不会不死心吧?人家梁王方才那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呀,他是看在婉兮是他嫂子的面上,才让咱们好好离开梁王府,不然我和彩霞就被他叉出来了。” 贺素琴不以为然,“老爷,他吓唬你的呢。不是我说你呀,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你能不能大点儿呀?你看看人家大小姐,当初被楚王嫌弃成什么样,还扬言说要让她守活寡呢,结果呢?该洞房还不是乖乖的洞房,眼下孩子都那么大了,人家夫妻俩感情也好,楚王至今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呢。” 第432章 惹上事儿了 她看向女儿温柔的笑了笑,“我觉得呀,咱们大小姐能做到的,身为她的妹妹彩霞也一定能做到。” “这……”叶怀远噎住,片刻后又道:“如果人家梁王非要闹着娶景家的小姐呢?” “没关系呀,我明白的,咱们彩霞还是不能同大小姐比的,大小姐能嫁王爷做正妃,咱们彩霞能做个侧妃啥的就行了,总不能比过她姐姐去。” 一旁的叶彩霞忙不迭的点头。 叶怀远一张脸纠结成了一团,他觉得这样不好,他觉得婉兮的情况和彩霞还是不一样的,人家那是有君上赐婚,儿女的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做主,他觉得只要有赐婚在,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但是彩霞这……别说梁王不愿意了,关键君上和赵家那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彩霞与梁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劝说她们。 “老爷,回头你带些礼物去赵家转转?” 叶怀远:“……” “我我……我不去,赵首辅肯定会让人将我叉出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惜,贺素琴母女两没有。 贺素琴暗自吐槽他没用,随后又哭丧似的说:“哎呀,老爷你可真够偏心的,只顾着大小姐嫁好就成是吧?彩霞也是你的女儿呀,你怎么不盼着她能嫁好?” 叶怀远:“……” “我什么时候又偏心了嘛?彩霞要是能嫁梁王我当然高兴了,可问题是人家梁王说了,不愿意的嘛。” “不愿意不愿意,你就知道不愿意。当初楚王还不愿意娶大小姐呢?你怎么不劝着她算了?” “这……” “就是呀,爹你太偏心了,当初楚王还说要和大姐和离呢,你死活不同意,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你都不愿意。” 叶怀远:“……” “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就是觉得我不如大姐,不想我嫁得比她好。” “我……我真没有……”叶怀远不光怂,嘴巴还笨,被母女二人连番轰炸后,他只会一个劲儿的说没有。 “那你去不去?” “我……这真不能去,赵首辅肯定会让人将我叉出来的。”他一副不敢惹赵至城的害怕模样。 贺素琴看开了嗓子哭道:“哎呀,你还说不偏心?当初你死活不同意楚王与大小姐和离的时候,楚王威胁要弄死你你都不怕,这会儿让你去提个亲你就怕了?” 叶怀远:“……” “谁说我不怕的?我都吓得站不起来了你们没看到?” 贺素琴与叶彩霞无语。 贺素琴咬了咬牙,“老爷,你这意思是,你不去喽?” “不去不去,哎呀,素琴,真的不能去,我……”他真是不知怎么跟她们说才说得通。 他当怕了他们,说完急忙脚底抹油跑了。 然后迅速的让下人给他收拾了两套衣服,拿着衣服去住客栈去。 贺素琴母女还在商量怎么让叶怀远就范,等她们商量好了出来,却找不到人,一问才知,叶怀远竟然收拾了两套衣服跑出了家门。 “老爷说他去哪儿了吗?”贺素琴气道。 “不知道啊,老爷说他要出去躲几天。” 贺素琴:“……” “娘,怎么办呐?” 贺素琴道:“你爹那怂包,去了估计也没用。别怕,我去,当初我帮娘娘做事的时候他们可是答应了我的,娘娘不见了,赵家人还在,他们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叶彩霞好奇,“娘,你帮他们做什么事啊?” 贺素琴自知说漏了嘴,又忙道:“哦,没,没什么事。” 那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她的儿女们,肯定不能让他们掺和进来。 赵皇后消失之后,贺素琴就找不到当时给她药的人了,也联系不上她们。 不过在她看来,赵皇后所干的事一定跟赵家有关,人家不来找她,她可以去找人家呀,于是次日一早,趁着媒婆还未来堵门前就带着最忠心的丫鬟出门了,直接去了赵府。 门房的人来向老夫人报告,说是凉国公府的夫人求见。 老夫人纳闷儿,心道这凉国公府的夫人来找自己干嘛? 他们赵家跟那种落魄户家可不熟。 “不见,以后这种阿猫阿狗的找上门来就不用通传了,直接打发走。” “是,老夫人。” 传话的婆子去对贺素琴说:“实在不好意思呀,叶夫人,我们老夫人说了,不见。” 婆子姿态高傲,瞧着比一个国公府的夫人还牛逼似的。 贺素琴心里不舒服,却也知道凉国公府的门楣就那样,顶着国公府的一个落魄户,再往上沾点儿光,那就是楚王妃的娘家。 若是她是楚王妃的正经娘还好,关键她只是楚王妃亲娘的一个丫鬟出身,被人看不起实属正常。 罢了罢了,她就是人下人做上来的,什么委屈没受过? 让这婆子看不起,将来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看他们还敢不敢看不起。 贺素琴咬牙拿了一锭自己攒了许久的银子出来,偷默默的往婆子手里塞。 婆子不敢收,一个劲儿推脱。 贺素琴只得小声的道:“我来找老夫人,是为皇后娘娘的事,赵家的皇后娘娘的事。” 婆子一听,顿时愣住。 他们赵家的皇后娘娘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月了,到处都找不到,莫非……她能知道? “你知道我们娘娘在哪儿?” 呃…… 贺素琴一看对方激动的模样,多了个儿心眼儿,没有直接说她知道或者是不知道,而是挺了挺腰杆开口道:“我与娘娘曾有交易,不便与你一个下人说。” 婆子一惊,忙对她说:“你稍等一下,我再去问问老夫人。” “请。” 不一会儿婆子就回来了,说是老夫人请她进去。 贺素琴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赵府。 赵老夫人早等不及了,看到她进来,急忙让她免礼就坐,还让人上了好茶好点心来。 “叶夫人,你当真知道皇后娘娘的下落?” 贺素琴有点儿慌,她不知道啊,但是为了女儿能顺利嫁进梁王府,她卖了个关子。 第433章 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老夫人,娘娘的事非同小可……” 赵老夫人会意,让人都退下去。 其实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心腹,不过叶夫人说得对,娘娘的事确实非同小可,心腹最好也别听。 现在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赵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又问:“叶夫人,您当真知道娘娘的下落?” “这……”贺素琴一脸尴尬,她是用这借口进赵府,如果自己说不知道,搞不好赵老夫人会立刻让人将自己叉出去。 如今骑虎难下,不如……为了女儿的前途,为了自己能做皇后的母亲,豁出去了。 “娘娘是跟李嬷嬷一同离开的,在离开之前,李嬷嬷曾来见过我。” 赵老夫人心中咯噔一声,伸长了脖子看着贺素琴,两个耳朵竖起来,生怕听错什么。 “然后呢?” “然后……” 贺素琴眼睛咕噜噜转,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编瞎话,太假不行,得半真半假才行。 “她……她给了我一包药,毒药。” 赵老夫人:“……” “毒药,什么毒药?她要让你毒死谁?” “她,她没说,只让我收好,说将来会有用处。” 赵老夫人爱女心切,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呢?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她说要离开京城,去南方寻找……寻找解蛊的办法,当时我以为只是李嬷嬷要离开京城呢,可是没想到娘娘也一并离开京城了。” 赵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解蛊?” “对,解蛊。” 贺素琴听说外头传赵皇后被白皇后下蛊的事,这么编肯定没错。 赵老夫人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心疼极了。 是了,都说女儿被宫里的小狐狸精给下了蛊,给害惨了,她离开皇宫亲自去南方解蛊,可见那蛊的厉害哟。 难怪大家都找不到她呢,原来她去的南方南了去了,那是到南方的天边了吧? 南黎,原来女儿去了南黎。 “等等,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跟你说?” 一个不起眼的落魄户,听说还是丫鬟上位的,赵老夫人是真心的看不起她。 贺素琴不太好意思的说:“因为我女儿喜欢梁王殿下呀,梁王殿下乔迁的时候好些人都知道的嘛。娘娘觉得,真心喜欢梁王殿下的女子必定对他是最忠心的,怎么着也比找景家帮忙好吧。” 这话倒是有道理,想到景家她就来气,好好的外孙,嫡出的皇子啊,竟然被景家女以死逼着退婚,简直气死她了。 “李嬷嬷说了,我帮了他们的忙,将来让我女儿做梁王侧妃。” 这话她可没撒谎,当初李嬷嬷拿着毒药让她毒杀叶婉兮的时候,就是这么答应她的。 赵老夫人松了口气,这么一说她就信了贺素琴。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别人的忙,有了价码就对了。 她的女儿想进梁王府做侧妃,如果可以,确实可以利用一番。 “她给你的毒药呢?” “啊?在……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藏起来了。” 贺素琴后背开始冒冷汗,那毒药她上哪儿弄去?改明儿得想办法弄一包放在那儿,免得穿帮。 “那李嬷嬷还交代你什么?” 贺素琴脑子飞快的转,也越来越紧张。 “她说,要是她与娘娘三个月了还没回来,就来找老夫人您。” “哦?找我做什么?” “让我告诉你们,让你们去南边找她,她那边可能……可能不太顺利。” 嘶! 赵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单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的儿呐,不太顺利是什么意思啊? 千里迢迢的去南黎找解蛊的办法,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我的儿不会客死他乡吧? “好,若是你说的是真的,老身就能做主让你的女儿如愿。” 贺素琴愣了一瞬,随即狂喜。 原本她都想好了,如果老夫人不愿意,她就说出那件事。 你们赵家让我给叶婉兮下毒的事,嘿嘿,看你们敢不敢跟我鱼死网破。 可没想到冒出个意外之喜,没撕破脸就成了事,自然是更好的呀。 “谢谢,谢谢老夫人了。” “慢着。”赵老夫人又道:“李嬷嬷给你的东西得拿给我。” “这……老夫人,我藏着呢,再说李嬷嬷没吩咐我得将东西给您呢。” “嗯?” 贺素琴:“……” “好好,给给给,您别生气,我给就是。不过东西我藏着,您得给我时间去取,我三天后再给您可好?” 赵老夫人这才满意。 “好,那三天后老身派人去叶府上取。” “是,老夫人。” …… 贺素琴喜滋滋的从赵家出来,回府后就被媒婆给堵上了。 今日有喜事,应付她们没有往日那么烦躁,左一言右一语的,将她们都打发走了,她才高兴的让人去将叶彩霞叫来。 “娘。” 贺素琴高兴的说:“彩霞呀,你的事能成了。” 叶彩霞:“什么事呀?” “傻丫头,还有什么事?自然是你与梁王的亲事呀。” 叶彩霞顿时惊喜万分,不敢相信的问:“真的?” 贺素琴笑道:“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太好了。”叶彩霞雀跃的跳起来,“太好了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咳咳,“娘今儿去找了赵老夫人,你别问了,反正老夫人说她能做这个主就是了,你就好好的,安心的等着入梁王府吧。” “好,我都听娘的。” 叶彩霞心道,还是我娘厉害的呀,比我那窝囊爹可强多了,窝囊爹遇事只知道躲,只有娘才会遇到困难就解决困难,不停的往上攀登。 难怪娘能从一个小丫鬟做到夫人的位置。 叶彩霞阴霾全无,开心的哼着歌儿。 她是开心了,贺素琴犯了愁。 什么毒药是她乱说的,她要上哪儿给弄毒药去呀? 总不能随便买包耗子药吧? 不能,肯定不能的。 李嬷嬷让她保管的毒药,必定非比寻常。 咦,对了,得跟南黎那边有关,南黎的毒药反正他们也不懂,不如…… 贺素琴有了主意,让人去抓各种夏虫和虫卵过来,生火烤干了,磨成粉末。 第434章 误会大了 蛊虫蛊虫,肯定跟虫子有关嘛,她回头交给赵老夫人一堆有着虫卵虫尸的混合物毒药,没准儿就成了呢? 至于这包东西毒不毒?给弄点儿蜈蚣粉洋辣子粉,再加点儿老鼠药好了。 不得不说,贺素琴是有点儿小聪明的。 她将这么一包东西交给了赵家,当精明的赵至城拿这东西来让府里的大夫查看时,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药。 “咦,怎么还有蜈蚣腿?” 老大夫都快挑瞎了眼,才从一堆粉末里找出一条蜈蚣腿。 “蜈蚣腿?”赵老夫人大惊,道:“老爷,我听说南黎人喜欢将毒虫养蛊,这毒会不会是那个南黎妖妃害她的药啊?” 赵至诚神色凝重。 府里的大夫说:“也是有可能的,南黎人口中的五毒就有蜈蚣。” “哎呀,那是不是南黎人养的毒蛊磨成的粉啊?” 老太太被吓得不轻,腿肚子发软,视那堆粉末如蛇蝎,扶着椅子靠背往后缩。 “老头子,这东西,就是害了咱们家娘娘的东西吧?”老太太抹了一把泪,不知道她的女儿承受了多少,才会将这包药交到一个不起眼的妇人身上呢。 赵至诚沉着脸,“莫非,这真的跟蛊毒有关?” 老大夫遗憾的摇头,“首辅大人,草民只是一个普通大夫,关于南黎的蛊虫,也只是略有耳闻。既然娘娘这么重视这包药,八成是跟南黎蛊虫有些关系。” 赵至诚脸色黑成了一张锅底,有着毒虫尸体的未知粉末就在眼前,即便他生性多疑,却也信了几分。 自家的女儿能用当然是最好的,若是用女儿稳固大局是上策的话,那要杀了她嫁祸南黎那女子,那就是中策,如果能用上上策,他又何必用中策? 所以,他曾经没放在心上的南黎女子,还真是个祸害了?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对外就称你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懂吗?” “是是,草民懂的。” “嗯,出去吧。” 这大夫是依附着他们赵家而生的大夫,赵至诚还是信得过他的。 等老大夫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他们老夫妻俩了。 赵老夫人满脸泪痕,拿着帕子一边抹泪一边说:“她定是知道了什么,却不敢为自己辩驳,因为她知道君上的心已经偏到一边去了,就算她拿出证据来君上也不会相信她,不得已,才将证据偷偷的转移。” 赵至诚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觉得奇怪,既然有这样的证据,为什么没有直接让人送回娘家来,而是送去给一个外人呢? “老头子,你说会不会要对付娘娘的根本不是那个南黎女人,而是君上啊?君上不是个糊涂的人呐,他怎么会看不出那点儿小伎俩?” 赵至诚心中冷笑,他自然知道其实要对付他们的,是君上本人。 一个无依无靠的十几岁的小丫头,若是没有依仗,她怎么敢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敢给皇后下毒? 眼下君上扶她做了皇后,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太太不知道老头子心里的想法,看他一言不发,又急得直跺脚。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到底怎么办才好啊?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南黎找娘娘啊?” “找,当然要找。” 他以前下的命令是找到了人直接杀了,嫁祸给南黎人。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得先找到她,看她手里有多少证据。 一个靠着妻子坐上皇位的一国之君,竟敢敢对自己的妻子使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如果能将这些事公诸于众的话……呵呵。 赵首辅拉开了门,“来人啊。” 一个中年仆人急匆匆的赶来。 “老太爷。” “找个腿脚快的人去找二爷,告诉他,让他分一批人往南黎国方向找。” “是,老太爷。” 赵老夫人杵着拐杖跟着出来,有些担忧的道:“只分一批人去南黎,人手够不够啊?会不会宫里的南蛮子贱人经她娘家送了消息去,让南黎那边对咱们娘娘不利啊?” “你放心,咱们的人继续在东池国内寻找,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南黎。” 原本他觉得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够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必需提拔别的庶子成为嫡子,如此才能保证赵家的荣耀。 可是既然现在情况有变,那就暂且先看看再说。 “听说你近日身体不好,刚才大夫来了,怎么不让他给你看看?” 老太太愣了愣,随即又道:“无碍,人老了总有些小毛病。” “嗯,既然如此,你就多休息吧。” 说完赵首辅就离开了,留下老太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内心翻涌不止。 糟糠之妻也是可以被随时换掉的,如果这糟糠之妻没有用处的话。 她的娘家已经没落,给赵家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如果她的一双儿女再被放弃的话,那赵家的荣耀,可就真的与她无关了。 不行,她不能放任事态往这方向发展,女儿下落不明,儿子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对了,她还有郡主儿媳,还有皇子外孙,怎么算她都比府中别的妾室们处境好得多。 “来人。” 不一会儿老太太的丫鬟就来了。 “老夫人。” “去将郡主请过来。” “是,老夫人。” …… 李夜璟早就让凌天阁的人渗透到了赵家,死盯着赵家人的动向。 虽说他安排的人还没能入内院,没有打入赵家的核心,但风往哪儿吹还是知道的。 聪明人不需要知道得太详细,一个动向就能明白其中关键。 先是叶怀远与叶彩霞去梁王府,最后被梁王赶出来。 后又是贺素琴去赵家,被赵老夫人接见,随后叶婉兮又从叶家下人口中得知,贺素琴回来后到处找虫子? 再接着,是赵至诚让人火速出京与赵忠汇合? 一连串的异常举动…… 叶婉兮好奇的道:“莫不是贺素琴给赵老夫人说了什么?她能说什么?” 贺素琴的奇葩谎言她是猜不到的,不过他们并不需要知道贺素琴的谎言。 李夜璟说:“我的人去盯着赵忠了,看看他们下一步的动向就知道了,消息不会三日就会被传回来。” 第435章 老王爷那是老糊涂了 “嗯,我也正好要看看贺素琴打算怎么作,她作死,不会连累到我爹吧?” 李夜璟挑眉,“那是你爹吗?” “当然,我不是和你说了,这个身体是她的。” 李夜璟:“……” 这感觉有点儿怪,她不是她,她又是她。 “你打算管叶怀远?” “我顶着这个身份活着,能不管吗?在外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李夜璟笑了笑说:“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继续当他是岳父。你放心,不管你家那姨娘惹什么麻烦出来,我都会尽力保岳父周全。” 叶婉兮揉了揉脑袋,一想到贺素琴这蠢货就脑瓜子疼。 要不是留着她,将来好拿她当证据给赵皇后下毒之事作证,她真想直接弄死她。 但愿她惹的麻烦,不会牵连到整个叶家吧。 …… 宁安郡主入宫见君上,请旨让君上赐婚,让梁王殿下娶她的女儿。 君上心里气得不行,只是面上不显,低头看着坐在下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堂妹。 “皇兄,当初我念着爹娘年迈,身边没个人照顾,才自作主张的嫁回京城来的。可没想到,我想得太简单了,爹娘是照顾着了,可是我的孩子们……呜呜……尤其是我家小五,她出生没多久她爹就没了,她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我,我回了京城后,她就因为思念我病了一回又一回的,每每听得她的哥哥们传来的消息,我就心痛如刀绞啊。” 君上嘴角猛抽,心中冷笑。 “所以,宁安你是打算让你家小五也嫁到京城来?” “是,如此,我们母女也彼此间有个照应。” 君上淡淡的道:“女子出嫁后,就是事事以夫家为重,你不好好在你的夫家做老太君,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却执意要嫁到赵家去,朕就已经警告过你了,让你不要后悔。” “我……皇兄,我没有后悔。如今我虽然嫁到了赵家,可每天都回王府照顾我爹娘的。” 他们两家隔得近,她确实每天都去王府。 君上深吸一口气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朕觉得你的想法十分的孩子气。女子出嫁注定要远离父母,你舍不得你的父母,你的女儿也有样学样,怎么的?是不是等她像你这把年纪了,也因舍不得你,要天天回娘家啊?” 宁安郡主:“……” 她的孝道成了笑话? “皇兄知道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和旁人不一样。” “哼,正因为如此,朕才放任了你的胡闹。” 宁安郡主欲言又止,这是她的选择,已经选择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走下去。 “那我家小五?” 君上见她执迷不悟,生气的一挥手,“此事容后再议。” 他非常的生气,气赵家野心太大了,他们是吃定了潼关? 还气宁安郡主越老越糊涂,拎不清。 她怎么就认定了与赵家合作能长盛不衰? 眼光也不怎么样,挑谁不好,偏偏是赵家老大那个蠢货。 君上让王公公将宁安郡主送出去,自己搁那儿气得直哼哼。 那个没有儿子的皇叔,从来不参与皇室内部的争斗,当年他父皇那一代,还有他们兄弟那一代,争得头破血流也没有殃及到他。 他这一生虽然与皇位无缘,但哪个闲散王爷有他当得舒服?该有的荣耀与尊敬从来不少,他也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却不想临了糊涂了,竟敢将五十几岁的女儿嫁给赵毅。 五十几岁的人成什么亲?与其说是成亲,不如说是结盟。 他跟赵家结盟做什么?莫不是觉得他那王爷当得太舒服了,临了非要给自己整点儿幺蛾子。 真将他气得够呛的。 “王禄,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王公公一时候反应过来。 “谁?宁安郡主。” 君上黑着脸,“朕是说皇叔,富康王。” “富康王啊?老奴听说他最近有些糊涂了。” “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脑子糊涂了呀,听说前个儿他溜达溜达,下人一个没跟住,他就走丢了,王府的人找了好久,在西街破庙才将他找到。” “还有这事儿,朕怎么没听说?” 王公公道:“君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儿哪让君上您烦心呐?” “朕数月前见他还是好好的呀。” “富康王这毛病不是天天犯,就跟那桃花癫似的,春秋季节容易犯病,犯一回持续个数日,之后又好了,听说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会这样。” 君上想想,他那皇叔已经七十多岁了,确实年龄很大了。 对了,赵至诚不也七十多了吗?该死的,他怎么没疯?还贼精。 若说皇叔老糊涂了,那么主意是谁出的? 莫非……潼关那边出了什么事?或者她有非嫁进赵家不可的理由? 皇帝并不好当,他当年就不想当,只是开弓没有回头路,他的兄弟们都死光了,他必需站出来。 这些破事想得头疼。 “罢了,你退下吧。”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 “是,君上。” 随后,他招来了自己的暗卫,让他调动一个多年都不曾动过的隐秘组织。 “你们秘密去一趟潼关,看看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 君上秘密派人去了潼关,同时,宁安郡主回家与她的公婆说起了女儿与梁王的亲事,被君上拒绝。 随后,又无奈的说道:“我嫁到赵家,皇兄就已经非常的不满了。” 赵老夫人忿忿不平的说:“哼,他不满?说来这儿女亲事父母做主即可,进宫给他说一声,并不代表咱们一定需要他同意,他有什么不满的?” 赵至诚黑着脸,“郡主与老大的亲事不需要他同意,梁王的事得他点头才行。” “这……”赵老夫人一脸为难的道:“这可怎么办啊?君上要是不同意,梁王的亲事就成不了?” 婆媳二人都向赵至诚看过来。 要说主意,还是他的主意多。 赵至成沉默片刻,道:“梁王已经不小了,君上对他的亲事只字不提,看来,我们得做些什么,让他主动提及梁王的亲事。” 第436章 都去捏软柿子? 郡主好奇的问:“做什么?爹,需要儿媳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赵至诚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虽然老了,但并不代表他像老王爷那样开始糊涂了。 相反,这脑子越用越灵光,老头子精明得很呢,脑袋一转就是一个馊主意。 “郡主,我记得你跟前些日子死的景夫人有些交情?” 景夫人? 罗家的女儿? 郡主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与景夫人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手帕交,不过我嫁去潼关后就同她再没有过联系了。” 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贵族家的小姐与皇室的公主郡主们,有点儿交情是件很正常的事。 她做姑娘的时候是与景夫人有点儿交情,但并不深。 现在景家落魄,谁见了都躲着走,她不明白公公为什么突然与她提这个。 “嗯,有交情就好。景夫人死了,她的女儿被赶出家门,怪可怜的,听说还住在客栈呢。你若是有空,就得看看她。” “啥?” “看景小姐?”赵老夫人一脸不解,“那女子可将咱们殿下给害惨了,要不是她,咱们能弄得这么被动吗?老头子,你怎么还让郡主去关照她呀?” 赵至诚冷笑,“你急了,君上只会更急,这不挺好?” “这……”赵老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种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事儿,她是不太愿意的。 再纠缠不清下去难过的是谁?那还不是她的外孙嘛。 “咱们殿下够惨了,前些日子才被君上关了起来,才放出来几天呐?你再让他与景家的女子纠缠不清,回头惹急了君上再关他怎么办?就不能换个法儿?” 老太太不一样,她的眼里虽然也有利益,但是亲情的占比更大。 可在赵至诚眼里,没有什么比赵家的荣耀得以延续更重要。 “妇人之仁。”赵至诚生气的说:“要能成大事,谁能不吃苦头?你忘了咱们能有今天的风光日子流了多少血吗?皇室,享受着最尊贵的荣耀,自然要流最多的血,况且咱们全家保着他,还没让他流过血呢。” “这……” “娘。”郡主也跟着劝道:“爹自当是心疼梁王殿下的,不过爹说得对啊,梁王要成大事,必需要吃比常人更多的苦。您若是连这点儿苦头都舍不得他吃,他如何担当得起大任呐?” 赵老夫人说得接不上话了,只能弱弱的同意。 “都听你们的吧。” 赵至诚冷撇了她一眼道:“还是郡主眼光长远,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以后少说话。” 赵老夫人:“……”我也是郡主啊,只是我娘家落魄了,没人记得我也是先先皇亲封的郡主。 …… 次日郡主就亲自去找了住在客栈的景诗韵。 李宴琦虽然克服了自己不去找她的冲动,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管她。 一个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大家闺秀,曾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她流落在外,若是没有人护着,不知多少纨绔公子哥去骚扰她呢。 景诗韵住的那个客栈里住着一堆李宴琦暗地里安排的人,她才能安然无恙的住下来。 宁安郡主去客栈找她,这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李宴琦的耳朵里。 “宁安郡主去找她?找她做什么?” “不知道,我们只看到宁安郡主去找景小姐,景小姐将宁安郡主请到屋里去了,门关起来,我们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此时李宴琦正在户部忙碌着,他前些日子已经耽误了不少事,这些日子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也能忘却一些痛苦。 但一听说景诗韵那儿会有什么事,他再也无法将心沉下来干活了。 “来人,将这些账本给马侍郎送去,告诉他本王出去一会儿,在本王回来之前,他必需将这几笔账弄清楚。” “是,殿下。” 李宴琦顾不得他去见景诗韵会不会让某些人不高兴,急匆匆的就往景诗韵住的客栈赶。 这时,宁安郡主正在与景诗韵闲聊。 “如今想来啊,我与你娘一块儿游玩的日子,就像发生在昨日一般。真没想到……唉!她竟然发生了那么不幸的事,到了晚年还……” 宁安郡主忍不住抽泣起来,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景诗韵轻咬着唇,有些难过。 她不在乎外人怎么骂她,可是她真的害得自己的母亲死不瞑目,她无法原谅自己,甚至都不敢再去景家求得父亲的谅解。 宁安郡主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又看向景诗韵道:“你有什么打算啊?” 景诗韵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怎能不知道呢?你一个姑娘家,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啊。” 景诗韵点点头,“住在客栈中,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她其实知道一直是李宴琦暗地里派人保护她,不然的话,别说被不三不四的人骚扰,臭鸡蛋估计都能砸死她。 “那……你可要我出面帮你说情?” “不用了,谢谢郡主。” 宁安郡主道:“你怕给我惹麻烦是吧?没关系,君上还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同我计较。” “不是,我只觉得……我不想让我爹为难。” “哎,这就是你想多了,父女两个没有隔夜仇,你爹没准儿已经原谅你了,只是他是做爹的,拉不下面子罢了。” 景诗韵还是摇头,“真的不用了,谢谢郡主的好意。” 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回去。 “可你住在客栈也不行啊,我听说因为你住在这儿,老板生意惨淡得很,梁王殿下安排了人在这儿,他是敢怒不敢言。人家做个生意不容易,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景诗韵是个善良的人,一听郡主这么说,她震惊又愧疚。 随即,心里又是一片冰凉。 天下之大,她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吗? 莫非真的只有那个山洞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这样……也好。 只是她暂时还不能走,她怎么着也得等她娘七七后才能离开。 景诗韵站了起来,向宁安郡主行了一礼。 “多谢郡主告之,我会尽快离开的。” 第437章 把人逼急了 “哎!”宁安郡主忙扶起她说:“我说这些并不是逼得你没处可去啊,我知道,就算你想离开京城,也得等你娘七七之后才会走。可是离你娘七七还早着呢,这段时间你要去哪里啊?景家回不去,罗家估计也会避着你,客栈又……客栈迫于梁王的压力倒是不敢不让你住,可我知道你善良,连累他人又于心不忍。” 景诗韵神情凄凉。 宁安郡主又劝说道:“我呢,有个空着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先去我那宅子里住着吧。” 景诗韵抬起头来,“这……不太好吧?” 宁安郡主道:“有什么不好的呀?我与你娘交好一场,一直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可惜君上和赵家都盯得紧。原本想过些时日,等大家都淡忘了,我再去景家看看你娘,可哪曾想她突然就走了呀,唉!” 宁安郡主说着,感慨万千。 “郡主,如今你帮我,怕也会惹上麻烦。” 宁安郡主摇摇头说:“你放心,没事儿,等天黑了我让人来带你过去。那宅子不大,又在一个大宅后头,相对隐蔽,你住上个把月就走,没有人会知道的。” “这……” 景诗韵还想拒绝,却看宁安郡主一脸热诚的说:“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得走了。你将东西收拾收拾,我今晚就派人来接你。” 说罢,宁安郡主忙招呼人离开。 客栈的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景诗韵坐在桌旁,回想着宁安郡主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细节。 她说是母亲的朋友,京城这圈子就那么大,在宁安郡主当年嫁到潼关前,曾与母亲关系好过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为此惹上她这个麻烦吗?她觉得可笑。 那么,她为什么要来帮自己呢? 她不明白她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 景诗韵起身,打开了窗户。 往前看的一眼,正好看到对面窗户那还未来得及撤离的人。 两人隔着两丈的距离遥遥相望,一个惊讶,一个尴尬。 李宴琦心想自己已经来不及将脑袋缩回去了,索性向她挥了挥手。 景诗韵了然。 她唯一还值得被人利用的,大概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看重吧。 只是她不明白,这些人要利用自己怎么对付梁王呢?梁王助她良多,如果可以,她也想帮帮他。 入夜之后,宁安郡主果真让人来接景诗韵。 李宴琦守在客栈的人瞧着景诗韵跟宁安郡主的人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梁王说了,让他们守着景小姐,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也说了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她并没有被人胁迫,是她自己要跟人走,他们没道理将人拦住。 只得部分人跟着她走,再有两个人去梁王府通知梁王。 不想,跟着景诗韵走的人,与去梁王府的人竟然同路。 众人纳闷儿,宁安郡主这是要将景小姐带哪里去? 直到到了梁王府的那条街,抬着景诗韵的小轿才往梁王府后转去。 通知梁王的人也没多想,便直接进了府内,将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李宴琦惊讶道:“宁安郡主派人将诗韵带走了?没有胁迫她吧?” “没有,看起来景小姐是愿意跟她走的。” “去了哪儿?” “从王府后的那条巷子走了,咱们有人跟着,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禀告。” 话音一落,跟踪的人中就回来了一个。 “启禀王爷,宁安郡主的人将景小姐带到了咱们王府后的那个空院去了。” “王府后的那个空院?” “是的。” “那是谁的院子?” “不知道,那个院子一直没人住。既然是宁安郡主安排了景小姐住那儿,大概是宁安郡主的院子吧。” 李宴琦面色沉了沉,摆手道:“继续让人盯着,再让人去查,那院子是谁的。” “是,王爷。” 那个空院只与他们王府隔着一条死胡同,若将死胡同封起来,就可以将那个小院收入他的王府之中。 这个想法一出,让李宴琦心中狂跳。 她现在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近到他只要从后门出去,再敲响对面的门,就能看到她。 这一晚他无法入眠,次日,他找来王府的管家,让人将离后门最近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他要搬过去住。 管家一脸懵逼,那后院那么破败,王爷干嘛要去那里住啊? 后来,发现王爷时不时的往后院后的胡同瞅,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 贺素琴搭上了赵老夫人这条线后,人就嘚瑟了许多,以为她的女儿嫁入梁王府是铁板钉钉的事,往后梁王在赵家保驾护航下当了皇帝,她的女儿就是皇后,她怎能不嘚瑟呢? 只是,一连数天过去,还没个动静,她就有些急了,又寻了个借口来了赵府,问赵老夫人何时才能成事。 赵老夫人膈应得很,一看她就是小人嘴脸。 “急什么?正妃都没有入府,岂有先娶侧妃之理?” 啊?还得先娶正妃? 原本她还想着,趁着正妃没有入府,她的女儿先以侧妃身份入府,往后比正妃先生出儿子来,转正的机会也大一些呢。 不过没事,正妃就入府就正妃先入府吧。 “那不知老夫人可有正妃人选?” 赵老夫人不悦的看向贺素琴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没事儿少往赵家转,为你好。” “来人啊,送客。” 贺素琴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盼着梁王能早日迎娶正妃。 有赵首辅的推波助澜,朝堂已经不止一次谈及君上应该趁早给梁王赐婚。 梁王的年龄,确实不能再单身下去。 可是君上这边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已经及笄的女子,配得上梁王正妃的人都已经嫁人,或者已经定亲。 他若是往下找,找条件差一点儿的,难免会落人口实。 要知道,他是疼爱梁王的,不能让人觉得他废除赵家皇后后,就不疼爱梁王了。 负责调查的人很快回来,“君上,可以确定那些合适梁王殿下的女子迅速定亲乃是人为。” 君上目光一沉,摆摆手让人退下去。 王公公忙上前道:“君上,他们这是想逼迫您同意宁安郡主的提议。” 第438章 该行动起来了 “朕当然知道。”君上咬着牙,气愤不已。 这帮人实在是太胆大,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你再想想,除了这些,还有哪家女子合适梁王。” 合适的女子花名册就在君上的桌上,可是一个个的都被否定,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女子了。 王公公摇头,“三品官员以上的嫡女都在这儿了,再往下找,会辱没了梁王殿下的身份,除非……” 君上挑了挑眉,“除非什么?” “除非有梁王殿下自己喜欢的女子,他喜欢,求着君上为他赐婚,君上爱子心切,有意成全,谁都不能说您一个不字。” “他喜欢的女子?”君上顿时觉得头更大了。 “那个呆子喜欢的女子你还不知道是谁吗?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子。” “这……”君上说得有理,若是让梁王自己说,根本不可能。 王公公也觉得很是为难。 “梁王最近在做什么?”君上又问。 “进宫上朝,户部编修户册,回到府中几乎很少再出门。景小姐住到了王府后,他也没有去看她。” 君上挑眉,“这么老实,不像他的性子,你派人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告诉朕,不要打草惊蛇。” “是,君上。” 君上眯了眯眼,这效果,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 …… 君上派去潼关的那支影卫回来了,带回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寿王还活着,藏在潼关?” “是,寿王隐姓埋名一直生活在潼关,宁安郡主突然与赵家合作,多半与之有关。” 君上睚眦欲裂,双手紧紧的按着扶手。 因为太过用力,甚至那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知道他的影卫若无十成的把握,不会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原本以为当年宫变,他们都死完,没想到寿王竟然还活着,并躲在潼关。 是了,寿王不光是宁安郡主的堂弟,还是她的表弟呢,比自己这个堂兄近得多了,难怪要帮他。 不过,他倒是好奇,一个隐姓埋名的鼠辈,搞这些小动作又能如何。 “他们想做什么?莫非一个小小的潼关还能造反不成?还是说,以为赵至诚能帮他夺位?” 简直是笑话。 赵至诚野心勃勃,眼下怕是后悔死了没有在权势滔天的时候将自己废掉,他绝对不会捧一个寿王出来 这时,身后的王公公站了出来。 “君上,老奴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说。” “老奴以为,他们是想利用赵家,而不是赵首辅。” “利用赵家而不是赵首辅?” “是,去年他们两家说亲的时间,正是赵首辅大病一场之后。老奴斗胆猜测,他们得知赵首辅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赵毅又能力平平,极好控制,所以……” 聪明人都只需要点到为止,说到这儿君上就明白了。 所以,他们知道赵毅窝囊,不堪重用。只要赵至诚一死,赵家落入赵毅手中,等同于落入大夫人宁安郡主手上。 只要宁安郡主略施手段,利用赵家之力帮寿王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君上冷笑道:“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至诚也有被算计的一天?看来,他真是老了。” “那……”王公公琢磨了片刻道:“君上,咱们是不是应当做些什么?不如给赵至诚提个醒,不用咱们出手,赵至诚就会下手灭了他们。” “不,一个连露脸都不敢的鼠辈不足为惧,既然赵至诚并不知道此事,不如朕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给赵至诚找点儿事做。” 王公公:“……”君上还得帮他们一把? 君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公公道:“王禄,你出去吧。” 王公公默了默,忙退了出去。 即便是他,也并非知道君上所有的秘密。 等王公公退走之后,君上吩咐了影卫几句话。 那个呆子,关于他的事儿得提前了。 他要让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即将得到时,又得不到,得不到时,又突然近在咫尺,然后一辈子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 …… 夜里,李宴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慌慌的,还有一种烦躁的不安感。 明明已经入了秋,也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天气比盛夏还要热。 他烦躁的起身,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两个年轻的丫鬟听罢,匆忙而入。 “王爷。” “去给本王倒些水来,再拿把扇子过来。” 一个丫鬟负责倒水,另一个丫鬟拿了扇子来,一下下的给他扇风。 一大碗杯下肚,再有扇子的凉风袭来,心里的燥热舒服了一些。 然而这时…… “不好了,王爷,景小姐那边出事了。” 李宴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两个混混进了景小姐的院子,我们不知该不该进去。” “什么?”李宴琦立刻起了身,怒道:“都有混混进去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说话间,他已经快速的拿了外衣边走边穿。 跟在他身后的人一脸委屈,“不是王爷吩咐,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您就好,让我们一定不能进入那个院子打扰到景小姐嘛。” 李宴琦扶额,这榆木脑袋。 “那你们怎么让小混混进去了?不是告诉了你,所有试图进入小院骚扰景小姐的人,全给我抓起来吗?” “有几个黑衣人在外院的巷子鬼鬼祟祟,我们去追黑衣人了。” 李宴琦急速的步子顿了顿。 有黑衣人鬼鬼祟祟,调虎离山? 想到这儿,他又忙加快了脚步,转眼之间他就来到了后面景诗韵所住的小院。 “放开我。” “你们是什么人?” “景小姐莫怕,我们是听说景小姐独自居住此处寂寞得紧,专程过来陪伴景小姐的。” “景小姐,长夜漫漫,您就让我们好好疼你吧。” 李宴琦听着这污言秽语双目通红,从侍卫腰间抽了一把刀出来,直接踹开了门,对着其中一个男子一刀就捅了进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男子鲜血直流,痛苦倒地,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第439章 中毒 另一个吓傻,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便被李宴琦带来的侍卫拿下。 黑暗中,隐约可见衣衫不整的景诗韵躲在角落里,这让李宴琦一双眼睛更红了。 她是大家闺秀,高洁得让人不忍亵渎,这两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这么对她。 他迅速的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并怒吼道:“都滚出去。” 李宴琦一直是个温和的性子,对待手下还是对待府里的奴仆都是如此,他们第一次见到梁王这么生气,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侍卫们迅速的拖着混混的尸体离开了房间。 景诗韵愣住,身子瑟瑟发抖,脑子却是快速的转动。 她知道李宴琦派了人守在她身边,这两个人只是普通的混混,他们怎么可能进得来? 而且……“唔……” 景诗韵难受出声。 因为这两个人进来直接往她嘴里塞了药,那药不知是什么,入口即化。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热,是一个让人心痒难耐的燥热。 “诗韵,你怎么了?”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发烫。 景诗韵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进来后给我嘴里塞了药。” “啊?什么药?” “不知,我现在……难受。” 李宴琦此时也难受得要命,都怪他手底下的人太蠢,才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你在这里等我,我让人请大夫去。” “别,不要。” 她紧紧的拽着他,阻止他请大夫。 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了,那种内心强烈的渴望,正在消磨她的意志力。 “不请大夫怎么行?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你的身子正在发热。” 景诗韵摇了摇头,“我知道是什么药了,梁王殿下,我……” 她双腿软得甚至站不住,半挂在他的身上。 他原本内心隐隐的燥热已经被一碗凉水压下去,可现在,莫名的又起来了,一个奇怪的渴望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 尤其在看到她的时候,特别特别的想要拥有她。 不行。 理智战胜了欲望,李宴琦不动声色的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 他不能趁人之危,他若是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占有了她,那他与那两个卑鄙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此时,景诗韵已经大汗淋漓。 仅存的理智,让她虚弱的向他求救。 “梁王殿下,请将我放入装满凉水的浴桶之中。” “啊?好,好……” 李宴琦正不知所措,此时正好有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他不放心她,却还是只能将她扶回到床上,狼狈的逃离这个房间,吩咐侍卫叫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沐凉水浴。 “景小姐怎么样了?”侍卫担忧的问。 是他们没用,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景小姐因为出了什么事,他们难辞其咎。 “那个混混呢?”李宴琦忍着身体的难受冷声问道。 “殿下,这儿呢。”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丑陋男人被丢了出来。 “呜呜。” 他被堵住了嘴巴,对着李宴琦呜呜个不停。 “让他说话。” “是。” 嘴里塞的布被拿开,混混立刻求饶。 “梁王殿下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给景小姐吃了什么?”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是叫我们来的人给我们的,说是给景小姐吃了,她就会听话的伺候我们。” 他呵护了多年的娇花险些被这么恶心的玩意儿给毁了,李宴琦险些气吐血。 “该死的东西。”他气得狠狠的踹了混混几脚,疼得混混哇哇大叫,不停的求饶。 “哼,还敢求饶?说,是谁给你们的药?” “小的不知道,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的声音有点儿……” 话音未落,黑暗中,不知哪里射出一支箭矢,直接洞穿了混混的脖子。 他未说完的话,也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有刺客,快,保护梁王殿下。” 李宴琦的侍卫立刻忙活起来,将他围在中间,机警的盯着暗处。 李宴琦面色大变,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射杀。 是谁?是谁要毁诗韵的清白? “殿下,不好了,景小姐晕过去了。” 李宴琦一听,急得不行。 “快,去请大夫。” 说话间,他已经顾不得男女之别,快速的冲进了屋内。 景诗韵晕倒在冰冷的水桶里,两个丫鬟又急又怕。 “殿下,怎么办?” 李宴琦深吸一口气,手捏紧了拳头,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将她……将她扶到床上去。” 到底是谁?是谁?她都已经无家可归了,都已经这么惨了,还不放过她。 侍卫的动作很迅速,很快一个老大夫就被两个侍卫架了进来。 “王爷,大夫来了。” 李宴琦回过神来,忙道:“快请。” 大夫看他们个个神色凝重,不敢大意,忙看了看病人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顿时不知如何开口好。 “这……” 李宴琦问:“小姐这是中了什么毒?” “这个……” 李宴琦:“……” 支支吾吾的让人着急,不过李宴琦还是耐着性子问,“大夫可有为难之处?” “梁王殿下,草民单独同您说吧。” 李宴琦让人全都退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昏迷的景诗韵与李宴琦还有老大夫三个人。 老大夫也就直言不讳了。 “小姐中的是一种情花毒,草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但是霸道异常,无药可解,如果不能同房,她活不到天亮。” “什……什么?”李宴琦不敢相信,身子一晃。 老大夫站了起来,拱手道:“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草民无能为力,殿下请自己斟酌要不要救人,又如何救人。” “这……大夫请留步,您在想想办法。” 老大夫无奈的摇头,“殿下,此毒无药可解,草民确实没有办法。而且,拖延的时间越长,对小姐的身子损伤越大,告辞。” 老大夫提着药箱逃也似的走了。 李宴琦暗骂了一声庸医,又让人去请旁的大夫。 回身看到床上的人眉头紧蹙,脸颊通红,他又忍不住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一碰之下,竟然发现她的额头滚烫,吓人得很。 “王爷,大夫来了。” 手下的侍卫动作依旧很快,没多久,又一个大夫被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架进了屋子里。 第440章 来了转机? 人家一看是梁王,不敢大意,内心再有不满也只能忍下去。 李宴琦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情况紧急,回头本王会给你诊金加倍。” “梁王殿下言重了,让先小的看看病人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给出了老大夫一样的结果。 “殿下,姑娘中的是情花毒,已经十分严重了,再不救怕是会香消玉殒。” “那药……” “唉!此毒没有解药,这么霸道的情花毒真是罕见,无药可解,必需得行鱼水之欢才行。小的就不耽搁王爷救人了,告辞。” 又一个大夫跑了。 李宴琦双目通红,心中烦闷燥热,不如就…… 他伸出颤抖的手向她看去,心中激烈的争斗着。 他那么珍重她,自当不愿意那么对她,可是看她越来越虚弱又无可奈何。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他做这种艰难的选择。 对了,李宴琦想了起来,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来人,拿本王的腰牌去请楚王妃。” 他要再试一试,虽然说他的心中想要得到她,但他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下。 王府的侍卫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快去快回。 可是回来的只有侍卫,没有楚王妃。 李宴琦愣了愣,“楚王妃呢?你可以和他们说清楚等着救命。” 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来去,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够开口。 “王爷,楚王府的下人说他们王爷王妃都不在府上。” “什么?不在府上?” “是啊,楚王休沐,他们去山中泡温泉了。” 李宴琦:“……” 大热天的泡温泉? “怎么这么巧?” “也不算巧,听说每次楚王休沐他们一家都会外出游玩。” 他自当知道三哥三嫂希望外出游玩,他说的巧,是指为什么今日诗韵出事的时间这么巧,正好遇到三哥休沐。 还是说,下手的人刻意为之? 那诗韵怎么办? “王爷不好了,景小姐不太对劲。” 听了丫鬟的声音,李宴琦忙跑到屏风后去看景诗韵。 只见她的脸色已经不再是潮红,而是红得发紫。 而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像染上了一层白霜。 丫鬟吓得哆哆嗦嗦的道:“王爷,景小姐这是要毒发的症状啊,怕是她撑不到天亮了。” 李宴琦咬着牙,“本王知道了,出去。” 他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抚摸她的脸。 她的脸依旧很烫,意思不清的她,似乎在费力的往他的手心蹭。 他的手顿时像被雷击中,一种奇怪的酥麻感从手心一直延伸至全身。 她越来越难受了,再纠结下去就会香消玉殒。 所以时间不允许他在纠结下去,他必需要尽快决断。 打破他的原则,让她恨自己,还是坐在这里,看着她痛苦的死去? 最终他选择了前者。 “诗韵,对不起,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无法做到看着你去死。” …… 温暖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在地,景诗韵睁开了眼,借着光,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人。 脸颊消瘦,还带着几分苍白。 她知这些日子他并不好过,那一念,害了自己全家也害了他。 她终于明白有人劝她的那些话,原来喜欢真的可以改变,原来真情真的可以打动人。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 景诗韵动了动,身体的酸楚感让她觉得自己无力起身。 而旁边的人,感受到她的动作后,睫毛轻轻煽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惺忪后,他慌忙坐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我……我昨晚……我……对不起。” 李宴琦支支吾吾的,害怕极了。 同时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算计她的人找出来。 景诗韵面色微红,奋力的坐起来,抓了一旁散落的衣服,缓慢的套在身上。 “梁王殿下,昨晚,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啊?什么?”李宴琦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不生气吗?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他趁人之危占了她的清白,为何她没有哭闹着对自己又打又骂呢? 他已经做好了被她打骂的准备。 哦,对了,她是大家闺秀,她向来沉稳得体,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依旧端庄美丽,并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大哭大闹。 李宴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其实希望她能打自己一顿,骂一通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苦水都往肚子里吞。 “你不用顾忌我,这里没有旁人,我都让他们走了。你要打我要骂我都可以,我保证不吭一声。” 刚穿好衣服的景诗韵愣住,看李宴琦愧疚又害怕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殿下大概是误会了,我是真的谢谢你。” 李宴琦有些懵。 什么?她说她真的谢谢自己? “若不是殿下相救,我已经死了。” 景诗韵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并不糊涂。 经历了这么多,李宴琦是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 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我……”李宴琦不知所措,就那么茫然的看着她。 景诗韵下床,拿了他的衣服来。 “殿下,诗韵为你更衣可好?” 她觉得,自己或许该认命了。 “啊?” 她……她说的是真的,真的不是将苦水往肚子里吞,她说谢谢他也是真的。 转机来得太突然,李宴琦一时接受不了。 “殿下?” 景诗韵拿着衣服站在床边,看李宴琦久久不语,又喊了一声,才将李宴琦的思绪拉回现实。 “哦,我……好,谢谢!” 他这声谢谢很轻,心中逐渐窃喜。 抬起胳膊,轻薄的布料触及皮肤,让他内心狂跳。 昨晚他拥有了诗韵,早上她还为他更衣,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幻想中的婚后生活吗? 竟然……成了现实。 当她纤细的手将他的衣服穿好时,他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 “诗韵,我没有在做梦吧?” 景诗韵微愣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 李宴琦急忙抓住她缩回一半的手。 “我要进宫,禀明父皇,我们成亲,你还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景诗韵缓缓抬起头来,眉目间滑落一抹忧伤。 第441章 到底是谁要害她? 她没有点头,而是将脸撇到一边去。 李宴琦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你还不愿意吗?为什么?” 景诗韵的视线落在床上,她看着那有些杂乱的床单,缓缓开口。 “我没有落红。” 李宴琦愣住。 “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日宁死也要退亲。” 什么? 李宴琦如遭雷击,踉跄的后退两步。 没有落红,所以退亲的原因,所以她…… 他险些脱口而出,那个男人是谁。 可当他看到她黯然落泪,咬得发白的唇,那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有问出来。 她是大家闺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这样。 所以她宁愿死也要退亲。 他真是太坏了,他竟然还险些逼问了她。 “没关系。”他重新将她的手握紧,“别担心,我不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意,我现在就进宫去找父皇。” 说完他就要走。 景诗韵一脸震惊,猛的拉住了他。 “殿下你……你真的不在乎吗?你不问问他是谁吗?” 李宴琦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我不问,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先去找父皇赐婚要紧。” “别。”景诗韵却是拦住了他。 “还不知道是谁下的药的,不如,先查清楚再说。” 景诗韵以前曾怀疑过有人故意让谢东宸夺她贞洁,害她不能再嫁梁王。那个人她不敢去猜想,但又不得不防。 可是这一次,又是谁?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李宴琦被她劝住,看她一脸的哀伤,不禁又想到她险些被人玷污的事。 这一次是有人害她,那上一次呢?难道她上一次失去贞洁也是被人刻意算计吗? 想到这种可能,他对眼前的女子更加怜爱,并深深的自责。 都怪他没用,没有保护好她,竟然让她独自一人背负了这么多。 “好,我不去找父皇,我去将害你的人找出来。” 李宴琦将保护梁王府的侍卫全调到后院的胡同里来,让他们打起精神,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保护景诗韵。 随后,他又打算去刑部报案。 郭奈拦住了他,道:“王爷,这种事去刑部不妥,会影响景小姐的声誉。” 李宴琦仔细想了想,也有些道理。 “依你之见应该找谁?” 郭奈想了想道:“不如去找京都衙门吧,只说有贼人入室盗窃。京都衙门主事傅大人是楚王提拔上来的人,眼下他与罗家小姐有婚约,那位罗家小姐是景小姐的表妹,两人关系不错,相信他会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景诗韵的表妹罗玉琴虽然讨厌,但李宴琦也知道罗玉琴与景诗韵关系好,她害谁也不会害她的表姐。 当下就同意了郭奈的提议。 “好,那你就去一趟京都衙门报案,就说景小姐那院子出了盗贼。” “是。” 心爱之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险些出了那样的事,让李宴琦生气不已。 可一想到他终于可以如午夜梦回一般与她做夫妻,他心里又高兴得很。 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的,他抬头看天,似乎已经看到天上的太阳即将爬出云层。 李宴琦收拾好心情,让厨房做些好菜送到胡同后的小院,自己也径直走了进去。 却不知,那火红的太阳爬出了云层后,不过一会儿,又被另一丛更加厚重的云层遮掩,遮得严严实实。 …… 梁王府附近发生的事没能瞒过李夜璟的手下,此时,王府里正有一匹快马快速的往山庄而去。 原本他们计划午饭后再回去,但听了来人的话后,顾不上吃午饭,就急忙回了京城。 楚王府的马车驶入京城之中,很快李宴琦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三哥他们回来了?” “是,我们的人在城门口看到了楚王府的马车进城。” 李宴琦转头看了一眼那住着心爱之人的院子,袖中的手握拳,道:“保护好景小姐,本王很快就回来。” 他不信任赵家,亦不敢去找父皇,只能来找李夜璟帮忙。 李夜璟一家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门房的人来报梁王来了,他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叶婉兮说:“我先带孩子们下去了,你去见他吧。” “嗯,好,让厨房今晚将那只野鸡炖了。” “我上回在山里摘的辣椒都干了,做辣子鸡吧。” “辣子鸡?” “对呀,你没吃过。” 李夜璟笑了笑,“行吧,你说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夜璟让人将李宴琦带到了书房里,“出什么事了?” “三哥,出……”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等上茶水的丫鬟退出去了,这才小声开口。 “三哥,有人害诗韵。” 他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李夜璟,说得很是详细。 李夜璟没有漏过他话中的细节,有人引开了他安排在胡同后的侍卫,被收买的两个人,今日已经被他查实了身份,只是街头的普通混混。 给他们药的人说话声音特别,怎么个特别法混混还没说出来,就被人一箭洞穿了脖子。 这就说明,在李宴琦审人的时候,就有厉害的弓箭手埋伏在附近。 那可厉害了。 大半夜的,能在远处射中一个人不难,许多弓箭手都能做到。 但要射中一个人的喉咙,让他开不了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宴琦气愤不已,“三哥,你说到底是谁这么恨诗韵,竟然找了两个混混来糟蹋她。诗韵的为人,她应该没有仇家才是。” 李宴琦后面的话,李夜璟表示赞同。 因为李宴琦的关系,李夜璟虽然觉得景诗韵那女人讨厌,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没什么仇家,反而因为她为人和善,才貌双全,不骄不躁的性子,人缘非常不错。 就算经历了退亲之事导致她人气大跌,但也没严重到有谁会对她下毒手。 所以,对方根本不是冲着景诗韵去的,而是冲着李宴琦去的。 李夜璟抬眸看向在他面前急得踱步的李宴琦,只觉得十分无语。 他若是说人家是冲着他去的,才间接害了景诗韵,他怕是又得自责死了。 “别转了,转得我眼晕。”李夜璟揉了揉眉心。 第442章 不知道起啥名好 李宴琦停了下来,不安的坐下。 “三哥,你有些头绪了没有?” 李夜璟道:“你不是让京都衙门去查了吗?” “京都衙门哪能和你的府兵相比?一天过去了,他也只查到了两个混混的身份,没有一点儿帮助。” 李夜璟哭笑不得,两个混混都死了,没头没脑的案子,你让人家一日之内能查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 “射那一箭的,是个高手,整个京城一只手都数得出来的那种高手。” 李宴琦愣住,“啊?这……诗韵怎么会惹上这么麻烦仇人?” 李夜璟:“……” 他再次扶了扶额,淡道:“办事的人肯定将痕迹都抹掉了,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你先回去安抚景小姐的情绪吧,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去办。” “好,谢谢三哥。”李宴琦高兴的说。 “不过……”李宴琦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我还有一个忙,想让三哥帮。” 李夜璟:“……” “你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是帮你擦屁股的老妈子。” 李宴琦一脸歉意的道:“我知道,老让三哥帮忙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李夜璟哼了两哼,心道:我可没瞧出你不好意思。 “是这样,我与诗韵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讨厌我了,所以,我还想娶她。” 李夜璟表情僵住,吓得蓦地站起来。 “什么?” 李宴琦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就,就那样,我想和父皇说,我还想娶诗韵,可是,可是又担心父皇不同意,所以……所以想请三哥到时候帮我一起求情。” 李夜璟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他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欠了李宴琦的。 他不是来和自己做兄弟了,他是来讨债的。 “别想了。”李夜璟一盆冷水泼下来,“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李宴琦面色大变,正要开口,又听李夜璟打断。 李夜璟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同他废话了,所以他直接打断了他,并开口道:“放心,我会尽力的开口帮你求情,不过若是父皇执意不允,我也没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宴琦也无可奈何。 “多谢三哥。” “别谢太早,我说了,父皇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三哥。” 李宴琦起身,向他告辞。 走到书房外头,突然碰见了叶婉兮。 “三嫂。” 叶婉兮微微福身还了礼,一个照面间,看到他脸和脖子上的东西,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起了这么多疹子?” 李宴琦不好意思的将衣服紧了紧,“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昨晚太热了吧,热得我一直睡不着。” “昨晚热吗?不是都入秋了嘛,哪里热了?” 李宴琦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叶婉兮仔细瞧了一眼,“你这也不像热出来的疹子啊,倒是像……哎,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李宴琦一脸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伸出了手。 袖子撩起来,发现他胳膊上也有许多的疹子。 片刻后,叶婉兮神色凝重的道:“不是热疹,四弟,你被人下了药。” 李宴琦面色大变,“什么?” 屋里的李夜璟听了,也急忙走了出来。 “婉兮,宴琦被人下了什么药?” “一种催情药,他应该憋的时间长了,才憋出来一身的疹子。” 李宴琦又羞又惊,就说昨晚怎么猫挠似的难受呢。 原本天一黑他就能睡,可昨晚,他硬是到了三更天都没睡着,知道侍卫告诉他诗韵那边出了事。 “该死的,不知是谁给我下了药。三哥三嫂告辞,我要回府查一查。” 李宴琦后知后觉的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但此时的李夜璟,已经想了许多。这确实是一个局,针对李宴琦的局。 他将事情都告诉了叶婉兮,以叶婉兮的敏锐,也很快察觉到二者的联系来。 “下手的人知道宴琦对景诗韵的心思,原本只是在他身上下药,但又怕伤到他,所以下得不重。宴琦心思单纯,加之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中了招,只当是天气炎热。 对方一看从宴琦这里无法下手,所以启动了第二方案,直接让人对景诗韵下手。以他对景诗韵的爱护,他不可能不管。”叶婉兮分析完,抬头看向李夜璟,“谁会怕伤着宴琦,却又要算计他?” “赵家和父皇都可能。”李夜璟黑着脸道。 叶婉兮赞同的点头,只觉得老四怪可怜的。 “那到底是赵家还是父皇?” 李夜璟说:“我的探子说,景诗韵被安排到那个院子,是宁安郡主的意思。” 叶婉兮:“……” “既然是宁安郡主,那就是赵家?” 李夜璟摇头,“不一定,或许两边人都想利用他。” 叶婉兮:“……”真是一只小白兔掉进了豺狼窝里,越发觉得他可怜。 可是,不管是赵家还是父皇,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对了,我想起一事来。”李夜璟摸着下巴道:“听说前几日宁安郡主进宫,求了宴琦与她女儿的亲事。” 叶婉兮嘴角一抽,“她自己嫁了不算,还得将女儿嫁过来,她是打算在梁王一党上押上全部身家吗?” 李夜璟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介于此事与他无关,那是父皇的麻烦,所以他也并没有往深处想。 叶婉兮又问:“父皇应该不会同意吧?” “当然不同意了,她被父皇骂了一顿给赶出来了。” 这就好。 她打心眼儿里希望李宴琦能够幸福,爹娘外公一家都没安好心,自己又是一只脆弱的小白兔,若是能有个聪明贴心的女子保护他就好了。 但宁安郡主的女儿,显然是带着目地嫁给他。 “哎,既然你说父皇不会同意宁安郡主的女儿嫁过来,那你说,如果赵家那边做点儿什么事让父皇必需选择宁安郡主的女儿的话,有没有可能父皇退而求其次,就答应了宴琦跟景大小姐的亲事了呢?” 原本李夜璟觉得他们俩没门儿,一听叶婉兮这么说,他又觉得好像有点儿门。 第443章 帮着他们想办法 如果他从中做些什么,没准儿还真能让那个傻子如愿。 “哎,婉兮,你带上药箱,咱们去一趟。我去找老四,你去看景大小姐,看能不能从她中的毒中查到线索。” “好,等我一下。” 叶婉兮拿了药箱,跟下人交代了几句,就跟着李夜璟出了门。 李夜璟不好去景诗韵住的那个小院,就直接从梁王府的大门进去,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来看梁王的。 叶婉兮直接去了景诗韵那儿,让李夜璟在梁王府等。 “婉兮?”景诗韵坐在窗边看书,见到来人,她十分惊讶。 放下了书后,就急忙走出来。 “诗韵,我听说了你的事。抱歉,昨日我们没有在京城。” 景诗韵愣了愣,想到什么,也没多说,便直接将她请了进去。 “我给你看看吧,或许能从情花毒中找到线索。” 景诗韵轻轻点头,“麻烦你了。” 叶婉兮为她把了脉,发现她脉搏平稳,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不适之处。 唯一不太好的,大概就是她最近睡得不太好,需要开两贴安神药喝喝。 “怎么样?” 景诗韵将她将手放下来,便急忙问道。 叶婉兮遗憾得摇摇头,“大概毒已经解了,没有查出异常来。” 景诗韵沉默了一瞬,又道:“昨晚梁王殿下给我请了两个大夫,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如将昨晚的大夫叫来一问。” “这样也好。” 景诗韵叫了昨晚的侍卫帮忙,去将昨晚为她诊病的大夫请过来。 老大夫家就在梁王府附近,没一会儿人就到了。 “草民见过楚王妃,景小姐。” “免礼,原来是许老先生啊,许老先生,你昨晚为景小姐诊病,可知景小姐中的是什么毒?” 老大夫摇头说:“草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毒霸道至极,必需……咳咳……” 两位女子面前,他一张老脸实在拉不下来,没有直说。 不过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了看景诗韵,表情有些怪异。 因为他知道,既然人活着,那么景小姐大概与梁王还是那样了。 他年纪大了,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奇怪的想法。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行了周公之礼,话说这又是何必呢? 叶婉兮不知这老头儿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只道:“老先生可否将昨晚的诊断告知于我?” “当然可以,草民昨晚回去后,就为景小姐写了病例。” 他将写好的病例拿出来,交给了叶婉兮。 叶婉兮吓一跳,这种事他竟然写病例?病例要是被曝光了出去还得了。 她一会儿得跟李夜璟说说,让他派人去将两个大夫敲打敲打。 展开病例,叶婉兮迅速的看完。 病例上所说的症状,像极了三年前她在江南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治的一个例病。 那家的一位嫡出的小姐,中了她落魄表兄的招。 她那落魄表兄想要娶她,但是家道中落,又配不上人家,便想出了这个下三滥的法子。 不过他并没有得逞,就在他将要下手的时候,被小姐的丫鬟撞破,后来他被小姐的家人直接被送了官。 叶婉兮赶到的时候,那家的小姐已经中了情花毒,且已经到了昏迷的状态。 若是已婚妇人中毒还好办,可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啊。 她爹娘不可能看着她死,但要解毒,又该找谁来解毒让她的爹娘为难。 因为那解毒之人,将来多半就是小姐的夫君了。 后来叶婉兮说,其实不需要行房也能解毒,只是那解药也非寻常之药,用谁的,要不要用,就看她爹娘决定了。 她爹娘觉得,这解药虽然荒唐,但总比失了处子之身强吧? 最后保住了小姐的处子之身,又解了毒,想来小姐的爹娘用了她说的法子。 “楚王妃,您可知道那是什么毒了?” 这个世界的情花毒不止一种,作用差异也不小。 不光有控制身体的,甚至还有控制一个人的情感的。 而景诗韵中的,是一种叫断魂的情花毒,这种毒是很少见的。 此事事关重大,叶婉兮没给老大夫说实话。 “没有,确实相当霸道,如果不能解毒,两个时辰内就会要人命。” 老大夫忙不迭的点头,“没错,昨晚他们找到草民的时候已经是三更以后,草民就告诉梁王殿下必需在天亮之前解毒,否则景小姐性命不保。” 景诗韵吓一跳,福身向老大夫道谢。 “多谢许老先生。” “景小姐太客气,给病人看病是大夫应该做的,梁王殿下还给了老朽三倍的诊金呢。” 叶婉兮有些无语。 “许老先生,那梁王殿下给你三倍的诊金,可告诉过你,关于景小姐的事不可外传,须得烂到肚子里?” 老大夫一脸茫然,“这……您放心,草民不会乱说的。” “光是不会乱说还不行,这个就不还你了,你也别写了。”叶婉兮直接没收了他的病例。 老大夫忙不迭的道:“是草民疏忽了,这病例就送于楚王妃吧。” “多谢。” 叶婉兮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了,与景诗韵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就急忙去了对面的梁王府。 正跟李夜璟说话的李宴琦还挺惊讶。 “三嫂怎么从后边过来?莫非……” 叶婉兮笑了笑,“我去看景小姐了,我担心她身体里余毒未清。” 李宴琦立刻紧张起来,“她没事吧?” “放心,她没事,你昨晚已经帮她完全解毒了。” 李宴琦蹭的红了脸,坐立不安,双手无处安放,几次想开口都没说出话来。 李夜璟白了叶婉兮一眼,心道: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儿? “咳咳,解毒了就好。” 李宴琦怔住,那脸更红了。 支支吾吾的对李夜璟也叶婉兮道:“三哥三嫂,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我去吩咐厨房弄几个好菜。”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叶婉兮噗呲一笑,回头看向李夜璟道:“你怎么回事了?说话就不能想清楚了再说,你看给人弄得,他刚才的样子怕不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夜璟:“……”她这是先下手为强啊,将他要指责她的话全说出来了。 第444章 逼迫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先说的?” “我是大夫,能一样吗?” 李夜璟自知说不过她,转移了话题。 “知道景小姐中的是什么毒了吗?” 叶婉兮点点头,“知道,是一种叫断魂的情花毒,主药断魂花只生长在见不到阳光的阴山,十分难得。若是不解毒,是真的会死。” 李夜璟听了她的话,默了半晌。 “刚才老四还说他觉得很是惭愧,觉得他趁人之危很是不耻,听你这么说,他其实是救了景小姐的命?” “算是吧。” “算是?” “情花毒与春药不同,它是一种毒,不同催情药。” 李夜璟听不明白了,“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情花毒更恶毒一些吧。” “不一样,春药那是不同房就憋得难受,情花毒其实不同房也可以,只需要服下解药。呃……也可以抹上解药。” 李夜璟大惊,“这东西有解药?” “有啊,解毒的解药其实就是那个。” 李夜璟被她模棱两可的话说得没有耐心,“哪个?” 叶婉兮磨了磨后牙槽,心道他今儿怎么变傻了,非得人家说出来。 “就是男人的万千子孙。” 李夜璟顿时僵住,随后捂着她的嘴吐槽道:“你一个女子怎么口无遮拦,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他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 “你别忘了,这不是咱们府上,这是老四屋里。” 叶婉兮推开他的手,“喂,是你要问的,我暗示你了你自己听不懂,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我说了吧,你又嫌弃我不够矜持。” 李夜璟:“……” 得咧,左右她是不会错的,这张嘴太厉害了,他说不过。 “这事儿别同老四说,只要让他知道他是为了救命不得已而为之就行了。” 叶婉兮无语,“你这个弟弟也太脆弱了,简直就一圣母。幸好他是赵家的外孙,不然就他这样子,生在皇家啊,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也幸好他与兄弟中最强的一个交好,与别的兄弟也没仇没怨的,人缘比李夜璟好多了。 两人没吃饭,在梁王府中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 虽然得知了景诗韵中的是什么毒,可是对找到下毒之人帮助不大。 因为这毒虽说难得吧,但又不是得不到。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最强的两股势力他们能避则避,惹不起。 就算知道了下毒之人是二者之一又如何?他们为何要下毒,目地是什么,却是没有人知道。 “李夜璟,要我说啊,干脆咱们静观其变吧,左右是赵家与父皇在斗法,又殃及不到我们身上。” 李夜璟黑着脸,只觉得这帮人卑鄙得很。 叶婉兮明白他心中所想,又说道:“从先给梁王下药就看得出,下药之人其实不愿意伤到他。你管他们怎么斗,只要不会在梁王大伤不就得了嘛。” “婉兮有所不知,有一种刀子只捅人心窝子,偏偏还不出血。” 叶婉兮叹了口气,“知道又如何?物理伤害的刀子你能帮他挡了,但魔法伤害的刀子是无形的,你怎么挡?” 李夜璟愣住,“又是一些什么奇怪的词?是你生活的那个世界的?” “嗯嗯。” 李夜璟笑了笑,“弄得我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 “怎么样的世界?这要说起来啊,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况且只用我口述的话,你也想象不到它具体的样子,得空了我再告诉你吧。” 李夜璟轻笑了下,没再问。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生长在什么样的地方,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对了,赵忠派人去了南黎,好像跟找赵皇后有关。” 叶婉兮一惊,“赵皇后去了南黎?” 李夜璟摇头,“不知道,我并没有收到有关她跑去南黎的消息。但赵忠既然派了人过去,自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也派了一队人马跟上去。” 李夜璟觉得赵至诚那么聪明的人,定不会莫名其妙的安排这么一出,对于南黎之行虽然是懵逼的,但并没有做过多怀疑。 而叶婉兮想的是,既然都说赵皇后中了蛊,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跑去南黎寻求解蛊的办法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谁都没想到两方人马火急火燎的跑去南黎,是被一个蠢妇给哄骗了。 今日早朝,热闹非凡。 以往赵首辅只是让他手下的门生提出让梁王娶妻,这回他亲自出马,恳请君上给梁王选一个王妃。 李宴琦听着焦急万分,原本他是打算等下了朝后,单独同君上说这个事儿。 成亲前同房到底不光彩,不可能拿到朝堂上来谈,他是觉得私底下哪怕是跪下来求,也要求得父皇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却不想,他的好外祖父,就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突然发难,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朕知各位爱卿都说得有理,可是梁王这亲事不比他的兄弟们,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了,难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朕希望这一回,他能挑一个他自己满意的王妃。” 李宴琦愣了一瞬,随即一阵的感动。 心道:不管父皇与母后怎么样,父皇还是疼爱自己的。 哪里像这帮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一个个的就想算计自个儿。 “君上说得有理,可是我们都知道能让梁王殿下喜欢的,不就那一个不能娶的吗?莫非,君上还要下旨赐婚,逼迫景家小姐自尽一回?” 听到自家外祖父这么说,李宴琦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不不不,她不会再自尽了,她……” 说着,几乎所有的人都向李宴琦看了过来。 李宴琦咽了口唾沫,将脑袋低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能在朝堂上说,这帮老头子厉害得很,一旦他说错了话,三言两语的就会被他们诈出来,他不允许有任何能伤害到诗韵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得先应付完早朝,一会儿私底下跟父皇说。 赵首辅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都为梁王考虑的模样。 “梁王殿下,不管你娶谁都不能再娶景家小姐,事关皇室的脸面。” 第44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话音一落,一帮狗腿子追随。 “首辅大人说得是啊,那不孝不义之女怎么配得上尊贵的梁王殿下?做个妾室还差不多。” 一个更狠的人说:“依微臣看,那种女子道德败坏,连做梁王殿下的通房丫鬟都没资格。” 李宴琦一张脸涨红,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 可是这种说法的人太多,一句接一句的,个个看似都在为他考虑,其实那话难听至极,他们是想堵死了他能与诗韵在一起的所有路。 除非他道出,诗韵已经是他的女人。 可他不愿意她的名誉受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父皇。”李夜璟看他又笨又可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话。 “依儿臣看,四弟暂时不适合娶妻,不如先将这事儿放一放吧。” 这个笨蛋,就不知道先将此事往后压,回头再想办法解决吗? 李宴琦恍然大悟,忙道:“对对,父皇,儿臣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儿臣暂时还不想娶妻。” 赵首辅的某个狗腿子冷哼一声,“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梁王已经弱冠,已经年龄不小了,难道不应该娶妻吗?还是说,楚王殿下害怕梁王娶妻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吗?” 李夜璟迎上那人的目光,“笑话,本王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能害怕一个连王妃都没有的人什么威胁?” 众人:“……” 君上摸着胡子,看着这吵嚷的群臣们,就像在看一群演戏的小丑。 这帮人,哼,他早晚要全部将他们换掉。 “那梁王打算何时娶妻?你的年龄可不小了啊。” “啊?儿臣……儿臣……”李宴琦有些慌,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今儿早朝前,他想的是下了朝就跟父皇说去,那么就代表他要近期成亲。 可若是近期成亲,外祖父这帮人肯定又得起哄了。 “儿臣还未想好,等想好了再同父皇说吧。” 李夜璟翻了个白眼,默默的退了回去。 赵首辅笑了笑,摸着花白的胡子站了出来。 “君上,依老臣看,应该尽快让梁王成亲才是。等有了知冷知热的王妃关心,梁王心中的郁结定会快速散去。” 狗腿子们立刻应和道:“是啊,首辅大人说得有理。事过数月梁王殿下还郁郁寡欢,就是因为缺个人开导,应该让梁王殿下尽快成亲才是。” 李宴琦气红了脸,焦急的看着上座的君上。 只要父皇一句此事容后再议就可以了,父皇快说啊。 李宴琦心急如焚。 君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那依众卿看,谁家女儿适合做梁王妃呢?” 李宴琦顿时僵住。 赵首辅早将人安排妥当,只一个眼色,就有人站出来说了。 “梁王殿下身份尊贵,等闲之辈自然配不上,至少得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才能做梁王妃。” 君上冷笑着看着这帮人。 “哦?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朕让人去统计了三品官员家的嫡女,竟没有一个正适龄待嫁的女子,这当如何是好啊?” 李宴琦七上八下的心,又稍活络了一下。 “君上,京城里是没有,可是京城外有啊。据微臣所知,潼关单将军,乃是骠骑大将军,官拜二品,他家有一小妹年方十五,正是到了适婚的年龄,便与梁王殿下十分般配。” 李宴琦脑子里轰的一声,转头去看那说话的人,那种要刀一个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这一眼,吓得说话的人迅速的低下头缩了回去。 君上心中冷笑,转来转去的,还是来了。 可赵首辅大概还不知,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人家当真要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呵呵,真是可笑。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单将军家的妹妹,不就是宁安郡主的女儿吗?”君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厉眸扫向众人,“你们难道不知,前不久宁安郡主才同朕提起了这门亲事,被朕拒绝了吗?” 李宴琦心头一震,透心凉的心,又开始发热。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父皇身上,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父皇。 拒绝就对了,不能答应,千万不能答应。 “原来君上已经拒绝了啊?微臣不知,请君上责罚。” 君上嘴角一抽。 “不知者无罪,退下吧。”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君上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那此事就容后再议。众爱卿,可还有本奏?” 李宴琦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瞅着君上已经转移了话题,不想,赵首辅突然再次站出来,道:“不知君上为何拒绝了单家小姐与梁王的亲事?依老臣看来,单家小姐的生母是宁安郡主,耳濡目染,沾染着皇室气息,不管是身份还是德行都远比当初的景家小姐更适合梁王殿下。” 李宴琦再次将心提到嗓子眼,急道:“外祖父,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还请你不要在朝堂之上说这等私事。” “梁王殿下的亲事事关重大,怎么能是私事?” “我……” “梁王殿下,莫非你还对景家那个女子不死心吗?”此时的赵首辅黑着脸,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 “听说那女子住到了梁王府后,只与梁王府隔着一条死胡同,梁王只需要从后门出去,就可以见到景家女,可是?” 李宴琦瞠目结舌,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老夫还知,梁王已经将自己的寝室搬去了离后门最近的房间,是方便与景家女相聚吗?” 众人一听,窃窃私语。 怎么梁王这么没出息啊,人家都已经拒绝她了,闹得皇室脸面全无,他还这么死皮赖脸的。 “君上,老臣这么着急让梁王成亲,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为了梁王殿下的未来,也为了皇家脸面,君上不可再放任他胡闹啊。” 赵首辅是梁王的外祖父,是梁王的长辈,他这么说毫无违和。 李宴琦紧张的看着君上,只见君上勃然大怒。 “梁王,赵首辅所言可是真?” 第446章 勃然大怒 “儿臣……我……”李宴琦结巴了,心中慌乱不已。 是不是真的,让人去一看便知,他根本没办法当众撒谎。 “是,是真。”他只能咬牙承认下来。 “你……你个混账。”君上勃然大怒,直接将案桌上的一本奏折向梁王砸了下来。 那奏折厚实,一角砸到了他的额头上,顿时就有血流下来。 “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朕让你不要再和景家的人有任何关系,你全当耳边风,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朕不会拿你怎么样?” 李宴琦立刻跪下来,“儿臣不敢。” “不敢?哼,朕看你敢得很。李宴琦,你不是第一次在朕面前阳奉阴违了。” 君上气急了才会直呼其名。 赵首辅看他血泪俱下,一时又有些心疼。 可是为了他的未来,为了赵家的未来,这些苦楚必需得他自己受着。 “父皇,儿臣只喜欢诗韵,求父皇成全。” 李宴琦跪下磕头,心里难受得紧。 他原本不想在朝堂上说及他与景诗韵的亲事,可眼下事情超乎他的预料,已经容不得他想那么多了。 “你休想。”盛怒的君上指着他道:“朕就算让你娶一个街头捡来的乞丐,朕也不会让你娶姓景的过门。” 众臣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没有人想到,君上对景家小姐已经抵触到了如此地步。 竟然说,宁愿梁王娶乞丐也不愿意让他娶景家小姐。 不过想想也是啊,皇家是什么地位?当初的梁王又是什么地位? 他当时可是帝后唯一的嫡子啊,竟敢有女子敢以死拒婚。 君上不要面子的吗?这样的女子还想进梁王府,简直是痴人做梦。 “父皇。”李宴琦被君上的反应吓得面色惨白,一时间嘴唇直打哆嗦。 宁愿让他娶乞丐也不愿意放诗韵过门?怎么会这样? “胡爱卿。” 胡大人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 “刚才胡爱卿说什么来着?单将军家的妹子正与梁王般配?” 胡大人:“……” 君上突然又这么说什么意思?这是他提出来的,但也是赵首辅的意思。 方才君上拒绝了,梁王殿下那眼神更是想杀了自己,君上这厢提及,该不会又反悔了吧? “是。”胡大人弱弱的道。 “好。”君上怒极反笑,“就依胡爱卿所言,朕赐婚于单家小姐与梁王。” 啊?真的? 李宴琦顿时僵住,猛的抬头看向君上。 “责令户部拟出一份聘礼,就由胡大人带着朕的赐婚圣旨跑一趟潼关下聘。” 李夜璟眯了眯眼,这事儿不太对劲儿。 “是,微臣领命。” 李宴琦一听快疯了。 “父皇,不要,儿臣不要娶什么单家小姐,儿臣只要诗韵……” “你个逆子,闭嘴。”君上大怒道:“来人啊,将梁王带到承乾殿关起来,没有朕的吩咐不准放他出来,也不准任何人探视。” “不,父皇,不要……” 君上并不理会他,直接让人将他拖了出去。 大伙儿很少见君上现场发火,何况是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 原本有几个并不着急的事要说的,众人都决定暂时不说。 李夜璟回了王府,趁着换下朝服的时候,将今日朝堂上的事都跟叶婉兮说了一遍。 她的脑瓜子比这里的人多进化数千年,没准儿好使一些。 “你是说,原本父皇没同意宴琦与宁安郡主女儿的亲事,但听说他与景小姐纠缠不清后,他又气得同意了?” 李夜璟说:“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子,但我觉得有些奇怪。说来父皇忌惮潼关与赵家勾结才是,宁愿宴琦娶乞丐也要阻止他们结亲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就因为宴琦与景小姐纠缠不清,便当场下旨让他们结亲呢?至少,也应该先将这事压下来,容后再议才对。” 叶婉兮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别看父皇与赵首辅表面没什么,实则他们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父皇能当场答应这门亲事,莫非,父皇有了什么招数,让他们即便结亲也不可能结盟?” 结亲只是结盟的一个条件,实则二者要结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父皇到底有什么办法?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哎,你在潼关有人吗?” 李夜璟摇头,“我的手怎么可能伸那么长?没有。” 叶婉兮觉得,这个答案可能在潼关。 “你觉得我应该派人去潼关查一下?” 叶婉兮点点头。 李夜璟犯了难。 “我没有人在潼关,就算现在派人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到这种机密的东西。” “尽量吧,能知道多一点儿也是好的。咱们可以袖手旁观,但不可不防。李夜璟,咱可不能将宝压在父皇一人身上。” 李夜璟表示赞同,他现在越发觉得父皇靠不住。 …… 李宴琦与景家小姐纠缠不清,还不是让君上最生气的。 最生气的,是他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结果查到他俩见不得光的关系,君上当场就炸了。 “王禄,派人去将李夜璟叫来。” 王公公被他吼得吓一跳,“楚王殿下去军营了。” “那你就去军营叫。” “是,君上。” 王公公火急火燎的招呼人套马车出城。 另一边,君上又让人将景诗韵给控制起来,一并送入宫中。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家,宁安郡主有些担心。 “爹,你说皇兄会不会查到是我将景诗韵带去那个小院的?” 赵首辅悠闲的喝着茶,淡笑道:“知道又如何啊?你不是与景夫人是手帕交嘛,景夫人死了,她的女儿流落在外,你帮一帮她怎么了?人之常情嘛。” 茶水没有了,赵首辅将茶杯放下,手指磕了两下。 赵毅立刻高兴的帮他添茶。 “爹说得对,郡主啊,您就别想那么多了,重要的是咱们这事儿做成了,君上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赵首辅哈哈大笑,对宁安郡主道:“郡主,你不妨写信回潼关去,让单小姐先准备起来。你们母女二人,很快就要能见面了。” 第447章 赐婚 宁安郡主看他们都这么说,这才露出笑脸。 “小女跟她几个哥哥关系好,从小就有几个哥哥护着她,性子都宠坏了,怕是还不舍得离开她的哥哥们。” 赵首辅听出了宁安郡主话里的意思,忙说:“郡主放心,单小姐既然是你的女儿,那就是我赵至诚的孙女。往后她嫁了梁王府,赵家就是她的娘家,要是梁王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有他这些话宁安郡主就放心了。 她笑了笑说:“那就谢谢爹了,儿媳现在就给潼关那边写信去。” “好。” 宁安郡主走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匆匆而来,在赵首辅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首辅面色一变,笑容消失。 赵毅看他变了脸色,有些不安。 “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首辅说:“前晚景家女遭贼之事……” 赵毅摆摆手道:“爹,这事儿就是宴琦那小子自导自演的。” 赵首辅皱眉,摸了摸胡子。 “男人嘛,嘿,想制造点儿意外得到女子芳心没什么奇怪的。我都打听过了,宴琦拿银子收买了那晚的大夫,让他们什么都不准说出去。” 这事儿赵首辅是交给他这大儿子去处理的,他说那是宴琦为了得到景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加之又有收买大夫的银子作证,他便没再多想。 他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他不敢骗自己。 况且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去办,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什么事都管。 赵首辅有点儿犯困,让赵毅退出去,并招了他最年轻的小妾进来伺候。 说是伺候,也就是帮他换个衣服,捏捏肩,捏捏腿。 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稍一伤神身子就跟不上。 只希望家里这些小的能争气一些,多多为他分忧。 …… 李宴琦上了早朝一直没能回来,景诗韵又被君上派出的羽林军关了起来。 罗太傅有些担心,让罗玉琴去看看。 这几日各种风言风语,原本他不想管,可眼下却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得管管。 “站住。” 羽林军将罗玉琴拦了下来。 罗玉琴心里有数,掏出早准备好的银子,塞给了看门的两个人。 “两位大哥,我是罗太傅的孙女罗玉琴,里头关的是我的表姐。我不怎么着,就是想看看她,还请两位大哥给罗太傅一个面子,放我进去。” 君上只让他们将景家小姐给看住了,不准她跑了,并没有说不准别人探视。 看着两锭金灿灿的金子,没有人不心动的。 两人对视一眼,收了金子对罗玉琴说:“罗小姐,不要聊太久。” “多谢两位大哥。” 罗玉琴忙去了关着景诗韵的小院中。 景诗韵看到罗玉琴进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吗?别给外祖父惹麻烦。” 罗玉琴关上了门,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别怕,就是祖父叫我来的,我看祖父很是担心你,先前说些狠话都是怕了君上。” “我都知道,我并不怪外祖父,他不管我是对的。” 罗玉琴咬了咬唇,看着她这样子,真是急得不行。 “哎呀表姐,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既然已经退了梁王的亲,就应该离他远远的,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嘛。我听祖父说,今儿君上在朝堂上发了大火,将梁王都关起来了,说是让他娶乞丐也不准他娶你呢。” 平静如水的景诗韵心中动容,震惊的向罗玉琴看过来。 可很快,她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罗玉琴说:“表姐,我还真是佩服你,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她伸脖子往外看了看,发现看守的羽林军隔得很远,便小声的问景诗韵。 “我听了小道消息,说是梁王那个讨厌鬼给你下套了,害得你失身于他了,可是?” 景诗韵平静不下去了。 “你听谁说的?” 罗玉琴见她的反应便知小道消息是没错了。 “完了完了,还真是啊。这个浑蛋,也太卑鄙了些,难怪君上这么生气呢。” “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景诗韵急道。 “啊?不是?”罗玉琴有些懵。 景诗韵道:“我是说,梁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若是能想到这一招,我与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罗玉琴纠结着一张脸,赞同的点头。 “也是哦,他就是猪脑子,能想到这个办法才怪呢。” 景诗韵:“……” “可不是梁王干的又是谁呀?谁会这么无聊撮合你们啊?”罗玉琴又开始脑补,“梁王那个脑子,自当想不到这一招,可是他身边的人不笨,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人想的损招呢?” “梁王不是这种人。”景诗韵当场否认。 罗玉琴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他对你的痴迷都快疯魔了,只要能得到你,我看他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景诗韵知道与她多解释毫无意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说梁王被关起来了,知道他关在哪里了吗?” “承乾殿啊,估摸着这会儿君上正训斥他呢。” 景诗韵知道君上大多时间都在承乾殿中,既然是将他关在承乾殿,想来就不是无端软禁,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表姐,我心慌慌的,好担心你啊。” 罗玉琴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祖父说暂时不告诉她,君上让梁王娶宁安郡主女儿这事,先看看再说。 可是都闹得羽林军来看押她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表姐脑子灵活,没准儿告诉了她,她还能想想办法呢。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景诗韵知道她的性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憋了话。 罗玉琴咬了咬唇,这才开口道:“君上下令给梁王赐婚了,对方是宁安郡主的女儿,潼关单将军的妹妹。” “什么?”景诗韵不敢相信,“宁安郡主的女儿?” “是,我看这回您是争不过人家了,如今姑父闲置在家,只一个国公府的空壳子,拿什么去跟宁安郡主的女儿争啊?况且单将军可是握着兵权的大将军呢。” 第448章 出大事了 让她震惊的,不是争不争得过的问题,而是君上竟然让潼关方面与赵家再次结亲。 这一次结亲,便是稳固的结盟了吧。 前些日子宁安郡主找上自己,让自己搬来这个小院。 现在就传出她的女儿与梁王的亲事,莫非……算计这一切的,是宁安郡主? “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罗玉琴快崩溃了,她同她说正事呢,她竟然走神了。 她不就不明白了,表姐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 “你说,我听着呢。” “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嘛?祖父让我来问你,看看你是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重要吗?姻缘的事,从来都不由我。” 罗玉琴被她的话噎住,撇撇嘴,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罢了罢了,我也不逼问你了,反正我就告诉祖父你愿意嫁梁王,看他怎么安排吧。” 景诗韵垂着眸,心道:愿不愿意有什么区别?若是猜得没错,自己与梁王的姻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罗小姐,你说好了没有?” 外头的侍卫已经在催了,罗玉琴应道:“差不多了,就出来。” “好吧,你快一些,别让我们难做。” 罗玉琴叹了口气,看到景诗韵平静的样子,更觉无奈得很。 “表姐,我走了。祖父的意思,哪怕君上让你做妾室,你也得应下来。只要能入梁王府,以梁王对你的宠爱,你早晚会成为他的王妃的。”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罗玉琴很快就走了,屋里再次恢复平静。 …… 李夜璟原本在军营中练兵,被王公公火急火燎的拉出来。 “父皇到底有什么急事,早朝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 “殿下您别问老奴了,反正是大事,君上很生气。” 李夜璟猜到会是什么事,不过他会装啊,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害怕的样子,让王公公到时候帮着美言几句。 弄得王公公尴尬不已,他也不傻,当然明白此事不是他一个太监该参与意见的。 “殿下这话说得,若是有老奴插得上嘴的地方,老奴自当为殿下美言。就是担心君上太生气,吓得我嘴皮子哆嗦,万一说错了话,还得连累殿下。” 李夜璟心道王公公也是一个老狐狸,他陪在父皇身边这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 他能吓得嘴皮子哆嗦才怪了呢。 李夜璟与王公正急忙往京城赶路的时候,君上正在承乾殿里训斥李宴琦。 “朕以前一直以为你虽然资质平平,可你一定是你们兄弟几个中最懂事的,除了让你念书学武不听,什么都能听,万万没想到,你是最叛逆的一个。” 李宴琦面色苍白,跪在地上任由他怒骂。 “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单小姐,我不想娶她。” “逆子,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我……” “闭嘴,你还不如你三哥听话,你三哥当年那么反对娶婉兮过门,最后不都娶了吗?你看看他们夫妻,现在不也恩恩爱爱的吗?” 李宴琦急道:“不一样,三哥虽然那时候不想娶三嫂过门,可是他没有喜欢的女子。父皇,我不一样啊,我喜欢诗韵,从小就喜欢,你是知道的。” “知道又如何?朕没有成全过你吗?你当初来求朕赐婚的时候,朕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这还不够吗?” “父皇,儿臣知道你做得够了,儿臣当年求你赐婚,你同意了,儿臣真的非常的感激。儿臣与诗韵走到今天这一步,和父皇没有任何关系,全是儿臣自己,全都是儿臣自己的错,还请父皇原谅儿臣当年的不懂事。” 君上难过的闭上了眼睛,将他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推开。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儿臣明白,所以儿臣希望父皇不要迁怒诗韵,当年求亲之事乃是儿臣一人之过,与旁人无关。” “不,你求亲没有错,错的是那姓景的女子不识好歹,朕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进入皇家的。” “父皇,儿臣……” “闭嘴,你不要再说了。”君上气恼的说:“别说朕了,列祖列宗也不希望这样的女子入皇家。不忠不义,还……还不守妇道。” 李宴琦面色大变。 什么? 不守妇道? 父皇知道了什么吗? “别这么看朕,就你们那点儿事,能瞒得住朕吗?”君上冷瞥着他,道:“前晚你干了些什么事,朕已经知道了。” 啊?父皇已经知道了吗? “不,父皇你误会了,诗韵没有不守妇道,诗韵是险些被人害了,此案儿臣已经让京都衙门那边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那又怎么样?”君上冷瞥着他道:“不管什么原因,她已经失身是真。” “可她……可她是失身于儿臣,儿臣更应该娶了她,为她负责。” 君上冷哼一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朕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再娶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为妻。朕是皇帝,不能不顾皇室的脸面。” 两个正说着,有太监来报。 “君上,楚王殿下来了。” 君上吐出一口气,道:“宣楚王进来。” 李宴琦看向屏风后,不一会儿,那还穿着轻甲的李夜璟就风尘仆仆的进来了。 李夜璟单膝下跪,身上的轻甲发现声响。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璟儿坐吧。” “谢父皇。” “来人,给楚王上茶。” 君上在上边坐着,李夜璟在下边坐着,李宴琦在中间跪着。 初秋的天气依旧十分炎热,李夜璟赶了路,饥渴难耐,一杯茶送上来,他咕咚几声就喝了个光。 宫女见状,又给他满上一杯。 李夜璟看着宫女的茶壶,道:“连壶一起放着吧,下去。” “是,楚王殿下。” 连续喝了三杯,李夜璟才感觉缓过劲儿来。 “不知父皇急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君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能何事?还不是为了你这不争气的弟弟的事。朕以为你们兄弟关系不错,朕让你来劝劝他的。” 第449章 你娶乞丐也不能娶她 李夜璟揣着明白装糊涂,“那……父皇是希望儿臣劝他娶单小姐?” “不然呢?” 李夜璟微微皱眉,“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说吧,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儿臣以为,赵首辅一力支持四弟娶那单小姐,是没安好心。” 李宴琦向李夜璟投来感激的眼神,还是三哥好,明白自己的心意。 “哦?”君上眯了眯眼,“你怎么看的?” 李夜璟抬眸看了看李宴琦,他并不担心这些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他如果在乎,如今的朝堂局势就不是现在这样个样子了。 “赵首辅不过是看中了单将军手里的兵力,想拉拢单将军支持梁王一脉罢了。” 李宴琦微微一怔,抿着唇,看了看李夜璟。 见他眼神清明,并没有遮掩的意思,他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李宴琦不愿意进入那权力争斗之中,偏偏他一出生,就身处这争斗漩涡的最中间,怎么也逃不出来。 君上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游离,又好笑似的说:“你是在讲储位之争?” “是。”李夜璟平静的看着他。 君上笑了笑,“依你之见,朕应该立谁为储君?” 话都说到这儿了,君上便随口问了一句。 李夜璟依旧很平静,淡道:“立谁为储君是父皇的权力,儿臣没有意见。” “别紧张,你就说说你的想法。” 李夜璟知道他存心试探,他依旧平静的说:“儿臣没有意见,没有想法,父皇问多少次都一样。如果父皇想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儿臣建议父皇去朝堂之上提出来,相信诸位大臣们都乐意与父皇商讨。” 君上:“……”被他噎得半死。 “不说就不说,朕知道你是为了避嫌,怎么还急了?” 李夜璟不禁莞尔,却是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你说赵首辅一力支持你四弟与单小姐的亲事,是盯上了单将军手里的兵权,这一点,朕也同意。不过,他老娘都嫁到了赵府,又何不多此一举再嫁个妹妹过来?” “不一样,宁安姑姑年龄不小了,她不能再有子嗣。等她百年之后,赵家就与单家没了关系。妹妹年轻,往后梁王府上有一半单家的血脉,这才可以保护家族的利益,这嫁娘,怎么能跟嫁妹妹相比呢?” 君上挑了挑眉,默默的坐着,看着李夜璟半晌都没再说话。 原本君上对宁安郡主与赵毅的亲事并没有过多阻止,便是这个想法。 一是宁安郡主年龄不小了,不会再有子嗣,她再怎么折腾又能折腾几年?等她百年之后潼关与赵家依旧桥归桥路归路,无法影响大局。 可是她的女儿就不一样了,一个正值青春的王妃,一旦生下子嗣,那也是他的亲孙子,杀还是不杀? 君上转头又看向李宴琦,见他跪在地上像个雕塑一样,而紧握的拳头冒着青筋,便知他非常的生气。 他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你说得都对,所以朕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李宴琦拳头松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君上。 可这一抬眸,却发现他的父皇也正看着他自己,短暂的视线交织后,他又迅速低下头。 “朕原本想给老四寻个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可是朕发现合适的女子都在最近这些日子迅速的嫁人或者定亲。璟儿是个聪明人,你说为什么会这么巧?” 李夜璟挑了挑眉,父皇这问题问得,他是打算借自己的口将这话说出来? 膈应。 在看那跪在地上的李宴琦,他虽然背对着自己跪着,可不难看到他的后背正微微的颤抖着。 “确实奇怪,近来又不是什么黄道吉日,都选择在最近几日定亲显然是刻意为之。” “嗯。”君上又瞄了一眼李宴琦,淡道:“朕猜,有人在为单家小姐嫁入梁王府铺路。” 李宴琦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切都是阴谋?他们为了让自己娶单家小姐,原来做了这么多。 那么,诗韵险些被人玷污,是不是也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李宴琦正想到这儿,就听他的父皇开口说道:“突然发生了你四弟与那景家小姐的事,朕也是被气糊涂了,气愤之下就开口同意了这门亲事。君无戏言,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的话,圣旨都下了,眼下……唉!璟儿,你说怎么办?” 李夜璟心里那个卧槽,这种事儿又抛给我? 李夜璟郁闷不已,抿着唇没有吭声。 君上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便冲着外头喊道:“来人。” 王公公很快小跑着进来。 “君上。” “你去户部那边看看,聘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还没准备,就让他们暂时别准备了。” “是,君上。” 等王公公退了出去,又听君上叹了口气说:“先拖着再说吧,璟儿,你回去帮朕想想对策。” 这下弄得李夜璟有点儿不会了。 李夜璟忙站起来,“是,父皇。” 李宴琦依旧跪着,听了半晌,他是彻底认定这一串串的阴谋都是赵家所为。 先是宁安郡主去向诗韵示好,邀请她住进梁王府后的小院。 怎么会那么巧?宁安郡主的产业肯定不止那一处小院,偏偏将人安排在那儿,目地不是为了让混混去玷污她,而是自己。 他们知道父皇气景家退亲的事,他们也知道父皇不准自己与景家再有联系,所以故意安排这一出,以此来激怒父皇,让父皇在盛怒之下赐婚单家小姐。 哼,真是打的好算盘。 “李宴琦。” 方才君上对楚王还是和颜悦色,到了梁王这儿,就变了张脸。 “瞧瞧你干的蠢事,给朕惹了多大麻烦。” 李宴琦磕下头去,“对不起,父皇,你要怎么惩罚儿臣都行,求你收回圣旨,不要给儿臣赐婚。”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哼,朕说了都不能算。” “儿臣……” “闭嘴,君无戏言,下发的圣旨再收回,你让臣民们怎么看朕?光是那帮老家伙的唾沫都能将朕淹死。你个惹事的玩意儿,朕就应该一直将你关着。” 李宴琦被骂得不敢吭声。 “到一边跪着去,好好反省。” 第450章 他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你 李宴琦磕了个头,“是,父皇。” 君上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李宴琦就在不远处跪着。 没过多久,王公公回来了,面色难看得很。 “君上,户部那边已经清点好聘礼,已经……已经……”他看了看跪着的梁王,突然卡壳。 “已经什么?好好说。” 王公公悲切的说道:“胡大人已经带着赐婚的圣旨与聘礼出城了,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什么?”君上按着扶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贼大。 李宴琦跪了半日,原本就受不住了。 一听王公公的话,直接软倒在地。 “怎么会这么快?”君上急道。 “老奴也不知啊。” 君上气愤的说:“平常叫这帮人干个事,拖拖拉拉,一天的活儿能分成三天干,这回倒是积极得很。知道的,他是去说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去投胎呢。” 说着他生气的就要离开。 李宴琦已经不知道应该去求谁了,见状,忙去抱着他的腿,“父皇。” 他的所有希望都在君上身上。 君上低着头,“看我做什么?松开。” 君上将他推开,气愤的甩袖而去。 王公公小跑着才能跟着君上的步伐,到了远离承乾殿的地方,他才回身对王公公道:“你去让人将景家那个女子带进宫来。” 王公公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迅速的去执行了命令。 没过多久景诗韵被带到了皇宫,君上冷眼看到她,说:“知道为什么朕不同意你再入梁王府吗?” 景诗韵没想到君上会见自己,还是直接叫到宫里来。 她戒备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仔细想想。”君上淡漠的声音提醒。 景诗韵只得硬着头皮道:“因为臣女退亲之事,惹恼了君上。臣女自知自己配不上梁王,一切的过错全是臣女一人之过,还请君上不要责骂梁王。” 君上冷笑一声,道:“不错,一切的过错确实是你一人之过,但朕不让你再入梁王府,不仅仅是因为你自尽退亲让皇家丢了脸面,还因为……” 他直接将一封信丢在了景诗韵的脚边,“哼,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自己看吧。” 景诗韵打开了信,看完信上的内容面色大变。 “不可能。” 君上挑眉,“什么不可能?” “谢将军不可能想娶臣女。” 这封信,竟然是谢东宸写给君上求赐婚的信。 谢东宸眼中的厌恶她看得很清楚,他不可能要求取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什么,她却不知怎么说出来。 “谢将军并不喜欢臣女。” “这是你说的,可这信中所说,他非你不娶。他说的你在去年去江南筹集赈灾物资时与他私定终身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很早已经就倾心于他,莫非冤枉你了不成?信中写得清清楚楚,他是被你自尽退亲打动,难道都是假的吗?是你在欺君还是谢东宸在欺君?你说你是不是因为谢东宸退亲?” “我……臣女……”景诗韵咬了咬唇,秀丽的眉毛紧蹙。 君上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每一个都一针见血,让她无法否认,她只能认命似的点头。 “是,君上说得都没错,但实情并不是信上那样……” “住口,朕不是来听你解释的。你这女子满口谎言,一会儿说朕说得没错,一会儿又说信上不是实情,朕看你分明就是在狡辩。” 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道:“朕不会再让你去害梁王,你死了这条心吧。” 景诗韵知道她与梁王之间再无可能,重重的磕头。 “臣女会离开京城,不会再见梁王。” “朕不会相信你,除非你们各自为家。” 景诗韵抬起头来,“君上?” “朕打算应了谢东宸的请求,将你赐婚与谢东宸,赐婚的圣旨已经送去了景家,你父亲也将官复原职。” “什么?” “你不要试图辩解,你再自私下去,谁也保不住你爹的性命,朕说到做到。” 景诗韵急道:“臣女可以答应君上再不见梁王,还请君上收回成命,不要将臣女赐婚给谢将军。” 君上一声冷笑,“嫁不嫁随你,你不嫁,那世上再无英国公府。” “君上这么做,梁王不会高兴的。” “你敢用梁王来威胁朕?” “臣女不敢。” “哼,朕告诉你,他不高兴全都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害的,你敢再去找梁王,朕的儿子痛一分,那朕就让你和你爹痛十分来偿还。” “王禄,让人将她拖出去,丢去景家,让景德文将他女儿给看牢了,要是再敢将事情办砸了,朕新账旧账同他们一起算。” 景诗韵震惊不已,君上的这个安排,直接让他们逼入绝境。 娘已经含恨而终了,她真的要再任性一回害死爹吗? …… 景诗韵被丢回了景家,有圣旨在,英国公没有再将她赶出去。 看着她跪在祠堂先人们的灵位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下你得偿所愿了吧?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好好在家待着,等着嫁去谢家吧。” 英国公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并吩咐下人好生将她看着。 景诗韵一直跪在祠堂,下人送的饭菜她也没吃。 现在府上管家的人是英国公从北凌带回来的,周大人的女儿周冬儿,她不吃饭,让下人着急得很,便去找了周冬儿想办法。 周冬儿提着食盒到了祠堂里,看到景诗韵依旧跪在祠堂中。 “我不是说了嘛,不想吃,你们拿走吧。” 景诗韵以为送饭的丫鬟又回来了。 周冬儿提着食盒直接走了进去,并蹲在她的身旁。 “大姐,你多少吃一些吧。爹其实很关心你的,你不吃饭他敢跟着着急。” 景诗韵回过头来。 “是你啊,你放下吧,这些日子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多谢你了。” 周冬儿摇摇头说:“都是下人在忙活,没什么的。” 景诗韵不想她为难,勉强吃了几口。 心里装着事,却是怎么都无法多吃。 “爹呢?” 周冬儿说:“君上下令爹官复原职,他上朝去了。” 第451章 釜底抽薪 上朝,真的官复原职了? 景诗韵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周冬儿在一旁劝道:“大姐,君上将你赐婚给谢将军也挺好的,我去打听过了,谢将军年轻帅气,一表人才,不知多少京都的小姐盯上他呢。” 她并不知道景诗韵与谢东宸之间的纠葛,只是圣旨下了后她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本着对景诗韵的关心,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她,才厚着脸皮出去打探消息。 景诗韵对她十分感激,她知道周冬儿不懂,便没说什么,只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的笑了下。 “梁王殿下呢?他被放出来了吗?” 周冬儿点点头,“放出来了,现在在梁王府中,不过有羽林军看守着,怕是出入也并不自由。” 景诗韵轻叹了口气,没有意外的话,君上应该不会让他们再见面了。 “冬儿,我出不得府,你可否帮我送一封信去楚王府中,送给楚王妃。” “好,那大姐先将东西吃了。” 景诗韵无奈的点头。 周冬儿出门后,罗玉琴来了。 这回她是高高兴兴的来,上来就说:“表姐恭喜啊,没想到君上都那么讨厌景家了,还能给你寻了个好亲事,祖父可高兴了。” 景诗韵心中苦笑,在他们眼中,自己名声如此,嫁入皇家无望,却还能嫁一个少年将军,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哎,你要在这里跪多久啊?是不是姑父罚你跪的?” “没有,这是我应该的。” 外头的人都说她气死了姑姑,姑姑死了,她唯一的女儿都没能送终,也没能守孝,表姐心里一定很难过。 罗玉琴蹲下身来,道:“这亲事是挺好的,就是时间赶了些。姑姑才去世不久,都不让你守孝……” 说着,一看表姐表情有变,她又忙改口。 “不过没关系呐,祖父说你能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重要,再说这是君上赐婚,就算姑姑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景诗韵一直没理她,她就自顾的在那儿喋喋不休。 “祖父说谢将军是个不错的人,又手握重兵,不比京城里的公子们差。表姐,折腾一番你可是捡到宝啦。” 景诗韵听她说了这么多,实在忍不住开口。 “你说得这么好,你当初怎么没挑中谢东宸?” 罗玉琴:“……” “哎呀,人家不想远嫁啦。” “你都不想,我也不想。” 罗玉琴眨巴着眼睛,可算明白她怎么不高兴了。 “原来你是不想远嫁啊?表姐,你这情况和我不一样,说真的,我觉得你远嫁好,眼不见为净,免得听人说闲话。” 景诗韵苦笑,原来她嫁谢东宸还有这个好处? 罗玉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是她自己在那儿说,景诗韵没回她。 直到下人来报,说是楚王妃来了。 罗玉琴一听叶婉兮来了,整个人就炸了。 “她来做什么?真是讨厌。” “我让人请她来的。” 景诗韵起身,跪得太久,腿有些麻,险些摔倒。 罗玉琴忙扶了她一把。 “既然叶婉兮那个讨厌鬼来了,我就走了。” 罗玉琴现在是明白了,自己斗不过叶婉兮,她又不是头铁,非得将自己撞死不可。 她听了她祖父的话,能避则避吧。 景诗韵在前厅见叶婉兮,将下人都支了出去。 “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吧?” 叶婉兮点点头,“恭喜景小姐得偿所愿。” 景诗韵蹙着眉,“你就别挖苦我了,事到如今我怨不了谁。我以前喜欢谢东宸,我并不否认,但是婉兮,你也以为我是那种不识廉耻的女人吗?我怎么会明知道自己与梁王有婚约的前提下,与谢东宸做那样的事?” 叶婉兮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你的意思是……?” “我被人下药了,谢东宸并不喜欢我,他不会故意碰我,除非他是受人指使。” “他可是江南的土皇帝,谁能指使得了他?” 他直属于君上管理,能指使得了他的,只有一个人。 两人想到一处去了,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景诗韵神色凝重的道:“原本我只是猜测,不敢确定,可是前日君上将我叫进宫去,将谢东宸求赐婚的信给到我看。” “谢东宸求来的赐婚?” “是,其实我很清楚谢东宸不喜欢我,根本不会愿意娶我,所以……” 后面的话太过震撼,她们默契的没有再说出口。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父皇这事办得滴水不漏,就算你知道你也没有办法改变结果。如果你们反抗,他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招等着你们呢。如果爆出你与谢东宸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不止是你,就是整个英国公府都会遭到世人唾弃,那是将你爹往死路上逼。” 叶婉兮所说的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夸张,搞不好事情发展还会更糟糕。 “君上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 目地便是釜底抽薪,彻底毁了梁王,让赵至诚白忙活。 她俩隐约猜到,但是这种话她俩都不敢说出来。 “你嫁谢东宸的事我帮不了你,抱歉。” “我知道,我不求你能帮我,我只求你与楚王能够多护着梁王。” 叶婉兮笑了笑,“你放心,你不说我们也会尽力的护着梁王的。” 叶婉兮不知道说什么好,景诗韵被李宴琦看中时,她便成了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不管她如何选择,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 夜里,叶婉兮将这些事都告诉了李夜璟。 李夜璟听完气愤不已,他觉得父皇越来越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说,会不会是白紫鸢那个女人给父皇下了蛊,父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婉兮知道他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想给他的父皇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岂止他的内心门儿清。 “白紫鸢有没有给父皇下蛊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父皇早在白紫鸢入宫前就算计了。” “哼。”他一拳头打在桌子上,用的力道不小,那实木的桌子出现一条裂痕。 “该死的。” 叶婉兮皱眉,“你生气能不能不拿我的桌子出气?” 李夜璟:“……” 第452章 风水轮流转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咱们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不知道父皇打算怎么毁了你四弟呢,等他们成亲后,估计父皇就要对你四弟下手了。” “怎么毁?莫不是他还得给老四安排一个谋反的罪过不成?他现在撼动不了赵家,没办法对老四下手。” 仔细一想,叶婉兮纳闷儿了,“你说得也对啊,他要能这么干,又何必这么麻烦?” 两人猜来猜去也不晓得君上下一步会怎么做,君心难测,还真是难测啊。 “派去潼关的人怎么样了?” 李夜璟:“这才几日啊,人家快马加鞭也才刚到潼关。” 咳咳…… “好吧,我确实太急躁了。” …… 让李宴琦娶宁安郡主的女儿,对他的打击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当他知道君上给他与单小姐赐婚之后,又给景诗韵与谢东宸赐婚。 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又怎么能再嫁给别人? 李宴琦向羽林军表示要进宫,不过羽林军往上报,却君上拒绝。 后来他又让羽林军传话,“父皇不是说我娶诗韵会辱没了皇家吗?我不做皇子了,让他将我贬为庶民吧。” 羽林军吓得面色发白,慌忙的进宫,向君上禀明此事。 君上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大骂自己养了个白眼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禄,这混小子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朕不如遂了他的愿。看他失去了皇子的身份,能不能饿死他。” 王公公吓一跳,忙道:“君上不可啊,梁王年轻气盛,说的是气话呢,再说赵首辅那边也不会同意的呀。” 君上挑了挑眉,“若是这逆子与朕抗争到底呢?” 王公公纳闷儿,他怎么觉得君上不像说的气话,反而真的动了将梁王贬为庶民的心思? 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 “还是再看看吧,不行再让楚王去劝劝,或许过几日梁王就想通了呢。”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君上觉得有理。 “那就再看看,不行让楚王去劝劝。” 另外,赵家这边也听说了,梁王宁愿放弃自己的身份,不认祖宗,也要与景家的女子在一起,可将赵家吓得不轻,赵首辅更是给气得喝了两大碗的药才缓过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千真万确。他说如果他不是皇子,那他与景小姐就般配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气死个人,他这么做,全然不顾赵家的死活,怕是已经忘了他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母亲了吧。” 赵老夫人跟着着急。“老头子,要不咱们见见梁王去吧,看看他到底是吓唬人的,还是真的。” “怎么看?梁王府外全是羽林军,没有君上的允许谁也看不了。” 赵老夫人低着头不敢说话了,只能跟着干着急。 赵毅在一旁说:“但凡我还有别的外甥,咱们也不扶持他。我看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咱们在背后累死累活,他连坐享其成都不会,竟然还给我们拖后腿。” 赵家人个个满脸阴霾。 宁安郡主说:“爹娘也别太担心了,梁王还年轻,又从小在你们的保护下长大,做事难免失了分寸。再看看吧,或许梁王只是想吓唬吓唬君上。” 赵毅长叹了口气说:“不看看还能怎么样?羽林军守着,咱们又进不了梁王府,能传些消息到咱们手上就不错了。” 赵首辅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儿冲去。 “来人啊,再端一碗药来。” 赵毅瞪大了眼睛,“爹,你今儿已经喝了三碗药了。” “再来一碗。” 赵首辅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终究是老了,想想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老王爷,听说都已经老糊涂了。 自己这脑瓜子还能转,上天已经对自己不错了。 如果子孙们再能聪明些,让自己少费些心该有多好啊。 …… 想尽了办法都不能如愿的李宴琦为了抵抗,开始作践他自己,开始绝食。 不吃不喝的,没有几个人扛得住。 君上烦躁不已,不想见他,让李夜璟去劝。 李夜璟就很生气,好事轮不到自个儿,这种糟心的事必有自己。 叶婉兮劝说道:“这有什么可烦的?老四现在这样子你也不放心,正好顺了父皇的意思,你去劝一劝他好了。” “说得轻松,我要怎么劝啊?老四肯定让我帮忙,可他的忙,我帮不了。” “那你就劝他认命。”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劝他认命。还不知道父皇憋着什么坏水,他要顺意认命了,万一将来怎么着,倒是成了我害了他。”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还真是个糟心的活儿。 “罢了,既然是父皇让我去,再为难我也得去。你去让厨房做几个可口的小菜,我去让管家拿几壶好酒来,我去看看他。” “成,那你是打算劝他认命还是帮他反?” “我一不劝他认命,二不帮他反抗,我把目前的形势说给他听,让他自己决定。” …… 李宴琦已经绝食两天了,披头散发像个快饿死的疯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将自己弄成这样子。 李夜璟将食盒放下,酒也放在桌上,拔开了塞子,一股酒香味儿就溢满了屋子。 李宴琦喉咙蠕动着,本能的就咽了下干涩的嗓子。 “想喝吗?想喝拿去。” 李宴琦抬头看了一眼,果断的摇头,“父皇让你来当说客的,可是?” “是。”李夜璟笑了笑,直接承认了。 “哼,连你也觉得我应该认命吗?三哥,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嗯,我懂你啊。” 李宴琦冷哼一声:“你说谎,我看你根本就不懂,不然你也不会来做父皇的说客。” 李夜璟嗤笑道:“我为什么不懂,你很复杂吗?” 李宴琦:“……” “我当说客又怎么样?当年我不愿意娶叶婉兮的时候,你不是也来劝过我吗?” 李宴琦嘴角一抽,回想几年前的画面,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啊,让我想想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我要一字不落的还给你。哦对了,你说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间有几个男子正好娶的女子就是自己满意的呀,你好歹还知道自己娶的女子是谁,多少夫妻婚前没有见过面,连娶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第453章 认命了 “停,你不用说了,我记得。” 李宴琦又怒又气,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又还了回来。 李夜璟笑了笑,继续开口说:“至于娶的女子喜不喜欢更不重要了,你以前不是说了嘛,生活在一起,总会日久生情的。” “你……”李宴琦张着嘴,被李夜璟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因为这些话,都是他以前说过的。 李夜璟不怕事儿大似的嘲笑道:“烙铁掉自己脚背上知道疼了吗?啧啧,你当初说我的时候可想过今天?” 李宴琦快气哭了,父皇让他来劝自己的,可他怎么觉得他是来气自己的。 “三哥你别闹了,我怕的不是娶单家的小姐,我怕的是诗韵要嫁谢东宸。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能嫁谢东宸呢?你帮帮我,诗韵不能嫁谢东宸。” 李夜璟收起了笑,神情肃穆起来。 “我正好要同你说这个事儿。”他神神秘秘的往外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说:“你先将饭菜吃了,我好好跟你说。” “啊?”李宴琦将目光移向饭菜,又问:“你不会为了哄我吃东西,故意的吧?” 李夜璟白了他一眼,“等我走后你接着绝食。” 李宴琦觉得自己实在饿,听他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没能受住美食的诱惑,很没出息的吃了起来。 有汤有菜,荤素搭配,没一会儿他就打了个饱嗝。 拍拍吃得滚圆的肚子,半个饼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李宴琦一脸尴尬。 李夜璟看向那半块饼,心中了然,不过他装着没看见,什么都没说。 李宴琦将饼子捡回来,弱弱的说:“我就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打算真饿死自个儿。” “咳咳,我给你说说外头发生的事吧。父皇会突然给景小姐赐婚,那是因为收到了谢东宸写的请求赐婚的信。” “什么?谢东宸他……”他知道诗韵喜欢谢东宸,这让他很没底气。 “那诗韵怎么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总不能再嫁给别人。” “谁说的?我怎么听你三嫂说,景大小姐先与姓谢的有了夫妻之实,因此才退了你的亲。” 李宴琦一听,激动得跳起来。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是谢东宸?” 李夜璟推开他揪着自己袖子的手。 “这么激动做什么,她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李宴琦踉跄两步退开。 她没说啊,没说啊,他怕逼问她让她为难,所以他也没敢问。 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是谢东宸。 对了,诗韵说她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谢东宸。 现在谢东宸请求赐婚,父皇也答应了,他们郎情妾意,他们都很开心吧? 诗韵她很高兴的吧。 李宴琦苦笑不止,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竟然还想着,想办法阻止她嫁给谢东宸。 他已经害得她够惨的了,莫非还要继续害她吗? “好,我不闹了,我成全他们。你告诉父皇,他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我不闹了,不闹了。” 李宴琦失魂落魄的退开,倒在榻上,再不动一下。 李夜璟上前两步,“其实事实不是咱们眼睛能看到的这样,或许景大小姐心里是有你呢。” “那她拒绝了她与谢东宸的亲事吗?” 李夜璟默了一瞬,“这倒没有。” 李宴琦苦笑道:“这不就行了,三哥又何必说好听话来哄我开心。” “我不是哄你,那谢东宸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未必真心求娶景大小姐。” “可是……诗韵她没有拒绝。” 这下弄得李夜璟不知说什么好了。 “罢了,该说的我也说了,难得父皇与赵家都十分赞同现在的安排,你孤木难支,说得再多你也无力阻止。” 李夜璟说完转身离开,走到门旁时,他又转过身来。 “宴琦,你想不想见一见景大小姐?” 李宴琦动了一下,“可以吗?” 李夜璟说:“旁的我帮不了你,可若是你想见她,我倒是可以帮你向父皇求情。” “那……那就谢谢三哥了。” 李夜璟离开梁王府后,就直接进了宫。 “可劝好了?” 李夜璟道:“儿臣带去的饭菜他都吃了。” “吃了?”君上有些惊讶,“他没再闹着宁愿放弃身份也不同意娶单家小姐?” 李夜璟摇头:“没有,我的话他还是听的。” 君上若有所思,片刻后才轻轻点头,“嗯,那就是劝好了,朕会记得一功。朕刚画完的这幅丹青就赏赐给你吧。” 李夜璟:“……” 君上刚画完一幅画,此时油墨已经晾干,随便就赏赐给了李夜璟。 李夜璟恭敬的接过,并谢恩。 想着婉兮喜欢这画,算来也不算太亏。 “父皇,可否让他们再见一面。” 君上挑眉,“让他们再见一面?莫非老四让你答应求情再见一面才肯吃东西的?” “不是,是儿臣自己提出来的。” “哦?说说你的想法。” 李夜璟说:“没有景大小姐亲口告诉他,他不会死心,他只会觉得是我们从中作梗。” “这样啊。” 李夜璟见着君上有些奇怪,心道:父皇的安排果然有着深意。 “好吧,既然是你求情,那朕就让他们再见一面。” “多谢父皇。” 君上派人去景家,将景诗韵带去了梁王府。 消息很快传到赵家,一个个神情莫名。 “君上此时让人将景小姐带去梁王府,莫不是被梁王绝食给吓着了?他要反悔吗?” 赵至诚冷声道:“他要反悔也绝不是因为被梁王绝食给吓着了,而是后悔当日的冲动。” 宁安郡主很是担忧,“爹,你说君上他会不会让梁王收景大小姐做侧妃啊?” 她一提出来,大家都担忧不已。 以梁王对景小姐的情义,她要做了梁王侧妃,还有旁的女子什么事? 作为单小姐的亲娘,她第一个就不愿意。 “我得进宫一趟,去皇兄那儿探探口风。” 赵至诚摆手,“稍安勿躁,君上不会这么做的。君无戏言,他已经将景大小姐赐婚于谢东宸,怎么会出尔反尔呢?他若是真敢这么做,哼,就别怪老夫朝堂之上让他下不来台。” 第454章 日子定下来 听着赵至诚这么说,宁安郡主才稍松一口气。 “都别紧张,回头看看梁王府中传回来的消息再说吧。” “好,都听爹的。” 梁王府。 李宴琦没想到三哥答应他的事果然做到了,看着对面的景诗韵,他既害怕又伤心,还很难过,诸多情绪缭绕心头。 本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在这房间的屋外,有着李夜璟亲自看门。 因为里边的人没有他这样的敏锐能力,他知道梁王府中到处都是耳目,赵家的,父皇的,只是他们两个在里边谈话容易被人偷听了去。 “殿下。” 最终还是景诗韵打破了平静。 “诗韵,我……对不起。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会让父皇同意让我娶你的,可没想到弄成了这样。” 他低着头,并不敢去看她,眼睛里更是氤氲着雾气,让他看什么都看不真切。 到此时,他竟还不愿意拆穿她,她早已经失身于谢东宸的事实,而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谢将军挺好的,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他甚至装着并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谢东宸。 景诗韵张了张嘴,想同他解释。 可又想到君上对她的威胁,想到她已经对不起娘了,不能再害了爹,再害得周家姐弟再次没有家,她只能生生的将那些话再吞回肚子里。 “多谢殿下对我的照顾,你也要好好的。宁安郡主的女儿定是不差,你与她也会幸福的。” 李宴琦心头一动,猛的抬起头来,“不,我与宁安郡主的女儿不会幸福的,除了你,我……”他猛然看到她忧伤的脸,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继续说出来。 景诗韵笑了笑,将后面的话补上。 “殿下与我不会幸福的。”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幸福的。 “听说殿下这几日在绝食,殿下千万不要为了跟君上置气,而亏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不会再绝食了。” 景诗韵露出淡淡的笑容,“这就好,殿下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一定不要亏待了自己。” 李宴琦想起三哥说过,诗韵心里是有自己的。 他看着她一脸的哀伤,听着她关心的话,他终于信了。 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哪怕比不上谢东宸,只要有过就好。 “好,我答应你。” “那我走了,殿下,保重。” 李宴琦看着她拉开了门,看着刺目的阳光再次照射进这间漆黑的屋子,再看到她的背影在阳光中消失不见,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没过多久,李夜璟进来了。 李宴琦忙擦了鼻涕眼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怎么三哥也在啊。” “嗯,我在外边帮你们看门。” 李宴琦想到他的府中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而他自己又无可奈何,顿时觉得悲从心来。 “前几日那话,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做梁王了,我若是一个普通人,定不会有那么多眼睛盯着我。” “你成了普通人,那被盯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才高兴呢,傻。” 李宴琦愣了愣,“谁高兴啊?” 刚说完,他又苦笑道:“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吧。” 李夜璟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要扶这样的李宴琦上位,赵至诚应该比谁都头疼。 “景大小姐应了父皇赐婚,她爹英国公便官复原职了,近来往景家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相信用不了多久景家就会恢复原样。” 李夜璟原本是想提醒他,景大小姐答应这门亲事可能是形势所逼。 不想李宴琦并没有想那么多,只高兴的说:“真的吗?那还真是一件喜事,挺好的。” 李夜璟彻底无语。 “原本我还在想,怎么才能帮英国公一把呢,没想到只要她彻底离开我,景家所有的困境都迎刃而解了,看来他们家的麻烦还真是因为我。” 这话说得李夜璟都无从反驳,说来说去景家一时盛一时衰,确实跟李宴琦有关。 …… 叶婉兮收到了请帖,是景诗韵送嫁的日子定下来了,英国公发出请帖来,让大伙儿都去参加景诗韵的出门礼。 她让人备了丰厚的礼物前去,并且送了一间江南的首饰铺子给她。 往后她要生活在江南,不能靠着英国公给她准备的这些金银过活,京城的铺子又带不走,若是有江南的铺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午饭之后,一群京中的女子们在景诗韵的闺房里说话,叶婉兮没有立刻进去。 因为原主的关系,叶婉兮没有闺中密友,唯一还算朋友的人只有景诗韵一个。 她若是进去了,那些小夫人小姐们肯定不自在,她又不是原主,没有给别人找不自在的爱好。 于是,等那些女子们都走了,叶婉兮才进入景诗韵的房间。 “婉兮,你来了,多谢你送我的铺子。” 东西她已经收到了,正在让丫鬟整理她的嫁妆。 看到叶婉兮来,她便开口让丫鬟们都退出去。 没有旁人在了,叶婉兮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对她说:“你到那边一定要小心,梁王如今还是梁王,他好好的,父皇就不会这么算了。你是他对大的软肋,我担心他们还会在你身上作文章。” 景诗韵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你若是有什么事,就拿这个去找福顺商行的掌柜。” 叶婉兮拿了一块铜牌给她。 景诗韵没有推辞,小心的将铜牌子收起来。 “多谢。” 叶婉兮轻叹道:“他们是商人,面对谢东宸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将你的困境传到我这里不会太难。若是真遇到困难,要不你……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景诗韵笑了笑说:“楚王有跟我说过,我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找顾少主去。” “啊?李夜璟和你说的?” “是啊。” 叶婉兮纳闷儿了,李夜璟不是看不惯顾猛虎吗?他竟然会说让景诗韵有麻烦找顾猛虎去。 顾猛虎在江南一代的势力不小,江湖地位更是极高,找他帮忙确实比找福顺商行的人好一些。 第455章 正好撞上了 “那你就听他的吧。” 景诗韵点了点头。 叶婉兮再次叹了口气,要说此事乃是父皇与赵家的较量,景小姐与梁王都只是牺牲品。 她也不知道父皇这招釜底抽薪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 这一日,景大小姐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因是君上赐婚,这送亲队伍中有官兵保护,真是华丽又气派,她也算是风光大嫁了。 将人送出了门,英国公站立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可那眼眶早就通红。 “爹,女儿走了。” 景诗韵重重的磕头,英国公依旧一言不发,只摆了摆袖子。 头戴红花的媒人见状,忙起身将景诗韵扶起来,送上系着红花的马车。 这一日巧得很,景家小姐出嫁,送嫁的队伍要出城,那从边关而来的单家小姐送亲队伍进城,正好堵在了城门口。 单家小姐将要嫁的是皇子,自当以她为先。 景家小姐的队伍便等在一边,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城。 梁王依君上口谕去城外迎接,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骑着高头大马在花轿前头,行至那擦肩而过的新娘马车时,终是忍不住侧了头。 徐徐清风,也不知怎的就吹动了马车的挂帘,一张泪流满面倾国倾城的脸就那么撞入了他的瞳孔之中,板了一路的脸瞬间崩溃,在这一瞬,李宴琦终于忍不住破防了。 “诗韵,诗韵……” 他不管不顾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双手抓着马车不松手。 高高兴兴的迎亲队伍瞬间就乱了,那一张张的笑容全僵在脸上。 尤其是站在远处,等着女儿进京的宁安郡主,一张老脸更是气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的吼道:“来人,快来人,快将梁王殿下拉过来。” 宁安郡主气愤不已,该死的小贱蹄子,都要嫁作他人妇了,还能勾引人。 上来几个人拼命的将李宴琦往后拖,可他死死的拽着马车,拉得他十指渗血。 众人不敢伤了他,僵持不下。 马车上的人掀开了盖头,担忧的伸出头来看向死死的抓着马车的人。 “殿下。”精致的妆容哭花,声音有些颤抖。 “诗韵,诗韵我在呢。”李宴琦心中狂跳,将马车抓得更紧了。 李夜璟暗叫不好,忙上前隔开他们的视线,抬手拍在了李宴琦的手背上。 李宴琦感觉自己双手一麻,手顿时就松了。 他再要去拉那马车时,马车已经走远。 而他正被李夜璟死死的拦着。 “三哥,你让开,放我过去。”李宴琦苦着求他。 李夜璟冲他摇头,你不想害她就不要去。 可是失去了理智的李宴琦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我看到她哭了,她定是不想嫁谢东宸。” 叶婉兮叹了口气,心道:明白又怎么样了? 她上前来劝说道:“女子出嫁哭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看到她刚才给英国公磕头的时候哭得更厉害呢。” 旁边那些婆子们听罢,连连称是。 “对对,新嫁娘离开娘家都要哭的,不哭还不吉利呢,哭得越厉害越好。” 李宴琦感觉不是这样,可他又不知用什么话来反驳。 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只得在大伙儿的劝说下,垂头丧气的再次上了马背。 今日之后,坊间传言,梁王殿下对景小姐用情至深,感天动地。 可惜了,可怜了单小姐。 自己的夫君心里只有别人,哪个女人受得了啊? 不知她会不会也像楚王妃似的,创造一个奇迹呢。 …… 王府的陈管家拿来了梁王府的请帖,送到叶婉兮手上。 “王妃,这是梁王府送来的请帖,请您过目。” 叶婉兮看了看帖子,道:“下月是不是成亲的黄金月啊?怎么都堆在下月成亲,我记得罗家小姐也是这几日。” 陈管家说:“罗小姐原定的好日子比梁王殿下成亲的日子早了三天,不过被钦天监的人要求改了。” “啊?改了?” “是啊,她那日子与梁王殿下的日子犯冲,自然要让步,罗小姐出嫁的日子改到下下个月了,具体日子出来,应该会重新送来请帖。” “嗯,好吧,你将这个帖子收好,去库房看看送什么东西做礼物合适。” 陈管家犹豫了一下,“需要重礼吗?” “不用,只要差不多,不失礼就行了。” 对李宴琦来说,送他大礼那才是对他的讽刺。 说是下月,其实也没几天,因为现在已经是月底了。 秋色更浓,一夜秋风过后,感觉院子里的树叶都黄了许多,再这么吹几次,大概就满地落叶,变成光杆子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几场秋风后就能下雪。 相对于南方,树叶还是葱翠的,秋老虎还是吓人的。 景诗韵白日里赶路,穿着厚实的嫁衣热得她实在难受,只在夜里才能凉爽凉爽。 不止是她热,沿途那些为她护送嫁妆的人更热,大伙儿都顶不住,只能早晚多赶路,中午则是找个地方停下来纳凉。 “景小姐与谢将军成亲的日子是下月初八,咱们中午不走的话,那早晚还得多赶一个时辰的路才行,不然万一遇到下雨或者旁的意外,就难在下月初八前赶到谢将军府上了。” 护送送亲队伍的小将军来自羽林军,主要责任其实是防止景诗韵逃跑。但他人还不错,只要景诗韵老老实实的,旁的要求他都会尽量的满足她。 因为景诗韵以前是京城里男子们的梦中情人,这位小将军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不妨碍他将她当成自己的偶像。 偶像落难,他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萧将军请放心,等过了这两日凉快下来,我们会加紧赶路的。” “如此便好。” 夜里,萧将军收到了京城方面送来的消息,说是梁王成亲的日子也定在下月八号,提醒他务必不能耽搁景小姐嫁人的日子。 他眉头深皱,这么巧的时间,又吩咐他一定不能耽搁,一定是上面故意的。 他将信收了起来,侧头看向正亮着灯的屋子,窗户上,映出她正在梳头的影子。 搞不懂了,她到底有没有喜欢梁王? 第456章 与公鸡拜堂吧 若说喜欢,为什么这一路上,她表现得那么平静,曾经又宁死都要退亲。 可若说不喜欢,那日送亲之时,他们在城门口相遇,梁王失态,抓得十指鲜血淋漓,而景小姐又哭得肝肠寸断。 想不通。 正当他准备回房的时候,又一只信鸽飞落下来。 萧宁纳闷儿,怎么一夜之间来了两只信鸽? 他将信鸽腿上的信拿下来,看着上面的字,面色陡然一变。 这是王公公的字,他认得。 王公公就代表着君上的意思。 君上的意思,要让送亲之后就留下来,关注景小姐与谢将军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意思? 萧宁一脸莫名,迅速的将这纸条销毁掉。 他想,既然君上让他这么做,自有君上的理由,后续怎么做,应该还会给他新的指示。 …… 转眼到了李宴琦取单小姐的日子,由于单小姐的母亲宁安郡主嫁入了赵家,所以进京等嫁的这些日子,她就将赵家当成了自己的娘家,就住在赵府上。 李宴琦要接新娘子,也得去赵府上接。 但在此事上他耍了性子,为了不去赵家接人,头一天夜里将自己泡在冷水桶中,将自己泡得发高烧。 眼瞅着大喜的日子,新郎却躺在床上起不来。额头烫得吓人,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直将君上及赵家众人吓得不轻。 “怎么好好的突然病倒了呢,都是些什么人在伺候梁王?” 梁王府上的人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 君上气愤的将最近的一个踢翻。 “没用的东西,伺候人都不会,还要你们何用?”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跪了一地的下人哭求。 君上气道:“来人啊,将他们全拉下去发卖了。梁王府上人手不够,再让内务府送来。” “是,君上。” 君上不一会儿就打发了近前伺候的人,赵首辅站在一旁眯了眯眼,心中颇为不爽。 要知道,这里头有几个是他好不容易安排进来的。 “太医,梁王到底怎么回事?他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床上的人烧得嘴唇发白,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没有人听得清。 太医看着君上脸上满是怒意,不敢大意。 “回君上,梁王殿下热症太重,怕是烧糊涂了,正在说胡话呢。” “说胡话?再这么烧下去可会耽搁迎亲?” 迎亲?都这样了还怎么迎亲? 开玩笑呢真是,拜堂都不能了。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最有威望的一位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回君上,梁王殿下这样子是不能亲自迎亲了,而且……而且连拜堂怕是都不能了。” “什么?” “什么?” 君上与赵首辅同时面色大变。 赵首辅显然比君上更加担忧,“拜堂都不能了?” “是啊首辅大人,您看殿下都烧糊涂了,正在说胡话呢。” “这……这可如何是好?刘太医,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呀。” 看着赵首辅急得不行的样子,君上反而不急了。 不能接亲拜堂更好,他那个堂妹太不像话了,正好拿她女儿的亲事羞辱一下她。 “吉时就快到了,刘太医,真没办法了吗?”君上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刘太医擦了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若是有办法,我能不想吗?还有更糟糕的我还没说呢。 “回君上,老臣建议由别的皇子替梁王殿下接亲,拜堂,可由公鸡替代,梁王殿下此时病得厉害,确实不能动。” 君上嘴角抽搐,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赵首辅,老爷子气得白胡子直哆嗦。 要是能气死他就好了。 “混账,单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与公鸡拜堂?刘太医,老夫要你立刻治好梁王殿下,就算不能让他亲自去接亲,至少他得亲自拜堂。” 君上面色一沉,这老东西是不是气糊涂了,气得忘了朕还在此处,哪有他说话的份。 竟然在朕面前大吼大叫骂朕的太医? 刘太医扑通一声跪下来。 “回君上,回首辅大人,梁王殿下此时情况危急,别说拜堂了,就连他能不能醒过来都不好说。再任由他这么烧下去,就算能好起来,大概也会烧坏脑子,成为一个痴傻儿呐。” 几个太医齐齐跪下,赵首辅与君上直接吓懵。 “你说什么?你说梁王殿下会烧成痴傻儿?”赵首辅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君上短暂的惊吓后,心情又激动起来。 若是老四就此烧成了傻子,那是不是能省下许多的麻烦?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惊吓的样子不比赵首辅好到哪儿去。 “你们这帮庸医,胡说八道,梁王怎么会烧成痴傻儿?他昨日还好好的,不会烧成痴傻儿的。滚,没用的东西,都给朕滚。”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被君上打出去。 赵首辅反应过来。 不成,不能让太医出去呀,太医被打出去了,梁王岂不是更要傻? “君上,梁王还病着呢,等他们治好了梁王殿下再打出去不迟。” 君上气哼哼的,并没有将这几上太医叫进来,而是冲着王公公喊道:“王禄,去宫里换几个能干的太医来。” “是,君上。” 赵首辅心想这一去一回的多耽误事儿呀,别梁王没傻给耽误傻了。 迎亲的人选也得安排,真是,这都什么事儿啊,乱成了一锅粥。 梁王迟迟不出来迎亲,外头的人窃窃私语。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猜测梁王不愿意娶那单家的小姐,故意拖着不出来,才会迟迟不见他。 他是因为生病才出不来的事,只传到了少数人的耳中。 “什么?梁王病了?”除了正在房间里的君上与赵首辅,最先收到这个消息的是楚王夫妻。 “是,高烧不退,病得非常严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君上与赵首辅在商量派谁去迎亲好呢。” “已经需要他人代替迎亲了?” “不光是迎亲需要别的皇子替代,连拜堂也不能亲自来了,听说已经派人去寻一个威武的公鸡了。” 叶婉兮:“……” 李夜璟:“……” 两人神色凝重。 李夜璟道:“你先下去吧。” 第457章 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是,卑职告退。” 迎亲迎不了,拜堂还得找公鸡替代,此番羞辱,宁安郡主不得气疯了。 叶婉兮转头向李夜璟看去,“前几日我看他还好好的,突然病得这么厉害,要么是装的,要么是他自己折腾的。” “老四没那个本事,装病装得骗过太医,应该是真的。他多半是自己折腾自己,怕是真的病危了。” 想到此处,李夜璟心中咯噔一声。 “婉兮,如果都太医束手无策,老四就危险了,此番怕是得需要你出手。” 叶婉兮点了点头,忙吩咐雀儿回去拿自己的药箱,着重要她将治疗热症的药装上一瓶子。 有福顺商行的财力支撑,她花重金招聘了一些会炼丹的江湖术士,还有对药石颇有研究的大夫,她亲自传授他们现代医学理念,还有一些这个世界所没有的药物炼制方法,如今已经做出一些只有现代才有的药物。 比如与布洛芬功效类似的药,她的药,一样具有解热镇痛的作用。 还有之前她送给东军的抗感染消炎的药等等…… 李夜璟与叶婉兮急急忙忙的去到内院,见到君上与赵首辅正焦急的在房门前踱步。 忽见他们来,两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君上开口问。 李夜璟带着叶婉兮上前行礼,又道:“父皇,我们刚才几个太医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四弟迟迟不出来迎亲,可是因为病了?” 君上面色一僵,心里将鬼鬼祟祟的太医骂了一通。 原想瞒着众人,眼见着瞒不住了,只得开口道:“是啊,你四弟病了,那几个没用的庸医被朕赶出去了,不过朕已经让王禄进太医院去另宣几个太医过来。” “父皇,婉兮曾跟着方老学过医术,不如让婉兮去看看吧。” 君上知道叶婉兮与医术高明的方老有些关系,原本他以为是师徒,但是他私下问过方老,方老并不承认叶婉兮是他的徒弟。 所以,在他眼中,叶婉兮顶多是跟着方老学了一些皮毛,人家根本没承认她是弟子。 至于她给东军送药的事,他也听说了。 那药并不是她做出来的,而是她花钱找了一堆的大夫专程帮她制药,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介于叶婉兮以往干的奇葩事,君上只一笑置之,并没有将她花钱请一堆大夫制药的事放在心上。 “那你去看看吧。” 太医都束手无策,让她去看看也无妨。 叶婉兮得到允许后,急忙进了屋内。 看到李宴琦躺在床上,两个丫鬟正用棉布沾了凉水放在他额头上降温。 可惜轮番换着棉布,效果依旧有限。 “让我来看看吧。” “是,楚王妃。” 两个丫鬟忙退到一边去。 叶婉兮用手试了下温度,确实烫得吓人。 以她的经验来看,怕是在三十九以上了。 而躺在床上的李宴琦非常的不安,眉头深皱,不时的说着胡话,瞧着凶险万分。 后边君上与赵首辅也跟着进来了,君上担忧的问:“可是病得厉害?” 叶婉兮神色凝重的点头,“父皇,必需要尽快给他降温,再烧下唯恐会造成脑功能损伤。” “脑功能?” “就是可能会烧成傻子。” 君上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与太医诊断的差不多。 “不光如此,高烧不退还可能导致免疫力低下,体温调节中枢功能失常,继发肺炎,血液病等等。” 叶婉兮说话间,已经开始了按摩穴位退烧法。 作用不大,但在丫鬟将她的药箱拿来之前先用着,多少总有些效果的。 赵首辅扑通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白胡子颤抖着,老泪纵横的对叶婉兮道:“还请楚王妃想想办法,太医怕是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来。” 他不傻,他算是看出来了,君上对救治梁王根本没有那么上心。 他那么多儿子,大概对他来说,梁王傻了才更好吧。 可他不一样啊,梁王对赵家来说,是保住赵家荣誉的关键人物,这位皇子将来登基,才能保证他赵至城的血脉通过皇室延续下去。 比起君上来,他是真的希望梁王能好好的,千万不能傻。 “赵首辅放心,我会尽力的。” 赵首辅向叶婉兮投去感激的眼神,这一刻也顾不上叶婉兮与他们赵家是敌对了。 “璟儿,你四弟这……婉兮行不行啊?” 君上看赵首辅都快急死了,自己也不能太淡定。 李夜璟安慰他说:“父皇放心吧,老方都夸赞婉兮在学医上很有天赋呢。” “是吗?”君上说道:“上回方老进宫给你小弟治病的时候,朕问过他了,他说婉兮不是他的弟子啊。” 李夜璟一脸平静的说:“方老不肯收婉兮做弟子,是因为他觉得婉兮在学医的天赋上万中无人,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做婉兮的弟子,这才拒绝收她。” 君上便没说什么了,他对李夜璟的话半信半疑。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好了,他帮他的王妃说几句好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婉兮正治着,又一个听到消息的人匆匆赶来。 “父皇,儿臣听说四弟病了。” 匆匆而来的人是映月公主,她是李宴琦的亲姐姐。 李夜璟的前途关系着她的未来,她与赵首辅一样,是真心实意的担心李宴琦的身体。 “是映月啊,你怎么也知道了?” 李映月说:“儿臣看四弟一直没有出来迎亲,就让人来打听打听,才知他病了。” 君上不太高兴,他明明说了不准将梁王生病的事传出去,免得影响到外面的宾客,丢了皇家的脸,谁这么大胆传出去的? 李映月看出君上的不高兴来,忙道:“父皇,四弟都病成这样了,您瞒得了多久呀?一会儿宾客们都知道了。” 君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看向屏风后边。 屏风后,李宴琦躺在床上,叶婉兮正在为他治疗。 李映月见状,忙跑到屏风后。 看到叶婉兮趴在床边,她蓦地一怔,下一秒就惊叫出声,“你怎么在这儿?你在做什么?” 叶婉兮正给李宴琦按穴,她突然嗷一嗓子,将叶婉兮吓一跳。 第458章 叶婉兮是神医 转过头,看到是李映月,她拍了拍胸口,道:“皇姐,我在给四弟治病呢。” “治病?你会治病?” “对呀,我会治病。” “胡说八道,别以为这些年我不在京城,就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蠢事。哼,你在这儿一定是害四弟的。父皇,不能让她给四弟治病。” 说话间,屏风后的人已经过来了。 李夜璟冷刀子一样的眼神瞪着李映月。 “你已经吵到婉兮给四弟治病了,我看你才是想害四弟。” 李映月顿时气得面色通红。 赵首辅抢在李映月开口前,急忙说道:“公主殿下,楚王妃师承方老先生,确实会医术。” 李映月气道:“就算她会,也顶多会点儿皮毛。四弟身子娇贵,怎么能让她给四弟治病?” 赵首辅也不相信叶婉兮的医术,但在他看来有过于无嘛,王公公去太医院换太医,不是还没回来嘛。 “楚王妃懂得皮毛又如何?太医还未到,有胜于无,公主还是别闹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首辅已是板着脸。 他做了几十年的权臣,生起气来气势十足,李映月欲言又止,终还是将不满压了回去。 好吧,有胜于无。 “不知太医还有多久才到?” “王公公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快了。” 李映月转头看向烧得满脸通红的李宴琦急得不行。 李夜璟跟叶婉兮低语了几句,她又再次投入到救治之中。 很快第三个收到消息的人进来了,是白紫鸢。 嚯,这可齐活。 “臣妾见过君上。” “免礼,你怎么又来了?” 白紫鸢忙说:“哎呀君上,外头的人都在问呢,问梁王殿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让六皇子去替兄迎亲呢。臣妾实在应付不过来了,才跑过来问问的。” 君上看向屏风,“如你所猜,老四确实出事了,他病了,不能去迎亲。” 白紫鸢做作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哎呀天呐,怎么会这么巧合呢?梁王殿下早不病晚不病的,怎么偏偏今日病了呢?今儿可是他的大喜日子呀,病了可不吉利。让别人去迎亲,还不知宁安妹妹那边,与单小姐那边怎么想呢。” 众人一脸怪异,这阴阳怪气,娇柔做作的样子,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这就是君上的新宠? 屏风里的叶婉兮甚至险些笑出声来。 宁安郡主一把年纪了,被不到二十的白紫鸢叫妹妹,还叫得酥麻入骨,简直笑死个人。 幸好宁安郡主没在这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病这种事,谁说得准的呢?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像是梁王故意生病似的。”赵首辅不动声色的回击过去。 白紫鸢面上笑着,立刻伏低做小赔罪,“是是是,首辅大人说得是,本宫年轻,不太会说话,还望首辅大人不要同本宫一般见识。” 赵首辅眯了眯眼,能屈能伸,沉得住气。 心道:这南黎女子虽然年轻,但并不简单,难怪女儿会栽到她的手里。 “老臣不敢。”赵首辅拱了拱手,躺回椅子上。 “呀,君上,这是谁在里头治啊?臣妾怎么瞧着不像是太医呀?” 白紫鸢坐在君上身边,故意半靠在他身上问。 其实那个屏风并非遮挡得严严实实,而是半透明的薄纱,里边的人印出的影子,分明就能清楚的看到是谁,她偏偏要阴阳怪气的这么一问。 床边正治疗的人是叶婉兮,站在她身后帮忙的人是李夜璟,她明明认出来了。 赵首辅与李映月都黑着脸看着她,只君上微微一笑道:“太医还没来,那是楚王夫妻在帮忙呢。你以前在楚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方老曾指点过楚王妃医术吧?” 白紫鸢道:“臣妾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方老帮臣妾治病是受了楚王妃的托付,他们关系挺熟,倒是真的。” 片刻后,有下人匆匆来报,“君上,楚王府的丫鬟求见,说是带了楚王妃的药箱来。” 大家都激动起来,“快叫进来。” 雀儿进来,一看到一屋的大人物,将她吓一跳。 向诸位行礼之后,她便战战兢兢的提着药箱交给了叶婉兮。 “王妃,您要的东西。” “嗯,下去吧。” “谢王妃。” 送完了药箱的雀儿急忙退出去。 李映月又跳出来了。 “你医术不佳,给四弟捏捏按按的便罢,你要用药却是不能,谁知道你的药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害了四弟。” 一次又一次的被李映月质疑加挤兑,让叶婉兮很是生气。 她站起了身,面对着李映月说:“若是皇姐如此不信任我,那这药就不给四弟用了吧。不过,我得提醒皇姐,四弟现在病得很严重,耽搁不得,他若是因此烧坏了脑子,成了痴傻儿,可全是你害得。” “你……你说什么?四弟会烧成痴傻儿?不,你胡说,不可能。” 李夜璟冷着脸道:“太医也是这般诊断。” 李映月面色大变,向赵首辅看去。 赵首辅无奈的点头。 她又向君上看去,君上依旧点头。 旁边的白紫鸢按捺不住的有些高兴。 看到此处,李映月有些慌了。 “怎么会这样?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赵首辅说:“此去太医院一去一回至少得两盏茶的时间,怕是要再等一会儿。” 他量叶婉兮也不敢当面害李宴琦,否则,他让楚王夫妻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便对叶婉兮道:“楚王妃,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给梁王用药吧。” 叶婉兮心想果然还是赵首辅这老头子像个干大事的人,做事果决。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给李宴琦用药,而是转头看向君上说:“父皇,儿臣的药与太医院的药不太一样,您看可准许儿臣给梁王殿下用药?” 君上叹了口气,摆手说:“用吧,已经这样了,救人要紧,用吧。” “父皇,救治四弟怎能如此儿戏啊?” 君上冷眼道:“你有办法你去。” “儿臣……”李映月咽住。 赵首辅冷冷的瞪向她。 坐在君上身边的白紫鸢正嘲讽的看着她。 第459章 都是演的 另外李夜璟冷着一张脸,仇视的盯着她。 一屋的人,没一个好脸色。 李映月面色难看,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跺脚,退到了一边。 叶婉兮从药箱里拿了退烧的药出来,让李夜璟帮忙将人扶起来,将药按照剂量喂到李宴琦的嘴里。 随后又给他吃了抗病毒的药,治疗受凉引起的高热的消炎药等等。 她的药都是制好的药片或者药丸,与他们平常喝的熬煮的药有所不同,看得李映月又浑身不舒服起来, 介于这屋里没一个反对的,她心里纵然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李宴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定要他们夫妻陪葬。 等叶婉兮喂完药,王公公带着一众太医也到了。 每个人都跑出了一身的汗,个个风尘仆仆的,见到君上等人正要行礼,君上忙摆手道:“不用多礼了,快去给梁王看看吧。” “是,君上。” 叶婉兮自觉的退到了一边,与李夜璟站到一起。 太医们逐个给李宴琦把脉,看诊。 叶婉兮的药刚喂进去,没这么快发挥作用,所以他们诊断的结果与先前的那批太医一样。 君上内心激动,表上暴跳如雷,将他们大骂一通。 赵首辅就要冷静得多了,眼见着君上要将一个个的太医踹出去,他急忙出面拦下。 “请诸位太医先给梁王开药吧,不管怎么着,这病得治。” “是是,下官这就开药去。” 太医迅速的开了药出来,让人去拿药,再熬煮,怎么着也得半个时辰后才喝得上。 可是梁王正烧得厉害啊。 在这个一个感冒就能要人命的时代,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哪怕是皇室成员,也有可能真被烧傻。 太医被吓得瑟瑟发抖,那是真害怕。 梁王若是扛过来便罢,若是没扛过来,君上与赵首辅都不会放过他们。 而站在君上身后的李映月,则是用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叶婉兮。 当年她就看不惯她,若是这回四弟真傻了,她一定要叶婉兮付出代价。 叶婉兮一脸莫名,摸了摸鼻子,回了她一个气死她的笑脸。 要说原主叶婉兮当年进宫,也就一两个月左右李映月就出嫁了,她们纵然有过一次不愉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仇吧? 况且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可见,李映月是个心眼小的人,跟她娘有得一拼。 正这么想着,叶婉兮突然感受到身旁的视线,她忙转过头看向李夜璟。 ‘干嘛?’她用眼神询问他。 李夜璟冲着李宴琦努努嘴,眼中是担忧的神色。 叶婉兮轻笑了下,摇了摇头,表示李宴琦没事,让他别担心。 李夜璟看明白了,但还是很担心,又接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为什么还没醒?” 叶婉兮则是小声的回道:“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李夜璟:“……” 叶婉兮笑了笑,又小声的对他道:“老四没有昏迷,他只是不想睁眼。” 李夜璟怔了一瞬,顿时就怒了。 这浑蛋,竟然装昏迷来吓唬他们。 他还以为他烧得人事不知,昏过去了呢。 其实他只是不想同这些人说话,更不想去拜堂成亲。 “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 李映月一直盯着叶婉兮,见着她的弟弟都昏迷不醒了,他们俩竟然还笑嘻嘻的嘀嘀咕咕,这谁受得了啊? 当即就忍不住发难了。 众人都向楚王夫妻看过来。 李夜璟冷着脸道:“我们嘀咕什么同皇姐有什么关系?莫非皇姐还对我们夫妻之间的悄悄话感兴趣?” “你……”李映月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是跟宴琦关系好吗?如今他病重,你还好心思说悄悄话?” “我们所聊之事,正与宴琦有关,皇姐,不可以吗?”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君上眯了眯眼儿,冲着两人怒斥道:“放肆,你们是不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两人齐齐向君上拱手。 “儿臣不敢。”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太担心四弟了。父皇,四弟吃了三弟妹的药后,迟迟不能醒来,而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说有笑的,儿臣实在担心啊。” 叶婉兮淡笑着问:“皇姐,不知您在担心什么呢?” “当然是担心他吃了你的药不能醒来。” “你这话说得可太冤枉人了,人人都看到了,四弟在吃我的药之前就是昏迷不醒的。” 她的话李映月无从反驳,只气得她满脸通红。 可叶婉兮看她犹如小丑似的。 她果然跟赵皇后长成了一个性子,在宫斗上,她还不如人家白紫鸢呢。 人家白紫鸢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比她沉得住气多了。 瞧瞧这会儿,人家只顾着与他们的两夫妻说笑,该的不该的通通不说。 对面的赵首辅黑着脸,耐着性子劝说道:“公主殿下,还请耐心一些。梁王殿下虽然吃了药,但时间尚短,恐没有这么快发挥作用。” 正说着,那两个正给李宴琦换帕子的丫鬟便出声道:“殿下出汗了。” “启禀君上,殿下出汗了。” 出汗了,就代表着要退烧了,知道点儿常识的人都明白。 大伙儿震惊的向李宴琦看去,果然在他额头上看到了汗珠。 “太好了,只要这高热退下去,梁王殿下就有得救了。”赵首辅老泪纵横,他是真高兴。 要是李宴琦真被烧成了傻子,纵然他有千般手段,也万没有人会支持一个傻子登基。 李映月惊讶得嘴巴能塞下鸡蛋,心想,莫非真是叶婉兮的药给治好了? 不信,她觉得一定是她弟弟命硬,自己撑过来的。 君上心情有些复杂,这是要好了么?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病好了当然好啊,只是这么一来,他对付赵至诚的问题上,便要麻烦些了。 白紫鸢则是有些意外,叶婉兮莫非还真有两下子? 李夜璟松了口气,向叶婉兮投去信任的目光。 这就是比他们多进化了上千年的脑子,还有医术,果然非同凡响。 这里的人,一人一个心思,不过面上都统一的保持着高兴,甚至有些激动。 “太好了,退热就好了。” “那他为什么还未醒过来?”君上关心的问道。 第460章 醒了 叶婉兮看了看外头的太阳,估计了一下时间,转而对君上说:“父皇,再过一会儿四弟应该就能醒来了。” 君上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楚王妃救治梁王有功,朕那儿有一幅刚画好的丹青,回头朕让王禄给你送去。” 叶婉兮嘴角一抽,又是丹青? 再好的东西一多起来就不值钱了啊。 不过,她还是恭敬的拱手道:“谢父皇赏赐。” 叶婉兮发现梁王嘴皮有些干,又低头对李夜璟说道:“让人去准备些水,一会儿四弟醒来应该会口渴。” 出了许多汗,他应该会想喝水。 不过,她晓得李宴琦暂时还不敢醒过来,他应该在等拜堂。 等吉时到了,拜过堂,他应该就会醒来了。 刚这么想着,王公公匆匆而来。 “君上,吉时已到。” 叶婉兮眉毛一挑,这是要拜堂了? 君上黑着脸,坐哪儿看着鸡拜堂?这高堂他是没脸坐的。 他长叹了口气,躺在椅子上无力的道:“朕担心梁王的身子,就不去看拜堂了。皇后,你去吧。” 白紫鸢笑容一僵,“君上,臣妾去……好吧?” “怎么不好?一国之母去坐这高堂还不够吗?” 白紫鸢笑着应下,只是这笑容十分勉强。 君上觉得丢人,合着她去了就不丢人呗? 好吧,反正今日丢人的人多了去了,最丢人的又不是自己。 白紫鸢应下,便出去坐高堂去了。 君上转而看向赵首辅。 “赵卿不去?” 赵首辅同样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虚弱的摇头道:“老臣老了,怕是去不了,还望君上恕罪。” 李映月是十分看好李宴琦这门亲事的,毕竟单小姐的母亲是宁安郡主,哥哥是手握重兵的潼关守将,怎么也比以前那个景家女子强。 她知让单小姐与鸡拜堂委屈了她,便跟着白紫鸢身后出去了。 她要帮着安抚单小姐,给单小姐撑场子。 拜堂开始了,叶婉兮与李夜璟都知道李宴琦快醒来了,让人拿了热水过来凉着。 不知拜堂那边如何,宾客怎么想,宁安郡主又怎么想。 想来应该非常的精彩。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宁安郡主气势汹汹的杀到。 不过,一看到坐在两边的赵首辅与君上,一身杀气又全都掩了回去,面上的不满却是毫无掩饰。 “皇兄,您让静儿与鸡拜堂,可让她怎么做好梁王妃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君上原本就不满这门亲事,看他们出丑他才高兴呢。 君上冷哼一声,当即就道:“如今堂也拜了,要她命了吗?” 宁安郡主:“……” “哼,你只顾着心疼你的女儿,丝毫不顾朕的儿子,你看看琦儿,他如今也是你的女婿,你心疼他不?他都病得爬不起来了。” 宁安郡主这才转头看向屏风后,透过那薄纱,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忙问道:“梁王他怎么了?” 要是梁王不行了,那她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呀。 平白的赔上她唯一的女儿,搞不好还会害得女儿守活寡。 是了,刚才她气呼呼的跑来,看到外头跪了一地的太医。 想到此处,宁安郡主心中打起了鼓,不安得很。 赵首辅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满是无力感。 “已经给梁王用过药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吧。” 宁安郡主心里稍安,又问:“那梁王不是什么大病吧?” 到底是不是大病,还得看他醒过来傻不傻才知道。 赵首辅不知,抬头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说:“等一会儿四弟醒来才能知道呢。” 宁安郡主并不知道叶婉兮是救治李宴琦的大夫,看这一屋的人一声不吭的守在这儿,太医们却全跪在外头,心里又懵又害怕。 可如今也只能期盼梁王别得什么大病才好,不然就完蛋了。 “郡主还是安抚梁王妃吧,这里有我们就好。”赵首辅发话。 宁安郡主将视线移向君上,发现君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理她。 她气愤的跺了跺脚,转而出门去。 她不但要去安慰和鸡拜堂的女儿,还得笑脸相迎的招呼宾客。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哟,唯一的女儿出嫁变成这样子,怕是够大街小巷的人笑好几年。 等宁安郡主一走,床上的李宴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终于可以醒了。 “咳,咳咳……” 屋中闭目养神的人,站着发呆的人,全都被李宴琦的咳嗽声惊醒。 “醒了?快快,璟儿,去看看可是你四弟醒来了?” 李夜璟恭敬的说:“是,父皇。” 他急忙到床边看了一眼,见着李宴琦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他又风风火火的回来向君上复命。 “回禀父皇,四弟睁眼了。” 叶婉兮哭笑不得,李夜璟这一板一眼的样子简直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王禄,过来扶朕过去看看。” 君上激动得浑身颤抖,似乎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是失而复得一般,坐到床边,看到李宴琦睁着眼睛正看着他,他几乎激动得快哭出来。 对面的赵首辅没有人扶,他今日被李宴琦的病吓得不轻,扶着椅子的扶手试了好几下才站了起来。 可是刚准备走路,小腿一软,又跌坐回了椅子上,只能伸长了脖子望里边瞅。 李夜璟与叶婉兮就在床边站着,看到了屏风外的赵首辅起不来,他们没打算去扶。 “琦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君上拉着李宴琦的手激动的问。 李宴琦张了张嘴,感觉嗓子干得厉害,还好疼。 “儿臣……想喝水。”他虚弱的开口道。 “好好,水,快拿水过来。” 丫鬟忙将先前准备的水拿过来,用勺子舀起一勺,慢慢给李宴琦喂进去。 因为楚王妃方才说了,不能让梁王殿下喝得太多太急,用勺子喂,先给他湿湿嘴。 水喝进喉咙里,并没有让他舒服多少,反而吞咽的时候疼得厉害。 李宴琦转头看向叶婉兮说:“三嫂,我嗓子疼。” 叶婉兮说:“你嗓子应该发炎了,别担心,回头我给你开消炎的药,吃几天就好了。” 君上看他说话调理清晰,除了虚弱外,似乎没什么异样。 第461章 你想做皇帝吗? 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落,两种感情交织着。 他的儿子没烧成傻子当然好了,只是赵老贼那边…… 赵首辅不知何时已经拖着他的老胳膊老腿挪过来了,身子佝偻着,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老泪纵横的对李宴琦道:“好,梁王殿下好了就好,老夫就放心了。” 李宴琦虚弱的说:“让外祖父担心了。” 赵首辅摇了摇头,擦去了泪痕。 李宴琦对赵家的感情是复杂的,他知道他们为他做了很多,同时心里也十分清楚,一旦未来自己登基做了皇帝,自己势必会成为赵家的傀儡。 他不想做皇帝,并非害怕做赵家的傀儡。而是他自己有没有能力,他自己心里有数。 要对天下百姓负责,只能委屈了赵家的亲人们。 赵首辅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苦笑道:“老夫这身子骨老喽,不行了。既然殿下醒了,那老夫就告辞了。” “君上,老臣告退。” 君上说:“去吧,难为你一把年纪跟着担心。王禄,送送赵首辅。” “是,君上。” “赵首辅请。” 王公公扶着颤颤巍巍的赵首辅出去,君上对李宴琦说了几句话,又转而看向李夜璟,最后视线落在叶婉兮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正当叶婉兮觉得心底发毛的时候,便听君上开口了。 “婉兮这医术果然不错,看来璟儿说方老夸赞你是万中无一的学医天才果真不假。给梁王治病你有功,朕会记着,该你的赏赐很快就会到楚王府上。”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叶婉兮听得心中十分不安,并觉得他笑得十分瘆人。 “谢父皇。” “嗯,朕还有公务要忙,也得走了。你们俩就留下来,陪着琦儿聊聊吧。” “是。父皇。”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君上回宫了,也带走了外头跪着的太医们。 这院落里,突然就平静下来。 李夜璟让伺候的丫鬟全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看向李宴琦,黑着脸,“说吧,为什么会突然病了?” 李宴琦苦笑道:“生老病死的事,谁说得上来?我就是突然病了。” “哼,在我面前你还撒谎?我已经问过了你府上的人,你昨晚泡了一夜凉水,那水里还加了冰窟里的冰块,是也不是?” 李宴琦微微一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将脑袋偏向一边,苦笑道:“我这府中,果然没有秘密。我每天上几次茅房你们都知道吧?” 李夜璟叹了口气,“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我没兴趣关心你上茅房的事,也没兴趣探查你府中的秘密。关心你上茅房的人,并不会关心你因何生病。不管你什么原因,你病得这么蹊跷,都是因为你不想与单家女拜堂。” 叶婉兮在桌子旁边给李宴琦配置新的药,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看了一眼。 她一直不知道李夜璟这样的人,在劝李宴琦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语气。 往深处想都是关心他的话,可是他那冷冰冰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骂人的呢。 “我知道。”半晌后,李宴琦憋出这三个字。 他干脆将脑袋瞥向床里头,这样就不用看到他了。 李夜璟不满他的态度,闲坐了半晌,他才开口。 “老四,我且问你,你想做皇帝吗?” 李宴琦蓦地一怔,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向李夜璟看过来。 叶婉兮也懵了,不明白李夜璟想说什么。 “三哥为何这么问?” 李夜璟苦笑一声,“我换个问法吧,你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李宴琦目瞪口呆,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 “你不想受人摆布,你不想自己在他们面前没有秘密,那么,你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你想做皇帝吗?” 李宴琦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轻轻摇头。 “三哥别说笑了,我自己有多少能力,我清楚得很。我不能做皇帝,我做皇帝就是坑害天下百姓。” “傻子,做一个受人摆布和皇帝才会坑害百姓,你有爱民之心,也是有治国之能的。你在户部的这些日子,做成了历任户部尚书想做都不敢做的事,多少被抢夺了田产的百姓又有了自己的耕地,可不都是你的功劳?” 李宴琦更懵逼了,而且还非常的震惊,害怕。 是的,他还是胆小的,软弱的。 “不,我哪里斗得过他们呐?我不行,我做不到。” “我不行,会害死人的,会坑害了天下百姓的。” 李宴琦被李夜璟吓得一连串的自我否定,气得李夜璟直翻白眼。 “是,就你这样你确实会害死人,你就继续这么窝囊下去吧,哼。” 李夜璟气得骂了他几句,直接摔门而去了。 正在磨药的叶婉兮一脸懵逼。 方才李夜璟这些话什么意思啊? 她记得李夜璟的意思,一直都是谁都可以做皇帝,唯独李宴琦不行。 怎么听着他刚才这意思,他反悔了,他似乎想帮李宴琦做皇帝才是。 这就奇怪了,李宴琦这么窝囊,扶他得多费劲儿?还不如他自己当呢。 李夜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三嫂。” 李宴琦沙哑的声音将叶婉兮拉回现实,她手上的动作又重新动起来。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李宴琦扶着脖子,不太好意思的道:“我就是嗓子疼,浑身无力,还感觉有点儿冷儿。” 叶婉兮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摸了摸他的手脚,摸得李宴琦面色通红,耳根子都快滴下水来。 要不是他现在实在浑身无力,他一定下床逃走。 “你一会儿又得烧起来。”叶婉兮神色凝重的说。 “啊?我的热症不是已经好了吗?” 叶婉兮轻叹道:“热症消失只是暂时的,你泡了一夜的冰水,又烧得这么厉害,弄不好已经转成肺炎了。” 她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不过大意上大概是说他病得很厉害。 “那怎么办?咳咳……” 他已经咳嗽起来了,照这么下去,他会越咳越严重。 “三嫂,肺炎是什么?” 第462章 初次见面 叶婉兮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他听得懂的话给他解释,只道:“是比风寒更严重的病症,好得也比风寒慢得多。中成药疗效慢,你就等着喝上一月的药吧。” “啊?要这么久?”对李宴琦来说,喝药那是小时候的事,他已经好些年没喝过药了,但对药的苦味依旧记忆犹新。 一听要喝一月的药,吓得他险些蹦起来。 “三嫂,我知道错了,你有没有办法快些治好我?” “哼,知道错了?那你泡冰水的时候怎么不怕?” “我……”李宴琦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说:“我此生,只与诗韵拜堂。若是不能与她拜堂,我宁愿一生都不拜堂。” “那你的王妃已经在这府中了,她等着你去掀盖头呢,你打算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梁王是梁王,梁王妃是梁王妃,那是父皇封的梁王妃,与我无关。” 叶婉兮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拿了药来交给他,告诉他吃法,又交一张药方给到他。 她的药并不齐全,除了这些药外,还得加清热与止咳的中药。 慢慢熬去吧。 …… 李夜璟夫妻这喜宴的席没吃好,叶玺与叶长青跟着凉国公倒是吃得起劲儿。 贺素琴今日也很高兴,因为赵老夫人答应过她,等梁王娶了正妻后,就张罗他纳妾的事。 梁王的正妻跟鸡拜堂,简直笑死个人。 她觉得她的女儿在这宅斗中还没出力呢,就已经赢了。 到了晚上,迎亲拜堂都没有,洞房自然也是没有的。 新进府的梁王妃单静孤坐深夜,连梁王的面都没见着。 她只能气愤的自己扯开了盖头,伤心的大哭起来。 “娘说梁王如何善解人意,如何好温柔好脾气,又是如何尊贵知礼,可为什么是这样子?迎亲没有,拜堂没有,连盖头都不来掀,洞房也没有。呜呜呜……往后我这日子可怎么过才好?” 丫鬟也难过,开口劝说道:“王妃,您别伤心了,郡主不是说了嘛,梁王病了。” “是啊王妃,您累了一日,不如您先睡吧,等明早早些起来,熬上一碗小粥,再一起去看看梁王殿下去。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大清早起来给他熬粥,他一定会感动的。” 单静哭着说:“睡睡睡,我也想睡啊,我想睡也得睡得着才行啊。呜呜,我是做梦也没想过呢,我会和一只公鸡拜堂。”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想想往后的日子就难过。 哥哥还指着她能在梁王府站稳脚跟,帮上他的忙,如今看来,她都自身难保了。 “王妃,您别哭了,别太担心了。奴婢听说楚王当年也不满意楚王妃,是君上逼着他娶的,成亲前夕还扬言要她守一辈子活寡呢,可人家现在也不好好的吗?孩子都那么大了,楚王府中更是只有楚王妃一个妻,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呢。” “对呀对呀,奴婢们去打听过了,现在楚王与楚王妃感情好得很呐。” 单静收住了哭声,“真的吗?” “真的,王妃不信的话,改日找几个人来问问就晓得了。” 单静半信半疑,这才勉强被劝下了。 次日,新婚夫妻要进宫面圣,李宴琦又借口生病没去,只能单静一个人去。 她又气得哭了一场。 最后丫鬟又拉出叶婉兮来做对比,说是楚王夫妻成亲也没有进宫谢恩,楚王直接出征,一走四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当年的楚王妃可比她惨多了。 有了对比后,单静才勉强独自进宫。 远在楚王府的叶婉兮,还不知道人家梁王妃已经靠着身边丫鬟对她的拉踩成功接受命运,她打了几个喷嚏,拿了帕子擦了擦鼻子。 一旁的雀儿见状,关心的问道:“王妃,我今儿都听你打了好几次喷嚏了,你是不是病了啊?” 叶婉兮顿了一下,将帕子丢在一边。 “不会吧。” 她给自己号了个脉,片刻后,她又让雀儿去药架子上拿自制的感冒冲剂来。 雀儿看她都打算吃药了,越发担忧。 “是不是被梁王给传染上了?” 李宴琦那种感冒虽有一定的传染性,但并不强。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好像还真被他传染上了。 “无妨,我喝些药就好了。” 桌上的药也是给李宴琦准备的,叶婉兮将其逐一放进药箱里,要准备去给李宴琦复诊了。 不会发展成肺炎就好,万一发展成了肺炎,治疗起来会麻烦许多。 雀儿一见,便拦住了她,“王妃,您说要用什么药,跟我说就行了,我去梁王府上走一趟吧,您就别去了。”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你会看?” “我不会,但是你都被他传染上了呀,万一再被传染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雀儿提着她的药箱,拽得紧紧的。 叶婉兮无语。 “你放心吧,我不会被传染得更严重的,我带口罩去行吧?拿来。” 这丫鬟有时候也固执,叶婉兮恶狠狠的凶了她,她才不安的将药箱还给她。 叶婉兮到了梁王府,直接就进了李宴琦所住的院子,却在他院中,意外看到了一陌生女子。 从她的装扮中她猜出来,她就是宁安郡主的女儿,如今的梁王妃,单静了吧。 单静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过了身来。 她也并不认识叶婉兮,不相识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叶婉兮有几分尴尬,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才是这梁王府上的女主人。 男主人病着,她过府来探病,应该先给女主人打个招呼才对,可她直接就这么进来了。 那门房的人也是,就如以往那般直接让她进来,也没说应该和他们王妃说一声。 叶婉兮露出微笑,正要开口,就看前面的女子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是谁?楚王府这种地方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 叶婉兮一愣,到嘴的话又没能出口。 她是来给李宴琦复诊看病的,便没有以楚王妃的仪仗登门。 提着药箱的她,打扮朴实,穿着像一个普通人。 但她这一身衣服并不便宜,怎么着也不至于破到不能上楚王府的门吧? 第463章 被误会了 “哦,我是来给梁王看病的。” 弄得她倒不好介绍自己的身份了。 “看病?”单静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敌意,“你可别说你是大夫。” 叶婉兮:“……” “没错,我就是大夫。” “哼,你一脸的狐媚子样,哪里像大夫,我看你是来勾引我们家王爷的吧。” 原本叶婉兮还想着,以大夫的身份给李宴琦看了病,回头再同李夜璟一同登门,以楚王妃的身份前来正式与她见个面,小小误会也就解开了。 却不想,这女子直接出言不逊,瞪着她的眼神带着那么大的敌意。 叶婉兮并不是个好脾气,原主叶婉兮的脾气更是坏得清丽脱俗,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不可能受了这窝囊气。 叶婉兮当场就炸了。 不认识我?好吧,抱歉,我也不认识你,我本来就没见过你。 “你又是谁?应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吧?据我所知,咱们京城的大家闺秀可没你这么粗俗嘴臭的,也没你这么丑的。” 单静长得其实不丑,但也不是很美。并且因为她在边关长大,那边的天气干燥,风沙又大,导致她的皮肤有点儿黑,脸蛋也是典型的高原红。 被骂丑的单静面色大变,大叫道:“你敢说我粗俗说我丑?” “呵,可怜,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吧?你家没镜子吧?没有镜子,清水总是有的吧,你要不要打盆清水看看?” “你……你……”单静气得浑身颤抖,气急败坏的喊道:“来人啊,来人。” 人都被她打发走了,因为她知道梁王在里头,她希望在梁王喊人伺候的时候,这里没有旁人,只有她。 这样,她就能在第一时间照顾他了。 正生病的梁王极需要人,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出现,他才会感动。 万万没想到,她等在院子里还没一会儿,就冒出一个漂亮的女子来,她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个不要脸的女子,有着与她自己一样的心思,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来接近梁王。 可她算个屁,自己才是梁王妃,伺候梁王是应该的,旁的女子有这个心思,那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叶婉兮四处看了一眼,她也纳闷儿呢,怎么院子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呢? 梁王正病着,应该有很多人日夜轮班伺候才对。 “哼,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装得像个大夫似的就以为能骗过我了吗?呸,你这手段我早见过了。” 她正骂着,屋里头的人出来了。 李宴琦气色不太好,昨晚他反复烧了两次,今早又烧了一次,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女子的叫骂声,他便随手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就出来了。 “住口。” 李宴琦的声音,让骂得起劲儿的单静停了下来,感觉被人扼住了脖子似的。 叶婉兮看着她一脸惊愕的表情笑了起来,冲她身后努努嘴。 单静暗叫不好,脖子卡顿似的转头。 看到一脸病容却仍旧英俊的李宴琦,心中如小鹿乱撞。 “殿下,您醒了?” 李宴琦冷冷的看着她,“你是谁?” 单静心中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哦对了,殿下病了,没有洞房,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努力的扯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妾身就是单静呀,您的王妃。那日静儿进京城,还是殿下亲自去接的呢。阿娘说未婚夫妻在成亲前一月不能见面,所以静儿在进京城前就盖了盖头,您没见过静儿,静儿却是掀开盖头偷偷见过殿下呢。” 其实是那日李宴琦拦景诗韵的马车闹得动静太大,她才掀开盖头偷看的。 景诗韵的事她知道,不过介于她远嫁江南,成不了她的威胁,她便没将景诗韵放在心上。 “你就是单氏?” 叶婉兮看到一向和善的李宴琦冷着脸,有几分与李夜璟生气时的神色相似。 单静也看出了他的不高兴,笑容越来越勉强。 “是,妾身便是单氏。” “呵呵。”李宴琦嘲讽道:“看来宁安姑姑的家教不过如此嘛。” 单静心中咯噔一声,想起自己方才骂人的粗俗,又慌乱的向他解释。 “殿下,妾身不是有意骂人的,是这个女人试图装扮成大夫的样子来勾引殿下,我才生气的说了她几句。” “说了几句吗?我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这……”单静低头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初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如此不好的印象。 都怪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回头她定要跟阿娘告状,找人将这个女人给收拾了。 李宴琦已经不想再同她废话,转而看向叶婉兮,“三嫂,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三嫂? 单静猛的一惊,震惊的转头向那个提着药箱穿着朴素的女子看去。 她刚来京城不久,一时间还未将‘三嫂’对号入座,只知道她也是某位王妃,人家的王爷还比她家的王爷年长,是兄长。 这……她刚才将嫂子骂了一通,这可怎么办? 叶婉兮没有理会单静那变幻莫测的笑容,而是看着李宴琦笑了笑说:“无妨,我去医馆,顺路来看看你的。宴琦,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我给你把脉。” “好,三嫂请。” 单静被无视了,她也没脸往上凑,只尴尬的站在原地。 等看着他们俩进屋了,单静才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要赶紧找人来问,她与梁王第一次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还将三嫂给骂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三嫂,又是哪位哥哥的王妃啊? 屋里,叶婉兮给李夜璟把了脉,感觉他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不过医疗条件有限,吃药的效果没办法与输液比,没这么快好的。 “咳嗽严重吗?” 李宴琦想了想说:“白天还好,夜里严重一些。” 叶婉兮拿着笔,将他的症状都记下来。 “咳嗽有痰吗?” “有,尤其是夜里的时候,感觉堵得慌。” 叶婉兮继续淡定的记下来。 李宴琦担忧的问:“三嫂,我这个是不是很严重啊?” 第464章 王府一分为二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泡一夜冰水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我那是迫不得已。” “非得用生病这招来避?” 李宴琦沉默了一瞬,低声开口,“我也可以固执的不去,他们总不能按着我的头去拜堂,只是这么一闹,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不想父皇和外祖父他们为难,也不想宁安姑姑他们太难堪,不管我是不是故意生病,总之我是因为病得起不来才不能亲自拜堂,他们对外也有个交代。” 叶婉兮手上的笔顿住,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了纸上的字。 她缓缓抬头看向李宴琦,只见他一张肉眼可见的煞白脸庞低垂着,长睫不时地轻扇,神情说不出来的哀伤。 明明这些人都在算计他,利用他,他也未必浑然不知。 可是他还会为他们着想。 不想让他们为难,不想让他们难堪,他只能作践自己。 “喂。” 叶婉兮出声,李宴琦愣了愣,抬头向她看过来。 “怎么了?” 叶婉兮扯了扯嘴角,“你说你傻不傻?你为人家着想,人家哪一个为你着想过?” 李宴琦苦笑一声,他没有力气与她争辩,只道:“你说是傻就是傻吧。” 叶婉兮无奈摇头,将药方开好,向他推过去。 “这里加了可以化痰的药,往后你吃这个。” “好,谢谢。” 叶婉兮默默的收药箱。 “那你往后怎么办?就算你没有参与拜堂,可到底也是将人娶进来了。” 李宴琦沉默了片刻,道:“与我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娶进来的。反正王府也是父皇赐的,父皇让她住这里,就让她住好了。” “你这么说有什么用?在外人眼中,她就是梁王妃呀。”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李宴琦才道:“她若安分便罢,我在外人面前会尽量不让她难堪。她若是不安分……” 他想到刚才那女子飞扬跋扈的样子,面色冷了几分。 后面他并没有说什么,但能让老实人生气的,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婉兮已经收好了药箱,道:“你在家里好好养好身子,等下次休沐,我们去山庄玩,你跟着一起吧,当散心。” 李宴琦有些惊讶,“是三哥的意思?” 叶婉兮笑笑没说话。 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李夜璟大概有重要的事同他说。 “好,那我尽快将身体养好。” “嗯,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三嫂,我送送你吧。” 李宴琦将叶婉兮送到外头,正好碰到带着几个丫鬟匆匆而来的单静。 单静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见过三嫂,王爷。” 这回姿态放得很低,原本在家里,以他们的身份,稍屈膝行个万福礼就可以了,但单静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叶婉兮看着单静笑了笑说:“原来你是梁王妃呀,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单静忙道:“是我眼拙,没认出三嫂,还请三嫂谅解。” 叶婉兮到底是外人,刚才怼了她一通,此时都见她跪下来行大礼了,说话又是这般的低姿态,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转头看向李宴琦。 李宴琦病容依旧,方才面上的柔和却是消失不见。 他冷着脸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转头抬头看向叶婉兮说:“三嫂,我先送你出去吧。” “那梁王妃……” “这是我的事,不敢让三嫂费心。” 叶婉兮自当听成了这是他们的家事,她一个外人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李宴琦一路将叶婉兮送到府外,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回来。 他面上的笑容消失,一脸肃容的样子与李夜璟有几分相似。 “将管家叫来。” 管家诚惶诚恐,从梁王府建府以为,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梁王生这么大的气。 “王爷。” 管家想起那院儿里的事,小声提醒道:“王爷,王妃还跪着呢。” “让她跪着。”李宴琦冷眼看着管家,缓缓出声,“找几个工匠进来,将王府一分为二,本王从大门进出,让单家女从侧门进出。” 管家吓懵,这意思是要将府邸一分为二? “这怎么能行呢?王爷您没能亲自拜堂已经落人口实,再这么做的话,宁安郡主那边,首辅大人那边,应该如何交代啊?” “本王需要向他们交代吗?” “那……那也不成啊。”管家觉得这种事肯定不能干的,“我听说王妃是单将军的心头肉呐,若是传了出去,传到单将军的耳朵里,唯恐引得单将军不满,要是因此潼关出些什么事就麻烦了。” 李宴琦冷笑道:“你这意思是说,本王在家里坚了一道墙,潼关就得反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单将军守护边关劳苦功高,您这么说未免让边关将士们寒心。” “怕他寒心?所以,本王就得委屈自己?” “这……”管家大汗淋漓,一向和善的梁王变得这么难搞,他觉得压力好大。 绞尽脑汁想了想,他又道:“妾室们走侧门出入可行,可是王妃走侧门难免会落人口实。就算王爷要惩罚王妃,那也得有个说头才是,回头宁安郡主要为王妃讨个公道,也得问一句王妃犯了何错,您又该怎么回答才好?” 李宴琦紧抿着唇,他要找一个人的麻烦为什么这么难?别人要找他的麻烦怎么就那么容易呢? “她对楚王妃出言不逊也不算?” 管家观察着他的脸色,又缓缓的说道:“今日王妃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楚王妃来,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确实应该小惩大戒。但是王妃毕竟没有见过楚王妃,而且她是初犯,就算您将事情闹大也不能让王妃受到多大的惩罚。王爷您让她跪都跪了,顶多……” 李宴琦向他看过来。 管家越发紧张,说得轻了,王爷看他不顺眼。说得重了,回头王妃又看他不顺眼。 可为了阻止王爷修建墙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您顶多让她禁足院中反思几日。” 禁足几日? 只要能不看着她,先禁足也行。 李宴琦带了几个人回了院中,便直接以她对长嫂出言不逊为由让她回房反省了。 第465章 做个妾还来炫耀 单静面色大变,她跪了半晌都白跪了吗? 原本在她得知那位嫂子就是京城里臭名昭彰的楚王妃后,她就十分不屑,还是丫鬟们劝着以王爷的恩宠为重,让她伏低做小,她才不得已向她低头。 可如今头也低了,跪也跪了,还得被罚,那她这大小姐脾气可不惯着谁。 “王爷,妾身没有见过三嫂,不知者无罪呀,况且她也骂妾身了,她说妾身没教养呢。” 李宴琦一噎,又急道:“那你就本事让三哥惩罚她去。” 单静一脸的不甘被噎了回去,被禁足之后,哭喊着要去找她阿娘主持公道。 李宴琦下令封了消息,也不准她与她的人踏出房门半步。 可即便如此,此事依旧很快传到了赵家。 因为,梁王府没有秘密,处处是赵家的眼线。 “梁王真是太过分了,他装病不迎亲,不拜堂,也就罢了,到底对外有个说法。可是他们才刚成亲,他怎么就惩罚了静儿?看这样子,回门怕是也省了。他如此轻慢静儿,若是传到她哥哥耳中,不知得多心疼。” 宁安郡主这么说,就是在向赵首辅施压。 你想动用单家的力量,那么她的女儿就不能受这么大的屈辱。 赵首辅沉着脸道:“你可以过几日递帖子去梁王府中探望,梁王封锁了消息,虽说咱们有人在梁王府中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宁安郡主皱眉,“这么说来,我们知道了,还只能装着不知道吗?” “不然呢?” 宁安郡主十分不满。 赵首辅黑着脸。 赵老夫人见状,出来打圆场,“郡主,老身知道静儿受了委屈,不过往深处想,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哦?娘这意思是……?” “梁王其实并非针对静儿,他在心在那个女人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进了这梁王府啊,他都针对。” 宁安郡主并不笨,一点就透。 “我明白娘的意思,他针对的是外人便罢了,可他现在针对的是我的女儿呀。梁王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他孝顺,不会将这口气撒到君上身上,也不会怪罪到赵家,那他这气,可就全撒到静儿身上了呀。” 赵老夫人眼见时机成熟,便说:“老身倒是有一计,不知郡主听不听。” 宁安郡主只为女儿的事着急,忙道:“您说,儿媳听着。” 赵老夫人笑了笑说:“老身知道一个女子,梁王更讨厌她,但她非常的想进梁王府中做妾室。” 宁安郡主皱起眉头,赵老夫人的意思她清楚了,就是想让梁王纳妾呗? 可是他们才成亲,这就纳妾,那她的女儿岂不是更要被人笑话? 赵毅道:“娘说的可是叶家那个小女儿?” 赵老夫人笑了起来,“正是,叶家那个小女儿的事,上回那女子拖着她爹去梁王府中闹了一通笑话,想来你们都知道。” 赵毅笑道:“那娘的意思是说,反正梁王有气得撒,撒谁身上不行?” “没错,老身就是这个意思。” 转眼看到宁安郡主还有些犹豫。 赵老夫人劝道:“郡主,梁王与静儿都不认识,何来讨厌她之说?他让静儿禁足那是在撒气。”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听娘的没错,将另一个他更讨厌的人送进府中,他自然就将气撒到别人身上了。到时静儿再拿出正室的气度来,大度一些,不时的顺着梁王说说话,这一对比之下,梁王早晚会对静儿另眼相看的。” 赵毅也在一旁鼓吹。 “我娘说得没错,叶家的那个小女儿蠢得很,她进了梁王府肯定会一天惹三回麻烦,到处梁王都忙着对付她了,哪里还顾得上找静儿的麻烦?要是静儿能在他焦头烂额之时帮他解决些麻烦,指不定他还感激静儿呢。” 宁安郡主听他们这么说,就认真的考量了一下。 叶家那什么门第?那大女儿能做楚王妃,那是托了死人的福气,和他们自身能力没有半点儿关系。 一个无背景又被梁王讨厌的侧室,根本没必要放在眼里,拿来当出气筒再好不过。 “好,那全听娘的安排。” …… 赵家筹谋着给李宴琦安排侧室,与贺素琴母女勾搭上了。 贺素琴母女那脑子,自然想不到其中深意,高兴得不行,叶彩霞还跑来叶婉兮这儿炫耀。 叶婉兮全程拿她当猴看,她是楚王的正室,她不知这个脑子有病的庶妹因为能进梁王府做妾,有什么值得跟她这个楚王正妃好炫耀的。 与此同时,李夜璟这边,在认真的考虑上回他同李宴琦说的话。 叶婉兮见他再次提起,便认真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 李夜璟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我正在考虑。” “这么大的事,如果真的定下来,可就不能是考虑了呀,不成功便成仁。你约了李宴琦去山庄,不就为了这事儿?” “我知道,所以才会慎重的反复考虑。” 叶婉兮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争一争那个位置。而且你还说过,谁做皇帝都不能让李宴琦做皇帝。” “不错,但我现在不想做皇帝了。” 叶婉兮:“……” “听你讲了那么多有趣的故事,我觉得我就像一只井底之蛙。住皇宫有什么好的?那口井还不如王府的井口宽阔,干嘛要为了虚妄的权力将自己困住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叶婉兮说:“我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辽阔的天空呢。” 叶婉兮听着他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知不觉中影响了李夜璟。 皇位,可是皇子们的终极梦想啊,他现在都不想要了。 “既然你觉得皇位这么不好,为什么还要说帮李宴琦夺取皇位?那你不是害他吗?” 李夜璟摇头。“他跟我不一样,他的自由在权力。他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去做那些繁琐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在这方面我便不如他。换了我去处理户籍田产之事,乡绅们都被我杀光了。” 叶婉兮:“……” 要真杀完了,那可就乱了套了。 乡绅们,那是年龄大了,告老还乡的官员们。 第466章 李宴琦被他们教废了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官,现在朝中大臣们又是什么官,想想自己为国为民操劳一辈子,回乡捞一点儿,却没了脑袋,谁能受得了啊?谁还敢告老还乡啊? 不过李宴琦在处理乡绅利益方面,虽然打击了他们,让他们捞得少了,但安稳养老没问题,没到不给人活路的地步。 看着隔壁秀才都在捞,自己不捞又眼红,所以能多捞就多捞。 大多人都图个安稳日子,就算不能多捞,也不至于上升到阶级矛盾。 仔细想来,治国方面李宴琦其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你这么想,李宴琦可不这么想。他这人吧,看着一天笑嘻嘻的,其实很悲观。以前咱们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他念得不好,表面笑嘻嘻说自己不是这块料,其实被罚的时候也叹气。” 在这一点上,叶婉兮有发言权,因为原主叶婉兮与李宴琦经常被一起罚,谁让他们两是最让夫子们头疼的学渣? 李夜璟赞同的点头,“之乎者也学得好,不一定治国就治得好,不过,老四确实需要勇气。” 叶婉兮觉得李宴琦没啥勇气吧,跟他爹娘关系也挺大的。 他是不如李夜璟聪明,甚至在学习方面不如大多人。 可是当初的赵皇后对他期望很高,一看他不行那不行的,就老是打击他,骂他。 尤其赵皇后看到君上因为李夜璟优秀,而对丽妃与李夜璟更加宠爱,还时常当着她的面夸赞李夜璟多么聪明,夸赞丽妃会养孩子时,可想而知赵皇后的心情。 听说她还曾跪下来求着李宴琦争口气。 那会儿李宴琦还小,本来又是那种性格,她那样子吓得李宴琦眼泪吧啦啦的流。 可是怎么办呢?他就是不如李夜璟呀。 他压力一大,越是想优秀越是不行,后来越来越差。 当然,君上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对,明知道他们兄弟几个参差不齐,还隔三岔五的将他们拉到一块儿教学。 他教他们的东西,年长的李怀逸能听懂,聪明的李夜璟也能跟上,李宴琦与几个小的,就完全是在听天书。 几个小的就不说了,反正都是去凑数的,就是可怜了李宴琦,总被当反面教材教训。 长此以往,李宴琦脑中就给他自己下了否定词,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 “我给他说,过些日子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去山庄玩去。” “嗯,他的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本来就年轻,他又没什么大病,恢复得挺快的。” “这就好。” 李夜璟想了想,老四的心态问题确实是个大麻烦。 一旦要干,那他就得心狠,能舍得对赵家下手。 李宴琦想上位,赵家必需斩草除根。 如果他一直是那种,让他干啥他都觉得自己做不好的话,又优柔寡断,那不但成不了事,可能还会连累了天下人。 …… 叶婉兮听说似乎贺素琴母女又与赵家勾搭在了一起,为了防止老爹受其连累,让人去提点一下。 老爹怂是怂一些,可也明白自己那种家世是万万惹不起赵家人的,他要有本事将那对母女的事解决便好,解决不了,叶婉兮也算尽力了。 随后,她又投入了医药加工厂的发展。 先前那批药在东军试验,效果不错,她得加大加工力度。 在冷兵器时代,有效的防感染药物显得十分重要。 京城之中,在梁王娶妻之后,有了短暂的平静。 这种平静还没几天,李夜璟那里,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北边又闹起来了。” 叶婉兮惊诧不已,“不是去年才打过了吗?你深入北荒腹地,击散了北荒诸部落的联兵,是不是?” 李夜璟神色凝重的说:“我是带兵深入了北荒腹地,可是他们都是一群居无定所的强盗,最擅长逃亡隐匿,等我带兵杀过去,他们早就带着牛羊车马妻儿老小跑了。” 他揉了揉眉心,表示头疼。 “这帮家伙是怎么打也打不绝的,要让他们不滋扰边境百姓也不可能,他们没有能种植粮食的肥沃土地,就靠掠夺别人的食物生存。” 叶婉兮想着古代的历史中,还真是没有哪个皇帝能真正的解决那些游牧民族的麻烦,打得了一时,可要不了多久人家又重振旗鼓杀回来。 正如李夜璟所说,那些人没有肥沃的土地,他们就靠着抢夺生存,不让他们抢,显然不可能。 “父皇还会派你出去?” “不去。”李夜璟想都没想便说:“东池国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能带兵打仗的,打他们不难,难的是根本没办法彻底解决他们的问题。” 叶婉兮想了想说:“人要饿着肚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谁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夺粮食。李夜璟,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缓解矛盾。” “什么办法?” “他们要的是生存,他们没有粮食,需要吃喝,我们可以提供粮食给他们,但是得让他们拿东西来换。” 李夜璟笑了,“我记得这个主意你以前就提过,不过被父皇他们拒绝了。” “上次我说的是打开两国贸易,和我这次的意思不一样。父皇防着商人在其中得利,那就由朝廷出面,拿我们的粮食去换他们的牛羊,马匹。听说他们的马匹比咱们的好多了,咱们有铁器,缺的是好马,对吧?”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有些意思。 “东池国与北荒那边积怨已深,父皇未必愿意,北荒那边也未必愿意。” 叶婉兮:“……”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古代人,明明可以不流血的解决办法,拿粮食换牛羊马匹,这是双赢的买卖,还都不愿意。 不愿意算了,继续打呗。 叶婉兮摆摆手,“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愁了,回头你在父皇那儿探探口风,或者……” 叶婉兮想到君上老爱问李夜璟的意见,她又道:“或许根本不用你去探口风,等消息送到父皇那边,他自会找你商议此事。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要是问你,你就给他提一提这事儿。” “嗯,你说得也对。” 第467章 父子已经不能同心了 叶婉兮猜中了,第二天李夜璟就被叫了去,君上同他说的还真就是这事儿。 “北荒的那些蛮子可真是太让朕心烦了,打也打不怕,不叫朕的百姓安生。璟儿,你与他们数次交手,想来对他们也十分的了解,你说说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底解决北荒的问题?和亲可以吗?” 李夜璟:“……”又是和亲?在他看来,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想着和亲解决麻烦。 “没有年龄合适的妹妹能和亲了吧,要不映月姐姐?” 君上:“……”他要让李映月去北荒那种苦寒之地,岂不要被赵至诚带着众臣戳断脊梁骨。 “朕的意思是,可以让北荒那边送公主过来和亲。” “让谁娶?” “你六弟今年十八,也大了。” 东池国的皇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是二十才会离宫,然后成亲。 李夜璟当时急着出征,正好孝期也满了,便让他提前出宫建府,便娶了媳妇。 必要之时,他这六弟也可以提前两年出宫。 李夜璟抿着唇,眼睛眯成了狭长。 这老爷子又在搞什么鬼? “父皇已经同他说过了?” 君上摇了摇头,“还没有呢,这不问你的意见嘛。你与北荒那边打交道多,朕就想问问你,他们可接受和亲?可有这种契约精神?” “不好说。” “哦?细细说来。” 李夜璟想了想道:“其实北荒那边的骑兵,也都非一个部落里的人,各部落就靠着互相之间的嫁娶维系着关系。往深了讲,北荒各大部落全是亲戚。” “哦?这么说来,正是因为这种关系,他们才会合起来挥军南下?” “不不,他们能联合在一起挥军南下,与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无关,主要还是因为利益。北荒诸部落,就像一根一根零散的筷子,单独一根易折,如果联合在一起,便很难对付,他们自己也深知这个道理。” 君上皱眉道:“说了半天,在你看来,和亲可不可行?” 李夜璟摇头,“父皇,儿臣看来不可行。” 君上目光变得深沉,“为何?” “正如儿臣刚才所说,他们深知一根筷子与一把筷子的区别,如果父皇想要同他们和亲,那选择哪个部落的公主呢?将公主嫁入东池国的人,势必遭受其他人的排斥,谁敢冒这么大的险?” 听着他的话,君上怔了半晌。 随后撇撇嘴吐槽道:“一帮野蛮之人。” 两人正说着,外头的王公公突然道:“君上,六皇子来了。” 李夜璟挑眉,“父皇叫了六弟过来,还是他恰巧过来?” 君上叹了口气,“朕让他过来的,原本想说和亲的事,既然你说不合适便罢了。” “既然都叫来了,父皇就先见见他吧。父皇,儿臣告退。” 李夜璟几句话说完,就先溜了,连叶婉兮给他提的建议他都没有说,因为他觉得他想的东西与父皇相差太远了,说了意义不大。 在门口时见到李墨琰,他见到里头出来的人是李夜璟,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忙垂首向他行礼。 李夜璟只轻嗯了一声,便迅速的离开了。 胡美人与她的儿子李墨琰一向低调。 多年来,胡美人一直深居简出,有了宴会也都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才会低调的露面。 李墨琰同样低调,他的日常也非常简单,皇宫与国子监两地跑,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另还有黄妃母子也活在后宫之中,他们同样低调。关键黄妃的父亲,是赵至城比较信任的一个门生,算他们的自已人。 后宫之中,前前后后怀孕的几十位嫔妃,流产的不知多少,能生下来的,并活下来的,在男孩中也只有他们兄弟五个了。 “父皇,听王公公说,您找儿臣?” 君上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儿子,十八岁了,很快他也会登上历史的舞台,自己应该多放些心思在他的身上了。 “嗯,坐吧,朕想起来许久没有考你的功课了,今日得空便考考你。一会儿呢,再将你母妃叫过来,咱们三一块儿吃个饭。” …… 白紫鸢当了皇后之后,嘚瑟了几天觉得没意思,便应何姑的要求开始盯着年轻漂亮的嫔妃,还有那些有儿子的嫔妃。 还住在皇宫里的皇子不多,就两个,被她派人特别照顾。 一听说君上先后召见了六皇子与胡美人,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本宫入宫以来,君上还是第一次同时召见六皇子与胡美人吧?” 何姑点了点头,“岂止是第一次同时召见六皇子与胡美人,君上还是您入宫以来,第一次召见胡美人呢。” 白紫鸢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咱们得不到承乾宫里的消息。” “那这胡美人又是怎么回事?” 何姑想了想道:“听说这胡美人刚入宫时也曾十分受宠,因而成功诞下皇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她的父兄接连出事,从此之后她便闭门不出了。” “哦?”白紫鸢笑了,“还能怎么回事?本宫猜测,定是君上当年喜爱胡美人,将她母子二人护得紧,那赵氏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让她娘家对人家父兄下了手。” “娘娘英明,大抵是如此。” “这么说来,本宫在这东池国中没有家人供他们威胁,还是好事喽?” 何姑默了一瞬,随即又道:“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母族,确实有不如没有。提供不了帮助不说,还会成为拖累。如今赵氏不知所踪,皇宫尽在君上的手里,咱们只要老实的待在君上身边,有君上护着,那赵至城再怎么恨咱们,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君上在找他们的麻烦,赵氏失踪,赵家自顾不暇,只要我们不出宫,他们自当找不了我们的麻烦,不过宫里的人也不得不防。听你这意思,胡美人算不得失宠,那是形势逼人她才不得不隐退。这么多年来君上对他们母子都不闻不问,如今突然对他们过问,谁又知道君上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君上对他们母子还存着愧疚之心吧?” 何姑默了一瞬,开口道:“娘娘,你最大的敌人是楚王。楚王战功卓越,他们夫妻有钱有兵,在百姓心中地位非凡。我觉得,咱们不宜多树敌。” 白紫鸢面色沉下来。 第468章 他们哥两来往密切? “你说的本宫都明白,可是本宫只是一个后宫女子,知道最大的敌人是楚王又如何?本宫今日的地位全来自于君上的宠爱,本宫能做的,就是将君上的宠爱牢牢的抓在手里。” 何姑眉头紧蹙,她觉得今日的白紫鸢,越来越像昔日的赵氏了。 一个帝王的宠爱,怎么可能被同一个女人抓在手里? 后宫这么多女子,你霸道得吃肉又喝汤,啥都不给别的女子留,你就得有足够的护食实力。 如当年的赵氏那般,她背后有着庞大的赵家支持,可以逼得旁的女子不敢同她争。 可你又有什么?只有君上的宠爱而已。 面对何姑的担忧,白紫鸢并未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只要有君上的宠爱就够了,一个合格的宠妃,就得让男人除了自己,眼里容不得旁人。 所以她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去盯着胡美人母子,若是胡美人想翻盘,她定不会让她好过。 承乾殿这边,胡美人母子吃了个半饱,听着君上的话,满桌的美味他们都吃不下去了。 “父皇,您让儿臣去户部帮忙?” “嗯,你已经十八岁了,还在国子监窝着怎么行?你该帮着朕做些事了。” 胡美人母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慌。 他们只想平平安安,不想惹事。 那户部是个赵家的地盘,现在的户部尚书是梁王,趁着梁王在家养病,他跑去户部帮忙,这让赵首辅怎么想? 六皇子紧张的道:“儿臣愚钝,怕是做不好。” 君上嘴上没停,大口的吃着膳食,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又说道:“无妨,不让你做什么,你过来看着他们做,跟着他们学学就好了。户部那姓郑的贪墨被朕惩治后,他那个缺口一直空着,有几个人选,朕一直悬而未决。”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嚼完了嘴里的脆骨,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胡美人,朕记得你爹以前在户部任职,可是?” 胡美人全身一颤,“回君上,父亲做了几年户部的侍郎,哥哥战死后,父亲无心做事,便向君上递了辞呈,早就回老家养老去了。” “哦。”君上点点头,淡道:“朕年纪大了,竟忘了此事。” 胡美人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她的哥哥死得蹊跷,父亲辞官更是被逼,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她不敢说。 她怕她说了,连她自己与儿子的命都保不住。 “君上,琰儿还小,户部的差事不如……” 哐。 君上重重的将筷子放在桌上,脸上写满了不悦。 “十八了还小,是不是回头弱冠了,也不出宫建府,还窝在皇宫里当皇子啊?” 胡美人立刻跪下来。“臣妾不是这意思。” “哼,不是这意思就闭嘴。他得向他三哥多学学,璟儿十八岁都上阵杀敌了,他这十八还处处找娘,孩子再给你养着,早晚得养成个废人。” 君上生气的让人将他们母子二人送走。 守在承乾殿的人回去向白紫鸢复命。 “娘娘,听说胡美人母子陪着君上一起吃了饭,明早六皇子要去户部任职。” “六皇子要去户部?” “是。” 白紫鸢让丫鬟退了出去,看向何姑。 “这是何意啊?户部不是梁王的地盘吗?莫非君上对梁王不满,欲让六皇子顶替?” 何姑沉思片刻,道:“君上一直都对梁王不满。” “哼。”白紫鸢冷笑一声,“就算君上对梁王不满,也不能让别的贱人得了便宜。来人啊,给本宫梳洗一番,去承乾宫。” 皇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并比外头简单,白紫鸢想要独宠,李映月与赵相宜那边十分不满。 李映月知道公主府正在建设中,一旦建成,她就不能继续住在宫里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得给白紫鸢添足了堵。 一听说白紫鸢又去承乾宫里勾引她父皇了,她便让人叫来了赵相宜,好好打扮一番,也跟着去了承乾宫。 这种混乱的热闹,隔三岔五的就会在皇宫中上演。 …… 宫外,李宴琦的病稍好一些了,赵老夫人就同他提起来纳侧妃的事。 他对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他的王妃不是诗韵,王府进来多少女人他都不在乎。 “我祖母看着办吧,只要父皇没意见就好。” 赵老夫人笑了笑说:“你放心,只是侧妃,你父皇不会有意见的。况且这是你母亲早答应下来的事,婚书上还有你母亲的印章呢。” 李宴琦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他记得母亲还是皇后的时候,曾给过外祖母一个盖了印章的空懿册,以防不时之需。 他们需要她下什么懿旨,只需要将内容写上就行。 皇后懿旨岂是这么儿戏的?他一直很不喜欢他们的这种作为。 李宴琦皱眉,不耐烦的道:“那就听外祖母的吧,我还要有事,我就不陪外祖母了。” 他与三哥一家约好,要去三哥的山庄里游玩。 想来这会儿三哥他们一家已经准备好了,他得赶紧去楚王府与他们汇合才是。 到楚王府门口,楚王府的下人正在行李装车,马车铺着厚厚的软垫。 正这时,李夜璟从屋里出来。 看到李宴琦正打量着他们的行李,他便开口问:“来得正好,看看可有你需要带的东西?” 李宴琦忙道:“不了,只去两天就回来嘛。” “那你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三哥呢?” “我骑马。” 李宴琦笑道:“那我也骑马吧。” 很快叶婉兮也带着叶玺坐屋里出来了,三人带着个孩子,很快就出了城。 李宴琦的病情,君上每天过问。 或许是真关心,又或许,他想知道关于他的情况。 一听今日他竟然跟李夜璟夫妻出城了,他便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还病着吗?怎么还往外头跑?” 王公公说道:“听梁王府的人说,梁王病了一场,心情不太好,吃什么都没胃口,所以楚王约他出去走走,放松下心情。” 君上眉头紧锁,不悦道:“梁王府与楚王府,近来是不是来往太过密切了些?” “这……来往是多一些,大抵是因为梁王病了,正好是楚王妃负责为他医治。” 君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69章 年龄大的二婚不好嫁 王公公看着他的表情,片刻后又说:“其实君上不必担心,楚王殿下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他支持谁做皇帝都不会支持梁王做皇帝的,况且……赵氏还没抓到,她与丽妃娘娘的事,也就注定了他们早晚会成为敌人。” 听他这么一说,君上稍放心一些。 他神色缓了缓,淡笑道:“都是朕的儿子,不求他们能兄友弟恭,但朕也不希望他们做仇人。也好,心情不好就多出去走走,不管将来璟儿怎么对付赵氏,那都是赵氏咎由自取。他病了这么多天,他三哥三嫂还是关心他的。” 王公公笑道:“是的,楚王与梁王打小关系就好。” 正说着,外头就有太监来报,赵老夫人求见。 君上面色一僵,“这老太太来做什么?” 王公公皱眉说:“老奴听说赵老夫人一大清早就去了梁王那儿,兴许与梁王有关。” 君上对赵家的人全都讨厌,可这些年来,因为种种原因还得应付他们,这让他身心俱疲。 这两年光景他的皇位越发的稳固,用不着时刻给他们好脸色,他对他们的耐心便越来越差了。 “让她先去凤阳阁等着。” 正好他要说映月的亲事,既然赵家的老太太来了,就一并说了,省得他还得宣赵家的人进宫。 君上对赵家人十分不耐烦,磨磨蹭蹭一个多时辰,他才慢悠悠的去了凤阳阁。 听说君上要来,李映月早早的让人准备着,并且让赵相宜好好打扮一番来她这儿闲聊。 进了凤阳阁,他远远的就听到一屋的欢声笑语,粗眉不自觉的拧紧。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推销她那表妹。 自赵相宜入宫以来,他从来没有临幸过她。 明明十五岁的年纪,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却故意浓妆艳抹打扮得妖艳十足,跟那风尘女子似的,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不止。 真是倒胃口。 “老身见过君上。”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见过君上,给君上请安。” 君上冷眸扫过三人,一秒变脸,扶手将赵老夫人扶起来。 “老夫人,免礼,快快坐下吧。” “谢君上。” 君上脸上堆满了笑意,丝毫看不出他与赵家的关系已经十分的紧张。 “朕近日政务繁忙,又恐让老夫人等候怠慢了老夫人,所以才让人请老夫人到凤阳阁来,先与映月说说话,也不显无聊。” 赵老夫人忙道:“君上有心了,政务重要,君上的身子也重要。政务是忙不完的,您也得时常在后宫走动走动,放松放松。相宜打小就贤惠懂事,就像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府中的一众孙女中呀,老身最喜欢的就是她。” 可是为难她了,竟没说最喜欢的孙女是赵毅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孙女。 君上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赵相宜已经入宫有些时日了,还未侍寝,他们急了。 君上不动声色的道:“朕年纪大了,近来一直在吃药保养身子。等身体养好一些,自然会去后宫走动,就不劳烦赵老夫人操心了。” 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人家都自曝年纪大了,不行了,支棱不起来了,你还劝人家多去后宫走动,就显得不地道。 赵相宜到底是小姑娘,一听君上这么说,委屈得都快哭了。 赵老夫人忙转移话题。 “君上,老身近日进宫,是有人给了老身这个东西,老身也不知道这还算不算数。” 她为难的掏出一个册子来,竟是皇后特有的谍印,是一封赵皇后下的懿旨。 君上面色一变,忙接过看去。 这懿旨是一封赐婚懿旨,看这日期,是赵氏还是皇后的时候下的,要将凉国公府的叶二小姐叶彩霞赐予梁王做侧妃。 君上冷着脸,面色阴沉。 “这是哪里来的?” 赵老夫人说:“这是叶夫人前些日子拿给老身看的,赵氏被废,她不知这东西还作不作数,才拿来问老身。” 前些日子他倒是听说过,叶家父女跑去梁王府上因亲事的事闹了一通,被李宴琦赶出来,后来叶怀远的夫人又去了赵府,被赵老夫人接待。 他作为一个帝王,要他操心的事太多,这些小人物的事,他便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她竟写了这样的懿旨?” “确实是她亲手写的。”模仿她的笔记写懿旨是轻而易举的事。 君上突然想起来了,差不多就懿旨上所写的时间,那叶贺氏给楚王妃下毒,险些毒死了叶怀远。 而用的毒,是宫里才有的毒。 叶贺氏为什么要帮赵氏下毒?原来拿的好处除了她儿子进国子监,还有女儿入梁王府。 哼,赵氏可真是宴琦的亲娘。 赵老夫人又说:“老身也纳闷儿呢,听说现在的叶夫人还是楚王妃生母的丫鬟上位呢,这门第老身是看不上。可人家拿出了这封懿旨,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君上眯了眯眼,这老东西,竟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一旁的李映月帮腔。 “父皇,儿臣以为,虽然母亲已经不是皇后了,但这封懿旨是她还在位的时候下的,应该是有效的。” 君上一挑眉,“这么说来,你是希望宴琦娶叶府二小姐为侧妃?他才大婚不久,可想过怎么同你宁安姑姑交代?” “这……”她向赵老夫人看去。 赵老夫人笑了笑说:“宁安郡主大度,她说过了,以多繁衍皇家子嗣为重。” 君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们,也不说话,就看样看着,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还真是……热闹啊。”过了许久,他才悠悠的说出这么一句。 几个不明白他突然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便又听他说道:“映月,父皇上回问你的事,你可有想法?你要再嫁,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李映月面色一变。 这还真是难倒她了。 原本以为,以她公主之尊,这天下男儿只要不是至亲,嫁谁都能嫁得。 认真的考虑一圈后,才晓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她这年龄不小了,与年龄差不多的人家都早已成亲,孩子都快娶妻了。 可让她嫁个鳏夫,给人家做填房,她又不想帮人家养孩子。 但找未婚的吧,年龄太小,显得她老牛吃嫩草。 多方考虑下,硬是没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470章 权力的渴望 “父皇,儿臣还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君上沉默片刻,微微抬眼看她道:“在你的亲事上,朕一直觉得亏欠了你。那年让你和亲情非得已,让你浪费了最好的年华,得不到幸福。所以若你要问朕的意思,那朕希望你这一次的亲事,得以你的终生幸福为重。” 赵老夫人与李映月对视一眼,听着君上的意思,好像已经有了人选,而且不会让她嫁得太差。 两人连连点头。 看着她们的反应,君上继续说:“朕给你挑了个不错的地方,建了公主府,规格不比你几个弟弟们差。映月,你不用嫁到别人家去,看上一个可心的人,只需要招上公主府即可。” 让她招个驸马,一起在公主府过日子? 李映月面色僵住。 她还想嫁个能帮助到李宴琦的人家,希望她的驸马手中有实权呢。 这么一来的话,就不能嫁高门大户中能继承家中爵位的嫡子了。 “父皇,此事再说吧,公主府不是还没修好吗?” 君上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知道她这是在推辞。 “唉!”君上叹了口气,说:“那就容后再议吧。” 说完他便起身,“你们闲聊,朕还有政务要忙,就先走了。” 打扮得妖艳十足的赵相宜又白忙活了,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看向赵老夫人与李映月。 李映月觉得她忒没用,多鲜嫩的年龄啊,竟然连个老爷子都搞不定,亏得为了让她进宫,她还帮了那么大的忙。 “你也下去吧。”李映月冷冷的道。 赵相宜低眉顺眼的说:“是。” 她的分位不低,可谁让她不受宠呢。 能在宫里有好日子过,还得仰仗着这位公主。 王公公瞅着君上气冲冲的出来,忙上前搀扶。 “君上,公主不喜欢您的安排?” 君上没说什么,只冷哼一声,表达着他的不满。 其实他在李映月的事上,对她是真不错。 可以不用顾忌诸多纷乱的势力,选择一个不错的人度过此生。 趁着年轻,还能生几个孩子。 未来不争不抢的,不管谁做皇帝,她都是长公主,有什么不好? 偏偏她本事不大心挺大。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将她自个儿折腾死。 …… 隐雾山庄 李宴琦看了山中的规模,心中羡慕不已。 双眼放光的看向李夜璟道:“三哥,你手里那么多难办事的人,都是从这里训练出来的吧?” 李夜璟笑了笑说:“不,只一部分。” “那父皇知道吗?” “当然,父皇说了,我与你不同,没有母族的帮助,想害我的人多了,我得有自保的能力。” 李宴琦面色的笑容有些尴尬。 又听李夜璟道:“我要是没有这个山庄,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就得像大哥一样做缩头乌龟,那不是父皇所想看到的。” 李夜璟此话可是一语双关,总得有出头鸟来吸引猎人的目光。 那只出头鸟太笨却不行,一箭就被人家射死了,也就失去了他作为出头鸟的意义。 所以父皇对他的培养,也是不吝啬的。 只是,父皇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比他想象中更加出色,长成了一只千万利箭丛中过,只箭不沾身的本事。 赵至诚注意到了老大,但在他的心中,自己这个楚王李夜璟,仍旧是头号大敌。 “怎么不说话了?” 李夜璟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李宴琦。 李宴琦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挺羡慕三哥的。” 李夜璟笑了,“羡慕我做什么?我还羡慕你呢,我要有那么厉害的外祖父与舅舅们,父皇都得被我捧成太上皇,我还能在这儿跟你闲聊?” 李宴琦知道他是说笑的。 “哎,三嫂和我大侄儿呢?” “你三嫂要亲自下厨,大侄儿跟蓝炜抓鱼去了,我呢,就带你到处转转。” 山中云雾缭绕,景色怡人。 深吸一口气,似乎这空气都比府中香甜许久。 李宴琦闭上眼睛,听着林中传来的雀鸟声真是好听,充满着自由的气息。 他的王府中也养了许多的鸟,都放在笼子里,挂在院中的树上。 它们也会叫,叫声悦耳的鸟,才有资格住进王府的笼子。 可惜,终究是失去了自由的声音。 “老四,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 李夜璟突然旧事重提,李宴琦忙睁开了眼睛。 “三哥是说,我生病那天,你同我说的话?” “嗯,就你成亲那天。” 李宴琦撇撇嘴,他才不承认他成亲呢。 “我做不好,我会连累到天下百姓。要是三哥有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尽力的帮助三哥。只是我能力有限,大概帮不了多大的忙。” 李夜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让你好好考虑,你就是这么考虑的。” 李宴琦点点头,“我想过了,我可以袖手旁观看你与父皇和他们斗,但是我不能直接对他们怎么样。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对我做了许多,我帮不上忙就罢了,还反过来咬他们一口,我就……” 李宴琦紧紧的握着拳头,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的血是赵家的,这个选择对他来说确实太难。 谁让他又是这种气死人的性子。 李夜璟生气,君上骂他分不清自己姓啥,吃里扒外。 赵至诚等人又骂他白眼狼。 他就像一个陀螺,谁都能抽一下,转到哪块砖上都不对。 “那你想吗?做皇帝?” 李夜璟气归气,但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人非圣贤,谁能做到完全不感情用事? 况且他本来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李宴琦。”李夜璟悠悠的看着他,道:“知道为什么你会爱而不得吗?那是因为你没本事。此事若是放在我的身上,没有人能阻止我将我要的女子娶回家。” 李宴琦抬头看向他,对上他自信的眼神,心中羡慕不已。 可又想到自个儿,若是不是他的身份,他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他全依赖赵家与父皇,赵家与父皇都不希望他将诗韵娶回家,那他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果他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那么他是不是也有底气说出三哥这些话来? 这一瞬,他是渴望权力的。 第471章 难得的机会 “三哥说得是,其实都是因为我没本事。” “那你干不干?” 此时的李夜璟,就像叶婉兮所说的拉人入伙的传销头子。 “只要你肯干,不需要你出太多力,我助你登基。” “为什么?” 李宴琦就不明白了,“三哥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李夜璟叹了口气,说:“原本我也想自己做,但上了这么久的朝后,发现做帝王的权衡之术太难,我这暴脾气要是做了皇帝,多半是个日日都得朝堂见血的暴君,我不适合干这活儿。” 李宴琦笑了,“那我这脾气岂不是要被大臣们欺负死?” 李夜璟:“……” “所以我保你啊。” 李宴琦笑得更厉害了,“三哥,你这说得跟过家家似的,算了吧。” 【他动了夺权的心思,可是他对赵家依旧下不去手,还差一个契机,快了。】 李夜璟一脸怒意,合着他说了半天,在他眼中就是说着玩儿似的。 李夜璟再要说什么,李宴琦却是跑开了。 “厨房就在那边吧?”李宴琦跑到前面,指着山林中冒着炊烟的方向。 “嗯,你三嫂正在做饭。” “我们也去看看吧,真是没想到,三嫂还会做饭呢。” 李夜璟的目光露出温柔之色。 “她会的东西多了,做饭只是小意思。” 有几个厨子给叶婉兮打下手,一桌丰盛的晚餐很快出炉。 红烧鲤鱼,烤乳鸽,清蒸螃蟹,红烧螃蟹…… 入秋了,正是吃螃蟹的季节。 古代人平时不吃这玩意儿,据说最早吃螃蟹的人,是因为农田被这东西破坏,因憎恨才吃它。 生在富贵人家的李宴琦倒是知道螃蟹能吃,他却是不吃的。 “三嫂还喜欢吃这东西?”他有些好奇,叶婉兮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还吃螃蟹呢? 叶婉兮笑着给他拿了一只清蒸的。 “好吃啊,这个季节的螃蟹最美味,我给你拿了一只母的,有蟹黄。来,还有这个,这是我调味好的酱料,把蟹肉和蟹黄弄出来,沾着酱料才好吃。” 李宴琦看着他们吃螃蟹,觉得有些稀奇。 叶婉兮除蟹肉有些本事,不一会儿就给叶玺弄了一碗。 沾着特制的酱料,原本不起眼的蟹肉就显得十分的美味。 “嗯,果然味道不错。三嫂,你怎么懂得吃这些?” 叶婉兮不动声色的笑了,“前些年我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我看南海那边的人吃蟹,也就学会了。” “南海?他们吃的是海里的蟹吧。” “嗯,反正都是蟹嘛,差不多。” 李宴琦得知这么丰盛的晚餐全都是叶婉兮做的,他赞不绝口,同时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昔日的学渣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四年的时间,她学了经商,学了医术,还偷偷的厨子,惊艳了所有人。 再看自己呢,依旧一无是处,依旧是渣渣。 …… 夜里,玩得兴奋的叶玺并不愿意回房间睡觉,缠着叶婉兮与李夜璟,要他们陪着去抓蝈蝈。 秋天的晚上捉蝈蝈?这黑灯瞎火的,真是亏他想得出来。 可偏偏山林间到处都是虫鸣声,不想抓吧,它又叫唤,勾得小孩子根本睡不着。 李夜璟被他缠得烦了,抱着丢去了李宴琦屋里。 面对着一个肉嘟嘟的小身子砸到床上,李宴琦有些懵,“三哥,叶玺他怎么了?” “他要抓蝈蝈,你看着办吧。” “啊?”他不会带孩子啊? 叶玺拽着李宴琦的胳膊道:“四叔四叔,别睡了,你带我去抓蝈蝈好不好。” 李宴琦无奈说:“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上哪里抓去?我们明日白天再抓好不好?” “不好不好,蝈蝈就得晚上抓。你听,它们都在叫呢。” 李宴琦叹了口气,天气都这么凉了,蝈蝈竟然还在蹦哒。 罢了罢了,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小孩子缠人的功夫一流,他才四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李宴琦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起床陪着他抓蝈蝈去。 “蓝炜,你也在啊。” 蓝炜一脸幽怨,“王爷让我带你们抓蝈蝈去。” “那他人呢?睡觉去了?” “没有,他带王妃逛林子去了。” 李宴琦:“……”这可真是,小的要抓蝈蝈,大的这么晚了也不睡觉,逛什么林子。 人家李夜璟才不是带媳妇半夜逛林子,天气越来越凉了,尤其是山林里的夜晚,比京城的气温冷上不少。 良辰美景,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 有着温泉的那小院里,已经有人提前布置好了水果糕点,换洗的衣服。 旁边还有一个小炉子,正咕咚咕咚的烧着水。 一旁的茶壶里也正泡着茶。 年轻的夫妻是需要时常做些有情趣的事,好增进感情,每十天他才休息两天,定不能让孩子煞了风景。 李夜璟脱去衣衫,只留一条亵裤穿在身上。 躺在温泉旁边的椅子上,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先喝些茶水,等王妃换衣服,下水前的工作也是不能少的。 叶婉兮在温泉旁边的屋子里换衣服,打开装衣服的包裹,才发现容她换洗的衣服又薄又透,穿了跟没穿似的,只余肚兜与亵裤,也比外头再套一层薄洒强。 叶婉兮正要脱下,想了想,还是算了。 对古人来说,她要不穿这屋薄纱才更伤风败俗。 咦,等等,她是来泡温泉的,哪来这么多事? 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那小蜡烛挂在墙壁上还不如月亮光,她真是想多了。 “喂,婉兮你好了没有?” 久久没见她出来,外头的人等不了,忍不住催促她。 叶婉兮忙将轻薄的衣服套上,穿上特制的木屐哒哒的往外走。 “来了。”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去,只见云雾缭绕间,婀娜身影翩然而至,一袭轻纱拂过脸庞。 李夜璟伸手一抓,那柔软丝滑之物瞬间从他指尖划过。 痒痒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尖上。 李夜璟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她低头喝着果茶,丝毫不觉撩了自己一把。 “婉兮。” “嗯?” “衣服……还满意吧?” 第472章 山庄游玩 叶婉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这衣服是他吩咐人准备的。 “还行吧,就是有点儿凉。” “哎哟,是我疏忽了,忘了山里比较冷,只带了一条毯子。” 说话,他大方的将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给了叶婉兮,“给,你盖着吧。” 柔软的毯子从天而降,搭在她的身上。 叶婉兮侧头,就对上他雾袅间那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又有几分刻意的挑逗。 目光再下移,是月光下他泛着白光光洁的皮肤。 从脖子到腰腹,都一览无余的展露在她面前。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叶婉兮忙收回视线。 “怎么了?没见过啊?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害羞不成?矫情。” 他话中挑逗味更浓。 其实古代的有钱人在着装方面十分讲究,即便是夫妻之间,也只窝在被窝里坦诚相待,很少会将身体光溜溜的展现出来。 她不是第一回同他来泡温泉,以前他都穿着薄软的白衣,今儿不知哪根筋没对,竟然故意盖条毯子来做掩护,丢了毯子就勾引她。 “咳咳,我见过呀,这有什么奇怪的,在我们那儿呀,男人泡温泉时都是这么穿的。” 她才不会害羞呢,她盯着他目光下移,停留在白色的亵裤上。 “人家的亵裤还没这么长呢,就……这么点儿。” 随着她的比划,李夜璟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还见过穿这么少的外男?” “嗯呐,在某些地方,男女混浴也是一种文化。” 李夜璟脸更黑。 “什么?你们还男女混浴?那女的呢?女的穿多少?” 李夜璟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快气炸了。 “女士嘛,下边也这么点儿。” 李夜璟:“……” “不过上边也会穿的,大概就……穿这么多。” 看着她比划着大小,那不是刚好够遮住前胸的布料。 李夜璟震惊了半晌,吐出四个字。 “伤风败俗。” 叶婉兮见他气得不行,蓦地就笑了。 李夜璟咬着牙说:“要是搁在这个时代,我定带兵去将这种伤风败俗的地方剿了。” “是吗?”叶婉兮悠悠道:“那烟柳巷里,我听说也是很玩得开的。” 被打脸的李夜璟:“……” “那不一样,人家是正经营生,每年为朝廷缴纳不少赋税。” “切,你就双标吧,搁在我们那儿这种地方是见不得光的,私下虽然有人偷偷的办,不过没有人敢拉着他们的头牌上大街宣扬,男盗女娼的事,逮着了就得下狱。” 老百姓男女共浴,烟柳巷的营生又犯法?李夜璟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摆摆手,转移了话题。 十日一次的机会,他不想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耽搁了。 他亲手挑选的衣服,果然是格外的撩人。 那人,似乎笼罩在烟雾缭绕间,若隐若现。 咕咚一声,李夜璟板正着脸,尴尬出声:“婉兮,倒一杯果茶给我。” 叶婉兮轻笑了下,故意轻拢衣袖,再玉指慢扶那茶杯,缓缓移到他面前。 这轻佻的动作,似柔若无骨,指间玉杯像是随时都会脱手而落。 “王爷,喝茶。” 她凶悍的时候就像市井中传言的母老虎,也可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寂静的山林只剩下虫鸣声,她的轻柔的嗓音就显得格外的入魂。 果茶一饮而入,才惊觉有些烫嘴。 李夜璟烫得满脸通红。 “唔……” 噗的一声吐出来。 同时,入喉的果茶呛到了他,让他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叶婉兮看着太乐了,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夜璟气急败坏,扶着胸口咳嗽得越发厉害。 多进化了一千多年,果然非同凡响,搞不过搞不过。 “你一定是故意的,等着看我的笑话。”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吗?搞这么一件衣服,你安的什么心呐。” “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不过是想跟你恩恩爱爱,增进感情。你厉害,你倒热茶险些烫死我。” 叶婉兮笑着凝眸看着他,“那我再帮你降降温。” “嗯?” 叶婉兮转身拿了帕子,搅了温泉池里的水,先帮着他擦拭全身。 他身体是不错,也不能老这么光着不下水。 “哪里烫着了?这儿?” 叶婉兮眉眼含笑,手指勾了勾他的喉结。 李夜璟暗骂,这才真是个坏东西。 “你说呢?” “那我就从这儿一直往下吧。” 棉布从脖子,再到胸口,再移至腰腹…… 李夜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擦了,直接下水吧。” 他一把捞起她,身子一转,两人就一起跌落进最近的一个池子里。 身上的轻纱一沾水,立刻湿透。 李夜璟目光移过来,叶婉兮顿时有种被看光的感觉。 “好看,真好看。”他已经忘了刚才被烫嘴。 叶婉兮低头看去,发现这破衣服,沾水之后就跟皮肤打了磨皮似的,比光着还更具诱惑,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喂,李夜璟,你准备这一出,不只是为了泡个温泉增进感情吧?” “你觉得呢?” 李夜璟嘴角露出坏笑,就着水中的浮力,轻轻一带就让她飘至他的怀中。 “还要造小人。” …… 在山庄中玩了两天,休沐结束,他们一行人便回去了。 等到与李宴琦分路后,李夜璟钻进了马车。 “怎么样了?” 李夜璟气道:“还能怎么样?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 叶婉兮:“……”身为女人有被冒犯到。 “唉!”李夜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不能对赵家动手了。” “赵家覆灭是必然,父皇不可能饶了他们,不然他棺材板都压不住。” 李夜璟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口无遮拦,这里的人可没进化,没有言论自由。你敢说父皇棺材板压不住,要是被人听了去,咱们一家三口都完了。” 叶婉兮缩了缩脖子。 “我就打个比方,随口一说。” 马车里的叶玺好奇的看着他们,看看爹一眼,又看看娘一眼。 第473章 总有人试图挑战咱们楚王 “你们在说什么呀?” 他们俩这才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个小不点儿。 “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听你们说话就醒了呀。” 两人互看一眼,选择了闭嘴。 童言无忌,这个无忌包罗万象,把口无遮拦也包了进去。 他要是跟小朋友们玩耍的时候,无意间将他们的某些话传了出去,可就糟糕了。 有什么话,他俩还是留到夜里窝在被窝里说。 “李宴琦他什么意思?你说他不愿意对赵家出手,咋的?莫非他还得帮他们不成?” 李夜璟摇头,“帮他们倒也不至于,意思就是,赵家覆灭在谁的手里都可以,但他不能参与其中。” 这么一说,叶婉兮就明白了。 有几个人能做到大义灭亲的?知道自己的亲人做了坏事,能做到不包庇就不错了,但亲手将亲人送上断头台的,却是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还能说什么?她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们得另想办法。” “我已经想好了。” “哦?” 李夜璟道:“就你说的那个,解决北荒的方案,我觉得可行,只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可用之人。老四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他也确实在谈和方面有些本事,如果由他出面去北凌与北荒人做粮食与牛羊的买卖,以他的身份,也能彰显出咱们东池国的诚意。” “哦,你这意思先将他支走,随便还能解决北荒的麻烦?” “不错,一来,免得他夹在中间为难,等收拾了赵家再让他回来不迟。二来……”李夜璟顿了一下,道:“我总觉得父皇对他还憋着什么坏水,远离京城对他来说,说不定是好事。” “听着是有道理,只是北凌太乱了,万一有人想害他,咱们可就鞭长莫及了呀。” 李夜璟淡淡道:“想害他的人都在京城,若是想要他的命,留在京城一样不安全。况且,他不能再活在赵家与父皇的利用与保护中了,等他知道真相后,那种扭曲的关心才会让他崩溃。” 李夜璟这边说动就动,次日朝堂之上,君上提起解决北荒的办法,等一众老家伙提出的意见都被否决后,他便站出来说了。 “父皇,儿臣有个办法。” “哦?”君上诧异的向他看过来。 先前他单独见过他了,他说他没有办法,这几日想到了? 朝堂中其他大臣们,也都向李夜璟看了过来。 一直都是这样,李夜璟不常出声,只要他一出声,就能吸引朝堂中所有人的目光。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儿臣觉得,北荒人之所以要对我们北方边境滋扰不断,那是为了生存,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也是迫不得已。” 他这么一说,朝廷之中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嘲讽与不满的声音。 “楚王这意思,人家打你一巴掌,人家还是迫不得已?说你逼着人家打你的不成?” “楚王,你怎么还同情起北荒那些蛮子来?去年你还同他们打过一仗都忘了吗?” “就是,北荒蛮子就是该死,咱们北方边境多少百姓都遭了那些蛮子的毒手,楚王你可不能同情他们啊。” 李夜璟心中冷笑,嘲讽道:“看来诸位已经掌握了断章取义的精髓,后来的话,本王还是别说了吧,你们继续讨论。” 说罢,他直接退了回去。 然后朝中顿时鸦雀无声。 安静的尴尬了那么几息的时间后,有人站了出来。 “楚王殿下提出意见,咱们也提出意见,这不大家正在讨论嘛。办法都是讲理讲出来的,楚王殿下未免太小气了些。”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太小气,不讲理呗? 李夜璟悠悠的道:“看来北荒边境问题,靠着吴大人一张嘴就能解决,又何需本王献计?不如就让吴大人去跟北荒人讲理去吧。” “你……哼,看来楚王殿下不光手中的兵器厉害,嘴皮子也相当厉害。我等无能,北荒问题就让楚王一力解决吧。”吴大人噎得满脸通红,气愤的败下阵来前,还得甩他一口锅。 楚王眼刀子扫过去。 吴大人这口锅甩得爽,就是不知道最终砸到的到底是谁。 李夜璟盯着吴大人冷讽道:“既然吴大人文武皆不能,还留在朝堂上做什么?添乱的吗?父皇,吴大人这么无能,干脆让他回家种地算了。” 吴大人面色大变,“楚王殿下莫要欺人太甚,下官不过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被你扣上了无用的帽子?” “啧,你无用的帽子是本王给你扣的吗?不是你自己说的,‘我等无能’,本王不知,你口中的‘我等’,指的是你自己,还是你和某一些人。” 他玩味儿地扫过某一些人,看得这些人心里发慌,纷纷低下头,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是吴大人口中的‘我等’。 吴大人气红了脸,咬牙切齿却是说不出话来。 只能扑通一声跪下,求君上做主。 “君上,看来楚王殿下断章取义也用得顺溜得很呐,他如此责辱臣等,分明就是没将君上您放在眼里,还请君上为臣等做主。” 一群人暗骂老吴不上道,臣就臣,非得多带一个字,这不是将刚才发言回怼楚王的几个大臣全带上了吗? 该死的老吴。 上座的君上,那是做梦都想将赵氏一党的爪牙一根根拔掉,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他是巴不得将吴大人赶回老家种田去。 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仅凭朝堂上吵几句嘴,便将他赶回老家种地,显然是不可能的,人家会说他偏帮了自己儿子,会让大臣们寒心。 可是他又不愿意放过能拔掉一根爪牙的机会。 于是,君上便悠悠的说道:“吴爱卿当年也是前三甲进入朝堂,凭借的是真本事,楚王不可对吴大人无理。” 李夜璟冷哼一声,嘲道:“既然有真本事,那就办出真本事的事来,可别做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窝囊废。” 君上一挑眉,此刻看李夜璟十分顺眼。 能打仗,会上道,朝堂上说话不多,每每说话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第474章 一下赔上俩 细想下来,他们夫妻闹了几回事,就帮他拔掉了几根眼中钉。 君上摸着胡子,心中大悦。 这个儿子是他磨得最亮的一把刀,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话也有些道理啊,吴爱卿,北荒边境之事你可愿意出力?” 吴大人额头冒出冷汗来,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能说自己不愿意出力吗? 这话说出来,怕不是真要回家种地。 “臣自当为君分忧,为国出力。”这话硬着头皮也得这么说。 朝臣们都看出来了,父子俩一唱一和间,将吴大人赶鸭子上架。 刚才还对李夜璟一通嘲讽的人,都不敢说话了,就怕成为下一个赶上架子的鸭子。 君上对此十分满意,笑着对李夜璟道:“楚王,吴大人愿意帮忙,不如你就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妙招解决北方边境问题吧。” 李夜璟心中郁闷,和这帮老家伙说个事儿就是麻烦,非得一个个的跳出来找存在感,本来几句话能说清的事,每次都逼得他要先怼几个人才能好好说话。 “儿臣以为,他们缺什么,咱们就给他们什么,边境自当相安无事。” 这话一出来,有人立刻忘了刚才的教训,跳出来反驳了。 “楚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楚王怕了北荒人,想要送东西去求和不成?” “君上,这办法不行啊,一旦开了这个头,势必让边境小国有样学样。回头,是不是谁都能派兵滋扰咱们的边境?反正打完之后咱们都得送上粮食求和,这跟卖国有什么区别?” 吴大人心中笑了,面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对付敌人的办法,可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啊。楚王,你这安的什么心呐?” 李夜璟怒了,好你个姓吴的,本王这回不将你送去北境吃土本王就不姓李。 还有那个姓钱的,竟然骂本王卖国? “本王若是卖国,诸位还能安然的站在这里与本王争辩吗?钱大人,你急着将卖国扣在本王头上是何居心?” 钱大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声势低了几分,“下官并无此事,只是一个比喻罢了,楚王莫要断章取义。” 呵呵,今日是跟断章取义对上了。 “哪敢问钱大人是什么意思?” “下官……下官听闻楚王说要给北荒蛮子送粮食,下官并不知道楚王是什么意思。” 李夜璟气道:“好你个姓钱的,不知本王是什么意思你就逮着本王说本王想卖国。” “下官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你就闭嘴。” 这帮老家伙,确实应该换掉了。 李夜璟转身道:“父皇,咱们东池国得上天庇护,土地肥沃,繁荣富饶,江南一代的粮食产出更是能养活大半个东池国。咱们不缺粮食,不缺布匹,缺的是战马,牛羊。我们没有足够辽阔的草地,不能养出最健硕的战马,本土培育的成本太高,所以儿臣提议,咱们不如与北荒人和解,拿我们的粮食,布匹,去换他们的牛羊战马,各取所需,也省了边境百姓受苦。” 君上眯了眯眼,“你的意思,还是开通所谓的贸易?” 他记得许久之前李夜璟就提过这种方案,不过被他拒绝了。 “不,不是贸易,是每年都由朝廷派出人去以物换物,有了足够他们渡过寒冬的粮食,他们才会有更多的时间帮咱们训养战马和牛羊。长此以往,北荒骁勇的骑兵,必然养牛羊的本事越发比烧杀抢虐的本事强。” 君上琢磨了片刻,逐渐露出笑容来。 “让他们的骑兵老老实实的去帮咱们养牛羊战马?好,这才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们这帮老家伙,瞧瞧,真是越发的无用了。” 刚才怒怼李夜璟的人,现在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君上满意的笑道:“吾儿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是北荒蛮子能愿意?” 李夜璟淡笑道:“我们并不惧怕开战,这一点,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咱们的条件只要开得好,他们会明白,为了生存,这是最好的选择。” 君上笑着点点头,“那需得派出足够分量的人才能彰显咱们的诚意,吾儿以为,派谁去做这事合适?” 李夜璟可是很记仇的,这便盯着了吴大人与钱大人。 “此等大事,一两个人肯定办不妥当。方才吴大人既然说他自己有用,不如吴大人就算上一个吧。” 吴大人心中咯噔一声。 “钱大人也算上吧,想来钱大人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事。” 钱大人心中一凉,他去多哪门子的嘴? 君上心里乐开了花,一下撼动了两根毛刺。 他懂得见好就收,道:“楚王的办法虽然好,但要实施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暂且先定下,户部那边也准备着,看咱们今年收到多少粮食,有多少东西可以拿出来置换。” 正是秋收的季节,全国各地陆续有粮食收上来,确实是个好时机。 今日赵首辅没有来上朝,他七十几岁的年纪,确实不年轻了。 身体跟不上,他也没有办法。 今日原本是请假在家休息的,一听说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气得他鼻子都要歪了。 “一下折了两个?” 赵毅还在一边安慰着:“爹,也不算折了,北荒的蛮子是个大麻烦,若是钱吴二人能将此事解决掉,那可就是喜事一件啊,这可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哼,既然是好事,君上怎么不让他自己的人去办?你个傻子,显然这是吃力不讨好的话儿。” “这……能干好吃力不讨好的话才叫本事呢,他们干不好,那是他们没本事。” 赵首辅气得直翻白眼。 赵老夫人给他顺着气,道:“你可少说两句话,你爹给气着了。” 赵毅撇撇嘴,眼瞅着自己吃力不讨好,便借口走了。 另一边,李宴琦为纳妾的事又跑来赵家闹,正好遇上出门的赵毅。 “梁王,你……”赵毅话没说完,就看李宴琦一股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让他不爽得很。 哼,为他办事的时候舅舅舅舅的喊个不停,现在他闲置在家,就成猫狗都嫌的人了吗?这只白眼狼,竟然对他视若不见。 第475章 好事成双,妾室也有了 赵毅气得又转了回去。 “外祖父。” 李宴琦直接杀进来。 赵首辅夫妻有些惊诧。 “梁王来了?您不是应该在府上养病吗?快快,坐下休息吧。” 李宴琦没有入座,而是看向赵老夫人道:“外祖母,听说您老还真给做主给本王纳得一门妾室?” 赵老夫人笑眯眯的道:“是呀,上次我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你急着要出门,让我看着办,只要君上同意就行。” 李宴琦紧抿着唇,他原本只是随口打发,觉得既然母亲已经被废除,她的懿旨父皇肯定不认,父皇不会同意才是,没想到父皇竟然同意了。 “原本你母亲的意思是侧妃的,不过君上嫌弃他们是小门小户,嫌弃她母亲是丫鬟出身,所以只许一个妾室位。” 李宴琦气愤不已,“可为什么是叶彩霞?祖母不知,她先前就去府上找过我,被我拒绝了吗?”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呀。” “哼,真是我母亲的意思?”别为以他不知道空头懿旨的事。 赵老夫人梗着脖子说:“当然,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况且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你母亲同意的,你父皇也应允了,莫非梁王还不反悔不成?” 反悔?怎么反悔? 听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已经宣扬得全城皆知了。 那对母女就差搭个戏台子将这事儿唱出来。 他不知道那对母女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讨厌算计与钩心斗角。 他的亲事被算计,连身边收的女人,也要他们来决定。 这种控制感,让他觉得窒息,想要逃离。 “随便你们怎么样吧。”李宴琦嘲讽道:“反正……我只是一个不能有思想的傀儡。” 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从赵家离开。 赵首辅隐隐有些担忧,可是他头晕,实在没有心力去想太多。 只看了一眼赵老夫人,叹道:“别将他逼得太急,他刚与姓景的女子分开,你们也得给他一些时间缓和。” 赵老夫人叹道:“我倒是想让他缓和,可是郡主那边不满得很。他将景家女的事全怪在静儿身上,静儿现在都还被他关着呢。” 赵首辅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他也不知他这身子还能为儿孙们做多少,大局不定,他死不甘心。 …… 叶彩霞进梁王府的时间定了,帖子都送到了叶婉兮面前。 叶婉兮看了,嘲讽的丢在一边。 “她给人家做妾去,莫非我还得给她送一份贺礼?他们不嫌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来送帖子的人是贺素琴身边的亲信,架素琴交代过,要她过来到叶婉兮这儿为他们的二小姐捞一笔嫁妆。 听着叶婉兮这么埋汰人,让她面露难色。 “大小姐,您嫁楚王,二小姐嫁梁王,说来你们是姐妹,又是妯娌,这算亲上加亲呢。” 叶婉兮忍不住又是一笑,“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楚王正妃,我的妯娌是梁王正妃,关她一个梁王妾室什么事?” 说着,她面色一变,将帖子踢了一脚,踢到丫鬟脚边。 “去,拿去甩叶彩霞脸上。告诉她,从今以后别说她是本王妃的妹妹,本王妃丢不起这个人。” 这两母女要作死,非得惹上赵家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得和她们划清关系。 丫鬟面色大变,正要说什么,被叶婉兮叫来何花何叶堵住嘴直接拖了出去。 过路的人看着叶婉兮的丫鬟将凉国公府上的下人拖出来,并丢在门口,一个个窃窃私语。 何花何叶明白叶婉兮的意思,大方为过往的吃瓜群众解惑。 “她是咱们王妃娘家府上的丫鬟,这丫鬟跑来给咱们王妃送请帖,说二小姐嫁去梁王府上做妾室,希望咱们王爷王妃去喝杯喜酒。我呸,咱们王爷王妃是什么人?跑去喝一个妾室的喜酒,那不是打咱们王爷王妃的脸吗?” “王妃说了,她丢不起这个人,等二小姐一出嫁,就不再是她的妹妹。” 贺素琴的丫鬟面红耳赤,觉得太丢人了,抱着头往凉国公府就跑。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叶家二小姐要给人做妾室惹得楚王妃不满呀。 也难怪了,自家姐妹给人做了妾室,楚王妃那么高傲的人,能受得了才怪。 也好,正室与妾室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断绝了关系,将来该发财的发财,该丢人的丢人。 贺素琴让丫鬟去叶婉兮那儿送帖子,没占着便宜,还被人家讥讽一顿,真是气得她不行。 回头就找叶怀远哭诉去。 “老爷,你到底管不管啊,大小姐这样子真是一点儿不顾念姐妹之情呢。想当初夫人去世,大小姐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呀,她也没有丝毫顾念我的养育之恩,你到底管不管啦?” 原本她想得可美了,请楚王夫妻去喝喜酒。 叶婉兮那么有钱,自家妹子出嫁,她不得表示表示? 这么有钱的人,表示少了丢的是她的脸,她随便表示表示想来都是一大笔钱。 况且,楚王与梁王关系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有楚王夫妻去喝喜酒,梁王再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夫妻面子,能不对她的女儿好吗? 可惜叶婉兮不吃她这套,啥好处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她也只能磨叶怀远了。 然而,她们母女非得赶着给人做妾的举动,让叶怀远失望透顶。 一向好脾气的他,气得直接摔门而去,根本不理她。 贺素琴面色大变。 “老爷,老爷你什么意思啊?你偏心不是这么偏的,大小姐是你的女儿,彩霞也是你的女儿。” “哼,她要还认我当爹,就不该不听我的劝告,非得去给人做妾。” “这还不是都怪你吗?但凡你有本事,彩霞能给人做妾去?” “你……哼,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当初你要是有本事,就应该劝得梁王娶彩霞做正妻。你没本事,才害得她不能不做妾室,你倒好,不心疼她,反而怪起她来了,世上还有你这么狠心的爹吗?” 叶怀远抬手指着她,支支吾吾半晌,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476章 真是丢男人的脸 她若是哪天想做皇后,坐不上,是不是也得怪他这个当爹的没能力? 这套颠倒是非的能力,简直让他无语了。 “好,怎么说你都是理,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成?” 叶怀远气哼哼的让人去收拾衣服,他要去客栈住几晚。 结果下人去收拾了,却只收拾到衣服,家里的银钱一枚铜板都找不到。 “银子呢?” “全在夫人那儿呢。” “全在夫人哪儿?”叶怀远抿着唇,一脸郁闷。 贺素琴这回学聪明了,上回给叶怀远气着了,他就跑去住客栈,所以这回她将银钱全收起来,让他住不成客栈。 女儿出嫁当爹的不在,成何体统?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离开家里。 “老爷,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个儿再说吧,快回屋吧。”贺素琴站在门口向他招手。 叶怀远气道:“别以为你收了银子我就没地方去了,今晚我睡大街也得出去。” 叶怀远话落,抢过下人手里的包袱,气冲冲的就走了。 贺素琴不以为然,等一会儿宵禁了,自有巡街的侍卫将他送回来。 眼见着天黑了,楚王府的侍卫来报,说是看到凉国公在府外瞎转。 叶婉兮猜跟叶彩霞要给梁王做妾有关,让人将他请进来。 叶怀远拎着个包裹,样子好不可怜。 叶婉兮叹了口气,一个当家的男人,连一个丫鬟上位的女人都搞不定,也是没谁了。 “爹,你吃饭了吗?” 叶怀远不好意思的摇头,“没呢。” 叶婉兮:“……” 一旁的李夜璟好笑得出声,被家里女人拿捏得没脾气,真是给男人丢脸呐。 心里嘲讽他,不过他还是转头吩咐下人。 “给本王的岳父上好酒好菜来。” 叶怀远吃着饭菜,委屈的倒苦水,说他没地方去了。 叶婉兮顿时翻了个大白眼,“爹呀,你才是一家之主啊,那宅子是太祖皇帝赏赐给咱们叶家的,让一个丫鬟占了去,你还好意思委屈?她们干出这等辱没门楣的事来,你两大耳刮子给她抽出去,她能咋的?” 当然,当女儿的鼓励爹打后娘是不对的,可贺素琴招惹赵家,能让赵家出面让梁王收了叶彩霞,还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 后边指不定还有什么麻烦。 贺素琴已经胆子大得没边了,要不抽她,她早晚得惹出大麻烦来。 不,可能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算了。”叶怀远皱着眉摇头,“我惹不起我躲得起,王爷,婉兮,我手里没银子,能不能找你们借一点儿,过几日发了俸禄就还。” 叶怀远挺不好意思的,说话怯生生的,耳根都红了。 毕竟跑到女婿家借钱太丢人了。 李夜璟哭笑不得,“看岳父这意思,是打算长期住在外头了。” 叶怀远说:“她们又不听我的话,非要赶着给人做妾去,我没脸看着她出嫁,我怕祖宗棺材本都盖不住。” 李夜璟笑道:“如果岳父只想避开这事儿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 “朝廷需要去江南一代收一批粮食和布匹,要派出数位官员随行,如果岳父想避开此事的话,回头我倒是可以跟父皇提一下,让岳父你跟着去办此事。” “这……”叶怀远是胆小软弱的,他怕自己办不好,反倒连累举荐他的女婿。 “怎么?岳父不肯?” 叶怀远犹豫了一下,说:“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就离开过京城一次,就是去贺家说亲的事。” 原主的娘,就是江南贺家的人。 叶婉兮道:“爹,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去了,娘去世这么多年你都没去过贺家。” 叶怀远叹了口气,“唉!你说得没错啊,我应该去贺家看看的,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岳父客气,今晚你就在此住下吧。” …… 次日,在确定南下名单时,李夜璟就提议让他岳父叶怀远跟去,君上只是有些诧异,也没多想,便准了。 南下的队伍迫在眉睫,第一批人又过一日便出发了。 叶婉兮亲自送他到城外,告诉他工作的事不用操心,并交给他一封信,让他按照地址去找人。 找着了那边的人,自有人帮他办妥收粮之事。 等他都走了,贺素琴那边才收到消息,急忙忙的跑到楚王府来。 这一回叶婉兮没让人赶走她,反而让人将她请进来。 贺素琴见到叶婉兮后就急切的问:“大小姐,你爹呢?” “不在。” “啊?他不是住在楚王府中吗?” 叶婉兮笑了笑说:“昨晚前昨他确实住在我这儿,不过今早他已经走了。” “走了?” “不错,走了,领了差事,南下办事去了。” 贺素琴踉跄两步。 今日她就听外头的人说他们家老爷南下办事去了,起先她还以为人家说笑的,她家那个男人什么样,她能不知道么?他当差就是去混日子的,他能办什么事? 可人家说得跟真的似的,她就产生了怀疑,这才跑到楚王府来找人。 可没想到,他是真的走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过几日你妹妹就得出嫁了,当爹的不在,那她不得被人欺负死呀?”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给人家当妾,你当多大荣耀呢?别说爹没在,就算他在,也没脸送个妾室出门。” “你……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彩霞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呀。” “少往你脸上贴金,我可没有给人家当妾室的妹妹。贺素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头传我是一个妾室的姐姐,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素琴面色大变。 她也太霸道了吧? 贺素琴咬牙切齿,对叶婉兮指责道:“就算我不是你亲娘,你也是我带大的,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叶婉兮嘲讽一笑,“你没搞错吧?我记得你从小就被卖到贺家,作为我娘的丫鬟仆奴,什么是丫鬟仆奴你懂不?那就是得为主子服务,别说主子让你养孩子,就算主子让你洗马桶你也得给我洗。哼,你什么东西,敢跟我谈恩情。来人啊,将这口出狂言的奴婢打出去。” 第477章 所谓的好归宿 贺素琴气得直翻白眼,至她从外边回来,就对她没有半分尊重,她数次与她交锋都没占着便宜,气得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场就叫骂道:“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年我就不应该答应夫人养着你。” 叶婉兮面色一变,“慢着。” 拖着贺素琴的何花何叶停下来。 叶婉兮盯着贺素琴,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贺素琴又有些虚,可转念一想,她说的就是实话,是这白眼狼先不仁的,凭什么怪自己不义? “我说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年我就不应该答应夫人照顾你。” 算了,不同她计较养着你和照顾你的区别。 叶婉兮冷笑一声,“我爹可以有很多妾室,是因为我,他才会提你做夫人,谁对我好,我喜欢谁,谁就是叶夫人,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嗯?” 贺素琴面色一变。 叶婉兮伸手用力的掐着她的下巴,将她吓得不轻。 “你……你想做什么?” 叶婉兮让她看着自己,并冷冷的道:“还有,我娘当年是托付丽妃娘娘照顾我,有没有你,我在府中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位,你顺着我才攀上叶夫人的位置,而不是你养育我。要欠也是你欠我的,而不是我欠你的,明白吗?” 贺素琴真是被她吓着了,忙不迭的点头,“知道,我知道了。” “哼,知道就好,再敢乱说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滚。” 这回贺素琴是真的被吓到了,尤其是叶怀远不在,真发生了什么,她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心中暗想着,等她的女儿风光大嫁去梁王府就好了,以后梁王府就是她的靠山。 将来赵家保梁王登基做了皇帝,她的女儿一定能做皇后的。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叶婉兮这个白眼狼跪下来求自己。 不过,她所谓的风光大嫁,也不过是一顶不起眼的小轿趁着天黑偷摸的抬到梁王府去。 贺素琴母女丝毫不觉得丢人。 …… 解决北荒麻烦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钱大人与吴大人都已经出发了,李夜璟还没提李宴琦也得去北方的事。 叶婉兮搞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便直接开口问了。 “钱大人与吴大人都已经出发了,李宴琦怎么办?你先前不是说让李宴琦去解决北方问题吗?” 李夜璟笑了起来,“当然,不过宴琦不急着去。” “哦?你又憋了什么坏水?” “你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朝堂上找我的茬,我能忍得了这口气吗?怎么着,也得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功劳一分捞不着,如此我才能出得了这口气。” 叶婉兮明白了,故意让他们二人去打头阵。 “你想让他们先去谈判?” “不错,而且肯定谈不拢。” 李夜璟笑了笑说:“北荒人对咱们东池国的人极不信任,尤其是没看到东西,口头承诺。不但谈不拢,还会惹怒北荒人。” 叶婉兮道:“那你这样岂不是在玩火?万一将北荒人惹急眼儿了,他们挥军南下怎么办?” “军?啧,他们哪来军?去年打了一场,他们元气大伤,顶多还有一股打家劫舍的散兵罢了。放心吧,这帮人谈不谈崩都得找麻烦,我边境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可一旦上了谈判桌,若是依旧有北荒骑兵滋扰我边境百姓,我就有办法将这罪过安在钱吴二人身上。” 他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说:“父皇应该也乐意见得。” “那赵首辅要气死了,小心他的反击。” “不怕,那赵至诚那老狐狸大概快不行了,隔三岔五的就上不了朝。听说前个儿赵毅给他气了一回,昨日今日都没有来。” 七老八十了,一大家子还靠着他,想想也是可怜。 而他厉害的二儿子赵忠,被赵至城自己折了翼。 当年他一心想提嫡子,什么好的都留给赵毅。 赵忠太聪明,担心赵忠入朝对赵毅产生威胁,于是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赵家一些见不得光的,不太干净的事,都是赵忠在办。 比如让赵忠去追杀赵皇后。 而他别的庶子,虽然也有在朝廷与军中任职,但是能像他那样左右圣意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 李宴琦不得不接受叶彩霞入府,让他郁闷不已,连李夜璟约他出来喝酒都不肯。 听说他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生闷气了。 不过让宁安郡主满意的是,果然李宴琦将怒气撒到了叶彩霞的身上,还将她女儿给放了出来。 因为叶彩霞不知死活到李宴琦门前哭诉,说他娶了自己又冷落自己,不肯和她圆房,这要传出去她没脸活,闹着要吊死在他院门前。 李宴琦哪里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又怕真闹出人命来,便听了管家的建议,将王妃放出来收拾她。 正室调教妾室可是天经地义的。 单静心花怒放,当场就让人将叶彩霞弄到她屋里去,让身边的人好好扇了她几个耳光,给她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她是叶婉兮的妹妹,原本单静就记着叶婉兮害她被罚的事,还不得可劲儿的折磨叶彩霞? 叶彩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欺负,开始还不服气。 被打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她这才知道后怕,哭着跟单静求饶。 单静哪里肯放过她?落在她手上,只有被折磨至死的份。 还是她被单静弄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消息传去了宁安郡主的耳中,她担心女儿真玩出人命来,才匆匆赶到梁王府中救了她一命。 “闺女,你可不能将她弄死了。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是个丫鬟生出来的蠢种,就得让她去梁王跟前闹,将梁王闹烦了,你才去帮梁王解决这麻烦,他才会对你刮目相看。你瞧,这回她一闹,梁王不就将你放出来了吗?” 单静说:“叶彩霞这女人不要脸得很,我还没跟王爷圆房呢,她就嚷着要同王爷圆房,我不弄死她能咽得了这口气?” 宁安郡主叹道:“现在说圆房的事为时过早,你得先让梁王觉得你好,等你们有了感情后再圆房不迟。” 单静纠结一番,才对丫鬟说:“将她放回去吧,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别让她死了。” “是,王妃。” 第478章 听说她过得不好 府里发生的事李宴琦都知道,他气恼叶彩霞不知死活。 原本以为她是三嫂叶婉兮的妹妹,不想让她入火坑,才一味的拒绝她。 不想她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往死路上钻,让单静收拾收拾她,也好让她长记性。 另外,他确实无心后宅这些事,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于是李宴琦又找到了李夜璟。 “三哥,我想去南方查户籍去。” 李夜璟挑眉,“父皇不是派了旁的人去办理此事了嘛,你怎么去?” “所以我想让你帮个忙,以你的手段,将陈大人弄回来并不难吧?” 李夜璟:“……” “我堂堂楚王,不能干下三滥的事,这种事别找我。” 李宴琦深吸一口气,“那我找父皇去。” “你去找父皇,父皇定会觉得你是为景氏而去,他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为她,只是想避开而已。”提到景诗韵还让他焉了,说这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低垂着眉眼又说道:“她现在一定很幸福,能嫁给喜欢的人。三哥以为我是因为她才要去江南的吗?不是,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幸福。我说要去江南,只是想逃离这里罢了。” “为什么?” “三哥不是明知故问吗?府里两个女人,一个蠢如猪,一个狠如虎,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只要能离开京城,去哪里都好。” 李夜璟就等他这句话了。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李宴琦眼前一亮,“当真?什么主意?” 李夜璟认真的说道:“去北方,解决北荒的麻烦。” “北方?”李宴琦皱眉道:“钱大人与吴大人不是已经去了吗?” “这两个草包不一定能处理好,他们若是办不到,你就去。” “若是他们能办到呢?”李宴琦其实还是有些自卑的,觉得既然钱大人与吴大人都办不好的事,自己也可能办不到。 若是自己能办到,他们肯定也能办妥,怎么轮得上自个儿呢? 李夜璟神秘莫测的笑了。 “他们办不到,你办得到。” 李宴琦怀疑的看着他。 “不信啊?不信咱们接着看。” 李宴琦想了想说:“那我跟父皇说去,等他们失败了再去都猴年马月了,我现在也可以去。” 他急吼吼的并不是好事,不过李夜璟也没阻止,父皇未必会同意,就算同意了,再想个办法拖他几天就是了。 李宴琦当天就进了皇宫,表示想要去北凌处理北荒的事。 君上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道:“昨日钱吴二人才刚走,你就自请去北荒,这让人家怎么想?再过几日吧。” 得到的竟是与三哥给他说的一样的结果,父皇不同意他现在就去。 “那好吧,那儿臣回家准备着,儿臣告退。” 君上抬了抬眼皮,心道:朕还没答应你呢。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要急着离开京城,是因为他府中的两个女人。 如此也好,他不希望在大局未定之时,李宴琦留下子嗣。 李宴琦前脚刚走,就有一个暗卫来到君上面前。 “萧将军那边传来了消息,听说谢将军对他的夫人不太好,两人成亲不足半月,谢夫人已经逃了两回,不过都被谢将军抓回去了。” “逃?”君上挑眉道:“朕记得景诗韵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已经任性害了她父母一回,心中再不情愿,也不会任性的想要逃走吧。怎么?她不管她爹了?” 来人轻轻摇头,“大概谢将军对她很不好吧。” 君上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再不好也是她喜欢过的人,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任性的想逃。 “抓回去了?” “是,派人日夜看守,应该是逃不掉了。” 君上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反复犹豫,最终还是摆手道:“你想办法将这消息传到他那儿去。” 来人知道君上口中的‘他’是梁王。 来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奈的摇头。 其实他想说,梁王与他们不一样,梁王心思澄澈,对您十分信任,你再怎么恨,也不该报复到他的身上才是。 君命难为,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李宴琦的耳朵里。 他这几日忙着在户部整理今年收上来的粮食,想尽可能的多匀一些出来,解决北境的麻烦。 回家之时,便无意间听到侍卫闲聊,越听越不对劲儿。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侍卫面色大变,立刻闭了嘴。 李宴琦上前揪着他们的衣领,道:“我问你,你刚才在说什么?” 两人支支吾吾的害怕得不行的样子,在李宴琦的逼迫下,才不得不道出原委。 “王爷,是这样,我有个表兄弟在谢将军手下当差,前两日他休假回家省亲,同我聊起了一些八卦事,是……是关于谢夫人的八卦事。” 当初景诗韵住在王府后的时候,他还被派去保护她来着,他自然清楚这谢夫人与自家王爷之间的纠葛。 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害怕的看着李宴琦。 “他怎么说的?继续。”李宴琦紧握着侍卫的衣领,捏得指骨发白。 侍卫小声的说:“听说谢将军对她的夫人不好,他们才成亲半个月,谢夫人已经逃跑两回了,不过都被抓了回去。” 李宴琦一个踉跄,“什么?谢东宸对她不好。” “是,谢夫人一向识大体,若非不得已,定做不出逃离这种事来。” 李宴琦记得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是谢东宸。 她身子当初逼着自己退亲,也是因为谢东宸,她嫁给谢东宸应该幸福才是,为什么要逃走? 谢东宸明明占有了她,为什么对她不好? 李宴琦一颗心慌了,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怎么也无法入眠。 他此时,恨不能立刻去到谢东宸的军营中,当着他们的面问个明白。 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 想来想去,又跑到了楚王府中。 “三嫂,我三哥在家吗?” “没有,父皇将他叫去谈事情了,你找他做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李宴琦看了看她身边的丫鬟,叶婉兮见状,让丫鬟都退了出去。 “好了,这下可以说了。” “是这样,我听人无意间说起,诗韵在谢东宸那儿过得不好,我想着三哥人脉广,想让三哥帮忙打听打听。” 第479章 成王败寇,权力即真理 叶婉兮一听面色沉了下来。 “打听到了是假的如何?” “是假的我就放心了。” “那如果是实事呢?又如何?” 李宴琦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叶婉兮继续说:“无风不起浪,你既然无意间听说了,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八九成,对吧。她在谢东宸那儿过得不好,你想去看看她。如果她真的日子艰难,你也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对吗?” 叶婉兮的话,全将他心中所想说中。 李宴琦紧张的握着拳头,紧抿着唇,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是。” “唉!”叶婉兮摇头叹气,“她嫁谢东宸是父皇赐婚,她要真在谢东宸那儿过得不好,那也是谢东宸的家事。你有什么权力去管人家的妻子?你做了一个皇子,王爷,带着将军的妻子又能往哪儿去?父皇能同意吗?” “我会想办法,总比让她留在哪里受苦强,大不了……” “行了,你这么大个人了,不切实际的话别说。”不等他说什么,叶婉兮就阻止了他。 “你找你三哥也没用,他莫非还能为了帮你抢人对谢东宸出兵不成?” 李宴琦张了张嘴,一脸颓然的低下头。 “那怎么办?如果她真的过得不好,我就算不做这梁王也不能不管她。是父皇赐婚,那我去求父皇,他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住嘴吧你,人家就等着你变得这么不顾一切的癫狂。” 叶婉兮看他急得乱了方寸,怒骂的话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完又后悔了。 李宴琦愣怔的看着她。 “三嫂这话什么意思?谁等着我变得癫狂?” 叶婉兮担心他脆弱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打击,再干出些更癫狂的事来。 “自然是看不得你好的人,不可否认,等着看你倒霉的人多了去了。宴琦,你要不想待在京城,你就去北凌,将边境的事妥善解决,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你的能力。” 听着她的话,李宴琦蓦地苦笑,“满朝文武在乎的并不是我的能力,他们只在乎我是否好控制。” “那只是部分人的期待,你想让反对你的人没有话说,就不得不拿出实力给他们看看。” 李宴琦抬头看向叶婉兮,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你……真的希望我继承皇位?” “说实话,我不希望,让你做太麻烦,太累。可是这是你三哥所希望的,我支持他。” 她的话让他内心震撼,同时又羡慕不已。 她不希望,却因为丈夫希望,她便支持。 三哥当初死活不肯娶的人,却是娶对了人。 “我知道你前怕狼后怕虎,胆小又懦弱。” 李宴琦:“……” 三哥三嫂安慰人的本事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特别。 “但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诗韵想想是不是?你不能得到她,是因为你没有本事保护她,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跟你说啊,历史中就有人,看上姑姑娶姑姑,看上姑姑的女儿娶姑姑的女儿,看上表婶娶表婶,妻子的姐妹,兄弟的妻子,儿子的妻子……只要他想,娶谁都行,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知道为什么吗?” 李宴琦愣在当场。 这什么人呐,也太乱了吧。 “因为他是皇帝。” 李宴琦:“……” “荒唐。” “你说荒唐就荒唐吧,我问你,你想不想抢谢东宸的媳妇?” 李宴琦面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说:“他要是让诗韵过得不好,我……我就抢。” “可你现在去抢,抢不到不说,还会害了她,你和她都会受世人的唾弃,说得难听些,那叫奸夫淫妇。如果你是帝王,那就是美好而伟大的爱情,所有阻挡你们在一起的人,都会变成受世人唾弃的坏蛋,所谓成王败寇就是这个道理。” 李宴琦万分纠结,她说这些都是在让他做那个决定。 如今发生的事,确实是让他左右为难。 “江南你三哥不能去,我去吧,正好我有些生意需要亲自出面处理。” 叶婉兮想着她好久没去江南了,不管是为了生意还是叶怀远的事,她都有必要去江南走一趟。 作为景诗韵曾经的朋友,她去到江南,去看看她,也算合情合理,父皇知道了也不要紧。 李宴琦一阵感动,“那就太好了,谢谢三嫂。” “举手之劳,不用谢,这事儿你就不要告诉你三哥了。父皇不喜欢你们再管景家的事,他管着东军,与江南道的驻军没什么关系,管得远了,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弹劾。” “好,那我等三嫂消息,三嫂,你什么时候起程去江南?” 看他这么急吼吼的,真是让人头疼。 “就这几日吧,我将账本整理一下就去。” 夜里,叶婉兮就同李夜璟说了她要去江南的事。 她知道李夜璟不喜欢她与谢东宸有什么接触,便没提景诗韵这茬,只说她不放心叶家的怂爹,担心他被人欺负,又说到她确实很久没有出现在福顺商行总部了,需要去看看。 李夜璟没多想,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信了她的话。 另外,安排刀赫蓝炜都跟着,还有何家姐妹,雀儿也带着,另还有一队装备精良的墨翎卫,组成一个二十几人的商队去往江南。 天气好的时候,马车走走停停,十来天就到了江南。 福顺商行那边早收到了她要来的消息,掌柜们严阵以待,把商行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也整整齐齐,在此工作的人员也都换上干净又整洁的衣服。 整个楼看起来窗明几净,又亮堂,人员个个精神,这就是大掌柜最喜欢的样子。 “大掌柜好。” 她的到来,就像是领导视察工作,大家既紧张又期待。 叶婉兮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终于找回了做生意的那几年的感觉。 “看得出商行被你们管理得很好,这一年来,大家都辛苦了。” 说了几句场面话,鼓励一番,便让大伙儿散了,只留下几个掌柜。 “诸位掌柜的账册送去京城,我都看过了。从盈利的增长,看得出诸位工作出色也辛苦。” “都是应该的,大掌柜一路奔波才是辛苦呢,我们都等着大掌柜的指示。” 第480章 上山拜访 原先这些有些本事的人还对一个小姑娘不服,等福顺商行越办越好,她指哪儿哪儿都赚钱后,众人对她彻底信服。 有些人就是做生意的天才,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不服不行。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越来越好,有钱人越来越多,咱们粉黛的生意可以适量的扩大,不用再将量压得那么紧,饥饿营销有好处,但太过饥饿也会给对手机会。” “在研究高端护肤品的同时,也要做一些价格亲民一些的低端品出来,让家里条件尚可,又不是那么好的女孩儿们也用得上。” 有掌柜就说了,“如果我们做低端的便宜商品,会不会拉低了粉黛的档次?” “它可以不叫粉黛,但是得让大家知道它与粉黛一样,都来自于福顺商行的产业,咱们是为了满足平民需求所设计的替代品。” 这么一说,大家觉得也是可行的。 “另外,粮食收购依旧是重中之重。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咱们赚钱的同时,慈善事业不能落下。” “那还要协助叶老爷收粮吗?” “不用,他收粮食自有户部管辖。” 一旁的保镖蓝炜诧异的向叶婉兮看去,王妃不是对王爷说,她来江南的目地之一就是为了帮叶老爷吗? “今日大家都累了,就先到这里吧,我这次过来会多停留几日,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找我。” 说得差不多了,叶婉兮便回了住处。 她在江南有自己的院子,是当地有名的四大园林之一的梅园。 且不说位置佳,占地面积广,只全东池国的品种梅精品超过一半都养在这园中,就够让人垂涎三尺的。 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此时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 原本这个院子她买来的时候只有观赏性的梅花,不过她馋梅子,又让人移植了一些果梅进园中种植。 没能欣赏到观赏梅,倒是有口福,此时正是梅子成熟的季节。 新鲜的梅子太酸,好在雀儿是做脆口梅的好手,来的当天就招呼几个丫鬟摘了一篓子梅子,亲自带着园子里的丫鬟们腌制了一罐子的梅子。 叶婉兮去年就没吃上,今年想得厉害,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都不觉过瘾。 她觉得味道好极了。 次日,叶婉兮叫雀儿叫来,让她将剩下的梅子交给蓝炜,让他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给李夜璟与叶玺送去。 蓝炜此来目地有二,一来是保护叶婉兮的安全,二来是王爷觉得王妃要来江南说走就走,太过突然,事有蹊跷,所以让他来盯着她的。 昨日他听得真切,王妃亲口说的,说不用管叶老爷的事,这不就是她对王爷撒谎了吗? 他正愁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呢,就见到雀儿抱着一只大罐子过来。 “蓝侍卫,这是咱们院子里摘的梅子腌的,王妃觉得好吃,就让我封装了交给你,让你想个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给王爷送去。” 蓝炜一怔,“给王爷送梅子?” 雀儿笑眯眯的道:“是啊,王妃总念叨着咱们园子里的梅子呢,这不,腌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爷。正新鲜着呢,你快给王爷送去吧。” 蓝炜抱着罐子有些飘飘然。 王爷收到了王妃千里送梅子,不得高兴死了。 “好,我这就拿到驿站去。” 此时他哪里还想着什么告状啊,全当王妃是想吃梅子了,才突然要来江南的。 雀儿回去复命,叶婉兮一挑眉,“蓝炜抱着梅子走了?” “是的,我听说他要带去驿站,大概是想让驿站帮着送。” “驿站太慢了,你去拖着他,让他联系王爷最快的渠道送去。” 雀儿跟在她身边几年,自然明白她这么做的目地。 胸有成竹的说:“您放心,我肯定拖住他。” “好,你办事我放心,我们也该起程了。” 等雀儿走后,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招来何花何叶,提着早准备好的礼物去拜访景诗韵。 她早让刀赫去递了帖子给谢东宸,没想到刚到山下,就看到谢东宸带着一队人马等着了。 叶婉兮面色沉了沉,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她以为的钻石王老五,优质单身男青年,已经不似最初那般美好。 她看他笑脸相迎,竟觉得这笑容中带了几分阴霾。 “婉兮,前日就听说你来了,原本也是想去城中看看你的,没想到你派人给我送了帖子。” “听说你要来看我,我……”他腼腆一笑,说:“我很高兴。” 面对他的熟络,叶婉兮心中越发别扭。 可是为了见到景诗韵,她还是忍了,并回了他一个笑脸,并让丫鬟将礼物奉上。 “谢将军,你与诗韵成亲我不能来参加,不过礼物一直帮你们备着,小小心意,你莫要嫌弃。” 谢东宸笑容僵在脸上。 “婉兮,成亲的事,君上的圣旨,我也是迫不得已。” 叶婉兮面色一变,心道:成亲你迫不得已,莫非你与人家上床也不是迫不得已不成? 你个渣男。 为了顺利见到景诗韵,她忍着没爆发。 “当年我的名声不太好,也没个闺中密友,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们都不想同我玩耍,也就诗韵一个人不嫌弃我,同我做了朋友。不管怎么说,她如今嫁了你,你可不能欺负她呀。” 谢东宸尴尬得,应都不想应。 “先上山再说吧,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了好酒好菜。” “好,谢将军请。” 叶婉兮一上山,丰盛的午饭就端上了桌。 天上飞的,地下游的,山里的珍馐,满满一大桌子,得有百八十个菜,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先前听李宴琦说谢东宸在这一代做土皇帝,看着这满桌的珍馐,这奢靡程度他们王府是比不上的,只有皇宫能比,还真是做了当地的土皇帝。 叶婉兮看了一圈,只看到谢东宸顾着介绍这一桌子的菜,却不见这里的女主人。 她实在坐不下去了,便直接问:“怎么不见诗韵啊?” 谢东宸的笑容不是那么自然了,却是故意避开景诗韵,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身体不太好,不便见客。” 第481章 你的迫不得已都是借口 叶婉兮面色立刻就变了,从种种看来,或许景诗韵的遭遇比李宴琦听来的还要糟糕。 “我和她朋友一场,既然她身体不好,那我看看她去吧。” “哎。”谢东宸直接将她拦下来,看得出他脸上的笑容维持得十分艰难,叶婉兮再逼下去,他大概要炸毛。 “你先坐下好好吃这一顿饭,听说你要来,我连夜让人去准备。等吃好了,我定让你去见她。” 叶婉兮知道地头蛇的难缠之处,不过她虽然坐了下来,但并不动筷子。 谢东宸夹了菜给到她,“这些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快趁热吃吧。” 叶婉兮防备着他,东西夹到碗中她同样不吃。 谢东宸苦笑着摇头,将夹到她碗里的肉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他没说什么,这行为却是在告诉她,他没有下药。 随后,便是谢东宸吃什么,叶婉兮才吃什么。 管它有毒没毒,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谢东宸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样,我挺难过。” 吃到一半的时候,谢东宸突然无奈的叹息。 “婉兮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我们一起抢糖人,每次我都抢不过你。其实不是我抢不过你,那是因为我看你抢赢了之后开心,我故意让你的。” 那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原主都不记得,她哪里知道? 叶婉兮直接说:“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小时候的事都快忘光了。” 谢东宸僵住,“所以……你是真的忘了我?” “是啊。”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谢东宸说不出的失落。 叶婉兮淡淡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记忆不就这样嘛,有几个人能记得小时候的事呢?” “可是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叶婉兮摆摆手,笑道:“你想太多了,我连我娘长什么样都忘了,何况是你。” 这……扎心,还是特别无奈的扎心。 她记性不好能怪她么?不能。 “我真后悔,当年我不该跟我爹来江南的,这么你就不会忘了我了。” “那时你家里没人了,你只能跟你爹来江南任职,不然还能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不成?再说,我也很少住叶家呀,我娘去世后,我大多时间都在宫里。” 谢东宸越发难过的看着她。 她去了宫里,做了李夜璟的青梅竹马,所以她喜欢了李夜璟。 从那个时候他就输了。 “婉兮,你现在过得好吗?他……楚王,对你好吗?” “挺好啊。” 也不知怎么的,叶婉兮看谢东宸一直在扎心,胃口都变好了。 不是她狠心,实在这人也忒坏了些,渣男得很。 你要真这么深情,就搁原主为爱要死要活的去将人家追来呀,可惜他又不敢,因为原主是君上一心想要嫁给李夜璟的人。 眼瞅着吃得差不多了,叶婉兮搁下筷子。 “我看在儿时的情义下,礼送了,饭也吃了,那现在可以让我去见谢夫人了吧。” 她将谢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表示这已经是她最后的耐心。 因为她是谢夫人,所以她才需要遵循谢将军的意见。 谢东宸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看着一桌的菜,又惆怅道:“你真没必要这么防着我,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要对你做些什么,李夜璟也阻止不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下药。” 叶婉兮面色沉下来,防备的看着他。 他还真是没完没了的。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只要你过得好,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若是过得不好,一定要告诉我。” 叶婉兮嘴角猛的抽了抽,“我可谢谢您嘞,行了吧,这下可以让我去见见你夫人了吧?” “她不是我夫人。”被她一再的提醒那个女人是他的夫人,他彻底怒道:“婉兮,不管别人说她多好,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难缠的女人。” 叶婉兮震惊的看着他。 谢东宸在京城贵女眼中,那也是年轻英俊的少年将军,引得多少女子倾心。 无父无母,事业有成,简直就是最优质的钻石王老五配置,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渣,说出这等话来。 “你将她怎么了?”叶婉兮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谢东宸的眼神都变了。 谢东宸瞧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忧,“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她。” 叶婉兮蓦地就笑了,道:“不信她我信你吗?” 谢东宸如一只困兽那般,极力的隐忍着,紧紧的握着拳头。 “我与她那一晚的事,其实是有隐情的,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无辜的。”他试图向她解释,可是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不能说。 叶婉兮好笑道:“呵呵,你无辜?笑死我了。你可省省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懂的不该懂的我都懂。她一个弱女子,在你的地盘上,莫非她还能强暴你不成?” 谢东宸被怼得哑口无言。 “罢了,我不说你们那一夜的风流事,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可是谢东宸。”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叶婉兮又半弯下腰,盯着坐在餐桌前的谢东宸道:“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写信到京城求赐婚的,你现在却说她对你来说是一个难缠的女人,你不觉得这话可笑吗?” “我……”谢东宸无力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不迫不得已。” “你迫不得已个屁,你就是个渣男,还是个特别会给自己找借口的渣男。我真是瞎眼了,竟然和你这样的人做了邻居。tui,可别说我跟你认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跟你做过朋友我都觉得丢人。” 叶婉兮吧啦啦的一通骂,让谢东宸震惊。 是了,她小时候就不太讲理。那会儿叶夫人只有她一个女儿,伤了身子不能再对,对她十分娇惯。 小时候他记得自己是讨厌这个张扬的邻居妹妹的,直到后来…… “谢东宸。”叶婉兮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将他拉回现实, 随后,就见她恶狠狠的瞪着他说:“让我见就一句话,不让我见我扭头就走,就当这趟白来了。” 第482章 你怀孕了? 她此时的张扬,像极了他曾让人打听过的模样。 那时他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怕她没了娘,再那么霸道不讲理,会得罪人。 凉国公那么胆小,不能给她撑腰,如果她太张扬了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常常盼着她再霸道不讲理一些,这样君上与丽妃娘娘都能恼了她,便遂了李夜璟的愿,让他们解除了婚约。 到那时,他就可以向她提亲,将她护在自己的地盘上。 在这儿,没有人敢跟他说一个不字,她可以尽情的霸道,尽情的不讲理。 谢东宸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那是他最孤独的时候,为自己编造的一个美丽的梦。 叶婉兮说尽了狠话,骂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可将她气歪了鼻子。 骂着骂着还瞧着谢东宸笑了。 这个疯子,她骂得口水都快干了,他竟然在走神。 叶婉兮气恼的掀桌子。 桌子自然是没能掀起来,但足以让桌上的汤汤水水晃动得到处都是。 谢东宸被鸽子汤浇了一裤子,他这才惊醒。 “谢东宸你个无耻的渣男,我真是瞎眼了,竟还盼着你能良心发现。好,不让我见是吧?不让我见算了。何花何叶,把礼物带上,咱们现在就走。” 眼瞅着她气歪了鼻子,让丫鬟将带来的礼物都拿走了,他这才急忙追上去。 “婉兮,我让你见她。” 叶婉兮停下来。 看吧,这就是犯贱又现实的人,骂他半天不松口,一听要将礼物带走他就怕了。 “我给你找个人带路。” 谢东宸叫了个护卫过来给叶婉兮带走。 山间雾里,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个僻静的小院。 小院周围全是士兵,领路人与看过的士兵说了几句话,他们这才将门打开,放叶婉兮进来。 何花何叶跟在她身后,小声的对她说:“王妃,这么多人守着,怎么感觉跟坐牢似的,谢夫人真可怜呢。” 叶婉兮神色凝重,这一路走来,她也感觉住在这个小院的人像是犯了天条似的。 至于吗?一路上全是守卫。 进了院中,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不是景诗韵又是谁? “诗韵。”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万分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她看到院中的人,才猛的站起来。 “婉兮。” 叶婉兮让何花何叶在院中守着,自己忙提着裙子跑进屋里去。 屋子不大,却很干净,弥漫着一股书墨的香味。 景诗韵穿着朴素的衣服,头发上没有金银首饰,只一根木质的发簪将一把青丝挽起,漆黑的发,将她的脸衬托得白皙透亮。 可是她的唇上没有血色,显得有几分苍白。仔细瞧来,她还瘦了不少。 眼睛有些浮肿,还有一些血丝,她并不是叶婉兮看到的那么岁月静好。 “你怎么来了?”她的笑容都那么苍白,却极力的维持着景家小姐的体面。 曾经京城里的风华绝代,此时显得有几分可怜。 “诗韵。”大概是因为她与这小院都太过凄凉,叶婉兮瞬间有些更咽。 景诗韵倒是很从容,她淡笑了下,抬袖道:“坐下说吧。” 叶婉兮点头,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多谢。” “真没想到是你来看我,此来江南,可是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又带着一股温和的暖意。 这样的女子,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忍心伤害。 “来江南做生意,我爹领了个差事也来了江南,我顺便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再顺便来看看你。”叶婉兮解释道。 “谢谢。” 叶婉兮料想谢东宸不会给她太多时间,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谢东宸怎么将你关起来了?” “他……”景诗韵顿了一下,淡笑道:“他只是安排我住在这里呀。” “我难得能来一次,你就别糊弄我了吧,外头那么多侍卫守着,怎么能是安排你住这里而已呢?我听说……”叶婉兮想了想,没有将李宴琦听说的那些话说出来,“我听外头的守卫说,你跑了两次了,被谢东宸抓回来,他就将你关起来了,对吗?” 景诗韵有些惊讶,“守卫说的?” “是啊。” 叶婉兮不难猜想,她的境况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李宴琦。她说得云淡风轻,大概也是不想由自己的嘴传到李宴琦耳朵里让他担心吧。 “哦,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确实试图离开这里。” “为什么?”叶婉兮不觉得她又犯一个不顾后果的错误,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与他成亲不久,怎么就要离开呢?是不是谢东宸欺负你了?” “没有,他才懒得搭理我,与他见面也不过数次,刚到的那一日他过来警告我,我离开的第一次,他再次过来警告我,离开的第二次,他让人将我带到这里来,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那是为何?” 景诗韵低垂着眼睫,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叶婉兮的到来太突然了,她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她的每一步都必需得小心谨慎,不然就会功亏于溃。 “怎么了?” 景诗韵欲言又止。 叶婉兮看出她的为难来,道:“诗韵,你可以相信我吗?” 叶婉兮来此,本来就是受李宴琦所托,本来就是为景诗韵而来。 她有难处却不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同你说,你不要告诉梁王可以吗?他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跟着担心,万一不成,又得难过。” 叶婉兮心头一跳,果然有麻烦。 她笑了笑说:“我当女子之间的闺中话,我不告诉他。” 景诗韵苦笑着摇头,“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女子间的闺中话。” 叶婉兮神色凝重起来,“什么事?” 景诗韵却是伸出手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是大夫,你帮我看看吧。” 叶婉兮狐疑的帮她把脉,这一查之下她吓一跳,心中震惊不已,狂跳着看了看外边。 见到自己的两个丫鬟还守着,侍卫都在院子外头,离得远,她这才小声的说:“你怀孕了,谢东宸没有拿你当夫人,所以他没有碰过你,这是梁王的孩子?” 景诗韵轻轻点头。 叶婉兮凌乱了。 李宴琦那傻子做梦都想跟他的女神生孩子,偏偏有了孩子后,她却成了别人的夫人。 第483章 找到偷她银子的贼了 “这还真是天意弄人。” 不,这不是天意。 叶婉兮忙问:“谢东宸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就是害怕,他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或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这个不得已的苦衷,其实她俩都知道。 谢东宸也不过是一个别人手中的刀罢了。 “婉兮,我来之前,专程了解过关于江南道驻军的过往,在谢家以前,负责这里的守将是薛老将军,那是鲁王的母族。” 这个,叶婉兮倒是听李夜璟说起过。 “鲁王的母亲薛氏是薛老将军的老来女,也是独生女,她仙逝的那年,正好也是薛老将军去世的那一年。当时几位王爷争夺江南道驻军,都想将自己的人推举上位,结果弄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占到便宜,反而让当时官位并不高的谢将军有了机会。” 叶婉兮在原主的记忆中,隐约知道这事儿。 谢东宸的爹被派遣去了江南,他的妻儿们留在了京城,谢夫人还跑去跟她娘哭诉,说是一年到头的就见一回,在家待不了几天又得走,她年轻轻的就跟守活寡似的。 她还想给谢家多生几个孩子呢,却是有心无力。 那是先皇在位时,先皇知道几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崇尚狼性教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又害怕皇子们的争夺坏了国之根基,有几支队伍先皇是坚决不让他们碰的,江南这一支,皇族手中的东军,羽林军,还有关乎国之安危的潼关道。 这都是叶婉兮同李夜璟闲聊的时候听他说的。 所以,听着景诗韵的意思,江南道驻军并非没有参与纷争,其实人家早就站队了,选择了当时还默默无闻的李恒。 “所以当年皇位之争,父皇并非没有参与。” “不好妄下结论,这是薛家带出来的军队,他们向着君上也是人之常情。” 叶婉兮淡淡道:“可是先皇为以将军换成了他提拔上来的谢家后,就不属于任何一位王爷。” 景诗韵默了一瞬,又说:“我听说谢东宸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次。” 叶婉兮挑眉,“听说各道守将没有君令是不得擅自离开驻军地。” “是啊,上次他不也偷偷摸摸的离开了一回吗?” 叶婉兮所知的,他何止一回啊。 “去年有一次,他带了很多人化装成商队离开。” “化装成商队?”叶婉兮一惊,“去年什么时候?” “大概在你的银子从江南运送去京城的时候。” “什么?”叶婉兮惊讶万分,“你该不会说,我的银子其实是谢东宸找人截的吧?” 景诗韵不吭声了,片刻后才道:“我只是猜测。” 叶婉兮脑子里晕乎乎的,这特么真是…… 当时就纳闷儿呢,到底是谁敢去截顾猛虎亲自押送的镖,江湖上,黑道中,肯定是没有人敢的。 至于白道,都知道她的那批银子是要给东军发军饷的,谁会那么不怕死,截军饷啊? 那会儿银子找回来了,还顺利的搞死了益州柳家,可谓是大获全胜。 可是别忘了,银子虽然在柳家的地盘找到的,但第一手盗走那批银子的人却不是柳家。 但要查吧,窝藏银子的那个村子已经被灭了口,对外都是那是一个山贼窝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线索也就断了。 随后他的精力都放在怎么让赵家跟着倒霉上,便没有再继续追查盗贼的源头,没想到啊,居然跟谢东宸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我现在被关起来了,以后怕是难再得到有用的东西了。” 叶婉兮这便明白了,她当时毫不犹豫的嫁过来,其实就存了这些心思。 她一个弱女子,干这种事多危险。 她要逃,谢东宸要抓,大概也不仅仅是她怀孕了。 景诗韵摸着肚子,“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打乱了我的计划。”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她这一趟没有白来。 不管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她来得真是时候。 “你想离开这里,其实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对吗?” “不全是。”景诗韵长叹了口气,说:“这里也不安全,不光是谢东宸容不下他,君上也容不下他。” 叶婉兮现在已经确信谢东宸是君上的人,若是君上知道了景诗韵怀的孩子是李宴琦的,怕是她与孩子都保不住。 急得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她觉得若是要保住景诗韵与孩子,她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君上的眼线,现在肚子还不显,还能瞒得住,再过几个月肚子大起来,上哪里瞒去? 若被君上知道,可不是谢东宸想不想放过她的这么简单。 “诗韵,你是怎么想的?” 她还得问她自己的意思,景诗韵很聪明,她能淡定的坐在这里,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我想离开这里,躲起来,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谢东宸不会让你离开,他上头的人也不准。” “我知道,我联系了顾公子,上次他说他会押一趟去北凌的镖,可以让我混在他们的镖车里。北凌那边混乱,即便是君上的手也不好伸过去。” 叶婉兮一脸惊讶,她竟然有本事与顾猛虎联系上了。 去北凌躲着,这倒是巧合了,回头李宴琦也会过去,大概他们俩还是有些缘分的吧。 景诗韵淡笑了下,“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在这里,确实有人在帮我的忙。” “哦?” “也不会一直帮我,他知道我的遭遇比较同情我而已,帮了这一次就不会再麻烦人家了。” 看来她还有再次脱身的机会,因为有人帮她的忙。 “那你看我有什么可帮你的吗?” “你是大夫,你帮我看看,他还安好吗?” 她指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叶婉兮说:“我瞧着很健康,倒是你,得休息好,吃好喝好,此去北凌路途遥远,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挨不到的。” “放心吧,我会的。” 第484章 我对折磨人没兴趣 随后,她又拿出一封信来。 “我被关了些日子,不好与帮助我的人常联系,这信,你能不能帮我送给顾公子一下?” 她知道叶婉兮与顾猛虎之间有些纠葛,其实不太确信好不好叫她帮忙。 “当然可以了。”叶婉兮很是坦荡,她还跟顾猛虎做生意呢,她的重要货物都是找的顾猛虎的镖局押送。 她接过了信,又说:“对了,你和顾猛虎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五天后。” 五天?那太好了,自己也正好在,或许能帮上些忙。 叶婉兮将信收起来,道:“行吧,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聊,我就先走了,免得谢东宸有意见。” “好,我送送你。” 景诗韵目送着她离开小院,走得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叶婉兮在离开小院后不久的转角处看到了谢东宸,阴霾着一张脸,看到她出来后才缓缓收起戾气。 “婉兮,你要走了吗?” 叶婉兮撇撇嘴,“请叫我楚王妃。” 谢东宸面上的笑容一僵,“我们自幼相识,太见外了吧。” “不见外,这是礼制。” 谢东宸:“……” “我已经允了你见了景诗韵,你怎么还生气?” 叶婉兮淡淡道:“你娶了人家,却将人家当犯人一样关起来,也不知吃穿用度上有没有亏过人家,你说我怎么生气?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我当年在京城猫狗都嫌的时候,只有景诗韵拿我当朋友,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你将人家欺负成这样子,哼,你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谢东宸满脸僵硬,小的时候她明明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你不将她当夫人,就不能将她当成一个正常的人吗?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好啊。” 叶婉兮转头看了一眼,这十步一岗哨的。 “你看看这山头上,能站人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她是犯了天条吗?” 谢东宸紧抿着唇,面对她的质问,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她试图逃跑,我虽不当她是我的夫人,但是她很重要,不容有失。” “我问过了,人家没说要跑,只是想去看看南陵城里那两个铺子的生意而已。” “她满嘴谎言,她的话不能相信,她哪来的铺子?” “我送的。”叶婉兮说:“当初她出嫁的时候,我给了她两个南陵城铺子当添妆,就怕你欺负人家不给人家银子花,她不能守着娘家给的那份嫁妆坐吃山空吧。” 叶婉兮说得他哑口无言,他没有成过亲,娘死得早,不知成亲之后应该怎么对妻子。 况且,他也没将景诗韵当妻子。 “你放心吧,我对折磨人没有兴趣,也不会故意欺负她,只要她不跑,该有的体面我都会给她。” 为了表示他确实能做到,当场就让手下的人拿些银子给景诗韵送去,还说会与膳堂那边打好招呼,景诗韵想吃什么就给她弄什么。 叶婉兮见他上道,又说道:“银子是给了,可是你将人家关在这里,有银子也没地方花啊。” “她需要什么我会让人给她买。” “那不一样,女孩子都喜欢自己亲手去街上消费,让人帮着花银子,和自己亲自去花银子,那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女孩子都喜欢与自己的闺中蜜友一起逛街花银子。” 谢东宸看她说得眉飞色舞,眼角又有了笑意,“婉兮,你是不是想说,想让景诗韵陪你逛街?” 叶婉兮心道:他还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哪有?你不是不让人家出门嘛,我不掺和你们的家事。” 可他明明看她就是想。 谢东宸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明明娇柔做作,可在他心中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鲜活。 “你不会很快回京城吧?” “嗯?会待个十天八天的吧” 谢东宸却是笑了,“我送你下山。” “多谢。” 叶婉兮想着景诗韵那么消瘦,谢东宸这厮不看重人家,底下的人难免会阳奉阴违,百年人参换成十年的太可能了。 于是又道:“谢东宸,记得我送的补品不是给你的,你可别贪了去。” 谢东宸面上的笑容更浓,心道:她送来的东西必需是自己的,至于景诗韵那儿,他会让人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给送去。 “你放心,我不贪那一口,全给景诗韵送去。” …… 叶婉兮的突然离开,到了晚上才回来,让蓝炜产生怀疑,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看得叶婉兮心里很不舒服,于是单独叫住他道:“我让你给王爷送梅子,你送了没有?” 蓝炜忙道:“王妃放心,不出三日梅子就能到王爷手里。” “嗯,那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担心我给你家王爷下毒不成?” “啊?不不不,王妃怎么会给王爷下毒呢,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只是……王妃,您昨日为何那么晚才回来啊?” 叶婉兮面色一变,“怎么?我干什么还得同你打招呼?” “不是,卑职就,就随口一问。”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生气的让他下去,却又给雀儿递了个眼色。 雀儿会意,将蓝炜送下去,又偷偷跟他解释,“王妃昨儿去谈一笔丝绸生意,谈得不是那么顺畅,所以回来晚了一些。你可别问啊,为这事儿王妃还气着呢。” 蓝炜惊讶,“是这样?” “当然,不然你以为哪样?” 蓝炜还是挺敏锐的,就感觉王妃和雀儿合起来哄自个儿。 不过他又不敢去问王妃,问雀儿吧,这丫头贼精,才不会跟他说实话,他也只得作罢。 到了下午,叶婉兮以商业的方式约见了顾猛虎,两人便谈到了景诗韵的事。 顾猛虎道:“她确实让我找了我,唉!真没想到她与梁王之间会弄成这样。梁王挺好的人,还那么喜欢她……唉!我以为她做梁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呢,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顾猛虎一句话叹了几口气,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在当初北凌一行中,他与梁王做了朋友,与他关系很是不错。 在顾猛虎看来,李宴琦没有半点儿皇室的架子,亲民得很。 第485章 敢不敢抢人? 在得知他是当初赵皇后所出的独子后,便知人家是皇子中的皇子,背后靠着赵家,是最尊贵的那一个。 就这样的身世背景还能拿他一个平头百姓当朋友,他当时就觉得了,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于是两人聊天时,他也会时常聊起景诗韵,知道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子。 人家景小姐也够优秀,是京城里小伙子们做春梦梦得最多的那一个。 如此郎才女貌的两人,最后却没有走到一起,还各自嫁娶,真是让人感叹世事难料。 然而,皇室的秘辛叶婉兮不方便与顾猛虎说,便只说道:“他们之间当初有些误会,这才导致诗韵非要退亲。不过现在好了,他们之间误会已经解开了。” “所以景小姐又不做谢夫人了,非要闹着离开?” 叶婉兮:“……” “唉,不是我说她啊,既然她与梁王缘分已断,又各自嫁娶了,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做谢夫人。” 若是不知其中曲折,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那你还答应人家逃去北凌?” “那还不是梁王给我写信,让我帮着照看她。我寻思着八成是谢东宸对人家不好,待在这儿活不下去了,不然跑去北凌那种地方折腾什么?” 叶婉兮皱眉纠结着,心道景诗韵怀孕的事瞒不住,顾猛虎早晚得知道。早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多多的照顾一下孕妇。 于是便说了,“她要走,是因为她怀孕了。” 顾猛虎:“……” “啊?” “梁王的孩子。” “噗呲……”顾猛虎惊喷了。 “她不走,留在这里等谢东宸宰了她的孩子?” “这……这个,也太……京城里的贵族们真会玩啊,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不懂了。” 顾猛虎语无伦次,心情很是复杂,纠结半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要有徒儿了,好。” 叶婉兮:“……” “梁王说了,他将来如果有了儿子,就送来拜我为师。” 叶婉兮惊讶,他俩还有这样的约定?那这孩子应该是稳了。 “梁王应该很高兴吧?他知道了么?” “他不知道,他自身难保,你最好别给他送信让他知道。” “行行,我懂。你放心吧,既然是这样,景小姐与梁王的孩子我护定了。” “那你们怎么商量的?你上哪里接人去?” 顾猛虎展开信,“这上面不写着嘛,让我在五日后四更天的时候在东青山下等,有人送她过来。” 叶婉兮想着谢东宸给景诗韵安排的五步十岗就头皮发麻,就算有人帮她逃出来,那定也十分凶险。 她知道景诗韵在山林中有着异于常人的方向感,当年寺庙下的山谷,也多亏了她,自己与谢东宸才能活下来。 可她怀着孕呢,半夜三更的走山路,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也许不用去东青山下等了,谢东宸大概会送她出来陪我逛街,你只要想想怎么从谢东宸的手下抢人就行了。” 顾猛虎:“……” “抢人?” “嗯,谢东宸肯定会给她派不少护卫。” “这……你可真是会为难我呀。” 叶婉兮道:“你怕他?我记得你能和我家男人打个平手的,谢东宸本人来也打不过你才是。” 被她夸奖顾猛虎很开心,但是依旧愁容满面。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大庭广众之下我抢将军夫人,我这不是公然与朝廷作对?” “这是个问题,容我想想。” 让顾猛虎帮忙,却不能让顾猛虎背锅。 她的脑子里便想到了现代那些人贩子的手段。 对了,以前她见过一个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若是用在景诗韵身上,似乎挺靠谱。 那个故事中说,一对年轻夫妻在国外旅游,女的进一家卖衣服的店里试衣服,进去试衣间后人就不见了,丈夫寻找多年未果,直到多年后在一家马戏团见到一个无手无脚的人。 这个故事吓死个人,但若是用这种方式将景诗韵偷走,便不用与谢东宸的人起正面冲突。 于是她将计划告诉顾猛虎,两人一拍即合。 选择在哪一家店,如何接应,逃跑路线,都事无巨细的商量一番。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谢东宸上钩。 果不其然,三天后,谢东宸让人来给叶婉兮送信,说是谢夫人要约她喝茶。 她赶紧让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猛虎,让他准备好,按照计划进行。 叶婉兮也想好了,等处理好景诗韵的事,她就去找叶怀远。 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叶怀远不在南凌城中,去下边的小镇上收粮食去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过来了。 等江南这边所有的事搞定,她再回京城去。 次日,景诗韵果然坐着马车来了,身边侍卫不少,得有二三十个。 瞧着侍卫们那身装备,想来身手都差不了。 周围的人给她让路,因为马车上挂着的牌子已经说明了马车内的人的身份,这是谢将军新娶的夫人。 叶婉兮站在茶楼上看到这阵仗,顿时有些头疼,谢东宸这厮搞得太招摇了些,不方便行事。 “雀儿,快去请谢夫人上楼吧。” “是,王妃。” 雀儿被她亲手带出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一个丫鬟都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将谢夫人请了进去,让人猜测,这约见景夫人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谢东宸派来的侍卫们训练有素,自景诗韵一入叶婉兮所在的茶楼,他们便直接找到老板,丢了一袋银子给他,让他清场。 其他人有序散开,直接将整个茶楼都包围起来。 景诗韵看了看楼梯,走廊,门口等等守着的人,无奈的叹气。 “你看,就算我出来喝个茶,他都生怕我跑了。” “那是当然,你对他来说,可不是夫人那么简单,这是上头交给他的任务。” “呵呵,他还真是忠心。” 叶婉兮努力挖掘原主的记忆,奈何原主叶婉兮的记忆力确实不怎么样,儿时能想起的事情少之又少,她的大脑几乎都拿去存李夜璟去了。 简直无语。 挖掘了半天,她隐约想起那时的谢东宸家也不怎么样,他爹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因为拒绝了各王的拉拢而遭受排挤。 比叶家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说他在京城这个圈子混不下去,才被人推举到江南薛老将军手下。 第486章 没人不怕逛街的女人 罢了,理清这些关系也于事无补,从目前的事看得出,谢东宸似乎对君上很是忠心,君上不管给他下达什么奇怪的任务他都会接。 “婉兮,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出来和你喝茶,一定是你对他说了什么吧?” “是的。”叶婉兮笑了笑,心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按照约定,她得今晚行动,明日一早就跟顾猛虎的镖车离开。 叶婉兮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们的计划怕是要提前几个时辰了。” 景诗韵一怔,“什么?” 叶婉兮说:“是我说了些话,才让谢东宸放你出来。我与顾猛虎已经约好了,我们有更安全的办法送你离开。” 于是叶婉兮将计划跟景诗韵说了,并且她一路上需要的东西她都帮她准备妥当,还说让她到了那边,要好好保护自己,她还有一个惊喜要给她。 那个惊喜,便是用不了多久,李宴琦也会去北凌。 景诗韵听完感动不已,说真的,她的那个计划她确实会吃些苦头,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怕肚子里的孩子会撑不住。 没想到叶婉兮已经帮她想到了更稳妥的办法。 “咱们先吃饭吧,吃饱之后就一起去逛街,下一顿就要在路上吃了。” 景诗韵轻轻点头,尽可能的让自己多吃一点。 饭后,她们一块儿去逛街。 江南是富庶之地,南凌城更是江南的中心地带,那繁荣程度远超京城。 卖衣服的,卖布匹的,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卖首饰的等等。 女人一逛起街来,那就没完没了。 三十几个侍卫跟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还全是女人的东西,这让一帮大老爷们郁闷不已。 将军让他们来保护夫人,并且盯着夫人,不是让他们来帮着扛东西的。 可是,他们能说让夫人自己扛吗?显然不可能。 只能盼着夫人能少买一些。 眼看着太阳偏西,天都快黑了。 到了晚上山路可不好走。 于是领头的就出来提醒了。 “夫人,咱们得回去了,不然将军要担心了。” 景诗韵面露难色,对叶婉兮道:“婉兮,今日就这样吧,我们改日再约。” “别呀,这家成衣店的衣服很好看的。” “可是……”她为难的看向守卫头领。 叶婉兮便转头对那侍卫头领道:“我们再逛最后一家成衣店,小哥儿,麻烦你在外边等等。” 侍卫头领极不耐烦的退到一边。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陪女人逛街了。 叶婉兮拉着景诗韵进了衣服店后,就开始这套那套的要了一堆,全都要拿到试衣房里试穿。 古代的衣服很给力,一套就能试上老半天。 侍卫头领看她们挑选了那么大一堆衣服进去,急得直皱眉,却又无可奈何。 他等了许久,算着差不多能将那堆衣服试完了,却还不见人出来,便沉着脸上前催促。 “请问楚王妃,夫人,你们试好了吗?” 等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声音。 “等一下,雀儿,把那套紫色的衣服给我拿来。” “是,王妃。” 雀儿将一套漂亮的烟紫色衣裙拿了过去,“王妃,衣服来了。” 叶婉兮将门开了一条缝。 眼瞅着一条白玉似的手臂伸出来,侍卫头领急忙转过身去。 屋里的女人,不是他能看的。 侍卫头领长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今日何时是个头。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越来越偏西,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变了颜色。 变成了只有傍晚才有的金黄色。 已经这么晚了吗?他们不能赶在天黑前上山了。 这个念头让侍卫头领全身一震,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掉头就进了成衣铺子里。 “哎,你做什么?我们王妃在里头换衣服。”雀儿急忙拦住了他。 侍卫头领感觉出事了,不顾雀儿的阻拦,直接将她推开。 “让开。” “哎,你敢推我?来人啊。” 雀儿一嗓子,蓝炜和刀赫就冲了进来。 “雀儿,怎么了?” “这个人要冒犯王妃。”雀儿指着侍卫头领控诉。 侍卫头领顿时觉得头大,“卑职没有要冒犯王妃的意思,姑娘不要瞎说。” “我说了我家王妃在里边换衣服,你还推我。要不是他们进来得及时,你就将门撞开了。” “我……”侍卫头领百口莫辩。 看着凶神恶煞的两个侍卫郁闷不已。 他深知不能轻易与楚王府的人起冲突,只能无奈的后退几步,对着那门恭敬的道:“楚王妃,请将我们夫人请出来,我们得回山了。”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叶婉兮从屋里出来。 侍卫头领见着只是她一个人出来,心里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 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了看,又恭敬的向叶婉兮问道:“楚王妃,不知我们夫人在哪儿?” 叶婉兮好奇的说:“她不是早就走了吗?” 侍卫头领面色大变,“什么?走了?” “是啊,你急吼吼的要她赶紧回去,所以她进来后才试两套衣服就走了。” “什么?不,不可能,我一直守在这儿,楚王妃还是别同卑职开玩笑了。”侍卫头领荒了。 “谁和你开玩笑啊?我说走了就走了,不信你进去搜。” 叶婉兮大方的让开。 侍卫头领面色难看,忙推开门进到试衣房里查看。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铜镜和一堆试穿过的衣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跑了,竟然跑了。 一定是楚王妃搞的鬼。 可是他现在没时间跟楚王妃掰扯道理,这么做只会浪费时间。 他只能气愤的招呼手下的人去找。 这帮人手里全都拿着东西,全是价值不菲,将他们卖了都赔不起的那种,所以他们还不敢丢。 于是,三十几个侍卫抱着大包小包在街道上搜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打家劫舍满载而归的土匪,而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叶婉兮给景诗韵和顾猛虎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这时他们已经出城了,这帮人搜查得再厉害也找不着人。 不过人家也不笨,多数人留下来找人,又派了两个人去山里报信。 第487章 我惹的麻烦李夜璟会给我兜着 叶婉兮想着,此时就算谢东宸收到了景诗韵失踪的消息,他从山上下来也需要时间,来不及追了。 这事儿多半就是成了。 叶婉兮高高兴兴的回去休息,可是人才刚躺下,就看到何花神色凝重的来报。 “王妃,可能要出事,谢将军派了许多的人守着出南凌的各大关口。” 叶婉兮脸上的笑容消失。 “什么?他为何要派人许多人守各大关口?” “不清楚,大概他猜到什么,或者防着什么。” 叶婉兮咬紧了牙,该死的谢东宸,谨慎到这个地步了吗? 糟糕,如果真是这样,顾猛虎他们的镖车被谢东宸盘查的话,没准儿景诗韵会被他抓到。 顾猛虎是不怕谢东宸,但他怕他背后的势力。 他一个商人,一个开镖局的,他不敢与朝廷的军队作对。 “走,去北关口。” 顾猛虎去北凌的镖车会从北关口离开,叶婉兮带着人骑快马出城,没有人敢拦着。 莫约半个时辰后,她追到了北关口。 这里很安静,守卫不少,却并没有人打斗过的样子。 叶婉兮心道:莫非他们已经成功过关了? 或者谢东宸亲自守的不是北关口? “王妃王妃。”何叶忙骑马从北关口外冲过来。 “怎么了?可顺利了?” 何叶满头大汗,摇头道:“他们虽然顺利出了关,可是谢将军他带着人追上去了。镖车押送了那么多货物,走得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到。” 叶婉兮面色一沉,驾一声,就驱马扬长而去。 当然,刀赫蓝炜等人也跟着。 一路向北,不知追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顾猛虎,我们是打不过你,可是你可想清楚了,你确定要跟朝廷作对?” “我tui你个不要脸的,敢抢我朋友的媳妇,老子给你脸了。”顾猛虎咿呀呀的就拿着大刀砍了上去。 谢东宸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配合着手下的人才勉强将他拦住,这还是顾猛虎没敢下死手的情况下。 “我告诉你,这事儿跟宣威镖局没关系,这是私人恩怨。老子见不得你这不要脸的抢别人媳妇,老子就不让,你怎么着?” 顾猛虎以一对十,还有空和对方打嘴炮。 叶婉兮远远的听着这声音,就是知道前方打斗的人是他们不假。 此时天色漆黑,今儿下午瞧着天气还好好的,晚上不知怎么回事,月亮星星都藏了起来,黑夜显得格外的黑暗。 “住手。” 叶婉兮利索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拦在了谢东宸与顾猛虎的中间。 谢东宸看着她,心里难受得不行。 “婉兮,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骗我?” 叶婉兮呵呵一笑,冷言道:“你信任我吗?” 谢东宸:“你不信?” 叶婉兮说道:“我不是不信,事实证明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若是相信了我,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谢东宸百口莫辩。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叶婉兮抬头看着他说:“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就直接问你,你今日是不是一定要将她抓回去?” 谢东宸紧抿着唇,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顾猛虎不想在叶婉兮面前丢面,冷哼一声道:“你要抓人,也得问问老子手里的九环大刀肯不肯。” 他将手里的刀抖得哗啦啦响,匪气十足。 谢东宸便将手里的矛头对准了顾猛虎,“你今儿敢动,就是带着宣威镖局与整个朝廷作对。我谢东宸在此发誓,定要带人扫平你的镖局。” “你无耻。”顾猛虎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是不怕的,但跟着他的兄弟们不能出事,他们还得养家糊口呢。 叶婉兮按下顾猛虎的九环大刀,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叶老弟。”顾猛虎有些难过,惭愧的低下头。 “多谢!”叶婉兮只轻轻的同他说了两个字。 马车上的景诗韵双眼噙着泪水,扶着车驾下来。 “我跟他走吧。” 叶婉兮与顾猛虎猛的回头看去。 顾猛虎急忙拦住她,道:“你不能跟他回去。” 若是她一个人就罢了,可她现在肚子里有李宴琦的种,这是他未出生的徒儿,交给谢东宸就等于让他徒儿去死。 景诗韵轻轻摇头,“顾公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你。” “这不成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能跟他回去。”顾猛虎依旧拦着她,不给让路。 叶婉兮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景诗韵,又决然的回过头来盯着谢东宸道:“你放她离开,后果我来承担。” 谢东宸难受得紧,在他看来,谁在她眼里都很重要。 她知道这后果多严重吗?她竟然说要承担。 “你承受不起。”谢东宸狠狠的道。 叶婉兮扬声说:“我承受不起,那我和楚王一起呢?承不承受得起?” “你……”谢东宸面色大变,“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敢忤逆君上的意思。你是不是忘了,她是君上赐婚于我的夫人。” “我当然知道。”她不该知道的也知道。 “所以我才说,不管什么后果,我和楚王一起承担。” 麻烦会有,但叶婉兮知道君上不会动李夜璟,李夜璟与东军守在京城,君上才可以放开了手与赵至诚斗。 对面的谢东宸紧抿着唇,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与他不是不合吗?” “那是以前的事。”叶婉兮淡淡的说。 “所以你们俩现在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你确定楚王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会的,不管我捅出什么篓子他都会帮我兜着,就不劳烦谢将军担心了。” 她的话将谢东宸深深刺痛。 她说,不管她捅出什么篓子,李夜璟都会帮她兜着。 真的是这样吗? 谢东宸握着长枪的手,不再那么稳。 他身后的人小声的劝说道:“将军不能听楚王妃的话,到时候她不承认怎么办?那么一切的罪责,可就落在将军的身上了。” 谢东宸颤抖的闭上了眼睛,额头青筋暴起。 忽然,他的手紧握住枪柄,冷不丁的一个回马枪就扎死了劝说的人。 第488章 杀光了手下来成全你 众人惊呆,谢东宸疯了吗?他怎么将他自己手下的人给扎死了? 只一瞬后,长枪扫过,他身后又有数人倒下。 剩下的人从懵逼转为震惊,然后害怕。 “将军,你……”话没说完,又一个倒下。 叶婉兮心头一紧。 顾猛虎等人瞪大了眼睛。 不过转瞬功夫,谢东宸带来的十来个手下就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众人惊呆。 谢东宸手里的长枪枪头滴着血,他侧脸看向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沉沉的出声。 “你们走吧。” 叶婉兮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将景诗韵扶上马车。 “婉兮。” 叶婉兮看得出她很紧张,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 叶婉兮抽出自己的手,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了,别怕,保护好你自己,还有这个小的。北凌那边虽然乱,不过有顾猛虎跟着,保证你的安全还是不在话下的。” “好,那我走了。” “走吧。” 叶婉兮从马车上下来,又向顾猛虎道谢。 顾猛虎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难得能帮上你的忙。哎,不对,我这不算帮你的忙。总之,今晚多亏了你呢。” 叶婉兮笑了笑,“你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她站在原地,吹着秋风,目送他们的车队越来越远。 月黑风高,秋风正爽,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叶婉兮转过头,就看到谢东宸提着长枪落寞的向前面的马走去。 “谢东宸。”她开口叫住了他,“今晚的事多谢你。"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自愿的。他能帮你兜着,我也能。” 叶婉兮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轻叹一口气道:"总之今晚还是谢谢你放他们离开,谢东宸,我欠你一个人情。” 谢东宸没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虽然谢东宸放了景诗韵离开,但是她从谢东宸这儿逃走的事,依旧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去。 君上这个人疑心重,连他亲儿子李夜璟身边都放了诸多眼线,何况是一个外姓人? 就谢东宸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呢,不然他也不会杀光跟他一起出来的人。 所以叶婉兮回到梅园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蓝炜给李夜璟送消息,告诉他景诗韵的事。 李夜璟前两日才收到叶婉兮给他送回来的梅子,虽然别人都说酸得牙都快掉了,可是他就觉得那梅子特别甜,甜得腻人。 一连吃了大半罐子后,甜得他喝凉水都牙疼。 而今日,他突然收到了飞鸽传书。 看完传信内容,他突然就觉得手中的梅子不甜了,果真是酸得很。 “哼,她果然是为了旁的事去的。” 这话听着比梅子还酸。 “王爷,可要派卑职去江南将王妃请回来?” “不急。”李夜璟深吸一口气,道:“去将梁王抓来。” 侍卫心头一跳,这深更半夜的,去……去抓梁王? “还不快去?”李夜璟语气不善,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是,卑职这就去。” 李夜璟气愤的揉了信纸。 谢东宸那厮馋他媳妇贼心不死,竟然一紧一松间,骗得婉兮的好感,还骗得她欠他一个人情。 呸,真是气死他了。 “来人。”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侍卫。 “王爷有何吩咐?” “去将沈莫聪给本王叫来。” 睡梦中被叫醒的沈莫聪骂骂咧咧的过来。 “拉磨的驴都能休息,这么晚了你还叫我来。” “你不是说我好久没招见你了吗?叫你来你还不乐意。” “师兄你还好意思说,合着我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家王妃在家时,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家王妃一走就将我招来,不知道的还是为我见不得光,是你偷偷养外边的什么什么人。” 李夜璟一想到沈莫聪有看奇奇怪怪的画册的习惯,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什么什么人?你说清楚。” 呃…… 沈莫聪对上李夜璟不善的目光,撇撇嘴,板正了脸转移话题。 “师兄你有何吩咐?” “你帮我个忙,跟着顾猛虎的商队去一趟北凌,重点是护住一个叫景诗韵的女子。” 沈莫聪一挑眉,“那不是你家老四的女人吗?干嘛你要护啊?” “不是我要护,是我的王妃要护。” 沈莫聪不太乐意,“你这意思,我住进你家王府不到三日,眼下又得走喽?” 李夜璟抿着唇不说话。 沈莫聪哼一声,他觉得自己真就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号人。 肯定是他的王妃要回来了,自己这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就得避开了。 呸,渣男。 “你家王妃肯定拜托了顾猛虎照顾,顾猛虎很厉害的,其实你没必要担心的。” “我不希望她欠别人人情。” 沈莫聪嘴角一抽,“那使唤我就理直气壮吗?师兄,你搞清楚啊,我不是你的手下。” “嗯,我知道,所以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莫聪咬牙道:“不是一个,你已经欠了我几十个人情了。” “行吧,那就几十个再加一个。” 沈莫聪:“……” 李夜璟淡笑道:“行了,我知道你帮了我不少忙,我欠你不少。但是这件事我的人不方便出手,你去再合适不过。” “呵呵。” “你也别呵呵了,你的好我都记着,明年师傅过寿,我陪你回山,帮你多美言几句,争取帮你坐上掌门之位,好吧?” “切,我不稀罕,我只盼着你别瞎告状就谢天谢地了。” “那好吧,我不瞎告状。” 沈莫聪:“……”合着你不瞎告状我还得谢谢你?你还真会顺杆子爬。 “把接头地点给我。” “找老陈要去。” 沈莫聪:“……” “哼,我真是欠你的。” 沈莫聪走后,几个身手好的墨翎卫将李宴琦给抬来了。 李宴琦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莫名其妙的被人堵了嘴巴套了麻袋,他吓得不行。 到地方了,看到屋里的人竟然是李夜璟,他整个人都懵了。 “三哥,这是你的王府?” 不光人熟悉,连地方都是那么的熟悉。 李夜璟转过身来,淡淡道:“不是我的王府是什么地方?” “那几个人也是三哥你的人吗?” “不然呢?” 第489章 人家欺负你你还乐呵呵的? 李宴琦松了一口气,不解道:“你要见我让人说一声便是,干嘛让他们将我抓来?我还以为我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呢。” 李夜璟悠悠道:“你要再敢将主意打到我的王妃身上,我就是你得罪的那个不得了的人。” 李宴琦面色一僵,顿时想到了什么。 三嫂已经离开京城去江南有一段时间了,想来她答应自己的事情败露,被三哥给知道了,所以三哥才这么生气。 “对不起,三哥。” 自知理亏的李宴琦低下了头。 李夜璟沉着脸,“还不赶紧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宴琦不敢隐瞒,老实交代。 “前些日子我无意间听到我府中两个侍卫谈论起诗韵的事,他们说诗韵在谢东宸那儿过得不好,成亲半个月逃了两回,还都被抓回去了。然后被谢东宸关了起来,吃尽了苦头。诗韵不是受一点儿苦就能逃跑的人,她又那么喜欢谢东宸,能让她决定逃走,想来有她必需逃走的理由。”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或许谢东宸真的对她很不好呢?我担心她受苦,所以就来找你了,原本是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的。” “找我帮你打听?”李夜璟好笑道:“你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那日你正好没在,听三嫂说父皇让你进宫了,然后……然后我就将事情告诉了三嫂,她说那事儿告诉你不妥,又给我讲了一通道理,我觉得有理,就听了她的。” “听她的?她的意思是不用告诉我了,她帮你去将事情解决了,是吧?” 李宴琦弱弱的点头,“是。” 李夜璟气乐了,郁闷的揉了揉眉心。 “去吧。” 李宴琦:“啊?” “我让你回去吧。” “这……那你呢?” 李夜璟嘴角一抽,“这是我家,我什么?” 李宴琦:“……”所以,自己在睡梦中被他叫人抓了来,就为几句话? 这么重要的么?就不能明天见面了再说么? “三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三嫂那边有消息回来了?” 李夜璟对着桌子努努嘴,“让人送了罐梅子回来,你全拿去吧。” 李宴琦不信。 “只是这样吗?是不是诗韵那边……” 不等他说完,李夜璟愤怒的吼道:“拿了就滚。” 李宴琦看他在气头上,不敢再问,抱着装了梅子的陶罐就走。 外头有几个墨翎卫守着,见到李宴琦出来,几个人合力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梁王府去。 回到自己的寝室里,李宴琦仍旧穿着一身睡衣。 仿佛刚才楚王府一游是在梦游。 不过,手里的梅子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诗韵那边肯定出事了,可是他不敢问。 李宴琦神色凝重的拿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一咬下去,酸得他掉牙。 “呸,放太久了吧?这都快酿成醋了。” …… 某人醋坛子打翻了,恨不能亲自飞到江南去,奈何种种原因他不能,只能多派出些墨翎卫跟着。 叶婉兮暂时还不能走,去乡下找到了老叶。 叶家虽然落魄了,到叶怀远这辈甚至连骨气都丢掉了,但是与普通人比起来,他依旧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 原本长得白白胖胖的叶怀远,下乡之后大变了样,瘦了不少,黑了不少。 为了方便干活,他穿着短袄挽着裤腿的样子,跟乡下种地的汉子们没两样。 叶婉兮猛然一看,险些没认出来。 “爹?” 叶怀远抬起头。 没错,是他。 “婉兮?你怎么来了?”叶怀远惊讶无比,原本应该在京城做王妃的女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呀,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是不是你素琴姨和彩霞犯事儿了?” 叶婉兮:“……” 特么,她在这儿关心老叶被人欺负,老叶却担心那两只白眼狼。 叶婉兮好好的心情被他几句话破坏,没好气道:“是的,她们犯事了,叶彩霞死活要给人家做妾去,落到人家正室手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听说快被磋磨死了。” “啊?那……那梁王就不管管吗?” “管什么管?梁王的态度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你当人家梁王真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的吗?凭什么他被逼迫纳了叶彩霞做妾,还得管她的死活啊。” 叶婉兮的话,堵得叶怀远哑口无言。 “唉!”叶怀远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自作孽不可活,路再难走也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啊。” “那你就别管她们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爹,你不是跟陈大人他们一起来的吗?为什么人家陈大人在南凌城里吃香喝辣,你却在乡下吃苦受累啊?” 叶怀远傻呵呵的笑道:“人家陈大人是受了皇命全权负责此次的收粮事件,你爹我得配合陈大人。” “嗯,所以呢?” “所以这种辛苦活儿,自然是你爹我来干啦。” 叶婉兮无语得翻白眼,被人家欺负了,他还能乐呵呵的,也是没谁了。 上头将任务交给陈大人,那该死的老陈,一天天的有赴不完的宴。 江南富人多,今儿这个请喝花酒,明儿哪个又请宴,白天吃得满嘴油,晚上还有江南美女作陪,这日子可将他爽快得,乐不思蜀了吧? 他要爽就罢了,偏偏让老实人叶怀远来干活。 叶婉兮都让人打听过了,老叶从来了江南那天起就连轴转,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没休息过了。 难怪他养了半辈子的富贵肉都瘦没啦。 “爹,陈大人是故意整你的,你在这里这么辛苦,可知道陈大人有赴不完的宴呐?” “我知道的。”叶怀远笑着道。 叶婉兮惊讶:“你知道你还笑得出来?” 叶怀远解释道:“婉兮,你别以为赴宴就轻松了,赴宴也是很辛苦的,比到乡下收粮累。” 叶婉兮:“……” “你想啊,那些人咱都不认识,也不知人家是个什么人物,他们说话吧,还喜欢拐弯抹角,你一个没猜着,就得中人家的圈套。看着酒肉吃着,其实啊,这儿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 叶婉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这八成是姓陈的忽悠他的。 按照这逻辑也有些道理,可是你是京官啊,还是楚王的老丈人,几个地方官而已,你怕他个毛。 第490章 叶老爹掉进狼窝了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罢了罢了,想来有的人就不是当官的料。 叶怀远这样的,还是交给他一些实实在在的活儿靠谱。 “行吧,我也懒得说你了,只要你觉得自己没被欺负就成。” 叶怀远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道:“我这当爹的还让做闺女的操心,爹心里挺惭愧的。” 难得你还知道惭愧。 “你这儿还有多久弄好?” 叶怀远拿过帐本翻看了一下,说道:“我再走几个镇子,再收两千石就行了。” “两千石不多,你别去收了。回头我给你介绍个人,你直接上他那儿买就行。” “啊?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跟你在乡下收一个价,你上哪儿买不是买?” 叶怀远知道是闺女心疼自己,才给自己找好了大户。 “那好吧,爹听你的。” “对了爹,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贺家?” “手上的事忙完了就去。” 叶婉兮想了想,“行吧,明天我让人来找你,你在他手里买就行了,等搞好了我来找你,我跟你一起去贺家。” 贺素琴的事叶婉兮越来越不对劲儿,为了避免她干出来的事连累到贺家,她要去贺家办一件事,那就是将贺素琴从贺家除名。 这事儿她早就该来办了,去年贺素琴拿了赵皇后的毒药来毒害自己时,她就不配再姓贺,只是一直忙着,她没有时间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贺家的女儿这具身体的娘死后,他们叶家就跟贺家断了来往,不管是原主还是叶婉兮自己,都从来没有去过贺家,她独自一人贸然上门,多少少点儿意思。 不过,由叶怀远带着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次日,叶婉兮便让自己手下的掌柜去找到叶怀远,一次性卖了他两千石粮食,助他完成了任务。 任务完成后,叶怀远拿着账册在一家花楼里找到了陈大人。 陈大人喝着酒听着曲儿,被一群年轻美貌的女子包围着,胡子邋遢的脸上,印着好几个红唇印。 江南富庶又好玩,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个多月来,他日夜笙歌,还有人帮他买账,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舒坦得他都不想回去了。 叶怀远这么怂的人自然没去过烟柳巷,第一次看到这么淫乱的场面,一张老脸通红。 不过他记得陈大人说过,他每天赔笑应付这些女子也是很辛苦的。 “陈大人。” 陈大人抬头一看,拍拍身边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很有眼色,自动退到了一边去,给叶怀远留出地方来。 “哟,凉国公,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叶怀远笑了笑,递上册子,“东西已经收齐了,这是账册,请陈大人过目。” 要说叶怀远的官位虽小,可他爵位不低啊,该点头哈腰的是陈大人才对。 可惜叶怀远是个谁都能欺负一下的怂包,他支楞不起来。 陈大人伸手接过账本,一副大爷的模样,根本没将叶怀远放在眼里。 只是他将事情办妥了,就表示自己得回京了,他有点儿舍不得。 于是凉凉的说道:“凉国公办事还挺快的嘛。” 叶怀远人老实,不是自己的功劳他不敢要,于是谦虚的说:“多亏了我大闺女帮忙,剩下两千石,我原本以为最少还得走三个镇子才收得齐,没想到我大闺女找了个朋友直接卖了两千石给我。” 陈大人慢条斯理的翻看着账本,随口就说:“哦,那你大闺女还挺孝顺的,也能干。” 话音一落,陈大人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叶怀远的大闺女,那不是鬼见愁的楚王妃叶婉兮吗? 陈大人面上的笑容僵住,账本吧嗒一声掉地上。 “什么?你大闺女……楚王妃?” “是啊,陈大人不是认识吗?”叶怀远笑着说。 陈大人甩了甩脑袋,低头看着那雕花的酒瓶,只觉得今晚的酒特别上头。 他怎么一时没想起来,叶怀远的大闺女是楚王妃呢。 陈大人想到了什么,弱弱的开口问:“凉国公,楚王妃来江南了?” 叶怀远完全没意识到陈大人的恐惧,还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她来了有些日子了,她昨日还去乡下找我了呢。” 陈大人脑子里哐当一声,上下打量着叶怀远,瞧着他又瘦又黑的样子,他的酒彻底醒了。 “凉国公,来来,您快请坐。” 陈大人一股脑的爬起来,在叶怀远面前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变得点头哈腰的,像个跟班小弟一般奉承着。 “来,你喝这酒,据说是酿了十几年的花雕,当地人最喜欢喝这个了。” 叶怀远推辞道:“我就不喝酒了,我就是来送个账本的。陈大人,你看看这账本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 “这怎么成呢?来都来了,还请凉国公赏脸喝一杯吧。” 叶怀远忙用手挡着嘴巴推辞说:“不不,我真不喝,您还是快看账本吧。” 陈大人心想必需得拉叶怀远下水啊,不然以楚王妃那个小心眼儿子,能放过自个儿? 回头她回京城去告自己一状怎么办? 如果她爹也吃肉喝酒玩妓子了,他就不怕她告了。 陈大人眼见着叶怀远不上道,对着屋里的女子们招呼道:“姑娘们,都来啊。这是凉国公,楚王妃的爹,楚王的老丈人,你们将她伺候好喽,这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 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们,顿时一声尖叫,将叶怀远包围。 叶怀远惊恐万分,被众多女子按着压着推倒在地上,吓得站不起来,直往外爬。 “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呀,快让她们离开,我闺女还在楼下等我呢。” 陈大人瞧着叶怀远脸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红唇印,蓦地就笑了,才不相信他闺女在楼下等他这话。 他拿着账本走到一边,示意旁边的女人将桌子给他打扫一下,随即又看向叶怀远笑道:“凉国公,看账本也是需要时间的嘛,您先坐下,喝着酒,吃着肉,我在一边慢慢看。等我看好了再给你,如何?” 第491章 王妃霸气救父 “不,不用了。”叶怀远急忙道:“账本你拿着慢慢看,什么时候看到再让人来找我吧,我先走了。” 眼见着他要从女人堆里爬出来了,陈大人给这些女子们使了个眼色,大伙儿一哄而上,又将他拖了回来。 叶怀远面色惨白,吓得不轻,可还是拼命的挣扎着,往那门口爬去。 陈大人悠悠的笑了,从怀里抓了几张银票出来撒下去,“姑娘们,将凉国公伺候好了,本大人有赏。” 眼睛看见了银子,女子们兴奋得尖叫,这下不顾叶怀远的反对,上下其手,拔他的衣服,脱他的裤子。 不一会儿发冠也掉了,头发也乱了。 外衣没了,只剩下里衣。 然后鞋子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叶怀远紧紧的抓着裤子,也被几个女子凶残的拽掉,只剩下一条亵裤。 叶怀远的脸色从发白,到发青,再发发紫…… 直到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就见到叶婉兮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屋内短暂的沉寂后,是众女子们的尖叫声。 这些衣不蔽体的女子,纷纷在地上捡布条子遮羞。 “楚……楚王妃?”刚才还在看好戏的陈大人傻眼了,吓得语无伦次。 叶怀远说的是真的,他闺女真在楼下等他? 衣衫不整的叶怀远还躺在地上,眼瞅着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竟然被女儿给看了去,当场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死了算了,他没脸见人了。 叶婉兮身后的刀赫忙上前去,将叶怀远给扶了起来。 “凉国公,你醒醒。” 他用力一掐叶怀远的人中,叶怀远醒了过来。 可一想到此时的窘境,他不敢醒,于是忍着人中被掐的疼痛装晕。 叶婉兮无语,“行了,别掐了,先给他扶到里边去将衣服穿好。” “是,王妃。” 叶婉兮目光移到陈大人身上,陈大人已经吓蒙了。 “楚王妃,您别生气,令尊也不是天天这么玩。” 叶婉兮一声冷笑,“陈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让这群乌七八糟的女人来糟蹋本王妃的父亲,你还敢当着本王妃的面倒打一耙。” “楚王妃说笑了,逛花楼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丢人,是个男人都有这种爱好,怎么能说下官故意让这些女子糟蹋凉国公呢。” “哼,本王妃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官府说道说道?” 这么丢人的事找官府介入?楚王妃脑子没毛病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陈大人心中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试图将叶怀远一起拉下水。 而这时,蓝炜却匆匆而来,恭敬的对叶婉兮道:“王妃,这家花楼已经被咱们的人控制住了,要不要卑职让人去报官。” 陈大人心中咯噔一声,报官? 叶婉兮淡笑道:“陈大人,你说本王妃要不要报官呢?” 陈大人郁闷不已,这疯婆子还真要报官? 这种事哪里说得清的,只要报官,她爹逛花楼被恼羞成怒的女儿抓去官府衙门的丑闻,可是洗都洗不掉的。 百姓们只管什么样的八卦更有意思,才不会管事实真相如何。 “既然这样,那请知州季大人来定夺也是好的,只是这种事……”陈大人淡淡道:“还请楚王妃三思啊。” 叶婉兮才不给他废话,直接对蓝炜道:“让人去将季大人叫来。” 陈大人:“……”这疯女人还真叫啊? 陈大人心中权衡利弊,心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有官位的,前途比怂包叶怀远好得多了,和这种人一块儿丢人到底值不值? 不等他想清楚,季大人就来了。 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叶婉兮早就让人去请了。 原本她是跟叶怀远一块儿来的,她不想看老男人醉酒温柔乡的场面,所以在楼下等着叶怀远,让他自己上楼来交。 想着交个账本而已,几句话的事,却不想,叶怀远进去了好半天都没出来,让刀赫去听,他说凉国公正在屋里被人强暴,吓得她立刻就上楼来踹门了。 她一身贵气逼人,表情凶神恶煞,又有拿刀的侍卫跟着,老鸨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干他们这行的,明白有的人是他们不能惹的,能躲多远躲多远,只盼着他们别在自个儿的地方打起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上前去拦? 于是,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楚王妃,陈大人。” 季大人压力也很大,一个是王妃,一个是京城来的官,这两怎么怼上了呢? 怼上就罢了,还在花楼这种地方,关键是还拉自己来主持公道,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季大人,请问逼良‘嫖’娼你们这儿是怎么管的?” 噗! 为官多年的季大人听说过逼良为娼的案子,逼良‘嫖’娼他还是第一次接。 此时里屋装晕的叶怀远只一个想法,恳请老天爷开眼,让他真晕。 “恕下官愚钝,请楚王妃明示,什么叫逼良‘嫖’娼?” 叶婉兮给蓝炜递了个眼色,蓝炜就充当代言人,将他们一行人一起到这花楼里来,他们陪着王妃在楼下等,又如何等不到人,甚至是怎么听的墙根,叶怀远的呼救声等等……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季大人听。 逼良‘嫖’娼绝对是千古奇案,但是他们所说的这个过程在懂王男的听来其实很正常的嘛,第一次带朋友来这种地方,朋友放不开,而带他来的人又特别放得开,就是这种状态。 差别在于是朋友,也就一笑而过了。 如果算不得朋友,是真的很不情愿,受害的一方又要较真,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大人看了看陈大人,又看了看楚王妃,“楚王妃,容下官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事不光彩,就算您说的都对,确实是令尊险些被人陈大人逼迫……咳咳,嫖娼,但是对令尊的影响也挺大的。下官为二位考虑,此事还是你们私底下解决好。” 叶婉兮眯了眯眼,瞧着季大人的意思,多半与姓陈的是一丘之貉了。 “滚。” 要私了,好哇,那就私了。 叶婉兮让蓝炜将季大人给丢了出去。 第492章 私了更好 陈大人一看,可得意了,无比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 “季大人说得对,这种事咱们私了就好了嘛,何必兴师动众的还去报官呢。” 看他高兴得,一会儿要让他高兴不起来。 叶婉兮一声,叫刀赫叫来,低声吩咐了刀赫几句。 刀赫得令离开,不一会儿拿了一包药回来。 陈大人面色一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叶婉兮笑了笑,淡道:“给陈大人吃下去。” 陈大人爬起来想跑,不过被刀赫给抓了回去,强行将药给他喂下去。 不管陈大人怎么挣扎,在刀赫面前都是徒劳。 陈大人被呛得猛烈的咳嗽,片刻后,气急败坏的道:“楚王妃,你毒害朝廷命官,本官回京后一定会在君上面前参你一本。” “哟,陈大人这是哪里话?本王妃何时毒害你了,分明是陈大人你陷在江南女子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纵欲过度。” “什么?”陈大人的身子逐渐有了感觉,也终于明白了她让人给他喂了什么药。 叶婉兮笑道:“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父皇让你来江南是办正事的,你却来江南日日寻欢作乐,还为此伤了身子,险些误了父皇的大事。” “不,你这要毁了我?” “哈哈哈,陈大人,本王妃坐等你的好下场。” 她直接让刀赫撒下大把的银票,让这帮姑娘们好好伺候陈大人,非得把他伺候得半身不遂不可。 吩咐完毕后,留下两个侍卫当监工,随后让人将叶怀远抬回去。 这一日,会成为陈大人后半生的噩梦。 …… 叶怀远心情复杂,大闺女比他想象中还要彪悍,竟然用这么缺德……啊呸,这么解气的方法来对付陈大人。 当然,他此时还不知道陈大人的后果,只以为送他一顿洪福消受。 在屋里转来转去半天,他想出门去打听打听陈大人的情况,不过被侍卫拦住了。 “叶老爷,王妃说让你没事少出门,多休息。您要是待着无聊,我们可以陪你在府中四处逛逛。” 叶怀远缩了缩脖子,“我不出门,我就随便走走。” 说罢,他又缩回了屋里。 江南的房子和京城那边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院子里十步一景,屋子内处处精致。 就拿这雕花大床来看,繁复的雕花层层叠叠,不知得消耗工匠们多久的心血。 还有屋里的桌椅,那椅子扶手都磨得圆滑如珠,随便拎一把椅子出来,都是难得的藏品。 也不晓得是江南地界的有钱人家都是如此,还是只是女儿的宅子里如此。 叶怀远欣赏完座椅,又开始欣赏着屋里的各种摆件。 没多会儿,一个丫鬟走来。 “老爷,王妃叫您吃饭了。您看是去膳堂吃,还是在让人给您送屋里来?” 叶怀远想着他还有事要跟叶婉兮说,便道:“膳堂,去膳堂吃吧。” “好的,老爷请。” 原本叶婉兮是跟雀儿他们一起吃饭的,她一个人吃着没意思,人多才热闹。 不过叶怀远要来的话,该有的规矩还得有,雀儿她们就只能在一旁伺候着。 原本是讲究尊卑的长桌,她让人换成了圆桌。 因为古代吃饭比较讲究,长桌分上下左右,正上方一般被称为主席位,依次是次席,副次席等等。 故主人家让的脸的丫鬟们一起入席,只要位次安排好也是可以的。 不过自家人吃饭的话,或者宴请地位平等的人,一般都用圆桌。 古代人讲究圆圆满满,圆桌没有棱角,象征着一块儿吃饭的人,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偌大的桌子,满满的一桌子珍馐美味,只有叶婉兮与叶怀远坐着。 “爹,你的身体还好吧?要是不好,我再让人去将那陈姓的打一顿。” 叶怀远一惊,忙道:“没有没有,我好好的。” 他摸了摸鼻子。 身体是没啥问题,就是人中被掐得生疼,现在还疼。 “没有就好,来,这个花胶鸡是我让人专程给你炖的,你多吃些补身子。” 叶怀远笑道:“爹才刚到不惑之年,身体好着呢,不用补。” 叶婉兮面色一沉。 叶怀远忙接过碗,“最近劳累得很,补补也是好的。” 叶婉兮这才露出笑脸来。 她笑道:“原本以为爹今日受了惊,要在屋里吃呢,这些菜都是要给你送去的,既然爹要来膳堂吃,我就让他们全送过来了。” 想想受惊叶怀远就心有余悸。 陈大人真是的,自己都说了不需要了,他还非得那啥,逼良~娼。 花楼里的女子们也太彪悍了些,竟然直接上手扒人衣服,扒人裤子,他今儿是真的给吓着了。 只是,对比自己所受的惊吓,他更担心自家闺女。 叶怀远偷偷的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婉兮,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子了,你是个王妃,是正经人家的闺女。” 叶婉兮不知叶怀远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大口的吃着很开心。 听着他的话,一脸懵逼的看向他。 “什么意思?” 叶怀远忙道:“爹不是怪你的意思啊,爹也没说你不是,爹就是觉得你一个正经人家出来的闺女,如今又贵为楚王妃,性子彪悍一些就罢了,但是德行上不能有失,你别跟陈大人那种人一般见识。还有,什么逼良~娼这种粗话,你可不能再说了,要是楚王听了去,心里芥蒂就不好了。” 叶婉兮琢磨着出味儿,他说半天是在讲下午花楼里的事? 这别别扭扭的性子真是让人无语。 “放心吧,我不乱说,就算我乱说了王爷也不会介意。” “这可不好说呀,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妻子贤惠一些。” 叶婉兮好笑道:“那素琴姨娘贤惠吗?” 叶怀远:“……” 给他怼得死死的,叶怀远立刻不说话了,低头去扒米饭。 叶婉兮也没再继续说他,只劝着他好吃好喝,又聊了明日一起去贺家的事。 叶怀远一一应下,提出一会儿他要去逛逛夜市,顺便买些礼物。 “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爹你不用操心,你只管人去就行。” “这怎么行呢?你是出嫁的女儿,你买的东西是你买的,我买的是我买的,不一样。” 第493章 探亲 难得他还能有这心,叶婉兮便同意了。 “好吧,一会儿我让刀赫带几个人跟着你去。” “行。” “那你有银子么?” 叶婉兮记得他当初只带着两件衣服就从叶家出来了,穷得在王府住了两天,第三天跟着陈大人离开京城,还从李夜璟那儿借了三百两。 原本他们给他准备了三千两,他死活不要,只拿了三百两。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他还有没有银子。 “不用,我这儿还有二百两呢。”叶怀远拍拍荷包说。 叶婉兮惊讶,“你这么久了,才花一百两啊?” 叶怀远笑了笑说:“路上都住驿站,吃住都不要钱,之后我就到了乡下。” 他嘿嘿一笑说:“我发现在乡下一百两可值钱了,普通人家庭十几两银子能用一整年呢。” 叶婉兮没再说什么,饭后交代刀赫多带些银子,必要时帮叶怀远付账。 别看老叶胆小软弱,但他这个人倔得很,有自己的原则,不见得会收出嫁女儿的银子。 让刀赫机灵点儿,要么带他进自己名下的产业去消费,如果在别人的铺子里,也得多长个心眼儿,帮他付账时,别让他看出来。 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心累,可有什么办法?她用了这具身体,就得认这具身体的爹。 次日,叶婉兮低调的打扮一番,就跟叶怀远一起坐马车去贺家了。 贺家就在南凌城中,不过南凌城不小,从叶婉兮的梅园去贺家还是挺远的。 她早在几年前就来了江南一代做生意,但一直都没有跟贺家联系过。 一是她终不是原主,况且原主都没见过贺家的人,对贺家人没有亲人的观念,何况是她? 她实在找不到探亲的感觉。 二是她是隐藏身份来的江南一代做生意,找去贺家岂不是暴露了身份?不好。 所以这一次,她还是第一次去贺家。 贺家在江南一代也算家世显赫,叶婉兮的娘贺氏的祖父与曾祖父都是在朝廷当过差的,曾祖父还曾做过三品官员,贺家祖上与叶家祖上交情不错。 后来贺家突然激流勇退,辞官回乡做了乡绅,贺家的子孙们也再没有走仕途这条路,而是做了商人。 多年过去了,似乎人们已经忘了贺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只知贺家是做生意的。 马车停留在高大的贺家门前,两个看门的小厮见了,便好奇的上前询问。 “请问几位是什么人?是找人还是……?” 看门的人一般都很有眼力劲儿,来过一次的人他们就能记住。 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都是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可人家马车豪华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还是很礼貌的上前询问。 叶怀远不太好意思,身后的叶婉兮推了他一把。 这是女婿带着外孙女来走亲戚,他一个女婿不上前去回,莫非等她这个做女儿的去? “我们是京城叶家的人,这是我的女儿,我们父女二人特来拜访贺家家主。” 贺家十几年没跟叶家来往了,看门的小厮看起来二十出头,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过人家说了,京城来的,不管是谁,得先去通报一声。 “叶老爷请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急忙跑去内院,告诉了贺家现在的家族贺之舟。 “老爷,门外停着两辆豪华马车,是一个中年老爷带着他的女儿,说是京城叶家来的,要拜访您呢。” “京城叶家?” 贺之舟猛然一惊,一下子就想到了他那死去多年的妹妹嫁的那个京城叶家,凉国公家。 叶家早落魄了,妹夫这代人就他一个。 中年人,莫非就是妹夫带着外甥女来了? 贺之舟想到这一点,激动的道:“快快,来的是贵客,快去将人请进来。” “是,老爷。” “哎等等,你让人去通知夫人,说家里来贵客了,老爷我亲自去请。” 贺之舟小跑着到府门外接贵客,看到叶怀远与叶婉兮,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凉国公。”贺之舟激动的喊。 正四处张望的叶怀远听罢,忙回过头来。 “大舅哥,是你吗?大舅哥?” “是,是我啊。”贺之舟激动的说:“一别二十载了吧,妹夫,我们都老了啊。” 叶怀远虽然老了,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当年叶怀远奉命来贺家说亲事,这是他们两家祖上的约定,当时他是见过叶怀远的。 至于妹妹的女儿叶婉兮,看着背影与当年的妹妹十分相似,再看这张脸,还是像她爹多一些。 “这就是婉兮吧?” 人家这么热情,叶怀远逐渐的放开了,没有像初来时那么拘谨。 “是的,这就是婉兮,夫人那一走……”一想到他的夫人,叶怀远老毛病又犯了。 鼻子一酸,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夫人一走,就只给我留下了婉兮。” 贺之舟初见叶怀远时,他是个刚弱冠的年轻人,长得柔弱,性子也软弱,爹娘说人家是读书人,斯文些也是正常的。 贺之舟想着读书人的样子,便也没多想。 不想他年轻时倌里倌气的,现在都胡子一把的老头了,还这样子。 弄得贺之舟有些尴尬。 “妹夫,你别哭啊,咱们先进屋里吧。” “婉兮,快劝劝你爹。” 心想这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再怎么伤心也不至于伤心这么久吧。 兴许只是妹夫看重妹妹? 他哪里晓得,人家叶怀远天生就这样子。 叶怀远抹了把眼泪,急忙跟着贺之舟进了贺家大门。 前厅里陆续来人了,都是听说了京城来了亲戚的贺家人。 叶婉兮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去世后,舅舅这一辈就分家了。 留下嫡长子继承家业,别的儿子都分出去了。 贺家产业不少,他们都有各自管辖的产业,日子都还过得不错。 前厅里,如今只有大舅贺之舟夫妻,还有贺之舟的两个小妾,儿子儿媳,未出嫁的女儿,还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妹子,比叶婉兮还小。 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表弟表妹的喊了半天,突然来个小姑……叶婉兮这声小姑叫得十分别扭。 第494章 贺家的人 听着贺之舟的介绍,她是外祖父的小妾生的女儿,也是他们最小的一个妹妹。 爹娘都死了,她就跟着大哥大嫂生活。 庶妹比庶弟好办,年龄一到,给一份嫁妆嫁出去即可,所以舅舅与舅母对她还不错,将她当自己的闺女养。 贺家人丁兴旺,就认人都花了好一会儿功夫。 叶怀远一直陪着笑脸,表情温和。 贺家人不知他脾性,便觉得他格外的平易近人。 京城来的国公爷呀,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胆大的孩子姑父姑父的叫着,叶怀远听着乐开了花。 贺之舟也非常的高兴,自家妹子没能给叶家留下能传宗接代的儿子便去了,他便以为叶家这门亲戚断了,全然没想到还能搭上这条线。 “妹夫,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去京城看看你们的,但家里生意忙,一直没找着机会,你不会怪我的吧?” 当然,这话是客套话。 人家是京官,他们是民,当年妹妹去世,爹一个人去的京城奔丧,回来后就告诉他们不要再去京城,官民有别,不要去给人家找麻烦。 没过多久,爹就去世了。 他一直秉承爹的遗愿,没有与京城叶家有任何的来往。 “不会不会,大舅哥,应该是我来看你们才是。岳父岳母过世我都没来看过,我是担心你们怪我。” “妹夫能有这个心就好了,爹娘说了,只要你将婉兮带好,怎么样都行,他们是不会怪你的。” 叶怀远与贺之舟两人聊开了,你一句我一句的。 另一边,舅母也拉着叶婉兮说话。 “婉兮,看你的装扮,是嫁人了吧?” “舅母,我已经嫁了好几年了,儿子都四岁大了。” “呀,儿子都这么大了呀。”舅母一阵感慨,道:“想想你娘出嫁的时候,我也才进门不久,这一转眼呀,你都嫁人好几年了,这时间过得好快啊。” 跟叶怀远说话的贺之舟转过脸来回了一句,“婉兮跟咱们孺儿一般大的,孺儿都成亲了。” 贺成孺就是方才叶婉兮喊的表哥,只比叶婉兮大了几个月。 东池国的男娃成亲比较晚,一般在弱冠之后。 作为嫡长子,他的亲事非常重要,舅舅舅母物色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他今年才刚成亲。 “对了,你嫁的是哪一家的人啊?” “舅母,我嫁的是皇三子,楚王。” 听她一说,整个贺家的人都向她看了过来。 舅母许氏一脸震惊的说:“嫁到皇家了呀?婉兮,哦不对,我应该叫你楚王妃才是。” 叶婉兮笑了笑,“舅母,都是自家人,你还是别叫我楚王妃,就叫婉兮就好了。” 舅舅贺之舟也为她高兴,笑道:“婉兮嫁得真好,楚王对你可好?” “挺好的。”想到李夜璟,叶婉兮温柔一笑。 一旁的叶怀远笑得合不拢嘴,大家都是过来人,一看父女俩这反应,便知人家楚王对婉兮可好了,夫妻两关系肯定好。 “对了,楚王是哪个楚王?不会是打仗特别厉害的那个?”许氏突然问。 贺之舟也才反应过来。 天下间还能有两个楚王吗? “就是那个楚王。”他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位外甥女,竖起了大拇指,“楚王可是位英雄啊。” 叶婉兮听着他们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要说她娘贺氏当年替丽妃而死,然后托孤丽妃,让她好生照顾原主,这么大的事贺家人怎么像不知道似的。 不是说当年叶夫人去世,贺家当时的当家人,她的外公,是到京城参加了葬礼,送了女儿最好一程的吗?这么大的事,他也没跟家里人说吗? 重重疑问,她也没好当时就问出来,只耐着性子同舅母和一帮表妹们聊家长里短,想着等混熟了再问不迟。 许氏让人安排了丰盛的午饭,越是丰盛做起来就越麻烦。 而且江南有钱人家的美食讲究的精致程度,甚至超过皇宫的御膳,因此准备的时间会非常长。 怕他们饿着,许氏便让人先上了各种点心,还有糖蜜饯。 其中一道爽口脆梅子,是叶婉兮最喜欢的,一连吃了一大碟子。 许氏瞧着奇怪,好奇问道:“婉兮不怕酸的吧?” 叶婉兮笑了笑说:“越酸越好,我喜欢这味道。” 听她这么一说,许氏打量她的眼神就变了。 叶婉兮看出她的意图来,忙解释道:“舅母,我就好这口,你可别多想啊。” 她自己就是大夫,是不是有了,她自个儿还能不知道? 也没规定只要爱吃酸的就是有了嘛。 许氏笑道:“是我想多了。” 几个表妹都小,多是好奇的打量她为主,大多时候都是舅母许氏在同叶婉兮说话,小姑偶尔会插上一句嘴,向她打听着京城的新鲜事,就跟京城的妇人一听说谁从江南来的,就爱打听江南的新鲜事一样。 在京城人的眼中,江南遍地是钱。 在江南人眼中,京城个个都是大官,十步能碰一个皇卿贵胄。 真是奇怪的想法。 眼瞅着聊得熟了,叶婉兮便开口问道:“舅母,你可还记得我娘是什么样的人?” “哟,这个我就记不太清楚,你娘出嫁的时候,我也进门没多久。我就记得吧,刚嫁到贺家的时候,我日夜想我爹娘,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你娘正在准备嫁妆,拉我出去逛了一回街。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自己的嫁妆几乎都是她自己做主置办的。” 叶婉兮从一些片段的回忆和别人的口述中得知,贺氏绝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 她一个商人之女,面对着日渐落魄的叶家,硬生生的撑了起来。 还拿出自己的嫁妆四处求人为叶怀远谋取差事。 说真的,别看叶怀远继承了国公爷这个虚名,大抵是配不上她的。 “她嫁到京城叶家后,可还时常同你们写信?” “有的,那几年她是时常给家里写信,不过多是报喜不报忧,我们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呢,直到有一次,她写信过来让爹娘收素琴做干女儿,我们才知道她生了你之后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了。” 第495章 要把贺素琴除名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才又说道:“你娘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素琴从小就卖到贺家,做了你娘身边的丫鬟,模样好,又忠心。她是害怕你爹娶了旁人,生下儿子后再影响她的地位,所以提了忠心的丫鬟给你爹做妾室。” 叶婉兮心想,他们还真是想多了,就叶怀远那样的,一个家都撑不起来,要是没有贺氏早就散了,他拿什么娶旁的女子去? 不过就古人那种必需有儿子的思想,当初贺氏的决定确实是对的。 自己的丫鬟能依仗的只有自己,又知根知底,总比找个不可控的女人回来生儿子强。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贺氏早早的没了呢。 贺氏在的时候,贺素琴被压得死死的,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做传宗接代的妾。 贺氏一死,叶怀远撑不住一个家,家里的事都落在了贺素琴的身上。 当了多年的奴婢突然翻身做了主人,男主人做不了的主都是她在做,还能保持初心的人,这世上可真不多。 造成今日的局面,贺氏的死算一部分原因,最大的问题还在叶怀远,当家的不像个当家的。 “婉兮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可是那素琴待你不好?” 叶婉兮抿着唇不说话。 许氏看她这模样不太对劲儿,惊讶道:“她真敢对你不好啊?她一个丫鬟,被公婆收作干女儿做了你爹的妾室,那可是抬举了她了。你就是她的仰仗,她还敢对你不好?” 叶婉兮苦笑道:“实不相瞒,她觉得我挡了她儿女的路,巴不得我死呢,还偷偷的给我下过药,只是不小心被我爹喝了,害我爹病了好几日。” “什么?”许氏顿时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有此事?” 叶婉兮点了点头,“证据都有,在父皇那儿。因为事关重大,还牵扯了旁人,暂时还没有曝光出来罢了。” 许氏听着这话绕弯弯,“既然有了证据为什么不将她曝光出来?牵扯了旁人又关你们什么事啊?婉兮,你爹知道么?” 当初她去叶家解决此事,不过被贺素琴提前准备了替死鬼,怪罪到了养育了叶长青的厨娘身上。 叶怀远笨笨的,信了她的话,所以算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我们证据还没拿给爹看,他暂时不知道是她。” “他竟这么糊涂?”许氏深吸一口气,看向叶婉兮说:“婉兮啊,你现在嫁了楚王,好歹也是个王妃了,莫非你还对付不了一个奴婢?” “我对付她不难。”只不过牵扯到了赵皇后,君上要留着她作证,一并跟赵皇后清算,才没有急着收拾她罢了。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跟许氏说。 “我这次过来,一来跟我爹过来看看舅舅与舅母,二来,要将贺素琴变成素琴,让她在贺家除名,她不配。” 当初为了抬举她,让她区别于普通丫鬟抬上来的妾室,贺氏对素琴可是真的好,还写信让自家爹娘收她做干女儿,正二八经的上了贺家的族谱。 许氏闻言,便明白。 事无巨细的问了一些,关于贺素琴在叶家的事,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该死的贱婢。 她琢磨了一会儿,拍拍叶婉兮的肩膀说:“你在这儿坐一会儿,跟你几个表妹聊聊天,舅母这就去告诉你舅舅去。放心吧,一个丫鬟而已,当初爹娘是应允你娘才让她改名贺素琴而已,其实她啥也不是。” “多谢舅母。” 贺素琴这个毒草是一定要拔掉的,正常流程来说,她犯了错,得先被叶家休弃,再接受该打该杀的惩罚。 可是休弃的女子归谁?娘家呀,她不能让贺家成为贺素琴的娘家,再给舅舅一家惹麻烦。 她不配。 贺之舟原本带着儿子正跟叶怀远说话,看着夫人在窗台向他偷偷的招手,他便借口上茅房先离开了。 “怎么了?你不是跟婉兮在说话吗?怎么鬼鬼祟祟的跑这里来了?” 许氏说:“哎呀,咱们外甥女被一个丫鬟欺负了。” 贺之舟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家的丫鬟冲撞了叶婉兮。 “哪个丫鬟敢欺负楚王妃?打一顿发卖了去,你是当家主母,这事儿还得找我啊?” “不是咱们家的,是妹妹带出嫁的丫鬟。” 贺之舟:“……” “在叶家的丫鬟?” 许氏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和我说?你应该跟妹夫说才是。”说着他又觉得不对,“不是,婉兮被在叶家的丫鬟欺负了她怎么不告诉她爹,跑来告诉你?” “哎呀夫人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了吧。” 许氏这才一五一十的将叶婉兮刚才说的话,还有她纠结的神态都一股脑的告诉了贺之舟。 “是素琴那丫鬟?”贺之舟恍然大悟,脑子里冒出跟在妹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 “我记得她挺忠心,挺乖顺的,怎么会这样?” “忠心乖顺都是以前,十几岁的小丫头哪个不乖顺?但现在的素琴不是以前的素琴了,她自己有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妹夫在妹妹死后都提他做叶夫人了。她是续弦的叶夫人,妹妹的女儿是嫡长女,挡了她自己的女儿的路,她生了坏心思,不就想要除掉婉兮嘛。” 贺之舟听得心惊肉跳,妹妹最信任的丫鬟,将她当亲妹子对待,才会写信回来让爹娘将她收为干女儿,正经的入贺家族谱。 没想到这丫鬟竟然恩将仇报,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妹妹唯一的女儿下毒。 贺之舟气愤的说:“妹夫也太不像话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呀,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奴婢那么对婉兮呢?不成,我找他问个清楚。” “哎,你别急。”许氏拦住他说:“我看妹夫不见得像个坏人,说话客客气气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咱们都还算尊敬。” “我呸,我看他是装出来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他那样不像装出来的,他大概就是个不顶事的怂蛋,咱们再看看,旁敲侧击的问问。” 贺之舟脑瓜子嗡嗡的,十几年没联系,一联系就这样子。 第496章 就是贺素琴下的毒 他现在无比后悔,不应该听爹的话,和叶家断了联系。 怎么着也应该派个人去叶家走动,隔个一年半载的,给他们送点儿江南的土特产,顺便可以看看妹妹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说起这事儿,他就觉得奇怪。 爹奔个丧回来,怎么会突然让他们不与叶家联系了呢? 可惜爹已经归天了,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就开席了,贺之舟夫妻二人请叶怀远父女入席,一边跟他们介绍着各种菜品,一边不动声色的聊着家长里短。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贺素琴身上。 “素琴打小就卖到咱们家来,当时跟她一般大的孩子有好几个,我娘让妹妹去挑一个合心意的丫鬟养在身边,妹妹一眼就挑中了素琴。素琴也争气,干活手脚麻利,对妹妹忠心,妹妹出嫁的时候也带着她。” 贺之舟给叶怀远倒了一杯酒,笑道:“素琴做了你的妾室,她还算个可心人儿?” 叶怀远想着自己此番能坐在这里和大舅哥喝酒,可不就是拜贺素琴所赐?要不是她和赵家扯上关系,非得让小女儿嫁去梁王府做妾,他也不会躲到江南来。 “还……还行。” 到底是家丑,他不想说,只是笑得很是勉强,回答就更敷衍了。 “听说你让她做了夫人了?” “是的,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要继承家业的儿子,不能是庶出。” 这时叶婉兮就开口道:“爹,你是不是忘了长青了?你明明三个儿子。” 叶怀远僵住,不好意思的回道:“是的,我有三个儿子,后来府中有个妾室又生了个。” “瞎说,长青的娘就是个丫鬟,哪里算妾室?素琴不是不准你纳妾嘛?至长青的娘之后,府中哪个丫鬟还敢有做妾的心思?还是素琴厉害,掌家有方。” 叶怀远的表情挂不住,一个劲儿的给叶婉兮挤眉弄眼,希望她能少说两句,给自己留点儿面子。 叶婉兮偏过头去,高兴的吃喝去了。 贺之舟夫妻观察着叶怀远的一举一动,渐渐的贺之舟察觉出味儿来。 他当年的腼腆胆小不是因为年轻,现在的好脾气也不止是好脾气,而是他压根儿就没脾气。 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合着自从妹妹过世后,叶家就被那个丫鬟给掌控了。 真是个厉害的,自己都是丫鬟提拔上来的,还容不下别的丫鬟。 听着叶怀远的意思,他似乎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可见素琴的厉害。 歹毒的妇人,欺负丫鬟生的儿子就罢了,竟然欺负到原配嫡妻生的嫡长女身上。 贺之舟心里堵得慌,吃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放下筷子,也不想再委婉的试探了,直接就道:“凉国公,我打算将素琴从贺家除名,从今以后,她就跟我们贺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看如何?” 叶怀远一冷,“为何?” “哼,还为何?我们家没有敢爬到主子头上的丫鬟,妹妹定是看在多年主仆情义上才对素琴照拂,可她竟然敢欺负婉兮,显然是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心意,这样的人,不配姓贺。” “啊,她欺负婉兮?” 叶怀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大舅哥定是不知婉兮在多厉害,素琴哪里能欺负她呀?可以说没人能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大舅哥,您是不是误会了,素琴没有欺负婉兮。” 正吃着喝着的叶婉兮不乐意了,放下筷子看向叶怀远淡淡的说:“爹,舅舅要将素琴在贺家除名,是贺家的家事,你继续惯着素琴你就惯着,跟舅舅没关系。哼,我舅舅可不惯着她。” “这……”叶怀远哑口无言。 他是胆小一些,但并不笨。 贺之舟突然说要将贺素琴除名,肯定跟女儿有关。 “婉兮呀,这是为何呀?”他小心翼翼的问。 叶婉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看她不爽,她跟赵家勾结,早晚会出事,我不希望她将来惹出事来连累贺家。” 对贺素琴与赵家勾结的事,叶怀远也非常生气。 他该劝的也劝了,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每次他说的时候,贺素琴那儿道理一套套的,最后还将他说得无话可说。 就拿彩霞给梁王做妾这事来说吧,明明是他们母女的错,跟她讲一通道理后,反而成了自己偏心,没本事让彩霞做正妻,真是骂得他哑口无言。 “如果是这样……那……那就听大舅哥的吧,大舅哥,那是不是还得写封断绝书给素琴呐?” 贺之舟说:“这是当然的,回头我写好了会交给凉国公,就劳烦你带回去给她了。” “好的。” 饭后,叶怀远找着了机会就单独将叶婉兮拉到一边。 “婉兮啊,你来贺家到底是做什么来的?能不能给爹交个底,让爹有个心理准备啊。” 叶婉兮直言道:“让舅舅将素琴从贺家除名的。” 果然是这样。 “你咋没跟爹说呢?” “这是贺家的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嘛。” “你这……”叶怀远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叹道:“你呀,还真像你娘,有主意,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了,都不跟我商量的。” 叶婉兮心想,纵然贺氏是个有主意的,啥事儿都不跟你商量,那也是有原因的。 你这样子,和你商量了估计也跟没商量差不多。 “你是不是还记着去年过年前那个事儿呀?下毒的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嘛,那是厨娘干的,跟她没关系。” 叶婉兮冷笑一声,“这种谎话也就骗骗你可以,宫里的毒药一个厨娘怎么拿得到?” 叶怀远一怔,“宫里的毒药?什么意思?” 叶婉兮淡淡道:“太医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宫里用来惩罚罪妃的毒药,你说呢?” 叶怀远怔了半晌,“那……真是宫里出来的?” 叶婉兮没吭声。 “那素琴怎么会有宫里的毒药呢?” 叶婉兮笑着反问,“那赵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帮叶彩霞进梁王府呢?” “啊?还跟彩霞有关?” “不光跟彩霞有关,国子监怎么会突然让叶长禄去入学呢?” 第497章 丫鬟贱婢搞的事 “这……” 叶婉兮笑了,“傻眼儿了吧?爹,脑子不够用了吧?” 叶怀远:“……” “你慢慢想去吧。” 叶怀远琢磨了一会儿,眼见着叶婉兮走远了,又急忙小跑着追上她。 “婉兮,你是说,素琴拿了宫里的毒药,帮宫里的人害人,好处就是长禄进国子监,彩霞进梁王府?” 叶婉兮淡淡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呀,爹,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猜的。” 说罢,她拍拍手向后院走去。 叶怀远愣在当场,他觉得叶婉兮所说的事太吓人了。 那毒药一丁点就要人命啊,那当时就喝了一口,还全都被催吐出来都险些疼死他。 可想而知,如果当初不是被婉兮发现鸡汤里有毒,她全喝了下去,那得是什么下场? 叶怀远吓得一个激灵,手脚都不自觉的发抖。 她跪在夫人墓前口口声声说的,虽然主子没了,但小主子也永远是她的主子,她甚至总在婉兮面前自称奴婢,怎么会这么大胆? 不成,他得回去问问她,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恶毒,竟然为了长禄和彩霞的前程,要毒害婉兮。 在贺家住了一天,叶怀远就待不下去了,他要回京城去。 贺之舟惊道:“不是说了要多住几天的吗?可是我们招待不周啊,为何才住一晚就要离开啊?” “不不不,大舅哥招待周到,是我自己有事得赶紧回去了。大舅哥,你有空去京城做客,我们再把酒言欢。” 贺之舟摆手道:“你那儿我就不去了,你要走啊,我也不拦着,一会儿我送送你。” 叶怀远觉得奇怪,“可是怀远有做得不对之处?大舅哥为何这般见外?” “这……”其实贺之舟也觉得奇怪,“我也纳闷儿呢,这话是我爹生前说的,说既然妹妹已经过世,就让我们不必再跟你家有任何的瓜葛。” “啊?”叶怀远面色大变,“这是为何啊?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岳父?” “我哪儿知道?妹妹过世的时候我在外地做生意,我夫人怀着孕,娘身体还不好,能去京城的只有我爹。总之回来之后,我爹就那样对我们说的。” 他看了看叶怀远说:“我还以为你说了什么话给我爹气着了呢,他说起这事儿时还挺生气的。” “我哪儿敢呐?这事儿必然有误会啊。” 贺之舟瞧着叶怀远这样,他应该对父亲恭恭敬敬,干不出惹他生气的事,那是谁敢惹父亲生气,气得他回来就告诉众人不必再和叶家来往? 一旁的许氏说:“夫君,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贺之舟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可是爹已经去世多年了。” “我记得栓子当年跟爹一起去的吧,要不问问栓子,当年在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贺之舟沉默片刻,“来人,去叫栓子过来。” 这时叶婉兮也收拾好了东西,她要办的事办妥当了,叶怀远要回京城,她也要回去了。 刚出后院,就有贺家的丫鬟前来,请她到前厅去。 到了前厅,就看到贺之舟夫妻,还有叶怀远都在,前边还站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人,一股子马屎味。 他是贺家负责养马赶车的,当年送叶婉兮的外祖父去京城的马车夫就是他,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从十几岁的小栓子长成了中年栓子。 他是认得叶婉兮的,小姐的女儿,但是叶婉兮那会儿还小,不记得他了。 “表小姐。”难得他竟然一眼就将叶婉兮认出来。 “你谁呀?”叶婉兮有些懵。 栓子说道:“当初小姐去世,是我带着老爷去京城奔丧的,表小姐当时还小,不记得小的也正常,不过,表小姐可还记得你跟老太爷说过的话啊?” 叶婉兮更懵了,她摇了摇头。 许氏有些不耐烦,“栓子,现在人也来了,你有话就说吧,别卖关子了。那会儿婉兮还小,她说了什么她哪里记得?” 栓子点点头,“也是。” 栓子这才将贺家老太爷回家后,就告诉大家不必再跟叶家来往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这事儿还跟原主有关,贺氏的丧事结束后,原主就跑去贺老太爷屋里,让他们赶紧滚,骂他们是乡下来的穷亲戚,是来要饭的。 士农工商,贺家当时是商人,原主就拿这个说事,说他们是低贱的下等人,不配当她那国公府的嫡女长辈。 老爷子气得半死,气得当天就告辞了。 但说这话的,到底是自家外孙女,他受了这口气就罢了,肯定不能回来告诉家里人。 所以他自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不准同行的人回来乱说话,告诉家里人既然女儿都死了,那以后就不要再和叶家来往了。 叶怀远加之舟等人听完栓子的话,表情那叫一个奇怪。 想说叶婉兮几句吧,可她当年就一孩子。 要说童言无忌吧,也无忌过了头。 指责也不是,不指责也不是。 叶婉兮就郁闷了,她知原主是个没脑子的,她在原主的记忆中,没少搜刮出她干过的没脑子的事来,但她当时那么小,不会莫名其妙跑去羞辱人,还将士农工商这通大道理讲出来。 多半是贺素琴搞的鬼。 可惜幼年记忆模糊,贺素琴撺掇原主干的蠢事又太多,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这茬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素琴教我这么说的。” 是没想起来,但并不影响她的推断。 回头找个机会再去诈一诈她,肯定能给她诈出来。 众人一惊,“素琴教你说的?” “没错,我娘就是贺家人,就是商人,我记得我小时候并没有觉得商人低贱,那是素琴说的。他说外祖父是乡下来的穷亲戚,来咱家白吃白喝的,让我将他赶走。” 栓子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表小姐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蛮不讲理了呢。” 叶婉兮:“……” 贺之舟夫妻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心想既然妹妹去世了,能将爹气得够呛的,除了小外甥女还能有谁? 瞧着小外甥女长大后的样子,也不像能说出那通伤人的话来,原来是那个丫鬟贱婢搞的事。 第498章 回京城,王爷给你一个惊喜 他当下就对叶怀远说道:“妹夫,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叶怀远心是很受伤。 他是个没主意的人,爹娘在世靠爹娘,当初他爹走得早,娘快不行的时候,让他拿着信物去贺家求亲,娶回了婉兮娘,之后就什么都听婉兮娘的。 再之后,婉兮娘没了,他又听素琴的。 如今得知素琴不是个好人,他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叶怀远眼巴巴的看向叶婉兮。 “婉兮,你说怎么办吧,爹听你的。” 叶婉兮一个仰倒。 也是没谁了。 她可是一个出嫁的女儿呀,还得让她帮着拿主意。 “此事回家再说吧。” 她都不想将人丢到贺家来。 叶怀远已经慌了,“行吧,爹听你的。” 贺之舟已经将贺素琴除名成了素琴,手里也有断绝书,由贺家长辈们见证过的,还让知州大人盖过章的,具有绝对的权威。 此番他们要走,就一并的给了叶怀远。 “妹夫,你回京城后,可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搞清楚啊。要知道我爹是被气回来的,回家没多久他就病了。” 听他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十分愧对自己老丈人。 “放心,这事儿要真是素琴干的,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行吧行吧,我信你一回。” 马车已经驶来,王府的侍卫们都在,还有叶婉兮的丫鬟们。 贺家人全都在,目送他们上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许氏轻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一个丫鬟奴婢竟然搅得这么多误会出来,妹妹当年可真是信错了人。” “唉,这事儿还得怪我们,当初没帮妹妹看好人。” 许氏转头,“我看妹夫挺好,妹妹在世时,定是个能当家做主的人。” “有什么用啊?一个家庭男人撑不起来,女人可太辛苦喽。” …… 加上路上的时间,叶婉兮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 李夜璟早得了她回来的确切消息,便单独休假一日,等在离京二十里外的驿站里。 当然,叶婉兮是不知道的。 她猜到李夜璟最多会在十里亭接她,没想到他到了二十里开外。 从马车上下来,她决定在驿站吃个午饭,再睡一会儿,然后才回京城。 反正还有二十里路,能在天黑前进城就行了。 坐马车比现代坐车累多了,修得再平整的官道也能颠得你骨头散架,叶婉兮下了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张平整的床躺上一会儿。 “饭好了再叫我,不用人伺候,不要来打扰我。”叶婉兮一边上楼一边说。 她现在只想躺。 叶怀远双腿打颤,颤颤巍巍的跟在后边。 “我也要去趟会儿,吃饭也别喊我。” 他是很少出远门的,去的时候陈大人走得慢,虽说也难受吧,但没这么严重。 女儿急着回京城,马车快,休息少,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至于吃喝?他现在只想吐,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父女俩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叶怀远爬了一半,扶着楼梯扶手休息,却看到走在前面的叶婉兮被人一把捞了进去。 他全身一震,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呀!” 屋里传来一声女儿的呼声,之后又没了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没看错,哪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在驿站里行凶。 “来人啊,不得了,屋里有贼。” 听到他的呼声,几个侍卫二话不说的跃上了驿站二楼。 包括何家姐妹,也如临大敌般地拿出了武器。 “王妃,你没事吧?” 七八个人第一时间就站了门口,由何花去叩门。 屋里的人激动之后,面黑如锅底。 “没事。” 这声沉冷的声音传出来,大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凉国公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哪里是有贼呀,分明是他们家王爷来了。 这时叶怀远也爬上了楼,焦急的问道:“婉兮,是谁抓你?” 他没有听到李夜璟的声音,所以又问了一句。 屋里的叶婉兮看到李夜璟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开口为他解围。 “没事,王爷在屋里等我呢。” “啊?是王爷来了呀。”叶怀远一脸尴尬。 侍卫们忙将叶怀远拉走。 “凉国公,王妃的安全有我们呢,您老就好好歇着吧。” 真是的,哪个贼这么大胆呐,敢到驿站里来抓王妃,亏他想得出来。 叶怀远不明白楚王又不是做贼的,干嘛搞得像做贼似的? 年轻人喜欢玩的他是不懂喽。 屋内。 叶婉兮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王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哪里是惊喜啊,简直是惊吓。 “今儿不用去军营了?” 李夜璟亲吻她的脸,“不用,我向父皇告假了。” 眼看他开始不老实了,叶婉兮忙用胳膊抵着他的胸膛。 “别折腾我,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不没散么,我帮你松松。” “啊?不要。” 她是真没兴趣,奋力的拒绝。 可她那点儿力气哪里能跟李夜璟相比? 她越是拒绝他越是兴奋。 原本只想来接她的,最多抱抱亲亲一解相思之情,哪里晓得在她推搡间,偏偏升起了不该升的心思。 但李夜璟也很明白,她需要休息,再饥渴也不能不分场合且不顾她的身体。 “你真是个害人的妖精。” 到头来还是他自个儿难受,好一会儿才将情欲压下去。 叶婉兮坐在床沿上,晃着腿一个劲儿的笑。 “叫你别闹你非得闹,还怪我喽?” “没错,就怪你。” “呸,你忒不要脸。” “哼,我要脸你现在就不在这儿了。” 要不是当初他不要脸,他俩早和离了。 “听说你去见谢东宸了?” 叶婉兮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他,所以当初索性让蓝炜写信去告诉了他。 “是啊,我见了,我让蓝炜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吧。” “嗯,看了,谢东宸为了帮你杀光了他带出来的手下,你当面告诉谢东宸,欠他一个人情。” 叶婉兮:“……” 蓝炜这厮到底是李夜璟的人,真是养不熟,他竟然连这事儿都告诉了李夜璟,她分明吩咐过他,让他只挑该说的说。着重让李夜璟知道景诗韵的事,欠谢东宸一个人情的事不要说。 没想到他转头就将自己给卖了。 第499章 王妃的礼物让本王牙疼 “除了将景诗韵从谢东宸那儿抢回来,你还干了什么?” “跟我爹一起去了贺家,将贺素琴变成了素琴。当年我娘看她忠心,才写信回贺家,让外祖父他们收了素琴做干女儿。没想到她恩将仇报,竟然敢对我下毒,所以她不配再姓贺了。” “嗯,还有呢?” 叶婉兮摇头,“没了呀,我去江南就这两件事,一件将贺素琴变成素琴,另一件就是去看看景诗韵,好在两件事都完美的解决了。” “啧,你个骗子。”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在她脸上揪了一下。 “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说生意上有些事,必需得你去江南处理。你还要去看看你爹,你怕你爹被欺负。” 叶婉兮:“……” “哼,一回来就变了,你去江南办的两件事成了帮景诗韵和去贺家。” 叶婉兮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避重就轻的说了另一件事。 “担心我爹被欺负可没骗你,我爹真被欺负了。那个姓陈的叫陈什么来着?跟着我爹一块儿去的江南,结果我爹天天累死累活,他却日夜在花楼享福,等我爹将事情办妥了,他还想拉我爹下水,我一气之下就收拾了他。” “嗯,陈大人昨天就到京城了,今儿一大早就在早朝上告了你的状。” 叶婉兮气闷。 “我呸,他还有脸告状?父皇怎么说?” “父皇很是生气,不过也没听他的一面之词,说要等你和岳父回来了,一并去说清楚。” “这就行。” 李夜璟看她的眼神一点儿怪,瞄了一眼又一眼,看得叶婉兮心里发毛。 “你有话就说,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咳咳。”李夜璟轻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又别扭的说:“太医为陈大人诊治过了,他下边废了。” 叶婉兮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 “他不会转告我让人将他搞废了吧?” “没错,他受不了那打击,竟然不顾脸面当庭状告你,可见对你恨之入骨。婉兮,你最好能有让父皇有惩治他的理由,不然赵老贼那帮人会以此咬着你不放。” “当然了,我收集了足够转告他的证据。贪污受贿,利用出公时间寻欢作乐,阉了他算是便宜了他。” 李夜璟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你这……也太狠了,这叫杀人诛心,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呢。” “不能怨我,那是他自己作的。” 叶婉兮冷哼一声说:“姓陈的行官作风不良,那是父皇该操心的事,我原本是难得管他的。” “再说他欺负我爹的事吧,到底是一个愿打一个意挨,我也不好管。我让我爹将账本给他过目,公事也算结束了,我就和我爹去贺家。却不想,这个姓陈的忒坏了些,还想拉我爹下水。” 叶婉兮将陈大人逼叶怀远的事告诉了李夜璟,“我进去的时候七八个姑娘正在扒我爹裤子,都给我爹欺负哭了,这口气我能忍?哼,他欺负老实人太过,活儿我爹他全干,大娘姑没摸着,好酒好肉没吃着,却还得和他一起背锅,这我不能忍。” 李夜璟听后连连点头,他是十分厌恶被女人强上的。 “但即便到了这会儿,我也不希望搞得太难看,丢人丢到京城去。我心想着江南的事能在江南解决就好了,所以才让人叫了季大人过去。可这季大人跟他一丘之貉,居然让我们私了。姓陈的还得意,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嘿嘿,得嘞,那就私了吧,所以我才用上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不是喜欢玩姑娘么?我让他玩个够。” 直接给人玩废了。 李夜璟直呼王妃霸气,惹不起。 看来当年她只想同自己和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叶婉兮躺在了床上,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唉,咱有事儿回家再说成不?我现在想睡一会儿。” “马上厨房里的饭菜就好了,别睡。” “不行,我太困了,你别理我,我想睡会儿。” 她才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睡觉,不吃饭都行。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去找雀儿。” 李夜璟无奈之下只能应了她,转身出了房间。 回头又让人去厨房,告诉他们做慢一些。王妃和凉国公都休息了,不急着吃。 “雀儿。” 雀儿听到王爷叫她,小跑着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说给本王带了礼物,让本王来找你要。” “是的是的,王爷您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雀儿就领着人在马车上搬下一堆的东西,然后一样一样的给李夜璟介绍。 “王爷,这是梅子酒。” “这是梅子醋。” “这是梅子酱。” “这是梅子饼。” “这是梅子糖。” “这是梅子干。” “这是梅子条。” “这是梅子粉。” “这是梅子……” “够了,本王知道了。”光听这一堆的名字李夜璟就感觉自己的牙酸得厉害。 “除了名字为梅子开头的,还有什么?” 雀儿想了想,拿了一只精巧的罐子来。 “这是盐渍脆果,王爷应该是吃过的,上回王妃让蓝侍卫给您送过一罐子。” 呕…… 所以还是梅子? …… 叶婉兮一行人终于回了京城,叶怀远回京城之后便直接与他们分路,回了叶家。 叶婉兮心想,今晚的叶家一定很热闹。 她也没闲着,让人将收集来的证据整理一番,拿给李夜璟看。 明早朝堂之上,应该也挺热闹。 “姓陈的贼心不死,他竟然敢告我,那我就不用对他客气了。” 原本叶婉兮想着,既然陈大人选择了私了,那么她就用私了的办法处理,搞废了他就算。 却不想人家不打算这么算了,偏要作死。 得嘞,她就好心送他一程。 “明早你也要去上朝?” “当然,我要不给他怼穿肠,还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李夜璟:“……” 好像从来没有人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 “这样,明早你先别去,我去就行了。” “为什么?我可是重要人证。” “不不,重要人证是岳父,不是你。” 他是真害怕,他怕他的王妃在朝堂上与一帮男人说花楼的事。 李夜璟其实还是要面子的。 “行吧。”叶婉兮撇撇嘴说:“证据都在这里了,明早我就不去了,你跟我爹去。我就在家里等着,没准儿你们不行,父皇要宣我进宫。” 李夜璟心想,有了你这话,不行也能行。 第500章 儿子好志向 不用她去上朝,她乐得清闲,在家带儿子玩。 叶玺也为了叶婉兮逃了一日的学,专程在家同她玩耍。 “娘,下回你再去江南,可一定要带上我。” “你跟夫子商量去,夫子能同意么?” 叶玺小脸垮下脸,“夫子只知道背背背,叨叨叨,我都背完了他也不放我走。” “那是当然啦,上学就得有上学的样子,你看你爹不也老老实实的练兵?” “那我上学得上到什么时候?” “这得看你呀,你三年能学成,那就是三年,你十年能学成,那就是十年。” “那要学成什么样才叫学成呀?” “这得问夫子,他觉得你可以了就行了。” 叶玺歪着头想了想,道:“娘,你学了多久学成?” 叶婉兮:“……” 原主可是学渣级别的,学到嫁人都没学成,她是被夫子们放弃的那一个。 “和你爹成亲的时候吧。” “啊?这么久啊?” 叶玺大受打击,“那我爹爹呢?” “他好像十二三岁吧。” 之后就外出三年,上哪儿学武去了,她记得是这样子。 叶玺顿时露出笑脸来。 “还是我爹爹厉害。” 叶婉兮也笑了,反正笨的不是我。 “我要比我爹爹厉害,我争取十岁就从国子监出来。” 叶婉兮笑道:“好呀,那你加油哦。” “那我从国子监出来又做什么呢?” 呃……“你想做什么?” “我要走遍四方。” “为什么?” “因为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叶婉兮欣慰不已,这小子竟是将夫子的话都听了进去。 想想她四岁的年纪,还在上幼儿园,最大的乐趣就是堆积木,人家已经有行万里路的梦想了。 他还真是他爹的儿呐,和他爹一样,从小就与众不同。 “可以,不过,得等你长大了再说。” “长到多大算大?我现在就觉得我挺大了哦。” 叶婉兮噗呲一笑,“你现在多大?” “人家,反正人家已经不是两三岁的人呐。” “是的是的,你四岁了。” 叶婉兮起身,“走,娘带你到院子里玩游戏去。” “玩什么游戏?” “你喜欢什么?” 叶玺想了想说:“我想学骑马。” “嗯?学骑马?” “是啊,我想学骑马,为将来走四方做准备。” 叶婉兮:“……” “你这么小一点儿学什么骑马?回头我让刀赫给你弄个木马来。” “木马又不会自己动,都是有人推它才会动。我不骑大黑马,我骑矮脚马。” “矮脚马?” “是啊,周凌说他们家以前就有矮脚马,他小时候就骑过矮脚马。” 叶婉兮想到有一种宠物样的小马,他说的矮脚马莫非就是那一种? “来人,去将蓝炜叫来。” 蓝炜风风火火的,不一会儿就来了。 “蓝炜,北方是不是有一种长不大的小马呀,大概这么高。” 她比画了一下。 蓝炜点头说:“是有一种,数量不多,草原人给小孩子玩的。” “你家小公子想要,你要不出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给他弄一只来。” 蓝炜说:“咱们中原地界可没有,钱大人他们不是去北凌与北荒人商谈以物换物的事了嘛,兴许可以托钱大人帮着换一匹小马回来。” 钱大人可是被李夜璟坑去北凌的,让他帮忙那不是杀人诛心?可拉到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王妃。” 转头又对叶玺道:“看吧,不是娘不让你学骑马,实在是咱们没有合适你骑的小马。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出去逛逛,咱们去看有没有好玩儿一些的木马?” 叶玺不情不愿的道:“那行吧,那我就先用木马将就一下。” 京城里有专程卖小孩子玩物的铺子,普通百姓孩子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所以能买得起玩物给孩子玩的,那都不是一般的家庭,家里的娃个个都是宝贝。 这种铺子,也就将顾客定位在有钱人身上,而他们的产品做得也都非常的认真仔细,就拿那个小木马来说,打磨得光滑无比,一个毛刺都看不到。 为了彰显贵族身份,它不能只是一个能给孩子玩的木马,还得有雕花手艺,要告诉普通人,这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叶婉兮摆弄着这个小木马,要说这古代匠人还真不是后世的现代人所能比的,工钱不多,但干活绝对不含糊。 而且没有机械,全是手工制作。 就这个木马,要搁在现代那是放在展厅里供起来的,谁来拿来骑呀。 “就这个吧,老板,给我包起来。” “好嘞!”老板喜滋滋的拿绳子打包去。 叶玺瘪着一张小嘴,拉了拉叶婉兮的裙摆,“娘,是你要买木马还是我要买啊?” “当然是你要买啦,我这么大个人了买来干啥?怎么?你又不想要了?” “哼,那为什么你就顾着挑好看的,都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叶婉兮:“……” “我还没试过呢,我还不知道摇着舒不舒服呢,哼。” 叶婉兮哭笑不得,“是是,是娘疏忽了。老板,先把木马给我儿子试试。” 老板也赔笑着,大概心里在吐槽这个娘不靠谱。 倒是这个小孩子,看着不大,挺机灵的。 “来,小公子,可要在下抱你上去试试?” “才不要呢,宝宝自己能上去。” 叶玺手脚并用的爬上木马,抓着木马上的扶手,就开心的前后摇晃。 叶婉兮笑问:“可合你心意?” “宝宝正试着呢。” “行,你慢慢试。老板,将另几个一起拿来,他要看上了都给我包起来。” 老板一听,这还是个大客呢,急忙招呼小二将他这里所有的五六个木马现货全都拿出来给小客人试。 这下爽歪歪了,想骑哪匹骑哪匹,够他折腾一阵的。 叶婉兮索性坐了下来慢慢等。 老板一张脸笑得像朵菊花,“夫人,您可有福气啊,小公子瞧着比一般的孩子机灵多了。” “皮多了。” “皮就对了,这么大的娃,越皮实越聪明。” 叶婉兮出来逛街一向穿得朴素,画的妆容也是非常的大众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小媳妇。 第501章 你这媳妇不行 而叶玺也换下了他那身皇孙的金缕衣,而是穿着普通的蓝布底小褂,头上戴着的是同色的小帽。 因此,卖木马的老板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瞧着那小孩子小脸胖嘟嘟,又白又嫩,特别招人喜欢,老板忍不住又多同叶婉兮聊了几句。 最后叶玺要将木马全买下,老板还送了他一堆的小玩具。 叶婉兮直接将银子付了,小玩具带着,木马却是带不走。 “老板,我一会儿让人过来拿。” 老板笑眯眯的说:“夫人,您留下个地址,我让人给您送府上。” “不用,我会让人过来拿。” “好吧,都听夫人的。” 叶婉兮牵着叶玺在街上闲逛,竟碰到了罗玉琴和傅云翳。 她不喜欢这个人,下意识的就拉着儿子在路边一个卖糖人的小摊上点了一个糖人。 “把这个做出来。” 叶玺抗议道:“娘,我不要兔子,我要大公鸡。” “行,老板,再做一只大公鸡。” “好的夫人。” 罗玉琴与傅云翳一前一后的走着,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都似乎没有注意到叶婉兮母子。 罗玉琴一副妇人打扮,而傅云翳还穿着朝服,似乎是刚下了朝出来。 怎么?罗玉琴还跑去接他不成? 她记得上个月他们就应该成亲了,那会儿她正是江南。 “我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有?”罗玉琴还是老样子,趾高气扬的。 傅云翳跟在她身边点头哈腰,“是的,夫人,我都记着呢。” “记着就好,让你那个表姐多给我弄几套,我得送人的。” 傅云翳为难的说:“我表姐只是在粉黛做工,帮你买一套倒是可以,要多拿肯定不行的,听说那种套装每个季度的量都是固定的。怕被人恶意囤货,还有那个叫什么……限购,一人最多只能买一套。” “我知道,要不我叫你表姐买嘛。她在粉黛做工,那不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这……这肯定不行啊,拿一套她也得花钱买。她只是在粉黛做工,不是老板。以前景小姐做过粉黛的掌柜,你是她表妹,能不能一次拿几套,你是知道的呀。” “哼,你表姐能跟我表姐比吗?”罗玉琴当街就生起气来,不顾周围都是人,直接停下来指着傅云翳骂。 “我表姐是大家闺秀,京城的第一大家闺秀,你表姐就是个卖唱的伶人,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喊她一声表姐,那是给她面子。呸,下贱的玩意儿,别给脸不要脸。” 傅云翳面色煞白,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玉琴看他难堪的样子特别得意,抱着胳膊说:“我告诉你啊,我都跟我的小姐妹们说好了,冬季新款我们一人一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弄不来,我要你好看。” 说罢,她便抬头挺胸气愤的走了。 留下傅云翳在原地,所有的尴尬于难堪全都在他的身上。 “那什么女人呐?为什么说话那么难听?” “这位官爷是娶了个悍妇吗?这样的女人拿来干啥,休了她算了,看她还横不。” “你可别说,休不了。你知道那小夫人是谁不?人家是罗太傅的宝贝孙女,这位小官爷估计就靠着罗家当了官呢,哪里敢休罗家的小姐呀。” “原来是罗家的小姐呀?哎哟,软饭不好吃,这位小官爷下半辈子可有得受的。” “说来还是他自己没骨气,不争馒头争口气,换了我,我一巴掌给她抽过去,要她知道什么叫夫为天。呸,什么东西。” 大街上说什么的都有。 傅云翳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向前走去。 叶婉兮与叶玺一人拿着一个糖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也跟了上去。 傅云翳感觉到有人跟着,便停了下来。 一见是叶婉兮,忙拱手作揖。 “楚王妃。” 叶婉兮淡淡的打量他,似乎清瘦了些。 “你成亲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忙生意,没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实在抱歉。” 傅云翳苦笑了一声,“王爷让人送了贺礼过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傅云翳,你自己折腾就好,别把你‘表姐’拉进来。” 她不知道木心兰怎么成了他表姐,只觉得那姑娘可真是倒霉。 母女俩为了报他们家的一饭之恩,可是将一辈子都搭上了。 “我知道。” “哼,我看你知是知道,就是做不到,傅云翳,你好自为之吧。” 叶婉兮没再说什么了,直接拉着叶玺离开。 下朝了,她得赶紧回去,问问李夜璟的情况。 而此时,李夜璟正在宫里。 他被君上单独留了下来。 “知道朕为什么要将你留下来吗?” “父皇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同儿臣说。” 君上叹了口气,“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璟儿,你在你的兄弟间,是最出色的一个,你一向是朕最看好的儿子,你可明白?” 李夜璟只觉得好笑,明白吗?他不明白。 不过心里那么想着,面上不显。 “儿臣明白,儿臣也一直很努力,不让父皇失望。” “你是没让朕失望过,可你那王妃不行。” 李夜璟一挑眉,“她不是父皇你非要赐婚于儿臣的吗?儿臣当初可没少求您收回赐婚圣旨啊。” 君上一时哑然。 “不光儿臣觉得她不行,京城里谁不说她粗俗不堪,百无一用,方方面面都配不上儿臣,可父皇是怎么说的?说她只是性子单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女人嘛,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了,是吧?” 君上面色已经不是那么好看了,他要怎么说?莫非他要承认自己当初的错误? 若他不承认,又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不说又不甘心。 “当年……唉,当年是父皇看走了眼,顾忌着你母妃的遗愿,不该逼你娶叶家的女儿。” 李夜璟却是笑了起来,“父皇,儿臣得谢谢你,你逼对了。” 君上:“……” “你看她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些恶习了,多能干啊,能自己做生意,赚的银子帮了我不少忙呢。她还在还花了好些银子招了大夫过来研究药品,做出来的药物对外伤效果显著,还是免费给将士们用的,您看,谁家媳妇能做到这些呢?” 第502章 叶怀远找素琴的麻烦 君上一时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叶婉兮的功绩自在民心,他似乎发觉得太晚了。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那么粗俗。此番竟还干出上花楼的事来,还将陈大人……咳咳,你难道心里就没什么想法?不怕别人笑话你?” “怕呀,所以才要父皇帮忙,压住那些不该有的闲言碎语,免得给皇家丢人。” 君上气闷,“朕还得帮你们善后?” “父皇,话不能这么说呢,婉兮虽然做了出阁之事,但也因此帮朝廷拔掉一只蛀虫,也算有功。就陈大人那样的人,莫非父皇还指望他蛀得不够?” “哼,他自然是该死,朕不是已经罢了他的官了嘛。” “那婉兮是不是算有功?” 君上白了他一眼,“一个女子的德行也很重要。” 李夜璟心里很不舒服,合着好不好都是您说了算呗? 以前你怎么没说她德行不行? “父皇,您以前说过的嘛,女人传宗接代最重要,只要她能生儿子,有些小毛病也是可以包容的。现在您唯一的孙儿就是她生的,她不过只有一点儿小毛病,您就别同她计较了。” 君上觉得再说下去会伤了父子间的和气,便松了口。 “朕不同她计较可以,可她已经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做了娘的人,得给孩子做好榜样。” “是的是的,儿臣会好好管教她的。”李夜璟见好就收。 “你有你的事,你管教她,谁去军营练兵?” 李夜璟皱眉,“那父皇的意思?” “朕想过了,让宫里的嬷嬷去你府上住着,好好教她礼节去。” 李夜璟:“婉兮并不喜欢被约束。” “这可由不得她,就这么定了。” “父皇,她在宫里多年,该学的都学了,实在没必要……” “够了。”君上一下子就火了,“朕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敢嚣张跋扈了,原来都是你惯的。” 李夜璟那叫一个冤枉啊,心想,就以前那位敢嚣张跋扈,明明就是您惯的。 “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吧。” 李夜璟沉下一口气,“是,父皇。” “王禄。” 王公公疾步上前。 “去皇后那儿,让她找几个规矩好的嬷嬷送去楚王府上。” “是,君上。” 叶婉兮还不知道因为表现得太出色,被君上惦记上,人家正打算找几个婆子来消磨她的精力,给她找麻烦。 此时的她,正在叶家。 因为回到王府中发现李夜璟没回来,她忍不住,便打算去叶家问问叶怀远,今日朝堂之上到底什么情况。 而此时的叶怀远呢,正在跟他的素琴小妾吵架。 昨晚回京城回得晚,加上旅途疲惫,叶怀远实在没力气说那些事,便早早的休息了。 而今日又一大早就去宫里回话,所以一直没找着机会给素琴找麻烦。 这厢下了朝,一身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素琴就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老爷,老爷啊,你可算回来了啊,你是咱们一家之主,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彩霞做主啊。” “如何做主?梁王府是她自己要进的,我劝也劝过了,说也说过了,你非得将她送进去。” “那还不是应该彩霞这丫头对梁王死心塌地的,她非要嫁的嘛。” 叶怀远听到叶婉兮说过了,叶彩霞嫁到梁王府后,梁王不管她,梁王府由梁王妃做主,梁王妃的母亲是宁安郡主,她的背后站着单家与赵家,没有人惹得起,即便是梁王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既然她非要嫁,那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就是她自己的责任,我没办法帮她。” “怎么不能啊?你是她爹,不管怎么样,你不能不管。” 叶怀远无语得很,他还没指责她,她倒是先指责起自己来了。 “我和你说过,你非要将她送去梁王府,如果有朝一日她过得不好,不要找任何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老爷,你现在你有什么用啊,再不好她也嫁了。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而是想办法帮帮彩霞才是啊。老爷,这事儿说来真要怪谁的话,应该怪你才是。若是你有本事将亲事说成,让彩霞做了梁王正妃,她今日又怎么会受人欺负?退一万步讲,要不是你在彩霞嫁入梁王府那日跑了,弄得她连个送亲的人都没有,她怎么会遭人如此轻视,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老爷,彩霞过得不好,全都怪你。” “你……你闭嘴。” 叶怀远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着她这张蛮不讲理的嘴脸,莫名的想到他此次南下到乡下看到的女子,无理争三分,乡下的人称那种人为泼妇。 她现在的样子,就跟那些无理争三分的泼妇差不多。 然后素琴并没有意识到叶怀远变了,她还当他一如既往的好拿捏,当场就对他又拉又拽的撒起泼来。 “老爷,你怎么这么心恨啊,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彩霞和大小姐都是你的女儿,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你看看彩霞与大小姐过的日子,一个天一个地,你那肉全长到一面去了嘞,手心全是肉,手背连张皮都落不着,这世上还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放手,你给我放手。” 叶怀远能有身官服那是托了祖宗们的福,自他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国公爷后,上头就送来了这身官服。 可惜他没用,不管是皇家宴席还是上朝,平时都轮不上他,这身衣服一直在香案上供着,多年来他穿上这身衣服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可是很珍惜的。 要是被这泼妇给扯坏了,老祖宗们得把棺材板踢翻来揍他。 叶怀远为了保护衣服,毫不留情的将素琴推翻在地。 一向将他拿捏得死死的素琴惊呆,他竟然敢推搡自己? 当即呜嗷一声,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天呐,没天理嘞,这日子没法过了。来人啊,打人了,救命呐。” 叶怀远气闷,“你闭嘴。” “我不闭嘴,除非老爷你答应帮彩霞。” “我怎么帮?我一个芝麻绿豆官,莫非还能说得动梁王不成。” “你说不动,楚王能啊,你去找大小姐,去找咱大姑爷。只要大姑爷出面跟梁王说说,梁王一定能看在大姑爷的面对彩霞好一些。” 第503章 老爷这回立起来了 叶怀远气道:“我看你在做梦。” 素琴面色一变,“你不帮?你不帮我就喊。” 她扯开了嗓门对着外边大喊。 “来人啊,打人了,老爷打人了……” 院子里的奴仆们惊呆。 老爷动手打夫人啦? 老爷那个性子能动手打夫人? 他们怎么觉得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思议呢? “哎,咱们要不要进去啊?” “别,老爷怎么可能打人?” “你听夫人哭得多凶,如果是真的呢?” “是真的就更不能进去了,老爷是什么人咱们还能不知道?他要是都动手打人了,可见夫人干出什么事来,才能惹得老爷打人,咱们进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那现在怎么办?” “躲着呗,趁着老爷没发话叫咱们进去,咱们有多远躲多远。”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怒喝:“你闭嘴!” 紧接着,就是瓷器碎地的声音。 奴仆们惊呆,果然没错,软弱了一辈子的老爷如今真的支楞起来了。 大家顿时觉得躲远点有理。 老爷是大伙儿看在眼里的老实人,别人打他倒是有可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他要真打了人,可想而知那个人得干出多么不得了的事将他惹毛了。 听说老实人发威是很厉害的。 屋内。 叶怀远已经被素琴的各种表演惊呆,同时厌恶至极。 想到叶婉兮说的那些话,素琴曾教唆年幼的她骂走了老丈人,气得老丈人抑郁而终,他的一颗心就久久不能平复。 他急着回京城,路上吐了一路,就为这件事而来的。 “素琴,我且问你,你可知贺家的老太爷是何时去世的?” 素琴一时愣住。 他们明明在讲彩霞的事,怎么又扯到贺家身上去了。 莫非此去江南……素琴惊讶道:“老爷,你去贺家了?” “不错,我去贺家了。” 提起贺家,素琴有些心虚。 “老爷早说呀,我……我到底也是贺家的干女儿,您去贺家,我也应该跟你一起回去的。不知我爹娘怎么样了?” 叶怀远冷眼看着她。 她连老太爷夫妻早就没了都不知道,还去贺家做什么? 看她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打算去的样子。 “岳父当年到底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素琴心中咯噔一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记得?” “哼,你不记得?我来提醒你。当年你说的,因为岳母身体不好,岳父才会急着回去。他同你说了,看我正忙着所以才没同我说,可是?” 素琴松开了抱着他大腿的手,往后缩了缩。 “好像……是这样子。当年夫人突然没了,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就病倒了,只有老太爷进京城来给夫人奔丧。贺家那边传消息来说,老夫人病得严重了,老太爷就急着走了。老爷,夫人没了您也伤心啊,那些日子你浑浑噩噩的,吃不好睡不好,都没个人样了。您可还记得,你食不下咽的时候,是妾身每日亲自做了夫人喜欢的江南小菜给你喂下啊。” 素琴说话还是很巧妙的,她也深知叶怀远的弱点。 她前面脸不红心不跳的交代,后面突然给他打感情牌,就能让他对她感激,愧疚,连带着她前面的话,也会我上几分信任。 叶怀远正常的反应,确实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夫人去世的那一年。 他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 浑浑噩噩的给夫人办了丧事,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吃也吃不下,唯独江南小菜,能让他感受到夫人的存在。 那些日子偌大的府邸全靠素琴撑着,她一个丫鬟提拔上来的,在府中威信与夫人是没法比的,下人们对她多有不服。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要养几个孩子,又得照顾自己,还要撑起一个家,是真不容易。 她的好他记得,不然这些年里不会由着她耀武扬威,给了足了她面子。 可是…… 叶怀远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听到的为什么不是这样?” 素琴还不知道贺家的老太爷早就没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丫鬟也没有本事打听到远在江南的贺家的事。 所以她自当以为叶怀远和贺老太爷对上头了。 素琴心里越来越怕,声音也小了许多。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可好?”一个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音一落,就见到叶婉兮明艳的身影进入屋内。 素琴面色大变,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那会儿那么小,已经忘了才是,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找自己麻烦,偏生现在才来提? “大小姐,您来了?快快请坐。” 素琴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她不记得的,她一定不记得的。 素琴佯装着受了极大的委屈,从地上爬起来,擦干了眼泪低声说道:“大小姐,我和你爹吵了嘴,让你见笑了。” “来人啊,给大小姐上茶。” “咦,人都去哪儿了?” “大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啊,最近我被彩霞的事烦着,对下人们疏于管教,他们都变得懒散了,我这就出去找他们过来给大小姐上茶。” 叶婉兮与叶怀远就像两个观众,全程看着素琴尴尬的表演。 还是素琴厉害,观众都看尴尬了,她竟然丝毫未觉得尴尬,还表演得有鼻子有眼的。 “站住。” 想溜?哼,休想。 叶婉兮直接叫住了素琴。 素琴背脊一僵,而后又转过身来道:“大小姐,我去叫人给您上茶。” “我不喝茶,素琴姨娘省省吧,别忙活了。” “那……大小姐您喝什么?” “我不喝什么,我今日来是跟你算账的。” 叶婉兮说话一向很直,难得跟她拐弯抹角,直言她就是来找她算账的,来找她麻烦的。 素琴咬了咬牙,垂着头,迈着小碎步缓缓向她走来。 “素琴姨娘,当年你撺掇我跟外祖父讲的那些话,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还是说,要我们拉你到贺家去对质?” 第504章 强词夺理新境界 素琴心肝扑腾扑腾的跳,一听说他们去了贺家,她就有着强烈的不安感。 如今听到叶婉兮说了这么多,她几乎已经相信,他们与贺家对上号了,当年她做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素琴脑子里转得飞快,心想着,就算被他们知道了,她也不能就此算了。 叶怀远的弱点她再清楚不过,胆小,耳根子又软,好对付得很。 难缠的是叶婉兮,她可不会顾及谁的面子,一向是想怼谁就怼谁,也不会在乎事情闹大丢人。 做事留一线,往后好相见这种道理在她那儿更是没有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叶婉兮,回头她再好好跟叶怀远说,事情也就过去了。 想到了关键后,素琴深吸一口气,道:“大小姐,当年你年龄小,怕是记岔了吧。明明是你跑来跟我抱怨,说人家笑话你有个做商人的外祖父,你忘了?” 叶婉兮瞧着素琴那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这话不见得是实话。 好样的,敢说她记岔了,那她就记岔给她看。 “胡说八道,我明明记得这话是你说的,你教给彩霞,让彩霞来嘲笑我。” 素琴面色大变,怎么将彩霞拉进来了? “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呢,彩霞当时才两三岁,她哪里懂什么商人呀,您可别冤枉了她。” “是呀,她不懂呀,所以我说她那些话是你教的。” “我……”素琴郁闷不已,气道:“根本没有的事,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将彩霞拉下水?我教谁说也不可能教她说。” “哦,那你教谁说了?” 素琴噎住,一阵气闷,险些被她带进去了。 “没有,我没有教谁说,大小姐你记岔了。” “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教谁说?” 素琴:“……”这种事得她拿证据?不应该是大小姐以为教了谁,就将谁拉出来对峙吗? “大小姐,你别欺人太甚,我素琴是出生低微,一个丫鬟而已,但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又何必让第三个人知道?我那不是自找麻烦?” “哦?”叶婉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你是直接告诉我的?你说我外祖父一家是做商人的,士农工商,商人低贱得很,你教给我的那些话,让我将外祖父的心伤透,他才气得不辞而别,是不是?” 素琴面色苍白,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看她这表情,叶婉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外祖父的马夫所说的那些话,就是她教给原主说的。 正如素琴所讲,她又不是傻子,没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些话没有经历任何人的转口,就是她亲口说的。 “该死的贱婢,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婉兮坐到了椅子上,冷冷的盯着局促的站着,面色苍白的素琴。 叶怀远的脸色也没比素琴好到哪里去,一想到老丈人是含恨而终,他就十分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夫人,对不起老丈人。 他愤恨的盯着素琴道:“婉兮说的都是真的,是你出的馊主意将老爷子气走的是不是?” “老爷,我……”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好还是夫人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素琴眼看着这事儿板上钉钉,扯不过去了,只能用旁的方式让叶怀远怜悯她。 她立刻跪下来,声泪俱下的道:“老爷没有对我不好,夫人也没有对我不好。你们对我都极好,我一直记着你们的恩情。”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是因为老太爷不信任我,他走的前一天来找我商量,说是要将夫人的庶妹嫁过来给老爷你做续弦。凭什么呀?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叶夫人只能是我,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做?” “我不能让老太爷再嫁一个女儿过来,庶出的小姐也是小姐,我没有娘家,没有依仗,我怎么争得过小姐?为了我的儿女们,我也不能继续做妾。” 叶婉兮冷冷的盯着声泪俱下的素琴,现在可算真相大白了。 原本她还奇怪呢,贺氏对素琴的看重,怕她没地位,都让自己亲爹娘收她做义女,赐予贺姓了,她怎么会干跟贺家绝交的事呢? 要知道,贺氏去世后,贺家就会成为她素琴的娘家,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断绝关系,原来是这样啊。 贺家人丁兴旺,庶出的女儿不少,嫡女死后将庶出的女儿嫁过去做续弦,几乎是这个时代大家族的常规操作。 如果对方家世特别好的,嫡出的小女儿也可能送去做续弦的。 素琴一个丫鬟,对贺家来说分量太轻,不如自家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靠谱。 但贺家老太爷还能提前与素琴商量,可见老太爷并没有轻看她。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一时竟不知该说素琴是聪明还是蠢。 “就为这?你就气得贺老太爷不告而别,害得他回家就病倒了,害得他含恨而终?素琴,你怎么对得起拿你当妹妹的夫人呐。” 气急的叶怀远从来不打人,这时却是实在忍不住,挥手就甩了素琴一巴掌。 素琴一声痛呼,也就这时才知道,原来贺老太爷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刚才还要承认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日子还得继续。 她辛苦这么多年才从丫鬟翻身做主人,才拥有了如今的一切啊。 “老爷,老爷,我知道错了。” 素琴能屈能伸,声泪俱下的磕头认错。 “老爷,当年我也没办法呀,你也知道我身份低微嘛,我不为我自己考虑,我也得为我几个孩子考虑的呀。明明是你与夫人说的,我生的儿子将来继承家中爵位。可是贺家的小姐过来做了填房,将来她生了儿子,还有我的儿子什么事?” “老爷,你为我想过吗?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作为一个母亲,难道我不应该多为孩子们想想,多为他们考虑吗?” “你还在强词夺理?一句为了孩子着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叶怀远甩开了她。 第505章 父女同心 “难道不是吗?”素琴急道:“作为一个母亲,我愿意为我的孩子付出所以,为他们做任何事我都愿意,我有什么错。” “你真是无可救药。”叶怀远气道:“路边的小偷也说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才要去偷,去抢,是不是他就不算犯错了?你是怎么有脸拿孩子来当借口的?” 叶婉兮一脸惊诧,看着叶怀远犀利的回怼素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什么时候将这一家之主的架子立起来了? 搞得她不挺不习惯的。 “爹,你坐下消消气。” 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叶婉兮还是害怕他气得个好歹来,不值。 叶怀远冷哼了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素琴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你现在厉害了,你就是个窝里横。你在外唯唯诺诺的,人家欺负你,你不敢回一句嘴,回来就欺负我。是是,我没有娘家人撑腰,我就是一个丫鬟,所以依仗都是老爷你和几个孩子。孩子们还小,我靠不上,能靠上的就只有老爷你。我这一辈子都奉献在了叶家,你对我好,我能过上好日子,你对我不好,就是我的天塌了,我还能怎么样?女人呐,这一辈子可太可怜喽。” 叶怀远噎得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很是清楚素琴又在东拉西扯的转移他的注意力,可面对她这些控诉,他一时语塞,不知应该怎么回。 叶婉兮冷眉一瞪,不得不说,她还真会抓人的弱点,戳人的痛处。 “你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对我爹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找赵家吵,怎么不去帮彩霞出气,就会在家欺负你一个丫鬟,嗯?” 素琴怔住。 她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给说了。 叶婉兮淡淡道:“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孩子们,对吧?” 素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着自己这话也没毛病,便轻轻点头。 叶婉兮冷笑一声,转过头对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叶怀远道:“爹,看来她打算毒死我也是为了她的孩子们。” 叶怀远原本升起一丝怜悯之心,可叶婉兮一提点,对素琴最后的一丝怜悯之心也消失不见。 “为了你自己的孩子,就能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良心都丢了吗?” 素琴面色大变。 怎么又将那事儿拿出来说了?不是都查清了嘛,那是厨娘干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当初你带了那么多人过来,不是查得清清楚楚的吗?给你下毒的事,与我没关系,你不要冤枉我。” “呵呵,没关系?”叶婉兮嘲讽的笑道:“那长禄是怎么去国子监的?” “那是……”素琴忍着心中的慌乱,挺起胸膛说:“那是长禄自己争气,他学问做得好,才被国子监破格录取。” “是吗?”叶婉兮笑了笑,转头对叶怀远说:“爹,要查其中缘由太简单了,问一问负责招长禄去国子监的人就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跟我家王爷说一声,量也没人敢在我家王爷面前扯谎。毕竟我们王爷说了,谁敢哄他,他就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叶怀远点了点头。 素琴这才知道怕了。 叶婉兮看向素琴淡笑道:“素琴姨娘,你说你跟人家多大交情呢,人家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帮你兜着?” 她自己有几斤几量她还是很清楚的,当下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叶婉兮不说话了,躺回椅子上,含笑看向叶怀远。 到底是他的女人,要怎么处置就看他的意思了。 叶怀远盯着素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断绝书来。 “这是贺家让我带给你的。” 素琴是识字的,当年贺氏对她是真不错,还教她识字。 素琴看完贺之舟亲自写的断绝书,再次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爹娘不认我了。” “我呸,你哪来的脸称呼我的外祖父为爹娘?”原本叶婉兮不打算开口了,可听了她还好意思叫贺老太爷夫妻为爹娘,就忍不住。 “素琴,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贺家带给你的,你却恩将仇报,你已经没有资格叫他们为爹娘了。”想到她将贺老太爷气走,叶婉兮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也不需要。” 素琴坐在地上,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断绝书。 叶怀远接着道:“你德不配位,不配做我叶怀远的继妻,我会将你从叶家宗谱除名。” 素琴蓦地抬头看向他,“这怎么能行呢?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能将我除名。你将我除名了,孩子们怎么办?” 叶怀远淡道:“我可不是跟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素琴一把抱住他的腿。 “老爷,你不能这样啊。” 叶怀远将她的手一根根掰开,淡道:“素琴,你敢下毒害婉兮,结果那毒被我吃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暂且留你一条命,已经对你够仁慈了,愿你好自为之,好好反省。” 叶怀远终于支楞起来了,处置了素琴,让她从叶家族谱上除名,降为普通妾室。 另又让人将她关了起来,一把大锁落下,除了一日三餐让人给她送饭的人,不准任何人探视。 这一切,叶彩霞都还不知道。 她今早收到母亲素琴让人给她传去的消息,说是爹回来了,立了大功,受到君上召见。 他一定会给她撑腰的。 她满心欢喜的盼着爹娘来撑腰,连单氏罚她洗衣服,她也没那么难受。 可是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衣服都洗完了,也没有等来爹娘。 叶彩霞心里发慌,想回家去看看。 可是她要出府得王妃同意才行,于是只能端着洗好的衣服去前院。 “王妃,贱妾已经把衣服洗完了。” 单静无聊又憋屈的日子里,就靠着折磨叶彩霞为乐。 她淡淡的撇了叶彩霞一眼,很是不满的道:“洗完了就晾起来呗,端来找本王妃做什么?莫非还得让本王妃帮你晾?” 叶彩霞忙端着盆子跪下去,“贱妾不敢,只是……贱妾有个不情之请,贱妾的父亲回来了,贱妾希望王妃能给一天假,允许贱妾回娘家去看看父亲。” …… 第506章 自己求来的日子 单静啧啧一笑,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个小垃圾。 “你能想着你父亲,说明你是个孝顺的人。不过,王府可是阿猫阿狗的宅子,没个规矩。咱们梁王府是有自己的规矩,你一个妾室是没有娘家的,你是王府的奴婢,懂吗?” 叶彩霞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她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了。 她忍辱负重的嫁进梁王府,以为能跟梁王更近一步。 却不想,单静这个贱人将她防得紧,将她安排到离梁王最远的地方居住,根本不给她见梁王的机会。 她进梁王府以来,才只见了梁王一次。 这还不如当叶家小姐的时候,她还能以叶二小姐的身份在街头与梁王偶遇,梁王看在大姐的面上,也能跟自己说上几句话。 想到这些,她就越想越委屈。 该死的单静,都怪她。 要是善良的景小姐做了梁王妃,一定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王府的奴婢叶彩霞,恳请王妃批个假,奴婢只想回家看看父亲。” 单静被她缠得挺烦,听着她哭哭啼啼的就生气。 正想训斥她几句的时候,又见到她端着的一盆衣服,一个好玩的点子冒出来。 “好啊,你只要将衣服洗干净了,本王妃就让你回叶家去。” 叶彩霞立刻停止了哭泣,忙对单静说:“王妃,衣服贱妾已经洗干净了。” “是吗?拿过来本王妃检查。” “是是,王妃你看。” 叶彩霞忙不迭的将衣服端过去给她检查。 不想,单静微笑着用手指将衣服勾起来,勾出盆子轻轻一丢,衣服就掉在了地上。 原本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立刻就粘满了灰尘。 叶彩霞面上的笑容僵硬,“王妃,您这是?” “哦,不小心掉地上了,只能麻烦你得洗一次。” 叶彩霞咬紧了牙关,她心里清楚单静是故意的。 可是为了能回家,她只能忍了。 “是,贱妾再洗一次。” 她这么低眉顺眼让单静爽感差了点儿,于是她直接伸脚一踢,整个盆子给她踢飞,盆子里的衣服也就全落到了地上。 叶彩霞面色大变,语气急切的道:“王妃,你……” “你什么你?你自己笨怪谁?哼,连个盆子都端不好,你还会做什么?” “我……不是,明明是你故意踢的。” “哈哈哈,本王妃就是故意踢的又如何?这些衣服你洗不洗?” 叶彩霞咬得嘴唇发白,她虽然是丫鬟生的,可是从小到大深受父母的宠爱,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哪怕是嚣张跋扈的长姐叶婉兮,也不会这么欺负她。 这下她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她明白单静是不会让她回叶家的,就算她再次将这些衣服洗干净,她还是不会让她回去。 气得她当下就丢下那些衣服,哭着跑开了。 单静微笑着,并不生气。 转而对身边的丫鬟说:“将这些衣服给她送去,告诉她,要是不洗干净就不准她吃饭。” “是,王妃。” …… 叶婉兮只听说叶彩霞在梁王府中过得不好,不过如何的不好她就不得而知了,也懒得去打听。 她现在比叶彩霞没好到哪里去,完全就是难姐难妹。 宫里来了四个容嬷嬷……呸,几个老嬷嬷。 这几个人是白紫鸢为了‘关照’她,亲自为她挑选的。 这几个嬷嬷她都认得,原主幼年在宫里时,那会儿君上还没有撤销每三年一次的选秀。 宫里的人自认为自己有着全世界最好的教养,外头进来的秀女粗俗,所以需要学规矩。 于是,通常会派宫里凶悍得娘娘们都不要的嬷嬷们,专程负责训练秀女,一个个小姑娘给人家训得哭唧唧的。 叶婉兮看着这几个满脸褶子还全都长着一副凶相的嬷嬷,向李夜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李夜璟还没说话,其中一个嬷嬷就开口了。 “楚王妃,请您认真一些。是君上与娘娘让奴婢四人来教您规矩,您看谁都没用。” “楚王殿下,您工作繁忙,就请回避吧。” 李夜璟轻勾一下唇,“笑话,本王为什么要回避?怎么?莫不是你们要教本王的王妃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叶婉兮向李夜璟竖起一根大拇指,这怼人的技术在线的。 说话的嬷嬷气得不轻。 “楚王殿下,奴婢们是奉命来教楚王妃规矩,怎么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既然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本王回避?” “这……”嬷嬷一时语塞。 另一个嬷嬷出来扮白脸。 “楚王殿下,喜嬷嬷那是担心您耽搁了公务。” “哼,会不会耽误公务,需要你们来操心?” 几个嬷嬷频频皱眉,在她们看来,应该学规矩的分明是楚王。 李夜璟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当下就道:“本王觉得自己也挺没规矩,险些将几位嬷嬷气着。这样吧,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嬷嬷们就辛苦一些,将本王一起教了吧。” 几个嬷嬷一张脸气成猪肝色,叶婉兮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算他有良心,知道宫里的嬷嬷要来,便一直守在家里没离开。 估计明早他要被父皇骂了吧? “王爷,男子与女子的规矩是不一样的。” “那你们就说说女子的规矩如何,本王在一旁听着。” 几个嬷嬷无奈得很,看他的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走了。 “怎么办?”几个缩在一边低语。 “还能怎么办?既然楚王殿下想学,那咱们就一起教呗。” 喜嬷嬷站了出来,首先就对着叶婉兮的衣着品头论足一番。 叶婉兮穿的还是陪着叶玺去买木马的那一身,低调的奢华,她们不懂,逮着她一身素色,就说她穿得小家子气,寻常百姓家里稍微有点儿钱的也不会穿成这样。 作为王妃,应该穿得庄重一些,不能穿得这么寒碜,给皇家丢脸。 叶婉兮淡淡笑了,“喜嬷嬷,你说我穿得不够庄重我认,可你说我穿得寒碜我可不认。我这身衣服的布料你可瞧仔细了,看着朴实无华,其实它是浮云锦。” 第507章 大家都懂事就行了 听她一说,喜嬷嬷上前一观,果然发现这布料不同寻常。 宫里的嬷嬷也是有眼力的,虽然她没见过这种布料,却也知道这样的布料并非凡品。 “这是什么布料?为何宫里都没有。” 叶婉兮淡淡的说:“我让织女们单独为我织的呀,宫里当然没有了。” “呵呵,那王妃如何就觉得它好?”后边一个眼底子浅的嬷嬷说道。 喜嬷嬷立刻向她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以前在织造局待过,这样的布料,不管是用料还是制造手法上都是一绝。 听说楚王妃在江南有诸多产业,江南那边制造业发达,不是京城这边所能比的,想来是新出的什么料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京城贵妇们追捧。 “料子是好料子,就是素了点儿。” 叶婉兮说:“衣服上只有领口底边有简单的绣花,为什么会这么设计?因为布料本身就浮现着一层淡淡光华,若是绣花太过华丽,反而会掩盖布料本身的优势。喜嬷嬷,我觉得并不素呀。” 喜嬷嬷觉得她眼光不行,素就是素,还这么多借口。 当然,叶婉兮说这话也是故意的,她原本就想穿得素一点儿带儿子出去闲逛。 这就叫低调。 坐在一边的李夜璟出声,“喜嬷嬷,原来你们就是奉命来告诉我的王妃衣服的花样素了点儿呀?这事儿本王觉得,你们应该跟织造局那边提。” 喜嬷嬷面色一变。 “还有,再给礼部那边说说,让他们列出个规矩,皇室成员中,不同的身份,春夏秋冬早中晚,各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衣服上应该有什么样的花色,全都定好了再来说教吧。” 几个身经百战的嬷嬷们,原本面对楚王盯梢就倍感压力。 他时不时的发表下个人意见,更是让她们觉得这活儿根本干不下去。 她们不说了吧,他又催促,觉得她们在这儿混日子,耽误了他的时间。 几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楚王妃,接下来,咱们试着做做宫廷的礼仪。不同的场合,遇到不同的人,咱们所要行的礼都是不一样的。您身为王妃,就算在宫中行走的步伐,仪态,也都是有讲究的。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皇室的脸面。” 喜嬷嬷首先就站了出来,“您看好了。” 她端正的走了几步,又被李夜璟叫停。 “停。” 喜嬷嬷一怔,又怎么了? “喜嬷嬷,父皇那是觉得王妃出门在外丢了皇室的脸,才需要让你们来教她学规矩的,不是在宫里丢了脸才让你来教她学规矩,你可明白?” “这……楚王的意思是……?” “宫里的规矩她从小就学,不劳烦你们操心,你们就教教她宫外的规矩。” 啊? 宫外的规矩? 众嬷嬷傻眼。 叶婉兮险些笑出声。 “楚王殿下,奴婢们都是宫里教规矩的嬷嬷,只知宫里的规矩。” “那是你们的问题。” 众人:“……” “奴婢们是皇后娘娘派来教楚王妃规矩的。” “那你们就去告诉她,本王的王妃又不是宫里的娘娘,她学那么多宫里的规矩做什么?她要是觉得她规矩不好,那以后我们不进宫就是了。” 皇后娘娘嫌弃楚王妃规矩不好就不让她进宫?那哪儿成呐? 几个嬷嬷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差事。 “楚王殿下,您别让我们为难了。” 李夜璟冷哼一声,“你们自己没本事却说本王为难你们,这是哪里来的道理?不会就走吧,回去回你们的主子去。记住,是王妃需要学的东西你们不会,不是王妃不跟你们学,要是回错了,本王饶不了你们,滚。” 嬷嬷们面色难看至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就是故意找茬的。 可是她们才刚来,皇后说了,要她们最少在楚王府中呆上一个月,这会儿要回去了,皇后哪里没法交代,君上那边也饶不了她们啊。 “喜嬷嬷,您看如何是好?”另三个人都没了主意。 喜嬷嬷硬着头皮道:“楚王殿下,楚王妃要学的是宫外的礼仪,而非宫里的礼仪,奴婢们会如实上报的。” “呵呵,什么意思?是威胁本王吗?” “奴婢们不敢,只是皇后娘娘懿旨,让奴婢们要在楚王府中住上一个月,这才不足半日就回宫,奴婢们总得交代。” 李夜璟淡笑道:“哦,你这意思是,得讹上本王?” “奴婢们不敢。” 李夜璟挑眉,淡淡的转头看向叶婉兮道:“王妃以为呢?” 叶婉兮笑了笑说:“王爷,我觉得这几个嬷嬷挺好的,人不错,我喜欢,咱就别为难人家了。” “哦?”李夜璟好笑道:“听王妃的意思,要留下她们?” 叶婉兮笑道:“嬷嬷们都是聪明们,咱们不为难她们,想必她们也不会自找没趣为难咱们。毕竟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要真为难起来,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是吧?” “哈哈哈,王妃说得有理。”李夜璟大笑起来。 几个嬷嬷又不傻,楚王妃话都说这份上了,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王府是人家的地盘,她们奉命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为难人家,那就是自找麻烦。 不如互相给个台阶下,意思意思就算了。 宫里的皇后说是皇后,可她一个没背景没实权的皇后,全靠着一个身子孱弱的儿子和那点儿美貌获得的宠爱,怎么跟拥有兵权的楚王相比? 大家都不傻,知道皇后与楚王夫妻的那点儿恩怨,皇后趁着此次机会拿她们当枪使,她们要真当了枪挑了楚王妃,那就是真傻了。 喜嬷嬷眼珠子一转,忙道:“楚王殿下,楚王妃,是奴婢们不懂事,望楚王楚王妃大人大量别跟奴婢们计较。” 眼瞅着嬷嬷们上道了,两人互视一眼,决定见好就收。 叶婉兮笑着站起来,将喜嬷嬷扶起来。 “嬷嬷年纪大了,教了我们这么久,应该休息了。” “来人啊,带嬷嬷们下去休息,吃穿用度一律以贵客相待。” 四个嬷嬷怀着忐忑的心接受了楚王夫妻的好意,住进了他们安排的院子里。 …… 第508章 还得我帮忙? “你看,多大事儿?你还专程让人在门口等着我,你自个儿将她们打发了不行?” 叶婉兮淡淡道:“人家是奉命来找我茬的,我是不怕白紫鸢,可我哪里知道父皇是怎么个意思?” “哎,父皇今日单独将你留下来,应该不是增进父子感情这么简单吧?”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他开始防着我了。” “哦不,他应该一开始就防着我。” “白紫鸢住在宫里,她宫外又没手,没道理来找我的麻烦。所以这几个嬷嬷的事,应该就是父皇的意思对吧?那他今儿这意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太能干了,让他觉得不好掌控。” 叶婉兮一惊,“那……父皇要对付我?” 李夜璟轻轻摇头,“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不会怎么样。赵至城还活着,父皇不会与我们关系闹得太僵,更不会刻意打压我们。” 他的话并没有让叶婉兮安心。 “那将来赵家倒台后呢?” 李夜璟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叹道:“再说吧,只要他的安排别太难看,我都可以接受。” 他们大概算是摸清了,别看老大整天窝在他的王府中跟他的王妃吟诗作画,听说还亲自教授他的两个女儿念书识字,小日子过得舒坦得很。 其实李夜璟已经逐渐摸清了他背地里的动向。 他暗地里的势力一点儿不比李夜璟的墨翎卫差,关键墨翎卫放在明面上,鲁王的势力全是暗装,他们到底摸清了多少还真不一定。 他的闲赋,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鲁王身为嫡长子,从小就被赵家关注,他才不得不装低调。 能在这种情况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显然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八成就是父皇在协助他。 真是好算计啊,他明面上大力扶持着李夜璟,暗里却是另一个儿子。 而李宴琦被他刻意引导,养成了个恋爱脑。 现在的白紫鸢被推举成了皇后,又堵上了赵家再出一个皇后的路子。 这盘棋下得,散而不散,乱而不杂,丝丝缕缕将他们每个人都套入其中。 叶婉兮哭笑一声,“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呢,赵家,我们,还有父皇,三足鼎立。若是有一天赵家倒台了,咱们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吧?” 李夜璟淡淡的说:“赵家不倒父皇就得倒,咱们更没好日子过。” 所以思来想去,赵家倒还是好一些。 “我得多赚点儿钱,手上有粮心不慌。” 李夜璟:“……” “你已经很有钱了,父皇对你的不满,你当真以为因为你上青楼的事呢?” “我当然知道,我有钱他忌惮,那就对了。再说,谁嫌钱多啊?” 李夜璟:“……” “产业也不能再往京城这边移了,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你先睡,我得给我江南的掌柜们写封信过去。” 对她这种说干就干的性子,李夜璟表示很无奈。 …… 叶婉兮回京的第三天,才得空见李宴琦。 他早来不及了,她回来的第一天太晚,没有过来打扰。 第二天让人送了帖子过来,又听说她忙得很,只能又忍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过来。 “三嫂还真是够忙的,要见你可不容易啊,昨日我到府上来,他们说你没在,送了帖子也没回。” 叶婉兮笑了笑说:“这不刚忙完了,就让人回你了嘛。” “是是,三嫂,此去江南,可还顺利?” “你放心,你的事我帮你办妥了,我还会给你一个惊喜。” “是吗?多谢三嫂了,那诗韵现在……”他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些,又忙使得自己平静点儿,才道:“咳咳,她没事了吧?” “她没事了,她已经离开了谢东宸那儿。” “离开了谢东宸那儿?那她现在在哪里?” 叶婉兮淡笑着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李夜璟说了,李宴琦那儿未必藏得住事,最好是不告诉他。 李宴琦有些失落。 叶婉兮又道:“再说了,人家在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李宴琦闷闷的点头,“是是,只要她没事就好了,确实是我问多了。” “对了,你有关注北凌那边的事么?” 李宴琦点点头,“父皇的意思大概不太愿意我去。” “那你自己呢?” “不知道,唉!去不去北凌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离开京城,让我去哪里都好。” 叶婉兮笑道:“能去北凌就去北凌吧,上回我在江南碰上了顾猛虎,他接了去北凌的生意,我想着你大概也要去,就同他说起了此事。他说,若是你也去了北凌,他带你去北荒打猎去。” 李宴琦点点头,看起来兴趣不大。 “北方能打什么猎?” “当然能了,北方的草原虽然不好种粮食,但野草丰富啊,人家的牛羊骡马比咱们东池这边长得好。那边狼群,各种猎物种类是十分丰富的。” “哦,可我这样的……”李宴琦哭笑了一声说:“怕是能成别人的猎物吧。” 叶婉兮无语,他咋这样儿? 说真的,要不是做了李夜璟的王妃,她自己都想跑去北荒那边玩玩。 “去不去随便你吧,反正我话带到了。哦对了,你若是去的话,帮我带匹小马回来成不?” “小马?” “对,大概这么高,你到那边一问就知道了。” “你要这么小的马做什么?” “不是我要,是你侄儿吵着要。他人小,想骑马只能骑那么小的。” “行吧,若是父皇同意我去,我就去,我要去了肯定给叶玺带小马回来。” 说得差不多了,李宴琦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悠闲地喝着茶,吃着叶婉兮从江南带回来的名小吃。 叶婉兮愣了愣,他要不走,自己又不太好意思开口撵人。 “梁王,可要留下来吃个午饭?” “啊?”李宴琦丢掉瓜子壳,笑道:“好哇。” 叶婉兮:“……” 回得可真是干脆。 “你应该听说了吧,我被要求学规矩,宫里来了几个嬷嬷,就专程盯我这事儿。” 第509章 碰到个意外的人 李宴琦点点头,同情的看着他道:“我听说了,白紫鸢跟你多少有点儿私人恩怨,大概她找来的嬷嬷不好对付吧?” “还好,就是我一会儿还得去嬷嬷那儿学规矩,所以就没办法招待你用午饭了。” “无妨,三嫂随便派个人安排就是了。” 叶婉兮无语,是她提醒得不够明显吗? 随便他吧,反正她还有工作要忙,就不伺候了。 叶婉兮带着雀儿去商行,却路遇一个熟悉的人。 那一眼望去,她以为看错了,便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此人带着兜帽,看不到脸,可那背影和走路的姿势错不了,是赵忠。 赵忠竟然回来了? 他不是负责找赵皇后去了吗? 距离赵皇后消失已经好几个月了,李夜璟哪儿没有消息,说明赵忠哪儿也没有消息才是。 如今赵忠打扮成这样回来,是为赵皇后的事,还是赵家旁的事? “王妃,怎么了?” 叶婉兮收回视线。 “没什么,我们先走吧。” 叶婉兮收起疑虑,准备等李夜璟回来后再问问。 她准备将鸡蛋多分几个篮子放,所以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几乎是和李夜璟回城差不多的时候才回府,两人在半路上就撞见。 李夜璟从马背上下来,将缰绳给了身边的随从。 “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忙了一整天?” “还好,我来得晚。梁王来了,我上午招待梁王。” “哦,都跟他说清楚了吧?” “我觉得他现在……有点儿丧。” “丧?什么意思?” 叶婉兮说:“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我让他去北方,顾猛虎约他打猎,他兴趣恹恹。” “哦?他不想去北方了?” “不是,他对去不去北方无所谓,主要是想离开京城。” “哦,我要是他,我也不想在京城待着,我宁可去边关打仗。” 叶婉兮:“……” 所以,你成亲第二天就跑去打仗了? “我今儿在街上见到个人……”叶婉兮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先回去再说。” 神神秘秘的。 两人加快了脚步。 回到王府中,听到院里传来欢声笑语,叶婉兮竟神奇的发现李宴琦还没走,还跟放学后的叶玺玩上了。 “哎,三哥三嫂,你们回来了?” “嗯,你干嘛呢?很闲嘛。” 李宴琦笑了笑说:“没啥事儿,就跟叶玺玩玩。” 李夜璟回来了,一般来说天就快黑了。 他已经在这里赖了一天,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便说:“我得回去了,三哥,改天再来找你。” “嗯。” 李夜璟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让人送他出府。 李宴琦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一脸的愁容。 他这人很简单,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赖在这里一天,大抵是不太愿意见到梁王府的两个女人。 “叶玺,跟你四叔玩了什么?” 叶玺笑道:“四叔帮我推小马呢。” “好玩吗?” “不好玩,不过四叔还说,若是有机会去北方,就给我带一匹真的小马回来,我想要会动会跑的那种小马。” 叶婉兮揉着他脑袋上的两个福气包子揉了揉,手感相当不错。 “走,叫上你小舅舅,咱们先吃饭去。” “好。” 叶长青一直养在王府中,这个看着沉默的少年,其实内心很敏感。 他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叶婉兮惹麻烦。 而且自从叶婉兮将他送去国子监,让他有了上学的机会后,他就特别的努力。 白天在国子监努力学习,晚上回到府中也没闲着,除了吃饭睡觉外,别的时间都在认真念书。 叶婉兮看他这么努力,有些担心他,便找照顾他的厨娘打听他的情况。 厨娘说叶长青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靠着王府的庇护生活,家里有两个嫡出的哥哥,爵位更论不上他,他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所以才会特别努力。 看着这个光长个子不长肉的少年,叶婉兮多给他夹了些肉。 饭后,又将他叫到一边谈心。 “长青,大姐听夫子说你进步很大,已经为你报了今年童生的考试了。” 叶长青腼腆的笑了笑,“是的,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想试试。” “以前你在叶家没机会念书,从去年才开始,才一年而已,你别勉强自己。” 叶长青摇头说:“不会的,大姐,我喜欢念书,没有勉强自己。” “喜欢念书是好事,不过也要适可而止。长青,大姐将你从叶家接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并不是没有人护着。你可以努力读书,但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叶长青应道:“好的,长青知道了。” 但他还是默默的给自己定了目标,他打算在十五岁前能有机会上春闱。 只有秋试过了才能上春闱。 …… 叶婉兮夜里跟李夜璟说白天碰到赵忠的事。 “他戴着斗篷,生怕被人认出来,你都没收到消息,想来他是秘密回京。” 李夜璟沉默了片刻,“你确定是赵忠,没有认错?” “我确定是他,绝对没有认错。赵忠这人走路有点儿外八字,大概是偷鸡摸狗的事干多了,鬼鬼祟祟的那个样子就像要偷谁东西似的,那个人是赵忠没错。” 李夜璟想了想,“如果真是他,他这会儿回京城,要么赵氏有消息了,要么赵至诚有更重要的事要交代他。” “不管什么事儿,咱们都得防着。你看你要不要进宫一趟,跟父皇让一声,让他愁这事儿去?” 李夜璟摆手,“我先弄清什么事再看合不合适让父皇去办。” “行吧。” 两人正说着,窗台外响起呱呱的鸟叫声。 李夜璟忙起身去窗台。 两人配合默契,叶婉兮也没闲着,立刻去拿了信鸽专食用的粮食,再将灯弄亮一些。 为了控制这些鸽子,这些鸟食都是用特殊的药水泡过的,它们只吃这种泡过药水的粮食,这样可以防止信鸽被别人几粒粮食就哄了去。 信鸽脚上的信被李夜璟取下来,它便飞到叶婉兮身边接受投喂。 叶婉兮轻轻摸了下信鸽的脑袋,信鸽就撒娇似的在她手心蹭了蹭,她顿时少女心爆棚。 第510章 赚钱还是快乐的 “哎,李夜璟,你这信鸽怎么养的?” “我有专人喂养它们,训练它们,怎么了?” “好可爱啊,你看它还蹭我呢。”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一只鸟而已,看给你高兴得。” “那可不?鸟又不像狗好训,我一直觉得将鸟训练这么听话的人都很厉害。” 李夜璟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他们很厉害。” “那下回你安排训练鸽子的人跟我见一见呗?” 李夜璟挑眉,“你可学训鸟啊?” “如果可以的话……也行啊。” “算了吧,这种绝技人家世代相传,自家人都传男不传女,何况一个外人。某些拥有着特殊技能的手艺人,你得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才能全心全意的为你所用。” 李夜璟都不愿意为难的人…… “算了吧,我也就好奇而已。” 传男不传女,万一死活生不到儿子咋办? 万一儿子愚钝,父亲十成的火候他只学到一半怎么办?下一代再稀释一下,渐渐就没了。 难怪古代许多优秀的绝技都失传了。 还是现代好啊,有什么新技术就大批量培养相关人才。给他们高薪,让他们凭本事竞争,才能成就一代优于一代的人才。 “哎,信上说什么?”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说:“你确实没看错,是赵忠回来了,他在外找人的人也撤走了不少,剩下的人也散漫,更像是做做样子。想来,是有了赵氏的消息。” “你的人不是一直盯着他?” “是的,如果是他的人找到的,我的人也能找到。看这样子,应该是对方主动联系了他。” “赵氏主动联系他?” “可能吧,我明日进宫将这事儿告诉父皇,看他准备怎么办。” “父皇那儿收集了足够赵氏作恶的证据,为了不被世人诟病,他肯定是希望将赵氏活捉回来,三公六部齐审,好让赵至诚心服口服。从赵氏这里下手,击溃赵家的人心,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哎,赵氏当初选择逃出皇宫,还真是走了步臭棋。” 李夜璟笑了,“你当真这棋是她自己走的吗?” “嗯?” “冷宫失火,去骗疯妃做替身,造成她与她那个嬷嬷被烧死的假象,自己再逃离皇宫,这一环环的安排,哪里是两人被打进冷宫的女人一两天就能办得成的。” 叶婉兮瞠目结舌,“如此说来都是父皇安排的,目地是逼着她逃离皇宫,造成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你以为呢?” “这还真是……杀人诛心呐。” 宫廷朝堂的阴谋算计不合适她,太血腥了,她不喜欢。 还是赚钱能让她开心。 今年她又让人收了大量的桑蚕丝,几乎高端市场的桑蚕丝制品,有一半出自福顺商行下的产业。 还有蚕丝面膜,这东西冬天销量一般,夏天销量就很好了。 别的老板见一张小小的蚕丝面膜就那么赚钱,纷纷效仿。 可惜偷得了她的面膜,偷不去精华配方。 能不能让皮肤越来越白嫩,精华配方才是重中之重。 男人疯狂赚钱,女人疯狂花钱,在外人看来,她算是将女人的消费心理玩明白了。 先前粉黛的那边来人说,有人想找她合作做面膜。 叶婉兮想着垄断容易遭人记恨,百花齐放才有竞争力,于是就答应了。 集团掌柜们不太赞同,毕竟他们思想老旧,不太接受将资源共享。 自己的东西,宁可失传也不教于他人。 于是,今儿她还得亲自出面去跟掌柜们解释一下。 叶婉兮看完各地掌柜们送来的信,整齐的叠放在桌面上。 “你们的意思我都清楚了,我想,是我没说清我的意思,就向独自做了决定,确实也有我的不是。” 谁让这个时代要凑齐各大掌柜们开会太难了呢,唉! “我以为,咱们掌握了一手的核心技术,已经吃到了第一只螃蟹,应该见好就收才是。” 她将装在漂亮的陶瓷小瓶里的面膜慢慢抽出来,笑道:“这种东西,其实做起来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咱们做出来了,旁人的智慧也不能小觑,人家暂时不明白不代表人家永远弄不明白,多买几张去研究研究,早晚会明白的。” 有人就道:“大掌柜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不透露配方,人家早晚也会有自己的配方?” “是,我是这个意思。商人重和气生财,人家等咱们赚了一年的钱才来寻求合作,也算识趣。况且我们要共享的配方只是一部分而已,保留我们的特色部分。 并且,我们还可以提要求。比如能够起到美白作用的植物有很多,我们开发了红景天红石榴等等系列,就不允许他们再用这两种植物做同样效果的美白产品。能不能做出自己的产品,就各凭本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大伙儿又觉得行得通。 虽然回头做出来的东西都叫面膜,但用料不一样,就会有所不同。 “既然大掌柜什么都安排好了,那我便按照大掌柜的意思给各地的掌柜们回信了。” “好,回头我会将方案做出来,你回信的时候再抄录一份一并送去。” “是。” “还有,既然很快就会有新的竞争者,包装盒上的文案就得好好写。不但要注明我们用上了什么植物,还得让客人们知道,我们有一个团队的医者们针对她们的皮肤专程研究护肤品。” “我们的用料也得写上?” “当然,知道了用料,她们用起来更放心,也方便区别我们家与别人家的东西。” “是,大掌柜。” 散会之后,小秘书雀儿跟在叶婉兮身后,对她佩服得不行。 “王妃,你怎么会那么多新鲜玩意儿?” 叶婉兮笑而不语,她就像个行走的bug,她要怎么说? “咱们肩膀上顶的都是脑袋,怎么您的脑袋和别人的就是不一样呢?”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对,你的肩膀上顶的是脑袋。” 雀儿一怔,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短小的脖子。 呜呜~莫非就因为自己的脖子短吗? 第511章 后悔也晚了 叶怀远处理了素琴后,闷在家里两三天都没出门。 三天后,跑来拜访王府。 “你要接长青回去?” “是的,这几日我仔细反思过了,都怪我,才让长青被素琴母子几人欺负,我对长青这孩子实在亏欠太多。” 叶婉兮轻叹道:“你知道就行了,我想他现在并不需要你。” 叶怀远愣住,一脸错愕。 叶婉兮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可她还是要说。 “越小的孩子才越需要父母,他的生母从小就被逼死,能护着他的就只剩下你这个父亲了。可是你管过他没有?他住在离你最远的杂院,由丫鬟照看,你甚至连你还有第三个儿子都不记得了。” 叶怀远羞愧不已。 叶婉兮继续扎他的心,“爹,不是我说你啊,那些年里你被素琴牵着鼻子走,什么都听她的,为此,伤害最大的不是我,而是长青。若不是后来这些变故,他应该活不到长大的时候。” 听到这话,叶怀远直接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爹,你还要接他回去吗?” 话都说这份上了,他哪还有脸? 可想着心中的亏欠,又忍不住弱弱的提了个要求,“我能看看长青吗?” “可以啊,不过我得提醒你呀,看看就行,不该说的别说,免得弄得大家都难堪。” “放心,爹知道的。” 知道就成。 “傍晚管家会去国子监接他和叶玺,我一会儿跟管家说说,你跟他一块儿去吧。” “哎,行行,爹谢谢你啊。” 这声谢谢弄得叶婉兮哭笑不得,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傍晚,叶怀远果真跟着楚王府的陈管家一块儿去国子监接人。 等着叶长青与叶玺出来前,先等到了叶长禄。 叶长禄一脸惊喜,忙跑上前来。 “爹,你是来接我的吗?” 叶怀远一脸尴尬,笑了笑说:“是,爹来接你。” “那我们走吧。” “等等。” 叶长禄好奇道:“还有什么事?” “等等你小弟长青。” 叶长青?那个拖油瓶? 叶长禄就不高兴了。 “爹,等他做什么?他又不跟咱们回家,他现在跟了大姐住在楚王府中,可是为自己寻了个大靠山,厉害得很呢,他才不会跟我们这种人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的?”叶怀远眉头紧皱。 “本来就是嘛,爹你不知道,我在学堂叫他,他都不理我的。哼,不理算了,反正我也没承认他个小贱种是我弟弟。” 这话真是越说越难听了,叶怀远面色大变,“长禄,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怎么说他了?难道不对吗?爹,你是不是忘了,他娘是个不要脸的丫鬟,爬了你的床才生下他的,他不是贱种又是什么?” 叶怀远气得一张脸青白交加,这就是素琴教育出来的孩子? 他扬起手想打他,可又想到这些孩子的教养,自己也没出什么力,甚至都没怎么关心过,那一巴掌,又狠狠的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爹,你干嘛呀?你干嘛打你自个儿呀?” 他的声音拔高了许多。惊动了前面等人的陈管家。 陈管家好奇的回过头来,惊讶道:“凉国公,你怎么了?” 此时的叶怀远脸上是一个巴掌印。 叶长禄说:“我爹他自个儿打自个儿呢。” 陈管家向叶怀远看去,“凉国公,你干嘛打你自个儿呀。” 叶怀远一脸悲痛的说:“我该打,该打。” 陈管家四下看了看,低声对他说:“您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虽说这里有咱们的马车挡着,可人也不少呢,让人瞧了去不好。” 叶怀远这才想起来此地乃是国子监门口。 “是是,是我疏忽了。” 他狠狠的瞪了叶长禄一眼,准备回家再收拾他。 叶怀远的性子,很少露出警告人的凶样。 叶长禄不敢造次,弱弱地缩在一边。 没过一会儿叶玺出来了,背着一个小包包,欢欢喜喜的跳到陈管家面前。 “咦,外祖父你也来了?” 叶怀远笑着蹲下身,“是啊,小叶玺长高了呢,见到你小舅舅了吗?” “见到了,他还得等一会儿,夫子留下他说话呢。” 他看到了叶怀远脸上的手指印,好奇的问:“外祖父,你的脸怎么了?” 叶怀远一脸尴尬,忙别过脸去。 “没,没怎么,刚才不小心磕着了。” “是吗?是磕在手上了吗?好大一个手掌印哦。” 叶怀远:“……” “不说这个了,叶玺,外祖父向你打听一下你小舅舅的事好不好?” “好呀,你问吧。” 叶怀远心里暖烘烘的,感觉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好可爱啊。 尤其是头上两个福气包,衬得他就像观音玉像上的胖娃娃似的。 “你小舅舅可说起过外祖父啊?” 叶玺摇头,“没有哦。” “没……没有?” 叶怀远感觉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又问:“那他一般都说些什么?” “这个……”叶玺歪着脑袋想了想,学着叶长青的惆怅模样道:“唉!我要中,我一定要中。” 叶怀远:“……”莫非他还缺吃喝不成? “种什么?” “我不知道耶。” “那你能帮外祖父一个忙吗?” “你说吧。”叶玺显得很大方。 叶怀远高兴的说:“你去打听打听,问问他想种什么,回头外祖父好给他送去。” 叶玺好奇的说:“一会儿小舅舅就出来了,外祖父为什么不自己问呢?” 叶怀远有些尴尬,笑道:“我不好问,回头你私底下,偷偷的问。” “哦,那好吧。”叶玺慷慨的接下这个任务。 旁边的叶长禄心里不是滋味儿,心想一个丫鬟生的贱种,也不知爹是哪根筋没对,突然对他关心起来。 当然,他的母亲被贬为妾室的事他并不知道,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怕对他们有影响,一时间难以接受,叶怀远暂时没说而已。 给素琴关起来,也是对外宣称她得了传染病,所以才不准任何人靠近她。 “长青公子出来了。” 随着陈管家的话落下,叶怀远抬目看去,远远的瞧见一个清瘦的小少年走了出来。 第512章 赵氏找到了 他已经许久没见这孩子了,还是那么清瘦。 眼看着叶长青向他们走了过来,叶怀远下意识的就抬手挥动。 不过,叶长青的视线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像往常一样,将怀里抱着的一大捧书交给陈管家,陈管家也就顺手将书放到马车上,并微笑的问道:“长青公子,今日凉国公来看您了。” 叶长青礼貌的轻点了下头,这才转脸去看叶怀远 叶怀远眼眶有些湿润,看着他这么清瘦,和长得白白胖胖的叶长禄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惜当初他还信了素琴的话,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 要不是大女儿说出来,他还不知道他是吃残羹剩饭长大的。 “长青,爹来看看你。” “哦,谢谢爹。” 这话说得礼貌又疏远,那距离感,就连站在一边的陈管家都能感觉出来。 叶怀远心中越发酸涩。 “长青,你可想跟爹回叶家去啊?” 叶长青诧异的看着他。 叶长禄也惊讶的向叶怀远看去,“爹,你要接他回去,娘会不高兴的。” 一提素琴叶怀远变脑门儿疼,不过这会儿不是教训叶长禄的时候,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闭嘴,一边去。” “爹,你……” “一边去。”叶怀远又严厉的呵斥了一声,叶长禄这才一脸不悦的退到一边。 叶长青表情木然,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露出孤独弱小又害怕的神情了,面对叶怀远,他只是漠然。 叶怀远转而对叶长青说:“楚王府是好,可终究不是咱们自己家,你可想跟爹回去?” “回哪里去?”叶长青一脸茫然的问。 叶怀远惊愕,“当然是叶家呀,你这孩子,连自己家都忘了吗?” “叶家也不是我家呀。”叶长青漠然的神情中又染上一丝嘲讽,不过只一闪而逝。 “叶家不是我家,叶家是我的主人家,我现在没有主人,大姐说了,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这话绕得,叶怀远琢磨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那是因为叶家的人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叶家的人。 素琴不待见他,自己又不管,下面的奴婢们见风使舵,不拿他当主子,他在叶家的身份尴尬得还不如仆奴。 “陈管家,先回去吧,我都饿了。”叶长青抬头向陈管家看去。 陈管家尴尬的看了看叶怀远,道:“凉国公,你看这……” 叶怀远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先回去吧。” “好。” “小公子,长青公子,快上马车吧。” 叶玺上了马车向叶怀远挥手告别,叶长青也礼貌的向叶怀远告了别。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叶怀远的眼睛越来越湿润。 他应该听婉兮的话才是,就不该有这个念头,不该说的话不说才是。 可刚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结果…… “唉!” “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叶长青他们走了,叶长禄也不打算忍了,直接开口抱怨。 “他不过是个丫鬟生的,你有必要对他那么好吗?” 叶怀远也不忍了,立刻转头劈头盖脸的骂出来。 “他是丫鬟生的?你不也是丫鬟生的,人家有看不起你吗?” 叶长禄僵住,随即气红了脸。 “爹,我怎么能跟他比?我娘也不是普通的丫鬟,我娘是贺家的义女,义女也是女,她是贺家的小姐。” 叶怀远表示脑门儿疼,贺家已经不认她了,这浑蛋小子还不知道。 无妨,再忍忍,婉兮说了,素琴是指认赵皇后下毒的关键人物,暂时还得留着她,让他别说漏了嘴。 “回家,从今儿起,我会亲自好好管教你。” …… 赵家 “你是说,对方说你姐姐在他手上?” “是的。” 赵首辅紧抿着唇,手紧按在床上,正准备用力支撑身体坐起来,却突然发现力气不够,竟是没坐起来。 赵忠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爹,您小心。” 赵首辅长叹一口气,“不行了,我是真老了。” 这些日子他上朝都是三天两头的才去一回,那些人关切他的身体康健的同时,也在观察他。 各自心有鬼胎,权衡利弊。 他不能倒下,至少他现在不能倒下,他若是现在倒下了,赵家就完了。 “老二,对方是什么人?” 赵忠神色凝重的摇头,“不知道,对方来历神秘,甚至不像中原的人。” “不像中原的人?李夜璟那边……” “爹放心,我们不知道,李夜璟那边,还有君上那边也不知道。” 赵首辅道:“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联系了我们,又联系了别的人。” “不会,他要与我们合作,事成之后,要我们将李夜璟交给他处置,他似乎与李夜璟有着血海深仇。” 赵首辅一挑眉,“哦?此话怎讲?” 赵忠道:“爹,我怀疑他是某个被李夜璟捣了老巢的边境小国之人,还会些邪术。前几年李夜璟带兵大杀四方,对咱们东池国来说是英雄,可是对那些被他攻打过的边陲小国来说,他就是罪人。” 赵首辅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才摸着胡子有些奇怪的说:“照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家国被灭,最记恨也不该是主将本人。老二,你见过国仇只仇视一个人的吗?” 赵忠紧皱着眉,“爹的意思是说,他应该仇视整个东池国,没准儿想通过我们对付的是整个东池国?” “不错,咱们内斗归内斗,但不能做那卖国贼。爹若不是顾忌着大局,岂会容那李恒有过河拆桥的机会?” “可是那人行踪诡秘,我们若是不答应他,怕是没办法找出姐姐。” 赵首辅摸着胡子,神情越发凝重。 “他说了些什么?你姐姐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 “他说他是姐姐的朋友,还帮她解了蛊,这些日子姐姐一直在他那儿疗伤。” “解蛊?” “是,听起来,似乎咱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姐姐突然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跟中蛊有关。” “对了。”赵忠又想起一事来,“事成之后,他要的人不止李夜璟一个,他还要宫里那位新贵,白紫鸢。” 第513章 一个比一个厉害 “什么?他还要白紫鸢?”赵首辅有些惊讶。 “对,说起这二人他便是十分愤怒的样子,也不知他与他们二人有什么仇怨。爹,我瞧着不像是国仇家恨那么简单。”赵忠认真的说。 听了这些话,赵首辅也觉得不是国仇家恨这么简单。 会解蛊,仇恨李夜璟与白紫鸢。 “南黎的人?” 赵忠点头,“有可能。” 赵首辅眯了眯眼儿,缓缓道:“那你猜猜,会是南黎的什么人?” “儿子猜测,跟上一任南黎王有关。” 赵首辅满意的看着他,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说下去。” “两年前李夜璟带兵攻打南黎,听说是白紫鸢弄到了兵阵图,白家也给李夜璟提供了不少便利,才让他以最小的代价顺利拿下南黎。南黎从此成了东池的附属国,南黎的国君成了南黎藩王。白家一党倒是得尽了好处,可是据我所知,南黎国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东池的附属,怨恨李夜璟与白紫鸢的人多着呢。” “嗯,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那你这次见到你姐姐了吗?” “没有,这么大的事儿子不敢私自做主,特地亲自回来告诉爹。爹,如果对方真的是姐姐的朋友,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目地,那咱们还……” 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赵首辅一怔,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厉芒。 杀了她嫁祸给白氏最好不过,先前他散播出去的流言也正好可以坐实。 赵氏皇后死于南黎人的蛊术,她会性情大变都是白氏作祟。 而她失踪的这些日子也不是畏罪潜逃,而是受人迫害。 君上再怎么偏袒那个小贱人,在众口铄金之下,他也能逼迫他承认这样一个结果。 可若是那个陌生人与她达成了某种协议,人家不愿意的话…… “唉!”赵首辅长叹了口气说:“我心里也是不愿意让你姐姐去死的,我可是花了大把的精力培养她,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父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赵忠啊,你得明白,不管是谁的命,哪怕是我自己的命,你大哥的,亦或者是你的,在整个赵氏家族的利益下也是可以牺牲的。” 赵忠立刻表情诚恳的说:“爹,为了整个赵氏家族的利益,赵忠愿意做任何事。” 赵首辅拍拍他的肩膀,“对你我是放心的,你比你大哥有用得多。只是对关于你姐姐这件事啊……唉!这样吧,你先想办法见见她,再看对方有什么计划。他若是有更稳妥的办法解决如今的困境,咱们的计划换一换也是可以的。” “是,爹。” “去吧,对了,没有发现你吧?” “放心吧爹,昨日我回来,并没有立刻回家,就为了避开京城里的眼线。” “好。” 木门吱呀开启,赵忠如一道鬼魅消失不见。 风吹着,那木门又砰的一声合上。 这一声响,惊醒了守夜的丫鬟。 她们看到木门摇晃着,急忙上前将门关好。 奇怪,她们明明记得入睡前门是关好的呀,怎么会被风吹开了呢? 一股秋风吹来,冷得丫鬟忙拢了拢衣服。 京城的深秋,已经很冷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 …… 赵忠也是个厉害的人,得知他回京城的消息后,李夜璟的人就四处盯他,居然被他甩掉了。 自那天被叶婉兮偶遇后,已经一连三天都没再有关于他的消息了。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京城了?” “嗯,赵家有自己方法,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去。况且……他似乎失踪了,并没有继续再找赵氏的意思。” “赵氏那么重要,他们不可能不找。”叶婉兮想到什么,惊道:“李夜璟,他不找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找到了。你的人可以撤回来了,就算他们留下一批人在外寻找,也只是做做样子。” 李夜璟轻轻点头,神色凝重的叫了暗卫过来。 “盯着京城出入的每一个关口,还有,盯死了赵家。” “是,主子。” 暗卫走后,叶婉兮转头对李夜璟说:“他们要杀人呀,你守京城有什么用?回头弄回来赵皇后的尸体,咱们盯着赵家也于事无补啊。如果不能当众审判她,赵至诚那老东西肯定会反咬一口。” “大家都没有目标的时候好盯,如今人家已经找着了人,要从他们手中将人救出来谈何容易?赵家在东池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人家有人家的本事。” “那就……算了?” 李夜璟淡淡的说:“我今儿跟父皇说了,我不操这心,做好我能做的部署就行了。赵家拿出了底牌,父皇哪儿也得出出血,放几张底牌出来,总不能老使唤我对不?” 原来他是想逼迫父皇拿出底牌来。 “道理是这样,就是啥都不知道,心里没底。” “怕什么?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李夜璟淡淡道:“虽然我也希望赵氏能活着回来,要问她关于我母妃的事。可若她真不能活着回来也没关系,要做成这事儿参与者少不了,只要她做了,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婉兮,近日少出门,叶玺那边,我也会多派几个人接送。” 听他神色凝重的样子,叶婉兮问:“莫非他们会动我?” “不好说,赵至诚不像以前的赵氏那么蠢,咱们和赵家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是不会动你和叶玺的。可若是父皇那边成功了,将他逼急了,我担心他会想别的路子。比如,利用你们来威胁我帮他们对付父皇。” 人被逼急了确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况且听说赵至诚三天两头才上一回朝,身体越来越不好。 他七老八十了,没有太多的时间,搞不好逼急了还真会拿叶婉兮与叶玺动手。 “好,我听你的。” 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 他喜欢她而不喜欢原来那个是有原因的,这事儿若是搁在原来那个身上,她只会无理取闹,不让她出门她肯定偏出门,惹出来祸就让母妃给她善后。 婉兮万事可商量,她很理智,也懂得趋吉避凶。 …… 第514章 边关的事办砸了,楚王赔钱 李夜璟将赵家的难题抛出去了,做好自己的部署,剩下就看君上与赵至诚之间的较量。 他们猜到赵忠已经找着了人,可是突然间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大家表面上依旧和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赵至诚最近心情不错,身体也好了,连着来上了好几天的早朝。 而这时,北凌那边钱大人与吴大人又传来消息。 说是北荒人不满东池的部署,将前去谈判的钱吴二位大人好好羞辱了一番。 意思嘛,就是人家不求和,要开战,要朝廷方面做好准备。 君上听到这个消息头疼不已。 虽说东池国地势优渥,是富裕的天朝上国。 可再有钱的主也经受不住年年征战啊。 前些年楚王将周围那些想来东池国薅羊毛的宵小们差不多就打服了,短时间内不敢再叫嚣,除了北荒那群那野蛮人。 “哼,还真是一帮野蛮人。” 君上将钱吴二人让人送回的册子丢给了王公公,“诸位,拿去看看吧,事到如今又该怎么解决,都说说自己的意见。” 从赵至诚起,大家迅速的传阅。 看过之后一个个都神色凝重,且一些人就在下边窃窃私语。 “不是说了北荒人是因为缺乏食物才会发动战争吗?如今我们都粮食布匹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他们却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能抢到免费的,谁还拿牛羊换啊?我看这帮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可是楚王……” 这些声音不大,不过皆传出李夜璟的耳中。 李宴琦担忧的看向李夜璟,轻轻的在后边拉了拉他的衣服。 他眉头一皱,转过头去狠瞪了李宴琦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少添乱。 李宴琦立刻不敢扯了,忙低下头去。 旁边的赵至诚摸着胡子笑了笑,偏过头,看向李夜璟道:“楚王殿下,上回可是你说的,北荒人是因为缺乏食物才会不停的滋扰我国边境百姓,只要给他们送去充足的食物就可以相安无事,对吧?” “不错,是本王说的。”李夜璟淡淡道。 “楚王殿下还说什么各取所需,让那帮野蛮人吃饱了后好安心帮咱们战马,长此以往,他们养牛羊战马的本事见长,烧杀抢掠的本事就没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至诚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见着李夜璟吃瘪,心情越发的好。 另一个赵至诚的狗腿子找着了机会表现。 “楚王殿下判断失误倒是没什么,毕竟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可是,当初楚王说得胸有成竹,咱们已经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准备起来了,户部那边可是拨了不少款项投入其中。” 说着,他向梁王那边看了一眼,又说:“户部原本日子就不好过,这么一来,怕是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了吧。” 说完此人退到一边去。 赵至诚摸着胡子,腰板挺得笔直。 “君上,要说这笔银子支出去了,能办成事还好,关键是办不成事……这么大个空缺,不知可有人为自己所做错的事补偿补偿?”赵至诚意味深长向李夜璟看去。 “赵……首辅大人,楚王的提议虽然没有解决北方的麻烦,可粮食和布匹都在,怎么需要补偿呢?” “梁王殿下,东西虽然都在,但耗费诸多人力物力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 “这……”李宴琦咬了咬唇,抬头对上李夜璟冰冷的眼神,他又忙住了嘴。 李夜璟眼见着这帮人又盯着了自家王妃的银子,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帮人将他惹毛了。 “赵首辅,你今日喝药了吗?” 赵到诚一怔,“谢楚王殿下关心,老夫有没有喝药不关楚王殿下的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北荒的难题。” “北方有什么难题?”李夜璟好笑道。 众人:“……” “钱大人与吴大人的册子,楚王殿下是没看吗?”赵至诚看到那册子已经传阅到了最后边,又忙说道:“快,先将钱大人与吴大人的册子呈上来给楚王殿下过目。” 李夜璟淡淡说:“本王不用看也知道这二人会写什么。” “你……你这是何意?” 李夜璟瞥了赵至诚一眼,淡道:“本王的意思是,钱吴二人没本事,关本王的计策何干?” 下面剑拔弩张,上面的君上闲庭信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他们能争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赵至诚看李夜璟面不改色,毫无惧意,便多长了个心眼儿。 默默的退到一边,让手下的人去同他耍这嘴皮子。 “楚王殿下,分明是北荒人野心难驯,亡我之心不死,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按照你说的方式与我们东池国和睦相处,你却说是钱吴二位大人没本事。哼,楚王殿下将自己的责任往他人身上甩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说完,此人转而面向上首的君上道:“君上,臣以为北荒人是喂不饱的狼,只有狠狠的打才能让他们屈服。此前楚王殿下惧战,出了个无用的点子,让国库浪费了大把的银子钱粮,人力物力,此损失,也应该有人来承担。” 这不就是想说,由此造成的损失让楚王来赔呗?反正楚王妃有的是银子。 君上挑眉,内心有些纠结。 虽说他听着他的话是不太要脸,可国库也是真穷。 一年的税收是不少,可是每年秋收之后,各工各部就将那点儿东西盯得死死的,等他们瓜分完,根本剩不了什么。 皇宫各宫各殿都掉漆好几年了,都没有银子来修缮。 上回冷宫被烧,现在还是残垣断壁。 历代皇帝就没他当得这么窝囊的。 自己多年来缩衣节食,吃喝还比不上一个大臣就罢了,连那皇宫,代表着皇家的脸面都是掉漆的。 一想起这些,他就好想要这笔银子。 “楚王,你看呢?” 赵至诚赢自己有银子拿,皇儿赢能打赵至诚的脸,顺便能将那两个没用的东西给废了,他其实两边都想要。 不过他也想得开的,谁赢都一样,左右自己不吃亏。 第515章 楚王:本王需要给谁面子? 李夜璟轻勾了一下唇,看向赵至诚等人道:“本王说了,本王的策略没有问题。” “楚王殿下的策略没问题,那就是钱吴二位大人没本事喽?” “是。” “呵呵,不知如何证明您的策略没有问题?” 李夜璟淡笑道:“若是本王能将这件事办成呢?” 众人一怔,心中咯噔一声。 赵至诚神色凝重,已经不再说话了。 如果李夜璟去,他拉着队伍将北荒人揍一通,将人家打怕了,意见还不是随他提? 他去他当然能办成了。 可当初大家建议打的时候,他不是不愿意出兵嘛。 赵至诚老是老了,依旧老奸巨猾,脑子转得比别人都快。 朝臣还在考虑北荒之事,与李夜璟逞那口舌之快,他的脑子已经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若是李夜璟在此时出征,京城没有李夜璟,他对付君上似乎就要容易得多。 想到这儿,他觉得如何解决北荒那群跳蚤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为女儿正名,将外孙的地位定下来。 “楚王殿下未免太欺负人了些,殿下是武将,殿下若是带兵,以武力镇压北荒的野蛮人,条件还不是随你开?可钱大人与吴大人皆是文臣,他们如何办得了这此事?” “于大人这意思是文臣无用?” 于大人一噎,冷哼一声,“楚王殿下这张嘴也不输文臣,有楚王殿下在,满朝文武皆无用。” 他很是生气,这一下骂了一朝的文臣,一个个的面色难看。 这时,赵至诚却让出来为李夜璟说话了。 “于大人此话过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东池少了文武大臣们都不行。大家不过是各司其职,怎么能说没用呢。” 于大人一愣,赵首辅什么情况? 瞧着首辅大人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道:莫非首辅大人又有新招了? “楚王殿下,北荒那边就是一群野蛮人,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太难了。”赵至诚一脸为难的说。 随后,又对上首的君上说:“君上,老臣以为,由楚王殿下带兵去将他们打怕了,再由钱大人与吴大人去谈判,文官武将配合必定会事半功倍。” 君上面色一变,这老家伙够无耻的,活儿得让我皇儿去干,捞功劳的时候你倒是积极,你看我儿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你想得美。 “璟儿,赵首辅的提议你看如何?” 李夜璟冷笑道:“简直无耻之极。” 赵首辅:“……” “若是本王都想北荒打得意见随便提了,还要钱大人与吴大人去做什么?让他们去抢本王的功劳么?” 赵首辅气得胡子抖了抖。 哼,君上都给自己三分薄面。 敢在朝堂上直接骂自己无耻之极,还能将话说得这么直白的,也只有他李夜璟了。 赵首辅气得不行,君上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因为李夜璟说出来他不方便说出来的话。 赵首辅面上有些挂不住,深吸一口气,平复怒气,又开口解释道:“楚王殿下,老夫的意思是说,以物换物诸事太过繁琐,琐碎,让他们二人协助殿下将功补过才好。” “过就是过,凭什么本王卖力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众人:“……”这么不上道,还死活不给人台阶下的人,满朝文武中怕也只有楚王一个了。 “至于以物换物繁琐,这个好办,本王随便从王妃那儿借个账房先生就能办成,不比钱吴二位大人好使唤?” 满朝大臣那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心道:幸好钱吴二位大人没在,不然听了这话去,还不气得当否认了他吐血。 这是说他们还不如人家账房先生有用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王妃的账房先生是商人,万一在谈判上吃亏呢?”有人提出异议。 大伙儿纷纷点头。 楚王那话不免有点儿殃及池鱼的意思。 “呵呵,你见过商人能将自己算吃亏的吗?莫非你觉得钱吴二位大人能算得过商人?”显然李夜璟就是不懂得见好就收,这帮人刚才对他口诛笔伐,一个个跳得欢快,凭什么到自己这儿,自己就得为了他们的面子顺杆子爬? 他就是要得理不饶,怎么样? “可账房先生不懂政治,万一算得太精明,让人家吃亏太多,人家也不同意,岂不又谈不成?”有人为难的说。 李夜璟笑了,笑得有几分邪魅,嗜血,身上不知不觉间腾起杀气。 “他们都敢不同意了,那本王不是白去了吗?” 说这话的人立刻闭嘴了。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家楚王就是要去打得北荒人不敢说一个不字,根本不存在谈不成。 李宴琦听得激动不已,对自家三哥的佩服更上一屋楼。 心想,自已若是有这么利索的嘴皮子,外加这么硬的拳头,那该有多好啊。 讲道理的就好好讲道理,不讲道理的就打得他讲道理。 想想就爽快。 羡慕李夜璟的,不光有李宴琦,别看大家都气得不行,其实打心眼儿里羡慕他。 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道貌岸然真是太爽了,想怼谁怼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得不说,楚王夫妻活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 “那就楚王带着兵和楚王妃的账房先生去,老夫祝楚王殿下旗开得胜,再建功勋。”赵至诚气愤的说完,就退到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大家都知道,他这样子是不会再说话了,也算是妥协了。 将这个功劳,全给了楚王,还承认了钱吴二位大人没用。 众人都有些不甘心,没人知道赵首辅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 君上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盯着赵首辅那张老脸看了半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璟儿,这北凌……” 李夜璟拱手道:“父皇,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个功劳儿臣就不拿了。” 原本闭目不言的赵首辅蓦地睁开了眼。 李夜璟笑了,这老东西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支走?哼,想得倒是挺美。 众人神色各异起来,拿军功的同时还能顺便报钱吴二人的仇,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去? 君上松了口气,看来他也看出来了,赵家那老家伙心里憋着别的坏水呢。 第516章 各有心思 “那楚王觉得派谁去合适?” 李夜璟说:“咱们是诚心谈和,而不是去打仗,本王凶神恶煞的带着兵去干嘛?两国的误会还不够深吗?打得还不够多吗?” “这……那不是北荒人野蛮嘛。” “野蛮?姓钱的和姓吴的无用便是人家野蛮?若是换个人去谈,就谈妥了呢?” “呵呵,楚王殿下这话说得,你要不动兵能将这事谈和,下官就跪下来给你磕头。” “于大人,磕头就算了,本王哪儿都不会去。” “那殿下这话又是何意?” “本王不去,不代表没有人去。” 说着,他往侧面退了一步,将他身后的梁王露出来。 李宴琦知道他北去的机会来了,忙站出来说:“父皇,儿臣愿意去。” 君上知道他想去北凌,已经找他说过两回了,这是第三回。 也晓得他其实就是不想在京城待,不管是哪儿,只要远离京城,他都愿意去。 可是谢东宸那个没用的,让姓景的跑了,他该不会…… “父皇,儿臣愿往北凌解决北荒的问题。”李宴琦又说了一声,这回提高了音量,将君上思绪拉回现实。 他抬眸看了看胡子花白的赵至诚,奇怪,他竟然没有站出来反驳。 他不是想支走李夜璟吗? 哦,是了,赵至诚这老东西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杀手。 可是宴琦这孩子感情用事,又善良多愁,他定不会想要宴琦知道他干的恶心事,其实自己也不想。 将他支走好办事,赵至诚这么想,其实自己也这么想。 也好。 “你去?” “是的,儿臣愿往。” 君上好笑道:“可是钱大人与吴大人都失败了。” 李宴琦一脸坚定的说:“儿臣前往谈判,份量重过钱大人与吴大人,儿臣不会失败。” 君上快速的瞄了一眼赵至诚,拍板道:“好,那朕就准了。李宴琦,即刻接旨。” 李宴琦立刻跪下接旨。 两人一问一答,全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急转弯太快,大伙儿都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不是说了这是立功的机会吗? 若是能成功立功倒也不错,可是北荒人野蛮,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这功是那么好立的吗? 大伙儿纷纷向赵首辅看去,可赵首辅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任何表示。 得嘞,既然他都不说什么,那就这么着吧。 下朝之后,众大臣们就将赵首辅围了起来。 “首辅大人近日身体可好?” 现在见面就先关心他的身体,已经成了常态。 赵首辅意味不明的淡笑了下。 “好,当然好。” 众人松了口气。 以前问他身体可好,他都板着张脸。 可是这回他却笑了,也就是说,对梁王即将北上的事满意了? “首辅大人,北荒人野蛮不讲理,咱们殿下北上,会不会有危险呐?” 赵首辅撇过头,瞄了一眼正跟李夜璟说话的李宴琦,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儿。 他觉得,他们应该是敌对的仇人才是。 可现实倒好,搞得他们才是亲人,自己这个为他筹谋了几十年的亲外祖父,倒是像个外人。 他病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时常会想,自己一力支持梁王上位,到底对还是错。 “梁王若是有事,定与楚王脱不了干系。” 赵首辅故意的,将话说得极大,反正不远处的李夜璟听得真真切切。 李夜璟偏头向赵首辅的方向看过来,目光阴冷凶狠。 除赵首辅以外,别的朝臣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李夜璟讽刺一笑,道:“放心,我没有你那么无耻,丧心病狂得什么人都下得了手。” 这一顿讽刺让赵首辅气得欠胡子瞪眼。 正欲反驳的时候,却见到王公公匆匆而来。 王公公眼见着追上了李夜璟,便忙道:“楚王殿下请留步,君上有请。” 李夜璟笑着看了赵首辅一眼,淡笑道:“赵首辅,你们慢聊,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君上在承乾殿中等着李夜璟,书房正中,挂着一副山水画,君上正背着手盯着画欣赏。 李夜璟心中咯噔一声,这副画有些奇怪,虽说都是山水画吧,但李夜璟确定这副画并非出自父皇之手。 看着这画纸泛黄,似乎有些年头了。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君上退开一步,将画露出来,“璟儿,你看这画如何?” 李夜璟不明白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谦虚的说道:“儿臣是个粗人,不懂画。” “胡说八道,你懂不懂朕能不知道?” “这……”李夜璟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君上说:“你有话就直说,不用顾忌着朕。” 既然如此,那他就直说了。 “父皇,儿臣觉得画这副画之人,他的画技在父皇之上。而且父皇作山水画似乎也有意模仿画此画之人,不知这画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君上微微笑了,“瞧瞧,这不是说得挺好。” 他摸着胡子满脸笑意,眼神在这画中。 李夜璟暗想,说了他的画不如别人的画,还能这么高兴,这说明他确实非常欣赏作画之人。 “父皇,不知这画是谁所作?” 君上笑容一僵,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 “璟儿可记得以前朕同你们说过,朕希望重启分封制度。你们兄弟几个,不管谁继承皇位,朕都不会亏了剩下的几个。剩下的几个都可以得到自己的封地,带着妻儿去自己的封地做王。” 李夜璟皱眉,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 莫非,现在就想将他们分封了? “儿臣记得,只要是父皇安排的,儿臣都接受。” 君上满意的点头。 “听说江南风光好,璟儿,你可喜欢江南?” 李夜璟心中咯噔一声。 果然在他心中,皇位没自己的份。 地方都看好了,要将自己分去江南一代。 这倒是挺好。 “不知道,父皇,儿臣没有去过江南。”李夜璟实话实说。 “没有?哦,是了,朕竟忘了,你没有去过江南。” 君上颇为遗憾,“你有空其实可以去看看。” 李夜璟沉默了一瞬,道:“再说吧,最近没有空。” 第517章 摊牌了,给你一个封地养老 “是是。”君上笑了笑,指着身后的画说:“你看朕这画上的山,可是江南的模样?” 李夜璟:“……”都说了自己没去过了。 “婉兮和小叶玺都喜欢江南,确实听他们说那边风光好,儿臣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君上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喜欢就好,璟儿,你要记得,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人。可是皇位只有一个,朕只会将它交到对东池国最有利的人手中,朕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并非朕偏心,明白吗?” 李夜璟怔了怔,只觉得他这番敲打太过明显。 显然是在告诉自己,皇位别想了,但他不会亏待自己。 恢复分封制,让自己做江南的王,那太好不过了。 但前提是,父皇真能做到为百姓着想,为天下百姓选择一个对他们最有利的继承人。 “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父皇给儿臣的东西才是儿臣的,儿臣明白这个道理。” 君上一直主意着李夜璟的反应,见他除了有些惊愕外,一直坦坦荡荡,没有半丝不满,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对他不忌惮是不可能的,原本只想培养他来震慑赵家,不够强大不行,一不小心培养得太过强大,这让他感觉难以控制。 但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相信他们之前的父子情,只要他没有必夺皇位的野心,怎么都好。 “好,朕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心想,等大局定下来,他就将南方风光最好之处赐予他做为他的封地,从此过上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再不用打仗,再不用参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李夜璟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被留下来单独说话,他心情不错,回去之后就跟叶婉兮分享。 “今儿父皇单独留下我说了这些话,我猜他是有意提醒我。若是将来真能分封到江南,也是挺美的一件事。” 叶婉兮说:“好是好啊,可是父皇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些?甚至连封地都给你选好了。他以前的做法,可是将你推在最前头吸引火力的,现在明确的提点你,他不会将皇位传给你,就不怕把你逼急了闹起来?” “他或许只是想要敲打我?” “嗯?” “若是看出我有野心,怕是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叶婉兮沉默了一瞬,“父皇相信了?” 李夜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道:“至少这一次的试探,他是满意的,或许试探不止这一次。” 说到这儿,两人就没有刚才那么喜悦了。 片刻后,叶婉兮推了推他的胸口说:“你也别想太多了,左右你是真没有野心,他再怎么试探也是这个结果,就是……” 叶婉兮话锋一转道:“为什么是江南?” “他说江南好风光。” 叶婉兮:“……” “不对,江南好风光跟将你弄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南除了好风光,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李夜璟刚问完,突然就想起来。 他面色大变,“江南道最富裕的驻军,谢东宸的地盘。” “是啊,有谢东宸,有十万驻军。李夜璟,江南道落在谢家手里之前,是谁的?薛家,你大哥鲁王的生母就来自于薛家。薛家人虽然死完了,可是薛家旧部都在江南道。江南道的驻军听谁的,还真说不准呢。” 说到这儿,叶婉兮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谢东宸到底算谁的人?到底是君上还是鲁王? 亦或许,君上的心早偏进骨子里了,他亲自为鲁王守着薛家带出来的兵,待到时机成熟,就交到他的手中。 李夜璟面色出奇的难看,他想到的比叶婉兮说的还要多。 那些年里,不管仗打得多凶狠,父皇都始终有意保存着江南道的实力。 朝臣建议让谢东宸出兵,父皇都为江南是天下粮仓,是东池国之根本为由拒绝。 可偏偏到了后期,他都打了一年多了,东池国盛名在外时,父皇又派遣谢东宸去打了几场,拿了不少军功。 哼,好处让个外人去占了。 李夜璟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到底姓谢的是外人,还是自己这个亲儿子是外人,他甚至都产生了怀疑。 “我若是被赐予江南一代为封地,东军是带不走的,顶多让我带走墨翎卫,还有几千个府兵。从此在谢东宸的眼皮子底下,闲云野鹤渡过一生。” 李夜璟苦笑起来,“呵呵,父皇到底没有信任我,打算利用完了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我带着妻儿养老。” 他转头看向叶婉兮,想到将来要过的生活,心中憋屈又愤怒。 换个人倒罢了,偏偏是谢东宸。 他可没忘记谢东宸一直觊觎着他的王妃。 父皇在位时,谢东宸不敢怎么着。 若是将来父皇没了,真让大哥继了位。 自己与大哥没什么交情,那谢东宸天高皇帝远的,还不得利用他手里的十万兵马欺负自己? 再时不时的给自己找点儿茬,胡乱上书诋毁自己几句,要是狠一点儿再给自己弄个什么要命的罪,他这逍遥王爷还当得下去吗? 当晚李夜璟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父皇驾崩前将他们兄弟几个都叫了去,然后当众以皇位传嫡传长的传统为由,将皇位传给了大哥鲁王,之后又给他们兄弟几个都安排好了去处,全都封了王,葬礼之后,大伙儿就带着妻儿去了自己的封地。 他被分到的自然就是江南。 江南最富,原本兄弟们都很羡慕他,他自己也高兴。 可是到了江南王府后,没过多久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该死的谢东宸三天两头的来王府拜访,每次过来那双眼睛都盯着他的王妃转。 他烦了,直接拒绝他上门,他却又找各种理由,什么抓贼啊,抓奸细叛党啊等等……带着兵直接进他的王府中搜查,他只要不配合,谢东宸那厮就说他与叛党勾结,要当卖国贼。 而继位的大哥忌惮他曾经的威望,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两人一合计,给他塞了些敌国奸细进府,还真给他定了个通敌叛国之罪。 第518章 怕他带个儿子回来 自己被杀了头,王妃被谢东宸强娶,还拿儿子的命逼她就范,他看到婉兮整天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个噩梦太可怕了,直接给他吓醒。 “啊!” 李夜璟吼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原本睡得很熟的叶婉兮被他吓醒。 “这大半夜的,你干嘛?” 李夜璟转头看到因被惊醒一脸不满的叶婉兮,终于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哦,你还能做噩梦呢?”他可是别人的噩梦。 “你还笑我?你知不知道我梦到什么了?” 叶婉兮笑了笑,玩味儿似的问,“那你说说梦到什么了?是不是被女鬼强暴了?” 李夜璟:“……” “你这脑子整天都装了些什么?我要是梦到被女鬼……我呸,你怎么说话的?” 叶婉兮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快说了,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人在清醒之后就会忘了梦中的事。 可是李夜璟做的这个梦太深刻了,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将自己记得的,一五一十的说给叶婉兮听。 叶婉兮听后没有笑话他,只平静的对他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是你白天就琢磨到这儿了。” 李夜璟还不承认,梗着脖子道:“没有。” “呵,没有?我看你不但有,你怕是今儿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些事。” 被说中心事的李夜璟脸上挂不住,嘴角抽搐,又道:“我李夜璟怎么会害怕谢东宸那宵小?要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宰了他取而代之。控制江南道的驻军,带着他们杀进京城里将鲁王拉下位。人家都想要我命了,我李夜璟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当了反贼又如何?” “那你还做噩梦?” 李夜璟:“……”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睡觉。” 梦做了,话说得轻松,可是李夜璟将这事儿暗暗的记在了心上。 “明日宴琦起程,我得去送送他,你去不?” “去啊,那你早些叫我。” “好。” …… 前来送李宴琦出门的人不少,很是热闹。 叶婉兮与李夜璟与这帮人不是一路人,索性不上去凑热闹了,而是骑马往远处走,去半路上截胡。 两个漂亮的小丫鬟将赵至诚颤巍巍的从马车上扶下来,他身体不太好,但他还是亲自来了。 “梁王殿下,此处北方凶险,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能立功固然是好,若是办不成这件差事,你也不要勉强,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李宴琦恭敬的说:“外祖父放心,我知轻重,不会有事的。”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容易吃亏。原本应该叫你二舅跟着你才是,可你二舅找你母亲去了,没落着空,只能你自己去。” “我母亲有消息了吗?”李宴琦又问。 赵至诚摇头说:“没有,听说南黎那边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与赵至诚道别完,李宴琦又同前来相送的各大臣应付一阵。 等应付得差不多了,他翻身上马,准备上路。 这时,一个女子拦在了他的马头前,双眼饱含着泪珠。 “王爷,您还没和妾身道别呢。” 坐在马背上的李宴琦烦躁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冰冷的道:“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分。” 单静:“……”她是来和他深情告别的,不是来听他训斥的。 “王爷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李宴琦便有话直说了,“叶彩霞虽然身份低微,却也是一条人命。她的姐姐是三嫂,他的父亲是凉国公,叶家祖上是跟着圣祖皇帝打天下的有功之臣,你若将她玩出个好歹来,传到父皇那儿,你也没好果子吃。” 单静面色大变。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莫不是帮着那个姓叶的贱人来训斥妾身吗?” “本王不是训斥你,本王这是警告你。至于你听不听,随便你吧。哼,本王巴不得你将她弄出个好歹来,正好你可以下堂。” 单静心中一惊,心道他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叶彩霞那个女人虽然身份低微,人还下贱得很,但到底祖上有功勋的,姐姐又是楚王妃。 关起门来欺负欺负她可以,要是传了出去对自己也不好。 娘说了,君上是万般不同意她与梁王的亲事。这要传出去,君上还不得让王爷休了自己? 单静不敢说什么了,默默的退到一边。 “驾~” 李宴琦直接骑着马扬长而去。 他的随从们紧跟其后。 单静看着他越走越远,便哭了。 宁安郡主也来了,看到自家闺女在哭泣,便上前去安慰。 “哎呀,你就别哭了,已经走远了,哭也听不见。” “我怎么不哭啊?他就这么走了,呜呜……” 宁安郡主叹了口气,“哪有男人家的一直在家守着女人过日子?殿下是皇子,家国大事他都得参与。北境百姓正在受苦,他哪里能安稳的坐在京城享福啊。” 单静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说:“我家王爷在户部那么辛苦,哪里享福了?” “唉,那又怎么样?那是君上下旨,你还能让君上收回成命不成?” “娘,我知道我不能,可是……可是王爷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 “能多久?顶多三五月,成不成都会回来。” “三五月?三五月啊,哎呀,那都过了年了。”单静大哭起来。 宁安郡主觉得丢人,忙捂住她的嘴巴道:“你小声点儿,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啊,不过出去三五月而已。你看看人家楚王妃,当年楚王出征三五年,人家也没像你这样。” “这能一样吗?娘啊,人家楚王那是……”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楚王与楚王妃是圆了房才走了,等楚王回来皇长孙都三岁了。娘啊,我到现在还没有跟梁王圆房呢。他这一走三五月,你说他若是在外边看中了谁,两人干了什么事,来年给我抱个长子回来怎么办?你说我认还是不认啊?” 第519章 你就仗着本王宠着你 宁安郡主自然知道女儿还没圆房的事,这么丢人的事她也不好意思说,可她能怎么办呢?能想办法让梁王娶她,可她不能按着梁王跟女儿圆房啊。 宁安郡主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别瞎想,梁王好不好色你不知道吗?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的事。” 单静擦干净眼泪,抽泣着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好色,我就这么一说。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是好心慌啊,总觉得要出点儿什么事。” 此时前来相送梁王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宁安郡主四下看了看,拍拍单静的肩膀说:“别想了,走吧,先回去再说。” 另一边,李夜璟与叶婉兮在半路拦住了李宴琦。 李宴琦远远的看着到他们,高兴的一拍马屁。 “驾~” 马儿加快速度,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来。 “三哥,三嫂,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送我的。” 李夜璟从马背上下来,淡笑道:“在城外就看到了你们,我看送你的人挺多的,我们就没往跟前凑。” 李宴琦憨笑了下,他自然明白三哥三嫂为什么不往跟前凑。 说真的,他也挺讨厌应付那种场面,可是又不得不应付。 “三哥,多谢你了。” 李夜璟笑道:“你谢我是谢错了,你应该谢谢你三嫂才是。” “谢三嫂?” 看着发懵的李宴琦,叶婉兮与李夜璟相视一笑。 他们商量过了,这事儿如今可以告诉李宴琦了。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景大小姐跟顾猛虎在一块儿,她也去了北凌。” 李宴琦大惊,一瞬后,又大喜,“诗韵在北凌?” “是啊,她现在就在北凌等你。”叶婉兮微笑道。 李宴琦激动无比,高兴得快跳起来。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娶了别人,诗韵也嫁了她喜欢的人,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她在北凌呢,能看到她,他还是挺高兴的。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李宴琦复杂的情绪起伏,听叶婉兮再次开口,他又好奇的看向她。 “景大小姐怀孕了,你的孩子。” “什么?”李宴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激动无比的盯着叶婉兮。 “三嫂,你说什么?”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理解他激动的心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景大小姐怀了你的孩子,算算时间,已经快五个月了吧。梁王殿下,听明白了吗?” 河堤决堤,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出,让李宴琦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你看什么镖能让顾猛虎亲自押送的?要不是你以前与人家约定,要让他当你孩子的师傅,他能亲自保护你孩子的安全吗?” 热泪不受控制一般,大颗大颗的落下。 李宴琦浑身都在颤抖。 与诗韵拥有一个孩子,这几乎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没想到真的实现。 他知道,这都是三哥三嫂的功劳,没有他们,也没有他与诗韵的未来。 “三哥,三嫂……”说着,他就要跪下去。 李夜璟一把扶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看看你那些随从,你这一跪,你让他们怎么想?” 李宴琦忙擦干眼泪,“是我疏忽了,三哥三嫂,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说到这儿他又一脸尴尬,三哥三嫂这么厉害,他们都办不成的事,莫非自己还办得成不成? “我以后少给三哥惹麻烦。”他一边哭一边笑。 这话说得李夜璟也是哭笑不得。 “你说着这话就成,少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叶婉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少将人看扁,没准儿将来还真有什么忙要人家梁王帮呢。” “是是,王妃说得是。” 李宴琦傻笑着,看着他们秀恩爱,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羡慕了。 李夜璟拍着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他说:“宴琦,你别光顾着高兴。你现在当爹了,就得有当爹的样子。往后你得像个男人一样,保护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 李宴琦收起笑容,认真的点头答应。 “三哥,我会的。” 李夜璟却没那么轻松,继续说道:“你要明白你这情况与我们不同,怎么将他们母子名正言顺的接回家,你可想过?” 李宴琦神色凝重,重重的点头。 “三嫂同我说过,除非是身居高位,别说抢谢东宸的妻子,就算抢兄弟的妻子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作为一个有媳妇的他的兄弟,李夜璟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李宴琦后知后觉,看到李夜璟那张冰冻过的脸顿时一惊,忙解释道:“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赶紧走,哼。” 李夜璟直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李宴琦又忙对叶婉兮解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叶婉兮憋着笑,“我知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快上路吧。” “好,那我走了,三嫂,你帮我跟三哥解释解释。” “行行,快走吧。” 李宴琦这才上马离开。 叶婉兮也上了马,快速追上生气离开的李夜璟。 “喂,你说你小不小气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宴琦,你不知道他后知后觉少根筋啊,你同他置什么气。” 李夜璟没好气道:“我看后知后觉少根筋的人不止他一个,别忘了,那话是你跟他说的,你当我是跟他生气吗?哼。” 叶婉兮:“……” “你气我呢?” “你说呢?” “我那是安慰他,随口瞎说的。” “这话也是能瞎说的吗?没个分寸。” 两匹马靠近,叶婉兮心思一转,丢开了缰绳,“哎,夫君,快接住我。” “什么?” 话音一落,李夜璟就看到旁边的叶婉兮向自己跳了过来。 李夜璟吓一跳,这也能跳的? 他忙伸出胳膊将她接住,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 “刚说了你没个分寸,你还跳马?” 叶婉兮抱着他的胳膊笑道:“我知道呀,这才叫没个分寸。” “哼,知道没分寸你还跳?这要摔下去怎么办?” “我对你有信心啊,你肯定不会让我摔下去的。” “你就仗着本王宠着你。” 第520章 素琴跑了 “是啊,这叫恃宠而骄。” 深秋的晨光干净清寒,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无端无起一股暖意。 李夜璟觉得男人太难了,他得骑马,得抱媳妇,还要牵媳妇的马,恨不能多长一只手出来方才够用。 …… 素琴跑了出来,趁着下人给她送饭,她将人家打晕跑了出去。 在叶家多年,怎么才能偷跑出去她是非常清楚的,跑出去后,就直接跑去了赵家寻求庇护。 “老夫人,叶夫人来了。” 她偷偷换了叶家下人的衣服才跑出来的,所以鬼鬼祟祟的走了后门。 赵老夫人一惊,“她来做什么?哼,莫不是又为她女儿的事来的?” “不知道,她穿着下人的衣服,鬼鬼祟祟的,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赵老夫人手上的茶杯搁下,若有所思。 “鬼鬼祟祟的,穿着下人的衣服?莫不是为了咱们娘娘的事?” 赵至诚打算牺牲掉赵皇后的事,肯定不能让赵老夫人知道的,所以她现在还不知道赵忠已经与赵皇后那边接上头了。 一有这个猜测,她就急忙让人去问。 “若是为娘娘的事来了,你就让她进来,若是为她女儿的事来的,你就找个借口将她打发了。” “是,老夫人。” 赵老夫人的心腹悄悄去了赵家后门,与素琴接上了头。 “叶夫人,不知你来找我们老夫人何事?” “我……”素琴长了个心眼儿,道:“我要见到老夫人才能说。” 能伺候在赵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不傻,听她这么说,也不同她拐弯子了,便直接有话直说。 “我们老夫人年龄大了,近来身体不太好,你若是有非见老夫人不可的急事,我们才能放你进去。若是只为一些儿女情长的事,我们老夫人是不会管的。你与其来找我们老夫人帮忙,不如去梁王府中,直接求见梁王妃来得实在。” 素琴面色一变。 嬷嬷淡淡的看着她,“或者,我可以帮你问问,郡主愿不愿意见你。” 素琴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之所以能搭上赵家这条线,还能如愿将女儿送进梁王府中,那是因为赵皇后的事。 为了能见到赵老夫人,得到她的庇护,她只能投其所好。 “我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才来求见老夫人的。” 赵氏虽然被废,不过在赵氏一党中,她还是皇后。并且他们坚信她会翻身,毕竟后宫的女人中,只有她后台最硬。 嬷嬷收起嘲讽的笑意,严肃的四下看了看,道:“你跟我来吧。” 赵老夫人看到心腹将素琴带进来了,便知道这个女人来是为了大事。 而素琴,也早为自己编造了一套的理由。 一见到老夫人,她便直接跪了下去。 “老夫人,救命啊。” 赵老夫人一怔,一脸莫名,不明白她为什么一来就跪下去求救命。 “叶夫人,有话好好说,快起来吧。” 嬷嬷听到赵老夫人的话,忙上前去扶素琴。 素琴却是挣扎着不愿意起来,声泪俱下的说:“老夫人,出事了。” 赵老夫人神色一僵,表情认真起来。 “叶夫人快起来,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 显然是被她忽悠住了。 素琴见状,这才顺着嬷嬷的搀扶缓缓站起来。 “赐坐。” 素琴还落着个秀墩坐。 等她坐下后,赵老夫人才问:“叶夫人,你为何穿成这般来此啊?” 素琴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抹着泪开口道:“老夫人,我穿成这样,是为了逃出叶府,自我家那口子从外边回来后,他就让人将我关起来了呀。” “啊?凉国公为何要关你?”凉国公不是京城第一怂男吗?被一个丫鬟爬上来的压得死死的,怎么会关押素琴? 素琴边哭边说:“因为娘娘的事被我家那口子给知道了,别看他平常怕这怕那,胆小的得很,那是没惹到我家那大小姐。娘娘的事,关于大小姐的利益,他不准我掺和,不准将来我为娘娘作证,便将我关了起来,还说要将我秘密送回江南贺家。要不是看在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怕是我这会儿命都没有了。” 听了她的话,赵老夫人面色大变。 她能答应素琴让她女儿进梁王府,能理会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就指着将来女儿回来,这个女人能站出来为自家女儿作证,证明她赵家的皇后之所以会做出惊人之举,就是被南黎妖女下了蛊。 不然,她根本不可能搭理这样的一个女人。 不想,这件事竟然被叶怀远那个怂包男人知晓了,还想从中破坏。 赵老夫人紧握着拳头,恨道:“该死的,楚王夫妻野心勃勃,他李夜璟自己想当皇帝,当然巴不得我家娘娘倒霉了。” 她看向素琴道:“你家凉国公不是胆小如鼠吗?他怎么敢同我赵家作对?” 素琴抹着泪说:“他是胆小,可是再胆小的人也有底线呐,那楚王妃,我家大小姐,就是他的底线。这事儿关系着我家大小姐的利益,他怕得要死也非要关了我。” 赵老夫人一个气闷,咒骂道:“这该是的叶怀远,平时不闷声,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说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顶不上一个大女儿,你也真够没用的。” 素琴晓得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只得装可怜。 “是的,老夫人骂得对,我是没用啊,我在他心中也就是一个能生孩子的丫鬟。当年我家夫人还在的时候,他们夫妻就商量好的,我生的孩子算夫人的,要不是夫人早亡,我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我一辈子都是丫鬟,自己生的孩子怕是都不能叫一声娘。呜呜,我有什么办法?我爹娘就是下贱人,只怪我投胎没投进富贵夫人的肚子里。” 赵老夫人看她哭得凄惨,对她生出些许同情之心来。 人就是这样,通常都容易同情弱者,以彰显自己的优越。 何况,这个人她还得留着,是要给她的女儿作证的重要人物。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唉!看来你也不容易,你家凉国公还真是让老身刮目相看。” 第521章 让作死拦不住 素琴抽泣声声,继续说:“怕是一会儿我家老爷就知道我跑掉了,就得找人四处寻我。我要是被他抓到,还不得杀了我?我没娘家,他给我抓回去偷偷宰杀了,也没人能替我做主。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就是娘娘被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要如何才能洗刷冤屈啊!” 这话可是说到了赵老夫人的心坎儿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宅纠葛她才懒得管,何况还是别人家的。 重要的是,她的女儿必需恢复皇后之尊,宫里的那个小贱人谋害皇后,那是死罪。 在此之前,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需得帮她保护好每一个证人。 “别怕,从今儿起你就在赵家,叶怀远不会找到你的。不过啊,要委屈你打扮成仆人的样子待在老身身边。” 素琴心花怒放,能被叶老夫人保护就太好了。 她立刻就跪下道:“老夫人,从今以后素琴就是您的丫鬟,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这些年虽然她做了夫人,但怎么伺候主子,怎么才能或者主子的信任与欢心,她还是记得的。 既然现在叶家不能待,哄好了叶家老夫人,未必就比在叶家差。 “叶夫人,这可使不得,老身让你扮作老身身边的丫鬟,只是暂时的。等此间事了,你就是娘娘的功臣,他日梁子继位,你家闺女身为梁王府中的老人,封个贵妃还是当得的。贵妃娘娘的生母,你怎么着也应该是个诰命夫人。” 赵老夫人一向会画大饼,这个大饼将素琴砸得晕头转向,甚至都忘了她女儿在梁王府中日子并不好过。 也是贺氏对她太好了,以为谁的承诺都会像贺氏那般给她变成现实。 素琴急忙表忠心,“老夫人,素琴定会万事以梁王与娘娘的利益为重,为梁王与娘娘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赵老夫人满意她的表现,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素琴记挂着叶彩霞的事,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刚得到赵老夫人的信任,暂时不能要求太多。 不急,回头将赵老夫人哄高兴了,她一定会为彩霞出头的。 …… 叶怀远急急忙忙的派出人去找素琴,找到天黑都没找到。 他急得不行,只得又急忙忙的来找叶婉兮与李夜璟。 其实他们两个早已经收到了消息,赵家周围都是李夜璟的眼线,他们当然知道素琴去了赵家。 同时他们也清楚,赵老夫人为什么会收留素琴。 如今赵氏已经找到,素琴的谎言就快要被拆穿,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尝到自掘坟墓的滋味。 叶怀远急急忙忙的说完了素琴逃走的事,不想李夜璟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 而儿女叶婉兮还笑出了声。 叶怀远急得跺脚,“婉兮你怎么还笑呢?素琴跑了呀,我派了一堆的人出去找,找到天黑都没找着,我都快急死了。” 叶婉兮淡笑道:“爹,你别找了,她去赵家了。” “什么?”叶怀远惊讶道:“她去了赵家?” “对,不知道跟赵老夫人说了什么,反正现在赵老夫人收留了她,将她带在身边了。” 叶怀远深吸一口气,豁然起身,“我去赵家要人。” “别去。”叶婉兮拦住他,“你没有证据,你去了人家也不承认。” “可人就在赵家府里,他们还能抵赖不成?” “人家就抵赖你又能如何?爹,你还能搜查赵府不成?” 叶怀远:“……” 别说他了,就算是君上,想要抽查赵家也得拿出足够的理由来,他当然不能了。 “这……这可怎么办呢?”叶怀远求救的眼神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只淡笑道:“她要找死,拉都拉不回来,岳父你还找她做什么呢?随她去吧。” “啊?” “怎么?岳父莫非还舍不得?” 到底是几个孩子的娘,生气归生气,看着她找死,他还是心里很难受。 “岳父你舍不得就自己去赵家要人吧,我可没本事去赵家要人。” 叶怀远心道:你都没本事去赵家要人,我哪有本事去找家要人? 叶婉兮说:“爹,有句话要自作孽不可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平了心态,莫要让素琴牵连到叶家就成。” 叶怀远无话可说,知道叶婉兮说的话很有道理,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 …… 赵忠经过与那个面具人的一番交涉,成功见到了前皇后赵氏。 数月不见,再看到她时,她身上没有半点儿昔日那雍容华贵高高在上之感。 面容被毁,加之接连遭受打击,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且面目狰狞。 “娘娘,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赵忠震惊高过关切,不过赵氏并不意外。 她哼了一声,淡道:“你看我的样子,能好吗?” 赵忠一怔,忙问:“是谁将你害成了这样?” 赵氏脸上露出恨意,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虽然已经不疼了,可是那凹凸不平的伤疤让她心中的恨意不消减半分。 “除了南黎那个贱人还能有谁?她现在做了皇后,正春风得意吧?” 赵忠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映月公主回来了,原本住在宫里,可听说白氏在君上面前说了什么,让君上对映月公主也产生了不满。君上让人给映月公主在宫外建了府邸,年前她就要搬出去了。” 赵氏拳头握紧,恨意让她的面目变得狰狞。 “那个毒妇自然不会善待本宫的女儿,可怜映月为国为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好不容易回家了,家却不再是自己的家。” 她转头看向赵忠道:“本宫一定会回去找他们报仇,要将白氏碎尸万段,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赵忠心道:可惜父亲最好的计策是要你的命,你怕是没有机会回宫了。 “赵忠,听说本宫出事后,你的女儿进了宫,可是为了取代本宫而去?” 在赵忠的眼中,她跟个死人无异,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她。 “父亲让相宜进宫确实是这个目的,但君上对付赵家的决心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烈,一直不曾宠幸相宜。” 第522章 赵忠找到了赵皇后 赵氏眯了眯眼儿,心中稍安一些。 她露出一丝诡谲的笑,看向赵忠道:“你护本宫回宫,本宫会记得你的好。赵毅没用,你比他强得多,将来本宫与梁王还得靠你,赵家的荣耀也得靠着你才能延续下去。” 赵忠一挑眉,心道:她似乎变得比以前聪明了。 可惜她将自己玩到了死局,不然他还真想保住她的命,再离间她与赵毅的关系。 将来有她的帮助,自己取代赵毅就容易得多。 “娘娘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庶出之子,不能与大哥相比。” “本宫说的不是出身,说的是能力。赵忠,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确实在赵毅之上。当初父亲若是让你入仕,你的成就必定在赵毅之上。” 这个赵忠并不否认,可惜父亲担心自己压过赵毅的风头,不许自己入仕。 反而让自己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娘娘,不知当初您为何选择出宫?你这一出宫,可就让父亲为难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赵氏就悔得呕血。 “哪里是本宫要走?这事儿完全是被那白眼狼逼的呀。李恒想放火烧死本宫,编个理由本宫畏罪自杀,本宫怎么甘心?本宫不走,莫非还真等着被他放火烧死不成?” 听她说到这儿,赵忠又觉得她蠢。 逼迫她离开,再抓回来,才是上上之策。 直接烧死她,那是下策。 君上可不像笨到用下策的人。 赵氏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提到了君上。 “李恒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当年要不是父亲,哪里轮得到他做皇帝?哼,当真本宫是因为他才做了皇后吗?他算个什么东西?本宫嫁谁都是皇后。” 赵忠紧抿着唇,听着她的话心中百般滋味儿。 那时的赵家虽说不如今日,可是赵家主母的娘家势力还在,且手中握着大把的兵权,就连父亲赵至诚都被压上一头。 不得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赵家嫡女当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赵家求亲的皇子那么多,偏偏她却看上了已经娶了妻的李恒,也是够莫名其妙的。 “娘娘,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您还是快些跟我走吧。爹娘一直很担心你,爹为了你的事数次病危,几个大夫都常年住在府中才吊住他的命,他要再看不到你,都不知这个年怎么过呢。” 赵氏一听,心中一酸,“唉!本宫真是不孝,爹娘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让他们跟着操心。对了,赵毅官复原职了吗?” 赵忠摇头,“他当年是怎么勉强考中一个进士的,您也知道。又是怎么坐上户部尚书之位的,您更是比谁都清楚。如今君上要对付咱们赵家,爹又年纪大了,三天两头的起不来床,应付君上的精力都不够,哪里还有精力为大哥筹谋?” 赵氏一听恨铁不成钢,又对赵毅失望之极。 “说来说去就怪他没用,他这么蠢,赵家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哪里守得住?赵忠,你放心,本宫回去一定会在爹娘……爹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让他放下传嫡不传庶的成见,应该一切以赵家的利益为重才是。” 赵忠笑了,心道还用你来美言? 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老头子对这对互相骂对方蠢的兄妹失望至极。 “那就谢谢娘娘了。” “哎,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还像以前在家那般,你叫本宫姐姐便是。” “是,姐姐。” “姐姐,快跟我回家吧。” “嗯。”赵氏深吸一口气,道:“是该回家了。” 赵氏走在前面,赵忠低眉顺眼的跟在后边,像个护卫。 他不时的抬头看这个仍旧高傲的女子。 是比以前想得多一些,可惜还是太笨,让她活着回去只会坏事。 他还是决定依照原定计划,让她的死,作为延续赵家辉煌的垫脚石。 “娘娘。” 面具人出现,拦住了他们。 赵忠面色一变,戒备的看着他。 面具人的视线从赵氏移到赵忠身上,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这个人身上透着一股诡异。 “面具人,我决定跟我三弟回家了,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的照顾。你放心,等我得偿所愿,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面具人的视线却没在赵氏身上,而是在赵忠身上。 赵忠勾了勾唇,站出来对他行了个谢礼。 “在下虽不知阁下是谁,不过还是非常感谢阁下这些日子对在下姐姐的照顾,还感谢阁下对我们的信任。您放心,待到我们赵家与梁王的大事定下来,定会将阁下要的人亲自奉上。” 赵氏并没有多想,因为面具人跟她要的,同样是人。 李夜璟与白紫鸢。 相处数月,她也没傻到猜不出面具人的身份。 这么憎恨李夜璟与白紫鸢,且精通蛊术,面具人的身份八成跟南黎那边有关,而且跟蒙家的南黎王有关。 面具人得到赵忠的肯定,这才让手下的人放人。 “我等‘您’的好消息。” 这个‘您’,赵氏与赵忠都觉得是自己。 李嬷嬷提着包裹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村子,赵氏却突然停了下来。 赵忠:“姐姐,怎么了?可是有东西遗漏了?” 李嬷嬷抱着包裹,道:“娘娘,东西都在,奴婢收拾妥当了,没有遗漏。” 赵氏转过身来,“不是有东西遗漏。” “那姐姐是……?” 赵氏深吸一口气说:“嬷嬷,你回去吧,不要跟我回宫了。” 李嬷嬷一怔,“娘娘,您打小儿老奴就跟在你身边啊,您让老奴不跟你了,您这是不要老奴了?” 赵氏忙道:“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才要留下你。你年纪大了,不该随着我奔波。此次回京凶险万分,我会分身乏术,无法保你周全。你留在面具人这里,等京城里的事了,我亲自来接你回宫养老。” 她也想过了,如果失败了,也不至于连累李嬷嬷。 李嬷嬷比赵氏聪明,怎会不明白她这么安排的用意? 听到她这些话,她瞬间就湿了眼眶。 第523章 面具人的身份 当初她受君上胁迫做了背叛娘娘的事,不然也不会让她走到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自己背叛了娘娘,娘娘却还能为自己考虑,这让她万般后悔当初的决定。 “娘娘。” 李嬷嬷落下泪来。 赵氏叹了口气,道:“好了,别哭了,你快回去吧。” 李嬷嬷点了点头,道:“若是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您一定记得派个人来给老奴送个信,老奴拼了这条命也会维护娘娘的。” 赵氏心中五味杂陈,她曾信任的夫君,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还不如一个奴婢对自己好。 她真的好想问问,想亲口问他,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算计自己时,又可曾想过多年的夫妻情分? 不远处就停着一辆马车,赵忠扶着赵氏上去,马车启动,越走越远。 直到看不见了,李嬷嬷才提着包裹回去村里。 马车内。 “赵忠,听说我儿娶妻了,娶的是宁安郡主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赵忠说:“这是爹娘和郡主的意思,郡主觉得她不能生,就算将来做了赵家的主母也不安心,必需得有单家的血脉,单家才安心效忠梁王。以前梁王与景家的小姐定亲,她没有机会,自梁王与景家小姐的亲事取消后,她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驶,赵氏心里琢磨着这个单氏,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那单家的女儿如何?” 一个将死之人,原本赵忠不想同她说太多。 不过考虑到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目的地,他也就随口跟她聊聊了。 “只她个人而言,不管是长相上,还是德行,才能,都不如景家的小姐。” 赵氏脸色就不好看了。 在她的心中,她的儿子是帝后嫡出,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没有谁家的女儿配得上。 当初的景诗韵,大家都说她才貌双全,是京城小姐中的翘楚,除了公主没人比得上她,她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现在赵忠说那单家的女儿还不如景家那个女子,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哼,爹娘也真是的,既然单家的女子不好,怎么还说给梁王?” 赵忠笑道:“爹娘看中的是单氏背后的势力,以她背后的势力和她的身世来看,比景家小姐就好多了。她娘可是宁安郡主呢,当年的宫变后,皇室凋零,除了他自己的姐妹外,还有几个女子拥有着尊贵的血脉?” 要从血脉上看的话,宁安郡主的女儿也算还成吧。 赵氏面色这才好了些。 “白紫鸢那个贱人呢?她可是给君上下了蛊?” “这……”赵忠笑道:“我可没有本事将手伸到宫里去,姐姐当初留在宫里的人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赵氏气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南黎的女子进宫,她肯定给君上下了蛊。” 赵忠好笑道:“若真是因为白氏给君上下了蛊,才让他对你如此绝情,你可还打算原谅他对你的所做作为?” 赵氏一愣。 她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当真。 可听赵忠这意思,如果是真的呢? 她与李恒多年夫妻,他是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若是真是因为他被人下了蛊才会对自己做出那些绝情的事,她还能再怪他吗? 原本死寂一般的心,再次燃起火苗来。 “君上真是被下了蛊?”赵氏一脸期许的看着赵忠。 赵忠瞧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果然,父亲的决定是对的。 到现在她还在做梦呢。 这种蠢货救回去,回头李恒几句话就能将她哄住,赵家早晚得毁在她与赵毅那个蠢蛋身上。 “不知道,回头你见了君上,问他便知。” 赵氏紧咬着牙,生生忍住了。 “姐姐,看来京城里发生的许多事你都知道嘛,那个面具人挺有本事。” 突然又说到面具人身上。 赵氏点点头。 “他安排了人在京城?” 赵忠记得父亲说过,可以跟面具人合作,但不能做卖国贼,这是身为东池国人的底线。 “不是人。”赵氏神色凝重,想起她见过的诡异一幕还有些害怕。 马车剧烈地抖了一下,惹得赵氏不满。 “哎,会不会赶马车?” 赵忠忙打圆场,“路不太平,姐姐委屈一下。” “哼。”她身为皇后,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还少吗? “姐姐说不是人,不知此话何意?” 赵忠也认真起来,同时,打了个响指,告诉赶马车的人慢一些,开得平稳一些,让他能好好的套一些关于面具人的话出来。 赵氏神色凝重的道:“面具人很奇怪,不,应该说那群人都很奇怪。他们的身上有一只蝴蝶,平时那只蝴蝶就像是画在他们的耳后,有一次我看到面具人耳后的那只蝴蝶飞了起来,之后,所有人耳后的蝴蝶都跟着飞了起来,我才知道那东西是活的。” 赵忠惊讶万分,“耳朵后面有蝴蝶飞起来?” 赵氏点头,“没错,诡异得很。” “什么样的蝴蝶?” “小小的,指甲盖那么大,趴在耳后是黑的,飞起来又是褐色的。与其说是蝴蝶,更像是扑火的蛾子。” “像蛾子?” “对。” “它们有什么作用?” 赵氏道:“他们用那些东西打听消息,你们之所以找不着我们,就是因为他们有蝴蝶盯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接近村庄,都会被他们提前知晓。村子里有密道,每次有人过来搜查,我们就会被安排躲进密道之中。” 赵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难怪了,那个村子他们明明找过,就是没发现异常。 原来他的人去到那个村子的时候,人家早有防备,能让你发现异常才怪。 “南黎的巫术果然厉害,不知那种蝴蝶是不是了们养的一种蛊。” “这我就不知而知了,面具人不喜欢我打听他们的事。” 道路越来越颠簸,即便马车行驶缓慢,依旧颠簸得赵氏很难受。 她不悦的吸了口气,“这么颠簸,走的是路吗?” 第524章 让你献祭是为了你儿子 赵忠笑道:“当然是了,姐姐,山路难行,你且忍一忍,等上了官道就好了。” 赵氏点点头,只能忍耐着。 “姐姐,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不如先休息一会儿?闭上眼睛,或许能好受一些。” 赵氏有些烦躁,颠得她反胃,确实很不舒服。 听了赵忠的建议,她才靠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赵忠见她闭上眼睛休息了,这才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下。 起码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 为了设好这个局,赵忠与面具人共同商议,由面具人派人在那处设了祭坛,赵忠让自己的死士扮成南黎人,就等着眼前这个‘祭品’前去。 南黎公主白紫鸢以和亲之名进入东池国皇宫,魅惑君上,陷害皇后,还设计以尊贵的皇后祭他们的巫神,以此让南黎夺取东池国国运,再取而代之。 此事若成,宫里的白氏死定了,楚王李夜璟也难辞其咎。 当初可是他与白家勾结灭了南黎蒙家皇室,让东池国封白紫鸢的父亲为南黎王。 弄不死李夜璟,也能让他脱一层皮。 这个结果,不光对赵家大大有利,对面具人来说,也是一百个满意。 马车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到地方了。 “吁……”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赵氏醒来,揉了下惺忪的眼睛问:“到了吗?” 赵忠笑了笑,“没有,赶了好长时间的路,该休息一下了。姐姐,先下马车吧。” “好。” 她也确实快巅坏了。 赵忠下马车前直接给脑袋上戴上一个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赵氏觉得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赵忠笑了笑说:“我可是偷偷出来找姐姐的,这样安全。” 赵氏没再多想,顺便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纱。 这么丑陋的脸,她自己看了都恶心,平时都是戴着面纱的。 赵忠下了马车后,伸手扶了赵氏一把。 赵氏扶着赵忠的胳膊小心地下了马车,抬目看去,此处却不像个落脚休息的茶棚,反而像……像……像面具人那群怪人每月一次举行的那些奇怪的祭典时搭建的祭台啊。 那尊可怕的石像是什么?人首蛇身的女子? “赵忠,这是什么地方?” 赵忠小心的扶着她道:“姐姐莫怕,那是南黎人的巫神,你跟着我来便是。” 赵氏心中慌乱,紧紧的抓着赵忠的胳膊,“南黎人的巫神怎么弄到东池国来了?此处诡异至极,咱们不要过去。赵忠,本宫不去。” 赵忠已经失去了耐心,对周围的人递了个眼色,立刻就过来两个人,将赵氏架了起来。 “姐姐,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赵氏面色大变,“赵忠,你什么意思?你敢以下犯上,你敢对本宫不敬?” “哼,姐姐,你醒醒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本宫呢?你不是都知道了嘛,君上早就废了你,你现在只是个庶民,哪来的脸称本宫?” “你……好你个赵忠,你个庶出的下贱胚子,枉费本宫这么信任你,你竟然敢对本宫不利。你等着,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赵忠笑了。 “你娘会不会放过我不重要,反正她现在在家都自身难保了,爹随时都可以让她像大嫂那样退位让贤。至于爹嘛,这就是爹的意思啊。” “你……”赵氏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赵忠笑道:“听不懂吗?我说要你的命,就是爹的意思。” 赵氏震惊不已,猛的摇头,不敢相信的道:“不信,本宫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可这就是事实。姐姐,别说做弟弟的无情啊,弟弟有试图帮你向爹求情的,可是爹说了,为了赵家的利益,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们每个一个,甚至是爹他自己,都随时可以牺牲。” 赵氏愣愣的摇头,瞪大的眼眶里,除了震惊与不敢置信外,还染上了雾气。 “不……不可能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实事,姐姐,你认命吧,不为赵家着想,你也得为梁王着想啊,你回去你会害了梁王的。” “你胡说八道。”赵氏用力的挣扎,叫喊道:“放开本宫,本宫还有用,本宫还没报仇呢,本宫不能死。” “呵呵,你报仇?”赵忠鄙夷的看着她,“君上为你准备了数十宗罪状,只待你回去,他就会将你押去让三公六部共审。这些年里你在宫里都干了些什么,想必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证据确凿之下,不光你活不了,还会连累赵家,连累梁王。你报仇,你拿什么报仇?” 赵氏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不可能,这些年里后宫尽在本宫手中,他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赵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我的好姐姐,你长长心吧,你这猪脑子还真以为骗得过君上吗?这些年里,他之所以放任你在后宫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他羽翼未丰,不敢也赵家撕破脸罢了。你所干的每一件事他都清清楚楚,一直收集着证据,就等着你回去认罪。” “不会的。”赵氏哭喊道。 赵忠也怒了,冷哼道:“我说了,他骗你自己逃出皇宫,再将你抓回来,这一切都是计谋,你怎么还不信?” 赵氏这才知道怕了,但更震惊于李恒对她的狠心。 “多年夫妻情分,他怎么能这么算计我?我不信,我要回去问问他,我要当面问清楚。” 赵忠又是无语的丢给她一个白眼儿,“一旦他对你下手,就是要将赵家往刑场上送,你怎么还不明白?可笑,你到现在还在想这些毫无意义的蠢事,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赵忠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看向祭台那边问道:“好了没有?” “已经差不多了,请将献祭之人押送上台。” 赵氏一听,惊恐万分,“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东池国的皇后,我是梁王的生母。你们这群刁民,走开,放开我。” “赵忠,你个低贱的庶子,你敢对嫡姐不敬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赵忠面色沉下来,满是怒意,面对着愤怒大骂的赵氏,一巴掌给她甩去。 第525章 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赵氏的面纱被扇开,丑陋的脸露出来,满是惊恐的看着他。 “你个小娘养的庶子,你敢打本宫?” “哼,打你又如何?你一个丧家之犬,死到临头了还敢骂我?” 他一把扼住赵氏那丑陋的下巴,冷哼道:“你给我记住了,一会儿到了下边,别急着投胎,好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看着我是怎么继承赵家的荣耀,是怎么将赵家发扬光大,又是怎么将高贵的赵氏嫡女,高贵的废妃,变成一个小娘养的庶女。” “你……赵忠,你放开本宫。” “哼。”赵忠丢开了赵氏,厉声道:“将她绑上去。” 赵氏眼看自己被绑在了那尊人首蛇身的石像前,惊恐万分,慌乱大叫。 “赵忠,你让他们放开本宫。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对本宫做什么?” 赵忠让人将赵氏绑起来,不想再听她嘴里吐出蠢话,便让人堵住了她的嘴。 而后直接让人开坛做法。 一个穿着怪异的人出现,在赵氏面前咿咿呀呀的边唱边跳,跳了几圈后,拿出一个陶瓷罐子出来。 那罐子在赵氏面前一晃,赵氏看到罐子里的东西,便立刻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紧接着,那人在赵氏的胳膊上割开一条小口子,随后一条虫子被那人抓了出来,放在那小口子上,那虫子闻到了血腥味便立刻咬了上去,开始大口的吸食赵氏的血。 赵氏恐惧的不停的挣扎,却是于事无补。 赵忠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口口声声骂他小娘养的女人,正做着垂死的挣扎,别提他心里多高兴了。 “姐姐,你也别怨我,这真不是我这个小娘养的弟弟狠心,这完全是爹的主意啊。你的儿子想做皇帝,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这做娘的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拖他的后腿,这怎么能成呢?” “知道这个祭坛是谁设的吗?” “你肯定要说是我?不不,不是我,是救你的那个蒙面人。” 赵氏震惊不已。 蒙面人?这怎么可能,他费力将自己救出来,又给自己解了白紫鸢下的蛊虫,他又怎么会害自己呢? 他还想通过自己拿到李夜璟与白紫鸢的命呢。 “哈哈哈……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面具人原本是想和你做交易来着,可是救了你几个月了,你除了吃他的喝他的,他还得花心思帮你躲躲藏藏外,你给人家带来什么好处?但凡你聪明一点儿,别那么没用,让人家在你身上完全看不到希望,人家也不至于找上我合作。” 杀人诛心,赵氏听到这些话,简直气得想吐血。 此时,另一条胳膊上又被划开一条口子,同样一只虫子正在吸血。 除了刚划开那一下疼痛之外,等虫子吃上了,竟然伤口都不疼了,毫无知觉,这让她害怕极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是娇生惯养的赵氏嫡女,从没见过这么恶心可怕的东西。 这时,先放的那条虫子吸饱了血,变得比先前大了几圈,可怕又恶心。 那只虫子被那人拿了下来,又换上一只继续吸血。 如此反复,赵氏身上小口子越来越多,一只又一只吸饱了血的虫子被换下去。 她感觉不么疼痛,只感觉生命的流失,让她觉得十分困倦。 赵氏心里很清楚,她这一睡估计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不甘心,她还没看到儿子登基,她还没抱上孙子,她还没有当上太后,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些恶心的虫子口中。 于是,赵氏强打起精神,恶狠狠的瞪着赵忠。 赵忠也看出了她的不甘,只淡淡的说:“你放心去吧,记住,是白紫鸢让人在此处设坛做法,用巫术要了你的命。她这么做的目地是要以东池国国母献祭夺取东池国运,包括你在宫中各种惊人举动,皆是因为她对你下了蛊。 等你死之后,那白氏就是千古罪人。当然,为了完成与面具人的约定,力保白氏之父做南黎王的李夜璟也会受到牵连,父亲会给他安上一个通敌叛国之罪。至于你,你依旧会是东池国尊贵的皇后,你的所有罪责都将不复存在,你只不过是被奸人所害而已。” 赵忠说得洋洋得意,父亲的计策果然高明。 此举下来,不但能除掉眼前这个蠢货,还能帮她将名声争回来。 除掉白氏与李夜璟给面具人一个交代,也不怕南黎翻出什么风浪来。 敢夺取东池国的国运,就算君上不想出兵,朝臣也不会容许小小番邦的庞大野心。 面具人若是只想报私仇便罢,敢对东池国下手,他可就是打错了算盘。 父亲此计一举多得,只叹英雄迟暮,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话说回来,若是让父亲再年轻几年,那李恒哪里敢将赵家逼迫至此? “放心去吧,安心去吧,赵家会因你而辉煌,梁王会因你而继位,东池国的臣民会因你而愤怒,将士们会为你报仇。” 赵氏听着他的话,像是有催眠的魔力。 随着鲜血流失,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感觉困倦。 可就在这时,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守在赵氏面前换虫子的人惨叫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蒙面的赵忠大惊失色,此处隐秘,外头他又设了重重防守,是什么人能找到这儿? 嗖~ 又一支箭射过来,赵忠立刻侧身躲开,并拔出了剑,用力的掷向射箭的方向。 那一剑刺中了一匹马,一个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大胆逆贼,竟敢在此行凶。” “快,将人救下来。” 片刻间远处就冒出一个又一个人骑着马的羽林军。 赵氏看了那一眼,忽地哭笑,真没想到,要杀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亲人,来求她的人,却是李恒的羽林军。 下一秒,她闭上了眼睛,晕死这去。 看到羽林军的赵忠大惊,心道不妙。 他忙转头去看赵氏,只见此刻她已经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再给她一刀,必需得保证她死了才能离开。 赵忠争分夺秒,上前捡起倒在地上的‘巫师’手里的匕首,就要向赵氏刺去。 却不想,一把刀飞过来,打得他手里的匕首铿锵一声,险些被震得脱手。 第526章 赵氏快死了 最先到的一个人已经与赵忠交上了手,几个回合间他便明白自己失去了给赵氏再来一刀的机会。 羽林军中不乏高手,此处赶来的绝对是羽林军中的兵王,不然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他安排在外的人都消灭干净,再拖延几息下去,怕是他自己都会死在这里。 赵忠也是个果决之人,立刻放出一个保命的烟雾弹趁机逃走。 那羽林军扯开面纱,咳嗽几声透气。 转脸,冷冷的看着逃向远处的那一个黑影,“追。” “是,殿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低调的鲁王李怀逸。 他转头看向绑在木架上满是伤痕的女人,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真没想到,本王有朝一日竟然会来救你。” 他带着医师过来,就是防止赵忠下毒手,现在派上了用场。 “死没死?” 医师检查后面色发白,“殿下,娘娘……” “嗯?” “哦不,罪妇赵氏虽然还活着,但是她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 李怀逸一个冷光扫过来,“她必需活着,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是,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罪妇赵氏。” 医师给赵氏嘴里塞了救命的药,又就地处理她的伤口。 都是些小伤口,止血并不困难,就是伤口太多了。 李怀逸低头捡起一只虫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蛊虫?” “不是,就是田地里常见的水蛭。” “呵呵,水蛭?”他低头看了赵氏一眼,啧啧两声,有些想笑。 高贵的赵家嫡女,尊贵的东池国皇后,没想到下场这么惨,她险些被水蛭吸死。 “全都收起来,还有这尊邪神石像一并收起来,带回京城由父皇定夺。” …… 前皇后赵氏竟然被抓回来了,叶婉兮大为震惊。 还真如李夜璟所说的,父皇手里有底牌,就是平时没舍得用,一直在忽悠李夜璟帮他干活。 李夜璟这回表示搞不定了,他自个儿不还是将人抓回来了嘛。 就是怎么抓回来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宫里不是有太医吗?为什么让我去?” 王公公急得不行,“哎哟,王妃娘娘,宫里的太医能救,君上还能让老奴出宫来请您进宫吗?您先问了,赶紧跟老奴进宫吧。” 叶婉兮叹了口气,“那你也得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嘛,我才好准备相应的药材。” “你直接去就好,天下什么好药宫里没有啊?等你诊了脉再开药便是。” 叶婉兮摆摆手,道:“行行,我不问了。雀儿,快将我的药箱拿上进宫。” “是,王妃。” “王公公,我让我的丫鬟跟着吧,万一我需要什么药,宫里没有的,我得让我的丫鬟回来拿。” “行行行,只要能快些,王妃娘娘说什么都行。” 马车就在楚王府外,叶婉兮与雀儿上了马车,马车直接便行驶起来。 有羽林军开路,马车速度很快。 坐在上边的人就遭罪了,两人紧紧的抓着马车内的扶手,生怕被抖出去。 终于到了皇宫门前,外头的马车已经不让进了,有轿子等着宫门前。 “楚王妃,请下马车。” 叶婉兮扶着马车下来,胃里被抖得翻涌不止。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还得有轿子等着,就她现在这种状态下了马车,走路都是飘的,还是坐轿子吧。 “王公公,赵氏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公公小跑跟着,小声的对她说:“老奴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被用了邪术,险些被献祭。” “啊?献祭?那她现在人怎么样了?” “全血都是血口子,晕过去了,太医说是失血过多,活不成了。” 叶婉兮蓦地愣住,心里将王公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好你个老太监,早问你你不说,你就说一句失血过多能死? “停下。” 王公公大惊,“王妃娘娘,怎么了?” 叶婉兮没理他,而是转头对雀儿说:“你快坐马车回去,将我紫檀木的那个箱子带进宫里来。” “啊?”脸色煞白的雀儿跌坐在地。 她能忍住没吐,那不是忍住了,而是她怕吐在皇宫被砍头,忍着恶心吞了呀。 再让她抖一抖,她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王公公也看出来了,忙对一旁的羽林军说:“你去拿吧,你骑马去,快一些,让这位姑娘在这儿等你。” 叶婉兮看雀儿是真不行了,便道:“雀儿,将你的腰牌给这位小哥儿,让这位小哥儿帮你跑一趟。” “多谢王妃体谅。”雀儿将腰牌拿出来给到那位羽林军,“小哥儿,麻烦你了。” “姑娘客气了,那就麻烦姑娘在此等候。” 那可太好了。 “小哥儿,你到了楚王府后,找两位姓何的姑娘,让她们帮你拿就成。” “好。” 雀儿挪到一边,一屁股坐下来。 叶婉兮已经坐着轿子跟王公公进去了。 赵氏就在承乾殿后的一间宫室里,那是伺候君上的近侍所住的宫殿。 对赵氏以前的身份来说,住奴婢的宫就是一种侮辱。 好处是,这里属于承乾殿,离君上近啊。 不过对现在的赵氏来说,她应该不希望离君上近。 “来了来了,君上,楚王妃来了。” 叶婉兮跟着王公公进入宫室内,正要行礼,君上忙开口道:“免礼,快快过来看看,务必要将她救回来。” 这句务必说得,让叶婉兮压力很大。 她绕过屏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氏。 这一眼下去真是吓一跳,那张脸已经全毁了,丑陋又狰狞。 更让叶婉兮惊讶的是,数月不见,看着赵氏的样子老了许多,头发都变得花白。 要知道,以前她做皇后的时候,发现一根白发都能吓哭一堆宫女太监。 而现在的赵氏,就是一个普通老妇,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模样? “快,婉兮,快帮她看看。” 叶婉兮已经看到了赵氏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那些小口子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口子,这是什么邪术要这么折磨人? 等等,这些小口子下的红点是什么? “父皇,她是被什么咬了吗?” 君上忙道:“快把虫子拿来。” 虫子? 第527章 她的医术更像邪术 一堆吃撑了的水蛭被拿过来,看得叶婉兮头皮发麻。 “所谓的邪术,就是用水蛭将她的血吸干?” 君上有些生气,当然,不是生叶婉兮的气,而是听到长子回来报告后的气。 真让这帮人得逞了,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等着自己。 “你别问那么多,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你只管将她救活就是。” 叶婉兮已经诊治完,向君上汇报情况。 “父皇,赵氏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得尽快输血才是,不然她活不过今晚。” 太医们也说她活不过今晚,且束手无策。 既然叶婉兮说输血能治,他便急道:“那就快给她输血。” 等等……“怎么输血?” 叶婉兮说:“她自己的血流太多了,需要将别人的血给她一些。” 君上立刻抓过身边一边宫女,“拿刀来。”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王公公还真去给他拿刀。 叶婉兮无语,心道再急也不能这样啊,不知赵氏知道君上这么着急她的命,该不该高兴。 “父皇,不是这么取血的。” 君上有些烦躁,急道:“你有话一气说完,要怎么取就快取。” 君上将王公公拿来的刀丢在了叶婉兮的面前。 叶婉兮无奈的看着那把刀说:“不用刀取,父皇您别急,我有专程取血的工具,你只管吩咐人多叫些身体健康的宫女太监来便是。” 听了她的话,外边的宫女太监全都膝盖发软。 一个不够,还得许多? 连王公公都开始双腿发抖。 他这么大岁数了,不会还得遭这罪吧? 君上也皱起眉来,杀一个人还没事,可是若是需要很多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是昏君暴君,一向不曾苛待奴仆们,若非对方犯大错,他是不轻易打杀宫女的。 叶婉兮一看他们就误会了,又急忙解释道:“父皇,并不是每个人的血赵氏都可以用,我说准备许多宫女太监,是为了测试看谁的血能用,才可以给赵氏用上,用错了血她死得更快。” 这么一解释,君上就放心了。 “王禄,去多叫些宫女太监来。让外头的庸医们给他们检查好身体,一定要健康的。” 宫女太监们人心惶惶,却不敢说什么,只盼着自己的身体别太健康,或者自己的血千万不要能用啊,没人愿意流血而死。 王公公安排上了足够多的宫女太监,那个脚程快的羽林军也将她需要的药箱拿来了。 叶婉兮花了大把的银子研究医药,在有限的条件下复刻现代医术,已经颇有成效。 不管是蒸馏,提炼血清,提炼青霉素,还是简单的化验,她现在都可以做到。 雀儿帮她打下手,拿出一些打磨好的石英片,开始扎针取血。 取下赵氏的血后,分别用抗体的血清查明她的血型,最终得出她属于a型血。 君上从来没见过这么治病的,感觉用水蛭咬人不算啥,她这样的治病方法,怎么更像是邪术啊? “婉兮,你这样能治病吗?” “父皇,应该没问题。” “好吧,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吧。不过你得记着,赵氏的命很重要,朕一定要她活下来。” 给皇室看病就这点儿不爽,你明明很认真给他看了,人家还得威胁你几句。 叶婉兮说:“父皇,若是不治,赵氏今晚就得死。不管办法能不能用,咱们都得试一试不是?试一试可能活,不试她就死定了。” 君上:“……”合着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啊? 君上撇撇嘴,一甩袖子气愤的出去了。 宫女太监们的血也被分别取出滴在石英片上,找出五个与赵氏血型一样的人便足够了。 那五个人都快吓死了,全身不住的颤抖。 雀儿说:“你们不用害怕,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之所以要找五个人,就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命,每个人身上只取一点点血就行了。” 听雀儿一解释,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原来不要人命呐,真是吓人。 “雀儿,别愣着了,快抽。” “是,王妃。” 他们没有贮存血的条件,只能用注射器现抽现用,抽得慢,注射也慢。 雀儿从宫女太监身上抽出来,再慢慢注射到赵氏体内,如此反复,两人都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累得不行。 闲杂人等都在外边等着。 君上等了许久不见完,便让人进来问。 叶婉兮拖着疲惫的身体说道:“快了快了,再催病人就被你们催去投胎了。” 外头的君上:“……” “哼,我看四个嬷嬷不够,听听,她学的什么规矩?” 王公公无奈的笑道:“君上,楚王妃打小就没规矩,您不是说她真性情,活泼可爱嘛。” 听了王公公的话,君上又是噎。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君上,皇后娘娘求见。” 君上面色一沉,冷嗖嗖的向王公公看来。 王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君上,奴才这就去查,看看是谁走漏了风声。” 鲁王将赵氏带回来的事是秘密,君上吩咐了不让传出去。 当然,他也知道瞒不了多久,只要能多瞒一会儿,等赵氏救过来了就行,不想这才一个多时辰就走漏了风声。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一会儿怕是热闹得很。你吩咐羽林军将承乾殿围起来,尤其是这间宫室,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到楚王妃救人。” “是,君上。” 他自己则是亲自去见了白紫鸢。 “皇后,这么晚了来见朕何事?” 白紫鸢忙道:“听说姐姐回宫了,臣妾特来探望。” 君上眯了眯眼,果然。 哼。 “你想怎么看?” 君上阴沉着脸的样子十分吓人,白紫鸢蓦地一怔,识趣的软了语气。 “臣妾一切都听君上的。” 君上的神色这才缓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朕不希望有太多人关注到这件事,你可明白?” 白紫鸢忙道:“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白紫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了承乾殿外,何姑就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君上可是生气了?” 第528章 劝解 白紫鸢面色不太好,点了点头。 自她入宫以来,君上对她一向宠爱,还从来没跟她这样黑脸过。 何姑叹了口气,道:“我就说了,让你别去你不听,那赵氏对君上来说意义非常。” “我知道意义非常,所以我才担心啊。她什么身份?她是前皇后,废后。万一赵家有本事将她那些罪行洗刷了,那君上会不会再让她做皇后呢?你没听说嘛,君上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去了。死就死了,他为什么还那么紧张她?” “那又如何?”何姑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是君上的态度,还是赵氏身后庞大的赵氏家族,都不是我们能管得了惹得起的。我们无依无靠,所依仗的只有君上的宠爱。你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下小皇子,你应该做的是顺从听话,两年后你香消玉陨,才能叫君上记挂你一辈子。看在你的份上,他会对小皇子宠爱有加,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你明白吗?” 白紫鸢一脸郁闷,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可她听得就是不舒服。 “现在是赵氏回来了,我关心一下我的皇后之位能不能坐稳都不行?” “坐稳如何?不坐稳如何?你还能活多久?” 白紫鸢:“……” “不用你来提醒我是个将死之人,我用我不多的生命来为我的儿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白紫鸢推开何姑,生气的往回走。 何姑叹了口气,心中再烦她,也只能跟着,并苦口婆心的在她身后劝着。 “你听我说,虽然你现在是皇后,可是在这后宫之中,别说回宫的赵氏,就连即将出宫的映月公主都不是我们所能惹得起的。我们外头半个人都没有,小皇子太小,你剩下的寿命又不多,再厉害的计谋都难以施展。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人和善,让世人都知你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如此,在你最美的年龄香消玉陨,才能叫人记住你的好。不管是对君上,还是对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应如此。” 白紫鸢烦死了,冷哼道:“后宫之中你还想与人为善?你莫不是糊涂了。我告诉你,我只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杀光对我的儿子有威胁的人。” 何姑无语死,恨不能现在就掐死这个蠢货,免得等她四面树敌,什么都晚了。 “先不说你有没有本事杀,就算有,杀光有用吗?就算君上所有的儿子都死了,你以为他就不会再有子嗣了吗?别忘了赵家有个女儿进宫就封了昭仪。天下间还有多少鲜嫩的女子等着进宫,你杀得完吗?” 白紫鸢一愣,放缓了脚步。 何姑继续道:“你是早早的去了,可要小皇子还小,你留下一堆仇人,人家不得将这笔账自到小皇子的身上?哼,想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生母的鲁王,你去打听打听,他是怎么长大的。” 白紫鸢磨着牙,恨得咬牙切齿。 “算了算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眼下赵氏回来了,她不会放过我,你说怎么办?” 她们被困宫中,后宫虽然给足了白紫鸢面子,也给了她足够的权力,可是对外,君上将她们在外的眼睛封死。 没有李夜璟的本事,自然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到底君上赢还是赵家赢。 “君上想要赵氏的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救她回来自有他的道理。不过不管是什么结果,娘娘都不想参与任何的意见就对了。” 白紫鸢愣住,片刻后,又冷哼道:“莫非让我让出皇后之位,我也得让吗?” “是。” 白紫鸢:“……” “你大胆。” 何姑冷冷的看着她道:“忠言逆耳,你知道我对你的忠心,所以话再难听我也得讲。我虽不知外头发生了些什么,但我知道这是君上与赵家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君上赢,你的后位稳。君上若是输了,该你让位你就得让。莫说你了,到时候就连君上八成都得看赵首辅的脸色。” 说完,她便不再跟白紫鸢废话,转身就走了。 白紫鸢磨着牙,愤怒的将路边几株花给踩了,几脚就踩得稀巴烂。 别看她现在是孩子的娘了,其实她才十几岁,正是叛逆的年龄。 道理她都懂,可是被人说教,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哟,这是谁惹到了娘娘,发这么大的火呢。” 迎面走来的是李映月和赵相宜,别看白紫鸢是皇后,李映月就是不给她行礼,赵相宜虽然不受宠,可她是赵家的女儿,她一样没将白紫鸢放在眼里。 两人近了,看到路边死了一堆的花,噗嗤一笑道:“娘娘辣手摧花,可是这几朵可怜的娇花欺负了娘娘?” 赵相宜说:“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么娇弱的花儿怎么能欺负得了娘娘呢,定是娘娘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拿花出气吧。” “是吗?娘娘不妨说来听听,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呗。” 两人一唱一和,快给白紫鸢气炸。 白紫鸢几次想以皇后的身份教训她们,都被何姑叫着忍了下来。 李映月是对东池国有着大功劳的公主,年轻轻的被送去和亲,君上对她愧疚,只要她不犯大错,君上就不会将她怎么样。 左右是个公主,没必要与她为敌。 白紫鸢听了何姑的话,对她一忍再忍,却不想,她却总是刻意的挑衅,让她十分气愤。 “映月,赵昭仪,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什么?行礼?” “噗呲!” 两人当着她的面,直接噗呲笑出了声。 “她说什么?行礼?哈哈哈,白紫鸢,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让本公主给你行礼,你配吗?” “你……你们大胆。”白紫鸢气得面红耳赤。 太过分上,不行礼便罢了,竟然还笑话她,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羞辱她,简直岂有此理。 李映月凛然不惧迎上她的目光,讥讽的嘲笑道:“本公主就是大胆,你待如何?去父皇那儿哭哭啼啼,告本公主去啊。” 第529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白紫鸢气得直跺脚,快哭了,气急败坏的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远处有宫女听见了,往这边看过来。 一看是白紫鸢对上李映月和赵相宜,她们立刻将脑袋缩成鹌鹑,装着没听见,能跑多远跑多远。 在这皇宫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皇后与映月公主的事少管,能躲就躲,就算不能躲,也万万不可听他们任何人的指使动手对付对方,不然会死得很惨。 “李映月,你欺人太甚。哼,你等着,本宫定会给你寻个好亲事,让你‘风光大嫁’。” 李映月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大笑道:“哈哈哈,就凭你也配对本公主的亲事指手画脚?哼,你当我父皇昏头了吗?能什么都听你的不成?况且……” 赵相宜急忙拉了拉李映月,李映月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只盯着白紫鸢鄙夷的看了一眼,便径直转身离去。 白紫鸢一愣,奇怪的看着她们两个离开。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走了呢? 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她突然明白了。 是了,怕是她们也听到了赵氏回来的消息。 自己刚触了霉头回来,也好,让这两个贱人也去触个霉头。 …… 承乾殿 “父皇,那樽石像到了,您看怎么处置好?” “在哪儿?” “后院里。” “带朕看看去。” 李怀逸忙在前面带路,到了承乾殿的后院里,君上看到了一大块黑布盖着的一个东西。 “就这个东西?” “是的。” “打开。” 两个羽林军拉开了黑布,一樽人首蛇身的石像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君上瞳孔一缩,“这是什么邪神?” 李怀逸说:“回父皇,据说是南黎人的巫神。” 君上想到李夜璟打过南黎,应该对此物十分熟悉。 “来人,去将楚王叫进宫来。” 李怀逸不悦,“父皇,叫他做什么?找回赵氏的事上,他就一百个不乐意,寻着借口推脱。现在儿臣将人带回来了,莫非还得让他来分一份功?” “你呀,忒小气。”君上摸着胡子笑道:“此事上你三弟也出力不小,婉兮这会儿还在救治呢。” 李怀逸深吸一口气,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父皇似乎越来越喜欢三弟了。” 君上笑道:“你三弟没什么不好,你三弟妹虽然性子不让人喜欢,但做事也算靠谱,朕很难不喜欢他们啊。” 李怀逸听得一阵错愕,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他道:“父皇,你不会忘了对我母后的承诺了吧?” 君上面色一僵,沉下脸来,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朕永远不会忘记。” “父皇还记得就好。” “唉!”君上又是一叹,“朕试探过你三弟,他对朕的安排并不异议。怀逸啊,或许是你想多了,你三弟不会同你抢。” “他手握重兵不抢?呵呵。他跟儿臣可没什么交情,反而和赵家走得近。儿臣有时候怀疑,就算他自己不抢,也定不会让儿臣坐上那个位置。” “你是嫡长子,他们的大哥,不让你做让谁做?” 李怀逸讥讽一笑,“没准儿是老四呢。” “笑话,赵氏和他有杀母之仇,他自己不当,扶持谁也不会扶持老四,你就放心吧。” 李怀逸摇头,苦笑一声说:“父皇,其实有时候吧,儿臣最担心的还不是李夜璟他们,而是你。” “朕?” “是啊,父皇你的心里,到底最希望谁继承帝位呢?” “当然是你,怀逸,朕做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怀疑朕?” “父皇做的事,让儿臣不得不怀疑。” 他步步紧逼让君上十分不悦,“朕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得不怀疑?” “你将立功的机会全给了李夜璟而不给儿臣。” 君上怔了一瞬,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你是说战场上的立功机会?” “难道不是吗?” 君上那叫一个冤枉,“当年边关战事有多严峻你不知道吗?要马没马,要粮没粮,朕让你去如何放心?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朕要如向你母亲交代啊?你若是因为这个吃醋,那你可太没良心了。” 其实李怀逸心里清楚,人家李夜璟能在战场上立功,那是人家有本事。 换了他去,别说立功,没准儿命都保不住。 可他就是眼红,想心里不痛快,想说出来。 “那天龙银戟你传给了他。” 君上揉了揉眉心,道:“按照祖上规矩,谁拿起来就归谁,大家都看着是他拿起来的,难道还能坏了规矩不给他吗?你自己拿不动怪朕?” 李怀逸:“……” “东军呢?东军一向归储君所有。你口口声声说拿儿臣当储君,可为什么又将东军给了李夜璟?” 越说越离谱了。 君上气道:“四年前朕就说交给你,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要韬光养晦吗?” “可你也不能给他呀。” 君上揉了揉眉心,儿子多了真是让人头疼。 “怀逸,你又想拿好处,又不愿意做出头鸟,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什么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全了。” 李怀逸哈哈大笑,“我的父皇,天下好处都被我一个人占完?你说这话不觉得这话可笑吗?哈哈哈……不说那几个小的,就我和老三老四比,我占了什么好处?老四是皇后嫡子,有赵家作为后盾,最尊贵的皇子被他占了去。 人家赵家有本事,我没娘没母族帮衬,我没人疼,我无话可说。 再说说老三吧,从小到大,你最疼爱的是老三。是,他文武双全,他出息,可你也不能走哪儿夸哪儿吧?宫宴上夸,国宴上夸,几个兄弟在一起做学问,也没个外人在,你还夸他。合着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草包,就他一个天才呗。” “你……”君上大为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父皇以为儿臣会怎么想?” 君上气得不行,“你这样子让朕很失望,你可知道?” 李怀逸苦笑一声,“父皇应该一直都对儿臣很失望吧。” 君上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这样子。 “怀逸,朕到底哪里让你不满了?为了保护你,朕已经很对不起你的弟弟们了,已经很偏心了。” 第530章 立功了 “呵呵,是啊,父皇偏心。父皇口口声声说忘不了你的娘子,可是你却宠了丽妃十几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对不起几个小的,可是所有的关心宠爱你都给了几个小的。留给我的是什么?冷漠,不理睬,然后你还告诉我,这是为了保护我。” 多年来,李怀逸早将自己养成了两副面孔,日常带着假面已经习惯了,更是习惯了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压在心底。 可是今日,也不知哪句话挑动了他敏感的神经,将本不该说的话,都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君上惊愕不已,几次微张着唇,都不知说什么好。 李怀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嘲讽道:“我自幼没有母亲,父亲为了保护我不敢对我好,你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儿子们想要什么,从来不是他会考虑的事。 在他看来,应该是儿子们学会怎么讨好他这个父皇才是。 先皇冷漠,君上幼年吃尽了苦头,他其实希望他的孩子们能快乐一些,不管是真心的也好,装的也罢,他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慈父,给他们的童年留下一些美好的东西。 可这些东西,几个小的都有,唯独老大没有。 “朕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想,如今你一说,朕确实觉得亏欠了你。可是怀逸啊,你要明白,不管朕表面怎么对你,朕内心都是最宠爱你的。朕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最好的留给你啊。” 李怀逸背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那樽石像,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君上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说:“朕跟你说过,朕会让你成为唯一的嫡子,最好的东西非你莫属。朕,一定会做到。” …… 李映月和赵相宜求见君上,被羽林军拦在门外,让她们气愤不已。 “父皇在里头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本公主进去?” “公主殿下,卑职的职责是奉旨拦路,旁的一概不知,您就别为难卑职了吧。” “哼,简直岂有此理。那让你进去通传一声总可以吧?” “不可以,君上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入内。卑职劝公主殿下莫要任性,以免惹君上不快。”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主?” 赵相宜忙拉住李映月,将她往外拖。 “算了算了,公主,既然君上不让进,咱们就先走吧。” 李映月不甘心的被拖走,走远一些了,才用力的甩开赵相宜的手。 “你拉我干什么?叫了羽林军来守着,显然里头有什么,八成真是母后回来了。” “可是君上这会儿不想让我们知道,公主想想白紫鸢。” 李映月一怔,想起刚才白紫鸢生气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 “我说怎么刚才白紫鸢那个小贱人气得花都踩死了一堆呢,想必是来求见父皇吃了闭门羹,知道我母后要回来了,她怕了。” “是啊,现在情况不明,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李映月摆摆手,道:“这事儿得传到赵家去。” “不用,祖父那边的消息比咱们快,他们肯定也知道了。” “那行,那咱们就先回去,等着祖父那边的消息。” 叶婉兮这边,已经为赵氏救治。 虽然人还没有醒过来,但已经没有了大碍。 君上看了看床上的人,又见叶婉兮一脸疲惫的样子,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太医就好。” “多谢父皇。” “来人啊,安排楚王妃去偏殿休息。” 叶婉兮愣了愣,不是安排她回府? 君上解释道:“一会儿璟儿会来,你跟他一起回宫就好。” 原来如此。 “听父皇的安排,儿媳告退。” “等等。” 叶婉兮:“……” “对了,你的规矩学得如何了?” 啊? “皇后给你安排的几个嬷嬷,可有为难你?” 叶婉兮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正当她打算开口找个借口应付的时候,又听君上开口说:“让她们回来吧,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得有数,切记不可再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明白吗?” 叶婉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看她救治赵氏有功的份上,饶过她一回。 “儿媳谨遵父皇教诲。” “嗯,下去吧。” 叶婉兮带着丫鬟跟着宫女去了偏殿休息,说是休息,可她哪里睡得着啊,再困也不能睡。 如今赵氏还真被他们给带回来了,下一步,便是与赵家的博弈。 她在宫里倒是很安全,可是儿子还在宫外,她担心赵家会丧心病狂的对儿子下手。 赵氏又不是李夜璟带回来的,赵至诚那老东西,冤有头债有主,可千万别乱咬人。 “王妃,您嘀嘀咕咕的在干嘛呢?” 雀儿见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 “祈祷。”叶婉兮淡淡的回。 “祈祷?祈祷什么?莫非王妃是在祈祷……赵氏快点儿醒来?” 见鬼的才祈祷赵氏快点儿醒来。 “雀儿,你回去王府一趟,让刀赫多带些人手,先去国子监将叶玺和长青接回来。” “王爷安排了护卫,况且还没到下学的时间呢。” “那几个侍卫不够,今儿他们必需得早些回来。”叶婉兮神色凝重的说。 雀儿看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又问:“王妃,是不是会出什么事啊?为什么最近王府中护卫都多了?”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你先回去再说吧,要是他们不放人,你就说是我让你回去拿药的。” “好吧。” 雀儿道明了出宫缘由后,没有人阻拦,君上还派遣两个羽林军相送。 回到府中,雀儿就急忙去找了刀赫。 并将叶婉兮告诉她的话转给了他。 “好,你回宫里去叫王妃放心,我定安全将小公子带回来。” 雀儿担忧的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为什么你和王妃都表情怪怪的?” 刀赫摇头说:“没事,只是防备着,兴许只是虚惊一场。” “那……是有人要害小公子吗?” “不知道。” 雀儿:“……” 第531章 进宫 “哼,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说,不说算了,我进宫去了。” 雀儿随便拿了一些止血补血的药,就跟着两个羽林军回宫了。 意外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李夜璟。 “王爷。”雀儿忙上前行礼。 李夜璟停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雀儿道:“君上让王公公请王妃进宫治病,王妃让我回王府拿药的。” “拿药?” “是,就是这些。”她扬了扬手里的药。 李夜璟瞧着雀儿的表情有点儿怪,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羽林军,又道:“你过来,我好好检查。” 两个羽林军不明所以,药有什么好检查的? 李夜璟将雀儿叫去了一边,两个羽林军想跟上来,被蓝炜等人拦住。 “我们王爷只是跟府中丫鬟单独说几句话,二位也要跟着吗?” “雀儿姑娘手中的药事关重大,君上让我们务必保护雀儿姑娘的安全。离得太远了,我们担心雀儿姑娘会有危险。” “两位多虑了,有我们王爷在,比谁跟着都安全。” 另一边。 “怎么回事?宫里那么多太医,为什么要让王妃进宫?” 雀儿忙解释道:“赵氏失血过多,情况危急,太医们束手无策,都说她活不过今晚了,所以君上才让王公公到府中请王妃进宫的。” “那现在呢?” “王爷放心,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暂时还没有醒过来。王妃让我出宫来,是打着拿药的幌子吩咐刀赫去国子监接小公子和长青公子回府的。” 李夜璟微皱着眉头,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药,道:“你不用进宫了,一会儿跟刀赫一起回府吧。” “这……王妃那边……” “王妃那边有本王在。” 回去之后李夜璟直接吩咐蓝炜带雀儿回府。 两个羽林军不让,“楚王殿下,君上说让卑职二人务必带雀儿姑娘回宫。” “她不过是回来拿个药,现在药在本王手上,她要不要再回宫都一样。” “可是君上那边……” “父皇那边本王自会解释。” 两个羽林军一脸为难。 李夜璟没理会他们,又转头对雀儿道:“记得,宫里的秘密不是什么都能往外说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得有个数。要是你说了不该说的,本王要你的命,王妃也保不住你。” 雀儿一个哆嗦,忙道:“奴婢遵命。” 李夜璟独自进了皇宫,得知君上正在见李映月,他便先去见了叶婉兮。 王公公到了君上身边,低声跟君上说了这件事。 君上看了看下方的李映月,便低声说道:“随他去吧,一会儿朕再宣他。” “是。” “对了。”君上又叫住王公公,道:“他大概忙着回来,还没吃东西,你让御膳房弄些他爱吃的过去。” “是。” 李映月皱眉,心里不太高兴。 “父皇,谁来了?” 君上大大方方的对她道:“你三弟,朕让人去叫他进宫,他这么快就到了,想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所以朕才让御膳房给他送些吃的去。” 果然是他。 李映月心中不是滋味儿。 宴琦年纪小,是没看到,只在她最清楚父皇对老三和丽妃的偏爱。 小时候她就没少吃醋,也全程见证了自己的母后每每被丽妃气得牙痒痒。 一个月里,父皇只按照祖宗规矩初一和十五才来母后宫里休息,旁的时间里,有大半个月都留宿在丽妃宫里,除非丽妃来月事他才不去。 这样的宠爱没有谁不嫉妒。 “父皇对三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 君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李映月眼中的不悦,还一脸自豪的说:“你三弟从小就懂事,他自己也争气,在国子监的时候,没有谁不夸他。上得战场去,更是势如破竹,连连打胜仗。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东池国。他为东池国做了这么多,朕关心他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 听了他的话,李映月心中越发酸得厉害。 偏偏他说的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当然,映月虽为女子,也不遑多让。朕一直记着你的功劳,东池国的百姓也会记得。” 听了这些话,李映月心里才舒服一些。 “这都是儿臣身为公主应该做的。” “朕知你懂事,只是你母亲的事,朕希望你不要任性。” “父皇,可她是儿臣的母亲啊,儿臣相信那些事不会是母亲做的,定是有什么人陷害了她。” 君上沉下脸来,冷哼一声道:“是不是陷害,朕自会查清楚。但你也要给朕记住了,你姓李,不姓赵。” 李映月一怔,忙道:“儿臣一直都记得。” “是吗?呵呵,到底是赵家的兄弟姐妹亲,还是李家的兄弟姐妹亲,你分得清楚吗?” 李映月全身一僵。 君上又道:“朕已经放任你配合赵相宜算计了朕,你可别没个分寸,一再为了一帮外姓人挑战朕的底线。你要明白,朕之所以放纵你,那是因为你姓李。朕承认你姓李,你可别蠢到自己觉得自己该姓赵。” 李映月面色大变,忙跪下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敢。” “罢了罢了,朕也不想说你,反正你要不了多久就得出宫了。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不要给朕惹麻烦,你就一直是本朝最尊贵的公主。” 李映月欲言又止。 君上一挑眉,“怎么?还有事?” 李映月纠结一番,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父皇,儿臣还是想见母亲。” 君上面色一变,“合着朕同你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声泪俱下的说:“父皇啊,儿臣十五岁离宫,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儿臣再也没见到过母亲。母亲不管犯了什么错,可她生养儿臣一场。有句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们东池国人重孝道,儿臣不想做个不孝之人。” 大概是这些话刺痛了君上,他看着李映月半晌,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手道:“好吧,你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朕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去吧。” 李映月欣喜万分,“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第532章 看到面目全非的赵氏崩溃 君上眯了眯眼,心道:是你自己要去看的,但愿看到她的样子不要太惊讶。 君上让宫女带着李映月去见赵氏,不过也吩咐了宫女,必需得全程跟着,且不能让她久留。 李映月在偏殿见到了赵氏,看到她的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谁?” 宫女回答道:“公主殿下,这是您的母亲赵氏啊。” “什么?这是本公主的母亲?不……本公主的母亲不是这样,她不是。”李映月变了脸色,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宫女说:“公主殿下,她确实是你的母亲,不信您仔细看看。” 李映月惊恐万分,上前仔细瞧着,这个面目全非的老女人耳垂上那一颗熟悉的痣刺痛的她的眼睛。 眼前的老女人面目全非,可是这颗痣错不了,她记得很清楚。 是她,真的是她,她的母亲。 李映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呜嗷一声哭出来。 “母亲。” 她对赵氏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时的赵氏还年轻美丽,雍容华贵。 即便她没有丽妃漂亮,可是她从来都是最万众瞩目的一个。 国母,应当如此。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时,昔日那美丽端庄的皇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李映月小心翼翼的上前,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赵氏脸上丑陋的伤疤,“怎么会这样?我的母后啊,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李映月发疯似的咆哮。 宫女自然不会告诉她,本来宫女也不知道。 宫女只小心的提醒她,“公主殿下,您的母亲正在休息,您声音小一些,别吵着了她。” 李映月满脸泪痕,撕心裂肺的道:“她都这样了,还怕吵着吗?” 为什么说这么大的声音她都没有反应? 李映月惊恐的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不醒来?” 宫女说:“她险些被人害了性命,幸亏羽林军去处及时才将她救下来。” “什么?险些被人害了性命?谁?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害她的性命?” 她拉着赵氏的手,突然摸到她手上凹凸不平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一条小口子。 这一看不得了,一条,两条,三条……整个胳膊都布满了伤口。 一条不怎么样,可是这么多条聚在一起,那就是都触目惊心。 李映月吓得脸色惨白,呼吸都快停止了一般。 她伸出颤抖的手,稳住狂跳的心,轻轻掀开赵氏的衣领。 是了,如她猜想的那般,不光胳膊上全是伤口,身上也是。 不用说也知道,她的身上布满了这种密密麻麻的伤口。 “谁?这是谁干的,是谁?” 宫女被她的吼声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回公主殿下,奴婢不知。” “不知,不知你跟着本公主做什么?滚,你给本公主有多远滚多远。”李映月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对着宫女就拳打脚踢。 宫女忍着疼痛,泪眼朦胧的说:“奴婢不敢,君上说了要让奴婢跟着公主殿下的。” “你……狗奴婢,敢惹本公主不快,你好大的胆子。” 宫女冒死劝诫,“公主殿下您安静些吧,君上说病人需要休息,您不要以待太久。” 她的母亲昏迷不醒,被人毁容,从高高在上坠入凡尘,变得如此苍老,她根本无法接受。 这该死的宫女,竟然还像看犯人一样盯着她,让李映月气得不行。 李映月激动万分,用力的踹开宫女,不顾侍卫的阻拦跑去找君上。 “公主殿下,您不能……” “滚开,狗奴才,本公主也是你能拦的吗?”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君上这会儿正在见楚王,您真的不能闯进去呀。” 李映月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一脚将拦路的太监踹翻在地。 太监不敢放她进去,死死的抱着她的腿。 “公主殿下,求求您别让奴才为难。” 这会儿君上刚将李夜璟招来,还没说上话,就听到李映月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放她进来。” 太监松了一口气。 “是,君上。” 太监松了手,李映月这才提着裙子快步入内。 君上黑着脸,抬头就见到李映月表情狰狞的冲出来。 “映月,你做什么?”君上语气不善,真是给她气着了。 李映月崩溃不已,完全不受控制,不顾尊卑的直接指控君上。 “父皇,呵呵,儿臣做什么?您以为儿臣还能做得了什么?儿臣在最美好的年纪被送去和亲,跟了一个比父皇您还年纪大的老头子,他不洗澡,吃羊肉,一股子的羊膻味儿,你知道有多恶心吗?为了东池国,为了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们,还有万千臣民们,儿臣忍了。可是为此儿臣这一辈子都毁了,儿臣还能做什么?” 君上生气的表情有所动容,看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终是满心不忍。 君上放缓的语气说:“你的功劳朕知道,朕会尽可能的补偿你的,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儿?” 李映月泪水根本止不住,“不是儿臣想提,是父皇你言而无信呐。” 君上皱眉,“朕如何言而无信?” “呵呵,难道不是吗?当年您送儿臣出宫时,你是怎么跟儿臣说的?你说你会照顾好母亲弟弟的,可你呢?你做到了吗?” 君上黑了脸。 李映月继续说:“你是怎么照顾母亲的?为什么她变成了那样,为什么她被毁容了,还全身布满了伤口,为什么?” 君上耐着性子,“她犯错朕会处罚,伤她的人朕也不会放过。” “呵呵,不放过谁?是谁害的她,您知道吗?” “朕暂时不知,不过你放心,朕会查,不管查出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他。”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李夜璟诧异的看向君上。 他觉得他作为一代帝王,少了几分帝王该有的气势。 若不是他瞻前顾后的性子,某些人也不会得寸进尺。 “好,那儿臣就看父皇到底会不会放过伤她的人。” 李映月逐渐止住了眼泪,跪在地上又是一叩首,“父皇,儿臣想去照顾母亲,直到她醒来为止。” 第533章 他将儿子们安排得妥妥的 君上沉着脸,耐心一点点被消磨。 “你别任性,你别得寸进尺。” “儿臣不敢,儿臣若是任性,当年就会宁死也不去和亲。” 李映月成功抓到了君上的软肋,君上神情果然就变了。 李映月抽泣着,接着说道:“母亲如今生死不知,身为人子,儿臣无法坐视不理。儿臣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尽孝道的机会,照顾她醒过来吧。” 君上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叫了两个宫女过来,“带公主过去,好生伺候。” “是,君上。” “谢父皇。” 李映月擦干眼泪,跟着两个宫女走了。 君上看着她离开后,才将视线移回到李夜璟身上。 “看到了吧,唉!朕容忍她,是因为朕欠了她的。” 李夜璟一挑眉,“身为公主,享受了平民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富贵,她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行。” 君上苦笑着摇头。 李夜璟又说:“儿臣也一样呢,父皇想不想知道儿臣在最残酷的一场战争中中了多少箭,被人砍了多少刀?” 君上一怔,随即叹道:“你为东池国立下悍马功劳朕都知道,朕欠的债太多,还都还不清。” 李夜璟呵呵的笑了,“父皇可千万别这么想,儿臣不敢居功,儿臣只觉得这是应该的。” 与李映月老拿着那点儿功劳说事,高低立见。 “映月她,是个女子……” “好了,父皇,我们不说她了。”李夜璟不想听他说那些话,直接出言打断。 君上有时候觉得他这个父皇当得有些憋屈,他是利用了几个孩子不假,可他们一个个的也太大胆了些。 今儿老大先是将自己说了一通,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偏心。 刚才李映月又来闹一通,弄得自己像个负心汉。 这下老三又说了一通阴阳怪气的话。 “父皇,对赵氏,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正事,君上心里才舒服一些。 “哼,这个毒妇,朕当然不会放过她。” “那父皇打算什么时候开启三公六部的公审?” “人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如何审?” 李夜璟淡淡道:“反正父皇尽快吧,此事宜早不宜晚。” “朕知道,若是她今晚醒过来,明日就能审。若是不能……”君上有些担心。 “其实朕倒不是担心明天审还是后天审,朕是担心赵家会有动作。璟儿,东军那边严阵以待,防止各种意外,尤其得防着外援进入京城。” 李夜璟淡淡一笑,“父皇放心,这些日子您的羽林军与赵家都在争夺赵氏,儿臣虽没参与,可也没闲着。早在进入京城的各关口部署了人,保准赵家不会有任何的外援进入。” 君上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升起一丝防备,对李夜璟的防备。 原本应该他来吩咐的事,没想到他早就想到了,并且提前做好了部署。 如此的老三,如果他要皇位,只需要稍微动作一番,那就是探囊取物的事。 难怪了老大要防着他,赵家也忌惮他。 “你办事朕一向放心,这就好。” “那儿臣现在就带婉兮出宫部署了?” “你去就好,婉兮还不能回去。” 李夜璟不高兴了,“父皇这是不信任儿臣,要留下婉兮做人质吗?” 君上一愣,随即气道:“你们一个个的,今儿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都来挤兑朕。” “儿臣不敢。” “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李夜璟:“……” “朕说让婉兮今晚留在宫里,是因为赵氏还没醒来。她要是不醒来,三公六部共审怎么审?还不任由赵至诚那老匹夫信口雌黄。” 李夜璟笑了笑,“是儿臣误会父皇了。” “哼,赶紧走吧。” “是,儿臣告退。” 看到李夜璟英武不凡的背影,君上心中百感交集。 对他,他已经有了别的考量。 等赵家的事解决,就得着手释老三的兵权了。 满朝文武都在猜测他会让谁继承皇位,在猜几位皇子们会不会为争夺皇位斗个你死我活。 其实在他心中对儿子们的未来早就做好了打算。 老大是嫡长子,他没犯什么大错,理应皇位是他的,这是祖制。 至于别的儿子们,他也都想过了。 重启分封制度,给儿子们各自封王,分得一块肥沃的土地让他们到自己的封地去做王。 衣食无忧,乐享天伦,逍遥快乐,多好。 君上想到大伙儿的未来,心中美滋滋的。 其实,在逼上帝王路前,做逍遥快活王是他的梦想。 可是后来……唉!罢了,不提也罢。 “君上,时间不早了,摆膳吗?” “不了,朕不想吃。对了,赵氏醒来了吗?” “没有。” “映月呢?” “公主在赵氏那儿伺候着呢,君上放心,有四个宫女盯着,不会有事的。” “嗯,今晚让大家都辛苦些,打起精神来,朕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君上显得有些疲惫,道:“朕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你需得第一时间叫醒朕。” “是,君上。” 李夜璟还没走,但宫门快关了。 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将叶婉兮单独一个人留在宫中,早知如此,应该让雀儿留下才是。 宫女已经在催了,叶婉兮推搡着李夜璟说:“行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快走吧。” “记住了吗?我说了些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保住自己为重,不要图得一时之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事莫逞强,有仇有怨先记下来,咱秋后算账……” 叶婉兮将他一系列的嘱咐挑挑拣拣的说了一堆,对他颇为无语。 平时看不出来啊,没想到楚王李夜璟还是个碎碎的嘴。 “不光要记得,还得听进去,知道么?” “我知道啦,快走快走。” “你个没良心的,我担心你,你还可劲儿的赶我走。” “一会儿宫门要关了,再不走,你就留在宫里过夜吧。” 李夜璟没好气道:“你想得美,宫外还有大事等着我去干,不能陪你留宿宫中。” “那你还墨迹?” 李夜璟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走了。” 第534章 都想要她的命 这下他终于走了。 屋外的宫女见楚王终于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楚王殿下,奴婢送您出去。” 如今已是深秋,黑得早,夜很长。 临近关宫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四处都挂起了灯笼。 宫女提着灯笼打算给李夜璟引路。 不过,李夜璟没理宫女,而是大步快速的往外走。 “殿下,小心看路。” “哎……” 宫女提着灯笼在后边追,跑起来都追不上,最后只能放弃。 李夜璟回到家中,首先问起叶玺。 “可是早就回来了?” 蓝炜回答道:“是,半下午刀赫就带人将小公子接回来了。” “没有遇上什么吧?” “没听刀赫说起,应该还是挺顺利的吧。” “嗯,叶玺人呢?” “已经睡了。” 李夜璟一挑眉,“已经睡了?” “是,今儿小公子回来得早,下午一直玩闹。想来是累了,天擦黑他就睡了。” 没找爹娘就睡了? 李夜璟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到了叶玺屋里去看他。 隔着幔帐,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李夜璟叫蓝炜点燃了蜡烛,掀开幔帐,果然看到小小的孩子睡得正香,他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你留在这儿,叫刀赫过来跟你一起。” 蓝炜皱眉,“王爷你是要出城吗?” “对,唯恐生变。” 蓝炜道:“他们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咱们这些日子的部署,赵至诚生性警惕,应该不敢妄动。” 李夜璟淡淡的道:“他不敢妄动,正是因为知道了本王的部署。本王需得亲自出城震慑,以免流了不该流的血。” 寂静的夜里,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沉重的玄甲摩擦发出的声音。 京城向来是个表面和平,实则暗潮涌动之地。 只是对百姓来说,今夜显然非同寻常。 百姓们偷偷的趴在自家门缝里,看到了陌生的军队调动。 这让一些年龄较大的人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场宫变,被围困的又岂止是皇宫? 朝中大臣家,王府……混乱之下,竟有匪寇冲入王府中掳掠女眷孩童。 更有甚者,还会当街砍杀普通百姓。 经历过那场生死的人都惶恐不已,紧紧的关上自家的门,并悄悄的搬来重物抵住,吩咐自家的女人道:“今晚别睡了,好好看好孩子们。” 女人害怕的点头,“好好,我今晚去孩子们屋里睡去。当家的,是不是又要变天了?” “不知道,得看上头的人有没有本事了。若有本事,就只是虚惊一场,若没本事……” “怎样?” “就等着血流成河吧。” …… 李夜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即便已经夜深了,这里也没有人敢睡。 前不久收到消息,诸道有大批训练有素的暗兵潜入京郊。 赵至诚的计划落空,怕是要狗急跳墙。 只是那批暗兵潜入京郊后又突然按兵不动。 李夜璟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手持银枪站在这儿。 “殿下,我们查到城西二十里的义庄附近有一批人,大概有八千多人,您看可要通知孙将军他们带兵杀过去?” “不用,你们只需要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作好随时击溃的准备即可。” 他的一番部署,并非为了与赵至诚的人打起来。 因为一旦打起来,死伤的都是东池国的士兵。 见证了数年前的血流成河,使得曾经庞大辉煌的东池国险些被周围诸国分食,至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所在他们都明白,内乱,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赵至诚虽然野心勃勃,却还没到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地步。 有了足够的震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才不敢轻易动手。 今晚,两军隔夜相望。 但愿都能沉得住气,谁也别放出第一箭。 相对于李夜璟这边稳如泰山的防守,赵家就要热闹得多了。 “爹,您的那个蠢蛋女儿如今落入了李恒的手里,还能有活路吗?回头三公六部公审,不光她自己死定了,没准儿还能将咱们抖出来,连累咱们。轻则爹您首辅之位不保,重则赵家下大牢,咱们赵家几百口人可怎么办?” 重则岂止是下大牢这么简单? 赵首辅看了看哭哭啼啼的老婆子,又看了一眼在屋里转来转去,转得他头晕的老大。 抖了抖胡子,凉凉的问道:“依你之见,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赵毅欲言又止,看了看哭哭啼啼的老娘,烦躁的说了一句,“娘,你能不能先别哭了,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哭哭哭。” “你个混蛋小子,这节骨眼儿上,你不快帮你爹出主意,你还有空训斥老娘?” “我是有主意,可我怕你不同意。” “你有主意就说,只要为赵家好的,我如何不同意?” “好,娘,有你这句话我可就说了。” 赵毅眼中露出一股狠色,“爹,娘,妹妹做皇后的这些年里,干过些什么腌臜事,想来你们比我清楚。” 两人面色一变。 “李恒这个白眼狼不傻,别看他这些年里不吭声,放任妹妹为祸后宫,其实暗里一桩桩一件件的,啥事儿都给她记着呢。所以咱们不用怀疑,他手里的证据绝对足够,只要公审,妹妹就完了。” 赵首辅摸着胡子,浑浊的眼睛狭长。 赵老夫人则是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现在不是指着她的时候,而是想想办法救她。没有赵家,你当她能干成那些事吗?她完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呵,这可不一定。” 赵老夫人面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赵毅面露凶光。 “她死定了,咱们谁也救了不她。不过,我却有办法让她连累不到咱们赵家。” “什么办法?哎呀,你快说了。” 赵毅冷笑道:“死人就不会乱说,公审也不会审一个死人。” “什么?你……”赵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接受,举起拐杖就要打赵毅。 “你个混蛋,你们可是亲兄妹啊。你不想办法救她便罢了,你还落井下石,要杀她,你怎么这么狠心?” 对比赵老夫人的失控,赵首辅就冷静得多了。 第535章 够蠢却够狠 听着赵毅的话,他有些意外。 原本要杀女儿就是他的主意,只告诉了赵忠,没有告诉赵毅,就是顾忌着他们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妹,怕他下不去手还坏事。 可没想到大儿子这个蠢货平时是笨了些,到了关键时刻还懂得利弊之分。 关键是像自己,够狠。 “娘,你打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说错了吗?与其想办法救她,不如弃车保帅,想办法杀了她。” “你个浑蛋,这么狠毒啊,老娘要早知道你这么狠毒,早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将你丢马桶里溺死。” 赵老夫人挥起拐杖打起来,这回赵毅没躲避,而是直接伸手接住。 赵毅一脸不屑,不慌不忙的道:“娘,呵呵,说起我狠毒,你不觉得可笑吗?当初要弃我老丈人一家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当初逼死我娘子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说的?为了赵家,什么都能牺牲。哦,我的娘子能牺牲,轮到你们女儿就舍不得了?” “这……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不是说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媳妇才是自家人吗?娘,当初慧娘嫁进来的时候,是你说的,你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咋的,你这话是哄她的吗?” 赵老夫人听着他的话,气得一个劲儿的翻白眼。 赵毅无动于衷,满脸怨恨。 恨他们夫妻为了那对蠢货母子付出那么多,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还受尽屈辱。 李宴琦这小浑蛋一口一个舅舅,看着无毒无害,抢夺他的户部尚书之位可丝毫不含糊。 慧娘进宫讨说法,还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 就在她自尽前夕,她曾进宫去求助,还被那蠢货羞辱。 他记仇,他就是记着昔日之仇又怎么样? 况且他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没救了嘛。 为了不连累赵家,让她去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赵老夫人因兄妹相残的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赵首辅的胳膊道:“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逆子,不教训不行了。” 赵首辅表情凉薄。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 赵老夫人忙道:“有有,当然有。你还记得叶夫人吗?就是叶怀远提拔起来的那个丫鬟,她手里握着白氏害咱们娘娘的证据。” 赵老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了,将素琴那套说词又说给了赵首辅听。 府里突然多了个年长的‘丫鬟’,自然瞒不过赵首辅。 他知道,但是对素琴的那套说词,他只信了一半。 赵首辅是个谨慎的人,让素琴上朝堂指正白氏,那是下之策。 上策被搞砸了,阻止女儿活着被公审是中策,之后才用下策。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有下下策。 赵首辅并没有采纳赵老夫人的意见,但也没说弃之不用。 于是他转头对赵老夫人道:“那你就叫人去将她看好了,这节骨眼儿上,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许也能想到,别让李夜璟派人来将人抓了去。” 赵老夫人一惊,忙说道:“你说得对,让人来个釜底抽薪可就糟糕了,我就这让人去将她盯着。” 眼见着老太太出去了,赵毅松了一口气,并对赵首辅谄媚的笑道:“还是爹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娘支出去了。爹,你没娘这么糊涂吧,你觉得儿臣这个主意……如何?”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很小,毕竟是怂恿父亲杀妹妹,虽说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吧,但到底是畜生行为。 赵首辅不动声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她人在宫里,君上必定派重兵看守,你怎么要他的命?” “儿子有个主意,当年慧娘为了方便知道宫里的消息,通过妹妹的关系,在宫里留下一个暗桩……” 赵毅偷偷在赵首辅耳边耳语了几句。 赵首辅一脸诧异,愚笨的老大还藏着后手? 不,他这么笨哪懂这些,还是自己眼光好,为他挑选的媳妇一个顶一个的聪慧。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但愿你的人真有本事在君上眼皮子底下成事。” “放心吧,慧娘眼光不错,她挑的人机灵得很。” 赵毅退下去,赵首辅依旧没有办法入睡。 他在等消息。 没过多久,一个黑衣人进了他的寝室。 黑衣人取下头套,赫然是赵忠。 赵首辅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忠儿回来了,怎么样了?” 赵首辅并没有因为赵忠办砸了上策而生气,随着对赵毅的失望感越来越重,他觉得赵忠再怎么不济也比他大哥强。 他还有大事指望赵忠呢。 赵忠神情凝重,“李夜璟早就在部署了,我们与羽林军抢人的时候,他没有参与,我还奇怪呢,原来他忙着部署京城布防。爹,现在京城固若金汤,我们若是用强的,以目前的兵力来看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赵首辅深吸一口气,生气的一拳头砸在床沿上。 “果然,最难缠的还是李夜璟。” 赵忠表示赞同。 “再多的阴谋算计都没有拳头硬来得实在,他好像知道了我们集结了队伍在京城附近,不过他也按兵不动,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顾忌着什么?”赵首辅苦笑一声,自然自答:“他的顾虑自然是和我们一样,能用嘴巴解决的事就别用手,就算要用手,也得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说到这儿,赵首辅想起昔年之事,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当年的宫变吗?几个王爷掀了天,死了多少人呐。” 说起这事儿赵忠自豪的笑了,“可惜他们不知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拼死拼活,最后赢的却是爹。” 赵首辅不置可否,以前他也这么认为,可是现在赵家的处境,他还敢说赢的是自己吗? 赵首辅苦笑的摇头,“与国家存亡比起来,输赢就不那么重要了。当年那一战让东池国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爹实在不愿意再走到这一步啊。” “可若是有人逼着爹走上这一步呢?” “再说吧,他按兵不动,你也按兵不动,先等宫里的消息。” “是。” …… 第536章 活过来了 赵氏在半夜醒来,君上吩咐过,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得通知他,于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宫人们就忙活起来,伺候君上更衣洗漱。 睡在偏殿的叶婉兮也被叫醒,一并去了赵氏所住的宫室。 “怎么样了?”君上到后,免了大家的行礼,只盯着床上的人。 赵氏非常的虚弱,费力的抬起眼皮,看到了熟悉的人。 大半年来,他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样,看着比以前还要神气似的。 “父皇,母亲已经醒来了,不过还是很虚弱。您来看她,她一定很高兴。” 大概是因为当着女儿和儿媳这些小辈的面,君上并没有表现出不好的一面,只上前看了看赵氏,便开口问道:“你感觉如何了?” 他那眼中的焦急之色,让赵氏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赵氏轻轻点头,声音沙哑,“多谢君上关心,臣妾感觉好多了。” 君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终是忍着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你什么都别想,一切等养好了身体再说。” 赵氏感动得鼻子发酸。 她万万没想到,要杀自己的人是自己信任的生父,执行者是自己的弟弟赵忠。 反倒救自己的人,是君上派遣的羽林军。 更没有想到,她能再活过来,而活过来看到的人,会是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君上,臣妾对不住你。”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眼泪顺着她那张丑陋的脸滑落下来,显得狰狞又怪异。 君上移开了视线,转而对叶婉兮道:“婉兮,你快去给她把脉看看,需要什么药你只管开。” “是,父皇。” 叶婉兮上前给赵氏把了脉,又仔细的检查一番,片刻后,她站了起来,恭敬的对君上道:“父皇,赵氏的身体已无大碍,不过依旧虚弱,需得尽快补血,并卧床静养。” 君上一听立刻招手道:“来人啊,去将昨日抽血的人叫来。” 叶婉兮忙道:“父皇,不需要再输血了,儿臣说的补血是吃补血的食药。太医院那边就有不错的补血药方,直接让人去取便是。” “好,王禄,去太医院拿最好的补血之物来。” “是,君上。” 赵氏有些懵,不明白叶婉兮怎么突然变成了大夫,似乎医术还不错,君上对其还十分的信任。 女儿映月似乎也没有反对,很是认可她的医术。 只是她觉得,叶婉兮的脸还是那张脸,但她的人已经与昔日那个嚣张跋扈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 沉着,冷静,又自信,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她现在感觉非常虚弱疲累,加之险些惨死在赵忠手里,内心大受打击。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没空管叶婉兮为什么会医术的事。 “映月。” 李映月哭红了眼睛,抽泣着,跪在病床前。 “母亲,我在呢。” “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抬起手来,欲摸李映月的脸。 她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看得不那么真切。 十几年未见的女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哪里还的昔日少女的模样。 所以,她想摸摸看。 可是全身无力,始终不能将手抬到那个高度。 李映月看出她的吃力,主动伸出手来,拉着赵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母亲,我是映月。” 入手是她温热的眼泪,让赵氏心中犹如针扎一般。 曾经的自己在孩子面前那么完美,如今又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应是比前几日更加丑陋。 偏偏留给孩子们的样子是这副模样。 “好,你回来就好,母……母亲……让你失望了。” 李映月低声抽泣道:“不管母亲变成什么样,始终是我的母亲。” 赵氏鼻子发酸,看到她并不嫌弃自己,便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你不恨我吗?当年你那么小,我身为母亲没有保护你,反而还劝说你,让你担起一个公主的责任,将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和亲。” 恨吗?当然是恨的。昔年所有人都劝说她接受和亲,他们都说着自己的难处,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想过,没有一个人说起过和亲后她会面对什么。 刚到他国的那些年里,她确实连死的心都有。 可是她忍下来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的仇恨,埋怨,不甘。 慢慢的她就习惯了。 随着东池越来越强大的消息传到西宁,她在西宁的地位与悄然发生着变化,让她逐渐明白,身份的高低并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得足够的强大。 做一个弱国的公主,还是强国的公主,根本不用选。 “不恨。”李映月轻轻摇头说。 “我是公主,生来就得到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自然也要有所付出。” 她的话让君上很意外,她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现在听了她这些话,还是让他很是欣慰。 赵氏没再说这些不高兴的,而是问起了李宴琦。 “你弟弟呢?” 最让她不放心的,还是李宴琦。 他的性子太过单纯,若是人家要害他,他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宴琦成亲了,娶的是宁安姑姑的女儿。” 这个赵氏已经知道了。 “他现在不在京城,去了北方。” 赵氏愣了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每次自己出事儿子都不在,好像是刻意安排。 到底是君上刻意安排,还是赵家那边刻意安排呢? 让她欣慰的是,不管是谁,能想到先将宴琦支走再对自己动手,这说明安排的人心里有他,顾忌着他。 如此也好,如此,她也就能放心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跟你父皇单独说说话。” 李映月向君上看去。 君上点了点头,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叶婉兮收拾好药箱,跟着宫人们一道离开这间屋子。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君上与赵氏两个人,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烛火无声无息地跳动着,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都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之后,还是赵氏出声打破了沉寂。” “别看你现在这么关心我,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君上表情不太自然,但并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听她说着。 第537章 帝后夜谈昔日的恩怨 “冷宫的事,真的是你安排的……一出戏吗?” 赵忠说是他,她细想了一下,若是没有君上授意,李嬷嬷真的能做到那些事吗? 她是脑子不太灵光,自己可能想不到,不过经人提醒,仔细一琢磨,就觉得那事儿不太对头。 后宫若是还是自己当家,李嬷嬷掌权,她能做到。 可是她们都住进冷宫了,想吃个馒头都没有,李嬷嬷怎么可能做到? 太讽刺了。 “是,是朕安排的。” 君上神情漠然,并没有不承认的意思。 赵氏苦笑一声,真的太讽刺了,太讽刺了。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收买的李嬷嬷。” “你们进冷宫之后,她有个侄儿,她很在乎,你应该清楚。” 赵氏蓦地闭上了眼睛,又感觉心被人捅了一刀。 真的是李嬷嬷被君上收买,才会引导她逃离皇宫啊。 枉费她那么信任李嬷嬷,到最后还为她考虑,没想到出卖自己的竟然真的是她。 哦对了,一个仆人而已,出卖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赵忠要杀自己,父亲下的令,连自己的亲人都要自己的命,一个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咳……咳咳……”太过激动,气得赵氏剧烈的咳嗽。 君上记得她气性小,一直吃着平心静气的药养着,担心她当场气死导致自己前功尽弃,更难听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咳嗽了好几声,赵氏才慢慢的安定下来。 “君上,我想知道……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真的让你那么讨厌吗?” 君上叹了口气:“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学聪明?朕为什么要害你,你不清楚吗?” “我……”是了。 赵氏苦笑道:“因为我爹,君上忌惮他。君上,我爹是有野心,可是他是忠心于李家的,他也有能力将李家的江山打理得更好,这些年里东池国逐渐强大起来,难道就没有他的功劳吗?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你为什么非要对付他呢?”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君上睥睨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真够愚蠢的。 要不是她是赵家女,他是真的懒得花心思对付她。 “他忠心的不是李家,而是他自己。他希望东池国越来越强大,那是因为赵家的辉煌建立在东池国强大的基础之上。他支持宴琦登基,你以为只是因为宴琦是他的亲外孙吗?不,还因为宴琦单纯,好掌控,历史中皇后变公主的事件,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赵氏面色一僵,“可是我父亲的忠心你应该知道的,没有他,你怎么会有今天?君上,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是我父亲一手将你推上帝位。” 君上的脸色逐渐难看,冷哼一声道:“行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这么多皇子中,你当他赵至诚为什么选上了朕?哼,还不是因为朕当初是最没有野心的一个,对他来说朕与老四一样好掌控,你真当朕傻得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赵氏眼神有些慌乱,“我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喜欢的是君上你吗?” 君上觉得讽刺又好笑,“你的好父亲计算的得失,岂是你能左右的?他若是真的看中你的想法,你就不会被赵忠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赵氏不敢相信的问。“那君上的意思,我爹当初将我嫁给你,是因为看中了你。” 君上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赵氏心中乱成一团麻,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心疼自己的,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嫡女。 可万万没想到,她与李恒的婚姻不过是顺水推舟。 呵呵,是了,正如君上所说,父亲都能下令让赵忠要自己的命了,又怎么会真心心疼自己呢? 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维持赵氏荣耀的工具。 一旦这个工具没用了,或者说成为了阻扰,他会亲自将这件工具丢弃。 赵氏难过的哭了,生来了赵氏嫡女,嫁的人是帝王,做的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后。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一生顺风顺水,没有哪个女人比自己更富贵了。 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的一生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赵氏苦笑着,又期待的看向君上问:“君上,看着我们多年夫妻情分的份上,您告诉我,你的心中可曾有过我?” 她的一张脸苍老丑陋,可那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里却是充满着期待,还有一丝情意。 她是真的爱慕他,才想要嫁给他。 多年来,这份爱从未改变过。 不想君上只是平静的告诉她,“没有。” “没有?”赵氏全身一震,又卑微的问道:“一点点都没有吗?” 君上淡淡的说:“是,一点点都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赵氏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 “那为什么……你既然一点点都不曾喜欢过我,为什么还要与我成亲?” 君上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她,注视着她这张脸良久,却是蓦地笑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 “我……我不明白君上为何这么说。” 君上看她的表情,明白她或许是真不知道。 可那又如何?不管那些事是谁做的,受益的都是她。 反正不是她也是赵家其他人做的。 “朕问你,梁氏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一二?” 梁氏?他的第一任王妃? “她不是难产死的吗?我……我不知道。” 君上说:“她从小生在军营之中,身体比寻常女子都要好,怎么会难产而死?哼,她会死,不过是给你赵家嫡女腾地方罢了。” 赵氏大惊,“君上是说她是被我爹害死的。” 君上紧抿着唇,面色难看至极。 “君上,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君上不置可否,因为对他来说,赵氏知不知道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因为给赵氏腾位置而死,是赵家人逼死了她。 “君上。” 君上烦躁的呵斥,“行了,朕相信你如何?不相信你又如何?不管你知不知道,朕对你和你们赵家的报复不会减轻半分。” 赵氏全身一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了。 第538章 我十恶不赦,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你如此对我,是因为要报复我呀。你觉得是我们赵家人逼死了梁氏,所以一直算计于我对吗?” 赵氏满脸泪痕,声音发狠发颤。 “听说你收集了证据要对我公审,是不是?” 君上嘴角轻颤,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站了起来。 赵氏不甘心,继续追问道:“李恒,是不是?” 正欲离开的君上停下来,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赵氏只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冰凉下去。 他不但要自己的命,还不肯给自己最后的体面,而是要她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死后入不得皇陵,连块墓碑都不能有。 “你狠,李恒,你好狠,我同你数十载夫妻,你对我好狠呐。” 君上呵的笑了,“狠吗?被你害的那些女子,哪个不跟朕是夫妻?朕未能保护好她们,让她们被你这个毒妇所害,难道朕还不能为她们报仇了吗?” 他漫步走向她,弯了身子,嘴角划过一丝厉色。 “赵氏,你如今遭到报应了,你说朕对你狠。可你想过没有,她们求助无门的时候该有多绝望?一个人要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被逼疯。 你还记得淑妃吗?她被你逼疯,去了冷宫,即便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仍旧没有放过她,你还设计烧死了她。你对她不狠吗?她不可怜吗?哈哈哈……赵氏,宫中无数冤魂在暗中看着你,朕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赵氏面色煞白,听着他的话,害怕愤怒得嘴皮子直哆嗦。 然而,这一刻的她脑子却无比的清醒。 “怪我?哈哈,她们的悲剧只能怪我吗?李恒,你就没有错吗?若不是你的不作为,她们怎么会死?淑妃当年向你求助的,明明那么多疑点,你没有提出来,你也没有信任过她,而是将她交给我处置。” 君上周围的气息凝结成冰,冷冷的盯着赵氏。 赵氏呲着牙,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迎着他的目光疯狂的大笑道:“是,我是毒妇,你将她交给我这个毒妇,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应该知道的呀,李恒,是你亲手将她推入深渊。我坏在明面上,而你杀人诛心,坏在心眼儿子里。你都睡得着,凭什么我要睡不着?要下地狱也是我们一起下。” “你放肆。”君上盛怒,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生气而颤抖着,桌上的药碗被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甚至有一片瓷片飞溅到了床上。 赵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害怕。 但又想到他对自己那么狠,又强忍着不退缩。 院子里的李映月听到了屋里的响动,不顾阻拦往屋里冲。 “父皇,父皇息怒,母亲正病着,您别同她一般计较。” 叶婉兮提着药箱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虽然听不到屋里在吵什么,但从君上盛怒的声音听得出,两人闹翻了。 别看现在没她什么事儿,岂是任务并不轻松。 里头两位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没准儿气出个好歹来,她还得第一时间奉上速效救心丸。 “公主,没有君上的同意,您不能进去。” 王公公让宫人死死的拦住李映月。 李映月只急得团团转,一直冲着屋里喊。 屋里的两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他们已经撕破了脸,都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赵氏狠狠的瞪着君上,手偷偷的抓起了飞溅到床上的那一片瓷片,藏在被子里。 “李恒,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口口声声的说要为那些女人寻个公道,要为她们报仇,可是将她们变得那么不幸的,不是我一个人。你说我是罪人,哼,你也是,她们的不幸,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都是你造成的。” 君上不置可否,对着她嘲讽一笑,“你可以试试,睁大眼睛看清楚,不可一世的赵家是如何覆灭的。” “我父亲不会输的,你不过是他提拔上来的白眼狼,他能将你扶上这帝位,也能将你拉下来。” “好啊,朕拭目以待。” 说罢,他转身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李映月看到那房门开了。 君上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平淡的看着李映月。 李映月立刻上前,跪在君上面前。 “父皇,生气的人脾气不好,您别同母亲一般见识。” 君上呵的一笑,这一笑中充满的嘲讽。 他推开李映月的手,漫步离开。 李映月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时,屋里又传出赵氏咳嗽的声音,李映月顾不上君上,又急忙往屋里去。 王公公看了看远去的君上,转头交代宫人打起精神好好守着,随后小跑着向君上追去。 然后各有各的活儿干了,叶婉兮被晾在院子里,也没人招呼她。 她是继续回去睡觉呢,还是在这儿候着呢? 这大半夜的,谁想在这儿候着? 叶婉兮找到管事的太监交代几句后,就回去睡觉去了。 若不出意外的话,明早早朝之上,赵氏就要面临公审,到时候她死不死的就没有人会关心了。 夜还很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赵相宜在宫里所有的依仗都是李映月,李映月在如铜墙铁壁的承乾殿中,她想见她并不容易。 直到后半夜,李映月让贴身的宫女回凤阳阁拿她从西宁带回来的伤药,赵相宜才有机会与李映月联系上。 “昭仪娘娘,您这会儿要见公主?” “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需这会儿见到公主。” 赵相宜藏在黑暗中,身怕被人知道的样子。 她将一只手镯塞到宫女手中,低声对她道:“麻烦了,事关重大,务必将我的话带给公主。” 宫女拿着手镯纠结一番,又将手镯塞回到赵相宜的手里。 “昭仪娘娘,奴婢会将您的话带给公主,手镯奴婢是万万不能收的。” 宫女也不傻,赵后回来了,各宫都有人盯着,看昭仪娘娘这样子就是要搞大事。 昭仪要见公主,她做为公主的宫女帮着带句话不算事儿,可一但收了东西,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赵相宜连连道谢,说她就在凤阳阁等着。 第539章 自尽未遂 宫女应下后,将药送回到了李映月手中。 “公主。”送药的时候,宫女小声的对李映月说:“昭仪娘娘在凤阳阁等候,说是有重要的事,务必要见到公主殿下。” 李映月一惊,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药瓶。 远处就有君上的盯着,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训斥宫女道:“没用的东西,让你拿个药都找不着。本公主说的是这种药吗?不是止血的,是祛疤的懂不懂?你没看到本公主母亲身上的伤口早就止血了吗?” 宫女立刻跪下来,“奴婢蠢笨,请公主恕罪。” “滚。” “是,奴婢告退。” 李映月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母亲,映月要离开一会儿,给你拿上好的药膏来,你的身上不会留疤的。” 赵氏虚弱的苦笑,留不留疤的,她根本不在乎。 “映月呀,你别为我这老婆子操心了,我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至于我身上的这些疤,用再好的药有什么用?不等它们长好,我就没命了。” 李映月满脸泪痕,“不,不会的,母亲,映月会去求父皇放过你的。” 赵氏摇头,“你不用去求他,他恨我入骨,不会放过我的。” 李映月泪眼朦胧的问:“怎么会这样?母亲,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皇虽然有自己的宠妃,但是对她的母亲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初一十五从来不缺席,在有盛大席宴的时候,站在父皇身边的也永远是母后。 就算他不怎么喜欢母后,因为种种缘故必需打压母后,废后还不够吗?看在多年夫妻情分和孩子们的份上,也不应该闹到非要她的命的地步啊。 不想赵氏闭口不提。 “我与你父皇的事,你别问了。” “为什么?作为你们的女儿,难道不应该问吗?” “映月听话,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别问了。” 那个狠心的男人对女儿有亏,对儿子虽然假情假义,却也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不该知道的不要去知道,兴许等自己走后,他们依旧是尊贵的公主皇子。 虎毒不食子,赵氏再怎么狠,对她自己生的还是好的。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映月难过之余,又看到手里的药膏。 那些个宫女太监被她赶到角落里蹲着了,可是任由她怎么打骂他们都不出去,就缩在墙角盯着她们。 李映月很是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趁着给赵氏盖被子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母亲,相宜找我,怕是外祖父那边有消息送过来。别担心,万事还有赵家呢,外祖父不会不管你的。” 赵氏一阵苦笑,赵家,其实她也好奇,到这时候了,赵家到底还会怎么对她。 “母亲,你好好睡一会儿,等我回来。” 那块碎瓷片被赵氏藏在被子里,目送着李映月离开后,她便将目光看向那些个守着她的宫女。 他们没有一个打盹的,全都盯着她,让她没有机会下手。 李恒果然够恨的,连自尽的机会都不给她。 “来人啊。” 一个宫女左看右看都没人动,她便缓缓上前。 “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赵氏的身份很敏感,君上直接废掉了她,而不是降了妃嫔。 历朝历代上从未有过。 连应该怎么称呼她,大家都不知道。 赵氏被子下的手紧了紧,道:“我口渴。” “您稍等一下,我们去帮你弄些水来。” 宫女找了个伴与她一道出去拿水,屋里就只剩下两个小太监了。 太监不像宫女,敢于眼都不眨一下的直面她。 赵氏冷冷的盯着两个太监,丑陋的脸狰狞无比,盯着两人发毛,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脸去。 就在这时,赵氏悄悄的将瓷片拿出来,她想要自尽,手却颤抖得很厉害,心跳也跳得很快。 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的东西。 她恨爹狠心,恨赵忠不顾念手足情竟要她的命。 可在听了李恒那些话后,她却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她死。 李恒太狠了,根本没有喜欢过自己,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他不反对,却悄悄的记下来,并且存着证据,等待着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这一日。 纵然她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罪大恶极,可是他李恒又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她不想让李恒得逞,她不要面对公审,宁愿死也不要。 于是,她趁着两个太监不注意,手用力的握着瓷片刺入自己的脖子。 安静的夜里,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很清晰,何况是赵氏发狠似的一刺。 两个太监见状,吓得面色苍白,立刻向赵氏扑过去,并且夺取了她手里的瓷片,紧紧的按压着赵氏出血的脖子。 “来人,来人啊……”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宫殿。 外面守着许多人,一听到动静立刻忙活起来。 君上原本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一听赵氏竟然自尽了,他又急忙爬起来,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由王公公搀扶着疾步往赵氏所住的宫室走去。 叶婉兮倒是睡着了,可还没睡多会儿,又被人叫起来,这让她十分不爽。 不过,也明白在情理之中。 往往快到剧情高潮的时候都会出些状况,正常。 太医院的值夜太医们,也被抓了过来。 今晚大家别想睡了。 “快,婉兮,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不等叶婉兮行礼,君上便直接让她干活。 叶婉兮放下药箱急忙上前查看赵氏的伤势。 那小太监有些常识,知道应该紧按压伤口,所以血流得不多。 “帮我把箱子打开,人按住,我要为她缝针。” 就在叶婉兮给赵氏救治之际,君上正大发雷霆。 “朕让你们好好盯着,你们到底是怎么盯的?” 负责看着赵氏的四个宫人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呢?” 其中一个宫女道:“公主回宫拿祛疤的伤药了,公主刚走,她……赵氏便说自己口渴,让奴婢帮她倒水,奴婢二人便去外头打水了。” 君上又看向两个太监,“那你们两个呢?” 第540章 恐吓 两人颤抖着,害怕的小声开口。 “只眨眼功夫她就自尽了。” “她手里的瓷片谁给的?” “这……奴不知。” “不知?”君上气乐了,“瓷片都扎进脖子了你们不知?没用的东西,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人慌了,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这赵氏手里怎么会有瓷片呢? 君上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先前他与赵氏争吵,气得砸了药碗,瓷片飞溅时,有一块似乎飞到了床上。 嗯? 是自个儿给她的瓷片?是自己给她自尽的机会? “等等。” 太监已经被吓得全身无力,被人拖出去了。 “一人二十个板子。” 两人大喜。 “谢君上开恩,谢君上开恩。” 另一边,叶婉兮已经将赵氏救了回来。 赵氏狠狠地瞪着叶婉兮,“我不要你管,你这小贱人,我算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还是个会装的,哼,装着又蠢又笨,现在装不下去了,没想到你会这么多。啧啧,这么能啊你。” 叶婉兮并没有抬头,目光落在赵氏的脖子上。 她一边忙活,一边平静的说道:“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只是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谁不喜欢更优秀的人?我喜欢,楚王也喜欢,她不喜欢我的蠢样子,我自然要变得不蠢才能得到他的喜欢,如今看来,我所想的是正确的。” “剪刀。” 小太监办事利索,很快就充当起来下手。 过了一会儿太医到了,看到已经参与救治的叶婉兮,他插不上手。 “你……”赵氏紧咬着牙,对她的话,竟是无从反驳。 “总之,你就是会装,就是会演戏。” 叶婉兮好笑道:“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没有人会永远一成不变。” 她淡淡的瞥了赵氏一眼,笑道:“比如你,昔日的你高高在上,容光焕发,再瞧瞧现在的你,呵呵,老态龙钟,丑陋不堪,变成了一个可怜的阶下囚一般,蝼蚁都比你强。” 一屋的人傻了眼,包括坐在一边等结果的君上。 楚王妃也忒会怼人了些,赵氏现在是落难了,可人家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后啊,她将人家贬得一文不值。 赵氏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你的伶牙俐齿一如往昔,一点儿没变。” “是啊,保留一些细节优点还是有必要的,免得被人欺负。” 众人无语,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得有多想不开的人才会去欺负她呀? 说话间,叶婉兮已经利索的为赵氏处理好的伤口。 难看是难看了一些,但并无性命之忧。 “好了,父皇,赵氏暂时死不了。” 君上松了口气。 赵氏急了,冲着君上厉声道:“没用的,李恒,就算你是帝王,你也无法阻止一个存心寻死之人,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君上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要死,朕会成全你,可是现在,朕不要你死,你就别想死。” 赵氏冷冷的瞪着他,嘴一合,便咬了舌头。 按住她的人大惊,立刻捏住赵氏的下巴。 “君上不好了,她咬舌自尽了。” 众人的表情又紧张起来。 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叶婉兮转过身来,讥讽的笑了,“手松开,让她咬。” 众人:“……” “白皇后有个从南黎带来的丫鬟曾在楚王府上乱说话,被我家王爷下令割了舌头,还断了手,至今还活着呢。” 有不懂的人就问了,“真能活着吗?那咬舌自尽莫非是假的吗?” “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叶婉兮并没有解释如何才能成功,而是走到赵氏的床边淡淡的道:“知道为什么你明明用瓷片刺进了脖子里,可你现在却活得好好的?” 赵氏正被人捏着下巴呢,并不能说话。 叶婉兮笑了笑道:“因为并不是脖子受了伤就一定会死,那得割中气管或动脉,气管与动脉都在脖子里边,而不是裸露在外,你得割到这儿,这个深度。” 叶婉兮还摸着她的脖子比画。 “而且它们有一定的弹性,你这瓷片这么粗,并不锋利,刺入皮肤可以,想割断它们却不行,白费力气。” 简直杀人诛心,赵氏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至于咬舌自尽嘛,操作起来比割喉难度就更大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赵氏气得直翻白眼,没疼死但是快被她气死了。 君上突然有些明白老三为什么会喜欢她了,怼人可真解气。 “好了好了,今夜婉兮也累了,快快回去休息吧。” “是,多谢父皇,儿媳告退。” 叶婉兮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父皇,为了预防她再给咱们找麻烦,建议给她用点儿软筋散之类的药。” “哦,你有?” “儿臣没有,太医院应该有效果相似的药吧。” 被叫过来的太医一直没能发挥作用,此时连连说道:“有,回君上,臣这儿有。” “好,拿过来给她用上。” 吃了太医的药,赵氏变得浑身无力,连咬舌头都做不到。 她现在只能死死的盯着君上等人。 而此时的凤阳阁里,李映月还不知道承乾殿中赵氏自尽的事,只听着赵相宜给她说着明日早朝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这里来消息,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明日的公审。君上会拿出些什么证据来,没有人会知道。只是传言由姑姑之手害死的后妃多达十人,害死的皇子皇孙更是不计其数,如果所有的证据君上手中都有,明日的公审会对姑姑十分不利。” 李映月听得震惊又愤怒。 “我母亲什么身份,那些贱人又是什么身份?后宫之中的争斗本来就那么残酷,死几个后妃有什么好奇怪的,父皇得为这个较真?” 赵相宜道:“君上的目地不是同姑姑较真死几个后妃的事,他是想要通过这些事打压赵家啊。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有赵家的帮助,姑姑哪里能成事?这种事不较真便罢,一旦较真……” 赵相宜面色难看,拉起李映月的手紧张的说:“一旦较真,外臣勾结宫里的皇后谋害皇妃,还有皇子皇女,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啊。” 第541章 劝诫 李映月心中咯噔一声。 “若是赵家完了,公主,您和我,还有梁王,我们三个的下场怕是不比冷宫里的那些女人好。” 听她一说,李映月心跳得更快,紧紧的咬着牙关,似要将牙咬碎似的。 “父皇竟如此狠心?他怎么下得了手。” 赵相宜忙道:“公主啊,现在不是看君上良心的时候。趁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亮,你得想办法呀。” “什么办法?莫非让本公主偷证据去?” “这……现在去偷肯定来不及了。” 李映月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来不及了,那你说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 “说得容易,什么办法?” 赵相宜正欲从袖子里拿出药瓶来,正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过来。 “公主,不好了,娘娘自尽了。” 李映月宫里的宫女还是称呼赵氏为娘娘。 “什么?”李映月听了宫女的话,蓦地站起来。 “什么叫自尽了?” 宫女急忙道:“娘娘藏了一块瓷片,在您走了之后,她就割喉自尽了。” 李映月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赵相宜有些惊讶,默默的将手里的药又藏了回去。 她自尽最好,省了许多麻烦。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李映月紧张的问。 宫女点点头,“救回来了,楚王妃在呢,已经救回来了。” 李映月松了口气。 赵相宜就郁闷了,手又放到了那瓶药上。 “走,本公主看看去。” “好,公主您小心。” 眼看李映月要走了,赵相宜急忙上前拦住她。 “公主稍等。”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就完不成家里交代的任务了,赵相宜非常的紧张。 “怎么?你想去可不行,父皇本来就对你有意见,这种事你最好别掺和。” “我不去,我这里有一瓶药是家里拿来的。”赵相宜还是将那瓶药拿了出来,悄悄的塞进了李映月的袖子里。 李映月一惊,“这是什么药?” 赵相宜走到她身边,小声的对着她的耳朵道:“公主,家里的意思要姑姑多睡两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安排。今日的早朝,姑姑一定不能去。” 如果真是公审的话,母亲当然不能去。 李映月咬着牙,重重地点头。 “好,告诉他们,我可以想办法拖住,也得让他们快些安排,想办法将父皇的证据全都毁掉。” “公主您放心去做,剩下的祖父会想办法。” 看着李映月与她的宫女走远,赵相宜终于松了一口气。 祖父交代的事她已经完成了,能不能成事,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 “父皇。” 李映月匆匆而来,似没有看到君上难看的脸色,一脸焦急的问他。 “母亲她怎么了?为何儿臣才离开一会会儿,她就想不开了呀。” 君上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责怪她。 “她一时想不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是有人守着吗?那两个宫女还有太监呢?他们都没发现她的自尽的念头吗?” “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朕已经让他们去挨板子了。” 这种没用的人,打死都拉到。 “下半夜儿臣亲自来守,定不会让母亲有任何闪失。” 君上心情复杂,他恨不能让赵氏立刻去死,可是他不能,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灭了赵家。 就算灭不了,他也要让赵家元气大伤,再没有能与他抗衡的能力。 剩下一些苟延残喘的人,可以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的,慢慢的将他们弄死。 这么一来,也不伤国之根本。 只是,他和赵氏终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还有孩子。 映月为东池付出良多,宴琦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们都是他李家的种,他其实不愿意做伤害他们的事。 宴琦善良又敏感,如今将他送去北方,今年都回不来了,不用让他亲自看到自己与赵家的争斗,就挺好。 可是映月就在这里,她得亲眼目睹,她得面对这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这让君上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疼。 “映月,朕的心里,总像住了两个人。” 李映月一愣,眼泪挂在睫毛上,轻轻晃动着。 “他们总是告诉朕,这么做对,那样做是错。有时候吧,又告诉朕,这么做是错,那样做是错,许多决定做下来,朕也是万不得已,你明白吗?” 什么这个那个的,李映月完全不明白。 君上坐在椅子上,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李映月还有床上的赵氏。 而赵氏吃了太医的药,现在只能听,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天快亮了,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君上最少得花半个时辰用膳,还有洗漱,他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开解女儿。 “映月,你起来吧,坐吧。” 李映月向床头看去,赵氏不声不响的,让她很是担忧。 “你不用担心,她没事的,朕只是让太医的人给她开了药,让她这一个时辰之内都没有力气再伤她自己而已。” 李映月松了一口气,道:“父皇有什么话要同映月说?” “唉!”君上叹了口气说:“一个时辰后,朕会让人将你母亲抬去朝堂,经受三公六院的公审。” 李映月心头一跳。 是真的,赵相宜说的是真的。 他就这么急吗? 昨日母亲才被找回来,甚至险些没保住命,他都不让她多休息几日,将身体养好再说,这就急着要带她去公审? “可是母亲的身体,还没有脱离危险,父皇就不能让她先休息几日吗?” “朝堂内外都盯着,多一日便多一日的变化。今晚险些让她自尽成功,朕不想再出意外,今早必需公审。” 李映月心头狂跳,痛彻心扉,觉得不用再挣扎了。 母亲为什么要在自己离开后自尽?她不傻,她知道母亲定是清楚父皇手里的证据会让她万劫不复,甚至是连累到赵家和他们姐弟,所以她不愿意面对公审,她才想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袖子里就藏着赵家让人送来的药,她紧紧地握着。 她的机会不多了。 第542章 没死成还遭罪 “好吧。”李映月忍着泪,抬头看向君上道:“父皇,如果……儿臣是说如果都是真的,母亲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你可不可以看着我们的份上留母亲一条命?” 君上侧头看了一眼赵氏,心中的恨意不减半分,不过,他和颜悦色地答应下来。 “当然,不管她做了什么朕都不会判她死罪,回头你的公主府建好,你出宫去公主府住,朕甚至可以允许你带她去你府上养老。” 李映月很是意外,大喜道:“真的?” “真的。”他说过,他要赵氏亲眼看到赵家这棵大树是怎么倒塌的,他当然不会要她的命。 床上的赵氏一开始也有些意外,可一对上君上那双充满着恨意的眼睛,她瞬间就明白了。 君上不要她的命,也是报复的一环。 赵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映月,朕是一个父亲,可也是一个帝王。朕要对你们负责,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做一个公正严明的君上,不能包庇任何人,你可能理解朕的难处?” 李映月心中苦笑,心道:我知你要对付赵家,不得不拿自己的妻子开刀,我懂。 可是你扯出什么身为一个君主要做到公证严明,她表示真不懂。 “儿臣一届女子,心很小,只装得下父皇,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只要你们好,儿臣怎么样都不要紧,让儿臣和亲,嫁那个爱吃生羊肉的老头子儿臣也嫁了。儿臣若是不理解父皇的难处,又怎么会同意去和亲?” 这话君上就不爱听了,又说到和亲的事上。 他知道在和亲的事上他亏了她,可是也不能老挂在嘴边。 说一次两次让他愧疚,说得多了就招人烦了。 君上藏着心里的不悦,叹了口气说:“都怪朕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没办法保护好你们。不然不会让你去和亲,也不会让你三弟新婚第二天就上战场。” 李映月也不高兴了,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扯上李夜璟? “唉,璟儿那个孩子,肯吃苦。你是不知道,那会儿他要马没马,要人没人,要粮食也没粮食,有那恶劣的环境下与敌军苦战,身上哪儿哪儿都是伤口,他硬没说吭一声。等他回来父皇关心他几句话,他还说这是他应该做的。身为皇子,得到的原本就比寻常百姓多了,比别人多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你听听他说的这些话,怎能不让人心疼?” 李映月面色僵硬,简直无语。 兜着弯儿的在说她邀功呢。 她一脸尴尬的说:“三弟说得是,是儿臣说了不该说的话,父皇别往心里去。” “哦,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朕没觉得你说了什么不能说的呀,朕在说你三弟。要不是他呀,咱们东池国还在被人欺负着,你说是不是?” 李映月磨着牙,该死的李夜璟,父皇果然中意他。 “是,三弟文武双全,一直是几个弟弟中最好的。” 她直接将老大忽略了。 君上一愣,随即转移了话题。 “你能理解朕就好,你要记住,你是李家人,你姓李,不管赵家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李映月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心道:话说得好听,没关系,可是能没关系吗? 一旦赵家完蛋了,皇位哪里还轮的上宴琦? 如果她的亲弟弟做不了皇帝,她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想想上一轮夺嫡的失败者吧,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儿臣明白。”李映月小声的应着,心里已经同意了赵相宜的打算。 先拖延时间,给外祖父他们争取足够的机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君上露出笑容来,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朕得准备上朝的事。你在这儿守着吧,但也不要太累。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李映月也站了起来,“是,儿臣遵命,儿臣恭送父皇。” 清晨,云层中露出微弱的光,君上踏着朝露开启了一日的忙碌。 虽然一夜没睡,但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疲惫,反而是满心的期待。 作为一代帝王,他日子过得憋屈,憋屈了许多许多年,他都不敢去数的那么多年,终于,在今天,一切都要结束了。 屋内,李映月缓缓的来到了赵氏面前。 她对床上的人有怨,却没有恨。 她做的事确实让他们这些做儿女的为难了,可是她心里也明白,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在为他们姐弟铺路,父皇要针对的也并非母亲,而是她背后的赵家。 但赵家不能完,弟弟李宴琦有几分本事李映月是知道的,要没了赵家,就他那个笨蛋,为了个女人都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争抢得过李夜璟和李怀逸? 李夜璟强大在明面上,李怀逸隐忍这么多年,绝非善茬,没准儿比李夜璟还要焉坏。 李映月越想越觉得若是让别的兄弟登基,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藏在宽大的袖袍里的手紧紧的握着那小小的药瓶,看着床上泪眼朦胧却不能说话的人,她鼻子发酸。 “母亲,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赵氏喉咙上还有伤口,她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是李映月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脑子也是清醒的。 更咽着吞了一口唾沫,牵动着伤口一阵发疼。 叶婉兮那个小贱人也不知给她用了什么药,缝针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疼得厉害,偏偏自己还不能开口说话。 “母亲刚才听到了吧?儿臣求得父皇放过你,他答应了儿臣,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要母亲的命。等此间事了,你跟着儿臣一起出宫养老,儿臣会好好照顾母亲。” 说着,她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的说:“母后要好好活着,您还要做太后呢。将来等您做了太后,你要亲手为自己报仇。” 赵氏热泪盈眶,生自己的靠不住,还是自己生的靠得住。 映月是她一手养大的,母女感情非比寻常,才真正的为自己着想啊。 其实她想说,她活不活的无所谓,她只要映月能照顾好弟弟就比什么都强。 然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公主,您不能靠赵氏太近。” 第543章 他又一次将别人钉在了耻辱架上 君上换了几个厉害的宫人,还有两个羽林军亲自看守。 看到李映月伏身在赵氏耳边说悄悄话,他们直接出声阻止。 李映月冷哼一声,道:“你们什么东西,也敢呵斥本公主?” “卑职不敢,只是卑职职责所在,希望公主见谅。” 李映月也懒得和这几个下人争执,直道:“她要喝水,快去取些水来。” 众人神情紧张起来。 又是喝水? “你去。” 为首的羽林卫低声吩咐一个宫女出去。 不一会儿,宫女回来,手上的托盘上端着水。 “给公主送去。” “是。” 李映月接过水,手有些抖。 她一夜未眠,本身就精神不济。 加之第一次干这种事,难免会有些紧张。 更何况,那该死的羽林卫离她不过三尺远,死死的盯着她手上的水,她根本没有机会下药。 李映月拿起小勺子,舀起一勺水慢慢的给赵氏喂下去,如此反复的喂了三勺,突然转身看向那个羽林卫。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挑起眉梢,带着几分戏谑问:“叫什么名字?” 羽林卫神情肃穆,冷淡的答:“吴尚。” “吴尚?”李映月神情一变,又带上三分笑意,“礼部尚书吴大人与你什么关系?” “那是卑职的祖父。” “哦。”李映月拉开了尾音,笑道:“原来是吴大人的孙子,难怪敢跟本公主叫板。” 吴尚满脸不悦,冷淡道:“卑职职责所在,望公主见谅。” “见谅?呵,若是本公主不见谅呢?” 吴尚站在原地,冷淡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嘲弄。 即将崩塌的赵家,一个过气的公主,仗着对东池的功劳,君上那份愧疚,莫非还能靠的上一辈子不成? 识趣的,正在修建的公主府,就是囚禁你终身的牢笼。 如若不然……哼。 “不说?还是……看不起本公主?”李映月面上的笑容收敛,露出一丝厉色。 吴尚眯了眯眼儿,直觉告诉他,公主要搞事儿。 一般人开始没事儿找事儿时,多半就是在打什么主意。 “卑职不敢,公主多虑了。”吴尚依旧是一张冷脸,不卑不亢。 这可将李映月惹火了,因为这个人油盐不进,一直盯着她,让她根本没办法下手。 可偏偏她的时间不多了。 “多大了?” “卑职年方十八。”声音依旧冷冷的,带着不屑。 “十八呀,真是好年岁,可娶妻了?” “未曾。”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李映月心中冷笑,淡道:“既然未曾,不如……本公主向父皇说说,让你入公主府做驸马如何?” 冷面小侍卫全身一震,一秒破防。 李映月这个老女人,比他娘都小了几岁。 吓得他扑通一声跪下去,连连求饶,“卑职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息怒。” 这些话中没有半分不敬。 不光他吓着了,另一个羽林卫也吓着,吓得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根本不敢看李映月。 而这时,李映月利用大袖子的遮挡,偷偷的将小瓷瓶里的药倒入水碗中。 成事之后,她又不动声色的将瓷瓶放在袖子里藏好。 “呵呵,就这胆量,本宫瞧不上你,滚吧。” 吴尚冷汗直冒,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算给他上了一课了。 李映月继续给赵氏喂水,就像除了公主恐吓了一个小侍卫,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目睹了一切的赵氏一脸错愕,女儿为什么要给她下药?下的又是什么药? 唉!无所谓了,她死还是活,她都不在乎。 一碗水很快就被赵氏喝下去,李映月侧过身,拿了帕子将碗擦拭干净,才丢在一边。 侍卫们根本不敢看她,自己年轻有为,可不想去老公主府上做驸马。 只是片刻后,原本床上躺得好好的赵氏突然发出痛苦的喉喉声。 李映月面色大变,“母亲,你怎么了?” 李映月看到赵氏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样子十分吓人。 怎么回事?赵相宜不是说那药是为了让她萎靡不振,暂时好不起来吗?为什么她瞧着不对劲儿啊。 侍卫也吓蒙了,莫非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出事了? “来人,快来人,去通知君上,通知太医,赵氏中毒了。” 众人又忙活起来。 正准备上朝的君上一听,赵氏又出来了,就差气得骂娘。 “这老娘儿整晚事事多,折腾了一晚上不说,天亮了还折腾。她死没死?没死就让人将她抬到大殿去。” 王公公嘴皮子打哆嗦。 “君上,听说中毒了,危在旦夕。” “什么?不是让羽林卫守着吗?怎么会中毒?谁给她下的毒?” 王公公冷汗直冒,将方才赵氏屋里发生的事给君上说了一遍。 能接触到赵氏的只有公主,而且公主给她喂了水,碗还被公主故意擦拭得干干净净,一滴水不剩下。 包括她故意用话恐吓侍卫的事,都一并说了出来。 君上彻底傻眼儿,是映月演得太好了,还是别的原因。 她怎么会当众毒杀赵氏? 君上丢下上朝的袍服,大步来了赵氏的住处。 此时,叶婉兮与两个太医正在对赵氏全力抢救。 药刚下胃里,不管她喝下去的是什么毒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催吐和洗胃。 赵氏并不配合,所以不能用让她自己喝水的方法洗胃,只能用更痛苦的那一种。 宫女将赵氏架着,叶婉兮拿了一根长长的管子插入赵氏嘴里,不停的往赵氏嘴里灌水。 李映月在一边破口大骂,但被几个宫女按着,她也只能无助地打骂。 “住口。” 君上来了,一声厉呵,李映月停止了怒骂,而是转为告状。 “父皇,这才奴才……” “啪!” 话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李映月的脸上。 “父皇,你……打我?” 李映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他打。 君上怒不可遏,厉声道:“映月,你是朕的女儿,朕可以宠着你,放任你胡闹,可是你踩到了朕的底线。” 他指着正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赵氏道:“她再怎么不堪也是你的母亲,她犯了再大的错,朕都没想过要她的命,而你……哼,你简直大逆不道,你怎么能对她下毒。” 其实君上可太爽赵氏被自己亲生女儿毒杀,这样的报应不爽他不要太高兴,可他一番虚伪的话,立刻将李映月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将李映月都说懵了。 第544章 想死都死不了 赵氏更是傻眼儿了,要不是她知道了君上的狠毒,还真信了他的话,以为他对自己多深情呢。 “没有,父皇,儿臣没有给母亲下毒。” “没有?哼,来人,给朕搜。” 他一路上听了王公公的描述,便猜到是李映月将毒药带进来的。 哼,她以为没有人会搜查她。 两个宫女在李映月身上上下其手,几下就搜出了那只小小的瓷瓶。 李映月傻眼。 君上拿着那只小药瓶问道:“你说你没有下药,这是什么?” “儿臣……不,不知道。”李映月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还不说实话?”君上顺手将药瓶丢给了太医,让太医查去。 “哼,等朕查出来有你好看。” 李映月心跳得好快,她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啊。 不远处正洗胃的叶婉兮搭腔,“太医查验需要时间,公主还是说吧,知道了是什么毒,对我们解毒有帮助。你要再不说,你母亲可真要死了。” 正常人洗胃都难受得要死,何况赵氏喉咙上还被她自己扎出一个血窟窿。 原本叶婉兮帮她缝针后,都止住血了。 可现在一折腾,又变得血糊糊,吓死个人。 赵氏更惨了,要死了,还要遭受这么大的酷刑。 该死的叶婉兮,抹脖子被她救过来,喝毒药不会也要被她救过来吧? 说是洗胃救人,可这完全就是故意折磨她,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活,只想一头撞死。 李映月也是将叶婉兮的话听了进去,原本打算死不承认的她,现在有些动摇。 “不,不会死的,这只是让她暂时好不起来的药。”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简直懒得说她了。 她将这个科普的权力让给太医。 一个年长的太医就说了,“公主啊,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让她暂时好不起来的药,这分明是要命的毒药啊。你看看她这样子,分明是吃了剧毒之物。” 药是赵相宜亲手给的,她不可能在宫里拿到毒药,定是外头的人给她的。 外头的人谁会给她毒药?除了赵家没别人。 而赵家,是她的母族,是母亲的娘家,不可能拿毒药害她。 李映月不相信,依旧固执的说:“不,不可能,这不是毒药,不是。” 李映月大声咆哮着道:“你们这帮庸医,快住手,我母亲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被你的折腾死的。” 回应她的,又是君上的一个耳光。 “逆女,到底下的什么毒?你还不说实话?” 李映月有些害怕了,尤其是看到赵氏遭那么大的罪,面色越来越难看的样子。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啊。 叶婉兮这边灌得差不多了,拔掉管子对宫女说:“让她吐去。” 她空出来了,便对君上说:“父皇,不如查查这个瓶子谁给公主的吧。” 君上气得头脑发昏,尤其是看到天色逐渐亮起来。 该上朝了,可是他却去不了。 “来人,去查,等朕查出来,哼,看朕怎么收拾你。” 君上对皇宫的掌控今非昔比,要查出来并不难。 问一问宫女就知道,她是昨晚回了一趟凤阳殿,之后就给赵氏下了毒。 君上瞎猜都知道是赵家搞的鬼,直接让人去查赵相宜,便查到她昨晚去了凤阳殿。 不一会儿,赵相宜就被抓出来了。 赵相宜瑟瑟发抖,和李映月跪在一起。 李映月只是哭,赵相宜是真怕啊。 “这是你给她的?这是什么?” 赵相宜慌忙的回道:“不是,臣妾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君上气愤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冷冷的道:“朕有说这是毒吗?朕只是问你这是什么,你这贱人就不打自招了。” 赵相宜面色煞白,她太紧张害怕了,才一时间说错了话。 “说,这是什么毒?谁给你的?” 赵相宜惊恐又害怕,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不……臣妾不知道。” “哼,还不知道?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她上刑,朕非要撬开她的嘴不可。” 两个侍卫首先拿了夹手指的刑具过来,直接给她弄上。 两边的人一拉,就听到赵相宜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叶婉兮长这么大还第一次亲眼目睹用刑,那叫一个吓人。 明明勒的不是她的手指,也不知怎么的,她感觉自己的手指也开始痛了。 夹过之后还不说,就是打竹签,拔指甲,叶婉兮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指甲藏进了拳头里。 赵家府上娇养的小姐哪里受得住酷刑?看着一双血淋淋的手,当场就将她的上家给卖了。 一个在宫里掩藏多年的中年宫女被抓了出来,一进来就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吓得面色煞白。 “这药,是你给她的?” “奴婢……”宫女看了看赵相宜,就知人家什么都招了,她只能咬牙承认下来,“是。” “哼,是谁让你你将药给她的?” “没有什么人,是奴婢自己给的。” “是什么毒?” “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说罢,她猛的起身往柱子上撞。 不过并没有成功,侍卫眼疾手快的将她拦住,抓了回来。 君上怒不可遏,这就是他的皇宫? 藏着宁肯自己死,也不出卖主子的宫女。 现在是抓出来一个,还不知道有多少没抓出来呢。 “来人,朕要撬开她的嘴。” 上来几个宫人又要动刑。 而此时,赵氏那边洗胃已经完成。 她又掉了半条命,叶婉兮让人将气若游丝的她扶到床上躺着。 “父皇,不用急着问什么药了,留着她慢慢抓出背后主使吧。” 君上向床上看过来,“救过来了?” “是,还好发现得及时,刚喝进胃里,没来得及消化,现在已经给她洗胃,都吐出来了。不过,她这嗓子和食道伤得严重,估计废了。” 他不关心她伤得重不重,只要不死就行了。 而赵氏听后彻底傻眼,都折腾成这样儿了,还死不了? 另一边,太医也终于查出了是什么毒。 “君上,这毒药是以断肠草为主药熬制的药水,服之会使肠子变黑粘稠,腹痛而死。” 原本跪在地上的李映月一听,直接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第545章 公审 君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明白这蠢货被人家当了枪使。 “既然如此,来人,先将赵氏抬上朝去。” 就剩几口气了,还得抬上朝堂去? 众人都不敢相信的看向君上。 这厢叶婉兮又说:“父皇,暂时是将命保住了,不过她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得细细养护。先让她将药喝了再走吧。” 君上摆手道:“也好。” “不知我刚才要的药可煎好了?” 宫女急忙端上来,“王妃,您要的药在这儿了。” “好,给她喂下去。” 药是刚刚好,可是赵氏拒绝,怎么也不愿意喝。 宫女拿了勺子将药放在嘴边她不肯张口,宫女只得无奈的看向君上。 君上气道:“来人,将她的嘴巴掰开,把药灌下去。” 来了几个人将她架起来,强行把嘴巴给赵氏掰开。 但药是送入口中了,她不愿意吞咽也无济于事,全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君上,她还是不肯喝,都流出来了。” 君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朕没让你死,阎王都不敢收。赵氏,朕劝你识趣点儿,继续给朕灌。” “是,君上。” 灌是灌进去了,但能喝下肚子的微乎其微。 叶婉兮无语,看来赵氏还是没学乖。 “父皇,可用刚才洗胃的方式,从她口鼻插入管子灌入。” 君上一挑眉,“用楚王妃的方法灌药。” 赵氏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叶婉兮,就差跳起来骂娘。 这恶毒的小贱人,当年还真是小看了她。 眼瞅着又要给她插管,她也顾不得抵抗了,忍着嗓子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喝药。 君上这才满意。 等药喝了,赵氏还是被抬上了朝堂。 他们一干人等,不管是王妃还是公主,亦或者侍卫宫女太监,凡是从昨儿到今儿参与了赵氏一事的人,全都被关在这间屋子里,随时等候被传唤。 除了赵相宜和她供出来的中年宫女,她们是被带去刑房了。 剩下的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憋了一肚子气的李映月,冲上来就要找叶婉兮干架。 当然,一众宫人也不是傻子,心中都清楚,要不是楚王妃将赵氏数次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估计他们都得死。 他们哪里能让公主真打着了楚王妃?公主刚试图冲过来时,就被宫人拦住了。 李映月气得大骂,“你们这帮狗奴才,是谁家的奴才?你们帮谁?” 大伙儿都不吭声,没必要和这疯子一样的李映月争吵,只管拦住她便好。 对面的叶婉兮淡淡笑了,“他们自然是李家的奴才,我叶婉兮嫁入李家,便是李家的人。倒是你,出嫁的女儿,呵呵,还能算是李家的人吗?” “你……”李映月气得跺脚,“你个姓叶的,敢和本公主比?你的身体里可有一分李家的血脉?” “不敢和你比,我不过说句实话罢了,况且,这种事可不是看血脉来的。”相对李映月的狂躁,叶婉兮显得很平和。 讲道理嘛,她还没输过。 “自古以来,子孙后代只会祭典自家里娶回家的女子,谁会祭典已经出嫁的姑姑?是不是?” 一句话将李映月噎个半死。 “咱们百年之后,我的牌位能上李家的祠堂,你虽贵为公主,却是上不了的。你应该上你夫家的祠堂,至于你夫家……哎呀,你好像也上不了呀。” “你……你你……叶婉兮……”李映月一听她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叶婉兮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缺德得很,谁让李映月这么欠怼呢。 自己明明累死累活一夜没睡个安稳觉的救了她老娘,没个感谢的话便罢了,还得找自己拼命? 我呸,哪个当医生的遇上这种事不生气? “你个贱人,本公主的母亲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折辱她?” 不拿优越感来压她了,开始无理取闹的指着了。 叶婉兮不带怕的。 “你指的是我给她的嗓子缝针,还是指洗胃或者提出喂药的方式?说具体点儿,我如何折辱她了?” “你拿个什么东西捅进她喉咙里,往里头灌水,刑房里的酷刑都没有你花样多。” “那不都得怨你吗?公主殿下,你要不给她下毒,她怎么会承受洗胃的痛苦?” “解毒的方式有很多,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痛苦的方法?”李映月丝毫不提自己下毒的事,偏生还责怪人家解毒的方式不够人道。 叶婉兮没理她,转而问太医,“我的洗胃不人道吗?” 太医矢口否认,“没有,王妃的洗胃方式,是我等见过最好的方式。” “哦,是吗?”叶婉兮好奇的问:“不知你们一般都是怎么给病人洗胃的?” “通常情况来说,会喂炭灰水,马粪之类的东西催吐。” 光是听听就恶心得不行。 李映月那表情才叫一个精彩。 “马粪确实恶心,催吐的效果应该比清水洗胃好得多了。”叶婉兮一本正经的说着,还拱手恭敬的对太医道:“婉兮受教了,再有下回咱们就灌马粪吧。” 说完还回头看向李映月道:“公主觉得如何?” 这一问简直就是来插刀的。 李映月只气得头脑发昏,干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呀,公主晕了。快快,你们赶紧给她抬到床上休息吧。” “一会儿君上估计会宣旨上殿,咱们都养足了精神,可千万别说错了话。” 朝堂之上,赵氏几近崩溃。 可惜她伤了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盯着君上无声落泪。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做得多,多少年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他竟然全都让人记着。 太监拿着一个又一个的册子,桩桩件件的事当众念出来,都念了好一阵子才念完。 赵首辅今儿来上朝了,他身体不好,不过君上下旨抬也得将他抬过来。 和着椅子抬上来的,所以他现在就躺在椅子上,面色苍白。 他不需要出声,自有代言人。 “君上所记这些,真是骇人听闻呐,不知君上可有证人证据?” 第546章 公审中骇人听闻 “发生这种事,朕心中也不好受。可是朕是一个丈夫,也是一国之君,朕必需要做到公允,不能包庇任何人。” 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如赵首辅那般躺在龙椅上。 他看向一旁三公六部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今日的早朝非同一般,所以不用君坐着,臣全站着。 作为主审官的三公,还有六部在京的尚书们,都有一个小马札可以坐,他们的面前还有一方小桌,放着笔墨纸砚,好让他们做记录,看文书证据等等。 大伙儿都挺正常的,就是得了老年痴呆的富康王有些格格不入。 他像小孩子那般手握着笔在干净的纸上乱涂乱画,一旁伺候的小太监一脸无奈,小声的劝着哄着,无济于事,还被他在脸上画了一团黑墨。 君上看他这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叔快八十了,脑子坏了,看来是真的。 作为三公之一,他再疯癫也得来,这是规矩。 君上收回视线,向一旁的王公公摆摆手。 王公公收到指示,放下最后一个折子并开口道:“当然有证人证据。” 说罢,他看向殿外,朗声道:“请许统领将人都带进来吧。” 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是……” 王公公道:“他们全都是正在宫里当差,或者曾经在宫里当差的人。” 大伙儿都向这些人看去,这些人或熟悉,或陌生,一大半都是因犯错被打发去皇陵守陵的宫人,还有一些正穿着宫人的衣服,说明这些人依旧在宫里当差。 另有少部分人,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这说明他们已经出宫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为什么这些人,今日全都聚集在此处?这就是证人? 王公公看向君上,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对这些排着队的人说:“各位,挨着来吧,先介绍一下自己,再将你们所知道的事说出来。”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个穿着普通民众衣服的老妇人,腿脚不太利索,还是杵着拐杖上来。 据她所说,在她出宫之前,她在皇后的寝宫立政殿当差,其主要负责秀女的管理。 东池国的秀女选拔制度,并没有更严格规定几年一次,什么时候选,一次又要选几个,都是看帝王的心情。 君上在位的这些年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他本人是无心选秀的。 每一次选秀女,都是大臣们再三上书,赵氏废后再三相劝他才同意。 可即便如此,他在位的这些年里,选秀也经历了五次之多。 而选秀一般都是赵氏废后操持着,她并没有按照祖制规则来选,其中少不了诸多内幕。 除了朝中大臣家的关系户会被君上惦记着,她不敢操作太多之外,平民女子的选秀,完全就是给赵氏废后在后宫之中壮大势力的机会。 具体怎么操作,这位老宫女都说得清清楚楚。 比如一次选秀初始人数是五千,大臣家中的关系户一般来说就三五个人,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来自平民。 平民的身份好拿捏,与她背后的赵家勾结,偷偷摸摸的将赵家给她准备的帮手混入秀女中,不要太容易。 五千人,淘汰到最后,能剩下三五百人。 最终能成为有封号的后妃的,每一次选秀不过数人,而剩下的人怎么办呢?王公贵族送一些,大多数人都留在宫中做了宫女。 所以后宫之中遍地都是赵氏废后的势力,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听了她的话,众人震惊不已。 寻常后妃带几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不算什么事。 像废后这般大规模操控的,还真没有。 “哼,真是胆大包天,赵氏这是试图以一己之力掌控朕的整个后宫吗?” 君上生气得拍桌子。 赵氏是被抬上来的,为了方便,将她禁锢在一把椅子上,端正的坐着。 赵氏喉咙里发现喉喉的声音,不知是疼的还是什么原因,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的摇头。 “怎么?不承认?” 赵氏还是哭着摇头。 赵首辅淡淡的瞥了一眼,对君上问道:“君上,老臣想问一下,废后如何会伤了嗓子,说不出来话?难道是怕她当场辩驳吗?” 君上气愤不已,她为什么会伤了嗓子,还好意思来问朕? 这时,站在赵首辅对面的李夜璟上前道:“父皇,让人给废后准备笔墨吧,她虽然伤了嗓子,手还是好的嘛。写得慢些都没关系,今儿我们都吃饱喝足了来上朝,等得起。” 君上压下一口怒气,道:“来人,上笔墨。” 笔墨很快送到赵氏面前,让她将要说的话写下来,她却握着那笔手一直抖着,下不去笔。 全场的人都盯着她,让她又恨又紧张。 君上冷哼一声,淡道:“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写,可别写错了。” 说罢,又对那老年宫女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老奴负责让那些安插的秀女顺利通过,手里有她们的名单。君上拿着名单挨个儿的查,就知道她们是不是原籍的女子们。” 老年宫女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来,勾着荷包的丝线一扯,众人竟发现,这荷包还是夹层的。 荷包里边藏着一张细薄的丝绢,上面写满了名字。 这就是那些年里,通过她的手安插宫里的秀女名册。 “君上,这就是秀女名册。” “呈上来。” 王公公急忙上前接过老人手里的丝绢,恭敬的送到君上手里。 君上拿着这份名册快速地扫过,这些女子中他也记得不少,但凡他记得的,都是各宫各殿有几分脸的人。 昔日他对这些宫人大清理过一次,但皇宫那么大,清得了主要宫殿,还能将整个皇宫都清理掉不成? 这些人,还在一些偏僻的宫殿蛰伏着,这让他感觉危机四伏。 “哼,一个后妃女人竟然妄图掌控朕的整个后宫,真是该死。” “霍潜,这份名单就交给你们刑部去查,务必将这些人的来路查清楚。” “是,君上。” 王公公低声的在君上耳边耳语了几句,君上听闻面色一沉,看向那一帮证人,随即又对霍潜道:“霍潜,先将这份名册念出来,听到自己名字的,自行站出来吧。” 第547章 赵家的巨网 这份名册念完,从人群中站出来十余个现任宫女或曾经的宫女。 君上看着这群人冷冷的道:“是你们自己说,还是去刑部走一趟再说。” 十余个宫女齐齐跪下来,纷纷表示愿意招,还愿意当证人,只求将功补过。 “好,那你们就说说自己原本是哪里的人,又是如何被安排做了秀女。在选秀上,你们又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以留在宫中。你们的主子,又指使你们都干过些什么事。” 挨个挨个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在职宫女说:“回君上,奴婢原本在凤阳阁当差,负责监视凤阳阁的主子。后来废后出事,上头为了保护奴婢,将奴婢调去了浣衣局里。奴婢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负责监视凤阳阁的主子,将她们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上报给……报给废后身边的李嬷嬷。” 君上抬眼看向赵氏,赵氏目光中满是愤怒,紧紧的握着笔杆,几次欲下手却偏偏什么字都没写下来。 君上讥讽的一勾唇,又道:“下一个。”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她的穿着,她是被打发去了守皇陵,被君上让人带了回来。 “君上,奴婢在宫里的时候,是在淑妃娘娘宫里当差。”说着,她就重重的跪下来,还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随后又声泪俱下的说:“奴婢有罪,奴婢帮着废后监视淑妃娘娘,往淑妃娘娘的安胎药里下毒。淑妃娘娘说她是被废后所害都是真的,当年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原本她手中有些证据,可她太相信奴婢,从来没有怀疑过奴婢会背叛她,所以她将证据全都放在了奴婢手里。可是奴婢原本就是为废后进宫,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将证据拿出来?证据都……都被奴婢毁了。” “什么?”君上激动的站起来,“淑妃……淑妃是被冤枉的?” 中年女人重重的点头,还说起了她与淑妃的渊源。 淑妃之所以会那么信任她,是因为她们是同一届的秀女。 淑妃是朝中大臣的女儿,生得又美丽,是那一届秀女中最美的一位。 废后担心她的美貌会得宠,从而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最开始打的主意是让她落选。 可谁曾想,大臣的女儿君上都是知道的,结果还没出来,就跟废后提起了她。 既然如此,她若是落选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打算动用眼前这个卧底秀女,让淑妃意外身亡。 她长得最漂亮,秀女中出个嫉恨她的美貌,从而下手杀了她的人不足为奇。 可是意外中又出现了意外,淑妃命大,掉荷花池里没死成,反而赏花的丽妃过来了。 中年宫女自知下手失败,干脆跳入池中将淑妃救起。 淑妃不知是她在背后下手害她,只知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封了淑妃,也就将成了宫女的恩人调到自己身边多加照顾,对她也非常的信任。 淑妃出事后,她就被君上下令打发出宫守皇陵。 淑妃到死都不知是谁出卖了她。 朝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氏双眼喷火似的,紧紧的盯着君上。 躺在椅子上的赵首辅面色也不好看,虽说宫里的争斗他没参与,不过就从女子口中的过程便知怎么回事。 君上什么都不知道?呵呵,这怎么可能? 分明他什么都知道,将这关键的宫女赶去守皇陵,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证人,等着今天。 同时,他也生气女儿的愚蠢。 这种重要的事她竟然没有告诉家里,也没有下手将这宫女除去。 就算她不方便下手,也应该跟家里说一声。 派个人去皇陵杀个人,对赵家来说不算事儿。 “可怜淑妃惨死,被冤枉入冷宫,人都疯了,还得被你这毒妇当作替身烧死。是朕……是朕对不起她呀……” 君上痛心疾首一阵感慨,转而又对礼部尚书说道:“吴卿,回头你给朕理个章程出来,朕要恢复淑妃份位,将她厚葬。” “是,君上。” 说完,又看向吏部尚书问:“朕记得淑妃的父兄辞官故了,是吧?” “是的,说是年迈病多,辞官了。” “唉!”君上颇为感慨,长叹了一口气,“是朕对不起他们,必定是因为朕没有保护好淑妃,他们受其牵连,又心灰意冷才会离开。若是朕现在派人将他们请回京城来,也不知……” “父皇。”眼见着他伤春悲秋演过了头,李夜璟站出来道:“此事容后再说吧,别忘了正事。” 这么大帮人还等着诉口供呢,不知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他是坐着不累,这么多人可都是站着。 “咳咳。”君上白了李夜璟一眼,道:“下一位。” 又上来一个宫女,继续着赵氏废后的罪状。 这些人可都不是随口乱说的,都有证据,说得一板一眼,由不得人不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十个人挨个说完,两个时辰过去了。 从她们的口中得知,赵氏位主中宫时,在后宫之中布下一张强大的网,每一个人,包括君上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监视着。 这么大张关系网,若是落入能人手中,怕是皇权早就被她架空,一堂二圣,她还不得上朝堂来垂帘听政? 可惜赵氏废后不是个聪明的人,拿着王炸不会打,只会欺负些小喽啰。 什么搞垮个后妃,弄得人家流个产啥的,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争宠去了。 朝堂上的人精们听着心中五味杂陈,纷纷想着,我手里要有这么好的牌,还有李家人什么事? 赵首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此时也绷不住了。 原本他就身体不好,一天三顿药没停过,这一气更是不得了。 一口气没稳住,直接晕了过去。 君上冷冷的看着,淡定的给他叫了太医。 一针下去,赵首辅被疼醒。 人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心里有数。 他早就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上好的药吊着,原本最少还有一年寿命。 可这一折腾,他觉得自己最多还能活三月。 “赵首辅,废后一个宫内女子,朕相信她是没有本事在朕的后宫中布下如此巨网,你们赵家又在背后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548章 你们想造反? 赵首辅急促呼吸着,浑身颤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提起那股说话的劲儿来。 君上也没催他,还让太医给他用上好的药,先让他缓过来再说。 只是赵首辅吃药的时候,君上嘴里的话依旧没有停。 “不知赵首辅试图掌控朕的后宫,连朕每天出几次恭都记得清清楚楚,到底想做什么?哼,你们是想谋反吗?” 赵首辅气得不行,虽说他现在快喘不过气了吧,但脑子十分清楚。 后宫的网确实存在,但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所不能。 要真这么厉害,如今的天下能姓李? 哼,分明是君上真假掺半嫁祸于他们。 “君上。”赵首辅这口气终于缓和一些,不过他说话依旧十分费力,很慢。 “老臣若是有不臣之心,当年又如何会保举君上为帝?” 提起当年的事君上就一肚子的气,可为了一些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他还是忍了下来。 “赵首辅当年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可是这人都是会变的。昔日赵氏嫁进朕的王府也是,也是干净如纸,可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赵首辅也气得翻了几个白眼,险些直接过去了。 这话应该是他来说才是。 当年的君上,那性子就跟现在的梁王一样,纯粹,没有野心,很好掌控。 可谁曾想他能变成现在这样? 那不叫的狗才咬人,这话可是一点儿没错。 为了今日,他到底布了多久的局? “君上所说,老臣一概不知。” 再说以前那些事没用了,眼下还是先解决当前的困境。 “哦?赵首辅不知?莫非你想这这些证人说的是假话,这些证据都是假的吗?”这老东西还不承认,他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翻盘。 “不,老臣……老臣不敢怀疑君上,老臣说的是,这些事或许是真的,但老臣一概不知。” 君上便明白了,这老家伙要舍车保帅,将赵家摘出去。 “你不承认没关系,朕手里有的是证据证明你们是如何里应外合,配合废后在朕的后宫害人的。” 君上目光一冷,声音沉沉的道:“来人,将赵相宜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带上来。” 两人被送去用刑了,拖上来时已经是血淋淋。 赵相宜趴在地上,双眼模糊的看着赵首辅。 “祖父……祖……救……救……”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赵首辅面色苍白,这是他的孙女,从不在赵家养尊处优,却没想到被打成这样。 “君上,她才十五岁,只是个孩子,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君上竟然命人将她打成这样。” “哼,你不知道什么错?你装蒜没关系,很快就会知道了。” “来人啊,去将映月叫来。” 很快就有了侍卫去承乾殿中招李映月,而这时,她还正跟叶婉兮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掐起来。 “公主殿下,君上请您去大殿。” 李映月停下来,盯着叶婉兮恶狠狠道:“本公主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亲生女儿,什么叫儿媳妇,哼,到时候你就知道是女儿亲还是儿子亲了。”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左右是我对父皇的作用比你大。昨儿一整晚我都在帮他救人,而你呢,你在帮他害人。”叶婉兮笑着嘲讽道:“大姑姐,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不如赶紧去大殿上瞧瞧,父皇到底为什么宣你过去。” 李映月骂骂咧咧,跟着侍卫去大殿了。 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都有些担忧,不安的问叶婉兮:“楚王妃,也不知公主会怎么说,君上会不会迁怒我们啊?” 叶婉兮可不能打包票李映月的人品,她刚才就扬言要这帮宫女太监后悔,所以她会怎么开口,还真不好说。 “父皇不会无缘无故的责罚宫人,别担心,只要咱们实话实说,口径一致,到底谁的错便一目了然。”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李映月上得朝堂去,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两个人,吓得她惊呼一声。 不过才被带走一会儿,怎么就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 “跪下。”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上首一声威严的声音,吓得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儿臣参见父皇。” 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 “映月,朕再问你一次,那药到底是不是赵相宜给你的?是不是赵相宜要毒害你母亲?” 李映月心中狂跳,侧头看了看气若游丝的赵相宜,还有一个她没什么印象的中年宫女。 这两个人对她而言,亲疏立见。 “是赵昭仪给儿臣的,可是赵昭仪对儿臣说,那个并非毒药,只是能让母亲睡上几天而已。”她侧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宫女,确定确实不认识,又决定帮着赵相宜再多说几句。 “父皇,赵昭仪也不知道那是毒药,她也是被那个女人骗了。儿臣与赵昭仪皆是母亲的亲人,怎么可能下毒害她呢?我们都是被那个女人骗了呀,请父皇明察。” 朝堂上的众人听着都有些懵。 什么给废后下毒? 映月公主给废后下毒? 有人将毒药给映月公主给废后下毒,为了让她将毒给废后服下,还告诉公主那药不是毒药,而是能让废后昏睡的药,是这样吗? 她为什么想让废后昏睡? 君上目光扫过众人,淡淡的开口,“诸卿,是不是糊涂了?不明白映月为什么想让她母亲昏睡?” 他们是有些糊涂。 “呵,来人,将赵相宜的供词呈上来。” 赵相宜是大家闺秀,骨头不够硬,刑罚一上,她该招的全招了。 从她的供词中得知,赵家有人通过那个宫女将药给她,为了让她劝服李映月给废后下毒,便告诉李映月那不是毒药,而是能让人昏睡的药。 让废后昏睡个三五日,给赵家人争取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将君上掌握的证据摧毁。 可惜李映月也是个傻的,赵家早就知道君上手里有证据,他们要是能得到,还差这三五日?早在三五月前就销毁了。 第549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映月张了张嘴,惊恐万分。 所以赵相宜根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她什么都知道,那样说是为了骗自己给母亲下毒。 纵然母亲罪大恶极,她该死,但也不能死在亲生女儿手里。 他们……他们竟然为了利用她,甘愿让她背上弑母的罪名。 “你知道那是断肠草的毒?” 李映月紧紧的抓着赵相宜的衣领,可恨,可怜,她刚才还想着帮她一把。 结果什么的供词上,什么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被愚弄利用的蠢货,可笑又可怜。 “公……公主……表姐……”赵相宜满脸血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我……只是一颗……棋子。” 话说完,她双眼一翻直接仰头过去。 李映月吓得松开了手,赵相宜的脑袋也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满地的血从她身上流淌出来,无声无息的蔓延至远处。 一个太医上前探了一下赵相宜的鼻息,又给她把了下脉。 转而对君上回道:“君上,赵昭仪已经死了。” 众人一阵唏嘘。 鲜活的生命,花一样的年纪,才刚开放,便已凋谢。 李映月跌坐在地上,已经出了不声。 赵首辅紧紧的闭着眼睛,身子颤抖着。 椅子上的赵氏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要她的命,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利用上。 自己也是他的女儿呀。 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赵氏逐渐有了摆烂的心态。 “把她带下去吧,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按照礼制安葬。” 君上从来不是一个暴君,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的目标也一直很明确。 赵相宜暗地里教唆李映月给赵氏下毒,虽然让他很生气,但他也明白,这个年轻的女子也只是一个颗棋子。 如今已死,便以昭仪的身份将她安葬便罢。 “继续,再读供词。”君上无力的摆手。 下一份供词便是这个中年宫女的了。 原来,利用选秀打往皇宫中安插人手的不止有赵氏废后,赵毅原先的夫人柳慧娘也通过种种关系往宫里安插她自己的探子。 以前负责与废后里应外合的人正是柳慧娘,她偷偷的帮废后安排人手,也背着所有人安插了她自己的人手,眼前的这个宫女便是。 君上听后只觉得血气上涌,直冲天灵盖。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他跟前塞人,他这个皇帝当得什么都不是。 “柳慧娘呢?把她叫来。” “君上,赵毅的先夫人柳慧娘去年就死了呀,益州柳家做了乡绅恶霸,强行霸占大量田产,恶事做绝,君上下令抄了他们全家。” 君上气糊涂了,这才想起来。 “既然她去年就死了,是谁将毒药送进宫里的?” “是……是国舅爷赵毅,想来他们夫妻一体,柳慧娘所做之事,也是国舅爷的意思。” 君上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大怒道:“立刻将赵毅抓来。” 赵氏一党个个人心惶惶,纷纷向赵首辅看去。 却不想,赵首辅躺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犹如死了一样。 从他不时的眉头紧皱看得出,他其实只是闭着眼睛而已,什么都听得见。 众人看他这样子,心里不安感逐渐攀升,甚至有些绝望。 唉!赵家,繁荣了几十年的赵家,莫非在今日就要崩塌了吗? 羽林军拿着圣旨到赵家,赵毅和郡主还有老夫人正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他们不知道宫里的人成功没有,成功了还好,如果没成功又怎么办? 宁安郡主也不好受,她是看中了赵家的强大才会下嫁赵毅,其目的是熬死了赵至诚,掌控赵家,让赵家所有的势力都为己所用。 可是眼下赵至诚还没死,莫非赵家就不行了,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唉!也不知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赵毅在屋里来回的走,突然停下来,“娘,凉国公那个女人还好好的吧?” “放心,老身让人将她看着,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可以随时将她叫上。” “这就好,实在不行咱们就反咬一口,怎么着也不能让宫里那个妖女便宜占尽。” 宁安郡主看向赵毅,紧抿着唇,心里失望透顶。 这当头了,他竟还想着报复别人。 赵毅愚蠢好控制是好,就怕赵家撑不住,那就麻烦了。 “老夫人。” 管家匆匆而来,“宫里来人了,说要抓大老爷进宫。” 赵老夫人霍地站起来,“什么?请还是抓,你说清楚。” “来的是羽林军,说是奉命捉拿大老爷进宫。” 奉命捉拿,和下旨宣他进宫,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赵老夫人身子晃了晃。 不会女儿保不住,儿子也保不住吧? “娘,你别担心,爹还在宫里呢,我不会有事的。” 他是赵家唯一的嫡长子,除非赵家崩塌,不然他不会有事的。 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赵家有信心,对他老爹也有信心。 他是凛然不惧的跟着羽林军走了,老太太吓得爬不起来,郡主更是面色大变,心里的不安感异常强烈。 “来人。” “郡主。” “去国子监一趟,将公子请回来。还有,让公子请楚王府的小公子到府上做客。” …… 很快赵毅就被羽林军抓了来,一路上他都非常的淡定。 直到看到地上的血迹,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人,他的心中才升起一丝不安感。 “草民赵毅,拜见君上。” 被撤职之后,他就一直闲职在家,可不就是草民嘛。 “赵毅,过来看看这个。” 君上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只将那宫女的供词给到赵毅。 赵毅很快看完,顿时面色大变。 “这……不,这女子诬陷草民,她所说的不是草民所为。” “哼,朕要查出你先夫人所做之事易如反掌,赵毅,你现在承认,朕还能饶了你女儿的命。” 君上已经想好对他的惩治之法了,赵家男丁是活不成了,女儿家能活命,不过会怎么处置就不得而知了。 大厦将倾,众人哗然。 赵毅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去。 先前的淡定全无,他吓得面色发白,全身颤抖,额间冷汗直下。 第550章 赵至诚认输? “赵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君上盛怒之下,嗓门儿特别大。 那声音似鼓,直击入赵毅的心里。 赵毅心脏狂跳,他不知道君上掌握着多少证据,他却知道君上所说的,还有那个宫女的证词都是真的。 爹躺着一动不动,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另一边,他的废后蠢妹妹怎么脸变成了那个鬼样子?竟然容貌都毁了。 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更是没有半分神色。 赵毅心慌意乱,脑子一转,突然跪着上前几步,直接在堂前哭诉起来,“君上,草民可是您的大舅哥啊,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的江山永固。当年若是没有我们,您哪里能坐在这儿?你早就化作黄土一捧,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椅子上躺着赵首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妻都不要了,还大舅哥? 若是能,他宁愿现在被毒哑的人是赵毅。 李恒那个白眼狼若是还顾念他们赵家的从龙之功,哪里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人家分明是要他们赵家全家的命啊。 “咳咳。”赵首辅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要做最坏的打算。 “君上,有一件东西,老臣一直打算给到你。” 他伸出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来。 君上不知赵至诚这老家伙要搞什么鬼,命王公公去将他递出的东西拿过来。 王公公上前拿了东西,恭敬的送到君上手中。 是一个挺厚实的信封,拆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封辞呈信。 不是别的人,正是他赵至诚赵首辅的。 君上心中冷笑,心道:他若是十年前送上这辞呈,没准儿他就收了,放了年迈的他颐养天年。 可是都闹到这份上了他才递上辞呈,肯定不能让他独善其身。 不然他这些年里所受的气不都白受了吗? 君上将赵首辅的辞呈放在一边,又看了另一封信。 这封信看下来,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气愤。 君上握紧的拳头,将信抓在手里握成一团,死死的盯着躺在椅子上面无血色的赵至诚。 这老东西是以退为进,还是真在示弱? 朝堂众人神色各异,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赵首辅给了君上什么东西,让君上这么奇怪的神情。 如此静默许久,君上坐回椅子上,缓缓出声:“王禄,什么时辰了。” 王公公道:“刚过午时。” “午时都过了啊?” “是。” 君上叹了口气,道:“朕看大家都累了,这样吧,休息半个时辰,众卿去偏殿用膳,半个时辰后,咱们继续。” 李夜璟眉头紧锁,父皇突然叫停,自然不能是因为大家都累了,而是因为赵至诚的信。 赵至诚这老东西,到底写了什么,他也想知道。 王公公让宫人安排众大臣去偏殿用膳,休息。 君上叫了李夜璟和李怀逸去了另一间偏殿。 一进入偏殿中,君上便打发了宫人出去,只留下两个儿子。 李怀逸直接上前,“不知赵至诚给父皇何物?” 君上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将那信封里的东西给到李怀逸。 “你们拿去自己看吧。” 李怀逸接过信封,看过之后,眼睛鼓得快瞪出来。 他将信封随手丢给李夜璟,看向君上冷笑着道:“父皇打算受他威胁,放过他喽?” 什么威胁这话说得君上心里不是滋味儿,要放过赵至诚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可是有时候,你得给现实低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璟儿,你怎么看?是不是正如赵至诚所说,他们在京郊埋伏了大量军队?” 李夜璟差不多也看完了,合上信,装入信封中交还给君上。 “确有埋伏大量军队。” 君上心下一惊,“那如果打起来,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胜?” “当然有,儿臣早有部署,如果父皇要赵家人的命,随时可取。” 李怀逸松了口气,头一回觉得李夜璟顺眼。 “不过……”李夜璟话锋一转,“一旦打起来,势必伤亡惨重,不知有多少无辜之命会给赵家人陪葬。” 君上的心再次揪紧,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才会让大家先休息用膳。 李怀逸听了李夜璟的话,后悔刚才的念头,气恼的说道:“照你这么说,父皇还得受赵至诚的威胁了?” 李夜璟不想跟他说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而对君上恭敬的道:“打不打全听父皇的意思,儿臣随时准备出战。” 君上眉头紧锁,看着李怀逸有些暴躁,急忙出言安抚。 “怀逸,你也别急,朕这不是叫你们过来一起商议了嘛。”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父皇,若是此番你放过了赵至诚,再次再想弄他就难了。你不会真信了他的话,以为他辞去首辅之职,就不会对咱们造成威胁了吧?” “赵至诚已经老了,我看他一脸死气,怕是时日不多。只要他死了,赵家小辈不足为惧。” “可是……” 君上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我觉得你三弟说得对,咱们不惧赵至诚,但是得为东池国无辜的人命着想,一个赵家,还不值得我东池万千将士给他们陪葬。” 李夜璟:“……”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可真是我亲爹,就会给我拉仇恨。 果然,李怀逸怨毒的眼神盯上了李夜璟。 “这几年里,虽说东池越来越强大,但是还需要相当长的时候休养生息,百姓折腾不起了。若是再来一次内乱,不知东池还有没有机会重振旗鼓。怀逸啊,朕作为一个帝王,不能只顾着自己心里畅快,一切得以国事为重。” 若是只想着报仇解恨,他现在就上朝去当众活撕了赵至诚,可是他能吗?显然不能啊。 面对这个问题君上自己也很头疼。 李怀逸看出来了,他们的父皇已经被小三子蛊惑,显然是同意了他的说法,不打。 哼,作为一个将军,怕打仗,他甚至怀疑他的军功都是骗来的。 其实会打仗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下的某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他夺取别人的功劳吧? 第551章 楚王抢了鲁王风头 “呵呵,真没想到父皇这么怕赵至诚,难怪你会被他欺压这么多年。” 李怀逸的话充满了讥讽,让君上太阳穴突突的跳。 纵然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君上,在处理赵家的事上软弱了几分,但他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 万没有当儿子的这么奚落自己的份。 “怀逸,你这话过了。” 李怀逸气哼哼的在一旁,不顾君上都还站着,他便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朕刚才说了,朕不能因为私仇不顾万千百姓。你没有悲悯之心,如何……”如何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帝王。 这话,他险些脱口而出。 看到李夜璟,他的话又吞了回去。 君上深吸了一口气,道:“即便要暂时放过他,但也得给他个下马威。璟儿,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一眼李怀逸,开口道:“正如父皇所说,那赵至诚一脸死气,想来是活不了多久了。就算判他个秋后问斩,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难说,所以,儿臣以为没必要逼得他狗急跳墙。赵家,确实不值得我东池国的将士们为他们陪葬。” 这些话原本不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既然已经安在他头上了,他也只能说了。 “嗯,然后呢?你觉得赵至诚的话有几分可信?” 赵至诚的意思,为了不生灵涂炭他选择认输,打算辞官养老,还政于君。 他自己没几天好活了,他死之后,儿孙们都是些不成气的,他会留下遗言,不准赵家子孙再入朝为官,希望君上能看着昔日赵家忠肝义胆有着从龙之功的份上,饶他们性命。 往后赵家只是普通百姓,不会再对皇权造成任何威胁。 赵至诚已经做出了让步,若是可以,君上也不是非得赶尽杀绝,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就怕赵至诚嘴里一套,背后一套。 李怀逸这边是一百个不乐意的,不看到赵家满门在菜市场身首异处他不甘心。 李夜璟这边,他觉得怎么都行,他不怕打,当然,不打更好。 “我都听父皇的。” 君上:“……”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别总是说听朕的。” 李夜璟想了想便道:“如果父皇想打,那就以迅雷之势立刻将赵家满门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钱大人刘大人他们也不能放过,忠心于赵氏的人,都得以最快的速度一锅端。” 君上吸了一口凉气,要死那么多人,他不太乐意。 “朕也想将他们杀了干净,可是他们都正处重要职务,少了一两个还行,少了一大群朝廷还怎么运作,得乱啊。此时正处你四弟与北荒人讲和的重要时刻,万一北荒人得了消息,知道咱们又内乱了,那还不得趁火打劫?” 李夜璟淡淡的笑了,“岂止是北荒人会趁火打劫,怕是想要趁火打劫的小国们多了去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李怀逸道:“大哥,要是真到了这时候,你可不能再躲懒了,三弟我知道你熟读兵书,功夫也不错,不然你怎么能将赵氏从赵忠手里抢过来呢,是吧?” 李怀逸蓦地一怔,随即又冷哼一声:“三弟真是厉害,看来,没少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吧?” “不敢不敢,没有大哥的眼线多。” 君上:“……” “说着赵家的事,你们两个怎么夹枪带棒的吵起来了?你们是自家兄弟,万不可伤了和气。朕在你们小时候就常教导你们,万万不可走了上一代的老路。自家兄弟互相残杀,偏叫一个外姓人占了便宜去,值得不?” 两人互瞪一眼,这才不说了。 “不过璟儿说得对呀,杀人容易救人难,东池国再也经历不起一场大规模的内乱了。咱们和赵家斗得你死我活,让外人占了便宜,那更不划算。” 李怀逸冷笑道:“既然父皇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再说?” 一旁的李夜璟开口道:“赵家这棵大刺不是能瞬间拔掉的,拔得过于迅猛,也会给自身留下一个血窟窿。父皇也可以顺水推舟,先准了赵至诚的辞呈,让他回家养病去。若是他三月内死了,后人又能安分守己,放过他们也无妨。若是不能,父皇再一一除之,也不会落人口实。毕竟大伙儿都知道,赵家确实拿了头一份的从龙之功,想来父皇也不愿意被人说忘恩负义吧?” 李怀逸听着他的话,蓦地笑了。 小三子什么都不知道,当真以为他们愿意受那份从龙之功吗? 李夜璟不高兴,看老大越来越不顺眼。 他这人不惯着谁,当场就怼了回去,“大哥,不知我哪里说得不对,让你嘲笑。” 李怀逸:“……” “哼,赵至诚干坏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懂什么?” 李夜璟淡淡道:“既然我还没出生,那我确实不知道。不如大哥来跟我说说,到底他干了什么坏事,让大哥非逼着父皇拿东池国的未来去拼?” “你……”他的杀母之仇,说出来李夜璟也不能感同身受,说不定还得笑话自己为了一己私仇拿将士们的命去报。 所以他憋了半天没说。 君上又出来打圆场。 “你们兄弟二人能不能省省?大事要紧,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李夜璟轻蔑瞪了李怀逸一眼,继续说:“虽然咱们现在不杀赵家满门,但是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赵家与废后里应外合操控选秀之事,可以直接安在赵毅与废后身上,杀他二人即可。至于赵家的爪牙,本身就没几个干净的,有了替代他们的人选,就可以挑他们的毛病,再徐徐除之。如此一来,虽说不如集体砍头来得痛快,但不会伤及东池国根本,也不会对百姓造成影响。” 李夜璟的主意正合君上的意思。 他要的就是付出最小的代价将事办成,如此最好。 “好,那就按照璟儿的主意去办。” 李怀逸咬牙切齿,报不了仇,还被一个庶出的抢去了风头。 他看着父皇看李夜璟的眼神,心中越发担忧。 父皇对小三子分明是越来越满意。 …… 第552章 能拉一个算一个 朝堂之上 午饭后,案子没有再审,君上直接宣布了结果。 废后与其兄赵毅勾结,兄弟二人狼子野心,试图掌控后宫,架空皇权,其心可诛。 而赵毅的先夫人柳慧娘,也确实是废后与赵家沟通的桥梁,从她每次进宫的记录中就看得出来,只要出大事,柳慧娘必进宫。 证据确凿,铁板钉钉,由不得赵毅不承认。 最后君上决定赐死赵毅,将废后永久性囚禁。 赵氏神情木然,她早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果,很快就接受了。 赵毅整个人都懵了,赐死自己? 这怎么可能? “爹,爹啊,你快吱个声,帮儿说句话啊。” 赵毅跪在地上,趴在赵至诚的椅子旁一个劲儿地摇。 赵至诚无动于衷,拱手对君上道:“老臣教子无方,有负圣恩,不配再当首辅之位。请君上恩准老臣辞官,回家养病。” 君上大手一挥,“准。” 赵氏一党傻眼儿。 赵毅要死了,赵家皇后被永久幽禁,赵首辅不玩了,那他们怎么办? 尘埃落定,赵至诚与君上达成共识,完美落幕。 不过,要死的赵毅不甘心啊,急急的爬到君上面前道:“君上,是南黎女子白紫鸢要害娘娘……废后,是她给废后下蛊啊。” 君上面色一沉,该死的赵毅还要惹事? 几个心里清楚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大臣听到赵毅的话,也帮着做垂死挣扎。 “君上,诸多传言都说废后当初异常之举,都是因为中了南黎的蛊,此事怕是也得查一查。” 君上面色黑成锅底。 李怀逸幸灾落祸,后宫的女人谁倒霉他都高兴。 唯恐天下不乱,他也来了一嘴。 “父皇还是让人查一查吧,前些日子关于中蛊之事说得沸沸扬扬,总要堵住悠悠众口。” 今日李怀逸的表现让君上很不高兴,如今又加一笔。 李怀逸转身问赵氏,“不知废后这脸,是如何毁的?” 赵氏知道自己结局悲惨,反正她都摆烂了,能拉白紫鸢下水她是非常乐意的。 于是,她拿起笔,写下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写完之后,王公公拿起来当众念出。 “中了白紫鸢下的蛊,取出蛊虫时所伤。” 众人惊骇。 还真是中蛊了? 君上黑着脸:“太医,去看看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是,君上。” 赵氏脸上的伤是旧伤,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不过因为伤势严重,且形状奇特,即便已经好了,疤痕依旧,还是原来的形状。 太医仔细查验后,对君上回道:“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皮而出,且这里有抓挠的痕迹,应该是废后承受不住,自己抓的吧?” 赵氏点了点头。 众人窃窃私语。 谁会没事抓破自己的脸?除非是有什么东西让她承受不住,不抓不行。 赵氏讲抓挠的原因直接写了出来。 “因为解蛊时蛊虫长大,疼痒难耐,才不得不动手抓挠。” 君上眉头紧锁,道:“你怎么知道那是蛊?” 赵氏继续写道:“面具人救我,他会解蛊。” “面具人?面具人是谁?” 赵氏继续写下:“不知道,他一直带着面具。” 想到面具人居然和赵忠勾结陷害与自己,试图用那么恶心的方式要自己的命,于是赵氏继续写下去。 “面具人是南黎人,善用蛊,乃白紫鸳的手下,救我是因为想将我献祭于他们的巫神,君上的羽林军找到我时,他们正在做法。” 全场哗然! 李怀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夜璟微微蹙眉。 赵至诚挑眉,向赵氏看过来。 王公公将这一张纸念完,赵氏下一张也写好了。 “他们说将国母献祭,可断东池国运。” 王公公将这话念出来,朝堂之上蓦地炸了。 赵至诚有些激动,心道:这个蠢货女儿临了没想到竟聪明了一回。 赵氏并没有看赵至诚,也没有看赵毅一眼,只目光无惧地迎着君上的目光,甚至带着一分得意。 她这么说,不为赵家,而是为了她的孩子们。 顺便还能弄死白紫鸢那个贱人,再打压李夜璟,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君上额间青筋暴起,手握成拳。 祭祀明明就是赵家的圈套,她却顺水推舟反咬一口。 赵氏这该死的蠢货,临了还得给他找麻烦。 赵氏写下,“句句属实。” “你……有什么证据?”赵氏咬牙切齿地说。 赵氏写下,“我就是证据,羽林军救我的时候,我正被他们绑在祭台上,君上一问便知。” 说罢,她还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来给众人看她那些密密麻麻狰狞可怖的伤口。 众人议论纷纷。 “纵然废后有错,那也是我东池国内自己的事,是君上的家事。白皇后所为,可是谋逆大罪啊。” “君上,此事非同小可,恳请君上将白皇后叫来堂前一问。” 君上死死的盯着赵氏,却并没有动作。 在大臣眼中,那就是君上被小妖女迷惑了心智,打算包庇她,从而记恨着将这事儿抖露出来的废后。 若是普通的女人争宠就罢了,但关系着东池国运的大事,众人马虎不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恳请君上请白皇后出来解释。” 众人齐齐跪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恳请君上请白皇后出来解释。” 这一场公审可是一波三折,眼看压不下去了。 君上向鲁王看去。 赵氏是他救回来的,他知道与他动手的那个人是赵忠,这分明就是赵家的人圈套。 然而,李怀逸并不打算在此刻对赵家继续落井下石。 心道:谁让你和老三都商量好了,就算我再给赵家加一罪,你不还得顾及将士们的性命?结果还不是一样。 还不如顺水推舟,拉白氏下水,让她那个病秧子儿子变成庶出,那么自己就是唯一的嫡子了。 这不是父皇您给儿臣的承诺吗? 最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李夜璟。 白家的南黎王是李夜璟一力支撑,他们如今都敢将主意打到东池国身上了,不知你李夜璟又该作何解释呢? 第553章 卸磨杀驴 李怀逸上前,拱手道:“父皇,当时儿臣奉命带着羽林军找到废后之时,她确实被人绑在祭台上,南黎人正在对她施行可怕的巫术。” 这话一出,基本上就等于板上钉钉了。 君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那么恨赵家,却在这时候选择不踩赵家一脚。 他的心思,君上又哪里会不知? 可是,儿呐,你卸磨杀驴,操之过急了呀。 罢了罢了。 “是吗?可有抓到活口?” “没有,他们嘴里藏了毒,皆是当场毙命。” 君上紧紧的抿着唇,冷声道:“来人啊,去将皇后叫来。” 今儿对白紫鸢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日子,大清早的她就接到消息,听说君上将赵氏抓回来,就在朝堂上公审。 今日一过,赵氏死定了,赵家也将灭亡,那么自己往日的担忧就是白操心。 赵家一灭,就再也没有人能与自己争夺皇后之位了。 白紫鸢心情好,打扮得美美的,两个宫女正跪在她面前给她修指甲。 何姑也是一脸笑意,道:“过了今日,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白紫鸢笑道:“是呀,何姑,昨日是本宫的不是,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和小皇子,只是,昨日怕是君上生了你的气。” “无妨,等此间事了,本宫去哄哄君上就行了。” 白紫鸢幻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只是……一想到自己活不长,又有些难过。 “唉!”她叹了口气。 何姑笑容收起,“怎么了?” 白紫鸢将宫女全打发了出去,看向何姑问道:“真的没办法让本宫活得久一些吗?大祭司那边,可有信了?” 何姑摇头,“你当知道,当时你情况危急,本该一尸两命。如今能偷得三年岁月,已经不容易了。” “唉!从小身边的人就对本宫说,本宫活不长。可本宫来了东池国之后,那胎中带来的顽疾不也治愈了吗?凡事无绝对,大祭司没有办法,不代表天下人皆无办法。何姑,你说本宫要不要跟君上坦白,或许君上怜惜本宫,派出人手去天下寻能人异士,能救得了本宫一命呢?” 何姑沉默了片刻,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说的也不无可能。” 白紫鸢眼中露出光亮,“是吧,你也这么认为?” 何姑点点头,道:“这样吧,等此间事了,你再找个机会跟君上说说。你也是被废后所害才会如此,君上虽不喜南黎巫蛊之术,不过看在小皇子的份上应该会理解你的。” 此时的白紫鸢很乐观,她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下一秒,就有宫女急忙来报。 “娘娘,君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两人愣了愣。 王公公这时应该陪伴君上身侧,跟着君上在上朝才是,怎么来了后宫? “莫非已经结束了?” 何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出去看看吧。” 看到打扮得娇艳欲滴的白紫鸢,王公公明显的愣了一下。 废后正在倒霉,她千娇百媚,这副样子去朝堂上,怕是越发对她不利。 不过,如果废后说的是真的,这位确实不能留了。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白紫鸢微笑道:“平身,君上叫你来此所谓何事?” “君上叫老奴来此,是请娘娘去朝堂走一遭。” 白紫鸢的笑容僵在脸上。 “现在?” “回娘娘,是现在。” “这……公公可知是什么事?” 何姑忙上前,给王公公手里塞了一块金子。 王公公没收,忙后退几步避过。 “老奴只管传话,娘娘请吧。” 这下不光是何姑,连白紫鸢也察觉到了不妙。 王公公都不愿意收礼了,可想而知。 “公公,本宫……” “有什么话先去了再说吧,娘娘请。”王公公声音加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白紫鸢不安的看向何姑。 何姑紧抿着唇,用眼神示意她先去再说。 白紫鸢叹了口气,道:“我去了,何姑,小皇子拜托你了。” “娘娘放心,记得少说话,多听,君上会帮你的。” “好。” 强烈的不安感,让白紫鸢一步三回头。 快走出立政殿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住。 “公公,可否让本宫先看一眼小皇子,耽误不了多久,本宫只看一眼就好。” 王公公心里清楚,一旦认定了她试图窃国运是真的,那她就活不成了。 可惜啊,花儿一样的年龄,才十几岁。 “娘娘,去吧,别太久,不然老奴没办法交差。” “多谢王公公。” 白紫鸢忙跑回殿内。 王公公看着她的背影,颇为感慨。 这些年里,他跟在君上身边,见过了太多后宫中鲜艳的花儿凋零,哪个不是顶好的年龄? 都是爹娘养的,她们也可怜。 临了,她们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王公公都会应允。 殿内,白紫鸢站在小木床前看着熟睡的小皇子,鼻子一个劲儿的发酸。 “何姑,你说为什么突然叫我去殿上?” 何姑也拿不准,“不知道,你去看看再说吧。” “我觉得可能要出事,你瞧着王公公看我的眼神了吗?” 何姑点点头,“看到了。” “这怎么办呢?” 何姑想了想说:“君上要对付赵家是肯定的,我猜多半是废后不死心,临了乱咬咱们一口。放心吧,君上宠爱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王公公那样子……咱们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时见过他那样子?我就怕赵氏那个贱人说了咱们给她下蛊的话,偏偏君上又信了。若真是这样……君上顶多训斥我一顿,对吗?” 何姑抿着唇没说话,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娘娘记得,你我都是可以牺牲的,一切以大局为重,一切以小皇子为重。” 白紫鸢踉跄一步。 何姑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呵呵。” 她踉踉跄跄的出来,跟着王公公离开。 原本她就不长命,小时候就听了太多那样的话。 她能活到现在,还能留下个孩子,她该知足了。 …… 第554章 臣妾冤枉啊 朝堂 打扮得千娇百媚的女子脸上笑容勉强,甚至有些僵硬。 众人都看向她娇媚的脸,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的娇媚与毁容的废后形成鲜明对比,难怪了君上宠爱她。 不行,这是个以色魅主的妖女,不能让她得逞。 白紫鸢给君上见礼之后,一张石像的画像被一位小公公举在她的面前。 “娘娘可知这是什么?” 人首蛇身的女子,她如何不知是什么? 病得厉害的那些年里,她日日跪在这尊石像前,才保住了性命。 只是……他们拿出这张画像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白紫鸢抬头看向君上。 君上目光森然,显得十分冷漠,不能给她半点提示。 她又将目光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眉头紧缩,难得能看到他犯愁的时候。 “娘娘?”小太监催促。 白紫鸢深吸一口气,这才点头道:“知道,这是我们南黎人崇拜的巫神大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 “真的是南黎人的巫神呐,莫非……是真的?” 白紫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真的是什么意思,这让她十分不安。 可是,这并不算什么秘密,是不是巫神李夜璟知道,君上派人去南黎一打听便知,这是由不得她不承认的。 “可有人敢亵渎你们的巫神?”高座上的君上声如洪钟,带着几分怒意。 白紫鸢心脏狂跳,忙说:“南黎人的巫神在百姓心中地位在南黎王之上,没有人敢亵渎。犹如……东池国人所敬之上天。” 这话可谓是将她推入死地。 众人目光各异的看着白紫鸢,看得她心里发毛。 赵首辅松了口气,快要死的赵毅也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一丝得意来。 李怀逸看着他笑了,心道:人家会不会倒霉,似乎都改变不了你很快就会身首异处的命运吧,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君上神色凝重的看向李夜璟,“楚王,她所说的可是真的?” 李夜璟点了点头,“南黎人的巫神确实在南黎百姓心中地位很高,谁若是要即位为南黎王,必需得到大祭司的首肯。” “大祭司?” “是,他们的大祭司是侍奉巫神的女仆。” 谁当王还得巫神的仆人同意,可见这神巫确实对南黎人来说意义非常。 所以……方才有人辩解说,会不会是个误会,根本不可能。 南黎人不可能拿他们巫神开玩笑,除非他叛国。 白紫鸢可以南黎国现在的公主,她不可能叛国,所以废后险些被献祭是真的。 “朕再问你,你有没有给赵氏下过蛊。” 来了,还真是因为这事儿? 白紫鸢心中狂跳,愣愣的摇头,“不……君上,臣妾……” “你想清楚了再说。”君上出声打断她。 白紫鸢嘴皮子颤抖着,一时不敢出声。 跪在地上的赵毅冷笑道:“君上,草民家中有一人,有着白皇后给废后下蛊的证据。” 证人与证据她都有,由不得她不承认。 白紫鸢面色苍白,心道这事儿只有她和何姑知道,何姑宁愿死也不会出卖自己,那他说的证人是谁?该不会她们行事的时候被什么宫女知道了吧? 听闻以前后宫之中遍地都是废后赵氏的人,君上清理过,但未必能清理干净,莫非真是被人瞧了去,然后躲到了赵家? 白紫鸢拿不准,心中七上八下。 这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她就是心虚。 君上冷冷的的说:“转过身去看看。” 白紫鸢不明所以,转身往后看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恶鬼似的女人突兀的坐着,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白紫鸢。 白紫鸢面色大变,吓得一声尖叫。 “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毁容的废后。 赵氏咧嘴一笑,笑得十分诡异。 她是开心的,因为她清楚,不管君上对这个小贱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赵家的势力们都会紧紧咬着白紫鸢不松口,黄泉路上,她有伴了。 “你……你是……你是……”白紫鸢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认出了她,却不敢喊出来。 太吓人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害怕了?”跪在地上的赵毅冷笑着道:“曾经的皇后娘娘被你害成这副模样,你怎么会害怕呢?你应该高兴才是。” 白紫鸢害怕的说:“我……我不知道。” “哼,你还敢说不知道?”君上气愤不已,一巴掌拍在桌上。 “枉费朕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如此歹毒?白氏,她的脸太医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蛊虫破皮而出所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不是需要更多的证人来证明?” “君上,臣妾真的……”话说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何姑的交代。 为了大业,为了小皇子,她们所有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自己本来就没多久可活,她有什么好怕的? “是你,对不对?” 白紫鸢低着头不说话了。 君上冷笑,“你给赵氏下毒,逼迫她出宫,然后勾结你们南黎的巫师在京城郊外劫持了她,并在你们挑选的黄道吉日作法,试图将赵氏献祭你们的巫神,已断东池的国运是不是?” 白紫鸢蓦地抬头,面色大变。 “不,没有,君上,臣妾没有。” “没有?哼,鲁王搭救赵氏时,亲自所见那处祭台,你们的巫神石像就在宫里,要不要朕让人抬上来你看看?” 白紫鸢根本不敢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冤枉臣妾,陷害臣妾,请君上明察。” “你不承认?”君上淡淡道:“来人,去将石像抬过来。” 不一会儿,一尊一人多高的石像就被抬进来了。 白紫鸢震惊看着,这石像还真的是他们的巫神。 “这……怎么会这样?” “你说,这是不是你们的巫神?” “是,可是君上所说的事臣妾没有做过。”白紫鸢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君上,臣妾冤枉啊,一定是有人嫁祸臣妾。” “除了你们自己,谁会弄来一尊这样的石像?” “可是……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君上,您相信臣妾。” 第555章 虚伪,可耻 白紫鸢跪在地上向前攀爬着,哭得梨花带雨的。 高台上的君上不为所动,全身上下都写着绝情二字。 这让白紫鸢绝望无比。 昔日她多么的受宠爱啊,进宫短短时间就从什么都没有的和亲公主变成了皇后,还是有着皇子的皇后。 升得太快,得到的太多,太容易,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切。 此时她看到君上如此绝情的样子,才明白那些宠爱多么的可笑。 “君上……” 君上一脸冷漠,并不理睬她。 她又看向李夜璟,跪着向他爬去。 “楚王殿下,当初是你将我带到东池国来,你是答应了我父王会保我周全,是不是?” 李夜璟同样冷漠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也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用她来牵制赵家。 赵家都要完了,她便可有可无了。 况且,最后救赵氏之事他并没有擦手,他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搞不好还得将自己搭进去。 李夜璟抬头,正好对上李怀逸的目光。 李怀逸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分明就是想看自己倒霉。 他如今不是独身一人,有妻儿,拖家带口的,一旦被人攻到破绽,他的妻儿何人来护? 李夜璟移开了视线,并不打算搭理她。 白紫鸢被扎心,她如今才发现,这父子两个一样的绝情。 她继续说:“若是这罪名坐实了,你也会受牵连。李夜璟,你别忘了,是你一力支持我父王做南黎王。” 李夜璟心中一跳,急忙撇清与白紫鸢的关系。 “父皇,儿臣被白家父女蒙骗,看走了眼,儿臣甘愿受罚。” 君上忙道:“哎,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些年里,你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举国上下都看在眼里。关于白氏父女,不光你看走了眼,朕也看走了眼啊,枉费朕这么信任她,还为她力排众议封她为后,没想到此女如此蛇蝎心肠。” 李怀逸面色一变,盯着李夜璟满眼的恨意。 果然老头子偏心小三子。 还以为能借着这事打压李夜璟,没想到老头子几句话就将他摘出来了。 白紫鸢彻底绝望。 她只有两个认识的人,一个是她赖以生存的君上,一个是李夜璟,原本想盼着他能念着旧情帮自己一把,却不想他急于撇清关系。 而剩下的人,全都是巴不得她死的人。 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何姑时常挂在嘴边的势单力薄,她可不就是势单力薄吗? 出了事,被人冤枉,连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紫鸢盯着那尊石像泪流满面,转而看向君上道:“东池国有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一个南黎人,孤苦伶仃,被众人刁难欺凌,臣妾说不过他们。可是君上,臣妾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也不能生生受人冤枉。既然如此,臣妾只能血祭巫神,以死证清白。” 话落,她一头撞到了巫神的石像上,鲜血与白色的脑花齐齐迸溅。 殿中响起一道道惊恐的声音,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撞撞懵了。 这要多么绝决,才能将脑浆都撞出来?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耳边却是回荡着方才白紫鸢的样子,还有她的话。 她是一个和亲公主,千里迢迢远离家乡来东池国和亲,举目无亲,就刚才的样子,搞得像是满朝文武欺负了她似的。 真是悲壮有可怜啊。 有人不禁想,或许真是他们冤枉了她呢? 但人都死了,还死得这么惨,她的身份又那么敏感,满朝文武都是逼死她的帮凶,即便心中有疑虑,谁又敢说啊? 众人齐整整的,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君上一脸震惊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痛心疾首的叹气,随即愤怒的盯着赵氏废后道:“这下你满意了?” 赵氏目光森然,有什么可满意的? 在她看来白紫鸢死有余辜,她给自己下蛊,这是实事。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皇后,给皇后下蛊本来就是死罪,还是灭族的死罪。 就这么死了,是白紫鸢这小贱人占了便宜才是。 “哼,既然满意了,就滚吧。” “来人啊,将废后赵氏带下去,打入冷宫,修高墙圈禁,生不再复出。” 也就是说,她得死了才有机会出来。 来了几个人,将赵氏抬下去。 赵氏怨毒的目光盯着君上,目光森然,狰狞可怖。 还是那句话,纵然她罪孽深重,他李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后宫的女人们是她逼死的吗?不,不是,那是她们绝望疯癫,作为她们的丈夫不能为她们做主,她们对他失望透顶,她们都是李恒害的。 如今的白紫鸢是自己害的吗?不,一样不是,是李恒,是群臣,是他们一起逼着她撞了石像。 可是李恒还是那样,明明拿她们当棋子,却还站在道德的立场上指责自己的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那一句你满意了,简直可笑。 最终君上没有因为巫蛊一事降罪给整个南黎,只说派人去查。 因白紫鸢那绝决一撞,朝中群臣也都给整懵了,难得没有提出异议。 而赵毅,成了赵家的背锅侠,不管他如何叫喊,终究是成了棋子,扛下了一切。 而赵家的老夫人听说她的一双儿女全出了事,直接双眼一翻倒了下去,再次醒来,已经口不能言,直接成了瘫子。 赵至诚也不好过,原本他就因年纪大了,又过度操劳身体不好,大夫都住进了府中。 这次的打击,也让他躺了床,怕是不休息个几天起不来。 叶婉兮得以出宫,跟李夜璟一块回了王府。 这已经是傍晚了。 按照寻常时候,这会儿管家已经将叶玺接回来了才是,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慌慌张张的陈管家。 “王爷,王妃,不好了,小公子去小朋友家作客了。” 两人面色一变。 “哪个小朋友家作客?” “赵翎。” 赵翎?那不就是赵至诚的孙子,赵毅的儿子?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冷声道:“来人,备马。” 跟在李夜璟身边的人对他十分熟悉,就知道会这样,马早就备着,只等他下令。 他话音一落,马就牵出来了。 第556章 也就来做个客 李夜璟直接翻身上了马,直往赵家而去。 叶婉兮对着一众侍卫气道:“没个眼色的,还不快跟上,给我也弄一匹马来。” 于是,叶婉兮带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的也往赵家冲了去。 赵家阴云一片,两老的在躺着,郡主在哭,妯娌几个个个人心惶惶,赵毅要死了,赵忠还不在。 赵家别的兄弟,又不是个当家的料,支楞不起来,全都指望着郡主。 “大嫂,您先别哭了,快想想办法呀,我们全家可都指望着您了。” 可不都指望着她了嘛,她是郡主,是君上的堂妹。 赵家若是真要遭遇灭门大事,唯一能活下来的,估计就郡主了。 而能救大伙儿的,也只有郡主了。 “唉!想办法?我要怎么想办法呀?爹娘这个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好起来,大老爷又……不行,我要进宫去,我要求求君上,放了大老爷一马。” 这…… 众人面色各异。 说真的,在他们看来,如果老大真能顶了所有的罪再好不过,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可是郡主是老大的媳妇,人家媳妇要救相公,谁也不能拦着不是? 一个机灵的妯娌跑出来安抚郡主。 “大嫂,现在君上正在气头上,您这会儿去,怕是不但救不了大哥,反而会惹怒君上连累你自己。” 其他人听罢也连连道:“对对,就算要求,也不能今儿去。反正大哥也不是立刻问斩,不如你先等等,等君上气消了,爹娘醒来,再听听爹娘的意思。” 郡主苦着一张脸,“可是这么一来,老爷就得在监狱里受苦了呀。” “受点儿苦,不碍事,大嫂为救大哥操心劳力,心里苦才是真的苦。” 一众人一人一句给她劝住了。 郡主心中冷笑,这样也好。 公公辞去首辅一职她并不在乎,因为在她看来公公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搭上老太太和老大那就更好了,关键是赵家还在。 能压在她上头的人全没了,往后她扶持着赵毅的那个小儿子当家,一个小孩子,哄哄就好。 从此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自己,赵家的一切都会是自己的。 “大夫人。” 这时,管家匆匆而来。 屋里众人停下来,都向管家看去。 “大夫人不好了,楚王与楚王妃带着人杀进来了。” 郡主一时忘了她让人将小皇孙带了来。 原本以为赵忠那边会带人破罐子破摔,与李夜璟对上。 她有李夜璟的儿子在手,关键能牵制于他。 不想赵至诚没种,最终没敢动,小皇孙自然也用不上了。 郡主看着一众吓呆的妯娌们笑道:“别担心别担心,翎儿顽皮,将小皇孙请到家里来做客而已,想来楚王与楚王妃是误会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待我去同他们解释解释。” 众人听她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楚王与楚王妃奉命来抄家呢。 李夜璟很是生气,竟然敢动他的儿子? 赵家府上的家丁守卫们已经躺了一地,全被他打趴下了。 郡主姗姗来迟,忙笑着给他们解释。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楚王,楚王妃,翎儿请小皇孙过来府中做客,家里事多,我一时忘了派人同你们说一声。” “来人啊,快快去将公子与小皇孙请过来。” 郡主一脸热诚。 “两位,快屋里坐。” “来人,给楚王与楚王妃上茶。” 一连串的吩咐下来,他们夫妻二人没落着说一句话。 二人面面相觑。 李夜璟有些小暴躁,叶婉兮按住他。 “先见到了儿子再说。” 不一会儿下人带着赵翎和叶玺一块儿出来,叶玺见到他们,就撒开小短腿跑了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来接叶玺回家的吗?” 李夜璟一把将他抱起来。 “告诉爹,你今日怎么来了赵家?” 叶玺说:“我来赵家做客呀,赵翎请我来的。” “赵翎,我爹娘来接我回家了,再见。” 李夜璟向赵翎看去,孩子眼中全是天真,没有半分恶意,正微笑的向叶玺挥手。 小孩子之间没什么仇恨,能玩到一块儿去,即便真有阴谋也是大人的算计。 李夜璟狠狠的瞪了郡主一眼,冷哼道:“走,回府。” 他自然不会信了郡主的话,只是单纯的做客。 只是事态发展没有到那一步罢了。 不过这仇他是记下了。 夫妻两将叶玺带回来府,他玩了半天也累了,吃喝过后,很快就睡了。 等他睡着了,夫妻二人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以后咱得将叶玺看牢了,幸好今儿是没打起来,若是打起来,叶玺在他们手中,你会畏手畏脚。” 李夜璟冷冷的说:“不会再有以后。” 叶婉兮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的累,昨晚都没睡,陪着赵氏母女折腾一宿,能不累么? “这下我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原本李夜璟还有事同她说,一听她的话,将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 赵忠引来的兵并没有立刻撤走,李夜璟的人也按兵不动。 如此对立三天后,突然那些兵大规模的撤离,很快就远离了京城。 等兵撤离京郊,李夜璟等人也终于松懈下来,早早的就回了家,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可知为什么他们突然撤走了?” 叶婉兮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赵至诚醒了。” 赵至诚前些日子从宫里回去后,就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 也就昨天刚醒来。 他醒了,那些人才撤走。 “哼,还真是忠心,若是父皇下令杀了赵至诚,没准儿还真会打起来,” 李夜璟叹了口气,道:“这不光是忠心的问题,赵家在东池国盘踞多年,与各道的裙带关系繁复牢固,有赵家旁支,有赵家的女婿,也有他们的女儿嫁入赵家,由亲情与利益组建的庞大关系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非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这意思是说,即便赵至诚不做首辅了,父皇还是不能动他?” “不是不能动,是不能轻易动。蜈蚣那么多条腿,一条一条的慢慢卸吧,总有卸完的一天。” 第557章 对谢东宸猜忌 宫里也很快收到赵忠让人撤兵的消息,听说撤得迅速,一夜之间人就走没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君上真是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那东西还算信守承诺,真的让人撤了兵。 气的是明明这些是他们李家的兵,却听姓赵的话。 “哼,这些人,还知道他们吃的谁家的饭吗?简直岂有此理。朕有时候在想,要不要直接派楚王将那些不听话的人全打趴下,砍了他们的头,挂在城墙上,多痛快。” 王公公在一旁说道:“痛快是痛快,可是赵家枝繁叶茂,突然将其连根拔起,怕是大地也要跟着塌陷下去啊。” 君上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他单手支着头,侧脸看向王公公道:“王禄啊,你可知为什么那些人听他的,不听朕的?” 王公公心头一震,心道这话哪儿敢说啊?就算他知道也不敢说。 “老奴愚钝,请君上明示。” “因为……”君上握着拳在桌上轻捶了两下,神情上带着几分痛心,还有不甘。 “因为血脉。” 王公公佝着腰背低着头,一副等着虚心受教的样子。 “朕的皇族血脉,在多年前的宫变中消磨殆尽,让朕独木难支。而他赵至诚,不但桃李满天下,还将后代血脉洒得遍地都是,如那跗骨之蛆将朕的东池国牢牢吸住。朕,差的是子嗣。” 王公公心头一震,跟了君上几十年,要说对君上的了解犹如他肚子里的蛔虫。 可他这会儿的一番言论,却让王公公蒙圈了。 他差子嗣?莫非君上都这把年纪了,他还想选秀不成? “唉,可惜啊……” 君上长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 “属于朕的子嗣原本也不少,可惜被赵氏……唉!王禄,你可为朕记着了,这些年里,后宫中拢共死了多少皇嗣?” 王禄默了一瞬,问道:“算未出世的吗?” “算。” “拢共有三十八位。” 嘶! 君上一阵心疼。 他的三十八个孩子都没能顺利长大,甚至有的还在娘胎里就没了。 “活着的太少了。” 王公公心头一跳,大胆的揣摩圣意。 “君上可是要选秀?” 君上点点头说:“选,宫里某些宫女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换掉了。不过秀女不是为朕选,朕留下一两个做做样子,多挑些好的给几位王爷。他们正年轻,应该多留下子嗣才是。” 这么一说王公公就放心了,就怕君上为了繁衍后代亏了身子,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将赵家斗成现在的局面,可万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再给赵家机会。 “王禄,朕要让你去亲自办这事,务必让要每个秀女的家世都清清白白,清清楚楚,朕不希望再出现赵家那种事。” “是,老奴领命。” 王公公退出去,很快一个黑衣人出现。 君上目光沉下来。 “怎么样?那谢东宸可是起了二心?” 黑衣人道:“回君上,正如梁王所说,从谢东宸的父亲开始,他们就偷摸摸的在山里开辟良田,养鸡养鸭,丰衣足食。他谢家两代人十几年间囤积了大量粮食,甚至私开铁矿。” 君上面色大变,“什么,他还私开了铁矿?” “是,他藏的私兵或许不止三万。江南富庶,他有人有人,要钱粮有钱粮。山脉复杂,有些地方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进不去,臣下想要查到全貌非常困难。” 君上气愤不已,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又说了一通狠话。 “哼,朕就知道,不是李家的血脉,就不可能永远对朕忠心。这帮乱臣贼子,朕早晚杀光他们。” 黑衣人抿着唇,过了一会儿又道:“他囚禁景家小姐的地方没有人,是空的。” 君上一怔,“你说什么?” “他将景家小姐放走了。” “什么?他将景诗韵放走了?为什么?那景诗韵上哪儿去了?” 黑衣人摇头,“不知道,他做得很干净。” “该死的。”这乱臣贼子为何多如牛毛?刚消停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不缺粮食不缺银子,也不缺人,显然谢东宸那儿已经成了气候。 君上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摆手让黑衣人离开。 接着他在殿中来回踱步,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对外大声道:“来人啊。” “一个小公公急急进来。” “去鲁王府,将鲁王叫来。” “是,君上。” 鲁王近来被君上支配得频繁,都不能好好苟了,这让他颇有怨言。 “父皇已经斗垮了赵家,怎么招见儿臣反而频繁了?” 君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是你从赵忠手里将赵氏弄回宫,现在谁不知道?你还以为能像以前那样独善其身吗?” 鲁王苦笑道:“呵,独善其身,儿臣从来没有独善其身过。” “行了,别说话阴阳怪气的,朕知道你对朕的决定不满,可是朕还是那句话,我们的身份,不能让自己任性而为,一切得以大局为重。” 鲁王忽地就愤了。 “哼,大局大局,你永远都是大局。父皇,当年你选择了大局抛弃了母亲,为了保住你我的命,那是无奈之举,我不怪你。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还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顾全什么大局?现在不将赵家铲除了,等着赵至诚那老不死的活过来再搞出什么大动静来吗?还是说,你想看看那可笑的天意,盼着赵至诚明天就死了?” 君上黑着脸,冷声道:“朕知道你恨不能手刃赵至诚,可你得明白,我东池国的士兵不是不相干的人,京城的百姓也不是不相干的人,你将来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需得对将士百姓们负责。” 鲁王气笑了,“好哇,我的好父皇,那就让咱们一起祈求上天,让赵至诚快点儿病死吧。” “你……”这阴阳怪气的话气得君上一阵气闷。 原本还有任务交给他,都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了。 “朕想让你登基之前多做一些事,朕想对你委以重任,可是你看看你这样子。你是大哥,你是嫡子,你应该为你的弟弟们做个榜样。” 第558章 鲁王的小算盘 君上的一番劝解,又让他误解。 “哦,父皇这是说儿臣不如弟弟们喽?” 君上脑门儿血气翻滚。 “你为何非要夹枪带棒的跟朕说话?” 鲁王冷哼一声,淡道:“不让儿臣说话难听,那就请父皇下令抄了赵家,将赵家所有相关的人立刻处死。” 又来了。 君上气道:“京郊的兵刚撤走,还没走远。” “你就不该让他们回去,这些不忠于李家的人没资格活着,他们不是我东池国的将士,他们是赵家的将士。让他们回去,然后拥护李宴琦那个蠢蛋杀回来,为他的母亲‘平反’,解救赵家,父皇希望走到这一步。” 君上心中咯噔一声,摇头道:“不可能,有你三弟在,他们想都别想。” 鲁王心中一阵苦笑,嘴里依旧阴阳怪气的。 “那不就行了,你既然这么信任老三,那还怕赵家做什么?杀了赵家,逼着那帮人再杀回来,让老三出去平乱。将赵家的爪牙一锅端,老四便再没有仪仗,不足为惧。而老三平了赵家,想来他自己也元气大伤,父皇想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只需一道圣旨。收了他残存的兵权,让他去江南颐养天年,从此天下太平,多好。” 君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就说老大怎么一根筋的要一口气搞死赵家呢,原来还打着这主意? 让老四没了仪仗,老三与赵家相斗两败俱伤,就再没有人能与之竞争。 老大头脑有,野心大,也够狠。 可是,这不是君上想要的。 他想要的局面是,让他李家的血脉遍布李家的江山,就像现在的赵家一样。 他们兄弟可以和睦相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再不让外戚们对李家江山造成半丝威胁。 但老大的野心太重了,也太狠,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兄弟们。 君上有些担心,担心老大会容不下他的兄弟们。 “怀逸,你这是不相信父皇呐,当年你我父子相依为命,在赵家的阴影下苟且偷生,这等父子情分,就算你不记得,也应该猜得到啊。” 鲁王神情缓和一些,但依旧不善。 君上继续道:“父皇说了,要让你成为唯一的嫡子,父皇做到没有?” 鲁王转过头来看向君上,“儿臣没有不相信父皇,儿臣只是不相信那两个小的。” “你四弟为人纯良,没什么坏心思。他一心只在儿女情长,是赵家逼着他夺皇位。只要赵至诚一死,咱们接着就动手分解赵氏一党各方势力,到时,你四弟不足为惧,你又何必逼着你三弟与赵家打起来?” 鲁王淡淡的说:“儿臣不担心老四本人,儿臣最担心的还是赵家残余势力会强逼他上位。还有老三,父皇,你不觉得你太看重老三了吗?东军在他手里,如果他要夺位怎么办?” “他不会,朕已经试探过他了。” “万一他是装给你看的呢?” “你……你这人,怎么对自家兄弟都没个信任?从小到大,朕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鲁王不以为意。 “你三弟行为做事一向恪守本分,他向来是听从朕的命令在办事。他是庶出,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将来朕会将他放在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一生守护东池国,你不用担心他。至于你说的赵家……” 君上想了想,道:“今日朕收到消息,说是谢东宸将景诗韵放走了,不知是不是跟赵家有关,朕想让你去调查此事。” 谢东宸让君上感受到了威胁,此人表面对他顺从,暗里却在江南一代只手遮天,放出来的消息,都是他想让自己知道的消息。 不能让自己知道的消息,竟然瞒得密不透风。 他的暗卫那一句处理得很干净,让君上心中危机感倍增。 “有什么可调查的,儿臣知道她在哪儿。”鲁王嘴角一歪,扯出一抹冷笑。 “有人帮她逃走了,人在北凌。” “什么?人在北凌?是谁,是谁帮她逃走了?” “呵,还能有谁能让谢东宸犯蠢的,除了你亲自给老三挑的王妃外还能有谁?” “是她?”他想起来了,先前叶婉兮去了一趟江南,说是不放心她爹。 后来他爹果然被人家欺负了,他还帮着他们断案,一时便没往深处想。 原来除了去帮她爹,还有旁的事啊。 鲁王一脸奸笑说:“父皇,你不如将叶婉兮送给谢东宸好了,你不是也不希望老三太强大吗?现在的叶婉兮对老三来说,不是阻力,还是一大助力呢。” 君上面色沉下来,没好气的瞪他,“你是想将老三逼反吗?” “你不是对老四就这招,你怎么不怕老四反?” “能一样吗?借老四十个胆,他也不敢。” 虽说在这种事上君上做事不厚道,但他不傻。 当然,他不这么做,更深层次的意思还是因为他对外姓人的忌惮超过自己的儿子。 “叶婉兮与老三在一块儿,他们再怎么厉害,那也是自家人,他们是李家的儿子儿媳。可叶婉兮要跟了谢东宸,庞大的财力加上谢东宸的兵力,再给他们一些野心,那威胁没准儿比赵家还大,怀逸,你是不是傻?” 鲁王欲言又止,可仔细一琢磨,似乎父皇的话也有道理。 可是这是对父皇来说啊,反正都是他的儿子,他不在乎。 可对自己来说,叶婉兮跟谁威胁都大。 鲁王有些烦躁,李夜璟确实让他头疼,但他更在乎的还是赵家。 赵家围城,逼得父皇和老三都不敢轻举妄动,让他觉得威胁感十足。 万一李宴琦突然支楞起来了怎么办?打着为赵氏报仇的旗帜,带着人杀回来……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父皇,你找儿臣来此,就为了景诗韵的事?” “不错,谢东宸这人不老实,朕怕他跟赵家勾结,那可就真完了。” 鲁王勾起嘴角,心道:谢东宸不会跟赵家勾结,但这话他没说。 “那父皇现在知道了景诗韵在北凌,要让儿臣去北凌将她抓回来吗?” 君上摆摆手,叹道:“不了,随他们去吧。” 第559章 去看看赵至诚还能活几天 近来事多,他精疲力竭,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他之所以当初会毁了他们二人,是因为他曾试探过,景家女子聪慧过人,世间少有。 她这样的人,如果她有野心为后,再加一个老谋深算的赵至诚,两个如此厉害的人力推老四登基,让人如何不忌惮? 至于现在嘛,只要赵家完蛋了,老四执意和景家女在一块儿,他也不阻拦了。 鲁王冷笑,不管了吗? “好吧,既然没什么事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君上摆摆手,单手支着头,揉着太阳穴。 鲁王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下来,“对了,险些忘了恭喜父皇,您又要喜获一位皇孙或者皇孙女了。” 君上一怔,转过头来看他。 “你的王妃又有喜了?嘿,朕今儿还下旨让王禄主持选秀之事,准备给你们兄弟几个多添几房妾室呢。如今倒好,喜事临门。” 鲁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怕是让父皇白高兴了,有喜的不是儿臣的王妃,而是景大小姐。她肚子里怀的,是老四的儿子。” 君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寸寸皲裂。 “若是生下来是女儿便罢,可如何是儿子呢?梁王与谢夫人的儿子,啧啧,不容于世啊。” 君上脸色黑成锅底。 “老四是软弱,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硬气一回?” 君上脸上怒意渐生。 “这孩子算不算赵家的希望呢?景大小姐的智谋,加上赵家的爪牙,如果他们决定反的话……” 点到为止,剩下的就是看笑话了。 君上气愤不已,道:“该死的谢东宸,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着朕。既然如此,你就去一趟北凌,杀了景诗韵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断了老四所有的念想。” 鲁王笑道:“那老四肯定恨死父皇了。” 君上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朕,会补偿他的,今年选秀最美的女子朕全都给他。去吧,早去早回。” “是,儿臣遵命。” …… 赵至诚没死之前,君上不会向赵家动手,怕逼得他狗急跳墙。 不过相关的准备已经在做了,比如让各地的书院加紧,来年春天,提前一年加开科举。 赵家的爪牙回头拔掉了,会有许多空缺,需要大量的人才填补,相关政策都会放松许多。 这一代的读书人有福了。 只是,李夜璟帮着他同事的同时,又有些心神不宁。 他让人去皇陵查过了,那晚给他报信的那个婢女自尽而亡,她为什么要自尽,却是始终查不出来。 昔日朝堂之上公审赵氏,爆出她的罪孽中,却没有给丽妃下毒这一条。 事后他去问过父皇,父皇只说相关人员皆已亡故,无从查起。 后宫里的无头案多了去了,也不是赵氏所做的每一条恶事都能一一查清,公审之时能道出那么多已经不容易了,又能如何? 李夜璟思来想去,去求见父皇,让他与赵氏见上一面,他要亲自去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唉!问自然是要问的,可她未必肯说实话,再说,她嗓子还没好,也开不了口啊。” 李夜璟想起来,赵氏一番折腾,将她自己弄了个半死,朝堂之上都靠着手写。 “那过些日子再说吧,父皇,可有叫太医给她医治?” “当然,朕不会叫她轻易死去,朕要让她亲眼见到赵家覆灭。” 李夜璟轻轻点头。 “要拔掉赵家这颗毒瘤并不容易,你这一阵子怕是要辛苦一些。” 李夜璟拱手道:“为父皇分忧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好,你办事父皇一向很放心。就这一阵了,咱们父子几个齐心合力,总会将咱们李家的江山带向繁荣,朕想趁着有生之年做个中兴之君。” “父皇勤政爱民,定会得偿所愿。” 君上也笑了,觉得还是老三说话好听。 为了李家天下,他对他大哥也一定会如此忠心。 “去吧,记着也别太辛苦。” 君上将李夜璟哄出去了,又神色凝重的让人叫了太医过来。 “赵氏的喉咙怎么样了?” 太医回道:“回君上,就算好了,能出声,怕也是嘶哑难听。” 君上一挑眉,“也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出声的?” “是,只要好好养伤,好好吃药,还是有机会出声的。” “嗯,去吧,顺便叫上张太医他们几个,一块儿去赵府看看赵老夫妻去。虽说赵至诚现在成了庶人,但他毕竟也曾为东池过立过功,老年受儿女所累,也真是让朕唏嘘呀。” 太医心中明白,君上叫他们去给赵至诚看病,其实就是想让他们去看看他们夫妻还有多久死。 “臣明白,臣领命。” 就在太医快退出大殿时,君上突然出声又将他叫住。 “等等。” 太医忙转过身来,“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楚王妃医术高明,一会儿你们去一趟楚王府,将楚王妃也叫上。” 还要叫上楚王妃? 太医又明白了。 什么楚王妃医术高明? 君上分明是信不过他们太医院,还是觉得他自己的儿媳妇靠得住些。 “是。” 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请叶婉兮一块儿去赵家给赵至诚老两口看病? 将她的丫鬟雷得,恨不能立刻将人打出去。 “咱们王妃可不是大夫。” “雀儿,退下去。” “王妃。” “下去” “唉!是。” 叶婉兮微笑道:“是父皇的意思,对吧?” “是,是君上让我们来请楚王妃一块儿去赵家看病。” “本王妃知道了,麻烦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我稍作整理就来。” “多谢楚王妃。” 叶婉兮回了房间里,雀儿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才好呢,王妃,您怎么能给他们看病呢?他们现在就是一介平民,连个官都不是,你可是王妃呀。” 叶婉兮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少根筋。” “王妃,哎呀。”雀儿一跺脚。 “说你说错了?啧,父皇比咱们还希望赵至诚两口子死去,他哪里会叫我去给他们看病?他只是想让我去看看他们两口子还能活多久。” 第560章 你是想让我给他下毒吗? “啊?那……那些太医去看还不成?怎么非得王妃也跟去?” “当然,父皇信不过他们。” 雀儿这脑袋瓜子就想不通了,怎么君上连太医都信不过了? “可是赵家现在多晦气啊,您去一趟会不会沾染晦气先不说,别被人欺负了去,指不定赵家的人多恨咱们王府的人呢,” “嗯,你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我决定将刀赫和何花何叶带上。” “带他们有什么用啊,左右赵家的人又不敢和您动手,我就怕他们阴阳怪气的动嘴挤兑王妃,以您的身份和这些贱命对骂,就算骂赢了也是吃亏。” “嗯,更有道理,那你跟着?” “好好,我跟着,他们要敢挤兑王妃我骂死他们。” 叶婉兮哭笑不得,让她拿着药箱做做样子,一块儿跟着太医们去赵家。 百姓们看到太医浩浩荡荡的来赵家,直呼皇恩浩荡。 因为在他们眼中,那是赵毅和废后兄妹两勾结,干了不可饶恕的坏事。 赵首辅作为父亲,教子无方,受其连累,才不得不自请辞官。 可怜赵首辅一把年纪哟,临了因为两个不孝子女未能保住晚节。 赵首辅夫妻两都气得病倒在床,命不久矣,实在是惨了。 好在,皇恩浩荡,君上还记着赵首辅的好,竟然派了这么多太医来给他瞧病,连楚王妃都一并来了。 这些百姓在津津乐道时,又岂知他们险些因为赵至诚经历了一场浩劫。 “我等与楚王妃是奉命来此给赵老与赵老夫人看病,望郡主行个方便。” 赵至诚虽然不做首辅了,但郡主还是郡主,而且不管她嫁去哪里,就是李家的郡主,太医们对郡主还是很尊重的。 “婉兮见过姑姑。”叶婉兮也保证了最基本的礼仪。 只是,郡主很端,因为上回叶婉兮和李夜璟直接杀进来,打伤了许多她家的下人,没给她这个长辈见礼不说,还恐吓了她。 今儿李夜璟没在,她自当不给叶婉兮好脸色。 “要看病,几位太医进去就罢了,楚王妃就不必了吧。” “这……”几位太医一脸为难,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轻笑了下,道:“好啊,那婉兮就告辞了。” 说完,她直接就带着雀儿走了。 几个太医慌了。 “楚王妃请留步,您不能走啊。是君上让您来看看的,您这一走我等要怎么给君上交代?” “是啊,您不能走啊。” 郡主黑着脸。 叶婉兮停下来,转身淡笑道:“无妨,我这就进宫去,向父皇说明情况,父皇乃一代明君,他定不会怪罪到诸位身上。” 太医们松了口气。 郡主面色大变。 眼看着叶婉兮要走,又忙道:“慢着。” “怎么?”叶婉兮停下来。 郡主深吸一口气,“既然是皇兄让你来的,那你就跟太医们进去吧,记得好好看病。” 那副样子,像是求着给她的公婆看病似的。 叶婉兮没理会她,左右她是来看赵至诚什么时候死的。 为了方便照顾,老两口子都搬来了一个院里,一个住在东厢房,一个住在西厢房。 叶婉兮先跟着太医们去看了赵至诚,他确实醒过来了,瞧着脑子还清醒。 虽说看起来十分的憔悴,虚弱得连坐起来都需要搀扶,可他确实缓过来了。 只要加以调理,好好休息,别再受什么打击,他心虚还能蹦哒数月。 简直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老小强,病倒数回来,他还能爬起来。 几个太医看的结果都差不多,一个个眉头紧锁,都向叶婉兮看过来。 “楚王妃,老朽这病,如何了?” 那苍老浑浊的眼睛轻瞥一眼,颇有挑衅的意味。 叶婉兮冷笑,心道你一个秋后的蚂蚱,就算你还能蹦哒,又能蹦哒得了多久?你有什么好挑衅我的? “楚王妃,可诊出来了?”郡主在一旁十分焦急的样子。 叶婉兮笑了笑,看向郡主笑道:“赵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好生调理着,很快就能下地了。” “是……是吗?”郡主笑得嘴角一扯,颇不自然,“那真是太好了,爹,听说楚王妃医术高明,她说你很快就能好了,那你的病就一定能好,这下我们可就放心了。” 赵至诚轻瞥他们一眼,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如这调理的药,就麻烦楚王妃来开吧。相信吃了您的药,必定很快药到病除。” “别。”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宁安郡主打的什么主意。 想等着赵至诚死了她好霸权,可一听自己说赵至诚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她急了。 叶婉兮猜测,只要自己敢开药,赵至诚八成就得喝自己的药喝死,回头赵至诚的爪牙们还不得将这笔账记在自己身上? 她可趁机带着赵家爪牙们对付自个儿立威。 tui,想得美。 叶婉兮淡笑道:“我是奉父皇之命来看看赵老,父皇可没说让我给他开药啊。” “你是大夫,既然给病人看了病,再对症下药也是应该的嘛。” 叶婉兮面色一沉,冷哼道:“姑姑,你不知道我楚王府和赵府不对付吗” 郡主笑容一阵僵硬。 赵至诚面色一变。 太医们带着几分懵逼。 “呵,让我来给赵老开药,你是想让我开药毒死他吗?” 太医们面色大变,楚王妃咋啥话都敢说啊? 不是,怎么刚才楚王妃还笑着,这会儿突然就翻脸了呢? 此时郡主那面色才叫一个难看。 赵至诚那白眼险些将命翻过去。 郡主黑着脸说:“岂有此理,叶婉兮,你怎么说话的?” 叶婉兮突然又笑道:“姑姑你别介意啊,我性子耿直,自当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宁安郡主咬牙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如果我来开药,就给赵老开毒药呀。”说着狠话,她却是笑眯眯的。 “姑姑,你希望吗?” 宁安郡主气得呼吸一滞,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走吧,这病,不需要你看了。” “这怎么行?我是奉命来的,我还没看赵老夫人呢。” “你……” “雀儿,提好药箱,咱们到西厢房去。” 第561章 偶遇熟人 雀儿喜道:“是,王妃。” 两人直接就去隔壁了。 几个太医用眼神交流一番,分了两个忙跟上叶婉兮。 别看现在赵首辅丢了官,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但君上让他们来看赵至诚多久死,皇命不可违。 只盼着该走的过场走一下,好好和完成差事,别出差错,谁也不得罪。 赵老夫人所在的西厢房窗户紧闭,大白天的也暗得很。 几个下人伺候着,一看有人来了,她们便利索的收拾伺候的东西退到一边。 这黑漆漆的怎么看? 叶婉兮皱眉。 雀儿立刻对赵府的下人道:“楚王妃与太医们奉君上之令来给赵老夫人看病,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将灯点上?” 现在的赵府可不比以前,赵至诚罢官之后,赵府就是普通富户。 楚王府里的大丫鬟,自当可以随便呵斥她们。 几个下人急忙去点灯。 叶婉兮向前一看,只见赵老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半睁着,露出一半浑浊的眼珠。 那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嘴角也不时的轻抽一下。 这么看来,她脑子是清醒的,就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真瘫了。 “赵老夫人这样多久了?”叶婉兮随口问跪在床边的一个下人。 那人身子轻轻颤抖着,并没有立刻答话,引起了叶婉兮的注意。 “嗯?” 雀儿上前就道:“我们王妃问你话呢,你聋子啦?”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用蚊蝇般的声音说:“有……有几日了。” 那声音很小,不过对叶婉兮和雀儿来说太熟了,她们立刻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何人。 两人都惊讶不已,互看一眼。 叶婉兮盯着地上规则的人,向雀儿递了个眼色。 雀儿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人的后领,将她揪了起来。 “是你?素琴?”雀儿一声惊呼,声音很大,足以让素琴无所遁形。 素琴身子一软,立刻跪下来。 “大小姐,大小姐我错啦,您就原谅我吧。” 叶婉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可真够晦气的,竟碰上了素琴。 她也真是会折腾,命也大,赵家都这样了,她的谎言还没拆穿,白紫鸢都领了饭盒她竟然还活着。 “滚。”现在叶婉兮都懒得搭理她,爱咋咋地,只要别去叶家祸害就成。 素琴却不走了,跪在地上向叶婉兮爬了几步,抱住她的大腿,“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雀儿气得赶紧去拉她,“我们王妃让你滚,你没听见吗?你个下贱玩意儿,谁让你碰我们王妃的?松手,你给我松手。” 素琴紧紧的抱着叶婉兮的大腿不松手,这让叶婉兮无语得很。 雀儿今儿自告奋勇来的,却让王妃受了委屈,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气得她连掐带挠的将素琴拖开。 “敢冒犯我们王妃,我看你是找死,我挠死你个蠢妇。” 素琴哎呀哟的叫着,不一会儿就被雀儿掐了好几下,每掐一下就一个青疙瘩。 可她嘴里一边痛呼着,一边还重复着刚才的话。 “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呀,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想在这儿刷马桶了,我不想……呜呜呜,你原谅我,带我回叶家,后半辈子我一定好好伺候老爷,我什么都听大小姐的。” 走到床边的叶婉兮怔住,转过头来看一身狼狈的素琴。 就说她怎么一直搁这儿跪求原谅呢,原来是不想留在赵家继续刷马桶了呀。 呵,这不是她自求的吗? 自己从叶家跑出来,甘愿做赵老夫人身边的下人,这会儿后悔啦?笑死个人。 叶婉兮朝着素琴走过去,弯下腰在素琴脸上拍拍打几下,不重,却很响。 “求本王妃原谅你什么?” 素琴停止了哭泣,鼻子抽了抽。 叶婉兮笑道:“原谅你耍心眼儿,气走我外祖父,还是原谅你给我下毒,最后害得我爹中了毒呀?” “这……我……”素琴惊恐万分,突然语塞。 一屋的人都惊讶不已,尤其是跟过来的两个太医。 咋的?他们不过是来完成个小任务,一个不小心吃到了楚王妃娘家的瓜? “素琴,不管是下毒毒到了本王妃,还是我爹,你可都是死罪。”她上下打量着她,瞧着她一身低等下人的衣服,又淡笑道:“你如今还能在赵家做下人,已经是本王妃对你格外开恩了,可要搞清楚,我不是没证据,我只是懒得搭理你。” 素琴面色大变,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叶婉兮收起了笑,冷声道:“滚。” 素琴连滚带爬的,退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雀儿在一边忿忿不平,“王妃,素琴这贱婢胆大包天,竟然谋害王妃,您何不杀了她?” “杀她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不过会脏了本王妃的鞋底。” “不脏王妃的鞋底,奴婢去挠死她。” “好,去吧。” 雀儿眼睛一亮,摩拳擦掌,邪笑着向素琴走去。 素琴不停的往后躲,身子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厉呵,“住手。” 宁安郡主大步走进来,看了看墙边的素琴,又转而对叶婉兮道:“楚王妃,这是赵府,如果你这个人有罪,你要她的命,大可该怎么告就怎么告,但不能在赵府让丫鬟公然行凶。” 叶婉兮淡笑道:“是吗?赵家的下人?呵呵,不知姑姑可有此人的卖身契?” 宁安郡主深吸一口气说:“她不是我的下人,我哪里有她的卖身契?纵然有,她的卖身契也在老夫人的身上。你们不是奉命来给老夫人看病的吗?还不快去。” 她一声厉呵,两个太医立刻上前去。 两人检测一番,又嘀嘀咕咕一阵。 最后,得出相同的结论。 “郡主,赵老夫人中风了,幸亏救治及时才保住一命。只是,她剩下的日子怕也只能这样,在床上度过了。” 宁安郡主眼前一亮,又转而担忧的说:“太医的意思是她以后都只能这样了?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是,老夫人的情况能保住命已属不易。” 宁安郡主颇为难过的叹了口气,还拿出帕子佯装着抹了把眼泪。 第562章 自找苦吃 “娘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那,那两位太医,我们要怎么照顾她,才能让她好受一些呢?” “多给她擦洗身子,翻身,防止出现褥疮。如果老夫人不能自己排泄的话,得让下人伺候着排泄,千万不能撑着。” 宁安郡主一挑眉,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笑了笑说:“这个我知道,我们这里有人做这种事做得非常好。太医,可还有别的要注意的?” “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想来该交代的,贵府的大夫也都交代过了。” “郡主,我等告辞。” 两位太医完成了君上交代的任务,就准备走了。 叶婉兮便也告了辞,跟着他们一块儿离开。 宁安郡主安排人去送一送,自己留在房间里,眼神暗下来,冷冷的盯着角落里的女人。 “哼,果然是个下贱东西,没有主子的命,还犯了主子的病不成?素琴,还不快过来伺候老夫人。” 素琴可怜兮兮的道:“郡主,我没有卖身给老夫人,我只是来赵府做客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叶家。” 她宁愿回叶家被叶怀远囚禁,也不要在这里伺候人家排泄。 好歹吃喝不愁,也不用伺候人。 宁安郡主冷笑,“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留在老夫人身边当牛做马。怎么?这就后悔了?” “我……”她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下贱的东西,这可都是你自找的。你,还有你那个下贱的女儿,不是你们自己头伸着去给人当妾当下人的吗?被人作践你她活该。” “来人啊,好好盯着这个贱妇,伺候不好老夫人,就不准她吃饭,不准她睡觉。” “是,大夫人。” 素琴此生遇到的第一个贵人,贺家小姐,叶婉兮的娘。 遇到的第二个贵人,叶怀远。 遇到的第三个贵人,叶婉兮。 但凡她能分出一分真心对他们,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或者当初听听劝也好。 她大概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范了。 …… 叶婉兮跟着太医去皇宫复命,赵家的老太太是死是活他不关心,君上就关心赵至诚会不会死。 听到叶婉兮和太医们说他又活过来了,将君上气得够呛。 这老不死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百足之虫都没他能活,竟然又活过来了? 君上问:“你们看,他还能活多久?” “这……”可是为难了一群太医。 “婉兮?”君上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苦笑不已,“回父皇,这个可不好说。只他当前的情况看,确实非常虚弱,如果病情得不到好转的话,也就一两月的事。可是赵老此人……咳咳,心态好,又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守在他身边日夜伺候,为他调养身体,发生点儿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 “奇迹?” “是啊,有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如果心态好了,保养得好,也能活上好些年呢。” 君上有点儿坐不住了,脸上肌肉气得抖动,装都装不下去了。 该死的,老不死的,他要是还活上好几年得了? 莫非他还想将自个儿熬死不成? 太医见状不妙,忙说:“君上,臣看赵老现在起床都需要人扶着,下地都下不了,情况危急得很呐。楚王妃所说,那是往好了想,赵老的身体会不会往好了发展就不一定了。” 君上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心道:幸好自个儿多了个心眼儿,让他们将叶婉兮叫上。 这群人只会说好听的来糊弄自己,嘴里没几句实话。 老家伙是可能会死,但也可能死不了不是?莫非他还真得看天命不成? 君上摆摆手,“行了,都下去。既然赵府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那赵老的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是,臣等告退。” “儿媳告退。” 等他们走后,君上招来暗卫。 “老不死的什么时候死还不一定呢,朕不能仅凭天意。” “敢问君上有什么吩咐?” 君上冷哼一声说:“你去通知潼关那边,让他们想办法催一催宁安郡主。” 暗卫明白了,君上想借刀杀人? “是,臣领命。” 君上叹了口气,心道:终究是要他推波助澜一番呐。 “王禄。” 王公公没进来,进来一个小太监。 “王禄呢?” “回君上,您让王公公主持选秀的事,王公公忙着看名册去了。” “哦。”君上揉了揉他自个儿的太阳穴,近来事多,他又年纪大了,搞得自己吩咐的事都给忘了。 “赶紧摆膳,顺便给朕找身黑衣来,用膳后朕要趁着夜色出去走走,不要声张。” “是,君上。” …… 李夜璟这边,将队伍安置好了,收到一个消息,说是鲁王带着人秘密出城,而且去了北方。 李夜璟皱眉,“这会儿他去北方做什么?” 叶婉兮道:“宴琦在北方啊,他会不会是冲着宴琦去的?他这么狠赵家,没能将赵家一锅端,就挑软柿子捏,准备对宴琦下手?” “哎呀,他想对人家釜底抽薪啊。” 李夜璟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他带着大量羽林军出去,必定是被父皇所首肯,没准儿就是奉父皇的命令去办事,父皇能让他去杀老四吗?” 叶婉兮说道:“这可不一定哦,没准儿他就背着父皇偷偷干了这事儿呢?” “那他就是真蠢,他要是亲手杀了老四,就会失了父皇的信任,且赵家党羽们会不顾一切的向他报复,岂不是便宜了我?老大没这么蠢。” “那他去北方做什么?”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父皇知道了景诗韵的事。” 叶婉兮:“……” “父皇知道了?”叶婉兮惊道:“谢东宸明明说他会妥善处理。” 李夜璟黑了脸,“你跟他联系了?” 叶婉兮果断摇头,“没有,是他叫人给我送的信,我没回。” “真的?”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真的,我拢共给他写了两封信,都给你了呀,你都知道的。” 说起那两封信他有些心虚,因为信还在他手里押着呢。 “这还差不多。” 第563章 嗓子好了没有? 他在想,是不是找个时间让人将那两封信给谢东宸送去,本来也没什么的嘛。 叶婉兮皱着眉头问:“如果父皇知道了景诗韵的事,他会怎么做?” “不会允许那个孩子出生。” “所以鲁王是去杀景诗韵肚子里的孩子的?” “嗯,一块儿将景诗韵杀了更好。” 叶婉兮:“……” “顾猛虎在那边,赵家应该也派了高手在梁王身边,应该没事吧?” 李夜璟其实也拿不准。 不光有顾猛虎,他还让师弟跟着去了呢。 叶婉兮见他沉默不语,又摇了摇他的胳膊催促。 李夜璟这才道:“我这儿是不会动的,我一动赵家必定误会,父皇那边也会误会,我才不会干让老大坐收渔利的蠢事。” “所以……呢?” 李夜璟勾起嘴角笑道:“我会让人把这消息偷偷的告诉赵家,让赵家跟老大斗去。” 这个招数又损又爽,再好不过。 老大整天想算计他们跟赵家打起来,他好坐收渔利,也正好让他尝尝这滋味儿。 “挺好。”叶婉兮笑道。 “对了。”叶婉兮想起一事来,“我听说父皇最近让王公公在忙活选秀的事,说是为了繁衍子嗣?” 他们的听说,只听说了一半,以为君上是为自己选妃。 李夜璟一脸尴尬,嘴里嘀咕道:“他这把年纪了,看他还能生出个什么来。” “这可难说哦,男人七老八十还能生。王爷,恭喜你呀,很快你又会多几个弟弟妹妹了。” 李夜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幸灾乐祸吧,万一又搞出几个难产的来,有你忙活的。父皇现在对你的医术,可是信任得很呐。” 叶婉兮笑道:“可以呀,添多少弟弟妹妹都无所谓,只要别是给我添儿添女就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喂,咱们到底什么时候生二胎?父皇不止一次提醒我了,要多子多福。他让我多纳几房小妾,你知道我怎么给他搪塞过去的吗?” “嗯?怎么?” “我说我当年在北方战场上,雪窟窿里蹲三天三夜,伤了身子,暂时生不了。目前王妃正在为我调理,让他莫要心急。” 叶婉兮哭笑不得,又十分的感动。 莫说这个时代,以李夜璟的身份。就算是在几千年后,思想开放的年代,一个男人不能生,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 丢人。 他却主动将这尴尬揽在他自个儿身上。 “李夜璟,谢谢。” 李夜璟一挑眉,“谢我什么?” “谢你……为我做的呀。” “我为你做的什么?”李夜璟好笑道。 叶婉兮一看他得了便宜又卖乖,还装上了,就郁闷不已。 她没好气的说:“没什么,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不好意思,话已经进本王耳朵里了,你来试着掏一掏,看能不能收回去。” “你……哼,李夜璟,你可真幼稚。” “哈哈哈……彼此彼此。” …… 赵至诚一时半会儿不死,君上一边偷偷摸摸的让潼关那想办法给宁安郡主施压,又一边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当年赵毅盘踞户部多年,里里外外全是赵家的爪牙,共同把持着东池国的经济命脉。 虽说将户部尚书换成了李宴琦吧,但他与赵家的关系,诚诚恳恳办事,但对赵家的爪牙他却没狠下心下手。 所以想要清理赶紧,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些日子君上又派了六皇子李墨琰去户部帮忙,可惜他太年轻,又或者从小夹着尾巴做人没了锐气,让他去帮忙又仅仅是帮忙而已,收效甚微。 与李夜璟商量一番,李夜璟想趁机将傅云翳送去户部。 他一直想查户部的秘密,正好让他过去,没准儿能将户部的毒瘤挨个扒拉干净。 “你推荐傅云翳?” “是。” 君上知道傅云翳曾是李夜璟提拔的人,可他现在是罗太傅的孙女婿。 那个墙头草,亏得自己叫了他多年的夫子,自个儿被赵家欺负这么多年,他竟敢全程旁观。 真是气人。 君上一直想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他是谁家的臣子。 可又苦于他谁都不帮,找不到他的错处,一直没能实现。 现在还得提拔他的孙女婿?君上有些不乐意。 “我记得这个人以前是跟你的,后来叛变了,一侍二主,这么个东西不值得你推举他。” 李夜璟笑了笑,“父皇,他不是叛变。” “嗯?不是叛变?” “对,我查过他的底细,他极有可能是木家的人。” “木家?哪个木家?” “户部尚书往前数几任,有一任姓木,不知父皇还记得?” 君上一琢磨想起来了,“那个木家呀,他们家不是被你皇祖父抄了吗?男终身为奴,女终身为娼吗?” 君上眉头一跳,“这个大胆的傅云翳,他竟然敢改了身份来参加科考?朕岂能饶他。璟儿,你既然早知道这事,怎么不早告诉朕?” 李夜璟道:“因为当年木家的案子,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 “对,儿臣翻阅了一下当年相关记录,那会儿皇祖父当权,几位叔伯争权夺利,互相诬陷对方的党羽。那些年里,冤假错案非常之多啊。” 君上摸着胡子点点头。 “难得他也有几分本事,父皇不如给他这个机会,若是他能找得证据让他们木家翻案,对父皇来说也算功德一件啊。” 君上皱着眉头,他不太喜欢翻老账,当年那些冤假错案不管是谁的错,丢的都是李家的脸。 “父皇,你正是缺人的时候,总得要有人慢慢替换掉赵氏党羽。” 这下傅云翳与赵家党羽要比对,君上显然更倾向说傅云翳。 “行吧,那朕就听你的,但愿这个人不会让朕失望。” 李夜璟笑道:“再差总好过赵氏党羽不是?” “这倒是,先就这么着,等往后有了合适的人选朕再将他换掉。” 两人又聊了一些国情,军情,边塞问题等等。 聊完了正事,李夜璟又提了一嘴,“对了父皇,赵氏的嗓子好了没有?” 第564章 王妃一直敢想敢说 君上面色一僵,又叹气道:“唉,好啥?还是老样子。听说不肯配合吃药,天天闹着要寻死。不过你放心,朕是不会让她死得这么容易的,朕让人日夜守着她,天天盯着她,再折腾也是她自个受罪。” 李夜璟还惦记着他母妃的事,可又觉得就算问了赵氏,她也未必会说真话,但不问吧,他又不甘心。 “对了,公主府已经建好,朕想近几日就将映月送出宫去,你看如何。” 君上的话将李夜璟的思绪拉回来。 “如果父皇想保住她的话,暂时还是别送她出宫吧,不然赵家的人定会找上她。映月姐姐随她生母,少脑子,容易被人利用。” 君上点点头,“也好,就是天天闹,朕烦她。” …… 君上故意让人放出点儿消息到潼关,让潼关那边知道京城这边有派人过去查他们。 听到这风声,潼关那边就坐不住了,以为暴露了什么,才引得京城这边的注意,便急忙放消息给宁安郡主,让她想办法加快进度,赶紧将赵家拿下来。 一旦赵家到手,再结合潼关的力量就不怕了。 君上想着,潼关毕竟这么远,一来二去的折腾,消息送到宁安堂妹那儿再到她动手,也需要些时间。 可不曾想,好消息来得如此之快,才过三天,就传来赵至诚病危的消息。 并且他的暗卫得知是中毒了。 君上激动得跳起来。 “谁下的手?” “好像是赵府上一个下人。” “好像是赵府的一个下人?一个下人毒杀他干嘛?那下人不过是下毒的工具罢了,去查查,是谁主使的。” “是,君上。” 可太好了,君上激动得自言自语。 “来人。” 一位小公公进来。 “君上有何吩咐?” “去,叫上两个太医到赵府去,代表朕问候问候。” “是,君上。” “等等,回来。” 小公公又迈着小碎步跑回来。 “君上还有何吩咐?” “去楚王府将楚王妃也叫上。”这么大的事,他还是觉得自家人信得过些。 况且经过近日的事,他觉得叶婉兮还停机灵的。 “是,君上。” 小公公走后,君上刷刷写下信,又叫了人来。 “去一趟军营,务必将这个亲自交到楚王手中。” 完事儿之后,他又叫了暗卫过来。 一番部署下来,君上有几分疲惫。 保底是年龄大了,不如年轻的时候。 脑子特别兴奋,精神,身体特别疲惫。 伺候的公公叫了两个宫女过来给他捏肩捶背。 …… 叶婉兮心情复杂,赵至诚原本就没剩下几口气了,现在又中毒,这回子八成要死定了。 君上让自个儿过去,怕不是看他死没死这么简单。 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何家姐妹和刀赫都带上,一人帮她提一个药箱,这样也不突兀。 进入赵家后,就听到传来阵阵哭声。 然后陆续有下人匆匆出来挂上白帆,白灯笼等等。 叶婉兮心下一惊。 “咋的?已经断气了?” 叶婉兮与两个太医,急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赵至诚住的那院,发现赵家人已经哭作一团。 赵家人人丁兴旺,屋里屋外的跪了一地,人人哭泣着,场面颇为壮观。 叶婉兮等人忙分开人群往里走,隐约可见屏风内几人下人在给床上的死者换寿衣。 他们正要过去,却被郡主拦住。 “站住。” 两个太医忙上前解释道:“见过郡主,我们是奉……” “闭嘴。”不等太医说完,就被郡主愤怒的打断。 “别跟本郡主说奉什么命而来,人都死了,你们来有什么用?都走吧,今日祭拜的是主家人,你们想要祭拜明日再来。” tui,谁想祭拜赵老贼? “这……?君上让我们来给赵老看病,郡主不让我们进去,回头在君上那儿我们没办法交代啊。” “人都没了看什么病?你没见我们赵家正在办丧事吗?本郡主不管让你们做什么,总之这里用不着你们了。赵家今日不接客,诸位请吧。” 太医们为难不已,看向叶婉兮。 叶婉兮上前说道:“姑姑,是父皇让我们来查明赵老的死因。” 她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有问题,不让看,叶婉兮也不客气了,直接从让他们来看病,变成了查验死因,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两个太医被她吓到不行,心道楚王妃这是在假传圣旨啊。 不过,他们也不傻,君上表面是让他们来救赵至诚的命的,其实君上的深意就是让他们来看赵至诚是不是中毒,只要确定了他果然是中毒,那么君上就能正大光明的派人来查中的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毒。 不得不说,楚王妃真机灵,反应够快。 宁安郡主死死的盯着叶婉兮,“你是成心要与本郡主做对,是不是?” 叶婉兮不慌不忙的道:“您是长辈,我怎敢与您做对呢?不过,父皇的口谕等同圣旨,莫非姑姑要逼我抗旨不成?” “你……” “姑姑你一把年纪了,应该爱护咱们小辈,而不是为难小辈对不对?请姑姑行个方便,莫要抗旨不遵。” 宁安郡主咬着牙,“我若是今儿就不让呢?” 叶婉兮心中冷笑,面色如常。 “您不让,我就是去宫里回话,我会告诉父皇,你拦着死活不让我们看,八成赵老的暴毙跟你脱不了干系。” 郡主直接气得一个仰倒,幸好她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不然她这一下非得摔地上不可。 众人惊掉一地的下巴,整个京城敢这么直言直语的怕也只有楚王妃了。 敢想敢说,敢做敢当,真是让人羡慕。 屋里跪着的一妇人,也不知是赵家的人,突然抹干了眼泪愤怒的指责叶婉兮。 “楚王妃莫要欺人太甚,我公公人都死了,还得被你们侮辱。大嫂为了这个家呕心沥血,苦苦支撑,你得受你污蔑。我们赵家虽然不如从前,却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欺辱的。大伙儿都别跪着了,都起来,咱们保护好公公的遗体,坚决不能让这帮人欺辱了。” 赵家人纷纷起身站到他们对面,挡住他们的去路。 第565章 看吧,中毒死的 两个太医又紧张的看向叶婉兮,“楚王妃,现在如何是好?” 没想到赵家的人这么刚。 叶婉兮看向那些人淡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可不必如此,没得到姑姑的同意,你们让我去看我还不去呢。” 说罢,她对宁安郡主,恭敬的宁安郡主道:“姑姑,你们忙吧,我就先进宫复命去了。” 宁安郡主紧咬着牙,气愤的盯着叶婉兮。 真是没想到啊,硬茬在这儿。 “站住。” 走了没多远的叶婉兮停下来,她就知道,宁安郡主不敢让自己走,不然就说不清了。 只要自己将这番话往宫里一回,别说赵至诚只是换了个寿衣,哪怕已经装了棺材入了土,君上也能正大光明的下令开棺验尸。 到时候她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哼,敢污蔑本郡主,简直是口出狂言,不知死活。你们要看,好,弟妹们,都让开吧,让他们去看。” “这……大嫂,父亲尸骨未寒,怎能让他们胡来?” “是啊,简直欺人太甚啊。” 赵至诚是中毒而死,只有君上的暗卫知道,君上知道,他派来的太医和叶婉兮知道,赵家的内鬼也知道。 而这些赵家人,还以为赵至诚是病故。 郡主只淡淡道:“若是不让他们看,他们就会去君上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君上下令,就算公公入了土也得挖出来验尸,那不是更难看吗?” “这……”赵家人呆住了,又是一阵难过的哭泣。 郡主继续在那儿煽风点火,“你们也看到了,如今赵家式微,谁都能欺负,大家要记住今日的耻辱。” 随着她的话,一个个忿忿不平,盯着叶婉兮等人的眼神就像要将他们凌迟了一般。 叶婉兮没有理会那些怨毒的眼神,因为很快他们就会被打脸。 她直接与两个太医一块儿进了屏风内。 赵至诚已经被人换好了寿衣,紧闭双眼,僵直的躺着,嘴唇有些发黑。 太医取出银针查看,银针变黑。 太医惊讶,小声的道:“真是中毒,楚王妃,您看咱们是要继续查,还是回宫复命?” 叶婉兮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当然要继续查,你们还是没有体会到父皇的深意。” 两人连连点头,心道,这下明白为什么君上要让他们将楚王妃带着了。 赵家的这阵仗,若是只有他们两个来还真对付不了,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赶紧查查,看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是。” 叶婉兮拿着银针转身从屏风出来,看向跪了一地的赵家人道:“看到了吗?银针变黑,赵老果然不是自然病故,而是中毒。” “什么?” 众人齐刷刷的停止了哭泣,震惊的看向叶婉兮。 “怎么会中毒呢?”郡主装得还有模有样,十分震惊的样子,从叶婉兮手中接过银针去。 看到变黑的针,惊讶得合不拢嘴。 叶婉兮没理会她的戏,只淡淡对众人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谁阻止我查验,谁就可能是凶手。” 郡主感觉自己被内涵,首当其冲站出来,“你胡说八道,本郡主拦着你们,是不希望父亲的遗体被你们打扰。你们将君上都拉了出来,非去不可,本郡主可是第一个让路的。” “姑姑急什么?我说的又不是你,我说的是阻止我查验的人。” “你……哼,叶婉兮,你就是故意和本郡主作对?” “呵,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你说我故意和你作对,就是故意吧。那么你现在,在配合我查案呢,还是堵在这儿阻止我查案呢?” 郡主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没办法。 叶婉兮牙尖嘴利,她要是拦着,她肯定又得说她是奉命过来查案,谁阻拦谁就是在挑战皇权。 况且……赵家的人都看着自己。 “好。”郡主蓦地冷笑起来,“传令下去,赵家所有人,必需全力配合楚王妃查案。” 叶婉兮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互相配合,我好交差,你们也好查出杀害赵老的凶手。” 话落,她回到屏风后看向两位太医说:“知道是什么毒了吗?” “砒霜。”太医指着死者一侧耳朵道:“楚王妃您看,这里头全是血块。” 叶婉兮上前一看,确实耳朵里全是血凝固后的块,但有被人清理的痕迹。 可是因为耳朵内部不好清理,所以并没有清理干净。 “看来他是七窍流血而死。” “不错,正是中了常见的砒霜之毒。” 常见的砒霜之毒,砒霜,确实很常见,对普通百姓来说是最容易接触到的毒,一般药店都有得卖。 因为它是毒,也是药,可用来治疗寒痰喘疾,疟疾,痔疮等等。 可一旦过量,那就是要命的剧毒。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刀赫说:“刀赫,你陪胡太医去一趟皇宫,将此事告诉君上。光我们几个在这里不行了,得让刑部的人来。” 刀赫看了看黑压压的一群赵家人,心中不免担忧,“王妃,让何叶或者何花去吧,我留下来保护王妃。” “不用,我不会有事。”叶婉兮看了一眼远处的郡主,发现她并没有慌乱的样子,反而胸有成竹地看好戏。 她要么自信心爆棚,要么就是有后招。 “他们不敢怎么我,除非他们都不想活了。” “那好吧,王妃小心。” 刀赫带着胡太医回宫禀告这边的情况了,君上听了后,龙心大悦。 不过,面上装着一副哀伤的样子。 “唉!世事无常啊,赵老为东池国操劳了一辈子,为子孙们置办下那套家业,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没想到赵家不肖子孙这么多,这下又不知是谁干出这么天理不容之事。” “来人啊,即刻去刑部传朕口谕,让刑部侍郎霍潜带人去赵家,全力配合楚王妃查清赵老被毒杀的真相。赵老为东池殚精竭虑,万万不可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是,君上。” 君上摸着胡子,心里乐开了花。 多少年了,赵至诚,终于死了。 心想看来自己让人将叶婉兮叫去果然没错,不然赵家这个硬茬,随便一个太医过去还真不敢啃。 …… 第566章 哭诉 刑部侍郎霍潜带了大把的人过来,拿着相关文书,想要将已经是普通人家的赵家围起来轻而易举。 赵家有人,养了诸多高手,可惜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敢跟刑部的人动手,那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赵家二夫人一看这情况,偷偷的让人出城送信,让赵忠暂时不要回来。 霍潜左手持着查案文书,右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满院的赵家人,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不可一世的赵家,呵呵,也有今天。 “霍大人。”屋里的叶婉兮听到声响,从里边出来。 霍潜定了定神,忙上前拱手恭敬的道:“君上有令,命下官全力配合楚王妃查案,定要找出毒杀赵老的凶手,不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好,免礼。” 霍潜站定,又向另一侧的宁安郡主道:“下官见过郡主。” 郡主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既然是奉皇命而来,那就请吧。” 话落,她便径直走到正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端着茶杯慢慢品茗。 颇有主人家看着一帮下人忙碌着干活的姿态。 叶婉兮与太医们给霍潜讲了经过,也讲了有人故意擦去了赵至诚七窍流出来的血。 霍潜迅速安排,将伺候在东苑里的人全都叫来,挨个带到房间里去单独问话,先粗略筛选一遍说谎的人,和有机会接触到赵至诚,并有机会给他下毒的人。 另一面,他亲自走到宁安郡主跟前问:“不知郡主可知赵老七窍流血之事?” 郡主淡淡的说:“知道啊,本郡主已经命人给他清洗过了。” 霍潜蓦地一怔,“您知道,就没好奇他的死因?” 郡主略带着伤心的叹了口气说:“父亲生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大夫说过他随时都可能去世,让我们做好准备。我就想着,这人去世嘛,哪有个好看的?他刚走的时候是难看了些,我才专程叫了手巧的婆子过来给他整理仪容。” 霍潜嘴角一抽,又问:“那郡主就没想过,赵老是因为中毒才会七窍流血?” 郡主哭冤,“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我们福康王府人丁单薄,向来干净,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腌臜事,想都没想过,竟然有人敢给父亲下毒。” 郡主一番哭诉真真切切,眼泪湿透了手里的手帕,嗡嗡的哭了许久,才道:“霍大人,你可一定要将那下毒之人抓出来啊。” 霍潜叹了口气,“郡主,臣定当尽力。” 郡主又拿着帕子独自伤神去了。 霍潜给叶婉兮递了个眼色,两人到了一边去。 “王妃,你来之时,郡主先是极力反对你们查验,后来又让大家配合?” “是。” 霍潜眉头紧皱。 叶婉兮道:“你觉得她不对?” 霍潜点点头。 叶婉兮淡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妃聪慧,不知王妃以为,她为何行为举止奇怪?” 叶婉兮淡道:“设好了套中套,等着我们钻呗。” 叶婉兮侧头,就看到对面的房间被叫进去盘问的丫鬟出来,下一个被叫进去盘问的下人,赫然是素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对霍潜道:“你们问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让你手下的人都机灵点儿。” 霍潜忙不迭的点头,“是。” 叶婉兮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等着被问话的素琴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看到两个士兵架着素琴出来。 霍潜面色一沉,疾步上前,“怎么回事?” “大人,这个人有问题。” 叶婉兮也缓步走过去。 只见素琴,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不停用眼神向叶婉兮求救。 叶婉兮无语,没理会她,直接问架着她的士兵。 “什么问题?” “她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是赵家的下人,说她是来赵家探望赵老夫人病情的客人,还说……”那人看了看叶婉兮,才又道:“她还说是楚王妃的娘,是凉国公夫人。” 叶婉兮无语,这该死的素琴,又蠢又笨,把她自个儿搭上不算,莫非还要拖叶家下水? 霍潜看向叶婉兮,向她求证。 叶婉兮只淡淡道:“众所周知我娘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我爹后来是提拔了我娘的丫鬟做了继室,不过这继室不争气,犯了大错,先是被我外祖父贺家除名,撇清关系,后又被我爹休弃,再之后,是听说她投靠了赵老夫人,做了赵老夫人跟前的下人。” 霍潜惊讶,“竟有这事?” 叶婉兮点了点头,“是啊,只是这是家事,又那么丢人,我们没往外说而已。” 素琴怨毒的眼神看着叶婉兮,没想到面对自己的求救她拒绝得那么干脆,那么绝情。 那可就别怪了,都是你们逼我的。 这时,郡主又站出来说:“别急着撇清关系啊,后娘也是娘,你也不问问她为什么害怕吗?” 叶婉兮笑着反将回去,“这是赵家,她现在在赵家做事,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会害怕?这得问姑姑您才是。姑姑,她为什么害怕啊?” “你……”宁安郡主咬着牙,气愤不已。 “伶牙俐齿。” “多谢姑姑夸奖。” 宁安郡主:“……” “素琴,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全力配合霍大人查案。” 宁安郡主就是一副主人家对下人说的话。 弄得问话的人有些懵逼,“她到底算赵家的下人,还是叶夫人?” “你管她算谁。” 叶婉兮与宁安郡主几乎是同时出声。 难得针锋相对间,两人步调一致了。 霍潜说:“身份不重要,先问再说。” “是,大人。” 两人正要将她带进小屋里,宁安郡主突然出声,“慢着。” 两人又停下来。 宁安郡主淡淡道:“既然说不清她算谁家的人,那不如就当着大家的面盘问吧。楚王妃,你以为如何呢?” 叶婉兮才不会跟素琴扯上关系,她想让自己硬和素琴扯上关系,没门。 便直接道:“这是赵家,自然是听姑姑的安排。” 于是宁安郡主直接让人端了几个凳子过来,让霍潜与叶婉兮都落座,刑部的人直接开始盘问素琴。 没错,像犯人一样盘问。 第567章 动点真格才会老实 “本官问你,你可是一直伺候在这个院里。” 素琴局促地站着,看了一眼郡主,接触到郡主凶悍的目光,又低下头去。 “是。” “可是一直伺候在赵老夫人身边?” 她又点头,“是。” “从未离开过西厢房一步?” “是。” 她的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有个小丫鬟站出来道:“不是,前日她出过府。” “嗯?” “咳咳。”一边的郡主说:“她是出过一次府,跟本郡主说过了。” 霍潜一拍桌子,怒瞪着素琴道:“大胆,你敢说谎?” 素琴全身一震,忙道:“没,没说谎,是我年纪大了,记……记错了。” 霍潜嘴角一抽,“记错?若是没人站出来告发你,岂不是让你糊弄过去?” “来人,记下来。” “是,大人。” 霍潜接着问,“你出府去做什么?” “我……我不做什么。”素琴咬着牙,梗着脖子道:“我就出去转转。” “转转?”霍潜冷笑道:“哼,本官要查出你做什么太容易了,你不说,等本官查出来有你受的。” “大人这话说得,我难道还不能出去转转吗?我不是赵家的下人,赵家没有我的卖身契。” 宁安郡主这时也说:“她是跟在我婆母跟前伺候的人,我一直以为她是下人,可我让人去查了,果然没有她的卖身契。听她说,她是我婆母的客人,如今我婆母躺在床上不能言语,我也搞不清她到底算什么身份了,既然要查,还请霍大人一并查了吧。” 霍潜答应下来,“是,郡主。” “来人啊,去查查这个女人前日出赵府到底做什么去了。” “是,大人。” 霍潜回头又问宁安郡主,“郡主可知她做什么去?” 宁安郡主摇头,“不知,她既不是赵家的下人,我便不好多问。” 叶婉兮淡淡的看着素琴,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道事到如今她还是没学聪明,以为能像在叶家似的,靠着撒泼装糊涂糊弄过去。 刑部的人分头行动,查素琴前日的动向,去了什么地方,寻着街道挨家挨户的问。 屋里盘问丫鬟,小厮,婆子等等……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丫鬟说了,“我看到她从外边拿了一包药回来,我问她的时候她说是给老夫人准备的药,大夫开的治痔病的药。我想着老夫人正有痔病,而老夫人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所以也没多想。” “她来厨房跟我借了药罐子。”这时东苑小厨房的一个大婶又说道。 霍潜冷声道:“药罐子在哪儿?” “不知道,药罐子她没还我,说是不小心打碎了。” “什么?不小心打碎了?”哪来那么巧合的事? 霍潜越问越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可是被你打碎了?” 素琴梗着脖子道:“是,是打碎了。” “碎片呢?” “扔了。” “扔哪儿了?” “不知道。” 啪!霍潜大怒,一巴掌拍碎了椅子的扶手。 “大胆,本官现在怀疑,赵老的死与你有关。来人啊,将这罪妇抓起来。” 素琴面色大变,叫嚣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哼莫非你们刑部办案只凭怀疑就可以吗?” 叶婉兮淡淡的看着不知死活的素琴,心道: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与她撇清关系。 愚蠢又无知,到这会儿了,竟然还敢怀疑人家敢不敢抓她。 霍潜厉声道:“不错,本官仅凭怀疑就可以下令抓你。来人,让她跪下。” “什么?哎呀,打死人了。”士兵一脚给她踹在脚弯上,她腿一疼,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帮人没有王法了吗?没有证据就敢打人呐。” 叶婉兮弯了弯嘴角,只觉得素琴蠢得可笑。 她的前半生还是好命呐,遇到了善良的贺家小姐和软弱不计较的叶怀远。 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在叶怀远面前撒泼打滚,一通歪理,叶怀远也就懒得向她计较了。 这些年里,叶怀远可是将她宠坏了。 哼,她还以为人人都是叶怀远呢。 “王法?你个蠢妇,本官就是王法。本官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快快说出罐子在哪儿,罐子里的药在哪儿,害死赵老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敢说半句假话,本官要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怎么?你们还敢当众对我动刑不成?” 叶婉兮:“……” 她哪来的勇气觉得人家不敢对她动刑? 在古代不比现代,只要审犯人的官觉得你是犯罪嫌疑人,就能对你用刑逼供。 果然,霍潜很快就教她做人了。 “好样的。”霍潜大笑,“本官很少见到你这么嘴硬的妇人,来人,上夹板,让本官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可别让本官失望哦。” 素琴还在骂骂咧咧,不过从她的脸色上看,纯粹属于虚张声势,嘴上厉害。 其实心里已经耸了。 尤其是那夹板上来,看到上头的血迹。 她面色大变,嘴唇发白,抬头向郡主看去。 郡主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素琴一咬牙,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夹板。 霍潜冷笑,看她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摆手道:“行刑。” 两边各一个皂班差役,这是审犯人兼当庭用刑的衙差,都是老手,知道怎么才能让犯人最疼,又不至于断骨。 一听霍潜下令,两人同时用力往两边拉,刚才还嘴硬的素琴立刻疼得嗷嗷叫,想要求饶都话不成声。 霍潜并没有让人停下来,而是示意两个差役继续用刑。 直到将素琴疼了个够,疼得她面色发白,额间冒出汗来,才缓缓的道:“停手。” 两个差役停止的用力。 素琴手上的疼痛依旧,双手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霍潜面无表情,抬眼道:“继续。” 素琴吓死了,忙说:“等等大人,罪犯有话要说。” 霍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付这种妇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叶婉兮依旧端坐着,紧紧的盯着素琴。 此时正与素琴视线相接,而素琴的眼中对自己充满了仇恨。 “我招,我招。” 第568章 开始乱咬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自然,此妇人是因为受不了酷刑而招供。 “罐子,罐子确实被我打碎了,应该已经被下人处理掉了,找不到。不过那药渣子我藏到了西南墙角的大树下。” 霍潜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去挖。 不一会儿挖了一包药渣子出来。 叶婉兮上前来看了一眼,随后交给了太医。 太医查看一番后,对他们道:“这药确实是治痔病的药,不过这里头砒霜严重超过了正常用量,若是服用,必定七窍流血而死。霍大人,赵老正是中了砒霜之毒,七窍流血而死啊。” 霍潜转头冷冷的看向素琴说:“哼,你还有什么话说?” “就算老太爷是中砒霜之毒而死,就算这里的药渣子是我埋的,也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霍潜没见过这么会狡辩的,大怒道:“你这罪妇,还敢狡辩?来人,用刑,直到她肯老实交代毒杀赵老的过程为止。” 素琴眼看着夹子又来了,忙向郡主看去。 可惜郡主依旧没理会她,自顾的喝着茶。 素琴气愤不已,夹子才刚按上,她就哇哇的叫,连连说她愿意招。 两个差役说:“我们还没用力呢。” 霍潜面色凝重,盯着素琴。 “从实招来,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我刑部有十八般刑具让你试个遍也不叫你死。” 这话是真的很吓人,刑部的十八般刑具可不是开玩笑的。 “招,罪妇什么都招。” 素琴豁出去了,“那毒药确实是我下的,是我给老太爷喝的。” 众人面色大变,还真是她,只是她招得也太……随意了些。 “你为什么要给老太爷下毒?” “因为……因为……”她咬牙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要他死。” “看来你还没学聪明。”霍潜不耐烦的摆手,“来人,用刑。” 素琴一听又得夹手,急忙大叫道:“我说我说,是有人指使我的。” “谁?”霍潜愤怒的盯着她。 素琴这时却是看向了叶婉兮。 叶婉兮怔一瞬,随即笑了。 就说怎么郡主一拦一疏,素琴又在这儿演戏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是,是我家大小姐,楚王妃,让我做的。” 霍潜面色一变,“什么?楚王妃?哼,我看你是在胡说八道,没尝够夹子的滋味儿。来人,继续用刑。” “哎呀,我招我招,这是真的呀,真的是大小姐叫我做的。” “用刑,本官看这罪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慢着。”这时郡主放下了茶杯,怕素琴忍不住重刑说了不该说的话,觉得该帮她一把了。 郡主悠悠的道:“霍大人,人家不招你用刑,招了你也用刑,莫非你是想屈打成招?” 霍潜冷声道:“本官不敢在郡主面前将人屈打成招。” “你有什么不敢?你之所以还得对人家用刑,无非是人家没招出你想要的答案罢了。不如你说说,你希望人家招谁,人家照着你说的来招不就得了。” 霍潜忙道:“郡主哪里话,本官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霍潜眼看郡主打算胡搅蛮缠,便冷声道:“本官办案自有分寸,无需郡主操心,请郡主当个看客就好。” 宁安郡主道:“皇兄既然派你来办案,自然是因为信得过你。只希望霍大人你秉公执法,不要辜负了皇兄的信任。” 霍潜有些生气郡主阴阳怪气的诋毁自己,不再理会她,让人继续用刑。 郡主面色一变,嗓门大了不少,“看来霍大人是真的打算屈打成招,定要让人家招出你心目中的那个人才算。不如霍大人说说,你心目中的凶手是谁?” 霍潜面色难看至极,郡主这说法,是对他们执法者极大的不信任。 叶婉兮看宁安郡主一直挑衅霍潜,霍潜这嘴巴明显比人家笨,实在忍不住开口帮一句。 “姑姑,你的公公被人毒害了,你应该很伤心的吧?” 郡主面色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当然,你什么意思?” 叶婉兮笑了笑,“我就奇了怪了,毒害你公公的凶手就在此处,你怎么并不奇怪的样子?” “什么?” “我是说,刚才素琴招认的时候你并不意外,反而等霍大人要对素琴用刑了,你还出口帮她,你不觉得你的反应不符合常理吗?” 郡主黑着脸,狠狠的瞪着叶婉兮。 霍潜这时道:“是哦,郡主的反应确实不符合常理,这是为何?” 宁安郡主有些慌。 霍潜继续道:“郡主,你怎么还拦着我们对素琴用刑呢?莫非是怕她在严酷的刑罚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事?” 宁安郡主心中更慌,不过面上却是用极度的愤怒来掩饰。 “你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污蔑本郡主,我看你是想跟单家作对,要跟富康王府作对。霍潜,你想死?” 霍潜凛然不惧,冷冷道:“本官是奉君上之命来查案,如果郡主有嫌疑,本官也会依法办事,绝不姑息。” “什么?霍潜,你怎么敢?谁给你的胆子?” “君上给本官的胆子。” “你……”宁安郡主气得一个仰倒。 霍潜的表现让叶婉兮很是惊讶,他出息不少嘛,记得去年他跟李夜璟办了一个案子,可是将他吓得不轻,根本不敢站出来指认。 这下都敢在赵家跟宁安郡主叫板了,果然长进了。 “罪妇素琴,如实招来。” 素琴很慌,不停的看宁安郡主。 宁安郡主很生气,没用的东西,看什么看? “霍大人问你话呢,你还不招,是想被用刑吗?” 素琴咬着牙,看向叶婉兮,一口咬定就是她指使的。 霍潜又想叫人用刑,被叶婉兮阻止。 “慢着,容我问她几句话。” 叶婉兮站起来,走到素琴面前。 “素琴,我且问你,我为什么要让你杀赵老?” “因为,因为你和楚王视赵老为敌人,你们想要夺位,就必需打压梁王。赵老在,梁王就能上位,赵老若是不在了,梁王必定争不过楚王。” 第569章 讲不讲理王妃都没输过 素琴有些得意,她觉得她这话说得对极了,挑不出什么错来。 楚王夺位,若是楚王妃要赵老的命,上哪儿说都是说得通了。 不过,叶婉兮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素琴面色一僵,“你笑什么?” 叶婉兮笑道:“我笑你说得好啊,你说得对极了。” “哼,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有,当然有。” 叶婉兮转过身看向霍潜道:“霍大人,不知你可知道素琴的女儿是梁王的妾室啊?就我那不争气的庶妹,叶彩霞。” 霍潜点点头,“下官记得。” “这就是了,这素琴呢,不止一次说过,要叶彩霞去先做梁王府的妾室,将来梁王做了皇帝她就是皇妃,未来做皇后也不说定。你说她有这么大的野心,怎么会听我的话,杀了赵老而成就楚王呢?可是她自己说的呀,赵老在,梁王的地位稳。” 素琴面色大变。 霍潜点头道:“楚王妃说得对呀,罪妇素琴,看来你果真满嘴谎言。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招来,到底是谁要你毒杀赵老。” 叶婉兮微笑的看着他,心道随便你编。 要讲理,我还从来没输过。 当然,不讲理也没输过。 “其实是……是我家老爷让我这么做的。” 众人:“……”又咬上凉国公了? 哎呀,听说凉国公对她好着呢,多年夫妻这都能咬的,咬上还不得要人家命? 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大伙儿都为凉国公捏了把汗,只有叶婉兮不慌不忙,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哦,说说看,我爹为什么要让你杀赵老?”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为了你呢。老爷那么疼你,为了让你当上皇后,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哈哈哈哈……”叶婉兮大笑几声,对众人道:“想来各位十分清楚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又怎么被称作京城第一怂呢?” 众人都觉得有理,说谁都有可能,可是凉国公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来他们是真不信。 “怎么不可能?那是因为你们对他不够了解。” 叶婉兮淡道:“好,我先不和你扯我爹敢不敢的事,我就问你,你又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说如果我帮他毒杀了赵老,他就让我回家。” “什么时候说的?” “这……” “可有人看到?” “没,没有人看到。” “在什么地方?” “这……” “他的原话又是什么?” “你可有拒绝过?” 叶婉兮抛出一堆的疑问,素琴被问得身子颤抖,脑子里一团浆糊,除了没人看到外,一句都答不上来。 “呵呵,答不上来吧?不急,咱给你点儿时间,你慢慢想,慢慢编。不过你得记住了,你编造的时间地点,如果我爹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你就是污蔑他。” 自她离开叶家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不管是她编造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叶怀远那里都不可能对得上。 因为叶怀远的行踪实在太单调了,一查就能查明白。 白天去上衙,傍晚回家吃饭,教导儿子,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随时随地都有证人为他证明,可不是她想污蔑就污蔑得了的。 素琴问傻眼了,越来越慌。 凳子上的郡主也快坐不住了,她没想到叶婉兮这么牙尖嘴利,这些问题抛出来,她自己都一时答不上来,何况是素琴这猪脑子。 “怎样?素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素琴被问得哑口无言,开始耍无赖。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你爹干的,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他垫背。” 有了她这话就够了,霍潜让人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这毒妇自己说的,她就是想拉凉国公垫背。 “霍大人,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自己想杀老太爷。我现在将话落在这儿,你要再给我用刑,那就请你将希望我招供的人和供词都写下来,我为了少挨打,什么押都画,行了吧?” 这么一堵,倒是让霍潜难办了。 再打就是屈打成招呗? 霍潜只得另想办法。 “你可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我知道,杀人偿命嘛。” “哼,你杀的是对东池国立下汗马功劳之人,你以为赔上你这条贱命就算了吗?你问问外头的百姓,还有院外的赵氏族人,他们答不答应。” 素琴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她看向郡主。 郡主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别处,不再理她。 “什么意思?哼,你毒杀了赵老,要偿命的可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夫君,儿女,一个都跑不了。” 父母? 她没有。 夫君? 那感情好啦,她就说了,要拉叶怀远那个浑蛋垫背。 儿女? 那不行,那不行啊。 “你要杀就杀我们夫妻好了,几个孩子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再说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她也不归我管,要杀她你得问她夫君同不同意吧?” 霍潜淡淡道:“出嫁的女儿不算,剩下的一个别想跑。” 叶婉兮笑了,“那就杀她和她的儿子吧。” 素琴大怒,“你说杀谁就杀谁啊,叶婉兮,律法你说了算?” 叶婉兮却并不理会她,而是看向霍潜说: “霍大人,贺家早就将素琴除名,所以她是没有娘家的,没有父母,她就一个孤儿。至于夫君,我爹早就将她休了。相关文书证明我们都有,如果霍大人查案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配合查阅。” “若是有相关文书的话,那罪妇素琴就算不得叶府的人,这事儿便与凉国公无关了。” 霍潜看向素琴道:“真正要陪着你一块儿死的,也就你儿子了。” 素琴紧咬着唇,好个叶婉兮,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大小姐,我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说不认我就不认?你也是我女儿呐。唉!这世上最难当的,果然是后娘啊。” 叶婉兮有些哭笑不得,看素琴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小丑似的,现在又开始和自己打感情牌了。 还话里有话的想拉自己下水。 是不是如果还得连累女儿的话,自个儿也得陪葬? 第570章 权衡利弊 “不好意思,你的功劳我没看见,苦劳更没有看见,只看到了你在叶家各种作乱,还给我下毒,没毒上我,结果让我爹中了毒。素琴,你就是一个毒妇。” 说罢,她转头对霍潜说:“霍大人,原本我不想提这个毒妇给我下毒的事了,不过她既然给我说起了功劳苦劳,那我就多说几句吧。左右都是查案,不如将她毒害我的事一并查了吧。对了,证据都在父皇那儿。”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功劳苦劳没捞着,还给自己多加了一个罪名,再想咬上他们门都没有。 素琴面色发青。 宁安郡主更是对她失望不已。 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蠢,也不知怎么在叶婉兮手里活到现在的。 “素琴,楚王妃状告你下毒可是真?” 素琴果断摇头,“没有的事,她污蔑我。” 叶婉兮冷笑,“你还真是嘴比死鸭子硬,蠢得可怜,看来你今日非得拉着长禄长柏跟你陪葬了。” 叶婉兮抬眼看了一眼郡主的方向,又道:“怕是叶彩霞也要被你害死了。” 说罢,她便跟身边的何叶道:“你去一趟叶家,将伺候在素琴身边的丫鬟婆子全叫来。” “何花,去将我爹叫来。” “霍大人,就麻烦你派人去找书院找长禄长柏了。去梁王府中将叶彩霞也叫来。” “是,楚王妃。” “还有,再派个人进宫吧,跟父皇说,我娘家那个老丫鬟毒害我的事我打算追究了,他会让人将证人证据一并带来。” “是。” “刀赫,回一趟王府,将照顾长青公子的厨娘叫来。” 素琴眼睁睁的看着叶婉兮一番安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叶婉兮看着素琴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回头你们母子几个一块儿上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挺好。” 素琴吓得身子一软,看到叶婉兮那一脸的冷意,终于明白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的要自己的命,而且还得搭上自己两个儿子的命。 她是真的做得出来啊。 “大小姐,大小姐,我认,那罪我认了。您不要麻烦君上,也不去书院将长禄长柏找来。” 素琴瑟瑟发抖,泪流满面,趴在地上对叶婉兮哭求,“我认,那罪我认,求求你看在长禄长柏也是你亲弟弟的份上,你放过他们吧。” 叶婉兮一脚踢开她,挑眉道:“要不要放过他们,可不归我管,你得求霍大人。” “霍大人,霍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有什么错我一力承担。” 霍潜对她没有半分同情,又蠢又狠毒。 刚才嫁祸楚王妃与凉国公的时候她可没有半分心软,一旦给她机会,她会毫不犹豫要人家的命。 这会儿倒是好意思求楚王妃放过她的孩子,简直可笑。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立刻定了这个毒妇的罪。 不过,他清楚这事儿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再说,她也没有杀赵至诚的理由啊。 “法不容情,本官只按律例办事。与其在这儿求本官,你不如求你自己。” “求……求我自己?” 有人提醒她道:“如果你是从犯,就要以从轻处置。如果你告发主谋,还可以戴罪立功。” 素琴心头一震,下意识的就向郡主看去。 郡主手里把玩着一只耳坠,那是她的女儿叶彩霞之物。 素琴心肝一颤。 彩霞在郡主手里,她不能。 “你可有同伙?可是有人指使你下毒?”霍潜再次问她。 素琴内心紧张不已,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没有人指使自己会死,这个她不怕。 可是会连累儿子她就怕了。 可若是说出来,彩霞在郡主手中,这可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素琴急哭了,看向叶婉兮愤怒的道:“都怪你,都怪你才将我逼迫到如今的境地。我原本是凉国公夫人,贺家的养女。是你这只白眼狼,不知感恩,丝毫不顾及我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不但让贺家将我除名,还让你爹休了我。都是你,你个白眼狼,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我啊……” 素琴骂着骂着就大哭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只叶婉兮平静的看着她说:“将你自己逼到两难之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当初你受废后指使给我下毒,原本我可以直接杀了你,可是我看着爹娘的份上没有立刻要你的命,还盼着将来你能站出来指认废后的恶行,若是你能站出来,我就打算将你我的账一笔勾销,可是你没有,还和赵家勾结上,这是你作死之一。” “之二,让你不要将叶彩霞硬塞进梁王府,你偏不听。赵家是你能巴结得上的吗?你靠着坑蒙拐骗巴结上赵老夫人,你当真以为赵老夫人什么都能听你的吗?呵呵,你有没有想过,谎言破碎的一天,赵家会怎么对你?怎么对叶家?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愚蠢只让你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你的前半生走得太顺,让你将运气当成本事,真以为你无所不能了吗?tui,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 叶婉兮冷冷的盯着她,“你干出这么多会将全家拉下水的蠢事来,不休你休谁?” 素琴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甚至毛骨悚然的四处看。 她怎么感觉叶婉兮的眼睛长在了她自己的身上,怎么什么事她都知道啊。 “你别怪我爹休了你,你没得救了,他还想救救长禄长柏,免得你干蠢事将他们拉下水。” “唉!”叶婉兮又叹了口气,“可惜啊,爹的一番好意被人误解,他的良苦用心付诸东流。原本休了你是为他们着想,以为他们就能逃过你的愚蠢连累,可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妄为到敢杀赵老。赵老门生满天下,书院里,国子监中,有多少学士都是赵老的门生?今儿你毒杀赵老的事一传出去,就算东池律法不要他们的命,他们这辈子也完蛋了,也不晓得会死在哪个旮旯。” 这下她是真怕了,这下她是真信了叶婉兮说她愚蠢的话。 当初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全然被郡主威胁,信了郡主的话。 第571章 是郡主指使的? 事成之后,她会照顾她的孩子们,会保彩霞在梁王府中过上好日子,将来梁王登基,彩霞至少也是个贵妃。 可是……依现在的情况,他们还活得到梁王登基吗? “郡主,郡主……”素琴求救的眼神看向宁安郡主。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宁安郡主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原本以为,赵至诚一把年纪,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他经受不住这次的打击,死就死了,自己扶持赵毅的儿子做家主,顺利霸占赵家。 可没想到赵至诚这看东西那么能,好几次病危了又被他活过来。 如今赵毅得砍头了,万一老头子活过来后宣布赵家给赵忠继承怎么办?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 迫不得已她才下定决心对赵至诚下手。 让叶婉兮的后母动手也是有讲究的,若是赵至诚的死糊弄过去就算了,如果没能糊弄过去,就让素琴出来定罪。 这种人,只要威胁一下,再给点好处,他们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况且还有她女儿在自己手里,她不敢不答应。 素琴被抓出来,就让她咬上叶婉兮,也是她们提前商量好的。 她曾答应了素琴,她的功劳都会自在她女儿身上,至于她的儿子,若是她女儿将来做了贵妃,还愁儿子没前程吗? 让她没想到的是叶婉兮那么难缠,不但咬不上她,还把整个叶家都择了出来。 素琴这个蠢货,看她的样子被叶婉兮吓到了,别将自己供出来才是。 “郡主。”素琴已经慌得不行,反正被叶怀远抛弃后,她也没个去处,她已经摆烂了,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儿女们最后一搏,顺便能拉一个仇人下水就拉一下,却万万没想到弄成这样,看起来仇人拉不下一下,还得将孩子们连累,这可怎么办? 她可以死,但不能死得这么憋屈。 “喊本郡主做什么?”郡主怒瞪她一眼道:“不管是你还是你们下的手,本郡主都不会放过你们。” 啥? “那……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郡主气道“本郡主答应你什么?素琴,你一个恶毒的弃妇,莫非咬上梁国公不成,现在想反咬本郡主一口吗?霍潜,我看你还是赶紧将她就地正法,好让我公公瞑目。” 说话间,她手中的耳坠都捏变了形,似在警告她。 叶婉兮将这些小细节都看在眼中,心道多半是郡主用叶彩霞威胁了素琴,她才会有所忌惮。 以叶婉兮的性子,怎么能让宁安郡主如愿? 她淡淡道:“急什么呀,案子总得查清了,才能将人就地正法呀。听着姑姑这意思,素琴是不是想说其实是宁安郡主指使你干的?” 素琴面色一变,心中五味杂陈。 宁安郡主大怒,“叶婉兮,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可没有血口喷人,我问她是不是,我又没说一定是。凶手未明之前,我还不能猜测了吗?” “你……” “我猜测也是有原因的,你手里拿的耳坠子那不是我妹妹叶彩霞的吗?哦,我知道了,你拿我妹妹的命威胁了素琴,可是?” 宁安郡主立即将那耳坠握在了手心里。 可是那一抹碧玉还是从指缝中露出了颜色。 宁安郡主那脸色涨红,然后憋成了猪肝色。 霍潜对叶婉兮佩服得不行,心道:幸好君上让楚王妃来了赵家,又让是他们配合楚王妃查案。 不然素琴如果不一口咬定宁安郡主才是主谋,他们就算有所怀疑,在半点儿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们提都不敢提。 敢想敢说,真是让人佩服。 “叶婉兮,你污蔑本郡主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叶婉兮不慌不忙的道:“我若是冤枉了你,我自会去父皇面前说明情况,给你赔个不是。” “什么?你冤枉本郡主赔个不是就算?”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哼,我劝你少管闲事,污蔑皇族,少不得你五十个板子,我看你这身板挨不挨得住。” 叶婉兮讥讽一笑,“宁安郡主,我敬你是长辈才对你这么客气,你要跟我抬身份,你搞清楚你是父皇的堂妹,不是亲妹,我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正经儿媳。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你,就算是,父皇顶多训斥我一顿,给你赔个不是就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宁安郡主看她这么嚣张跋扈快给气疯了,更让她害怕的还是事情的真相。 此时她手心的耳坠拽得就像拽着个烫手山芋。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还不能将这个烫手山芋给扔了。 院子里只有一些可能参与的嫌疑犯,也就是下人们。 赵家别的人都在外头跪着哭丧,她是真害怕被赵家的人知道了真相,不然她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久? “楚王妃,不该说的话你可别乱说。” 气焰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嚣张,长辈的架子甚至都快端不住了。 叶婉兮没理会她,甚至说起了闲话。 “听说你的女儿梁王妃是个善妒的,都快将我妹妹折磨死了,我爹从江南回来,她想回家看看你女儿都不肯。” 宁安郡主:“……” “让她将全府上下的衣服都洗了,连马夫的都丢给她洗。哎哟,真是可怜哦,彩霞在家那就是爹的掌上明珠,连手帕她都没洗一块,到了梁王府去却要受那么大的罪。啧啧,我们楚王府对下人都没这么狠的。” 素琴面色大变,自女儿进了梁王府后,她就再没跟她见上过。 她是让人送了消息回来说自己过得不好,具体怎么个不好法,她是真不知道。 “对了,就我爹回来的那日,听说她好不容易将衣服洗完了,以为可以回家了,可没想到梁王妃直接将她洗好的衣服当着她的面丢在地上,可是啊?” 宁安郡主咬着牙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梁王妃仁慈,你这是在污蔑她。” “是吗?这可是梁王跟我说的。” 众人:“……” 宁安郡主怒瞪着眼道:“你胡说八道,梁王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第572章 让彩霞给她看看 叶婉兮淡道:“严格来说,他是跟我们家王爷说的。你还不知道吧,梁王其实是个大嘴巴,还八卦得很,他什么都往外说,最喜欢跟我家王爷唠叨他府上的事,就你女儿和叶彩霞那点儿事他在我们王府上唠叨得明明白白的,你不信问问我们府上的下人?” “你……叶婉兮。”现在的宁安郡主恨不能咬死她。 “你说你们这事儿做得真不厚道啊,你作为一个母亲也不知劝劝她,做为梁王妃生得如此恶毒怎么行?话说先前天气暖和,洗洗衣服也没啥,如今深秋了,再这么一天天的手泡在冰水里,别说享福了,怕是连命都难保住吧?哦,对了,我拜托梁王多关照关照彩霞,想来梁王警告过梁王妃,害人性命她是不敢,不过女子长期被寒气入体,可是影响生育的,大概梁王妃是想绝她子嗣吧,嗯?” 审案审着将梁王府的家事都抖露出来,霍潜这边也没急,就在一旁等着看。 素琴就不淡定了,跪在地上,爬到脸色铁青的宁安郡主面前。 “郡主,她说的可是真的呀?是不是我们彩霞被梁王妃欺负,梁王妃是不是想彩霞绝嗣啊?”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子嗣还怎么活?定是一辈子给人家当牛做马,连个下人都不如啊。 “你别听她的,不可能的事,你女儿在梁王府中好着呢。” “可是,可是她说话都是梁王说出去的,梁王总不能撒谎。” 宁安郡主气道:“你傻啊,家丑不可外扬,梁王能将这种事往外说吗?” 想想也有道理。 此时的素琴,其实不是不信叶婉兮的话,而是不敢信。 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了相信宁安郡主还能怎么办? 她若是敢将宁安郡主拖下水,梁王妃定会杀了彩霞的。 “郡主,你答应我的事你可一定要做到啊,一定啊。” “放心。”宁安郡主咬牙切齿的说。 叶婉兮无语死,素琴这个蠢货看来是个抖m,对她好她不过瘾,贺家和叶怀远对她好了这么多年,不值得她信任,还被她当仇人对待。 宁安郡主这么折磨她,她竟然选择相信她。 见鬼的逻辑。 不过很快她就要打脸了。 叶婉兮先前让人去梁王府带叶彩霞过来,这会儿也到了。 时间紧迫,她还穿着梁王妃让她穿的那身下人衣服,蓬头垢面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儿脂粉,双眼无神。 素琴这一眼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才出嫁数月的女儿,变成这副模样? 同样震惊的还有叶彩霞。 她甚至不敢认,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穿着下人衣服的中年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了?” 素琴的双手被夹得血淋淋的,怪吓人的。 素琴看到叶彩霞的模样,瞬间就哭了。 她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在梁王府中过得不好。 “娘,你怎么了?” “彩霞,娘害了你呀……”素琴泣不成声。 宁安郡主紧张不已,手里的耳坠被捏烂,珠子都掉了出来。 她又开始揪她的手帕。 而这时,外头传来单静的声音。 “叶彩霞都能进去,凭什么不让本王妃进去?让开。” “抱歉,没有霍大人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霍潜向叶婉兮看过来。 叶婉兮向他点点头,他才下令让人放单静进来。 单静穿着华贵的王妃服侍,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干干净净的,穿着上好的缎面,与叶彩霞这身低等丫鬟打扮形成鲜明对比。 素琴心中冰凉,哭得更凶了。 单静还不知情况,上来就走到宁安郡主身边。 “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人一进来就抓了叶彩霞,说是刑部查案,我的管家都不敢拦。” 霍潜是有正经文书在手,管家当然不敢拦着。 宁安郡主现在紧张又害怕,手颤抖着,单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儿。 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婉兮的脸上。 在她看来,能让自己母亲紧张害怕到发抖的人,这一屋里就她了。 “你做什么了?” 叶婉兮斜了一眼道:“问霍大人去。” 单静:“……” “霍大人,为什么到我梁王府中抓人?” “为了配合查案。” “叶彩霞一直待在府中,没有任何出府的机会。本王妃向你保证,她不会有机会参与任何案件。若她有得罪霍大人之处,请霍大人给本王妃一个面子,本王妃这就带她回王府管教去。” 叶彩霞本能的就害怕得发抖,一个劲儿的往素琴身边靠。 “不,我不回去。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叶家,我不嫁梁王了,我不喜欢梁王了,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爹呢?爹在哪儿,我要找爹。” 素琴根本就做不了主,心中更是大为震惊。 女儿削尖了脑袋也要往梁王府钻,她有多喜欢梁王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吃尽了苦头,她哪里会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在她的观念里…… 素琴抹了把眼泪,对她道:“你已经嫁到梁王府了,生是梁王府的人,死是梁王府的鬼,你怎么回娘家啊?” “不,我会死的,我受不了啦,娘,我再待在梁王府真的会死的,我不要做梁王府的鬼,我要回家。” 她知道自己老娘能力有限,现在也顾不得其他,只得转头去求叶婉兮。 “姐姐,大姐,大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往梁王府跑,我错了。以后听你的,什么都听你。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叶彩霞声泪俱下,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单静见状气急败坏的过来,一巴掌拍在叶彩霞脸上。 “你个贱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本王妃对你不好吗?呸,我看你是皮痒了。” “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霍大人,她是我梁王府的人,她有什么不是你告诉本王妃,本王妃自会管教。” 霍潜看向叶婉兮,这事儿还真跟叶彩霞没关系,他能让人将叶彩霞带来刺激素琴已是不易,他没道理继续扣押人家。 叶婉兮向霍潜点了点头。 第573章 素琴反水 霍潜便开口道:“梁王妃请吧,如果需要传唤叶彩霞,本官会直接让人跟梁王妃要人。” “好。” 叶彩霞惊恐不已,一直看着叶婉兮祈求。 叶婉兮没有理她,并非她没同情心,而是她在等素琴的态度。 要是她自己都选择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她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素琴。 “慢着。”素琴终于开口了。 “我跟老太爷下毒之事,不是我要杀他的,而是有人指使的。” 郡主怒瞪着她,用眼色警告她,‘你敢?’ 素琴现在是害怕,但是就郡主母女对彩霞的态度,她不敢再相信她们。 与其祈求她们,还不如求求叶婉兮。 因为她想起来,当初叶婉兮是有好好劝说她们,不要让彩霞进梁王府做妾室的。 她花了好些银子给找来京城最好的媒婆给彩霞说亲。 说的那些人家虽说远远比不上梁王府尊贵,但是个个都是清贵的好人家,没有一个妾室,庶出,彩霞嫁过去是做人家嫡出的正经娘子。 她是真为彩霞好的,只怪自己当初一门心思做大梦,指望女儿将来能做皇妃,贵妃,甚至是皇后…… 这一通白日梦做得,将自己弄到如今的境地,还将女儿害成了这样,该醒了。 “大小姐,我错了。” 这下她是真的知道错了,重重的对叶婉兮磕头。 “我该死,但我还是想求你一句,你救救彩霞。她就是笨一点儿,没什么坏心思,一切都是我在后边捣鼓。”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静默的看着她。 “你用不着求我,我说过,如果她进了梁王府中,我就再不会管她。不过,你跟着爹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爹是什么样的人,你求我不如求求他去,他应该快来了。” 叶怀远快来了? 素琴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若是叶怀远,她就不用求了。 别看他软弱,其实她知道,叶怀远可护犊子了。 当初为了叶婉兮他敢顶撞楚王,也会为了叶彩霞与罗家作对,为了孩子们他豁得出去。 他看到彩霞受苦,他不会不管的。 剩下的,就是求儿子了。 素琴吸了吸鼻子,对霍潜道:“霍大人,有人指使我给老太爷下毒,这个人就是郡主。” 郡主一个踉跄,“你个贱婢,敢血口喷人。霍潜,本郡主让你将这个敢对我公公下毒的人杖毙,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霍潜淡淡的应着,转而对素琴道:“你可知道敢污蔑郡主是什么罪过?” “我知道。” 郡主大怒,“你知道你还敢说?” 素琴决定摆烂了,叶婉兮都污蔑过了,她还能敢指认郡主吗? “毒是我下的,反正我都活不成了,郡主,你威胁我也没用。是你们对我女儿不好在先,就别怕我临时反水。” “你……你个贱婢,该死。来人,杀了她,杀了她给老太爷报仇。” 这一屋的丫鬟婆子哪个敢动?周围全都是带刀的刑部侍卫。 莫说这些丫鬟婆子了,连听到了风声逐渐聚集在这处宅子赵家养着的那些高手都没一个动的。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老爷子是怎么死的。 看到大家不为所动,气急败坏的郡主直接动手向素琴打过来。 素琴手被夹伤,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几下头发就被扯乱了。 原本叶彩霞还在震惊中,一看自己老娘被欺负,她也豁出去了,直接上去抓着郡主的头发扯,高贵的发鬓几下就扯得凌乱不堪。 单静一看自己母亲吃了亏,还是那个她看不起的小贱人动手,也加入了战斗,朝着叶彩霞的脑袋就踹了下去。 “该死的贱婢,你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娘动手?” 叶彩霞对单静恨得不行,早就想挠她了,只是介于她身边丫鬟婆子多,自己孤身一人打不过,才一直被她欺负。 眼睛有了机会,还不可劲的儿的挠? 转眼间,四个人就打成了一团。 叶婉兮冷眼看着,霍潜也没动。 他问了问手下的人,手下的人说君上那边的人还没准备好,他们还得继续拖延时间,也就由得这几个女人闹了。 眼见着素琴这边因为手的原因吃亏,快被郡主掐死了,霍潜才让手下的人将她们拉开。 这下子那对高贵的母女头发衣衫凌乱,哪里还有半分威信? 郡主又哭又骂,气急败坏的说要去皇宫告状。 霍潜只平静的回道:“郡主,您很快就有机会见到君上了。” “还有你,哼,霍潜,霍大人,你竟然看着这两个贱婢对本郡主不敬,本郡主一定会在皇兄面前告你的状。” “哼,随便。” “你……” 打了一架的单静清醒了许多,连忙问郡主,“母亲,到底怎么回事了?不是说赵家在办丧事,明日才……” 郡主瞪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 这厢素琴狰狞的盯着郡主道:“高贵的宁安郡主,你死了定,哈哈哈……是你指使我给老太爷下毒的,你是怎么指使我的,给我都开了什么条件,我都会说出来。我死了,也有郡主你给我陪葬,我也值了。” “什么?你个贱妇,你还敢污蔑我娘?你找死。” 单静气急败坏的又要上手,不过时间差不多了,这回霍潜让手下的人拦着单静,没让她得手。 不一会儿,有手下的人来报,说是君上已经出宫,很快就会到赵家。 郡主一听,面色发白。 霍潜淡笑道:“看来郡主很快就能在君上面前告状了,皇宫到处还有一段路,不如您先坐下来休息,喝口茶,一会儿才有力气告状。” “来人,给郡主看座,上茶。” 叶婉兮侧头看了霍潜一眼,看不出来啊,霍大人还是个黑心汤圆。 这会儿郡主哪里还有心情喝茶? 颤巍巍的坐回椅子上,都是如坐针毡。 端着茶杯手都一直颤抖着,根本喝不下去。 “娘。”单静小声的安慰她,“有外公在呢,不怕。” 郡主强做镇定,安慰自己。 她是福康王唯一的女儿,君上不敢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算这事儿黄了又怎么样?君上巴不得赵至诚死,自己帮他杀人,算是大功臣。 第574章 她还成功臣了 大不了就是赵家这边不好交代,没有赵家的势力又如何?赵家还得跟君上作对,他们只要保住了实力,坐山观虎斗,总有坐收渔利的一刻。 不怕,不怕。 郡主如是安慰自己。 有人从外边进来,小声的对霍潜道:“大人,凉国公到了,可要带进来?” 霍潜问:“君上还有多远?” “快了,马上就到。” “那就让凉国公先回避。” 原本是楚王妃要让凉国公过来作证的,逼迫素琴说真话。 如今素琴已经跟郡主闹翻,就没必要让凉国公来了。 不一会儿君上的仪仗就到了,外头的人全部跪迎,同时心中不安。 里边不知审得怎么样了,郡主也没出来说一声,反而弄得君上都来了。 众人跪迎君上,人心惶惶。 直到君上的仪仗完全进入院中,看不见,大家才敢抬起头来。 “怎么君上都来了?二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哪里知道啊?家里出事后都是大嫂当家,可是大嫂也没出来说一声,现在这……唉!” “二哥呢?爹去世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二哥了吧?” “我已经让人出城去将消息传给他了,应该很快不能收到。” “那二公子三公子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小辈的二公子三公子都是二房的儿子,二夫人早让人送走了。 这下被问起,让她很不耐烦。 “今儿他们学骑射课,在郊外,还没有回来。” 院内。 君上冷眼扫过跪了一地的人,淡淡开口。 “平身吧。” “谢君上。” 君上在椅子上坐下来,别的人全都没得坐,全站着。 他看了一眼狼狈的几个女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打架了?” 郡主呜呜的哭起来,真还就告状了。 “皇兄,您得为我做主啊。楚王妃和她继母妹妹勾结,毒害我公公,还嫁祸给我。霍潜全然成了他们楚王府的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我们被欺负成这样。” “哦,是吗?婉兮,你来说。” 叶婉兮冷哼一声,嘲讽对郡主笑了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让我吃惊啊,这就是皇族的教养?” “你……叶婉兮,你口无遮拦,竟敢污蔑皇族?” “哦,不对,这是福康王府的教养,我算是领教了。” 宁安郡主震惊又生气,震惊于叶婉兮竟然敢在君上面前口无遮拦,震惊于君上竟然不生气。 “皇兄,你听听,她都说些什么话啊?这就是她对长辈的态度吗?” 咳咳…… 君上淡淡的瞥了一眼叶婉兮,“婉兮,不得无理,将事情经过说清楚。” “哼,儿媳来说还是算了吧,儿媳来说对郡主不公平,她也不会承认我所说的话。” 叶婉兮顺手揪起一个赵家的婆子,道:“她来说,她是郡主的人,公平。” 婆子被吓得半死,早知道要被抓,她就换个地儿跪了。 “好,你来。敢有半句不实,朕让你将你当场杖毙。” 臣子家的下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君上,婆子被君上一番震慑,哪里还敢说谎话? 将这经过一股脑的倒出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包括素琴一开始指认叶婉兮指使,之后又改口说是叶怀远,然后又看到她女儿被梁王府折磨,再改口说是郡主指使她下毒,都说得清清楚楚。 叶婉兮庆幸自己抓对了人,先前这婆子指认素琴借她罐子的时候就口齿清晰,逻辑清楚,所以才抓了她来说。 郡主一个踉跄,就快要站不稳。 还是单静在她身后扶着她。 君上淡淡开口,“这个婆子是你们赵家的人?” 郡主点点头。 “她的话你可承认?” 郡主认命一般,再次点头。 “那你指使这个女人毒杀赵老的事你可认?” “我……”这她不能认。 “没有的事,皇兄,他们诬陷我。” 这时霍潜就说了,“是不是诬陷,要查起来也简单。” 霍潜拿出方才他的人盘问赵家下人的笔录给君上看。 “君上您看,这几份是赵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口述,素琴原本因废后之事来投靠赵老夫人,在赵家算是做客。” 君上看了这份证词瞪大了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叶婉兮的继母。 这还是个人才呀,将赵至诚两口子都哄得团团转。 “后来赵老爷子生病,赵老夫人瘫痪,家里都是郡主在打理,郡主将得知她是叶彩霞的生母后,就拿她当下人使唤,故意虐待,干的是最累最苦最脏的活儿。” 君上看了赵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的供词,都忍不住想吐。 这人才落到郡主手中也是她活该。 “叶彩霞是谁?” “她。”霍潜一指旁边跪着的另一个女子,“她是梁王的妾室。” 君上有点儿印象了,赵家做主给宴琦纳的妾。 眼神不怎么样啊,他要给儿子纳妾定不会找这样的,跟个下人似的。 “郡主一直对素琴不好,可是前几天突然一反常态的召见了她,给她大鱼大肉的供着,只让她负责煎药。” “以前是绝对不允许她出府的,甚至是这个院子都不允许,一直都派人盯着她。她求了郡主放她出府,让她想回叶家,郡主都没有允许。可是前几天,郡主突然放她出府去……” 丫鬟们的证词全都在此,君上一一看去,这一条条证词连在一起,到底怎么回事,便一目了然了。 君上将厚厚一叠纸按在板上,盯着郡主冷哼一声道:“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将府中下人拉过来一个个审?” 郡主面色苍白,知大势已去,她再狡辩也没用了。 只能梗着脖子道:“既然证据确凿,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朕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毒杀赵至诚。” “当然是为了皇兄你,皇兄你被赵至诚欺压这么多年,难道不希望他死吗?你不好下手,皇妹为君分忧,帮你下手如何?” “你……哼,放肆。” “皇妹是放肆了,可皇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兄。如果皇兄因此要杀了皇妹,皇妹也无怨无悔。” 第575章 人走茶凉 叶婉兮看着郡主激昂的神情,都忍不住想笑。 还给她搞得,主题都升华了。 “好,好一个为君分忧。”君上一脸气愤。 要不是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就被她感动了。 “杀人就要偿命,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啊,将郡主抓起来,相关人员全都抓起来,关入刑部大牢,容后发落。” “是。” 这回是单静怕了,反而郡主不怕了。 被人带走,她还安慰单静。 单静急忙向君上告辞,就跑去隔壁福康王府了求救兵了。 可是福康王顶什么用?他老了,而且还得了老年痴呆,糊涂了,女儿出事了? 女儿是谁? 福康王妃老得牙都掉光了,没个主意,只知道抹泪。 单静急得不行,回了梁王府就抓紧给潼关那边写信。 君上转身去屏风内看了已经换上了寿衣的赵至诚。 看到他安静的躺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死了,这个人,他日夜盼着他赶紧死,他活了一大把的年纪就是不死,没想到现在,他真的死了。 身子都僵了。 “都检查过了吧?” “父皇放心,是赵至诚没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听了叶婉兮的话,君上终于放下了心。 “你的功劳朕会记着,回去吧。” “是,儿媳告退。” 叶婉兮走到院中,看到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局促不安的叶彩霞,她叹了口气,又转了回去。 “父皇,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你说。” “我想让我爹将我庶妹带回去。” “哦?” “她与梁王没有夫妻之实,她进梁王府就是个笑话,进了梁王府几个月,全当是她年轻不懂事犯的错,当个教训吧。” 这种小事君上自当不会为难她。 “好,你让你爹将她带回家管教吧,回头等梁王回来,你自己跟他说,他同意了,可自行解除两人的关系,不必再来问朕。” “是,多谢父皇。” 叶彩霞再次看到叶婉兮从屋里出来,眼睛再次泛起光亮。 “姐姐,大姐,我知道错了,我……” 叶婉兮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跟我来。” 霍潜的人让叶怀远等在客房中,叶婉兮便直接带着叶彩霞过去了。 叶彩霞看到叶怀远,当场就忍不住哭了。 “爹,爹啊,女儿知道错了,你快带女儿回家吧。” 能在这里碰到叶彩霞,叶怀远很是意外。 对于她的哭求,更是懵得不行,只看着叶婉兮,向她求证。 叶婉兮不想同他们多说,便道:“爹,你带她回叶家吧,有什么事你们回去了再慢慢说,这里是赵家,赵家在办丧事,待久了不好。” “哦,好好。” “彩霞,走,爹带你回家。” 叶彩霞泣不成声,从未觉得回家这么好过,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软弱的父亲,竟然能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 这一晚李夜璟没有回来,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到家。 “怎么这会儿回来?赵至诚死了,你听说了吧?” 李夜璟点点头,“知道,你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你一夜没回来,这会儿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应该是一夜没睡吧?” 李夜璟笑了笑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是,昨日突然接到父皇的手谕,为他办了些事。” “什么事?” “他觉得赵忠要跑路,让我去捉拿他。” 叶婉兮心头一惊,昨儿一直没见着赵忠。 “他跑了?” “对,带着他两个儿子跑了,应该是城中有人给他送了消息。”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宁安郡主计划落空,赵家只会将她当仇人,不会再成为她的助力。那么赵家就是赵忠的了,他竟然跑了。” “他不傻,留在京城中继承赵家的基业,虽然辉煌,但到底受制于人,他还得防着父皇找着机会弄他。可是跑到外边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行事会方便很多。” “可他现在跑了呀,怎么办?连你都抓不到他,怕是不好再抓他了。” 李夜璟点点头说:“是啊,不能调动诸关口拦截他确实很不方便。赵至诚死了,他不回来守孝,顶多判他个不孝之罪。” “按照东池律法不孝之罪会怎么样?” “如果做官被定为不孝之罪,可以削去官职。” “赵忠没官。” “嗯,普通人不得选举。” 叶婉兮:“……”说了不白说,赵忠肯定不会再参加科考的。 “父皇那边怎么说?” “有些失望吧,不过大体来说他还是满意的。阻止了宁安郡主把持赵家,赵家和潼关那边从此成为仇人。赵忠那边应该也收到了宁安郡主杀赵至诚的事,他比赵毅聪明很多,会猜到潼关那边的蹊跷。赵家险些落入郡主之手,他被摆了一道,不会善罢甘休。” “可赵家日子也不好过啊,他会记恨着潼关那边,但不会再给自己树敌。李夜璟,我担心内战在所难免。” 李夜璟也神色凝重的点头。 “后面的事咱们能不掺合就不掺合,鲁王想上位,让他自己愁去,咱得保存实力防止内乱,有你震慑着,几方势力才不敢乱动。” “不错,你……咳咳,王妃,本王发现你都快能当政治家了。” 叶婉兮淡笑道:“我瞎猜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就现在的情况,只要有一方不安分,可能随时都会打破平衡。” 李夜璟神色凝重起来,“静观其变吧。” …… 赵家风风火火的办着丧事,去不去呢?从朝中大臣们来说,这就很微妙了。 赵家颓势明显,赵至诚死了,赵老夫人成了瘫子,赵毅在刑部大牢里等着被砍头,郡主获罪,听说还跟他关在一块儿。 听知郡主被关进来的原因后,两人天天在牢里打架。 不得不说干这事儿的人不是一般的损。 而赵忠呢,连同他的两个儿子都不知所踪。 连赵忠都跑路了,那他们还去干啥? 赵家办了上百桌的席,还搞一百多个家丁来维持秩序,结果除了他们本家人一个上门祭拜的人都没有。 有的,只是赵家期期艾艾的哭声,还有锣鼓唢呐声。 大家见了赵家都绕着走,当然,这些人不敢进去祭拜,却也没有人敢去笑话他们。 第576章 李夜璟与废后谈话 数日后,也只有赵家本家的人送着赵至诚上山。 赵家人丁兴旺,加上仆人什么的,队伍也算浩浩荡荡。 属于赵家的传奇逐渐落幕,越来越多的权力集中到帝王的手中,早朝安静了许多。 赵氏党羽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得活一日算一日。 不太机灵但是胆小的人,主动提出辞官归故里。 君上不傻,岂能让帮人轻轻松松的就离开? 全给回绝了。 然后就有些机灵的人,主动犯点儿小错,让君上有机会将自己大骂一顿,罚俸禄,再贬官到不重要的职位。 运气好的,贬官到偏远旮旯里,虽然条件艰苦了些吧,好歹一家老小命在。 当然,君上也不是随意安排,该怎么安排他们,君上心里有数。 那些该死的,又极精明那种,他甚至都难得再去找他们的罪证,直接让人暗杀了他们,取得一罐血回来。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了,赵家的影响在朝中逐渐降低。 同时,也到了赵毅行刑的日子。 赵毅被砍头很顺利,君上取血也很顺利。 今日,君上心情不错,让人带着赵毅的血跑去冷宫见了赵氏,将自己的成就说给她听。 看到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他心里舒服极了。 “你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着吧,朕会将赵家杀得一个不剩,赵家的党羽,也会被朕剔得干干净净。” 赵氏瞪着他,用沙哑的声音道:“满朝文武都是我爹的门生,赵家的血脉遍布东池各道,你杀光他们,东池国也会脱一层皮,看你看着一个李夜璟,能不能守住江山坐稳这皇位。” “哈哈哈……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来人。” 有人端着一只罐子上来,里边赫然装着一罐子开始凝结的血液。 “知道这是谁的血吗?赵毅的,哈哈哈……你慢慢享受吧。” 眼前的一幕狰狞无比,赵氏被砍去手脚泡在一个浴桶里,里边的血散发着恶臭。 小太监又端来一罐子血,倒入其中。 赵氏疯了一般尖叫着,嗓子都叫出血来。 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此时更像是夜鹰啼鸣似的,叫得人毛骨悚然。 君上从冷宫出来,便有人来报。 “君上,楚王求见。” 君上看自己一身恶臭味,便说:“先让他在前殿等着。” 他先去换了身衣服,才去前殿见李夜璟。 李夜璟此事,又是为了见赵氏的事。 “昨晚儿臣做梦,梦到了母妃。父皇,这一次无论她嗓子好没好,儿臣都想见见她。” 这一次君上再没拿赵氏嗓子没好来敷衍,而是为难的说:“不是朕不让你见她,而是她现在的样子……唉!朕怕吓着你。” 李夜璟有些无语。 “儿臣在战场上弑杀,什么可怕的东西没见过?您放心,没有什么东西能吓着儿臣。” 君上欲言又止。 这让李夜璟很是不满,直言道:“父皇为什么一直不让儿臣见赵氏,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君上长叹了口气,道:“朕很是恨他们,你知道吗?” 李夜璟闭口不言,心道:你恨就恨呗。 “你去看吧,朕并非残暴,只是他们……朕太想报复他们了。” 弄得李夜璟都有些好奇了,他到底将赵氏怎么了,搞得见不得人似的。 君上让一个小太监带着李夜璟去冷宫见赵氏。 人还在外边,就闻到了一股难闻得让人作呕的气味。 见到赵氏的那一瞬,李夜璟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纵然他在战场上厮杀数年,残肢断臂见过无数,开肠破肚也见过无数,但是都不及眼前的场景来得震撼。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而那个人,还是他的父皇。 那个看似仁慈的人。 带路的太监捂着口鼻,一脸嫌弃。 “殿下,桶里的人就是赵氏了。刚来的时候她总是闹着要自尽,君上才让人砍去了她的手脚。” 李夜璟全身紧绷,对小太监摆手,冷冷的蹦出两个字,“出去。” “是,奴就在门外,殿下有什么需要叫奴便是。” 小太监退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赵氏浑浑噩噩,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来人竟然是李夜璟,她很是惊讶。 万万没想到,来了这里后,除了李恒那个该死的白眼狼外,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竟然是李夜璟。 “哼,小狼崽子,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吧。满意了,满意你看到的吗?” 赵氏的声音沙哑难听,还带着几分阴森恐怖。 加上她整个人泡在恶臭难当的木桶之中,那样子吓死个人。 若是换个人来,估计能被她吓死。 “我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李夜璟神情冷漠,声音有几分生硬。 “哦?哈哈哈,你们将本宫害成这样子,你问本宫本宫就一定会告诉你吗?呸,你想得美。本宫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滚吧。” 李夜璟没理会她的话,直接开口问她,“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赵氏一怔,随即露出得意又欠扁的表情。 “你猜?” 李夜璟拳头握紧,真是恨不得一拳头砸扁她的头。 “你若是同我说实话,我可以答应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会保住老四的命。” 赵氏笑不出来了,笑容逐渐收起。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老四有孩子了,你有孙子了。” “你……你说什么?” 李夜璟淡淡的道:“相信父皇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很不高兴,因为那孩子在景大小姐肚子里。对了,是我出面保住了那个孩子。” 赵氏一听激动万分,用她的残肢拍打着血桶,那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作呕。 “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赵氏认真的思索着,良久,才开口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李夜璟淡淡开口,“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除了我,还有谁有能力保住老四?” 赵氏知道他们哥俩关系好,当年她没少因为这事儿训斥儿子。 到如今,她却想要通过这份兄弟情保住儿子的命。 临了,能让她信得过的,竟然是仇人,想想真是可笑。 第577章 膈应不? “好,本宫可以告诉你,但你还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你别得寸进尺。” 赵氏说:“你放心,这个条件不会让你为难。” “你说。” “杀了本宫。” 李夜璟紧抿着唇,盯着她看了半晌。 这个恶臭中挣扎的女人,正生不如死。 “好,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赵氏松了口气,道:“能不能让你满意本宫不敢保证,不过人之将死,本宫可以跟你保证,本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李夜璟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 “你母妃不是病死,而是中毒死的。” 李夜璟一怔,果然是中毒。 “你让人下的毒?” 赵氏点点头说:“那时候赵家风头正盛,本宫把持后宫,太医院里有一半都是本宫的人。你母妃不比其他嫔妃,李恒太偏心,要设局扳倒她并不容易,所以只能让她死。” “你找不到她的错处让她失宠,就让人给她下毒?” “可以是说这样。” “如何下的毒?” “她原本只是一场小的风寒,本宫让太医在她的药里加了些东西,让她的病情反反复复。那不算毒,查不出来。可是她身体异于常人,病怏怏的好几年了都死不了,本宫等不及了,才让人在她的药里加了毒。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就不用本宫细说了吧?” 李夜璟气愤不已,恨不能当场要了她的命。 “你这毒妇。” 赵氏呵的笑了,“本宫是毒妇,本宫一直没有否认过。不过你父皇又好得到哪里去?他比本宫还毒。宫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哈哈哈……” 赵氏的表情狰狞,变得疯狂起来。 她疯狂的大笑着,又瞪着李夜璟激动的说道:“不管是本宫给你母妃加药,还是下毒,又或者是算计后宫那群跟本宫争宠的女人,还是害死了一堆的皇嗣,他都知道。哈哈,可是他从来没有站出来阻止过,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然后拿出小本本来将那些事一条一条的记下来。他没亲自下手,可是那些个女人们,谁不是因他而死?本宫是杀人的刀,他就是磨刀的人,他才是最可怕的凶手。” “李夜璟,你想恨,你不能只恨本宫一个,你得将李恒一起带上,知道么?” “你以为他真爱你母妃吗?呸,不不不,全是棋子。本宫,还有后宫里所有的女们的,包括你,都全是棋子。他最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原配梁氏,本宫曾亲眼见过他单膝跪在地上给梁氏穿鞋,真是羡慕又嫉妒啊。” “他最爱的儿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梁氏所出的鲁王,你不过是他拉出来挡灾的棋子。啧啧,可怜,你和你母妃也没比本宫好到哪里去嘛。本宫现在就算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你母妃死得稀里糊涂,你呢,活得稀里糊涂,你们比本宫可怜。” 此时的赵氏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诋毁李夜璟也丽妃母子来维持她可怜的优越感。 李夜璟安静的听着,直到赵氏沙哑的嗓子冒烟,疼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才停下来。 李夜璟冷哼一声,讥讽的道:“你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赵氏一下下的咽着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嗓子好受一些。 不想,换来的只是越来越厉的疼痛。 “杀了我。”她忍着疼痛沙哑的出声。 李夜璟淡淡的道:“我定会履行承诺,亲手杀了你,不过不是现在。” 说罢,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赵氏气急败坏,大骂李夜璟是个骗子。 小太监迎上来,“殿下,您不用理她,她只要嗓子好一点儿就会不停的骂,一会儿出不了声了,她就消停了。” 李夜璟没理会小太监,加快了脚步,小太监便跟不上了。 李夜璟也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去了承乾殿内。 他的父皇正在批阅奏折,看起来很是疲惫,不时地换着姿势,揉着眉心。 看到李夜璟进来,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你见过她了?” “嗯。” “该问的都问过了?” 李夜璟点头,“是。” “她的话让你不好受?” 李夜璟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君上叹了口气,“那个毒妇嘴里的话不见得是真话,她的目地可不就是让咱们不好过吗?你听听就好。” 对于他的话,李夜璟也只是听听就是。 “她说,父皇其实一直都知道宫里的那些事,父皇看着她在宫里作恶,可是却没有站出来阻止,您一直在冷眼旁观。” 君上有些错愕,但并不惊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父皇确实很无能,有些事父皇确实知道,但是却不能将她怎么样,只能装瞎子,还得……唉!还得小心翼翼的迎合她。” 君上一脸无奈,道:“曾经赵家势力如日中天,赵至诚朝里朝外只手遮天,如果朕不够听话的话,他能扶朕上位,也能拉朕下来,再扶你四弟上位。” 李夜璟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不出喜怒来。 君上一脸凄苦的道:“璟儿,你知道朕的难处吗?你以为朕不难受吗?朕看着她们被赵氏残害却无能为力,朕心如刀绞,比谁都难受。可是……朕死了不要紧,可若是朕死了,你们怎么办?你们还未长大,若是朕死了你们还有机会长大吗?所以啊,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嚣张跋扈,忍辱负重的活着。” “所以……父皇其实是知道母妃是被赵氏让人慢慢毒死的。” “唉!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朕有什么办法?朕自身难保,能救得了她吗?” “哈哈哈哈……”李夜璟蓦地笑了,笑声凄楚,面上更是看不到半分喜色。 他什么都没说,一步步后退,离开这座巍峨华丽的宫殿。 许久之后,君上才开口问:“楚王离开皇宫,去哪儿了?” 黑暗中走出一人,“直接回王府了。” 君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君上,不担心吗?” 第578章 楚王气病了 “担心什么?朕没错,朕当年确实救不了她嘛。你们只看到死去的人可怜,难道朕忍辱负重就不可怜了吗?你要知道,死去的人不一定是最痛苦的,往往活着的人会承受更多。” 黑暗中走出的那人一脸佩服,拱手道:“君上厉害,总能做到滴水不漏。” 让人膈应又说不出来。 …… 一向身体强健的楚王,请了病假。 他竟然病倒了。 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 一会儿是血泊中那无手无脚的赵氏,正诡异的发现桀桀的惨笑。 一会儿又是面色苍白的母妃,虚弱又慈爱地笑。 她伸出手试图为他抚平皱起的眉头,那手,却是黑色的骸骨。 叶婉兮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病了,来得汹涌澎湃。 天气已经很凉了,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蓝炜他们都很是担忧,他很早就跟在李夜璟身边了,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 看到叶婉兮出来,便急忙迎上去。 “王妃,王爷好些了吗?” 叶婉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严格来说他没什么病,大概是心中郁结得不到疏散,堵得难受。 可是总不睡觉不行啊,吃了药能让他浅眠一会儿,根本没用。 叶婉兮决定加大药量。 她写了张单子出来,交给蓝炜。 “你去抓药来,熬好了送过来。” “是。” 叶玺跑过来,抱着叶婉兮的腿。 “娘,我可以去看爹爹吗?” “可以,但是只能安静的看一会儿,不能打扰到他。” “好,我就远远的看一眼。” “嗯,去吧。” 叶婉兮走到院子里,刀赫神色凝重的过来。 “王妃,出事了。” 叶婉兮心头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刀赫退开,院外走进来一个人。 叶婉兮打量着他,觉得有些面熟,又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是……?” 沈莫聪走了进来,道:“你不记得我了?我认得你,你是我师兄的王妃,凉国公府的叶大小姐。” 叶婉兮突然想了起来,“那是山庄里的那个人?” 沈莫聪笑了笑,“你想起来了?对,就是我。” “你叫李夜璟师兄?你们什么关系?” 沈莫聪好笑道:“当然是师兄的关系。” 这个师弟出现得太奇怪,叶婉兮戒备的看着他。 “你来找李夜璟干什么?” 沈莫聪说:“我不找他,我知道他病得起不来了,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沈莫聪笑了笑,抬手道:“屋里说话。” “好,屋里请。刀赫,让人上茶。” 这是叶婉兮第一次正式的见沈莫聪。 他说:“之前师兄拜托我去看顾梁王和他的女人,实在抱歉,我没看护好。” 叶婉兮心头一震。 “梁王和景大小姐出事了?” 沈莫聪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梁王没事,景小姐出事了。” 叶婉兮一惊,景诗韵怀着身孕,她若是出事了那可就…… “她怎么样了?” 沈莫聪将前不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婉兮。 保护他们的人,顾猛虎和赵家的人算是在明,而沈莫聪在暗。 来人气势汹汹,将他们分开,赵家的人只顾梁王,顾猛虎虽然厉害,双拳难敌四手。 况且保护一个人,比让他去杀一个人难度大多了。 景诗韵被人追杀至激流处跳了河,沈莫聪带人将她救起,可是孩子没了,她自己也一直虚弱不堪,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不得已,他才带着景诗韵回到京城附近,寻求李夜璟与叶婉兮的帮助。 叶婉兮吸了一口凉气。 “人在哪儿?” “你们的隐雾山庄里。” “带我去。” 刀赫拦住她,“王妃,王爷还病着呢,王爷怎么办?”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让沈莫聪在此等候,自己则是去了李夜璟那儿。 药还得熬好一会儿,他神情木然的躺着,看到叶婉兮进来,便声音沙哑的问:“出什么事了?” 叶婉兮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道:“我得去一趟隐雾山庄,诗韵出事了。” “孩子没了?” “嗯,你师弟说她情况不太好,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普通大夫不行,或许我能保住她的命。” “好,你去吧,多带些人手。” “那你呢?我走之后你怎么办?你要再不睡觉就三天了。” “不睡觉死不了。” “胡说,长期不睡觉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你可别不当回事。”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李夜璟问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啊。” “去吧。” “那我走了,一会儿他们给你拿药过来,你得好好喝下去,喝下去你就能睡着了。” “好。” “我很快就回来。” “好。” 叶婉兮心慊慊的离开。 …… 隐雾山庄 叶婉兮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景诗韵安静的躺着,身边两个侍女照顾着。 沈莫聪上前问道:“景小姐怎么样了?” 侍女回答道:“景小姐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吃东西了吗?” 侍女摇了摇头。 沈莫聪看向叶婉兮,“药能吃下还是好的,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去,水喝了都能吐。” “我知道了,我先看看。” “好,你们都下去了。” 叶婉兮上前给景诗韵把脉,刚一触碰到她,她就醒来了。 她看到叶婉兮,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恢复到了无生气的样子。 “婉兮,又要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叶婉兮轻轻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始终是这么客气。 “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流产让你身体损耗严重,你又没能得到好好休息,现在……很糟糕。” “会死吗?”景诗韵平静的问。 “我来了就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叶婉兮转头对何花道:“把药拿出来。” 何花拿出数个瓶子来,每个瓶子里装的药丸子都大小不同,还有颜色差异。 叶婉兮将药丸子倒了出来,各放了几粒,手心里放着七八粒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药丸子。 “就按照这个用量,每日三次,用水吞服。” “来人,拿水来。” 第579章 气得想造反 沈莫聪让人拿了温水来。 叶婉兮让何花帮忙将景诗韵扶起,亲自将药给景诗韵喂进去。 “我吃这些药就能好吗?” “还不能,我一会儿再给你开两个方子。” “喂,李夜璟的师弟,让人给我准备笔墨。” 李夜璟的师弟一脸错愕,不过也没说什么,回身准备笔墨纸砚去了。 把他支走了,叶婉兮才小声的问景诗韵,“对你下手的人可是鲁王?” 叶婉兮轻轻摇头,“不是,是谢东宸。” “什么?”叶婉兮面色大变,“怎么是他?你会不会认错?” “不会,有的人,裹得再严实我也能一眼认出来。我只看他一个背影,我就知道是他。” 叶婉兮气得咬牙切齿,“他答应放你走的,这浑蛋,言而无信。” 说话间沈莫聪回来了,她们才停止了交谈。 “你好好休息,我去写方子。” 叶婉兮去案桌上写了方子,吩咐沈莫聪帮着抓药。 “李夜璟的师弟,这些药我给你,内服外用的药都有,你让人好生照顾着她。她的身子损耗严重,需得长期调养。” 沈莫聪点头道:“好,东西给我你放心。哦提醒一下,我叫沈莫聪,你别叫我李夜璟的师弟。” “好,沈莫聪,那我就回去了。” “啊?这么晚了你回去啊?你留下来休息一晚吧,明早再回去。” “不了,我得回去盯着李夜璟。” “别呀,别他的病好了,你却病倒了。” “不会,我心里有数。” 沈莫聪说不过她,只能同意。 叶婉兮跟景诗韵道别后,便带着人下了山。 “对了,这事儿梁王知道吗?”叶婉兮在下山的半路上又突然问道。 沈莫聪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我带着人在暗,他们都以为景大小姐死了。” “都以为?” “是啊,追杀她的人像疯狗一样,不要她的命不罢休。我将她救起来,找了具怀孕的女尸换上她的衣服,毁了容貌后丢进河里,他们找到的只会是那具女尸,便以为她死了。我的意思,如果那帮人知道景小姐还活着,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干脆就让他们以为她死了好了。” 叶婉兮点点头,“这样也好,那景小姐还活着的事暂时就别泄露出去了。” “我明白,师兄那儿我就不去看他了,还得你多照顾。唉!真是没想到啊,他这样的人也能病得爬不起来。” …… 天亮的时候,叶婉兮便到了家。 问了蓝炜,说李夜璟喝了她开的药。 但不知道他喝下药后睡没睡,反正她进屋的时候,他就醒来了。 “怎么大清早就回来了?” 叶婉兮淡笑说:“忙完了呀,就回来了。” “救过来了?” “嗯。” “赶了一夜的路,一直没睡?” “嗯。” 李夜璟:“……” 他费力的挪动身子,道:“上来。” 叶婉兮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去洗洗吧。” 他拉着她的手,“在自己家里,那么讲究做什么?上来。” 叶婉兮没再坚持,和衣躺了上去,顺便摸了摸他的脉搏。 “我没病。”李夜璟轻叹道:“我只是不想动。” “不想动就睡一会儿。” “不想睡。” “将你心里压的事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一些。” 李夜璟苦笑道:“说出来?说出来就能不存在了吗?说出来,就能当它没发生吗?” “那你这样子,时间就能倒流了吗?事情就能没发生过吗?” 李夜璟侧头看向叶婉兮,无奈的叹道:“真是说不过你。” 他转头看向帐顶,喉结轻轻蠕动着,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我前些日子进宫,见过赵氏了,她被做成了人彘,泡在一个满是恶臭的木桶里。” 叶婉兮面色大变,身子半撑起来。 这么惨无人道的刑罚? “父皇让人做的?” 李夜璟点头说:“那小太监还说是因为防止她自尽,但父皇说他太恨了。” 叶婉兮微张着唇半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修了多少世的缘分才能换来同床共枕的机会。 纵然赵氏不是他自己愿意娶的,但到底也娶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觉得她有错,那你一刀杀了她好了,却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 丝毫没有顾忌过,他们之间还有孩子。 人彘,人彘啊。 历史中的那位人彘,可是将人都吓傻了的。 李夜璟看到赵氏的样子都会留下心理阴影,若是李映月和李宴琦看到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问她关于母妃的事了?” 李夜璟点头道:“是啊,问过了。” “是她让人下的毒吗?” “是,不过父皇一直都知道,他看着她被赵氏下毒残害数年,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叶婉兮感觉他的手在逐渐收紧。 “我质问他了。” “父皇怎么说?” “他说他有他的难处,他怕赵至诚忌惮他,杀了他扶老四上位。他怕他死之后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听了李夜璟的话,她算是明白他为什么抑郁了。 人家的冷眼旁观都有理由,斗不过赵至诚,连提醒都不会? 这还真是,把你膈应得不行,你还挑不出人家的错来。 李夜璟翻了个身,“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 “那你想去哪儿?” “去封地,做逍遥王爷去。” 叶婉兮皱眉,“恐怕不行,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谢东宸是鲁王的人。你若是卸了兵权去江南,咱们会被他欺负。” 李夜璟又将身子翻过来,无望的看着帐顶。 “我要想反了。” 叶婉兮:“……” “开什么玩笑,你这会儿反,某些人可要偷着乐了。” “哼,这也不是,那也不行。”李夜璟烦躁的翻过身去,背对着叶婉兮。 叶婉兮拍着他的后背道:“喂,这么大个人了,你能不能理智点儿?” “又没外人,还不许我叨叨几句。” “行,你叨叨吧。” 李夜璟闷了半晌,不再提这事儿,而是问道:“老四那边怎么回事?” “唉!还能怎么回事?你大哥要他们的命,赵家的人可不管景大小姐,只管顾着李宴琦。李宴琦倒是没事,景大小姐可惨了,孩子没了,连……” “什么?” 叶婉兮轻叹道:“这事儿我还没同她说,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第580章 自私的最高境界 李夜璟心中五味杂陈,心道别人都觉得老四会投胎,帝后之子,又有强大的母族支持,一生荣耀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如今看来,老四命苦才是哟。 “还能治吗?” 叶婉兮想了片刻,道:“若是在一千多年后可以,可是现在……怕是不行。” “一千多年后行,现在也行。婉兮,你不是常说医学上也存在很多奇迹吗?需要什么药咱们都想办法弄来,你看,能不能拼一把?” 叶婉兮惊讶的看着他,感觉李夜璟不想是为了女子生孩子的事这么执着的人,尤其是他其实有些不待见景诗韵。 “唉!”李夜璟叹了口气说:“老四那个性子,如果景大小姐真不能生,将来他可能就绝后了。” 叶婉兮愣愣的点头,“我现有的东西不行,便我会尽力。” 李夜璟对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再说,这事儿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力的。不过还是那句话,最终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 “嗯,这事呢,既然他们不知道,就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了吧。” “好,景大小姐还活着的事,宴琦那边暂时也不知道。” “什么?” 叶婉兮将沈莫聪的计划简单的告诉了他,“既然是父皇要她的命,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说李恒这个皇帝当得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被帝王打上死亡标签的人,死遁保平安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他在收拾赵家余孽,没空对付。可帝王的骄傲不会允许他要杀的人杀不了,不让鲁王去下手,也会有别人,或者等他空出手来直接下令对付景家也是有可能的。 “对了,我听景大小姐说,这次亲自向她下手的人是谢东宸。” “谢东宸?” “是啊。”说起这个叶婉兮就来气,“哼,这个阳奉阴违的浑蛋,上回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就翻脸,可恨我还记着欠他个人情。” 李夜璟也不悦的哼了一声,“你活该,能让你信任的男人只有我,知道么?” 叶婉兮:“……” “我哪儿知道他那么狠呐,他老提当年的事,又不止一次说到山谷的事,我还以为他能看在景大小姐以前照顾过他,救过他的份上,能放她一马呢。谁曾想,他当年是人,背后干的事猪狗不如啊。” 李夜璟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那两封未能送出去的信来。 没由来的心虚,让他心跳加速。 叶婉兮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脑子里充满了气愤,“哎,他这么一天天的离开江南道去办私事真可以?” 李夜璟且压下思绪,道:“当然不可以,别说他,就算是我要离开驻军之地,都必需得先请示父皇。” “哼,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去告发他?” “告当然可以了,可你有证据吗?他敢走,定是安排了替身,军中无人发现他离开才是。” 叶婉兮气道:“没证据我也可以告他,让枢密院的人去调查他去。告不了也要给他找些事做,不能让他好过。” 叶婉兮是个行动派,说着就翻身下床。 “喂。”李夜璟忙道:“你还没休息。” “不休息了,睡不着。” 叶婉兮到外边,让雀儿去商行里叫两个近日去过北方的伙计过来,两个伙计来了后,她直接交给他们一套说词,随后就进宫去了。 “楚王妃求见?” “是。” “她来做什么?”君上纳闷儿。 “不知道,她说有急事要见君上。” 老三上回见了赵氏后,回家就病了。 他让太医去看过,说是受了惊吓,闭眼就梦魇,无法入睡。 这让他有些后悔,他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老大没在身边,老三再一生病,都没个能靠得住的人帮他干活。 赵氏那个样子是挺吓人,不该让老三看到才是。 “莫非是因为老三的事?让她进来。” “是,君上。” 君上近日也忙,要一根根的拔掉赵至诚留下来的刺,还要将对朝廷的伤害降到最低,那是个大工程。 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见叶婉兮,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婉兮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疲惫,大概近日都没怎么休息过。 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他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你说他是个好皇帝吧,他被赵家欺压多年,诸多不平之事他都选择冷眼旁观,搞得险些亡国。 你说他不是个好皇帝吧,他似乎确实认真努力的在做个好皇帝。 朝中大臣上朝的出勤率没一个有他高的,他在位这些年里,不上早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都是因为出了大事耽搁。 奏折都会亲自处理,打着哈欠也不曾懈怠过。 生活上,平常他很节俭,吃的还不如一些有钱的大臣家里好,皇宫的彩漆掉了多少年了,他都没修缮过,谁能说他不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叶婉兮瞧着他,心里就是膈应得慌。 “儿媳参见父皇。” “平身,坐吧。” 君上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让宫女给她赐坐,上茶。 只这么看着,真没啥问题,一般人家的公公都没这么和蔼过。 可是,叶婉兮以前觉得他笑容和善,如今看来,这张笑脸真是虚伪至极。 别看他现在对她和李夜璟都挺好的,那是因为他们对他来说确实有很,很有用。 要说他不爱自己的孩子吧,也不对,他也是爱的,即便是对赵氏所出的孩子都是爱的。 可是,若是你遇到了危险,或者与他们利益产生了冲突时,指望他作为一个父亲牺牲利益不顾危险的去保护你?那你可是想多了,他只也会一边痛哭一边挥手向你告别。 顶多看到你死后,他悔恨得抽自己两巴掌,还得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璟儿病了,你却在此时进宫,可是为了璟儿的事而来?”君上很是大方,直接对她道:“太医院里的东西,你需要什么就拿,不用跟朕说。朕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一切以治好楚王的病为重。” 第581章 叶婉兮进宫告状 叶婉兮拱手道:“多谢父皇关心,王爷的病是心病,再好的灵芝人参都无用。儿媳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王爷的事。” “哦?不是因为璟儿的事,那是为何事?” “儿媳是来告状的。” 君上:“告状?” “是,儿媳商行里的伙计在北境意外碰到了谢东宸谢将军,儿媳就纳闷儿了,父皇不是派谢将军守着江南道吗?他竟然私自离开军营。主将私自离开军营,不知这是个什么罪过?” 君上面色垮了下来。 原本他就对谢东宸不满。 胆大妄为的养私兵,对自己当着一套背着一套,如今还敢未召私自离开军营? 哼,他怕是想反了。 “在北境何地见到他的?” “北凌边界?” 北凌边界?他去北凌边界边界做什么? 叶婉兮又说:“父皇,儿臣听闻梁王已经与北荒的诸国达成和解,每年有朝廷出面拿米面布匹换取他们的牛羊马畜,谢将军一个武将偷摸摸的跑哪儿去做什么?” 君上黑着脸。 叶婉兮继续说:“您说若是让人家北荒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会不会想咱东池国言而无信,一边派梁王与他们和解,一边又派武将去摸清他们的地形。其实与他们换粮是假,想要摸清他们的内部情况好灭他们是真呐?” 君上面色更加难看,现在东池内部已经够乱了,对外不能再起什么幺蛾子。 要真是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该派谁去才好。 赵家党羽就别想了,能不能调遣得动还两说。 老三病着,就算没病也不能让他去,他一去,京城就危险了。 谢东宸? 哼,他现在越看谢东宸越不对劲儿,不定包藏多少祸心。 叶婉兮还在添油加醋危言耸听。 “父皇啊,我都听我们家王爷说过了,北荒那边可不好打。不是打不过啊,是不好打,他们地广人稀,一打就满草原乱窜,耗时耗力吃力不讨好,他们没得吃了,就跟那蝗虫过境似的扫荡咱们边境村庄,将北荒人惹急了眼,受苦的又是咱边境的百姓。” 原本就对谢东宸极为不满,眼下被叶婉兮一挑拨,就让君上气愤不已,恨不能立刻将谢东宸给办了。 不过,他还是理智的。 “你确定是他?会不会认错了?” 叶婉兮说:“我那伙计走南闯北,见过谢将军不止一次,不会认错的。” 是不是认错不是重点,不给君上思考的时间,叶婉兮又立刻道:“父皇,不管是不是认错,这么大的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您派人去江南道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君上眯了眯眼,表示赞同叶婉兮的话。 叶婉兮与谢东宸的那点儿事他是知道的,她突然来告发谢东宸让他有些懵。 但不管她是什么目地,她这话说对了,该查一查谢东宸了。 他早就想查了,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借口。 “好,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老三,这事儿朕会处理。” 叶婉兮眼看目地答道,起身告退,“是,父皇,儿媳告退。” 叶婉兮一走,君上就让人叫来枢密院的人。 派人去查谢东宸,原因嘛,就是楚王妃告发谢东宸私自离开军营,偷摸摸的去了北境,君上怀疑他包藏祸心。 听到这一消息,叶婉兮郁闷得要死。 “这不是让谢东宸将账记我头上了?”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看谢东宸倒霉?这不挺好。” 在他看来,谢东宸要记着她的不好就对了。 人家叶婉兮的格局可不在男女之事上,她郁闷得要死,也不是因为担心被谢东宸记仇。 “喂,我是想告个暗状来着,哪里晓得父皇挑得明明白白,这让满朝文武怎么想啊?我叶婉兮,楚王妃,是个大嘴巴,手下的伙计无意间路遇谢将军,就直接告状告到君上跟前,往后我那生意还怎么做啊?那些上花楼的大臣们,会不会担心碰到我的伙计?这不是断我财路嘛,你说他缺不缺德?” 原本李夜璟没想那么多,可听她这么一说,就很不厚道的笑了。 “断人财路,缺德,的确缺德。” “你还好意思笑,你得赔给我。” “好,我赔给你。” “你赔什么给我?” “我赔给你啊。” 叶婉兮:“……” “流氓,讨厌,你身体没事了?没事就起来。” “怎么没事?”李夜璟翻了个身说:“不起来,我病没好。” “你睡晚呼呼睡了一夜,雷都打不醒那种。” “那我前几天还没睡呢,我不得睡上个几天几夜才能补回来?” 叶婉兮:“……” “那你不起来了?” “不起。” 能不能起他现在都不想起,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父皇,二是他想称病躲过一些麻烦。 除去父子不说,他是君,自己是臣。 君下令要臣办的事,他还能拒绝? 唯有……生病,可拒绝。 …… 李映月被放在宫里关了一段时间后,君上决定要她出宫了。 因为她在宫里总是闹,君上烦她,也怕她影响到别人。 公主府也安排好了人,日夜看护着,也不怕她再和赵家勾结。 只是,先前准备好的乔迁宴可免了,只让钦天监算个宜搬家动迁的黄道吉日就让人将她低调的送出宫去。 这一晚,是李映月离开皇宫的最后一晚。 她换了身宫女的衣服,整理着仪容,嘴里一直说道:“明日就要出宫了,今晚本公主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母后,无论如何。” 宫女该劝都都劝了,只剩下害怕。 她被抓到没事,她是公主,大不了就是被禁足,或者被君上训斥一顿。 可是他们这些下人就惨了,被罚是轻的,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公主,君上正是气头上,您现在要见娘娘他肯定不同意,您还是先出宫,见娘娘的事以后再说吧。” “是啊,听说梁王快要回来了,您不如等梁王回来后,一起商量。” “住口。” 李映月气愤的道:“别给本公主提父皇,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明明说好的,让我带母后出宫,我可以在公主府中给她养老。可是结果呢?我被他关了起来,母后也被他送进了冷宫,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第582章 被发现了 “可是……” “闭嘴,没有可是。我若是今晚不见她,往后就更难见她了。我知道的,哼,他做得出来。” 公主执意要去冷宫,她们真不知该怎么劝了,一个个怕得要死。 “还不快准备?本公主告诉你们,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配合本公主,悄悄的去,再悄悄的回来。若是本公主被抓到了,哼,你们知道后果的。” 这帮宫女太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不帮她还能怎么着? 正如她说的,如果她能悄悄的去,再悄悄的问,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 可如果放任她一个人去,随后被抓到,她没事,他们这帮下人就惨了。 “好吧,公主,您请把头饰都取下来,奴婢给您换上宫女的发饰,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那还不快点儿?” “是,公主您坐好。” 几个宫女上前帮忙,给她梳了普通宫女的发型。 夜里光线不好,不凑近了看是看不清人脸的。 李映月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和发型后,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她是公主。 趁着夜色,她混在一队宫女里,有她的大宫女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冷宫方向。 映月公主明天就要出宫了,她让宫女提着食盒来给废后送饭,尽尽孝心,似乎没什么不妥的,没有人怀疑这队宫人的目地。 不过,亦如以往一般,冷宫的守卫将宫人拦下来。 饭菜可以留下,人不能进去。 李映月的大丫鬟拿了两块分量足足的金子出来,一人一块。 “两位大哥帮帮忙,我们公主说了,必需要我们亲自将饭菜送进去。” 两个守卫掂量掂量金子的重量,呵的笑了,“这又是何必呢,这位姐姐,你直接告诉公主你是亲自将饭菜送到的不就完了。” “这哪儿成呐,公主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两位大哥,你们行个方便,别为难我们了。” 她往后看了看,示意他们,这里好些人看着呢。 我人进没进去,这些人不得说? 两个守卫舍不得金子,却也不能放她进去。 于是两人决定到一边商量。 “这位姐姐稍等一会儿,容我们哥俩商量一下。” “好。” 两个守卫到了一边去,其中一人提议道:“咱们放她进内院,不让她进那个屋,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如此一来,外头的宫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将饭菜亲自送到里头那个东西手中。” 另一边,李映月也在跟侍女商量,“无论如何让他们放两个人进去,本公主帮着提菜,应该没问题。” “是,公主。” 不一会儿两个守卫回来了,表达了他们的意思,只放一个人进去。 不过大宫女表示饭菜太多不好拿,再说只她一个人不好交代,硬要要求再带一个宫女进去。 说着,又给他们一人一块金子。 不是他们耳根软啊,怎奈对方给太多,拿都拿不动那么多。 两人同意了让她多带一个宫女。 于是,打扮得毫不起眼的李映月就在昏暗的月色下混了进去。 一进入那院子,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就从前面的房间里飘了出来。 “这什么味儿呀?” “姑娘,冷宫就是这样,你们别介意。” “唉,罢了罢了,娘娘在哪儿?快带我们去见娘娘。” 可在这时,两人却被两个侍卫拦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姑娘,不能再往前了,东西放下吧,我们帮你们拿进去。” 李映月面色一暗,大宫女眼看不好,忙道:“不是说了放我们进去吗?你们这么做是戏弄我们不成?” “不是戏弄你们,是不想让你们为难。君上有令,没有他的首肯不准任何人见到废后,我们怕姑娘不好回去跟公主交差,才放你们进院子的,你们可别不是好心人啊。” “是啊是啊,要不是看在两块金子的份上,我们连放你们进院子都不行。两位姑娘,别为难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 心道:就废后那个样子,他们两个大男人看了都得做噩梦,何况是两个姑娘。 怕是这一看,人都能给她们吓傻。 “放肆。”李映月心脏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都放她们进院子了,却不让她们进屋,分明是心中有鬼。 所以她索性不装了,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来。 “不敢放我们进去,是不是你们两个心中有鬼?虐待了里边的人?” 她早就听说了,冷宫里的下人才是主人,而被打入冷宫的主子,那是下人们欺负的玩意儿。 人都不是,就是城墙角里任人虐待的野猫野狗。 她担心自己的母亲在冷宫里受到下人的虐待,所以才要在走之前来冷宫立威,要让这些下人们明白,这位可不比那些无依无靠的宫妃,她有儿有女,早晚会出来的。 两人侍卫看到来人竟然映月公主,顿时面色大变。 “公主,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公主不能来?让开。” “不行。”两人知道闯祸了,金子也不敢要了,立刻塞回到大宫女的怀里,死死的拦住李映月。 君上有令,不许公主进入冷宫,公主请回吧,别让我等为难。 李映月唰的拔出一把匕首来抵住自己的脖子。 “让本公主进去,否则本公主死在这儿,你们就等着被抄家灭门吧。” 两人吓得面色发白,这得多倒霉啊,偏偏今夜值班,遇上这种事。 “公主小心,刀剑无眼呐。” “那就让开啊。” “不行,君上有令不能放您进去。” “为什么不让本公主进去?是不是你们心中有鬼,你们是不是虐待了本公主的母亲?” “您想多了,我们俩是看门的,平时都在门口,哪里有空进来虐待您母亲?” “不是你们也是里头的奴婢,让开,都让开。”李映月面色狰狞,变得十分躁动。 “都让开,听到没有,今晚本公主见不到母亲,就死在这儿,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本宫主陪葬。” 李映月的大宫女也吓傻了,明明说好偷偷来看看的,没想到弄成这样。 第583章 吓傻了 早知道公主会这么搞,她就算去跟君上告密也不敢陪她来冷宫啊。 做了大宫女的人还是有几分机智的,眼看闹成这样,连连对两个守卫道:“两位大哥,不如你们就行个方便让一让。公主明日就要离开皇宫了,你们让公主进去见见废后。冷宫僻静,咱谁也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然你们任由公主将事情闹大,她没事儿,我们都得有事。” “这……这不成呐。”若是赵氏还好好的一个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去了,可是赵氏那个样子,若是被公主看到,那不得疯? 能悄悄的,不将事情闹大,那才怪了呢。 大宫女看这两人软硬不吃,也怒了。 “你们两个怎么榆木脑袋呢?都说了大家都悄悄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公主来过?” “两位大哥行行好,就让让吧。” 她又拿出金子来贿赂,两人看到那金灿灿的东西眼都快瞎了,心肝扑腾扑腾的跳,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 就在大宫女与两个守卫谈判拉扯的时候,李映月却突然往旁边的那间房子冲去。 就那间房子恶臭难当,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里。 两个守卫吓一跳,这要被她瞧了去,他们小命不保。 “公主不可。”两人急忙跑去阻止。 李映月的大宫女见状,立刻伸出手来将两人抓住。 侍卫为摆脱宫女慢了两拍,就这慢一会儿,李映月便已经推开了房门。 此时,天上的月亮格外的亮,月光将大地照得犹如白昼。 月光洒在一只大木桶上,木桶里的人迎着月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人,让她惊恐尖叫。 可因为喉咙受伤的缘故,那尖叫声变成了桀桀的怪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映月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映月,走,快走……” 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吐出的字一个一个清晰的传到李映月的耳朵里。 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一瞬呼吸停滞,李映月身子一僵,整个人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公主……” …… 凤阳阁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数位太医正在里头为李映月诊治。 可不管是扎针还是喂药,床上的人都一副呆滞的样子,毫无反应。 “你们到底行不行?” 太医们束手无策,大汗淋漓。 “君上,公主这是受了惊吓,丢了魂了,咱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在他们看来就是给吓傻了。 可是一个好好的人,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到底是什么能将人吓成这样,他们又不敢问。 君上气愤不已,大骂他们没用,个个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是来太医院混俸禄的,就让人将他们全赶走了。 之后,又让太监去楚王府里宣叶婉兮进宫。 近来君上使唤叶婉兮频繁,让她也萌生了要去封地养老的想法。 可是皇命不可违,人家是让太监过来宣旨进宫,她不得不去。 “公主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叫太医,非得叫我?” 小公公恭敬的道:“回楚王妃,太医们都去看过了,束手无策,君上才奴来宣旨让您进宫的。” 今天是李映月出宫的大喜之日,也不晓得她搞什么幺蛾子。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今儿病了。 到了凤阳阁后,看到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叶婉兮才大感不妙。 她闯什么祸了?真是,就不能消停些? “儿媳见过父皇。” “免礼,婉兮快过来,看看你映月姐姐这是得了什么病了。” 叶婉兮上前一看,只见李映月呆愣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叫也不应,掐她也不知道疼。 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她眼珠子都不转的。 仔细观察她的瞳孔,没有聚焦。 这是……傻了? 叶婉兮惊讶的看向君上。 君上烦躁的道:“你看朕做甚?看她。” 叶婉兮定了定神,道:“父皇,儿媳斗胆一问,公主可是受了惊吓?” 君上气愤不已,很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叶婉兮再大胆一问,“父皇,公主受了什么惊吓?” 君上不耐烦的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受了惊吓,被吓成了这样,你治就是。” 叶婉兮想到李夜璟都被吓得做噩梦的事,她斗胆猜测,怕不是李映月想在出宫前去见见赵氏,被赵氏给吓成了这样。 所以父皇才会避而不谈。 “父皇请恕罪,儿媳治不了。”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还不想趟这浑水呢。 “你也治不了?”君上有些不满。 叶婉兮说:“儿媳学的是治身体疾病的医术,公主这个,不是身体的疾病,请父皇恕罪。” 君上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是,儿媳告退。” 叶婉兮赶紧就走了。 君上看到丢了魂的李映月愁眉不展,原本今天送她出宫的,弄成这样,还怎么出宫? “君上,公主府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看?” “唉!”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映月,君上长叹了一口气,“一切照旧,公主的事不许透露半分。另外,让钦天监的季云过来。” “是。” 他没告诉别人李映月被赵氏吓傻了,而是对外钦天监那边说她中邪了,按照治中邪的法子来治李映月。 当然,这些事儿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跳大神还是泼黑狗血,都会在公主府中秘密进行。 …… 叶婉兮回去后,告诉李夜璟,李映月多半是因为看到了赵氏的样子被吓傻。 不想李夜璟听了此事,深深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说:“我得进宫一趟。” 叶婉兮有些意外,“你不是在装病吗?你要是进宫了,父皇就知道你好了,又得使唤你。” 他叹了口气说:“我还得进宫。” “非进宫不可?你去做什么?” “杀废后赵氏。” 叶婉兮:“……” “我上次答应了她,只要她跟我说实话,我就杀了她。” 啥? 还有这样的要求? 唉!不过就赵氏那样子,生不如死,她当然盼着解脱了。 “她害得我母妃数年病痛,我若是当场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我原本想让她多遭些罪再下手,没想到吓傻了李映月。” 第584章 李夜璟中邪了 李夜璟看向叶婉兮道:“老四快回来了,老四看了她的样子怕是也得吓傻,我得趁着老四回来前下手。” 叶婉兮觉得他真是太难了,他下手杀赵氏为母妃报仇,也算帮赵氏解脱,那没什么不妥了。 可若是赵氏死在他的手里,也不知李宴琦会怎么想。 不管会怎么想,她都不希望他们兄弟间有这样的隔阂。 “你不去,我去吧。” 李夜璟惊讶,“你去?” “对,我去。” “你敢杀人?”李夜璟表示怀疑。 “我杀人不用刀剑,不见血,不会让父皇发现的。” 李夜璟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怕你像李映月似的,吓出个好歹来。” “才不会呢,别忘了我是大夫。在我们那儿学医,什么没见过?完整的尸体,残缺的尸体,某个单独的器官,都得拿出来研究。” 光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李夜璟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叶婉兮笑了笑道:“没什么可惊讶的,我第一次见到泡了好几年的陈年老尸也恶心吐了。不过看得多了,也就那样吧。” 李夜璟还是没同意。 “这种事不让你沾手,我去。” 叶婉兮叹道:“唉!我主要还是不想让父皇知道你好了。” 说着,她突然想起一计来,“要不这样吧,咱们都别去了,让父皇自己动手杀了她。” 李夜璟挑眉,“怎么杀?听说父皇每天命人拿上好的灵芝人参给她熬补汤当水喝,就是不让她死。没准儿她养在那个木桶里,还长胖了呢。” 叶婉兮一听恶心得不行,这特么也太变态了。 “行不行也试一下。” “你的计划是?” 叶婉兮冷笑,“我要看看父皇到底有多看重你们。” 叶婉兮将自己的主意告诉了李夜璟,让他继续装病,噩梦连连。 君上不是派人去找跳大神的来治李映月吗?回头让跳大神的也来治治李夜璟。 只要稍微安排一下,让跳大神的告诉君上,想救这一双儿女,就得除去祸根,看他要不要动手杀了赵氏。 叶婉兮派人盯着公主府,又一帮跳大神的人被赶了出来。 随后,这几个人就被雀儿拦住,带回了楚王府。 她没让人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将人从公主府门口请到楚王府来,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皇宫君上耳中。 “你说什么?你说楚王妃让人将那几个道士请去楚王府了?” “是。” 君上纳闷儿,叶婉兮搞什么鬼?莫非她在调查映月的事? 这让君上很不高兴,冷哼一声,当即就叫来太监。 “来人,去将楚王妃给朕叫来。” “是,君上。” “等等。”君上摸着胡子想了想,又问:“楚王病了多久了?” “有六七日了。” “六七日?这么久了吗?备驾出宫。” “君上要上哪儿?” “当然是楚王府。” 君上带着人来了楚王府,表面上说是来看李夜璟的,其实他到底来干嘛的,叶婉兮知道。 叶婉兮让院中几个道士继续作法,自己则是出去迎驾。 “儿媳见过父皇。” “平身,璟儿的病怎么样了?” “回父皇,还是老样子。” “嗯,朕进去看看他。” “这……”叶婉兮一脸为难。 君上眯了眯眼儿,冷哼道:“怎么?朕不能看?” “不是。”叶婉兮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身子往旁边移了一步,不甘不愿的道:“父皇请吧。” 君上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就往楚王府中走去。 他上次进楚王府,还是儿子大婚的时候。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来到这儿,也不知道李夜璟住在哪儿。 叶婉兮看了出来,忙上前表示带路。 君上不信任叶婉兮,觉得她不老实,趁着儿子生病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便拒绝了。 顺着宅院的建设,故意绕了个弯子。 结果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吧,还是在李夜璟所在的院子外,看到了几个正在做法的道士。 君上表示出惊讶的样子,“这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叶婉兮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的说:“父皇,儿媳知道相信这些道士没用,可是儿媳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我家王爷自上回从宫里回来后,就不对劲儿了,跟中邪了似的。要么瞪着眼睛不说话,要么就闭着眼睛胡言乱语。我是大夫,我知道他身体没毛病,怕是被邪祟上身了,我找他们过来是为了驱邪的。” “什么?璟儿呢?” 叶婉兮抬手一指,“屋里。” 君上面色大变,疾步往屋里走。 来到床前,看到李夜璟虚弱的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嘴里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这个儿子,君上以为他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铁人,何时见过他这么虚弱过?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婉兮抹着眼泪说:“上次从宫里回来他就这样了。” 宫里,又是宫里。 那个女人,将她做成人彘了也不安分,还在残害他的孩子们。 真是该死。 “为什么你不早说?” “王爷偶尔清醒时,他说不让儿媳告诉父皇,免得父皇担心。” 君上一听心痛不已,实在后悔当初同意他去见赵氏。 君上气势汹汹的又来了外边,看着那群作法的人,叫了为首的那个过来问话。 “朕问你,楚王是什么情况?” “回君上,楚王是被邪祟缠身,才会噩梦连连。” “邪祟?哪来的邪祟?” 桃木剑一指,一只斗大的木碗里,水波荡漾。 “这里。” 君上上前一看,那木碗里装了半碗水。 起初没什么特别的,可多看了两眼,那水竟然慢慢的变成了红色。 红色? 像血一样的红色。 木碗,木桶,血…… 这一系列连串起来,君上倒吸一口凉气。 “要如何才能除去这邪祟?” “杀之。” 杀之?杀了赵氏? 他说过要赵氏亲眼看到赵家覆灭,要让赵家的血浸染她的身体,就这么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 君上不甘心就此让她去死。 “可还有旁的办法?” 道士摇了摇头。 这时,叶婉兮忙上前道:“父皇,您是不是知道邪祟在哪儿呀?” 第585章 墙头草 君上戾气横生,推开了叶婉兮,什么话都没说,进了屋内。 他坐在床边,看着依旧那样的李夜璟有些心疼。 可就这么杀了赵氏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 “唉!”君上叹了口气,说:“你也辛苦这么多年了,且这么躺着吧,等父皇把该做的事做完了,再杀了邪祟救你。” 床上的李夜璟惊呆,同时,心中又泛起一丝苦涩。 原来儿子在他心中,真的……不过如此。 君上让人赏赐了楚王府一些东西,好上的药材,又吩咐叶婉兮好生照顾着李夜璟便走了。 等他走后,李夜璟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面色难看至极,比生病了还难看。 半晌,他才苦笑着出声,“他宁愿我被邪祟缠身也要让他自己痛快。” 叶婉兮有些懊恼,早知道还不如不去试探呢,原本李夜璟心中的抑郁都快好了,这下被伤了心,又得抑郁了。 “呵呵,好哇,他让我休息,那我就好好休息吧。” 李夜璟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让人传消息出去,说我病入膏肓。” 叶婉兮无奈的叹气,“还说要好好休息呢,你要好好休息,又何必传出你病入膏肓的事?” 这要一传出去,某些人知道李夜璟病入膏肓还不得蠢蠢欲动啊? 君上麻溜的就得杀赵氏救他。 只是这么一来,他之于君上来说算什么?工具? 工具也有累的时候,干嘛要急着去帮他干活呀。 “你……唉,真是没办法,有时候希望你笨一点。” “我笨一点,接下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好吧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叶婉兮说:“暂时不传,过几日再说。赵家的事咱们不能沾手了,谢东宸哪儿也让父皇自己愁去。” 其实他们也拿不准,君上与鲁王之间的信任有几分? 谢东宸为鲁王效力的事,若是君上知道了,他又会如何? …… 李宴琦事情已经办妥了,但却没有回来,这让君上十分生气。 “这老四……老四该不会也不老实了吧?” 小太监小声道:“梁王殿下一向听君上的话,许是路上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他自然知道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又是那个女人,这就让他不高兴了。 自己父亲还抵不过一个女人吗? 再说了,不是消息传回来说她都死了吗? 哼,还不回来。 “鲁王呢?” “鲁王也没回来,听说和梁王在一起。” 君上挑眉,“他们两个搅和到一起了,这怎么可能?” 君上摸着胡子不禁想,老大一向不喜欢他这些个弟弟们,跟弟弟们的关系都不太好,他先前还对老四动了杀心。 他该不会……想留在老四身边对他下手吧? “来人,去请楚王……”对了,璟儿被邪祟缠身,还没好。 君上思来想去,这满朝文武皆是他的臣子,可是他能完全信任的人其实没有多少。 “去看看王禄什么时候回来。” 君上有些烦躁,因为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君上,王公公去江南选秀女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君上揉了揉眉心,深吸几口气,道:“去叫罗太傅进宫。” 最近被他打掉一些赵氏余党,现在他真是没几个能用的人了。 只盼着来年春闱快些到来,各路学子们争气一些,今年让他们多中几个进士,为朝廷多招纳一些人才。 很快罗太傅就进宫了,他比赵至诚没年轻几岁,走路都带喘。 突然被宣进宫,他有些惊讶。 因为他一向办事低调,对什么事都很少参与意见,在太傅这职位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君上单独召见过了。 “老臣,参见君上。” “老师请起。” 罗太傅在成为太傅之前,那是国子监的夫子,曾对这个不受宠爱的皇子格外关照过,所以君上对他有着几分师生情。 心里明白他是个混子,让人厌恶的墙头草,上朝就为混俸禄的,却也没说过他什么。 “不知君上叫老臣前来,是为何事?” 君上正色道:“朕明年欲选秀一事,想请老师多上上心。” 罗太傅心里吐槽他是个老色鬼,一把年纪了还得选秀。 不过面上丝毫不显,诚惶诚恐的说:“选秀乃是国之大事,关系着皇嗣血脉,君上能交给老臣去办,是对老臣的信任呐,臣心甚慰。只是,老臣老了,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一办得不好,怕是有负圣恩呐。” 君上暗骂这老狐狸,明知道朕忙不过来才找上你,竟然还打退堂鼓。 面上,却是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老师哪里话?朕瞧着你老当益壮,身子骨利索得很,可比朕强得多了。” 罗太傅一脸惊恐的道:“老臣惶恐,哪里能跟君上您的相比啊?君上龙体康健,万岁万万岁,老臣不过一介凡俗夫子,朽木一把,要不了多久就得尘归尘土归土喽。” 搁这儿跟他绕呢? 磨了半天嘴皮子,还在推辞,君上心中暗骂不止。 该死的老东西,你这不能干那不能干是吧?等他将赵家解决干净了,清扫朝堂后,第一个就收拾他。 不过,在此之前给他找点儿不痛快还是可以的。 “听说你有个孙女婿姓傅。” 罗太傅面色一僵。 “朕调他去户部任职,怎么听说他在户部查二十年前的老账啊?” 罗太傅一脸惶恐,“君上这意思?” “哦,朕没什么意思,朕就是随口一说。户部的老账不急着查,你老了,办不了事,不如就让你孙女婿跑一趟吧。” 啊? “这……君上,选秀女此等大事,他一个年轻人哪里做得了啊?君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了,朕决定就让他去。” 罗太傅:“……” “罗太傅,上前帮朕拟旨,一会儿回家你自己带去给他,也省了朕再派人去。” 罗太傅身子一僵,随即一声苦笑。 “是,老臣遵命。” 君上现在没人,瞎抓了。 让罗太傅出山他不愿意,就拿他的家人下手。 起先还觉得没什么,可拿着圣旨回家的途中,他反复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第586章 学霸该有的样子 罗家这么多人,君上怎么不拿他的儿子,孙子们下手,偏偏挑了孙女婿? 孙女婿,傅云翳,查户部二十年前的老账。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罗太傅猛地一惊,莫非……跟那个案子有关?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老太爷,到家了。” 罗太傅面色难看,道:“去,叫傅云翳来见老夫。” “是,老太爷。” 罗太傅给他的孙女罗玉琴买了宅院,就在罗家隔壁。 不一会儿,傅云翳就来了。 “祖父,您叫云翳可是有事。” 罗太傅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丢给了他。 “君上下旨让你负责明年选秀之事,你去一趟江南,将王公公换回来。” 傅云翳面色一僵,户部的事查得有些眉目了,却在此时要他去江南? “这……选秀是大事,一向有礼部负责,为何君上会让孙儿前去啊?” “老夫怎么知道?说是礼部负责,可这些年来,哪一次由礼部负责了?以前是废后,由她的娘家人协助,现在嘛,君上依旧没有交给礼部,而是让王公公负责。现在突然变成了你,老夫也纳闷儿,你说君上怎么突然就派你去呢?” 罗太傅如鹰眸般的眼睛盯着傅云翳,傅云翳神色不改,拱手一拜,“君心难测,孙儿去就是。” 罗太傅眯了眯眼,没有人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 不过,以他多年经验来看,越是没有异常,就说明越是不同寻常。 傅云翳领了旨,很快就出发了。 而楚王府这边,别看楚王天天装病,楚王妃足不出户,但他们并没有闲着。 京城里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盯着。 “瞧着了吧,父皇手里没人,已经瞎抓了,竟然打算启用罗太傅那个墙头草。” “罗太傅不是一般的鸡贼,胜负未定,他谁也不得罪,他自然是拒绝帮父皇做任何事。” “父皇调不动他,将傅云翳抓了去。” “傅云翳领旨南下,要换万公公回来,父皇还是很信任万公公的,这信任程度估计跟他的儿子们差不多。哦不,他信万公公比信儿子多。” 叶婉兮杵着药,嘴里没停过,一直在说外头的事。 李夜璟穿着宽松的玄色绸缎锦衣,披了一件兽皮的披风,坐在窗前悠闲的翻着书册。 这书册不简单,是一本数术之书。 里边有奇怪的字符代表了数字,除了加减乘除,还有方程,统计……等等。 因为写这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妃,一个来自于多年后的孤魂野鬼。 福顺商行的账房们,都有一门必修课,就是这个。 他觉得很神奇,算法也很先进,看得正起劲。 被叶婉兮在肩膀上揪了一把。 “哎,你听我说没有?” “什么?” 叶婉兮气得,“我说了半天你没听啊?我说父皇没有可以信任之人,已经开始瞎抓了。” 李夜璟一勾唇,“嗯,抓就抓呗,与我何干?” 叶婉兮:“……” “罗太傅不想掺和,以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了。他实在没人,还是会启用你。” “那好啊,先杀了赵氏,不然我邪祟附体,好不了。” 屋里火龙烧着,屋子中间的炉子也燃着炭,大冬天的他们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反而还有些热。 叶婉兮看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忍不住用手给提了一把。 “干嘛?”她的手被他抓住。 叶婉兮道:“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倒是难得见你这么闲过。我见你最多的样子,就是穿着轻甲,持着寒枪。每天出门,上马。从外边回来,下马。突然闲了下来,你闲得住么?” 李夜璟笑了笑,指着她的那本书道:“你若是多给我看这个,我就闲得住。” 叶婉兮惊讶,“你看得懂吗?” “当然,我又不傻。” 叶婉兮难以置信,因为只是看而已,她都没教过他。 “你会做题?” “当然可以。” “我不信。” 李夜璟将手枕在脑后笑道:“你出题。” 叶婉兮先给他写了两道简单的加法,不想,他只看一眼就念出了答案。 “你知道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意思啊?” “当然,喏,你第一页这里不是写着嘛,123对应着1、贰、叁,是不是。” 呃…… “傻,继续。” 既然他已经能将符号对号入座了,那叶婉兮觉得刚才出的太简单了,又给他出了两位数以上的,三位数以上的。 可是,他都是看一眼就道出了答案。 她简直惊呆了。 大概是直接加减太简单了,加上括号呢? “你看了这个符号了吗?”叶婉兮指着括号说:“当然,你这本书我都看完了,你随便考。” 她就不信了,这玩意儿只要懂啥意思就能会的。 那她当年刷题刷疯了,不就白刷了吗? 给他搞了些加减乘除混合,再加括号的题。 这回他没能一口答出来,而是拿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出了答案。 叶婉兮不知他答对没对,她在一边空纸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算出答案来。 还正是分毫不差。 “你怎么做到的?” “很难吗?” 叶婉兮:“……” 她信这世上真有天才,骆宾王七岁写出的诗千古传诵,甘罗十二岁拜相,出使赵国拿下城池十余座……岳飞十六收复随州……霍去病十八战功封侯…… 或许对平常人的十八,只会吃吃喝喝来算,大佬们的十八已经到了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巅峰,已经不是常人能想的了。 像李夜璟,以前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就是鹤立鸡群的学霸,人家的大脑结构就跟寻常人不一样。 “你厉害。” 后面已经不用再考了,多久能算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没什么厉害的,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呵呵,你信你个凡尔赛? 闲扯够了,又说起正事。 “喂,我觉得你这病,该好了。” 李夜璟说:“你一会儿觉得我该病着,免得被使唤,一会儿又觉得我该好了。女人呐,真是善变。” 叶婉兮纠结一番,“其实就是左右为难嘛,唉!心累。” 皇权的争斗,总是充满了血腥味。 李夜璟他们这一代算好的了。 第587章 梁王把鲁王劫持了 你说君上不好吧,在对儿女们的事上,比起李夜璟的爷爷来可是好太多了。 听说先皇养儿子就跟养蛊差不多,就乐意见得他们厮杀。 几位王爷争夺得厉害的时候,就视对方为杀之后快的仇人,即便在他眼皮子底下杀自己兄弟他都不管的。 “你看看这个。” 正想着,李夜璟突然拿了一张纸条了给到叶婉兮。 叶婉兮接过很快扫完上面的字,渐渐地她也习惯了传递消息所用短字短句,她没有系统训练过,看起来有些吃力,但也能勉强看个明白。 “鲁王与梁王在一起?” “嗯。” “还不急着回京?” “是,觉得奇怪吗?” 叶婉兮说:“他们两个可没交情,要不是君上不让兄弟厮杀,鲁王肯定会要梁王的命。” “你说得不错,我怀疑……老大现在被老四挟持了。” 叶婉兮:“……” “这可能?” 李夜璟说:“老四软弱,可他背后的势力可不软弱。”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叶婉兮有点儿想笑。 鲁王原本是去找梁王晦气的,以为他一个没牙没爪的小白兔任由他欺负,没想到人家支楞起来了,还能将他挟持。 “父皇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他要知道老大被挟持了,还不得将他心疼坏了。” 李夜璟想了想说,“不过,他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老四挟持老大定是要跟父皇谈条件。” 叶婉兮惊道:“那不得热闹起来?” “嗯。” 他俩躲在王府中天天看形势,能躲则躲。 躲避祸端的天花板就是罗太傅那种人,想要保平安,一切看他的动向就行。 不躲是傻子。 正如李夜璟所预料,君上那边,果然收到了委婉的威胁信。 他派人去招李宴琦回京,不料他非但没回来,还直接让他将赵氏送出去。 委婉的说,他与大哥暂时都不打算回京城,他们想在外边见到赵氏,这是啥意思还用多说? 君上气得不行,一拳头砸在桌上,“翅膀硬了,竟然威胁起朕来了。” 君上摸着胡子,“就说怎么老大和老四怎么搁一块儿了呢,原来如此。” “君上,鲁王殿下奉命去杀景大小姐,那景大小姐已死,梁王定是恨死了他,怕是在梁王手上吃尽了苦头,咱们得想办法救他才是。” “朕当然知道,这逆子,他敢?他怎么敢?” 敢不敢人家都已经做了。 “那要不咱们将废后送给他好了,先将鲁王换回来再说。” “放屁。”君上气得爆了粗口。 “你以为他要的只是赵氏吗?这只是个开始。一旦朕妥协了,他就会得寸进尺,跟朕要更多的东西。” 侍从不再说话来。 “去梁王府上,将梁王妃给朕叫来。” “是,君上。” 梁王妃单静很快入得宫来,见到君上她不知所措。 她心里清楚君上本不同意自己嫁梁王,不喜欢自己,而自己的母亲还在牢里关着,那她就更不受君上待见了。 那么他现在招自己进宫,肯定没有好事。 “儿媳参见父皇。” 君上对自己的儿子媳妇们还算宽厚,一向和颜悦色。 在礼仪这种事上,他都不是太注重,觉得都是自家人,他一个长辈没必要为难一个晚辈。 可是对于这个单静他是真不喜欢,以前就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 她还是头一个行礼后不被叫起的。 于是,单静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跪在地上。 “单静,宴琦离开数月,可给你送了消息回来?” 单静一脸菜色,苦笑一声,“未曾。” 他怎么会给自己送消息呢?自他离开后,就再没有半点儿消息。 王府里的人,听她话的打听不出他的消息来,不听她话的,就更不会与她多说半个字了。 她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从北方回来了。” 单静心思一动,忙抬起头来。 “王爷回来了?” “嗯,可是他没有回京城来。” “那……那他在哪儿?” 君上没有回答她,而是道:“朕送你去见他如何?” 单静忙磕头道谢,“多谢父皇。” “不过,朕是有条件的,你要将他带回来。” 单静瞳孔一缩,我将他带回来? “王爷他……不愿意回来吗?”她弱弱的问。 “嗯。”君上叹了口气。 “为什么?”单静心中慌乱,又急切的问:“可是因为儿媳?” 君上鄙夷的看她一眼,就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君上叹道:“他对朕有些误会,他以为朕囚禁了他的母亲。” 单静:“……”难道不是吗? “他朕正较劲儿呢,要朕将他的母亲送出京城去,他才不愿意回来。” 单静惶恐,紧张的抓紧了袖子。 梁王现在在做什么?这不是变相的威胁君上吗? “你去劝劝他,告诉他,朕并没有囚禁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有病,正留在宫里治病。让他不要担心,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单静紧咬着唇,原来送自己去见他,没这么简单呐。 想来让自己去劝说梁王回来,也没那么简单。 梁王明显的威胁君上,却让自己去劝说。他原本就不待见自己,这一劝岂不是更讨厌自己了? 母亲还在牢中,她在京城中无依无靠,赵家的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再被梁王讨厌,她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是,儿媳遵命。” 明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嗯,这就好。你一会儿去一趟太医院,太医院里有记录废后医治的档案,她用了多少灵芝人参好的药材才有记录,朕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是。” 君上大大方方的让单静去查赵氏的病历档案。 病历什么的她又看不懂,不过领取了多少好的药材都有记录,这个她还是认得的。 灵芝泡茶,又隔天一根人参炖鸡汤,可真是给她吓着了。 两人都闹成这样了,君上还能对她那个婆婆那么好,真是没想到啊。 都说一日夫妻恩,赵家再怎么样,婆婆还是给公公生儿育女不是? 这一瞬,她突然有些羡慕。 第588章 报一根之仇 宫里有人被秘密送出了京城,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楚王府中。 “送去的人定不会是赵氏,是谁?” 李夜璟淡笑道:“昨日听说父皇召见了单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了。” 叶婉兮无语,“让她去?让她去不是拱火嘛。梁王本来就不待见她,还让她去。” “可是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李夜璟琢磨了一会儿说:“如果李映月没疯的话,让她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觉得父皇现在做事有点儿疯了。 不过他身边确实没什么人。 他有自己的暗卫,但是明面上的事不好交给暗卫去干,可以在明面上帮他做事的人,能利用的都利用起来了。 赵家的党羽拔掉多少,就有多少空缺需要人去填补,朝堂上的压力也不小,多少人都是身兼数职。 不说别的,连混俸禄的叶怀远都被利用起来。 听说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对儿子疏于管教,在国子监跟人打了架,面临着被国子监开除的风险。 这话,还是叶婉兮从叶玺口中知道的。 “叶长禄怎么跟人打架了?” “人家笑话他有个正坐牢的丫鬟娘,还说他娘被休了,他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将人家门牙都打掉了。” 打掉门牙是够狠的。 不过据她所知,国子监不准打架。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仗势欺人。 叶婉兮转头对李夜璟道:“好坑爹的玩意儿,我爹这回麻烦了。” 说着,又问叶玺,“打的是谁?” “打的是王御史的侄儿,王御史跑到国子监说夫子管教不严,要弹劾夫子,还要弹劾外公呢。” 果然,原本叶怀远做事就战战兢兢的,这下好了,还要被人弹劾。 tui,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坑爹玩意儿,要出气不能换个地儿?非得在国子监里。 自己是爽了,不想想给老爹带来多大麻烦。 这种不争气的东西要搁她手里,她能一天打他三顿。 等等…… “王御史?哪个王御史?” 刚这么说着,叶婉兮就想了起来。 那不是当年罗玉琴想算计自个儿,找的那个王胖子的爷爷嘛。 也不晓得那王胖子跟李夜璟在花房内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他就被李夜璟给切了。 她正想着,就听躺在软榻上看书的李夜璟道:“王御史这侄儿,是在他孙子被废之后,从他庶弟家过继过去传香火的,宝贝得很,这回怕是要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末了,他又加两句,“我被邪祟上身,没办法出面帮忙。” 叶婉兮道:“不用你出面,我亲自去给叶长禄一个教训。” 次日叶婉兮亲自去国子监接叶玺回家,刚到那边,就看到自家怂爹跟王御史拉拉扯扯,就快给人家跪下了。 王公子趾高气扬的站在王御史身后,她那个不争气的庶弟,正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没有上前相劝。 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给老父亲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似乎并没有感觉自己有错。 “放开,哼,这回的事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算的。别说你凉国公来道歉,就算是楚王来道歉也休想让本官善罢甘休。明日早朝之中,本官要第一个站出来弹劾你,本官看你那差事还怎么做得下去。” 叶怀远就靠着那差事养活一家子,那是夫人用命换来的,要是被他作没了,他怎么对得起夫人呐。 叶怀远拽着王御史的衣袖哭诉道:“王大人,这小子打了令公子,全赖我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无方,你要怎么骂我说我都可以,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出气都行,君上日理万机,这小事儿就不要惊动君上了吧。” 他要弹劾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国子监的夫子。 长禄被赶出来便罢,长青还在国子监呢。万一夫子们记仇,以后给长青小鞋穿怎么办嘛。 叶怀远越想越心惊。 “打你一顿出气?呵呵,本官可不敢,你可是楚王的岳父呢。他楚王府强横霸道,本官惹不起,本官也不敢欺负你凉国公。你大可放心,本官定会将此事明明白白的告诉君上,绝不添油加醋,是是非非,君上自有论断。” “这……王大人,我我给你跪下……” “哎哎,本官可受不起。”王御史立刻让人将叶怀远拽着。 “凉国公,你这是用下跪来逼迫本官咽了这口气吗?” “不,不是啊。” “哼,不是就让开,莫要再纠缠。” 许多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叶婉兮推开人群,将叶怀远拉过来。 “爹。” 叶怀远一看到她,面色通红。 “婉兮啊,你怎么来了?” 叶婉兮气道:“你在这儿丢人,我能不来吗?” 这个怂爹真是气人,有时候真是气得她恨不能拿几个棍子将他支楞起来,就不信了,他那腰杆子挺不直。 叶怀远欲言又止,红着脸不知所措。 他也知道他自己丢人,会弄得女儿脸上也无光,可是这事儿怎么办嘛,那个不争气的确实在国子监打了人,还给人门牙打掉了。 叶婉兮让下人将怂爹抓到一边去,自己出面与王御史交涉。 “王御史,令公子的事我也听说了,此事确实是叶长?不对。” 王御史冷哼一声,心中吃定了,这回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哼,就凭那一根之仇,不管是楚王妃来说情还是楚王亲自来,都甭想让他就此罢了。 叶婉兮淡道:“我想看看令公子的牙是不是真掉了。” 王御史气道:“哼,不是真掉,莫非你觉得本官在无理取闹不成?” 叶婉兮笑着说:“我就看看。” 王御史对身后的王公子道:“给他看。” 王公子是年龄跟叶长禄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不过他没叶长?长得胖,个子也比叶长?矮小,这要打起来,他还真只有挨打的份。 王公子将嘴巴张开,叶婉兮看到确实少了一颗门牙,还有血痂在。 古代补牙技术跟现代是没法比的,像王家这样的人家,大概率会给王公子补上一颗金牙或者银牙。 第589章 以牙还牙,牙给你 不管是金的还是银的,那跟自己的牙都没法比,可以说这算是永久性的伤害了。 “你打的?”叶婉兮转头问叶长?。 叶长?有点儿怕叶婉兮,这会儿才露出怂样,害怕的轻轻点头。 叶婉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王御史道:“有句话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不对?” “嗯,不知楚王妃想怎么样?” 哼,怎样? “当然是还你们一颗牙。” 说完叶婉兮转头对刀赫说:“将叶长?给我抓住。” 王御史面色大变。 不对,以牙还牙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刀赫架住了叶长?,叶婉兮一拳头砸在他的牙上,一颗白色混着血的门牙就掉了下来。 紧接着,是叶长?杀猪似的惨叫声。 叶婉兮淡定的拿了手绢捡起地上的牙,递给了王御史。 “给,还你们的牙。” 全场看热闹的人都呆愣住了。 以牙还牙还能这样? 试问除了楚王妃,还有谁干得出来? 王御史盯着那牙,还是神情淡漠的叶婉兮,老脸抽搐,还有几分苍白。 “楚王妃,你以为你打落了他的牙,老夫就不会弹劾凉国公教子无方了吗?” “不,弹劾,王御史你该怎么弹劾就怎么弹劾。你要不去弹劾,我亲自进宫去父皇那儿告我爹的状。” “你……” 她到底什么意思。 “拿着吧。”叶婉兮将牙硬塞进了王御史的手里。 王御史拿着那牙,看着叶婉兮在众人簇拥下离开,良久之后,吐出一个字。 “狠。” “老爷,这……这牙……” 王御史将牙丢给了下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另一边,叶长?一直在哭,哭得眼泪鼻涕血一块儿流。 叶怀远战战兢兢的跟在叶婉兮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到了分路的地方,叶婉兮才停下来。 “别跟了,叶家在那边。” 叶怀远停下来,叹了口气,“长?该打,可是这牙……” 叶婉兮冷笑,“爹,长禄有牙,人家王公子没牙,你让人家见一次恨一次吗?” “这……” “王御史是什么人?那是专程负责监督百官的言官,他没事儿就在找各家的麻烦去弹劾,这是他们的职责。莫非你想隔三岔五的被他抓小辫子,你是身怕他没事可做吗?” “我……” “爹,我这回打掉他的牙是在救他,要让别人动手,可就不是掉颗这么简单了。” 言尽于此,叶婉兮直接让刀赫将他们送回叶家去。 素琴生的娃一个个都养歪了,不给他吃些苦头将来还不定怎么作妖呢,打掉他一颗牙算是便宜他了。 回到王府,李夜璟听说了她的处理方式,都觉得自家媳妇虎得不行。 这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方式……这让他想起上回自己直接废了王家的命根子,不由得加紧了双腿。 “这回他应该不敢告了。” “管他呢,告不告是他的事,我主要是想揍叶长?,免得他再惹事。” “对了,素琴什么时候处决,可有消息?” 李夜璟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在那案子里,她算从犯,宁安郡主才是主谋。主谋不死哪有先杀从犯的道理?” “父皇应该不会下旨杀宁安郡主吧,看在福康王的份上。” “嗯,如果不再出点儿事惹怒他的话就暂时不会。父皇这人,其实只要别人别做得太过分,他也是挺重亲情的。福康王就宁安郡主一个独女,怎么着,他也不能看着福康王没人送终。” 好吧,留着她就是给福康王送终的。 不过听说福康王现在有严重的老年痴呆,他连他自己是谁都记不得,更别说女儿了。 据说他现在六亲不认。 要说这福康王也是倒霉,他没儿子,不参与争斗,兄弟都没了,就他做着闲散王爷。 大半辈子都平安无事,临了到老了翻了车。 要不是他得了老年痴呆糊涂了,也不至于让自己女儿作成这样。 …… 单静被送出宫去,坐了三天的马车,终于见到了李宴琦。 距离李宴琦离开京城已经数月之久。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巨变,各方势力重新洗牌。 每次京城发生大事,都在他离开之后。 李宴琦双眼通红,看着那马车上下来的人竟是单静,且再没有第二人下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凝滞。 “怎么是你?” 单静披着白色的裘衣,站在马车前,愣愣的看着李宴琦。 她数月未见他,几乎快认不出他的样子。 只见他面容苍白消瘦,不知多久未修边幅,脸上都是青色的胡渣。 猩红的眼睛,看到自己的那一瞬先是错愕,接着,是冷若冰霜,愤怒。 “为什么是你?”他再次出声,声音带着低吼。 他一向是和煦如暖阳,温柔似风的性子,何曾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过话? 单静踩着雪,急忙小跑着上前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是父皇让妾身过来的。” 父皇……又是父皇。 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李宴琦痛心不已。 他曾那么信任他,崇拜他,爱戴他,为什么,将他逼入绝境的人偏偏是他。 “他让你来做什么?呵呵,当说客?” 单静看他脸色不对,是悲愤,让人害怕的绝望悲愤。 硬生生的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滚,告诉他,我若是见不到我想见的人,就让他给老大收尸吧。” “什么?” 单静吓得呼吸一滞。 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让她过来当个说客,没想到还牵扯到鲁王。 鲁王在他手里?他拿鲁王的命换废后的命?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殿下,你抓了鲁王威胁父皇?” 他一向是皇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这怎么可能? “哼,本王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不是,妾身听懂了,可是……殿下,这可是造反呐。您快将鲁王放了,跟妾身回去吧。父皇还是爱你的,你跟他好好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单静伸手试图去拉李宴琦的胳膊,被他用力的甩开。 “拿开你的脏手,再敢动手动脚,本王就让人砍了它。” 单静踉跄两步,被他这一甩直接甩在了雪地里。 单静眼睛发红,看着他转身走了,又急忙爬起来追上去。 第590章 现在的梁王 “殿下,娘没事,父皇对娘好着呢,每天灵芝泡茶,人参炖汤。” 李宴琦面色一变,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单静看他转身,心里松了口气,急忙笑着说:“我说父皇对娘好得着,我看了,那人参都是好年份的好人参,她吃的喝的都是上好的东西。父皇没让她来,是因为她被南黎人害了,还没养好身体,不能长途跋涉,您若是想见她,回到京城就能见到了。” 李宴琦一个踉跄,抓住了她的衣领,“你看着了?” “是,我……我看着了。” “看着什么了?是娘还是……?” “没,我没有看到娘,看到的是太医院给她批过去的药……” 单静声音越来越小,感觉不太对,他的神情不对,不是高兴,而是……“啊。” 李宴琦粗暴的将她丢开,目光中露出比刚才还阴冷的厉芒来。 他握着缰绳,单手拍在马背上,脑袋低着,目光发散。 呵呵。 灵芝泡水,人参炖汤。 正常人哪里需要这么补的,又哪里经得住这么补的? 什么情况下,才需要这么补身体? 除非她的元气正被大量的消耗。 想死死不了。 狠,他太狠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哈哈哈……” 最后一点点,一点点对他期许,也被他亲自掐灭。 他心向光明,可是现在跌落黑暗。 而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是他的父亲亲手为他打造。 李宴琦翻身上马,驱赶着马儿奋力的狂奔。 “殿下!” 他身后是一众侍卫,正在奋力的追赶。 单静愣愣的看着李宴琦消失在风雪中。 “二爷,这个人怎么办?” 赵忠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抓起来。” 说罢,他也向李宴琦离开的方向追去。 手下的人立刻让人将单静绑起来。 “放开,你们放开我,我可是梁王妃。” “我呸。” “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人,她绝对是包藏祸心嫁到梁王府来。她的母亲宁安郡主就是包藏祸心嫁去赵家,杀了首辅大人。将她绑紧了,咱们定不能让她好过。” 风雪中马儿都跑累了,实在跑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来。 赵忠看到李宴琦从马背上无力的跌落下来,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急忙下了马走上前去。 可他没有上前扶起他,而是静静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看他躺在雪地里,仰望着天。 苍茫大地上的皑皑白雪,将他的脸色衬得越发的苍白。 李宴琦伸手捞了个空,又用手半遮着刺目的阳光,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中,听不到半分喜色,只有无尽的苦楚,在空旷天地间诉不尽的悲凉。 好一会儿,他的笑声停止,赵忠才开了口。 “殿下无需人扶,需要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好,自己站起来。” 李宴琦从雪地里踉跄着站起身来,裘衣了裹满了雪。 “现在怎么办?我娘大概已经遭遇了不测,只能靠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吊着命了吧。看他的样子,他是不会放了我娘的。” 赵忠想了想说:“殿下,如今比起救娘娘更重要的,是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李宴琦伸出手,在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里边装着白色的粉末,那是他妻儿的骨灰。 “报仇?呵呵……是了。”他的目光中突然露出阵阵凶光,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报仇。” 一队人马消失在雪地中,很快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山庄里。 这里是他们暂时的落脚地。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背上背着一把与他的形象格格不入的九环大刀站在山庄入口,看到由远而近的人,疾步上前。 “梁王。” 李宴琦从马背上下来,惊讶的看着来人。 “顾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上次的事……”顾猛虎一脸悔恨,“对不起。” 他拱手垂首,满是歉意。 李宴琦伸手扶起他说:“不怪你,都是敌人太狡猾。” 顾猛虎愤恨不已,“你不怪我,我却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对不住兄弟,有负婉兮所托,这是我做镖师以来,第二次丢了镖。第一次丢她的镖,勉强找回来,可这一次……丢了我徒儿,丢了景大小姐,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猛虎虽然长得娘里娘气的,可他是真汉子。想到他们找到那尸体时,那惨死的画面,却是忍不住落了泪。 “我想过了,即便丢的镖再也找不回来,我也不能就此作罢,你想报仇,我帮你。” 李宴琦惊道:“你帮我?那你的镖局怎么办?” “镖局还有我爹,还有我那些兄弟们,少我一个一样转。我已经辞去了宣威镖局总镖头的职务,现在的我不再是镖师,而是决定参军的普通人。梁王,你收是不收?” 李宴琦感动不已,拍着他的肩膀道:“收,有顾兄弟加入我李宴琦求之不得,当然收。” 他转头对赵忠道:“二舅,回头我们攻打皇城,你觉得顾兄弟可做什么职?” 赵忠也很是高兴,顾猛虎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他的名字在江湖中如雷贯耳,江湖中人根本没人敢劫他的镖。 “以顾少主之能,可做先锋。” 顾猛虎的加入让李宴琦信心增加不少。 造反,这个词,在他的人生字典中原本从未出现过。 若不是逼人太甚,永远都不会出现。 单静被几个手下绑回来了,原本李宴琦在见到顾猛虎后好好的心情,在看到单静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怎么把她带回来了?丢出去。” 赵忠立刻上前道:“殿下,她还有用,我们可以利用她牵制潼关,至少要让李恒不能轻易调动潼关的兵。” 李宴琦清冷的脸上满是对单静的厌恶,摆手道:“好,既然二舅这么说,那就将她带下去吧,不过不能让她出现在本王眼前。” “是,来人,将单小姐带下去。” 没有叫她梁王妃,因为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梁王没有与她拜过堂,更没有过夫妻之实。 这里没有人承认她是梁王妃。 第591章 砍鲁王的手指送给君上 单静被堵着嘴巴,双眼看着李宴琦呜呜的叫着。 可是,直到她被带离他的视线,他都没有回头一下。 单静伤心不已,她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啊,他怎么能这么无情的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 李宴琦坐在堂前正位上的椅子上,抬手一招,“将鲁王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的高大男子被带来,一见到李宴琦就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四,枉我英明一世,以为自己就够能装的。哼,没想到啊,还真是没想到啊,和你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没人能比你会装的。” “你装着软弱可欺,装着什么都不在乎,装得可真像啊。没想到你那张兔子皮下,竟然藏着一匹吃人的狼。” “今日我栽在你的手里,我不服,不服。” 李宴琦向赵忠递了个眼色,赵忠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关节脱臼,疼得他大汗淋漓,也被迫跪了下来。 鲁王咬着牙,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了。 可给他疼得。 “你……李宴琦,我是嫡,你是庶。我是长,你是幼,你敢让我给你跪?” 李宴琦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道:“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哼,你敢兄弟残杀,父皇会扒了你的皮。” “是吗?”李宴琦冷笑着抽出一把匕首向鲁王走去。 近了,抓了他的一只手出来。 鲁王面色大变,“你做什么?” 李宴琦冷冷道:“我就看看父皇怎么扒了我的皮。” 话落,他直接切掉了鲁王的一根手指。 刺心的疼痛传来,屋里满是鲁王的惨叫声。 李宴琦看着那根断指,丢给了旁边一个侍卫。 “给李恒送去。” “是,殿下。” 鲁王一脸震惊,老四疯了吗? 切了自己的手指,还要给父皇送去。 反了他了,他要造反。 李宴琦的变化,让顾猛虎吃惊,却让赵忠十分满意,他一脸欣慰的笑了。 他如今如此果敢,可算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二舅,我想跟顾兄弟叙叙旧。” “好,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赵忠走了后,李宴琦将下人都全支下去了,这屋里便只剩下他与顾猛虎两个人。 顾猛虎带着一丝担忧问他。 “梁王真的打算造反?” “不造反怎么办?”他苦笑一声说:“跟着我的这些人,都是赵家的势力,八成的人都与赵家沾亲带故。我父皇恨他们,不会放过他们,如果我不反,他们的下场就跟诗韵一样,会死得很惨,我们别无他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顾猛虎便不说什么了。 李宴琦叹了口气,看着顾猛虎说:“顾兄弟,此路凶险万分,且没有回头路可走。你与我们不一样,你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你……你此次前来,就当是来看看朋友。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你……你走吧。” 李宴琦说完,转过了身去。 片刻后,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 李宴琦侧头看向那只手。 “梁王,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能反悔?” 李宴琦转过身来,“你……唉!你这又是何必?” “他娘的那帮人太狠了,你要做什么都行,我顾猛虎此生跟定你了。” 李宴琦目光灼灼似火,看他一脸真诚,重重的点头。 “对了。”顾猛虎想起一事来,“我收到一匿名封信,说是景大小姐是谢东宸杀的。” “什么?”李宴琦惊讶道:“那天逼迫她跳河的蒙面人是谢东宸?” “不错,那封匿名信上是这么说的。” 顾猛虎将信给了李宴琦看。 李宴琦快速的看完,眼中充满了愤怒。 “谢东宸,他怎么敢?怎么是他,他为什么要杀诗韵?顾兄弟,此信中的内容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因为我听说君上派人正在查谢东宸,婉兮举报了他,说他未招离开江南,出现在了北凌地界。婉兮不会随便乱说话,应该是得到了切确的消息。” 李宴琦紧紧的握着拳头,将那封信揉得稀烂。 “该死的谢东宸,真是哪里都有他。顾兄弟,你可知信是谁送的?” “不知道,用的是江湖人的传讯方式,不像是朝廷中人。” “好吧,他日若是有机会知道他是谁,我定会亲自谢谢他。”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宴琦揉了揉眉心,“我得想想。” 顾猛虎想了想说:“你要不写信给楚王吧,楚王夫妻或许会帮你。” “不,我三哥负责守护京城的东军,我找他帮忙那不是让他为难吗?我不能逼着他做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你若是要造反,不也得跟东军对上吗?到那时候你们兄弟必有一战,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让他为难的一个问题。 “要不你别找楚王了,我给婉兮写信去问问她举报谢东宸的事。谢东宸当初明明放了我们离开,他看起来也不像个言而无信之人,后来他出手,或许有什么别的关系。” 李宴琦点点头,“好,有劳。” “这都是应该的,如果下手的人真是谢东宸,我会亲手杀了他。” …… 顾猛虎让人送给叶婉兮的信,和李宴琦让人送给君上的手指,几乎是同时收到。 叶婉兮与李夜璟已经商量过了,景诗韵还活着的事暂时不说出去,这也是景诗韵自己的意思。 既然现在顾猛虎写信来问,她也就如实告诉了他追杀景诗韵的人确实是谢东宸,她是怎么知道的,就别问了,楚王府有自己的情报网。 另一边,君上收到了鲁王的手指吓蒙了,也气疯了。 “他敢,这逆子……他怎么敢,怎么敢砍了他长兄的手指来警告朕?” “啊,啊……”君上暴跳如雷,气得大叫。 “来人,去,去传楚王进宫。朕要杀了他,他了这个逆子。” 伺候的小公公道:“君上您忘了,楚王中邪了,正病着呢。” 君上一个踉跄。 是哦,璟儿被赵氏那个贱人吓得日日做噩梦。 一个被她吓得日夜做噩梦,一个被她吓傻了,还有一个为她残害手足。 那贱人。 都那样了,还害他们孩子们。 第592章 回他一只耳朵吧 “去传太医。” “是。” 君上打发人去传太医,要亲自去看看李夜璟的情况。 可那根手指就在他桌上,看着那根手指,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该死的贱人。” “来人,给朕更衣,去冷宫。”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还在大白天里就直接去了冷宫。 现在的后宫中,没有一个女人敢挑战君上的权威,大家隐约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对他都是能躲则躲。 仅剩活下来的女人们,早过了做着宠妃梦的年龄。在赵氏为后时多年的打压下,心大的都惨死了,剩下来的原本就比较佛系,更不敢有什么争抢之心。 飞黄腾达不敢想,只盼着能平安度日。 尤其是像胡美人这样的嫔妃,娘家跟赵家有点儿关系,就怕被牵连。 她有儿子,日子有盼头,只盼着能平安熬死君上,自己能跟着儿子享几天福。 关于君上去冷宫看赵氏的事,被她无意中撞见,可将她吓得不轻。 正好儿子来看她,便随口说了些话。 “墨琰,听说你几个哥哥都出了事,可是啊?” 李墨琰是随了他娘,胆小谨慎地活在后宫中,即便被老爹调去户部办差,查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他也不敢吱声。 “是有些风声,但是都没有真凭实据。母妃近日别出门,在宫里裁衣吧。” “裁衣?” “是的,孩儿这身衣裳又短了,还得劳烦母妃费心,宫人们做的衣服总不如母妃做的合身。” 胡美人知道她这儿子是想将他们娘俩置身事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苦涩,终还是微笑着答应下来。 “你若没什么事,也少进宫来,就说工作忙,找个借口宿在外头。”瞧着没人,她压低了声音说:“冷宫里关着的废后,还不定出什么事呢。母妃听说你映月姐姐去看过她之后就疯了,连你三哥也病了呢。平常你父皇都是天黑了才去看她,今儿大白天的就去,一直黑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李墨琰脸色煞白。 “父皇那么恨废后,能有个什么好?怕不是对她用了什么刑法折辱她。母妃,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让人去户部找我。” “好。” 冷宫。 君上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恶鬼似的女人,可见她痛苦万分的样子,他那报复的快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你想死?哼,你想得美。” “你不杀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赵家的血脉遍布整个东池国,他们早晚会拿着武器杀进皇城杀了你,将我救出来。” “哈哈,就凭那几个乌合之众?贱人,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是吗?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有活着离开这里的一天。挺好,他日就让我亲眼看着你去死。” 君上厉声道:“你激怒朕也没用,朕不会要你的命,朕要你看着你所有看重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要你眼睁睁的看着赵家的血一碗一碗倒进这个木桶中。你这贱人,你好好享受吧。” “哈哈哈,你不敢杀我,李恒你这懦夫,自私又恶心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 转身走到门口的君上突然又停下来,险些忘了,他是来取些东西给那个逆子一个警告的。 可是他转身看着赵氏,手脚都没有了,切哪里好? 早知道她的手脚还有用,那就应该多留几天才是。 眼睛?不不,他得让她亲眼看到他将赵家的血倒入这个木桶之中,眼睛得给她留着。 听她骂得起劲儿,他想割了她的舌头。 可是舌头割了,就听不到她痛苦的呐喊了。 不不,还是留着吧。 “来人,去将这贱人的耳朵割一只下来。” 赵氏一听面露惧色,可是能跟君上来此的侍卫都是面冷心冷下刀利索的狠角色,面不改色的上前,手起刀落,一只带着鲜血的耳朵就落入他的手中。 侍卫恭敬的碰着耳朵上前。 “君上。” 君上嫌恶的看了一眼,道:“带走吧,让太医来给她治伤,朕要让她好好活着。” 回去之后,君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封信,连着那只耳朵一并让人给李宴琦送去。 他叫来的太医已经等在门口许久了,直到快天黑了,才看到君上穿着一身素服出来。 “去楚王府。” 叶婉兮收到了君上带着太医出宫的消息,赶紧就行动起来。 “快,多半是冲着咱们府上来的。你先躺回去,我去准备药。” “行。” 李夜璟闲在家中,都是穿着宽松的睡衣。 衣服不用换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就行。 叶婉兮给他注射了一针药,不一会儿他就变得面色苍白,虚弱不堪。 对身体伤害还是挺大的,不过偶尔一次也还好。 不管怎么说,病一场总比被君上使唤舒服。 至上次李夜璟从宫里回来,他便不愿意再为他做任何事了。 君上带着太医团队浩浩荡荡的来了楚王府,叶婉兮急忙上前行礼。 他摆摆手,示意她一边去,就直接让人进去了。 “治不好楚王,全部罚俸三年。” 太医们心里那个苦,心道楚王妃搁这儿天天守着看着都没治好,你让我们怎么治得好? 听说,楚王的毛病跟公主一样,那是中邪了。 他们是大夫,又不是巫师,这样怎么治嘛? 几个太医将李夜璟的身体检查一番,得出的结果依旧与前几次一样。 无解。 “君上,楚王没病。” “没病?”君上看了一眼李夜璟,只见他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不是大夫都看得出来,他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般,这叫没病? “你们管这叫没病?没病他怎么在此躺着?” 正说着,又听李夜璟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君上上前坐在床沿上,将脑袋压低,耳朵凑在李夜璟的嘴边听。 嘀嘀咕咕的也听不懂,就一句走开他听清楚了。 君上拉着他的手忙道:“什么走开?儿呐,你可是在跟父皇说话啊?” 李夜璟自是不会回答他,一旁的叶婉兮说:“父皇,王爷不是说您呢。” “那他在说谁?” 第593章 中邪太深了 叶婉兮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小声的道:“上回请回来的那几个道长说有东西缠着王爷。” 君上黑着脸,将下人和太医们全打发出去。 这下屋里就他们三个人了。 李夜璟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君上看着叶婉兮,看了她半晌也不说话。 叶婉兮一阵别扭,道:“父皇,你这么盯着儿媳看做什么?” 君上收回了视线,看还是直言直语的她,没见什么异常,他才放心。 “你说,若是朕杀了缠着他的东西,他是不是就好了?” 叶婉兮沉默片刻,而后轻轻点头,“应该是吧。” “那邪祟东西,应该是不干净的死物,对吧?” “这……” “活着的东西,怎么会是缠着人的邪祟呢?” 他这么一说,弄得叶婉兮有些紧张。 尤其那一双眼睛,好像在怀疑着什么。 叶婉兮正了正色,赞同的点头道:“父皇说得是,或许这个邪祟并不是指的活着的人。儿媳听到一些民间的说法,人在将死之时引来小鬼缠身,阴气极重的地方也会有这些东西,比如乱葬岗。若是人的三火不旺,就容易被缠上。” 君上想了想,她所说的有几分道理。 赵氏确实半死不活了,而她所在的那个木头里是多人的血,夹杂着他们的不甘与恨意,阴气重也是可能的。 不过……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婉兮说:“你觉得璟儿会三火不旺吗?一个在战场上杀生无数的人,阎王见了都怕,他会三火不旺?” “这……大概他当时受了极重的打击,或者惊吓,自灭了三火呢?” 君上皱起眉来,侧头看了看床上那面容苍白的儿子。 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他伸手将被子给他往上提了提,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生照顾他。” 说罢,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叶婉兮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现在她都佩服她自己,神鬼之说她怎么也能扯得这么溜呢? 等她送完圣驾回来,李夜璟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婉兮,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能混得过一次,不能次次混过去。” “是啊,唉!” 她拿出药来,递给李夜璟。 “跟上次一样,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吃上两三日你就好了。” 李夜璟拿出一粒来塞进嘴里,直接吞服下去。 “哎,和水一起吞啊,你干吃药片伤胃。” “无妨。”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一边倒水一边道:“现在无妨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以后等年龄大了看着好吃的东西不能吃,你就知道后悔了。” 她将水递给他,“喏,快喝。” “我都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也喝,快。” 李夜璟:“……” 真是个霸道的大夫。 “我今儿晚上打算再出一次城,去隐雾山庄看景大小姐。我上次给她开的药她应该吃完了,得换药。” “好,让人给你安排。” …… 夜里,叶婉兮在李夜璟的安排下,偷偷的出了城,赶往隐雾山庄。 话说古代交通不便真是不方便,太受罪。 等到她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更天了。 景诗韵睡梦中被叫醒,在这时候看到叶婉兮,便知她是偷偷的离京,而且是连夜赶路。 景诗韵一阵感动,“婉兮,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操心了,谢谢你。” 叶婉兮一边忙活一边道:“快别说了,我来就不是为了你一句感谢的。快快,衣服脱了躺回床上去。” “啊?脱……脱衣服?”她刚换上。 “是的,我时间有限,我必需得赶在天亮前回去,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景诗韵一听她这么说,就忙将衣服脱下来躺回到床上。 叶婉兮要查的是妇科,古人可不兴那种方法,对病人来说就是一场心理挑战。 景诗韵还没见这样治病的,即便对方是女子,也让她紧张不已。 那腿夹着,久久放不开。 “放松一些,别怕,我只是一个大夫。” 叶婉兮也能理解,毕竟现代人都放不开,别说人家一个古代人了。 给她做好思想准备,她才逐渐放松。 检查完毕,叶婉兮开始写方子。 “有些感染,我给你开了泡洗的方子,你让人熬了药每日清洗,连续一周。” “多谢。” “上次的药应该没了吧?” “是的。” “那药别吃了,你吃这个吧。我没带药来,不过一般的药房里都能买得到,你让人帮你下山去买。” “好,多谢。” 叶婉兮来得快也走得快,忙完之后就告辞了。 等她下山之时,沈莫聪才追上来。 “哎,你就这么走啦?” 叶婉兮转过身去,“沈师弟啊,有事?” 沈莫聪笑了笑,跟在她身后说:“我刚听你来,就赶紧过来,我可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叫醒的,紧赶慢赶的过来,你却要走了,这可真是……” 叶婉兮脚下没停,笑道:“搞得我跟你很熟似的,沈师弟,你叫什么来着?” 沈莫聪:“……” “咳咳,你跟我不熟,我可是跟你熟得很。” “哦?你性格大变的时候师兄让我去查你来着,所以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叶婉兮:“……” “李夜璟让你查我?查到些什么?” “哎,别紧张,其实也没查到什么啦。无非就是你那四年里赚了很多钱,又偷偷的做了大夫,还有……咳咳。” “还有什么?” “没,没什么。说真的,查到最后,我挺佩服你的。一个弃妇能翻身,你付出的努力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还有你背后为师兄做的那些,让他一度十分感动。” 叶婉兮早不在意那些事了,对他们来说那一夜后她是弃妇,可她自己却从来没那么想过。那时的她从没拿他当夫,她也不是他的妇,又何来弃妇之说? 未被拘在王府中度日,正合她意呢。 “你和李夜璟都想多了,我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若是你想说我为将士们捐粮捐物的话,换个人我一样会捐。不是因为我是楚王妃,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东池国人。” 第594章 礼尚往来,耳朵收好 沈莫聪淡笑道:“我知道,可师兄不那么认为,他觉得你就是为他。你若是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话,他肯定会更喜欢你的。” 叶婉兮停下来,回头白了他一眼。 “你想错了,如果我每捐一笔都得派人告诉他,我都是因为他才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什么都不会收,反而还会更加厌恶我。” 沈莫聪听得愣住。 默默的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高手,这是高手,不管是玩心理战术还是玩感情,她都绝了。 要不人家怎么让浪子回头了呢? “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他,为什么要撒谎骗人?” 呃,好吧,信你是无心的……才怪。 毕竟她是一个对那男人那么执着的人。 “喂,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要我带什么话?” 眼看都下山了,沈莫聪还没说到正题上。 “师兄的病好了吗?” “当然,他本来就没病。” “好吧,不过,我觉得他还是病着好。” “为什么?” 沈莫聪叹了口气,“东池要内乱了,梁王带着赵氏势力必反,顾猛虎已经退出了宣威镖局入梁王麾下。如果他们要攻打京城的话,师兄作为东军之首,必定出兵迎战,除非他病得起不来。” 叶婉兮听得眉头紧皱。 “东军乃是京城最坚固的壁垒,他们若是直接攻打京城,不管东军中有没有李夜璟,李宴琦都没有胜算。况且,这一战一旦打起来,不死不休,东池国差不多也完了。这一回,怕是没上一回那么好运,还能再等来一个中兴的机会。” 沈莫聪挑眉,“你还会军事?” 叶婉兮回过神来,“我就随口一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确实得从长计议。” 马车就在眼前,叶婉兮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沈莫聪回去后也没直接睡,而是去找了景诗韵。 “楚王妃又给你开药了?” “是啊,这是她给我的药方。” 景诗韵将药方直接给了沈莫聪,道:“还得麻烦沈公子帮我买药。” 沈莫聪自己就会医术,不过跟叶婉兮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他早知道景诗韵已经失去了怀孕的机会,不过一看到她开的这药方,眼睛又变得精亮起来。 莫非还有得救? “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景小姐,你的身体虽然无大碍了,不过损伤严重,还得好好调理才是,不然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寿数。” 景诗韵苦笑道:“还管什么寿数啊?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安然活到寿终正寝的。” “是,不过这药方也是楚王妃的一番心意嘛,你可不能浪费了。” 景诗韵点点头说:“我明白,沈公子,还麻烦你尽快将药准备好,我们起程的日子最好不要再有变动。” “好,只是那事儿……”沈莫聪想了想道:“刚才我跟楚王妃聊了一下,她觉得直接攻打京城不妥。东军是东池国最好的壁垒,在大局上看,不管是谁赢了,都会对东池国造成不可泯灭的伤害。” 景诗韵点点头,“我知道,我从不觉得直接攻打京城是个明智之举。” …… 李宴琦给他老爹送了鲁王一根手指头,对方回礼一只耳朵。 看着那只耳朵,一屋的人面色铁青。 “李嬷嬷,你仔细分辨,这是不是娘娘的耳朵。” 李嬷嬷含泪点头,“是,耳中带痣,这是娘娘的耳朵。” 赵忠气愤的道:“哼,这李恒实在太过狠辣。娘娘再有不是,也是与他有着二十几载夫妻情分之人,他怎么能如此侮辱于她,伤害于她?殿下,您说得对呀,娘娘怕是被他折磨惨了。” 李宴琦盯着那只耳朵全身颤抖着。 “我给他的是手指,他回的为什么是耳朵?” “这……”谁知道啊? “要不咱们也送他一只耳朵。”赵忠提议道。 李宴琦斜眼看着他,“母亲在他手里,你不在乎母亲的死活吗?” 赵忠心下一慌,忙道:“姐姐的安危我当然在乎的,我也就随口一说。” 李宴琦冷冷的道:“我们就算将老大杀了给他送去又如何?他下次送来的又会是什么?他狠,不在乎李怀逸,不顾念夫妻情分,我却不得不为母亲和姐姐着想。” 说到这儿,赵忠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唉!是啊,还有公主,还有整个赵家都在李恒的手里,我们手里只有一个鲁王是不够的。若是,能多抓一些李恒在乎的人来就好了。” “二舅还想抓谁?” “听说楚王近来病了,是中了邪……” “你想抓我三哥?不行。” 不等他说完,李宴琦就拒绝了。 赵忠痛心疾首的说:“你还顾念什么兄弟情呢?殿下,你认清现实吧,皇室之间就没有兄弟情分,一切都是利用。没有他李夜璟,赵家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咱们要自救,早晚得跟李夜璟对上。你要不趁他病要他命,等他好起来倒霉的可就是咱们了。” 顾猛虎则是嘲讽的笑了一下。 赵忠不悦的看向顾猛虎。 “顾少主这一笑是何意?” 顾猛虎淡淡的道:“我笑赵将军太天真了。” “天真?” “不知你同楚王交过手吗?” 赵忠:“……”他虽没与李夜璟正面交过手,但也晓得他十分厉害。 皇室至宝天龙银剪只有他一人拔得出来,也只有他一人挥得动,他有力拔千金之力,这样的人怎能不厉害? “我没有与他交过手,我知道顾少主要说他很厉害,我也承认楚王的本事。可现在他不是正病着嘛,又是中邪。我们只要稍加利用,就能引诱楚王妃带他出来治病。有顾少主和蒙兄弟在,还怕拿不下一个病重的李夜璟吗?” 那位蒙兄弟,就是以前救了赵氏的面具人。 他已经与李宴琦这帮人勾搭在一起了,作为赵氏朋友的身份,又有李嬷嬷作证,赵忠作保,李宴琦没道理不相信他。 面具人点头道:“只要能将楚王骗出京城,在下就有办法将他拿下。” 赵忠立刻说:“殿下,他们夫妻十分信任你,如果是你出面,楚王妃一定会进圈套的。” 第595章 群狼环伺,都不是好东西 李宴琦却是拒绝了,“不,我不打算这一战与他们夫妻扯上关系。” “你……”赵忠急道:“你怎么如此糊涂?这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咱们攻打京城,李夜璟不会坐视不理,就算他病着估计也会爬起来指挥作战。如果我们能在战前解决掉他,取胜的机会至少能提高三成。” 李宴琦苦笑着道:“我承认二舅说的话在理,可是我不打算这么做。” “你……唉!我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不会再意气用事妇人之仁,可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你顾念亲情,舍不得对你的兄弟下手,可你看看李恒那个白眼狼他会顾念夫妻情分,会顾念你们之间的父子之情吗?你娘与他做了多年夫妻,为他生儿育女,他割她的耳朵,说割就割了,这还只是咱们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受多少罪呢。” 李宴琦淡淡的说:“你也说了,他不会顾念父子之情,所以我割了李怀逸的手指给他,他才敢毫无顾忌的还一只我母亲的耳朵。既然如此,我抓了三哥三嫂来有何用?他不会在乎的。东军依然在他手,这一仗依旧难打。” 他始终不听劝,赵忠无可奈何。 面具人给他递了个眼色,赵忠这才作罢,气哼哼地走了。 “蒙兄弟,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还叫我出来?” 面具人道:“殿下太相信李夜璟,此事急不来。” “唉!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觉得对不起蒙兄弟你。” 面具人笑道:“算不上失败,那白紫鸢不是死了嘛。” “可那李夜璟还好好的活着。” “我能交到赵将军这样的朋友就已经很高兴了,李夜璟的事再说吧。” “好吧,蒙兄弟请。” “赵将军请。” 等人都退出去了,李宴琦才问顾猛虎,“三哥那儿有消息过来吗?” “婉兮的信跟这只耳朵前后脚到,她证实了我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是真的,杀景大小姐的人确实是谢东宸本人。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只说了楚王府有特殊的情报网。” 李宴琦狠狠的一拳头砸在厚木板的桌上。 “是他,真的是他,这个畜生。诗韵曾为了他……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为他背负了那么多……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君上那边对他似乎也很不满意,他擅自离开军营,不是君上受益,杀景大小姐要么是因为个人恩怨,要么就是有别人授意他。” “别人授意?谁?除了李恒还有谁能调得动他?” “这……”顾猛虎想了想说:“那估计就是个人恩怨了。” 他看着一脸悲愤的李宴琦说:“梁王,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啊,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当初他答应婉兮放过景大小姐,那会儿他不知道景大小姐有孕。可能后来知道了,所以才会……亲自出来解决此事。” “是吗?呵呵,可他并不在乎诗韵。” 他这么说,顾猛虎便不再说什么了。 …… 这一晚,顾猛虎睡得不太安稳,老听到外头呱呱的叫。 他起身推开窗户,便看到一只鸽子在外边,鸽子上还绑着一个小竹筒。 他忙将鸽子脚上的东西取下来,那鸽子展翅一飞就不见了。 竹筒里的薄绢上,只有一排小字。 “拿下安西节度使。” 这是何意? 顾猛虎原是个江湖中人,不通政治军事,也不太明白。 到了次日,他便原封不动的将这几个字告诉了李宴琦。 李宴琦虽说在皇室中是个学渣,但并不代表他笨,他只是在李夜璟等人的衬托下显得笨,比不过他的兄弟们而已。 国子监毕竟是东池国的最高学府,学府中的祭酒夫子们揪着你耳朵灌也能灌入不少知识。 皇室中的学渣凤尾,也比普通人强。 听了这几个字,他立刻领悟过来。 “顾兄弟的意思是说,咱们不急着打京城,可先将安西四镇的兵力拿下?” 顾猛虎一脸懵逼,“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昨晚收到的消息,看那字迹,跟上次的匿名信是同一人。” “是别人送你的消息?” “是啊。” “那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看起来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帮助我们的。” 李宴琦心道:能帮他的,除了赵家之外,就只能是三哥了。 三哥曾经说过,要自己当皇帝,他会帮自己。 那时的自己,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可没想到啊,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来得如此之快。 “我知道是谁了。” 顾猛虎惊讶,“你知道?” 李宴琦点点头,但没说是谁。 不过他心里倒是放心了。 三哥中邪?本来就觉得扯淡,眼下证实那确实是扯淡。 三哥才不会中邪呢,他定是装病避过这场冲突,又在暗中帮助自己。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走,我们去找二舅商量,先拿下安西再说。” 顾猛虎跟着李宴琦身后,有些担忧的问:“你二舅会同意吗?他一心想剑走偏锋,拿楚王开刀。” 李宴琦停下来,看向顾猛虎注视良久,笑道:“我记得你跟我三哥打架的时候可是失去了理智,连他的身份都不怕了,非要砍死他不可。现在我二舅想拿他开刀,要他的命,我以为你会举双手赞成。” 顾猛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对婉兮我已经想通了,强拧的瓜不甜。” 李宴琦说:“我只是很佩服顾兄弟的心胸,如果换作是我,不甜我也想去拧一下。” 顾猛虎笑道:“行了,你也别取笑了我,我是佩服楚王是条汉子才不跟他抢。” 他颇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再说,我是想去拧别人的瓜来着,我得拧得动才行啊。悄悄告诉你,我真打不过他。” “好,不说了,我二舅那儿你也无需担心,他只是因为赵家的事恨着三哥。三哥三嫂这么聪明,不会上他的当的,他若是真那么去做了,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我以为你会去劝劝。” 第596章 这年过得冷冷清清 李宴琦摇头,“我已经劝过很多次了,不只是他,还有外祖父他们。他们没有人在乎我想什么,只会说我还小,不懂事,一味的推着我往前走。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以说,赵家与我父皇的冲突严重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都有责任。”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忠住的地方,却被告知赵忠没在。 李宴琦有些惊讶,问赵忠的侍从,“可知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赵将军是和蒙先生一起出去的。” 李宴琦叹了口气,对顾猛虎道:“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晚些再来吧。” “好。” 顾猛虎又问:“那位蒙先生是什么人?为何总是带着面具?” 李宴琦摇头,“不知道,我娘身边的嬷嬷说当初是他救了她们,也是他解开了我娘身上的蛊。” “会解蛊,姓蒙,南黎人?” 李宴琦眯了眯眼,眸中露出异样的神色。 “应该是了。” “南黎人为何会救你母亲?那你们岂不是等于和南黎人勾结了吗?” 李宴琦摇头,眸子露出阵阵寒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丈夫要杀妻子,父亲要杀儿子,他还让李怀逸杀了诗韵和自己亲孙子。南黎人又如何?如果他对我有帮助,勾结就勾结吧。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帮我达到目的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是顾猛虎觉得那个南黎人看似有礼得体,又对废后有恩,可是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觉得那人不像个好人,那人总是躲在面具下阴沉沉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帮梁王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可是再看梁王,他有些担忧,怕他因为仇恨失去了理智。 有的人能用就用,该防得也防。 他想起楚王曾经打进过南黎,想来对南黎会比较熟悉,于是回去后就写了一封信给叶婉兮,告诉她关于那个面具人的事。 叶婉兮哪知什么面具人?不过蒙姓乃是上代南黎的王姓她还是知道的,于是转而将顾猛虎的信给了李夜璟。 李夜璟不太高兴,“又和那个小白脸通信?” 叶婉兮白他一眼道:“又乱吃醋?拜托你仔细看看,顾猛虎大概是想问你来着,他不方便写给你,才通过我转述。” “他为什么不方便写给我?” 叶婉兮,“还用说?你们打架的事忘了?” “好吧,我承认那个小白脸怕我。” 叶婉兮:“……”他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欠。 看完了信,李夜璟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姓蒙的面具人,会蛊?八成与蒙氏一族有关了。” “你知道是谁吗?” 李夜璟摇头,“不知道,蒙盛死后,对蒙氏一族的追杀是白震在干,杀没杀干净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他们南黎内部的事。” 想到这儿,他起身迅速的写了一封信,交给蓝炜送出去。 “白震前些日子送消息来质问我,白紫鸢怎么死了。哼,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眼下正好,是他自己没清理干净蒙氏一族,那漏网之鱼跑来东池国兴风作浪,逼死白紫鸢,还险些连累我,害得我至今只能称病不出,应该我找他算账才是。” 李夜璟现在不爱出头,能借力打力的地方就借。 南黎人有一套自己的追踪术,让他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回头叶婉兮也给顾猛虎回了消息,蒙家的人肯定恨死了李夜璟,他多半是冲着李夜璟来的,让他们自己小心应对。 她和李夜璟不适合掺和李宴琦与君上的战斗,近来两人低调得很,几乎不出门。 就算有工作上的事,叶婉兮也是让人将账本送到王府中来。 赵家军没有往京城方向来的迹象,反而是李宴琦秘密去了安西,密会安西节度使。 古代交通不方便,这一去一回间,便已经到了过年。 皇室过年往往十分热闹,可是今年却异常的冷清。 赵氏被君上泡在血桶中,白紫鸢撞了柱子,后宫里的嫔妃本来就不多,能活下来的都是些深居简出之人,要么就是称病常年缠绵病榻的那种,看一眼就晦气。 而君上的孩子们,活下来的本就不多。 老大李怀逸在老四李宴琦手里,两人都不在京城中。 老二李映月疯了,在公主府中,是不能让她出来见人的。 老三李夜璟病了这么久不见起色,他的王妃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连福顺商行的生意听说都不怎么管了。 年夜饭上,剩下的几个小的,一个个拘谨得跟下人似的,问一句答一句,吃个饭都不敢下嘴,弄得君上兴致全无。 生气的丢下筷子,就自个儿出去吹冷风了。 王公公已经被他招了回来,跟在他身后,两个年过半白的老头一块儿走到了皇宫最高的塔上吹冷风。 “王禄,你说朕这一生,为何这般命苦啊?” 君上不出声则已,这一出声,给王公公吓得不轻。 “君上乃是九五至尊,怎能跟命苦二字挂钩?您福泰安康,万寿无疆啊。” 君上苦笑一声,摇头道:“什么万岁万万岁?这不过是骗人的假话,朕从来不信。九五至尊的一生,也并非幸福美满。如今赵至诚终于死了,赵氏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朕的娘子在天有灵,应该是看到了,她也终于能瞑目了。可是,朕还是高兴不起来啊。” 王公公纠结一番,试探性的问,“是因为鲁王与梁王的纠纷?” 君上面色垮了下来,“这逆子,他跟朕叫着劲,过年都不回来。终是走上了那一步,选择了赵家。早知如此,朕就不会一再给他机会。” 王公公没再发表意见,只安静的听着。 “朝堂中身居要职的赵氏一族差不多都被朕处理过了,朕打算下一步就对赵家动手,你觉得呢?” 王公公一脸惶恐,“此等大事,老奴不敢多言。” “哎,朕如今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朕让你说。” “这……那老奴就斗胆一言。如今鲁王在他们手中,君上若是动赵家人,那梁王怕是会对鲁王不利啊。” 君上气愤不已,“该死的逆子,是朕小瞧他了。若是敢动他大哥,朕也绝不饶他。” 第597章 老皇帝事儿越来越多了 王公公觉得说狠话没用,于是提议道:“老奴以为,要对付赵家梁王,咱们得先想个办法将鲁王救回来。” 他怎么没想办法救?他的暗卫,还有老大自己的人都出动不少。 可是老四周围有能人异士,那一草一木都跟长了眼睛似的,派出去多少人都没能成功。 刚这么想着,一个黑衣暗卫出现在钟楼下。 君上低头看了看,招他上来。 “大过年的出现,可是有什么重要发现?” “是。”黑衣人上前,摊开手,一只黑褐色的死蛾子就躺在他的手心。 君上皱眉道:“这是什么?” “回君上,这是在梁王营寨附近发现的。” 君上伸手拿起那只蛾子看了看,“有什么特别吗?” “有,君上,蝴蝶蛾子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在寒冷的冬季应该以卵的型态生存,可是我们发现梁王营寨附近有很多这种像蝴蝶又像蛾子的东西。” 王公公一听忙道:“君上,这定不是普通的蝴蝶,普通蝴蝶哪里能在大冬天的到处飞啊,早冻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先前我们查到梁王营中有妖人存在,看来不假。” 君上一听怒不可遏,“这逆子,还敢勾结妖人?你看养蝴蝶的是哪里的妖人?” 那黑衣暗卫道:“早年臣下行走四方,听说过南黎那边有一种巫术可驱使一些邪物,这蝴蝶怕就是邪物的一种吧。” “南黎?又是南黎?哼,当初老三就不该放了他们,应该将南黎这帮妖人屠杀殆尽才是。” 王公公说:“君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出鲁王。不如您将何姑叫来,她是南黎人,听说还是南黎大祭司坐下的弟子,想来对各种巫蛊之术比较熟悉,或许她知道这是什么,还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东西。” “好,来人,去将何姑叫来。” 何姑自白紫鸢死后,就低调地待在宫里养育小皇子。 白紫鸢早晚会死的,朝堂上那一撞,也算她聪明。 有时候,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一句屁话。 她这么一撞死了干净,死时仍旧是皇后,那么她的儿子就依旧是嫡子,君上还会对她有几分怜悯之心,善待幼子。 可比赵氏强多了。 赵氏被废,孩子们成了庶出,她自己……呵呵。 虽然何姑没去过冷宫,但听说公主去了之后就疯了,不难猜到赵氏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原以为她能在这后宫之中好好蛰伏,不想,今日一个小公公的到来打破平静。 “君上要见我?” “是。” “现在?” “不错,现在,请何姑姑即刻前去。” 今儿是过年,东池国皇帝要见自己做什么? “可让我带小皇子前去?” “未曾,君上说只见何姑姑。何姑姑,请吧。” 何姑忐忑不安的跟着小公公前去,去的却不是君上常住的承乾殿,而是皇宫中最高的钟楼。 大冷天的,不晓得君上让人带她来钟楼做什么。 “奴婢见过君上。” “平身吧,你过来看看这个。” 君上摊开手,一只死去的蛾子就在他的手心。 “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姑面色一变,神情中带着几分恐惧。 “这……君上,可以让奴婢仔细看看吗?” “嗯,拿去。” 君上将蛾子给了万公公,万公公摊在手心给何姑看。 半晌后,何姑正色道:“奴婢知道这是何物,不知君上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京城郊外。”君上随口一说。 “大冬天的出现这个不寻常,便有抓捕了一只送至朕的手中。” 何姑一脸惊惧,“那人已死,这东西不应该出现才是。” “哦?何人?” “蒙盛。” 蒙盛,前南黎王? 王公公道:“君上,蒙盛已经死在了楚王手中才是。” 君上还是十分信任李夜璟的,想了片刻便问:“这东西只他一人才有?他死后,难道就没个传承?” 何姑道:“养蝶蛊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每个人的蝶蛊都不一样。我认得这种蝶蛊就是蒙盛之物。母虫在他身上,他若是死了,这些子虫活不过三日,他肯定还活着。” 君上面色难看,老三明明说他亲手杀了蒙盛,为什么还会活着? 一旁的王公公看君上面色不对,急忙说道:“君上,莫非那蒙盛诡计多端,让他玩了个金蝉脱壳跑了?” 听他这么说,君上心里舒服了些。 老三一向孝顺,又忠心不二,他不会骗自己的。 定是那南黎妖人诡计多端跑了,或者用假死骗过了他。 何姑深吸一口气,“这就要问楚王才知道了。” 君上不悦道:“楚王不会骗朕,都怪那南黎妖人狡诈。何姑,既然你认得此物,那么就由你负责出面对付他,务必将他找出来斩杀。” 何姑一听压力山大,蒙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她在他面前不够看。 可是,东池皇帝的命令不能反抗,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是,奴婢领旨。君上,奴婢想送一封信回南黎,大祭司那边会有更好的办法对付蒙盛。” 君上一挑眉,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行了。 也罢,对付妖人得用妖人的办法。 “准。” 冷冷清清的过年后,大伙儿又忙碌起来。 君上直接罢免了李宴琦的户部尚书一职,改让李墨琰上任。 儿子们一个个的都大了,几个小的低调一些,但也不是不能用。 挨个拎出来用上,尚且年幼的八皇子近来也被他时常召见,弄得黄妃惶恐不安。 君上这儿实在缺人,他被外姓人搞怕了,重要的职务都不敢轻易相信大臣们,必需得多多培养子嗣。 为了多生孩子,他对自己也狠,一把年纪的身体也用上,让太医院那边给他调养好身子,拉了身边几个看得过眼的宫女临幸。 告诉他们,只要能怀上身孕就有封赏的机会。 断断续续的消息传到楚王府中,李夜璟两口子都觉得老爷子快疯了。 一把年纪了,不好好保养身体争取多活两年,生什么孩子? 要是哪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生一堆孩子谁给你养? 第598章 后路都帮他想好了 在他眼中儿子是希望,在儿子的兄弟眼中,那就是威胁,是负担。 不管他们将来谁登基,弟弟们少不得要封个王爷? 这王爷是封了就算的吗?当然不是,你得花国力财力去养着他,王府最基本的体面得要的吧?待遇再差的王爷,不得食个几千户?不得百八十号人来伺候? 所以都这年纪了,生那么多有什么用?只会给老百姓增加负担。 而今日,君上又收到一个消息让他备受打击。 有密报前来,说是梁王密会安西节度使,他们达成某种协议。 安西节度使莫非愚笨到不知现在朝局如何吗?还能有什么协议? “八成是投奔了梁王。” 君上气得砸碎了砚台,“投奔梁王?他难道不知投奔那逆子等同于造反吗?他怎么敢……” 王公公神色凝重,“君上,咱们不能坐在京城中坐以待毙了,得行动起来。奴才以为,将一个安西收入麾下绝对不是梁王的终点,而只是一个起点。” 君上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奴才斗胆猜测,梁王会挨个突破各道,等整个东池除了京城之外竟在梁王手中,那京城的羽林军与东军再强也于事无补了啊。” 君上紧紧的握着拳头。 “该死的逆子。” 他本以为他会带人杀进来,自己手里有强大的羽林军,还有东军守在京城郊外,他不怕。 就怕他不来。 可眼下那逆子开始吞食京城以外的各大势力,那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唉!”君上叹了口气,“要是楚王尚且康健就好了。” 王公公道:“楚王殿下就算康健也不能派出去,他在,才没有人敢攻打京城。一旦将他调离,怕是宫廷危矣。” 君上点点头,“你说得也对,眼下局势楚王不能轻易出事,一会儿你让太医院那边送些好药去楚王府。” “是,君上。” “唉!王禄啊,你说现在朕应该派谁去处理那逆子?” 王公公看向桌上一个奏折说:“谢将军那边,前些日子不是送来奏折请求出兵吗?君上何不准了他。” 不说便罢,一提谢东宸他就来气。 “朕派人去调查了他,这个姓谢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数年来,他屡次违反军规离营,还偷偷的暗杀朕的眼线,朕还没空收拾他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现在实在无人可用了,还是骂骂咧咧的拿起了奏折。 谢东宸想要出兵打老四,用武力从老四那儿救下老大。 若他忠心耿耿便罢,可是这浑蛋向欺君,跟他撒了谎。 叶婉兮举报他去了北方竟是真的,他没有主动谢罪,还直言要兵权,真是该死的东西。 这一半虎符给了他,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调动军队,万一他图谋不轨呢? 他原本就对这些外姓人,尤其是有实权的外姓人不信任,加上他手里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谢东宸不止一次欺君,不止一次违反军纪。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横跳的人,他哪里还敢相信他? 思来想去君上没同意。 因为江南道太重要了,万一谢东宸也反了,那东池国可就真的完了。 “唉!”君上揉着眉心道:“容朕再想想,这样,你明天代朕去看看楚王的情况。” “是,君上。” 跳大神的,念经的,他都派去不少,只希望李夜璟能早些好起来。 他现在实在太缺人了。 …… 王公公来他们不怕,叶婉兮没给李夜璟下针,而是稍给他画了个憔悴的妆容就好。 跳大神的忙活几天了,李夜璟怕惹来更大的麻烦,不敢继续装懵。 两人商量一番,他的病应该有些起色才是。 所以王公公看到的李夜璟已经不再躺在床上嘀嘀咕咕个不停,而是能正常说话了。 人虽然依旧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好在魂儿回来了。 “殿下,你能好起来君上定是十分开心,老奴这就回宫去,向君上报喜。” “慢着。”李夜璟面色苍白,嘴唇也无血色,说话也十分的吃力。 王公公停下来,笑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夜璟有气无力的道:“本王病的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公公道:“您这一病都两个月了,大事当然发生了,还发生不少呢。” 王公公叹着气,将近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李夜璟。 梁王勾结赵家和前南黎王蒙盛造反了,还抓了鲁王,这一件件的,哪一件不是大事? 李夜璟听后惊讶不已,“哦?你是说老四造反了?” “是啊,梁王造反,君上伤心欲绝,就指着您早些好起来,帮着想个对策呢。” 李夜璟道:“哦?本王与宴琦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子本王知道,他对权力没有兴趣,也不想称帝,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这……”王公公猜想大概率跟君上派鲁王杀景大小姐有关,但这事儿不能跟楚王说,毕竟不光彩。 “本王听说赵忠连赵至诚的葬礼都没回来,他在外边集合了赵氏残余的势力与父皇对抗。所以本王猜测,会不会是赵忠挟持了宴琦,借他的名抓了大哥与父皇作对呢?” 王公公听他这么一说,眉心跳了跳。 那威胁君上的信是梁王的笔记,他们一直未曾怀疑过梁王造反一事,可一听楚王这意思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毕竟梁王纯良的性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成,他得回宫将这事儿跟君上提一提。 “殿下,您的话老奴定会转告君上。您好好休息,老奴改日再来看你。” “嗯,退下吧。” 等万公公走后,叶婉兮才从屏风后出来。 “你的这些话,可是给李宴琦将后路都留好了,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一番良苦用心。” 李夜璟叹了口气,“胜负未知,后路当然要留着了。再说,就算老四最后赢了,也不能让他背上反君弑父的罪名。” 叶婉兮知道古人就在乎这个,在乎一个名正言顺。 为君者必需要尽可能的干净,就算干了恶事,也得有人给他背锅。 不管你是迫不得已还是野心驱使。 赵忠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让他背锅再好不过。 往后卸磨杀驴,也出师有名。 怕就怕老四拎不清,妇人之仁,再养出一个赵至诚来。 第599章 动手 “对了,赵忠跟蒙盛勾结,要想进府来刺杀你。” “哦?”李夜璟一挑眉,颇有些兴趣。 “如何刺杀我?” 叶婉兮笑道:“你中邪了,咱演戏演全套,这些日子以来我不是派人四处寻找能人异士来给你驱魔嘛。” “嗯,赵忠想派人混进来?” 叶婉兮点头说:“是啊,方城那边突然冒出一个很神的驱邪道人,听说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中邪的,丢魂的都有,就是这两个人演的戏。我猜想他们想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将他们请进府中来给你驱邪。” 李夜璟勾起嘴角,“那就将计就计,请他们过来。上次大意,竟然让他玩了个金蝉脱壳,这一回,哼……” 李夜璟突然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阵阵寒意。 “我要让蒙盛变成蝴蝶也插翅难飞。” …… 王公公带回消息,说是楚王虽然还很虚弱,但脑子已经清晰了,魂儿回来了。 君上高兴不已,“朕就说了,那邪祟之物不会是活物吧,你看,还是上回那几个跳大神的不行,这回这几个厉害,给跳好了。” 王公公笑道:“是啊,楚王妃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在全国上下寻找驱邪的能人异士,干这行的呀,有本事的人有,招摇撞骗的也不少,多试几波人,总能找着有本事的人。” 君上表示赞同。 “那他现在身体如何了?” 王公公叹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楚王毕竟病了这么久,那身体怕是得养一段时间才能养好。” “无妨,只要能好,让他好好在家养一段时间也好。” 话是这么说,但君上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他能生龙活虎起来,能早日帮他解决眼下的麻烦。 “对了君上,楚王谈及梁王之事,他觉得梁王生性胆小纯良,不见得能做下伤害兄长的狠事。他怀疑梁王被赵忠给挟持了,赵忠挟持了他,才方便统御赵家势力与您对抗。” “哦?”君上一挑眉。 王公公担忧的说:“赵忠此人继承了当年赵至诚的狠,真要让他成功了,又是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赵至诚呐。梁王性情软弱,不如君上您能忍辱负重,若这是真的,那可比当年咱们面临的局面更加危险。” 此时的君上就眼神阴冷。 “该死的赵忠,去,传朕旨意,将赵家围起来,没有朕的允许,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原本赵家人就夹着尾巴做人,尽可能的低调,没有必要不出门。 因为他们发现只要一出门就有人跟踪。 这下好了,全都被圈禁了。 这弄得满宅的人不满,一个个的都拉着赵忠的夫人骂。 因为郡主下狱之后,赵家就是赵忠的夫人在打理。 这女人阴险呐,早早的将自己两个儿子都送了出去,她存着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你今儿不给我们说清楚,休想从这间屋子走出去。” 下边几房的女子将二夫人围堵在她的屋里。 她还穿着寝衣,就被人堵上门来,早饭都没吃,便被几个妯娌骂了半晌。 不过她自己做的事她心里清楚,所以任由她们不满的发泄。 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端坐梳妆台前,慢条斯理的画着妆。 “哎,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了今天,所以你们才会早早的将你的儿子送出去?” 二夫人仍旧不说话,低头看了看那盒黛粉,这是她喜欢的颜色,挺好。 她拿了小刷子,沾了些眉粉在眉毛上轻轻描画着,似乎几个妯娌的声音在另一个世界,她根本听不到似的。 二夫人这般不在乎的样子,让几个妯娌又气又急。 其中一个忍不了了,直接上前抓起她的眉粉砸在地上。 青黛洒了一地。 “我们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们夫妻二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二夫人低头看着粉碎的盒子,微微蹙眉,叫来丫鬟。 “来人啊,把老爷上次回来送我的那套胭脂水粉拿来。” “是,二夫人。” 丫鬟拿来的是粉黛全套,还是新的。 她一直没舍得用。 今天她要干一番大事,用上它正好。 “小翠,来,给本夫人用上。” 被忽视的妯娌们气得不行。 比她们更气更急的,是外头那帮人。 女子的房间大男人们不方便进来,所以只进来了几个妯娌跟二夫人讨个说法,但人已经进去很久了都没有出来。 “三叔,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其实这里的很多人都猜到了,只是不能也不敢相信罢了。 因为这个真相,实在太可怕了。 “三叔?” 二老爷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旁的一个人啧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二房的赵忠早就打算好了,他想反,在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跑了。找到在北方的梁王,劝说梁王造反,就是这么简单。” “啊?那……那我们怎么办?一旦二叔举起了造反的旗子,君上必定是第一个拿我们开刀啊。” “哼,不然呢?你出去看看外边的羽林军,你以为君上现在在拿谁开刀?” “这……哎呀,这可怎么办?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死。三叔,我不想死。” 这种悲伤害怕的情绪传染很快,很快大家就乱成了一锅粥。 屋里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嘈杂声,逐渐失去了耐心。 “二嫂,我再尊称你一声二嫂。你给我们说句实话,是不是外头说的那样?二哥早就决定造反了,你也知道,所以将你的两个儿子早早的就送出去了,是不是?” “我们被抛弃了,是不是?” 一个漂亮的妆容,终于画好了。 二夫人站了起来,看向问话的女人道:“容我换身衣服,你们都去膳堂等着,等咱们吃好了饭,我会一一回答你们的疑问。你们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众人眼中已经有了害怕的泪花,几欲张口。 可是看她已经转身去内房里换衣服了,又生生将疑问压回了肚子里。 第600章 屠杀 “三嫂,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唉!听她的吧,咱们先去膳堂等着。” 三夫人带着众人从二夫人屋里出来,将二夫人的话转告给大家。 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相信她。 整个赵家中,光是赵家的主子就有近百口人。 嫡出的,庶出的,妻妾们,庶出的儿女等等…… 真是人丁兴旺啊。 膳堂内,二夫人往下看去,长长的几条桌子都坐满了人。 “实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诸位都饿了吧?先吃。” 有人不满道:“羽林军都将咱们围起来了,还吃什么吃?要吃你们吃,我是吃不下的。” 二夫人也没逼他,反正她自己是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这弄得大家都不满得很,可是这个时间确实已经过了正常早饭的时间,说不饿不能够,大家都饿了。 于是,大伙儿也陆续的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不管怎么着,先吃饱了再说吧。 这顿饭二夫人吃得慢而优雅,一下又一下的嚼着。 负气不吃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也跟着多少吃了一些。 其他都吃好了,又等了一会儿,二夫人才放下筷子,漱口净手。 她看向众人,慢条斯理的道:“你们问二老爷是不是早就打算反了,我告诉你们,是。” 什么? 真的是这样? 众人哗然。 “为什么要反?他造反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怎么办呢?” 二夫人冷笑一声,语气突然就变得急切起来。 “不反怎么办?君上早就视我们为眼中钉了,早晚要拔的。爹还活着的时候君上还有所顾忌,可是爹一死……哼,诸位想必也看到了,自爹死了后我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曾经效忠于爹的人,为什么挨个出事,你们不明白吗?” 听了她的话,那些即将骂出口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因为她说得对,君上视他们赵家为眼中钉,早晚有拔的。 先是依附于赵家的爪牙,接着就轮到他们赵家主家人,现在就是。 “不管二老爷反不反,君上早晚也得这么对我们。”二夫人冷冷的说。 众人哑声。 因为她说得对。 可是…… “你们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二叔在祖父去世时都没回来,还早早的将你们自己的儿子送出城去,是不是?” 膳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注视着二夫人。 就算她先前的话说得都对,可是她的自私也有目共睹。 “是。”二夫人站得端端正正,直接坦荡的承认下来。 这让赵家其他人愤怒不已。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将你自己的儿子送出去,那我们呢?当初为什么不将我们也送出去?” 二夫人冷笑一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费力将你送出去?” “你……” 她这话可是彻底的将众人激怒了。 “若是君上下令对赵家下手,我们第一次就杀了你。大家有没有意见?” 这个自私自利的人,竟然只护着她自己的儿子,将其他人的安危都置之度外,这是引起了众怒了、 大伙儿齐声喊道杀了二夫人。 不用等君上动手,他们现在就要杀了二夫人。 二夫人冷冷的笑了,“不用你们动手了,今儿是个好日子,吃饱喝足,咱们就一起死吧。” 话落,她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那剑软似绸带又锋利无比,剑身缠绕到坐在她下首的三夫人脖子上,一拉,她半个脑袋都耷拉在脖子上,半个音节都没发现便没了性命。 “二嫂……”旁边的人都吓傻了。 咚! 三夫人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大伙儿都惊呆了,正要逃离时,却突然发现头重脚轻,别说走了,站都站不稳。 “不好,饭菜里有毒。” 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二夫人执着于吃饭。 原来她早让人在饭菜里下了毒。 “哈哈哈……”二夫人突然狂笑了起来,“你们别挣扎了,一起死吧。咱们全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话落,她又唰唰的砍杀了两个人。 众人面露惊惧之色,可是中毒之后让他们的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路杀过来。 一剑刺入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的身体,他眼中饱含着泪水,不甘的问:“为什么?二嫂,为什么……” 二夫人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可她的眼睛里,却是流出泪来。 “为了大家不被抓去威胁梁王,为了你们能死得轻松一些。为了……赵家……” 她用力的拔出剑,鲜血喷溅而出,那人也一命呜呼。 二夫人转头又看向另一个人。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害怕的哭求。 “二婶婶,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二夫人蹲下身,轻轻抚摸小姑娘的脸。 “小铃铛,不怕啊,二婶婶轻轻的,一下……一下就好了。” “不要,二婶婶不要杀小铃铛,不要……” 二夫人一手蒙上她的眼睛,另一手持剑,直接割断了她的喉咙。 她轻轻放下小姑娘,来到下一个人面前,无论对方怎么哭求都没有用,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二夫人已经杀疯了,哭喊声,哀求声,充斥着整个膳堂。 她身着的她最华贵的一套衣服,画着最精致的妆容。 可是眼泪和血已经将她的妆容染花了,此时的她,活像个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恶鬼。 膳堂里近百口人,正在被她一条一条的收割生命。 膳堂外的奴仆们也没好活,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煞神们,见人就杀。 整个赵家都陷入恐惧中。 残杀还在继续,鲜血流遍了长廊走道,喷洒至雕梁画栋,染红了锦鲤池,染红了院中的白雪……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二夫人手持着滴血的长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而她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几个黑衣人来到她跟前,“夫人,走吧。” 二夫人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不走了。” “不走?这……不是已经和老爷说好了吗?我们现在就从密道离开,还来得及。” 第601章 一个比一个狠 “不……我不走了,你们离开,告诉他,他交代我的事我帮他办妥了,让他们放心去干吧,从此,李恒手中再无可威胁他们的把柄。” 说罢,她手中长剑缠上了她自个儿的脖子,用力一拉,便削下她半个脑袋。 杀他们迫不得已,可她已经在这府中生活了二十几年,早将这些人当成了她的家人。 杀光了家人她还怎么活? 她说了要陪他们一起走的,她做到了。 几个黑衣人震惊不已,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没了命。 “夫人已经死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为首的人一脸愤慨,低头撤下二夫人身上一块玉佩握在手中,“走。” 只能拿这个回去交差了。 羽林军冲进赵府中,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迅速将这个消息传入皇宫。 “什么?全死了?” “是,先被下了药,然后再被杀。” 君上气愤不已,“谁杀的?” “赵家那近百口主家人都死于赵二夫人的软剑,她自己也是。” 君上气道:“你是说,赵忠的夫人亲手杀光了赵家人,再自尽?” 羽林军统领低着头,“据卑职检查的结果,是这样。” 君上气得磨牙,“该死的赵忠,没想到他是一只比赵至诚还狠的毒蝎子。” 当年赵至诚还诸多顾虑,有自己的原则。这个赵忠可真够狠的,竟然将全家都杀了,连他夫人都没留,为达目地完全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他不光敢杀全家,还敢与外族人勾结。 至少,在君上看来不与外族人勾结是赵至诚的底线。 他原本不想动用不能掌握的谢东宸,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眼见着谢东宸再次写折子来请求出兵,他咬牙答应下来。 不过,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将那死活不肯出力的罗太傅叫进了宫里来。 这一来,君上就将那一半握在天子手中的虎符郑重其事的交到了罗太傅的手中,给罗太傅整懵了。 他一个文臣,拿虎符干啥?要他带兵打仗? 不能够啊,自个儿老得牙都掉光了,带兵打仗,搞笑的吗? “老臣惶恐,君上这是……?” “这是能调动江南道驻军的虎符,老师拿着它和朕的圣旨一道去江南找谢东宸,让他出兵营救鲁王梁王。” “啊?” “赵忠挟持鲁王梁王谋反,为无后顾之忧,让他的夫人杀光了赵府的人。朕知道老师你年事已高,不易操劳,可是,眼下正是国难当前,朕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老臣也想为君分忧,可是老臣这年纪,也是有心无……” “老师。”君上打断他,道:“您只管放心前去,朕已经命三百羽林军进驻罗府,保护您家人的安全。你放心,你离京之后,朕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家人的。” 罗太傅面色大变,三百羽林军进驻罗府,还保护? 他要是能顺利的完成任务,那是保护。 要是他不去,或者完成得不好,那他罗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好你个李恒,竟丝毫不顾师徒情分,我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折腾于我。 想他的同代人,福康王老糊涂了,糊涂得他自个儿都不认识。 赵至城死了,眼下就他一个,还得遭这等罪? 罗太傅郁闷不已,但全家被威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是,老臣遵命。” 看他接了,君上脸色才好看一些。 “朕相信你会办好这差事的,你是鲁王的岳父,就算是看在你女儿的面上,想来,你也会全力以赴相救于他,对吧。” 罗太傅心中不是滋味,那个女儿长得太漂亮了,是不是他亲生的都不一定呢。 可在君上这儿,他还得一副担忧的模样。 “老臣这把老骨头若是能在救出鲁王的事上出上些力,也算物尽其用了。” “好,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记住了,能不能出兵,该怎么出兵,你心里得有个数。朕会派人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若是谢东宸敢硬抢虎符,朕允许你以谋逆罪先斩后奏。” 说罢,他还赐了罗太傅一把宝剑。 罗太傅颤颤巍巍的接过宝剑。 就是怎么调动谢东宸还得派他这么个监工过去呢,原来君上信不过谢东宸。 无风不起浪,君上为什么信不过谢东宸?那定是谢东宸这人干了什么,不老实。 既然他不老实,那派自个儿过去做监工岂不危险? 哪个实权在握的将军愿意被一个拿着圣旨的老头子压一头? 这简直……这苦差事哟。 罗太傅唉声叹气的回家,一言不发。 家里人问了半晌,他都没说话。 良久之后,才开口吩咐身边伺候的人道:“东西收拾收拾,老夫要出远门。” “啊?老爷你这时候要出远门?” “不错,去将冲儿和玉琴叫来。” “是,老爷。” 他叫来的这个儿子,就是最像他的一个儿子,跟他长得一样,一块大饼子脸,也是他所有子女中最丑的一个。 他接的是皇帝的秘旨,不能有太多人知道。 可此去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他得将他最看重的儿子叫来,该安排的都得安排上。 罗冲一听他要出远门,就惊讶得不行,“爹,你这把年纪了出什么远门啊?梁王跟赵忠造反,外头不太平啊。” 罗太傅冷瞥一眼儿子,他能不知道外头不太平吗?他又想出远门吗? “唉!君令难违。”罗太傅叹了口气。 “君上什么意思?”罗冲紧张的问道。 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也没什么可隐瞒他的,只让他坐下,等罗玉琴来了一块儿说。 罗玉琴已经嫁人了,不过嫁得不远,就在隔壁,不一会儿人就过来了 “祖父,我听下人说您找我?” “爹,你也在啊。” “嗯,快坐吧,你祖父有话对我们说。” 罗玉琴很少看到祖父和父亲一并坐一块儿,还都神情肃穆的样子。 “我呀,得出远门了,此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两人一听面色大变。 “祖父,到底怎么回事啊?” 罗太傅将君上交代给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第602章 嫁祸 罗家女子众多,可自从发现他最宠爱的小妾所生的漂亮儿子是和下人通奸的野种后,他就对他那帮漂亮的子孙产生了怀疑。 越是生得好看的,他越觉得不像自己的种。 也就这个儿子和孙女和他一样,长了他们罗家祖传的大饼子脸,是亲生的无疑。 他若是出事,家业肯定是交给他们。 说完之后,他就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书房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串的钥匙,还有令牌出来。 “冲儿,爹信不过别人,这东西爹交给你。” 罗冲知道这是库房的钥匙,颤巍巍的接过。 “爹,你连库房钥匙都给我了?莫非你此去凶险,有性命之忧?” 罗玉琴也急了,“祖父,既然如此你就别去了,你跟君上说说,说你年龄大了,禁不住折腾。再不行,咱辞官不干了好啦,咱罗家的家业庞大,够我们吃喝的。” 罗太傅看着儿子和孙女对自己紧张的样子,心里得到些宽慰。 他叹了口气说:“唉!不去不行啊,我走之后,很快就会有羽林军前来保护罗家,保护,懂吗?” 这两人丑是丑,但也不笨。 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 他这把年纪了还被赶鸭子上架,都是为了他们呐。 “爹啊。”罗冲立马就哭了。 “祖父,非去不可吗?”罗玉琴也哭了。 “是的,非去不可。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会争取活着回来。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你们得好好照顾自己。” “冲儿,往后你做了一家之主,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懒散了,一大家子可都指着你。” “爹,冲儿知道了。” “玉琴,祖父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是被我宠坏了,性子跋扈了些,祖父若是没了,你再惹祸没人给你撑腰可怎么办?” “祖父,你不会有事的?” “这可难说,这回是生是死我没有把握。你可记住了,若是祖父不能活着回来,你一定要改改你的臭脾气。你跟傅云翳好好过日子,别看他现在要啥没啥,但他聪明,有学识有胆量,还能忍。” “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的机会是很多的,未来不可限量。你别再看不起他,好好跟他过日子,早日给他生个儿子才是正事。” 罗玉琴原本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一听这话她就不高兴了。 原本就是看傅云翳好拿捏,又是祖父非得让她嫁她才嫁的,其实她压根儿都看不起他,至今没跟他圆房,哪来的孩子? 傅云翳这窝囊废,不配拥有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怕是要让祖父失望了。 不过,为了能让祖父安心上路,她还是乖巧地应下来。 见她答应了,罗太傅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安排得差不多了,让罗冲父女走后,罗太傅吩咐不见任何人。 此时的他只想静一静。 次日,赵家全家被灭门之事暴雷,羽林军都藏不住这事儿。 另一边,罗太傅拿着圣旨虎符在几个大内高手的保护下低调离京。 而李夜璟这儿,也早收到了消息。 他们就像站在山巅的两个世外之人,俯瞰着大地众生纷争,不掺和,但脚下的那数寸土地,又让你无法完全脱离这个世界。 “赵家被灭门之事,你怎么看?” 李夜璟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看?赵忠是个能成大事的狠人。” “哦?”叶婉兮点点头,“也确实够狠,他不下手这些人也活不成,不过一个早死和晚死的差别。到了真打起来的那一天,这些人会被父皇挨个押到战场上成为活靶子。” “呵!”李夜璟淡笑道:“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防止父皇拿这些人威胁他,反正他儿子都带出去了,这些人的死活又与他没关系。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老四。” “为了梁王?” “对,他冷血,老四并不冷血,赵忠知道老四妇人之仁。父皇这么做威胁不了赵忠,但能威胁到老四。杀光他们,自断后顾之忧,再告诉老四赵家是父皇灭的,激起他的斗志,这才是完美的做法。” 这赵忠可是坏透了,比赵至诚坏多了。 赵至诚再怎么着,他多少有点儿人性的底线,至少杀光无用之人就做不出来。 赵忠可是为达目地完全没底线的人。 “赵忠那夫人也是个狠人,平时对她关注不多,不知她是出自哪一家的?” 李夜璟说:“赵至诚为他几个儿子都安排好了路,老大赵毅走的是官路,要么有权,要么要财,他自己当初已经靠着赵老夫人娘家的势力取得了最大的权,赵家不缺权,所以给他娶妻选的是钱。当年的柳家可是赵氏一族的金库。” “至于老二赵忠嘛,走的是暗道,干的都是暗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妻子,是一位江湖中人,具体是哪一家……” 李夜璟摇了摇头,“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赵至诚早将她的来历抹平,我也不知她什么身份。不过,听说她用的是软剑,我未见死者伤口,若是能见到,或许能猜出几分。” “那也没必要了,死都死了,咱们还是低调一些,你就好好在家养病吧。” …… 被他们猜中了,赵家灭门之事传到了李宴琦那儿,赵忠还真就是这么给他说的。 “我昨日才收到京城留下的眼线传回的消息,说是君上派羽林军包围了赵府,一个苍蝇也飞不出来。我还寻思着,得想办法跟家里的人通个信,可没想到……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 赵忠说完转过了身,背着李宴琦擦眼泪。 李宴琦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都怪我,都怪我连累了他们……如果当初不是砍掉老大的手指去威胁父皇,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不,殿下,这不怪你。君上早晚会对他们出手的,这些年来,他对我们赵家恨之入骨,他怕是连做梦都在想怎么将赵家赶尽杀绝。” 那蒙盛也在一旁劝道:“殿下,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想办法保住活着的人,再为死去的人报仇,不然他们可就白死了。” 第603章 她学得很多 李宴琦深受打击,他选择走这一步,一是为了给妻儿报仇,而是想救赎这帮被父皇打上死亡标签的人。 可真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人没救下来,还让他们提前丧命。 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几百口人说没就没了,浑浑噩噩的转身离开。 “殿下……” 蒙盛拦住赵忠,道:“让他去吧,他需要安静一会儿。” 顾猛虎看了看这二人,急忙追上李宴琦。 两人骑马到了外边,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与天空没有了界限。 渺小的两人两马,犹如身处混沌之中。 “殿下,上次君上派人送来了你母亲的耳朵,已经算是他的回敬了,又何必再杀光赵府中人来警告你呢?我觉得此事蹊跷,说不通啊。” 李宴琦苦笑道:“他大概是知道我在外扩充势力,所以才会有此警告。” 顾猛虎摇摇头说:“杀几个人警告是可能的,没必要全杀了吧。人都全杀了,以后还拿什么来威胁你?” 李宴琦当局者乱,只顾着伤心欲绝,悲愤感慨,没想太多。 此时听顾猛虎一分析,觉得确实事有蹊跷。 父皇并不是愚笨之人,怎么可能一气将赵家全杀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此事另有蹊跷?” “不错,楚王夫妻的情报网庞大,我们不如等等,或许不久就能收到他们送来的消息。” 然而他们失望了,原本叶婉兮害怕李宴琦误会,上了赵忠的当。 赵忠能帮他,但是也要自己留个心眼儿,所以她是打算给他们送消息的。 结果被李夜璟拦住了。 他觉得他应该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二来,他的身份微妙,不适合帮君上说话。 …… 沈莫聪又一次帮着景诗韵传递消息,景诗韵口述,他下笔。 看着那写好的纸条,沈莫聪不免有些惊讶。 “你不是大家闺秀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朝廷内外官员都很熟悉?” “知道一些吧。”景诗韵谦虚的说。 “知道一些?呵呵,协助梁王收复安西节度使那一段……你怎么知道他背着他夫人在外养了个儿子?” 景诗韵淡淡的说:“这是我老师告诉我的。” “你老师?谁?” “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国子监念书啊,我的老师,自然是国子监祭酒孙曜。我早年与梁王定亲,孙曜有讨好赵氏的意思,所以对我与梁王都多加照顾。梁王不喜欢念书,他对我就多花了些心思,一直将我当皇后培养。我不光学了女子该学的东西,国策,政治,法案,御下之术都有涉猎。一些官员的私事,他也会告诉我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沈莫聪震惊不已,这哪里是按照国母来培养的,分明是按照女皇来培养的。 还是老孙有远见,这要培养得好了,能福荫他几代后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哪里知道景大小姐与梁王弄成这样,这景大小姐还不知道,她这身子有可能永远都不能再怀孕了。 唉!就算梁王最后成功了,又怎么样呢? 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又怎么做得了皇后呢? 沈莫聪将纸条收好,给顾猛虎送去。 这是告诉梁王下一步的策略,希望这大局能早日稳定下来吧。 至于师兄那边……就奇了怪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不想当皇帝了,明明他以前说要争一争的。 …… 顾猛虎又收到了神秘人送来的消息,急忙忙就来找李宴琦。 “下一步是收服潼关?” “是的,潼关与安西一样,是抵御外敌的重要屏障。他们悬外多年,处于半各自为政的状态,对京城的忠诚薄弱,相对比较容易突破。” 李宴琦皱眉,他是真不愿意跟潼关打交道。 “你都说了人家各自为政了,对京城的皇帝都不忠诚,又如何会忠诚与我?” “梁王,这些年来,京城的皇帝陛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才顾不上他们。一旦政局稳定下来,定要对他们有所行动,想必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与其等着君上找他们麻烦,还不如自己早做打算。良禽择木而栖,没什么不可能的。” 李宴琦眉头紧锁。 顾猛虎又道:“再说,不是还有梁王妃在嘛,他们没道理不站在您这边。怕是潼关那边早就摆好了酒,就等着殿下上门招安呢。” 他不愿意招惹潼关,还就是因为单静。 “宁安郡主毒杀了外祖父,赵氏一族与潼关不共戴天,二舅不会同意的。” “这可不好说,我看赵将军是个务实的人。” 李宴琦眯了眯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猛虎。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顾猛虎好像变了,这些话都不像他能说得出来的。 “我还不知,顾兄弟也会实政。” 顾猛虎一楞,随即笑道:“这都是那个神秘人的功劳。” 李宴琦摸着下巴,“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这么懂时政,会是三哥他们吗?” “当然。”顾猛虎对此深信不疑,“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帮你?” 李宴琦一向听李夜璟的话,闻言,他打算认真的考虑一下与潼关谈判的事。 “这事儿还得跟二舅商量,毕竟宁安郡主的事……唉!这可是杀父之仇。” “行,那咱们就先看看赵将军的意思。” 李宴琦让人去将赵忠叫了来,告诉他下一步打算收服潼关,问他什么意思。 赵忠一听心里膈应,面色犯难,说:“潼关未必愿意,还不知那对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是的,所以我才找来二舅商量。这事儿我听二舅的,你说同意咱才这么做。” 赵忠一看李宴琦乖顺单纯的模样,心中对他一万个满意。 当初父亲决定不有余力的扶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父亲当了一辈子的臣子,没想到取而代之。 可他不一样,他想过了,等扶李宴琦上位,大局安定下来,他定要找机会取而代之,从此一劳永逸。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早。 宁安郡主是对他有杀父之仇,可是跟大局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父亲说过,只要是为了赵家好,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 第604章 威胁 如今他为了赵家的千秋霸业而牺牲,也算死得其所。 “殿下,其实我一直在想宁安郡主杀父亲的事,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哦?此话怎讲?” 李宴琦心里已经有数了,正如顾猛虎所说,他是个务实的人。 能收复潼关当然是件大好事,与扩展势力相比,杀父之仇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已经在给宁安郡主找借口了。 “首先,宁安郡主为什么要杀他?” 李宴琦皱眉,这个谁知道呢? 他也觉得奇怪。 “听人说,宁安郡主的说法是为了帮父皇。” 赵忠摇头道:“不对,在此之前我偷偷回去看过他,那会儿他都已经快不行了。我私底下问了府中的大夫,说是他活不过一月。爹娘都倒下了,整个赵家尽在宁安郡主手中,她完全可以等他自然去死,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啊。” 赵忠看向眉头紧锁的李宴琦道:“殿下,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计谋,某人害怕咱们赵家与潼关联通一起,故意设的局。杀了我爹,嫁祸给宁安郡主。” 原本李宴琦没想那么多,可这话从赵忠嘴里一滚,还真像那么回事。 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宁安郡主多此一举去杀外祖父做什么。 “那……二舅的意思……?” “我的意思,殿下不妨去看看梁王妃,与她谈谈心。” 抱歉,这他做不到。 李宴琦沉着脸,直接拒绝。 “我不想看到她,更没办法与她谈心。” 赵忠一噎,有些无奈。 这马儿不肯上驴子,他也不能硬塞不是? “好吧,那我去跟梁王妃谈谈?” “那就辛苦二舅了。” 赵忠:“……” “对了二舅,蒙先生去哪儿了?我好像好多天没见他了。” 赵忠笑道:“哦,他呀,去给人治病了。” “治病?” “是啊,蒙先生是个大夫,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到各国免费行医的。” 李宴琦与顾猛虎对视一眼,觉得奇怪。 顾猛虎笑了笑说:“蒙先生还真是大善之人呐。” “可不是?要不当初他误打误撞的救了娘娘嘛。” …… 赵忠来找单静谈及宁安郡主毒杀赵首辅一事,原本她惶恐不安。 因为她其实不知道那些事,更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要杀赵首辅。 宁安郡主看她年轻,怕她藏不住事,这些大事都没跟她说呢,就下了大狱。 赵忠后一句话,说极有可能宁安郡主是被冤枉的,某人为了防止赵家与潼关串通一气,所以给宁安郡主下了套,让赵家与潼关决裂。 听了这话,单静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我娘没道理去杀外祖父,她定是被人冤枉的。二舅,求你跟殿下好好说说,若是被人挑拨让他同我产生间隙,我可就冤枉死了。” 赵忠说:“此事我当然同殿下说了,可是你要怎么让殿下相信呢?” “这……” “你没证据啊。” 单静急道:“我是没证据,可这证据我上哪里找去啊?我娘就不可能杀外祖父,她没有杀外祖父的理由啊,这还不够吗?” 赵忠摇头,“不够。” “不够?那……那怎么办啊,二舅,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单静急得不行。 赵忠摸着胡子做沉思状,良久,他才开口道:“要让殿下相信你,除非……” “怎样?”单静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紧张的看着赵忠,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赵忠说:“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干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是梁王妃,这是不争的事实,一旦我们失败,不光我们要死,你也得死,包括你的哥哥们,一并得受你连累。莫说九族,这妻族可在三族之内。” 单静被他吓得全身颤抖,吞了口唾沫,愣愣的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劝殿下回头是岸。” “哼,愚蠢,回头?往哪里回头?我们回不了头了,你也是。” 单静被他一声吼懵。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劝说你的兄长们认清实务,明白吗?” 单静全身一抖,仔细一琢磨,琢磨出味儿来。 合着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她回家拉哥哥们入伙。 可是……“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 “你知道就好,你要明白,不管你的兄长们跟不跟梁王,他们都已经在九族之列了。” 意思是,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入伙呗。 “你想要殿下相信你,你就得拿出些诚意来。说服你的兄长们投靠梁王,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你,好好想想吧。” 赵忠说完便走了。 单静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慢慢滑落到地上。 出嫁这么久了,还没与夫君同房,如今又连累了娘家哥哥们必需跟着造反,她哪里有脸回去? 可是,母亲还在大牢里关着,日子再苦也得过,她想来想去都别无选择。 “帮王爷造反,真是大逆不道,又刺激。” 单静想了一夜后,就去找赵忠,说她同意他的提议,她可以回家劝说兄长们跟着梁王一同造反。 不过,她也是有条件的,那便是要让梁王与她一道去。 她想的是,有夫君陪着一块儿回娘家,便能打破她不受宠的传言。 哥哥们见了放心,成功的机会也大一些。 不过赵忠直接拒绝她了。 “不行。” 他了解李宴琦,满脑子都是景家那个女儿,如今那女子死了没多久,他还未曾从伤痛中走出来,能同意跟单静去潼关才怪。 想都不要想。 单静面露难色,“如果殿下不去,我跟哥哥们没法交代。” “有没有法交代那是你的事,我是不会同意殿下跟你去潼关的。” “为什么?” “哼,你母亲杀了我爹,这儿虽有蹊跷,她被冤枉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所以,我不能相信你。万一你们潼关有什么大阴谋在,等殿下一入潼关,你的兄长们就将他抓了起来,害了他,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单静面色大变,“你……你怎么能污蔑我的兄长们?你既然不信,为什么我还叫我去?” 第605章 威逼 “因为你是梁王妃,女子出嫁从夫,我希望你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明白要怎么做才能洗清你娘的罪孽,让殿下相信她是无辜的。” 单静咬着唇,心里特别不痛快。 没有人被人威胁办事还能高兴的。 可人家吃定了她,她也没办法。 “好,我同意你的说法,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我母亲的清白。” 赵忠露出笑容来,“不知梁王妃打算何时启程?” “明日可好?” “好。” “我还有一个条件。” 赵忠笑容一僵,“你别得寸进尺,别忘了在你母亲洗清罪孽之前,你还是我们的仇人,可不是梁王妃。” “我知道,我这个条件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只是想在临走之前见一见殿下而已。” 赵忠嘴角一抽,这还叫不让我为难? “如果你不让我见王爷,我……我就不去,我死也不去。” 赵忠怒目而视。 “你想清楚后果。” “我想清楚了,你让我今晚见到梁王,我明早就出发,你现在就可以去准备马车。如果不行,我就等着,我什么时候见到梁王,我就什么时候发出去潼关。” 赵忠气得半死,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威胁他? 他举起手,想扇她一巴掌,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可一想到他的千秋大业,又忍了下来。 万一将来与潼关合作,还得将这小贱人捧着。 罢了,反正李宴琦讨厌她,等大业有成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好,我去帮你问问,如果殿下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 “不,你定有办法,我相信二舅。” “你……”该死的,还会得寸进尺了。 “等着。”赵忠气哼哼地走了。 到了李宴琦那儿,他如实将单静的话带到。 “我说了你不会见她,可是她不听,非要见你,甚至还威胁我,说是见不到你她就不去。殿下,你看这如何是好?” 想要成功机率大一些,能将潼关收入麾下自然是好的。 可是被单静威胁,这让在坐的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何况大家都觉得是宁安郡主杀了赵至诚,这女人,他们甚至想活撕了她。 “将军,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敢威胁将军与殿下?” 赵忠冷哼道:“这妖女是抓到了咱们的软肋,可眼下这潼关……唉!不结亲就得结仇,在下浅言一句,为了大业,该忍的时候咱们也要忍一忍,回头大业有成再找他们算账不迟。殿下,卑职恳请殿下受一回委屈。” 李宴琦:“……” “不过殿下放心,您的这一份耻辱,咱们在座的每一位都会铭记于心,咱们早晚要在仇人身上将账讨回来。” 李宴琦面色铁青,心道:说得轻松,合着为难的不是你? 李宴琦看向顾猛虎。 顾猛虎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这是楚王夫妻的意思。 李宴琦一向听李夜璟的话,既然是三哥的意思,委屈就委屈吧。 “好吧,我现在就去见她。” 见归见,不过想让他给她一个好脸色是不能够的。 宁安郡主毒杀了外祖父,天知道这对母女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沉重的木门推开,这是至单静来了这里之后第二次见到他,上一次还是她刚来的那一天。 她在刚来的第一天,就被他的手下丢在这儿,软禁起来。 除了送水和食物的人,也只有先前见了一回赵忠。 “殿下,您来了。” 单静的眼静的眼中饱含着泪水,她曾也是被哥哥们宠着的小妹,从小到大只有她让别人不好过,谁敢让她不好过啊? 可是自嫁给他之后,就受尽了委屈。 李宴琦目光冷淡,“听说你要见我,什么事?” 单静一滞,“殿下,我们是夫妻呀,我想要见你,还非得有事才能见你吗?” 李宴琦冷哼一声,径直坐到了房间唯一的一张凳子上。 单静在一旁站着,像个小丫鬟。 “有什么事就说,没事我可就走了。” 单静一听就急了,忙道:“别别,我是有事要说的。殿下,妾身既已嫁殿下为妻,自然应该以殿下的事为重。您放心,妾身定会劝说哥哥们支持殿下的。只是……我们……我们成亲这么久了,还未圆房,妾身就这么回去恐遭人笑话,所以……” 不等她说完,李宴琦猛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殿下。”单静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上前从后抱住他。 “别走,殿下别走。” “放开。”李宴琦生气的道。 单静摇头,声泪俱下的说:“妾身不放手,殿下,你也为妾身考虑考虑好不好?哪有这出嫁许久还未圆房的?妾身哪有脸回去啊?” 李宴琦用力的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地上。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单静,你我一没拜天地,二无夫妻之实,你我不是夫妻。” 单静僵住,面色发白。 “这亲事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 “你不用说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母女到底是什么目地,不过我一定会查清楚,早晚都会知道的。你不用再解释,或者惺惺作态,只会让人感到恶心。至于潼关,你爱去不去。哼,就算你的兄长们同意帮我,我还得考虑他们的忠诚。” 单静立刻道:“我与我的兄长们对殿下绝对是忠心梗梗,日月可照啊。” 李宴琦冷笑道:“这话说早了吧。”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 单静跌坐在原地,回想着赵忠的话。 殿下不信她。 看来是真的。 她下定了决定,要回潼关去说服哥哥们帮助殿下,她一定要让殿下看到他们单氏一族的忠诚。 …… 李宴琦回去后,告诉赵忠他跟单静谈崩了,她不会再去潼关,他也不需要潼关的帮助。 赵忠正因此而遗憾,想着另想办法。 不想,一个丫鬟匆匆来报,说是梁王妃想通了,说是要去潼关。 赵忠一怔,回头看向李宴琦,“她要去?” 李宴琦皱着眉,“我怎么知道?她爱去不去。” 赵忠笑道:“不管她怎么想的,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殿下,那我去准备一下,派人送她去潼关。” 第606章 谢东宸直接抢圣旨 “好,挑选几个机灵的人,顺便查查潼关那边有什么秘密。如果宁安郡主毒杀外祖父是真的,那潼关的单氏一族就包藏祸心,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忠郑重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赵忠的夫人死了,不过她手下的势力他归于他麾下,调动起来非常的方便。 只要有机会正大光明的深入潼关,不愁查不到东西。 不过,那些人中的主力他不敢乱用,那是用来保护他的两个儿子的。 只有保护好了他们,夫人在天之灵才会安息。 这边送单静回潼关的队伍起程,另一边的罗太傅也悄悄的到了江南地界。 谢东宸早收到了京城方向有人带着密旨过来的消息,他亲自到关口迎接。 鲁王落入梁王之手,他早就急坏了。 一看来的是年龄如此大的罗太傅,谢东宸有些懵。 也罢,有总比没有好,他送了这么多帖子进京城,可算有了结果不是? “罗太傅,一路辛苦,您这边请。” 谢东宸早给他准备好了轿子。 罗太傅为了低调,可没有官轿坐。他这把年纪这一路走来可给他累得够呛,闻言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让谢东宸扶到了马车上。 一上了马车,直接就无力的躺了下来。 “哎哟,这我把老骨头嘞,可快给我累死了。谢将军,还麻烦你让他们开得平稳些,我这把老骨头可巅不得了。” “好的,罗太傅您放心。” 罗太傅心里不是滋味儿,有点儿怪。 他和姓谢的没什么交情,可因为景诗韵的关系,他怎么着也得叫自己一声外祖父不是? 怎么一开口就是罗太傅? 罢了,年轻人傲气,不叫就不叫吧。 放下马车帘子,谢东宸又转头对与罗太傅一道过来的几个人说:“抱歉,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马,怕是要劳烦各位走路来了。” “无妨,谢将军先将罗太傅接走吧,我们天黑前定到。” 马车启动起来,罗太傅顿时感觉头重脚轻。 他活这么大岁数不容易,为了安全,乔装打扮过来,没有大官的仪仗排场,自然受罪。 这一躺之下,他就感觉自己起不来了,马能一动起来,他更是感觉天旋地转。 驶了一段后,马车便越来越快。 咋回事? 谢东宸这厮坏得很,我这么大岁数了还骗我。 说了慢慢开,让马车平稳一点儿。 结果开得跟逃命似的,那叫一个快。 罗太傅坐在马车里被颠得胃里一阵翻涌,吐了个昏天暗地。 “哎,哎哎,谢将军,慢点儿,我这老骨头要散架喽。” 谢东宸回答说:“慢着呢,罗太傅,再慢这马车就停下来了,驾~~” 罗太傅气得骂娘,该死的谢东宸,欺负老头子我老糊涂了吗?马车是快是慢我能不知道? 他分明是用力的在抽马屁股,还说慢得快停了。 他急啥?急着去投胎不成。 马车一阵颠簸,到了山下,没有马车能上的路了,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谢东宸掀开马车帘子,准备去扶罗太傅下马车。 不想罗太傅一口吐出来,险些吐他一脸,还好他闪躲得快。 “罗太傅,你没事吧?” 罗太傅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大口的喘着气。 他感觉自己落在这么个阳奉阴违的小人手里,这回怕是凶多吉少,怕是真没命活着回去了。 “你……你……” 罗太傅半晌说不出话来。 嘴巴那个味儿,熏得谢东宸直皱眉。 谢东宸忙捂着嘴巴,并对一旁的手下道:“来人,拿水来。” “老夫……老夫不喝水。”罗太傅也是有脾气的,直接将水壶推开,“拿走,滚。”老子要熏死他丫的,谁也别拦着。 谢东宸见状,向手下递了个眼色。 手下的人也懂事,两个人上前,一人扶着罗太傅,另一人掰开他嘴巴直接灌。 “你……谢东宸,你这黄毛小儿敢对老夫不敬,老夫……唔唔……咳咳咳咳……”罗太傅被呛得一阵咳嗽。 他所不知的是,谢东宸也憋着一股子气。 他已经数次写帖子进京城了,心里担忧着鲁王的安危。 这个老东西,怕是一路摸鱼过来的,竟然走了那么久。 他身为鲁王的岳父,可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帮扶过鲁王,还不如一个外人。 明知道他在赵忠手里数月之久,不知受了多少罪,竟还不快些。 这样的人,还敢跟他摆架子?呸,落他谢东宸手里,岂能让他好过。 不过,这一路颠簸加灌了一通水后,眼见着罗太傅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这气也消了大半。 到底是鲁王的岳父,再不是东西,将来也是国丈,就先放过他。 谢东宸叫来人抬过一个竹椅,将罗太傅扶上去,然后由两个轿夫抬着上山。 不然就他这把老骨头,怕是爬到天黑也上不了山。 罗太傅感觉整天脑袋都昏天暗地的,差不多快天黑的时候,才终于到了地方。 “来人,快扶罗太傅进屋里休息。” 脚踏实地了,罗太傅才终于安心。 谢东宸直入正题。 “罗太傅,不知君上的圣旨和虎符可是让您带来了?” 哼,好你个谢小人,阳奉阴违被君上忌惮,还想要虎符? 罗太傅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来,“这个……哎……” 他话没说完,就被谢东宸抢了过去。 罗太傅气急败坏,“谢将军,老夫还没宣旨,你怎敢抢?” 谢东宸一边看圣旨一边冷笑道:“罗太傅你老糊涂了吧?你方才明明已经宣旨了,这圣旨是你拿给本将军的,什么叫本将军抢的?你莫要冤枉本将军。” “你……”好个谢东宸,“你光天化日之下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东宸抬眸瞥了他一眼,“罗太傅要再敢胡说八道污蔑本将军,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什么?老夫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说:“你们说说,是谁胡说八道?” 众人齐声道:“自然是罗太傅胡说八道冤枉我们将军。” 罗太傅气得翻白眼。 君上忌惮这个姓谢的是有道理的,他果然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 第607章 景诗韵已经被我杀了 怕是早有江南一代只手遮天了。 还好他机灵,虎符没放在身上,不然这厮肯定要硬抢,回头还说是他自己给的。 谢东宸看完了圣旨,将圣旨丢在一边,向罗太傅伸出手来。 “虎符呢?” 罗太傅得意了,“谢将军是不是没看清楚?君上的圣旨上说了,虎符不归你管,那得放在老夫手中。想要虎符可以,先说说你打算怎么营救?如果老夫觉得你的办法可行,等到了三军前,老夫自然会拿出虎符来与将军的合二为一。” 谢东宸面色大变,这老东西不给他虎符? 君上的圣旨他看过了,确实如他所言。 不过,一个将军得听文臣的,这仗要怎么打?他在军中威信何在? 哼,不可能。 他谢东宸不要虎符也能调动这里的军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这么干,毕竟私自调动军队,是触犯军规的,以得谋反论处。 谢东宸眯了眯眼,看向一脸得意的罗太傅道:“罗太傅,你一把年纪了,怕是来到江南会水土不服吧?你说,你要是因水土不服死在了这儿,你临终前会做什么事呢?” 罗太傅面色僵住,咋的?你还得杀人硬抢不成? 罗太傅气道:“老夫临终前定要写一封折子送上京城掺你一本。” “呵呵,是吗?”谢东宸笑道:“不不,你会将虎符给到本将军,并吩咐本将军务必要将鲁王救出来。” 罗太傅面色大变,“你……谢东宸,你大胆,你想造反吗?” “罗太傅,你可别冤枉本将军,本将军对君上忠心耿耿,怎么会造反?”他面露凶色,又道:“可若是你罗太傅不识趣,以为凭借这封圣旨就能拿捏住本将军你就错了。本将军现在给你机会,这虎符你给还是不给?” 他将手伸长一些,罗太傅气得胡子直颤抖。 大胆,这个姓谢的实在太大胆了。 “老夫要见诗韵。” 景诗韵出事的事他们都不知道,君上并没有外传。 所以罗太傅一直以为景诗韵还在谢东宸这儿,好好做他的将军夫人。 可在谢东宸这儿,不提景诗韵还好,一提给他气得不轻。 “你见不到她了,你现在将虎符给本将军,否则,本将军不介意现在就送你见她去。” 罗太傅面色煞白。 什么? 怎么听他这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字面上的意思。罗太傅身为太傅,不会听不懂话吧。” “你……”罗太傅气得站起来,“诗韵怎么了?你将诗韵怎么了?” “本将军将她杀了,亲手将她杀了,又如何?” “什么?你个王八蛋,你亲手将诗韵杀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罗太傅激动不已。 虽说他气景诗韵不知好歹,干了辱没门楣的事。 可是优秀的后代谁不喜欢呢? 他这个外孙女从小优秀到大,他还是很喜欢她的。 尤其是人都有惜弱心理,她的娘被烧成那样子,他对那个女儿就心疼得多一些,爱屋及乌,在对待与自己长得不像的后代上,对景诗韵算好的。 如今一听她死了,罗太傅整个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恨不能掐死谢东宸。 该死的东西,君上防着他,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竟胆大妄为杀了诗韵,半点儿消息都没传回京城。 谢东宸丝毫不在意,“那是她犯贱活该,既嫁给了本将军,还怀上了别人的野种,难道不该死吗?” “你……你胡说八道,你在污蔑她,不可能。” 谢东宸面色一暗,冷哼道:“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她为了你可是推了梁王的亲呐,她好不容易嫁了你,怎么可能怀上别的孩子?谢东宸,你怎么可以这么坏,你怎么对得起她?你欠她一条命没还,现在还杀了她,你欠她两条命知道不?你怎么还?” 罗太傅老泪纵横,心痛又愤怒。 景诗韵跟她表妹玉琴关系好,当初她闹着退了梁王的亲后,他曾将玉琴叫到跟前问过。 玉琴刚开始不愿意说,后来在他连哄带骗下,话都套出来了。 他觉得那孩子真是太傻,太不值得了。 谢东宸面色一变,“你说什么?我欠她两条命?” “不错,怎么,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摔下悬崖险些死了,要是没有诗韵救你,你哪能活到现在?” 谢东宸倒吸一口凉气,将手下的人全都赶了下去。 “罗太傅,她救我?你说清楚。” “怎么?你真忘了,她嫁你这么久,她都没跟你说过?” “她是说过,那都是因为她不要脸,想要得到我不择手段,我不会信的。”说到这儿谢东宸又戾气丛生,“你这老东西也是,我告诉你,你说这些都没用,我不会相信的。我跟她又不认识,她干嘛要救我?” “呵呵,相不相信也就那样了,反正她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罗太傅,怎么样?现在可以将虎符给我了吗?” 罗太傅被绝情又狠毒的谢东宸吓得不轻。 果然,让君上忌惮的人不是个好东西。 跟他讲救命之恩就是白费口舌,自取其辱。 还好,他出来前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死了也不亏。 罗太傅准备摆烂了,双手一摊道:“虎符,没有老夫身上。” 谢东宸瞪眼,“你说什么?虎符没在你身上?” “不错,没在老夫身上,不信你搜。” “你……”谢东宸揪着罗太傅的衣领道:“在哪儿?” 罗太傅淡笑着道:“等需要的时候虎符自然会出现,谢将军,想要虎符,老夫劝你还是先将作战计划写下来,老夫觉得没什么问题,自然会拿出虎符来与你的合二为一。” 这老家伙把他惹毛了,他现在只想点兵立刻杀过去,还得先给他写一份作战计划? 狗屁作战计划。 “你可知道梁王那边正与潼关勾结?鲁王危在旦夕,再耽搁下去,等到梁王与潼关勾结上,即便是本将军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他救回来。” “哼,你这个东西子心狠手辣,包藏祸心,老夫如何相信你是真想救鲁王?万一你是想拥兵自重,趁着乱世起兵造反,那老夫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你休想。” 第608章 虎符他有了 “你……”谢东宸气得不轻,他可没功夫去让老东西相信他对鲁王忠心。 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信不信,没有虎符本将军一样可以调动江南道驻军。” 罗太傅面色一变,这姓谢的已经完全控制了江南道驻军了? 他心中慌乱,面上还保持着镇定。 “是吗?既然如此,那谢将军又何必为难我一个老头子?你倒是去调啊。哈哈哈……你可记住了,只要有兵敢听你的,那他们就是反贼。” 谢东宸冷笑,“本将军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反贼。” “来人,将这老东西给本将军看住了,没有本将军的允许不准他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是,将军。” 罗太傅震惊不已,该死的谢东宸莫不是真要造反? “我敢造反,那是诛九族的罪过。” 走到门口谢东宸停下来,回头对罗太傅道:“多谢罗太傅送来虎符。” 什么?谢我送来的虎符? 我哪里有给他虎符? 不对,他私造虎符。 那圣旨……他手里有圣旨,再假的虎符到他手里,再配上那圣旨也变成真的了。 好个逆贼,其实不管他给不给他虎符,只要他带着圣旨来了,就等于虎符给他了。 罗太傅急得团团转,只希望君上派给他的人能快点儿来。 他得尽快将消息送到君上那儿才行。 …… 谢东宸这边,早就造好了假的虎符。 他知道君上不信任他,因为婉兮举报了他私离军营。 他不怪她,毕竟是他先违反了承诺。 为了防止君上整幺蛾子,他提早让人弄了个假的虎符,如今可派上了用场。 等到护送罗太傅来江南的两个侍卫上山的时候,见到山上已经在调兵了。 “奇怪,天都快黑了,这会儿调兵,有这么急吗?” “可是虎符不是在我们身上吗?发生了什么?” “先别说了,见到了罗太傅再说。” “这位小将军,请带我们去见罗太傅。” 男子淡淡地看他们一眼,道:“等着,待我去请示将军。” 二人:“……”这还得请示? 谢东宸听说跟罗太傅一块儿来的两个人要见罗太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好,带他们去吧。正好那院子够大,将他们一并关起来。在本将军救回鲁王之前,不许放他们出来。” “是,将军。” 回去后,便对那二人说:“两位,请吧。” 二人感觉不太对,罗太傅肯定出事了。 姓谢的要反。 “怎么办?” “嘘,先见到罗太傅再说。” 漫山遍野都是谢东宸的人,明知道有问题,他们也没办法。 两人跟着带路的士兵如愿见到了罗太傅。 “罗太傅,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也来了?” “是的,他们……”话没说完,那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传来落锁的声音。 三人:“……” “罗太傅,这是怎么回事?” 罗太傅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如你们看到的,我们被软禁了。姓谢的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畜生。”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他要反?” 要反也是骂反贼,怎么骂畜生呢? “唉!咱们这一遭怕是凶多吉少喽。”罗太傅叹了口气说:“我反不反我怎么知道呢?他说他救鲁王,不是反贼。可是他不听君令,还将圣旨给抢了去。幸好虎符在你们手里……哦对了,那虎符已经没用了,姓谢的应该让人造了个假的。” “什么?”两人面色大变。 “他竟然敢造假的虎符?” 罗太傅点了点头,轻轻靠在椅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摸上了背上的那把剑。 万不得已,可以先斩后奏。 可是,他们再厉害也只有两个人,想在万军之中取谢东宸首级的可能性不大。 除非谢东宸能孤身一人进来。 “二位,你们可有办法联系上君上?” 两人干净去窗户口看了看,发现院里院外全是人,连房顶上都有人。 “咱们都被关这里了,外头全是盯着我们的人,怕是不好联系。” 罗太傅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罗太傅别急,咱们刚来第一晚,看守严密也是正常的。百密一疏,他们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君上有人在这山中,他们也会想办法与我们联系上。” 罗太傅又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联系上君上又有何用?他若是真要反,君上那边也是鞭长莫及,况且还得对付赵忠呢。” “唉!我这真是倒霉哟。” 一生为官几十载,小心翼翼的活到现在,临了竟遇上这种事。 …… 谢东宸连夜点兵,天一亮就出发。 临出发前,他想起了罗太傅,也不知怎的,又因他联想起了景诗韵。 他算了算时辰,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他便直接去了曾经关押景诗韵的地方。 那是一处偏僻之地,不大的小院建在一座独峰之上,三面是悬崖峭壁,只有一处有可以通人的路。 她走之后,他就让人将这处宅子封了起来。 谢东宸进入那小院后,用火把点燃了院前的火炬盆,小院立刻亮堂起来。 推开门扉,那屋里亦如以往,只是干净的桌面上染上了许多的灰尘。 谢东宸将屋里的烛台都点亮,眼前的事物顿时清晰起来。 人已经早就走了,可那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抚平,没有半个褶子。 枕头也放得规规矩矩的,亦如她那个人。 再看另一边那桌子,桌子上的书册,桌子下的凳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欲拉开凳子坐下,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若是拉开了,怕是摆不到这么整齐了。 算了。 谢东宸又拿起书册翻阅,都是些民间的话本子,打发无聊时间的玩意儿。 可他随便翻阅了几页,面色急变。 这是……这字迹与墙上的字画上的字迹一样,这不是民间买来的话本子,而是她自己写的。 这一叠的书,从上到下,是按照时间来排好的。 看着一摞有七八本,其实他们只讲了一个故事。 谢东宸还是坐了下来,安静的翻看着这书册。 第609章 休要乱我心神 这是一个女子发现错付后,痛改前非的故事。 他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已经看完了。 他盯着最后一页良久,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错的故事,呵呵,错付? 既又错付又哪有什么更改命运的机会? 故事没有结局,景诗韵死了,永远不会再有结局了。 他觉得就算有,也定是一个悲剧。 谢东宸站起身来,将这书册丢在一边。 拿了墙上的烛台,丢在了那一堆书册上。 烛火很快就将书册点燃。 退出房门,谢东宸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一弯新月,冷笑着自言自语。 “以为一本书就能乱我心神吗?休想,哼,你一颗棋子,只需做好一颗棋子的本分,乱了梁王心神就罢。” 说完又将院子里的火盆一脚朝着那木屋踢翻,然后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那孤峰之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亮了,该出发了。 “传令下去,大军开拔。” “是。” 队伍整整齐齐出发。 而这时,一个小兵匆匆而来。 “将军,收到了两封信。” “信?谁送来的信?” “楚王府。” 他现在正要赶着去营救鲁王,楚王府这时候送信过来意欲何为? 谢东宸撕开了信封,快速的看完信上的内容,不由得往那孤峰方向看去。 大火已经熄灭,浓烟依旧冉冉上升。 他定了定神,问手下的人,“这是李夜璟的人送来的?” “是。” 谢东宸深吸一口气,愤怒的将信撕得粉碎,突然变得暴跳如雷,大怒道:“该死的李夜璟,真是卑鄙无耻,竟然冒充婉兮写这种信给我。这是他的奸计,阴谋,他就是为了得到婉兮故意编造这些谎言来骗我。我不会上他们的当的,不会。” 手下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楚王到底给将军写了什么信,他才这样? 眼看着谢东宸的马远处,手下将撕碎的信捡了起来,不过是撕成两三半,拼凑一下就能看了。 “哎,将军的信,你别……” “没事,我就看看。” 那人看了信后,面色大变。 另一个人又想看,却被他赶紧拿火折子给点了。 “哎,你这个小人,自己看了不给我看?”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 两人急匆匆的跟着部队。 看过信的那人骑马跟在谢东宸身边,不时的瞄上他一眼。 敏锐如谢东宸,早感觉到了。 可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救出鲁王。 保护鲁王,扶他上位,这是他们谢家人的宿命,也是江南道驻军的宿命。 为此……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的命。 赶路赶了半天,马儿和人都疲惫不堪,谢东宸才让人原地休息。 他从马背上下来,随手就将缰绳交给了一个士兵。 而那个送信的人,依旧看着他。 “虎子。”谢东宸淡淡的看向他,“盯了本将军一路,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叫虎子的士兵提着一口气,道:“将军,万一是真的呢?” 谢东宸呵的一笑,“真的又如何?” “可……可若是真的话,当初在崖下救您的人是夫人,您却杀了夫人。” 谢东宸冷冷道:“杀了又如何?她不该杀吗?” “可是……” “别说了,那是鲁王下的命令。当初我放她离开,让她逍遥快活了几月,已经逾越了。” 虎子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将军您答应楚王妃要放过夫人,一开始就是骗她的?” 谢东宸默不作声。 这虎子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他的事他几乎都知道。 “将军,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喜欢楚王妃,还是因为你们以前是邻居,你们青梅竹马才会喜欢她。” 谢东宸依旧不说话。 “或者说,你自己都分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楚王妃吗?” 谢东宸轻轻的摇头,“重要吗?” 虎子急道:“当然重要了,如果你是因为青梅竹马喜欢楚王妃,那你只是欠夫人一条命。如果不是,那你……” “住口。” 谢东宸突然就翻了脸,“那又怎么样?只有好人才会惦记自己欠这个欠那个,本将军是好人吗?哼,本将军杀的人多了,为本将军挡刀而死的人也多了,莫非本将军都得记着他们的恩情?” 他猛的抓起虎子的衣领道:“记住了,本将军不欠任何人,若是本将军杀了谁,那就是他欠了本将军的,活该他用命来还。” 说完,他狠狠的将虎子丢开,翻身上了马。 景诗韵?跟她很熟吗? 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时,那是鲁王交给他的一个任务,任务中,她是重要角色。 他很理智,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本就该死。 还有那该死的李夜璟,敢乱我军心。 “开拔。” …… 楚王府虽然安静,却一直关注着各方动态。 单静回潼关拉拢兄长的事,还有谢东宸的军队迅速前往李宴琦所在的营地的事,都很快传到楚王府中。 “这一仗会打起来吗?”叶婉兮满是担忧。 他们一直不愿意内战打起来,难道始终无法避免吗? 李夜璟摇头,“不知道,如果老四不肯放老大的话……” 那就会了。 “如果放了,如果放了呢?” “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谁也别占着便宜,平白便宜了外人,受苦的是百姓。如果不打,形成一个奇特的平衡,相当于东池国被瓜分成两半。” 叶婉兮淡淡道:“听你这意思,多半还是要打一场的。” 两人正说着,下人匆匆来报,“启禀王爷王妃,仙师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叶婉兮说:“蒙盛到了,我去会会他。” “好,小心。” “放心,这是京城楚王府,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他的目标是你。” 找死的人来了,看她不玩死他。 李夜璟继续留在屋里装病,叶婉兮去应付蒙盛。 她衣着华丽,径直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站立的人。 “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那个道法高深的仙师?” 蒙盛拱手道:“正是,草民无名,见过楚王妃。” 叶婉兮淡淡开口道:“免礼,你为何戴着面具?” 蒙盛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本人有个绰号,叫面具人。” 叶婉兮冷哼一声,“答非所问,本王妃问你为什么戴着面具,你扯什么绰号?你有什么绰号关本王妃什么事?本王妃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第610章 扒掉他的面具 蒙盛一脸错愕。 他被民间的人称为仙师,找他解决麻烦的人一向对他恭敬有加,奉为座上宾,他还第一次被人训斥。 幸好他来之前有向赵忠打听过楚王夫妻,赵忠说过,那楚王妃粗鄙跋扈,性格乖张任性,看来不假。 “草民戴面具,是因为草民早年因事故容貌被毁,实在丑陋,怕吓着人,所以才戴着面具遮掩。” “哦,原来如此。本王妃不怕,你将面具摘了吧。” 蒙盛:“……” “怎么?不愿意?” 蒙盛面色微冷提醒她,“楚王妃,是您的人请草民来给楚王治病。” “对呀,那你又东拉西扯是什么意思?本王妃让你摘面具,影响你给楚王治病了吗?” “……” “摘了。” “你……”蒙盛气道:“草民戴面具是为了维持草民最后一丝体面,还望楚王妃不要为难草民。” 叶婉兮呵的一声,随即冷冷道:“连一个脸都不敢露的江湖人,本王妃怎敢让你去给楚王治病?谁知道你这面具下藏着什么东西?” 蒙盛气得翻白眼,李夜璟没见着,先被这泼妇气个半死。 “楚王妃,草民的面具下藏着怎么样一张脸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楚王的病。希望您以楚王的病为重。” 然而,此时的楚王妃就将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的性格演绎到极致。 “大胆,你敢威胁本王妃?” 叶婉兮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冲着外头大喊道:“来人。” 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鱼贯而入。 蒙盛面色大变,这泼妇想干什么? 他的两个随从手握着腰间的弯刀,准备迎战。 叶婉兮邪恶一笑,“将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道士的面具给本王妃扒掉,嘿嘿,本王妃今儿非要看看他长什么怪样不可。” “你……楚王妃,你怎么能不顾身份欺辱草民一个普通百姓?” 叶婉兮嘿嘿一笑,“就欺负你怎么着?谁让你敢威胁本王妃。” 蒙盛气得快跳脚。 两个随从准备动手,不过被蒙盛谨慎的按住。 一个侍卫弱弱的对叶婉兮相劝,“王妃三思,仙师还要给王爷治病呢。”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在侍卫脸上。 “大胆,你敢质疑本王妃的决定?” 侍卫低着头,忙道:“卑职不敢,卑职是怕得罪了仙师,万一他不好好给王爷治病怎么办?” 叶婉兮冷冷看向蒙盛道:“你会不好好给我家王爷治病吗?” 蒙盛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叶婉兮冷笑道:“你要敢不尽力,本王妃就将你们三的皮给扒了做灯笼。” 蒙盛面色一白,忍着一口气道:“草民不敢。” “不敢就好。”她看向那帮他说话的侍卫道:“滚下去。” 说罢,她又面色一一扫过侍卫们,“你们给本王妃记住了,王爷现在半死不活,这王府的一切都是本王妃说了算。本王妃让你们扒,你们就赶紧扒,否则,本王妃扒的就是你们的皮。” “快,本王妃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侍卫们无可奈何,只得向蒙盛走去。 “仙师,实在不好意思,得罪了。” 蒙盛看了看,这些侍卫瞧着对他还是很尊重的,可是受制于这楚王妃的命令不得已为之。 他李夜璟娶了这么个悍妇,也是活该。 “等等。”蒙盛伸手阻止,道:“不劳烦诸位动手,我自己来。” 叶婉兮勾起嘴角,一挥手让他们退后。 蒙盛这才慢慢解开他的面具。 只见那面具下,是一张被火舌舔舐过的脸,半张脸都是烧伤后的痕迹。 看来正如他所说,他是因为毁容才会戴面具。 不过另外半张脸还是好的,半张脸足以让人认出他是不是当年那个人。 躲在暗处的蓝炜认了出来,没错,正是蒙盛,偷偷的给叶婉兮使了个眼色。 叶婉兮心里有数,让他退下去。 蒙盛压制着怒气,冷冷的道:“王妃看够了吧?” 叶婉兮摆摆手,笑道:“行了,你戴上吧。” 蒙盛这才将面具戴上。 叶婉兮道:“仙师别多心,并非本王妃不讲理,实在是这年头骗子太多了,自我家王爷病了后,不知多少江湖骗子上门来说能治王爷的病。结果呢?前前后后本王妃被骗了数千两银子,王爷的病还是老样子。你说本王妃能不小心点儿嘛,对吧?” 蒙盛现在不想和她多说话,只想尽快见到李夜璟,解决了李夜璟。 “不知王爷在何处?在下可以给王爷治病了吗?” “不好意思,还不能。” “你……”这女人,还想做什么? “来人,带仙师下去检查。” 检查? “还有检查?” “当然,本王妃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蒙盛:“……” “我家王爷脾气不好,得罪的人多,万一你是刺客怎么办?” 蒙盛心中一颤,这蠢妇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一旁的侍卫恭敬的对蒙盛说:“请仙师别介意,我们王妃并非针对你,每个来王府给王爷治病的人都得检查。” 蒙盛气愤不已,但为了见到李夜璟,又不得不听她的。 “要怎么检查?” “仙师请跟我们来。” 蒙盛抬头看了看一脸傲慢的叶婉兮,冷哼一声跟侍卫走了。 侍卫对他还是非常的尊重,一口一个仙师,一口一个请。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还做了各种解释。 穿过门外的长廊,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小院中。 侍卫微笑的请他进去,并对他脸两个随从说:“仙师给我们王爷治病期间,就住在这里了。除了小院偏僻一些,一应安排都按照贵客来。我们王妃虽说话不太好听,但她人不错,对我们这些侍卫,下人,还有贵客,都是非常大方的。” 蒙盛跟着侍卫进入小院中,院中景致让人眼前一亮。 进入那屋内,一应俱全精致典雅,又无不透露出富贵奢华。 帘子是东海珍珠,摆件是色彩斑斓的琉璃,座椅都打磨得光滑精致,彩漆绚丽。 这只是东池国一个王府的客房? 不得不说,他们南黎确实是差远了。 “仙师,您请沐浴。” “沐浴?” 第611章 其实就一只大金蛾子 屋内已经准备好了木桶与热水,看那氤氲雾气,蒙盛有种不好的预感。 侍卫微笑着说:“这都是加了驱邪药材的汤浴,王妃说,仙师们接触不干净的邪祟多,得沐浴更衣驱邪后,才可以见我们王爷。” 蒙盛咬牙切齿,那女人狗屁规矩可真多。 偏偏在这王府中她只手遮天,无人敢反抗。为了见到李夜璟,他还不得不听她的。 “好,在下这就去沐浴更衣。” 等李夜璟一死,看她一个寡妇还怎么神气。 蒙盛进入房间内,将门关了起来。 侍卫又被他的两个随从说:“两位小哥也要参与作法的吧?” 两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两位也得沐浴。” 什么?他们也得沐浴? “两位这边请。” 汤浴早准备好了,都是热气腾腾的水。 他们想着既然主子都去沐浴了,那他们沐浴就沐浴吧。 大冬天的洗个澡不容易,也挺好的。 等三人都进去了,侍卫才叫来人。 “你们几个,去将那两个跟班的东西拿了,记得机灵点。” “是。” 他自己则是提着一桶热水去了蒙盛沐浴的房间。 突然房门被打开,蒙盛下意识的往水里躲了躲。 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说话很客气的侍卫。 “仙师,我给你送些热水来。” 蒙盛客气的说:“多谢了。” “仙师不用客气,你是我们王爷的贵客,照顾好你是应该的。你只要尽快将我们王爷治好,我们兄弟们都谢谢你。” 蒙盛看他面色不太对,好奇的问道:“是不是自你们王爷病后,你们就时常被王妃为难?” 侍卫笑容僵住,苦笑道:“还好还好,王妃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就是王爷病后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时不时的甩我们耳光,罚我们在雪地里跪炭渣子,偶尔打个板子啥的。我还好,一个月才被打三次板子,跪六次炭渣子。打了多少个耳光我就不记得了,不过还好,她一个妇人力气小,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那模样分明就是要被欺负死了。 蒙盛对他有些同情,便少了几分防备。 侍卫一瓢一瓢的水往木桶里加,嘴里没停。脸上含笑,眼中含泪,诉说着这些日子的遭遇,对仙师的渴求。 蒙盛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晕,泡着泡着自己昏昏欲睡? 而侍卫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不好,水有问题。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检查过了,确定那水是没有问题的。 那问题就出在侍卫提进来的这桶水里? 他眼中侍卫脸上的苦笑,逐渐变得奸邪起来。 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惜太晚了。 蒙盛直接晕了过去。 侍卫丢下桶和木瓢,拍了拍手。 立刻进来几个人。 “成了,快收拾他的东西交给王妃。” “是。” 没过多久,蒙盛与他的两个随从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都到了李夜璟与叶婉兮面前。 除了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物件,还有那个面具外,就是这堆衣服了。 叶婉兮拿了一个夹子夹起衣服和物品一件件检查,嫌弃得不行。 要知道普通百姓在大冷天洗澡可是件奢侈的事,这几个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可恶心死她了。 李夜璟有些无语,“让他们检查就好了,你还非得自己检查。” “当然了,我就要看看这些南黎人是怎么用蛊的。” 她在其中一件衣服里,发现一个硬块。 “你边有东西,快拿出来。” 侍卫上前剪开衣服那处,取出一块黑色的膏体状物。 “这是什么?你见过吗?” 叶婉兮用夹子夹了那块膏体状的东西放到一个盘子里,给李夜璟看。 李夜璟没见过这东西,可是靠近了闻,发现这东西有一股极淡的气味,还有些熟悉。 于是他叫来蓝炜,“你闻闻,这东西是不是在哪里闻过。” 蓝炜一闻,“蒙盛哪儿?” “废话,这东西就是从蒙盛的衣服里找出来的,用你说。” “那就是在南黎闻过。” “废话,蒙盛的东西,你不在南黎闻过,还能是哪里闻过?” 蓝炜一脸委屈,心道您问的不也是废话嘛? 然而他不敢说。 叶婉兮这边,已经从侍卫手里拿了匕首出来,将那块黑色的膏体切开。 里边却不是黑色的,而是一些白色的小颗粒,晶莹剔透。 大伙儿都围过来看。 “这是什么?” 叶婉兮用刀尖弄了一小粒出来,又让何花去将她的放大镜拿来。 小白粒被放大了数倍,叶婉兮看清了那东西。 “应该是一种虫卵。” “虫卵?” “不错,可能是蛾子之类的虫卵。” 众人面色一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蒙盛搞些蛾子的虫卵在身上做什么? 这时蓝炜立刻道:“王爷,你说这些虫卵会不会是蒙盛自己的卵?” 众人:“……”我们的卵有这么大吗? 不是,蒙盛跟咱不一样吗?他的卵这么大吗? 李夜璟沉着脸,“他自己的卵?他不是人吗?” 蓝炜道:“那可不好说啊,您忘了当初他是怎么逃走的?” 李夜璟沉思片刻,“他当初是变成金翅大鹏飞走,不过被我一枪射下来了。” 蓝炜白了他一眼,“啥金翅大鹏啊,卑职明明看到的就是一只大金蛾子。不是卑职说你,王爷你这眼神儿……”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李夜璟面色不善。 我都跟王妃说射下的是金翅大鹏了,你来句蛾子? 蓝炜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嘴里小声的嘀咕道:“您说是啥就是啥吧。” 叶婉兮无语的看着他们二人。 “到底是大金蛾子还是金翅大鹏?” 李夜璟说:“我瞧着像只大金鸟。” 蓝炜想争辩是大金蛾子,但他不敢说。 叶婉兮也瞧出来了。 她问蓝炜,“不是说射下来了吗?射下来后你们没检查是鸟还是蛾子啊?” “没法检查,掉火里烧没了。” 叶婉兮突然想起蒙盛被火烧伤的脸。 不管是金翅大鹏还是大金蛾子,那东西跟蒙盛脱不了关系。 这也太神奇了,是魔术吗? 怎么可能人变成一个蛾子飞走呢? 第612章 去看他怎么变 “王妃,蒙盛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伺候过蒙盛洗澡的侍卫说。 叶婉兮眯了眯眼,这就神奇了。 景诗韵的娘当初也是烧伤,虽然人救下来了,可那后遗症可是折磨了她十几年,最后还是因为烧伤引发的后遗症而死。 那蒙盛被大面积的烧伤,他怎么还能泡澡呢? “你看到他身上的伤都好了?” 侍卫点头,“就是疤痕难看了一些,应该对他本身影响不大。” “那可厉害了,大面积的烧伤,连我都没把握治。既然他们的医术那么厉害,当年怎么没治好白紫鸢,还让她来中土求医?” 李夜璟思量,道:“蒙家不光是南黎的王,蒙氏一族还掌握着南黎最强大的巫术,据说只有大祭司才能与历代的南黎王相匹敌。” 叶婉兮面色一变,“这么厉害?” “不错,确实不能小看了蒙盛。” “你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岂不是已经变成大蛾子飞走喽?” 嘶! “不会吧?”侍卫忙道:“卑职已经命人将他们三人拿锁链绑起来关进地牢了。” 叶婉兮与李夜璟对视一眼。 “走,先看看他去。” 走到门口,叶婉兮又吩咐几个侍卫留下来看好这堆东西,没有他们的允许都不准动。 蒙盛的东西太邪门了,谁知道乱动之后会不会惹出麻烦来? 两人带着人一块儿进了地牢,看到看铁链锁住的蒙盛与他的两个随从。 他们三个是被人从浴桶里抓出来,所以是赤身裸体。 李夜璟立刻捂住叶婉兮的眼睛。 “来人,拿块布来遮一下。” 这群不懂事的东西,王妃来查看也敢让他们赤身裸体? 几个侍卫立刻拿了布给三个人简单地裹上。 他们还昏迷着。 叶婉兮道:“找人将他们弄醒吧。” 对待犯人一向粗暴,直接一个一桶水下去,三人立刻就醒来了。 蒙盛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死敌李夜璟。 眼前的李夜璟哪有生病的样子?他分明生龙活虎。 糟糕,自己被骗了。 他激动万分,大怒道:“李夜璟,又是你?你装病骗我来的?” 李夜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王装病骗你来吗?” 他装病的初衷本来就不是为了蒙盛,他确实是想多了。 “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你个强盗,你就跟白家那个窃国贼是一伙的。” 李夜璟面色一沉,冷声道:“不是你狼子野心,试图瓜分我东池的国土,年年滋扰让我东池国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本王能对你们出兵?” 蒙盛冷笑,“开疆拓土是一个帝王的职责,你东池衰弱,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能。所以那不叫滋扰,那叫拯救。” 李夜璟淡淡道:“照你这么说,那叫拯救。你南黎的百姓日子凄苦,本王派兵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又有何不可?” 蒙盛气道:“你勾结了白震。” “tui,白震也配?是他主动向东池俯首称臣,愿意让南黎永远成为东池的附属国,本王答应帮他一把。” 蒙盛咬着牙,脸上满是恨意。 “蒙盛,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吗?莫非还得本王来教你?” 蒙盛咬着牙冷冷道:“不错,成王败寇。可是……哈哈,你以为这就能抓住我了吗?李夜璟,你休想。” 他突然望着上空大叫一声,身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散发出阵阵的黑气。 大伙儿不明所以,赶紧捂住口鼻。 片刻后,黑气消失,而原本锁住蒙盛的铁链空空如也。 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大伙儿都震惊了。 “人呢?” “来人,快追。”蓝炜立刻带着人往外追。 李夜璟与叶婉兮却没动。 李夜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大活人消失的事件了,他觉得蹊跷。 叶婉兮则是想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蒙盛会变大金蛾子,再联想到刚才的蛾子虫卵…… “他不会变成蛾子飞走了吧?” 李夜璟看了一圈这牢房,似乎没有看到什么蛾子。 他记得上回蒙盛变的那只蛾子,比鸡还大。 “来人,将这牢房密封起来,一只蚊子也不准飞出去。” 不管是不是,防着总没错。 蒙盛的两个随从被带到别处去了,下人很快找来细密的蚊帐布,将这间牢房的门和窗户都封了起来。 两人回到屋里,继续研究蒙盛那堆东西。 “蛾子要怎么孵化出来?” 叶婉兮侧头,“你想将他们孵化出来?” “孵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了,这些虫卵是活的吗?” 叶婉兮说:“应该是活的。” 李夜璟问:“有没有办法将它们孵化出来?” “你可以去问问别人,我不会。” 谁特么没事儿研究孵化蛾子啊? 我闲得。 “再说,这虫卵变蛾子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得先变成虫子,然后做茧,破茧之后才变蛾子。” 李夜璟挑眉,“你不是知道得挺清楚?” 叶婉兮:“这是常识,就跟养蚕似的。” 咦,蚕? 叶婉兮眼前一亮说:“还真有人会这个,你找几个养蚕的农妇来,她们会孵。” 李夜璟立刻道:“来人,去找两个会养蚕的农妇来。” “是,王爷。” 这时,蓝炜急匆匆进来。 “王爷,蒙盛的随从嘴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死了一个。” “怎么死的?” “兄弟们下的没轻重,打死的。” 李夜璟:“……” “哼,没用的东西,悠着点,在蒙盛找到之前小心些,别再弄死了。” “是,卑职……”蓝炜不太好意思的看向叶婉兮道:“卑职想找王妃讨要点儿伤药,不然那一个也……” 李夜璟恨不能抽他。 叶婉兮说:“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要什么药跟雀儿说。” “是,多谢王妃。” 没过多久,蓝炜又来了。 “王爷,我们在那具尸体上发现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蛾子,不知有没有用。” 两人一听蛾子就精神高度集中。 “走,看看去。” 那只蛾子就在尸体的耳朵后边,不光死者有,活着的那人也有,一模一样的,就是颜色有些不同。 第613章 面圣 不知是不是叶婉兮的错觉,尸体上的像只死的,而那活着的那个人耳朵后的蛾子像是活的。 “这是纹身吗?” “不像,这是凸出来的。” 李夜璟拿了匕首来,直接将那蛾子挑了出来。 看着掉落的死蛾子,众人惊呆。 “竟然是真的。” 叶婉兮小心的捡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尸体耳后,好像留下了一个凹槽印子。 “嵌进去的?” “好像是的。” 见鬼,还能这样养蛾子的? “人死了,蛾子也死了,若是人没死,那么……” 他们迅速看向绑着的那个人。 那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却还是嘴硬的说:“想从我这里套出话?休想。”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吐出半个字的,你们死心吧。” 李夜璟给手下的人递了个眼色,直接扯出一块布来罩住那人的耳后,然后拿着匕首一挑,一直蛾子就开始扑腾。 “呵呵,果然是活的。” 李夜璟看了看笑道:“你们这帮妖人,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告诉本王,你的主子跑哪儿去了,本王饶你不死。” “哈哈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抓不到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像个老鼠一样四处逃窜,活着有意思吗?啧。” “老鼠也能撼动高楼。” 李夜璟收了蛾子,淡道:“留着他的命,让他看看老鼠能不能撼动高楼。” 之前蒙盛待过的那间牢房让人检查过了,别说是蛾子,连一只蚊子蚂蚁都没有。 而且叶婉兮让人撒上生石灰消毒,绝对的致死量,就算真有什么蛾子也活不成。 可那蒙盛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说没就没了,还是让两人郁闷不已。 到了晚上…… 一个浑身赤裸的丑陋男人出现在大街上,打更人以为自己眼睛出现在错觉。 发现还真是个人后,吓得他屁股尿流。 可是还来不及发出尖叫声,他便直接倒了下去。 中年男人将他拖到一边去,扒光了他的衣服换上。 接着,再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更,若无其事敲着。 次日天亮,一个开早餐铺子的中年妇人发现了那个全身赤裸已经死去的打更人,吓得一阵尖叫,划破天际。 李夜璟很快得知此事,几乎在衙门将尸体带回的同时,他人也到了衙门。 京都衙门的官儿原本是傅云翳,自他被调到户部之后,又换了新人来。 新上任的衙门管事一看来的是楚王,诚惶诚恐,心道:莫非死的是个大人物? 不是,楚王不是在家养病吗?莫非他病好了? “下官陆景峰,见过楚王。” “免礼,死的是谁查出来了吗?” 陆景峰:“……”尸体刚运来呀,我都还没来得及看。 “回王爷,下官正在查。” “好,你们查,本王就在一边旁听。” 李夜璟坐了下来,看他们查案。 直觉告诉他这跟蒙盛有关,不过也得看看他们查的结果。 这时,抬回死者的人说:“陆大人,王爷,听附近的百姓说,死者是东城那边的打更人。” “打更人?”陆景峰好奇的问。 “是的,此人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打更人了,没想到……唉!” 好好的打更人怎么会赤身裸体的死在雪地中? “仵作快来查查,看他怎么死的。” 衙门的仵作立刻上前检查,片刻后恭敬的向陆景峰与李夜璟各自行礼,道:“此人是被冻死的。” “冻死?” “是的,他应该是先晕了过去,然后被人扒掉衣服丢在雪地中。这个天儿没有衣服躺在雪地里,必定死路一条啊。” 被人扒了衣服丢雪地里? 李夜璟心里有数了。 看来是蒙盛不假。 当时他是没有衣服跑出去的。 “谁会这么缺德?来人,去街坊四邻问问,看看周围有没有特殊嗜好的人,再看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衣服。” 死者死得蹊跷,哪有杀人抢衣服丢雪地的? 不过衙门的人都身经百战,知道这世道有些特殊嗜好的人,什么杀人的方法都想得出来。 李夜璟一看衙门这边帮助不大,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他出来溜达的事,也很快传到了皇宫里。 君上以为他好了,大喜过望,立刻让人来宣他进宫。 李夜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叹了口气,换上衣服进宫去。 君上看到他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早在他来之前,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他爱吃的饭菜,他要留他好好吃一顿。 他现在很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以为鲁王梁王被赵忠挟持,楚王又生病,他已经孤独到了极致。 其实,这只是个开始。 “儿臣见过父皇。”李夜璟已经不再像那日见过赵氏那么难受了,但依旧不太愿意面对他,可又不得不应付。 这种滋味儿,让他浑身难受,说话也直了些。 “不知父皇找儿臣过来,有何事吩咐?” 君上面上的笑容僵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一病这么久,朕很是担忧。如今你的病终于好了,朕也可以放心了。来来来,你坐下,让朕好好看看你。” 李夜璟没有坐下,而是道:“父皇,等得空了你再好好看儿臣吧,儿臣还有急事,怕是不能待太久。” 君上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 “朕许久未见你,你有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比朕还重要吗?” 李夜璟道:“当然没有什么事比父皇更重要,可是这事关系到父皇的安危,儿臣不得不重视。” “什么?” “蒙盛来了京城,昨日还在儿臣的府中,意图行刺儿臣。被识破身份后,他就跑了,如今人还在京城之中,咱们必需得尽快将他找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君上听后面色大变,这就是赵忠勾结的那个前南黎王? 好哇,他派人去对付他,却不想他却跑来了京城,竟然还敢进楚王府中行刺楚王? 这要被他得逞了,楚王出了事……君上简直不敢想。 “岂有此理,他竟然敢到京城来?璟儿,这回可不能放过了他。” 第614章 打起来了 “父皇放心,上次儿臣大意了才让他跑了,这一回儿臣一定不会放过他。” “好,你需要朕怎么配合尽管说。” “有需要的时候儿臣一定告知父皇,臣先行告退了。” 李夜璟说完,不等君上同意便直接急匆匆的走了。 君上想着抓蒙盛,也没多想,可等他反应过来时,李夜璟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君上,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传膳?” 君上一想李夜璟都走了,还传什么传? 唉!罢了罢了,他公务要紧。 “传吧。” “是。” 几十道可口的饭菜送到殿内,摆了整整一桌。 君上坐下来,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珍馐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一向节俭,平常他一个人吃,一般就三五个菜,斗败了赵至诚想吃好点儿犒劳自己,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 可今日,他想好好款待孩子,特意让御膳房将他喜欢吃的菜全都做了个遍,结果看都没看上一眼人就走了。 看着空旷的大殿,孤独感袭满全身。 “不知鲁王与梁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旁伺候的王公公说:“谢将军已经去营救了,应该快了。” “可那赵忠那么狠毒,为了没有威胁全家都杀了,逼急了他,他杀了他们怎么办?” 王公公略沉思片刻道:“他簇拥梁王赵家的人才会支持他,他不会对梁王动手的。” 君上心头一跳,“那鲁王呢?” “这……” 君上面色一变,丢了筷子。 “吃什么吃?这么大一桌子菜,显然要一大家子吃才吃得完。” 王公公劝道:“君上您再担心,饭还是要吃的呀,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哼,朕一个人吃怕噎死,让人撤了吧。” 他彻底没了食欲。 …… 楚王夫妻在京城追查蒙盛的同时,继续关注着远方的动向。 谢东宸带着他的队伍经过数日行军,已到了赵家军地界。 原本赵忠还想骑马出来找谢东宸商谈一番,看有没有讲和的可能。 江南道的实力不容小觑,他求的是一个完整的东池国江山,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东池国江山。 为了争取这一次将和的机会,他可是在梁王面前磨破了好几层嘴皮子。 不想,谢东宸这厮根本不跟他讲道理,他刚开口说了一句话,谢东宸的箭就向他射了过来。 这还有什么可讲的?人家显然不想听他废话,要打。 赵忠气急败坏,立刻招呼将士们迎敌。 这一仗从早打到傍晚,双方都死伤无数。 一心要硬刚的谢东宸在气势上就要强上赵忠一分,虽然带来的人不及赵家军多,却也并没吃亏。 这么打下去不是个办法。 营寨之中,几个心腹让梁王想办法。 梁王恨不能亲自上场杀了谢东宸这狗贼,让他想办法,就是加强兵力。 “咱们附近的援兵有多少?” “附近援兵还有三万。” “三万?”这么少? 那人解释道:“殿下,咱们各道守兵的作用主要是抵御外敌,保东池平安,能抽调来此帮忙的并不多。” 梁王气道:“那本王就带着这三万人杀过去,誓要取得谢东宸首级。” “殿下不可。”顾猛虎拦住他说:“让我去。” “你?”梁王道:“你若是在谢东宸面前露了脸,那你就再没后路了。” 即便顾猛虎已经来此帮他,但李宴琦打心眼儿里还是不希望他参与进来。 身为宣威镖局的少主,他前途无量,可一旦跟着自己造反,便生死难料,还可能连累他的家人朋友…… 他感谢顾猛虎的帮忙,却始终不愿意拉他进这浑水。 顾猛虎笑了笑说:“从我踏入你这军中之日起,我便决定了,你怎么又问了。” 李宴琦眼眸中泛起雾气。 顾猛虎又说:“不能露面的是你才是,你忘了……”他压低了声音说:“楚王府那边……你在君上心中是被赵忠挟持。不管将来能不能成事,你都不能在史书上钉上不忠不孝的污点。” 李宴琦紧握着拳头,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手刃仇人。 “等将来大局定下,何愁杀不了谢东宸?” 李宴琦仰头闭上了眼睛,他不光要杀了谢东宸,还要他跪倒在她的面前忏悔。 “陆将军,麻烦你去前线探听情况。” “是。” 已经到了傍晚,两方人方都死伤无数。 可是将军没喊停,他们的身体再精疲力竭也不会停下厮杀。 赵忠气愤不已,谢东宸这个疯子。 一般一个回合两三个时辰,他们却打了四个时辰,他看将士们都熬不住了,已经单方面数次叫停谢东宸都没有应。 该死的,这是死战的打法,他想打到死吗? 赵忠浑身是血,马已经换了好几匹,终于杀到谢东宸跟前。 他对着他怒目而视,“谢东宸,我看在你爹的面上才对你好言相劝,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劝你看清形势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死战。” 谢东宸削掉前面两个挡事的小兵,长枪直指对面的赵忠,“我要的是鲁王,你们要的是东池江山。人给我,我立刻退军。否则,就算耗尽我手中一兵一卒,打得东池国千疮百孔,我谢东宸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在,都不会善罢甘休。” 赵忠一愣,这家伙果然是鲁王的人,还是死忠。 好哇,鲁王那个草包坏得很,背地里竟养了这么一条忠犬。 赵忠大骂道:“你是东池国的将军,还是鲁王的狗?” 谢东宸讥讽一笑,“你又是什么?你是梁王的狗,还是盯着东池国这块肉的狼?” 说到了赵忠的痛处,他面色大变。 “谢东宸,我看你是找死。” 两人迅速打了起来。 陆将军上得战场来打听情况,看到双方人马死战,忙跑回去跟李宴琦报告。 “赵将军已经挂了数次休战牌,可是谢将军那边好像没有休战的意思。” 李宴琦一挑眉,“怎么?他打算死战到底不成?” 陆将军道:“谢将军说他要鲁王,只要咱们肯放了鲁王,他立刻退兵,否则不死不休。” 第615章 今日的鲁王 一屋的人大惊失色,无不骂谢东宸是疯子。 “殿下,让末将前去会会他。” 马上就有人请缨上阵。 “好,将军小心。” “殿下,末将也去,咱们要将赵将军换下来休息。” “好。” 陆将军说:“赵将军不肯退,说要砍下谢将军的头颅献给殿下。” 李宴琦面色一变。 一旁的顾猛虎说:“殿下,我去吧,你若是担心我我就蒙上头巾。” “那有何用?你的九环大刀太明显了。” “我不用九环大刀也能杀了他。” 大家都希望顾猛虎能去。 可是李宴琦想保护他,不愿意他掺和进来,数次请缨都始终不肯让他出战。 “顾兄先养精蓄锐,看看再说。” 顾猛虎手发痒,心道这军中破规矩可真多,他已经养精蓄锐很久了。 他们三万援兵到了,投入战争中,换下受伤的人。 赵忠到底不年轻了,不如年轻人能耗,也被换了下来。 受了些小伤,气得他骂骂咧咧。 不想第一战就遇上个硬茬,太影响士气了。 “报。” 一个士兵急忙忙跑进营帐中。 “怎么?” “谢东宸的援军到了。” “什么?”他也有援军? “一个江南道,他能抽调出多少人?”赵忠气道,“他真是不管不顾了吗?” 李宴琦去了江南道,“谢东宸养了许多私兵,我以前就在朝堂上说过。” 在赵忠看来,养再多私兵,也总得要留下一部分守军才是。 除非……“他想玉石俱焚?” 众人面色难看。 他们的第一战,如果打得太难看,会给大家造成极大的压力。 “他是东池的将军,一个鲁王而已,为什么值得他这么拼命?”大伙儿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弱弱的说:“要不我们将鲁王给他吧。” 赵忠怒道:“胡说八道,给了他等于是放虎归山,必定让我军士气大损。” “不不,卑职的意思是可以先给他,咱们再集结队伍去抢。谢东辰有备而来,我们……准备得不充分,这一战打下来怕是要吃亏。” 他们确实准备不足,况且他们的势力多在西北方向,因冬天下雪的缘故,行军困难。 而谢东宸在南方,那边没下雪,或者只下了很小的雪,队伍拉过来就很容易。 赵忠有点儿动摇,他亲眼所见,那谢东宸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殿下,您看……” 李宴琦双眼赤红,勾起一抹冷笑。 要人是吧?好,好哇。 “将人带上来。” “是,来人啊,去将鲁王带上来。” 李宴琦没有折磨人的丝毫,只是将鲁王囚禁起来,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鲁王没受什么罪。 不过,再好的条件被人囚禁,心理上各种压力也会将一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 只见鲁王瘦了一大圈,胡子邋遢的,双眼空洞无神。 只有见到李宴琦的时候,他才像一只突然苏醒的狮子对着他怒吼。 “老四,你个反贼,你竟然敢造反?你囚禁我,手足相残,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李宴琦冷冷的道:“我手足相残?呵呵,不是你先手足相残的吗?不是你先带人来杀我吗?” 鲁王冷笑,“我和你不一样,杀你是父皇的命令。” 李宴琦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鲁王狂笑着说:“哈哈哈,你不知道吧?杀你是父皇的命令,还有杀景诗韵那个贱妇,还是她肚子里的野种,都是父皇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何错之有?” 李宴琦眼睛越发猩红,紧紧的抓着鲁王的衣领,“你……再说一次?” “哈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老四啊老四,你怎么生得那么蠢?” 鲁王的脸上满是嘲讽,任由李宴琦抓着领子。 “你以为父皇是真心为你好,当初才准你的赐婚吗?不不,都不是,他不过是因为景家是绝户,你娶了景家的女儿得不到任何妻族的帮助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李宴琦的手微微颤抖,微张着唇问:“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 “为什么要拆散你们对吧?呵,那还不是怪景诗韵越来越聪明,名声越来越响。若是她会成为你的助力,那肯定不行。所以,父皇在知道景诗韵对你无意后,曾秘密数次招谢东宸回京与景大小姐小聚。” 李宴琦一个踉跄,“你说什么?小聚?他们为什么要小聚?”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还有叶那家那位,在那年宫变中有生死之交。哦,你当然不懂了,赵家那么强大,怎能不知那日的王府会出事?赵氏那个贱人早不带你们姐弟回娘家,晚不带,偏偏就在那一日呢,你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赵家罪孽深重,你就是个孽种……” “你大胆,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扰乱人心。来人,将他抓起来,堵住他的嘴。”赵忠气得跳脚。 为什么要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 “住手。”李宴琦摆手,阻止了上来抓鲁王的人。 “让他说下去。” “殿下,他在这儿胡说八道扰乱人心……” “让他说。”李宴琦大怒道。 赵忠郁闷的退到一边。 他打了几个时辰累得要死,也懒得管了,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休息。 鲁王面目狰狞,死死的瞪着李宴琦。 “我的母后才是父皇的嫡妻,原本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快乐,原本我不用窝囊的长成,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你们赵家人害的。” 鲁王双眼通红,激动得流出泪来。 他看着李宴琦,又是一阵咆哮。 “你们赵家害我一生,你说,我该不该报仇,我该不该杀你?” 李宴琦沉默片刻,淡淡道:“老一辈的纠葛,你我都不曾亲眼所见,我凭什么信你?” “呵呵,一句未亲眼所见就能抹灭所有的罪过吗?” “我有什么罪过?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债主报仇,要来找我?我又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没有吗?”鲁王怒道。 “有吗?”李宴琦反问。 “当然有,你的出生就是罪过。赵氏那个贱人害死我母后,她抢来的后位,生出你个嫡子,就是罪过。” 第616章 逼迫至此 鲁王指着他怒吼道:“你试图抢我的东西,姓景的贱妇肚子里的孽种试图抢我的东西,这就是罪过。” 李宴琦双眼赤红,“就因为这……你们就要她的命?” “对。”鲁王狠狠的道:“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拿到我应得的东西。” 李宴琦轻轻摇头,苦涩的笑出了声。 “呵……哈哈哈哈……皇位,就为了那皇位……”他再次上前抓上鲁王的领子,对着他大吼道:“我根本不稀罕。” “李怀逸,你将她还给我,还给我,皇位我让你,让你……” 他紧紧的抓着鲁王的衣领,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一边咳嗽一边惨笑着,“哈哈哈……皇位……咳咳……有的人呐,想坐坐不上。又有的人呢,不坐被人按着坐。” “咳咳……哈哈哈哈……怎么都不能让人如愿,不能……让人如愿呐……” 鲁王癫狂的笑着。 李宴琦紧紧的拽着他。 这对鲁王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一击拿下李宴琦,挟持他跟谢东宸汇合的机会。 鲁王疯狂地拿话去激怒李宴琦,将父皇对他的算计,以及对李夜璟的利用都是为了保护他都讲了出来,甚至是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李宴琦双眼布满了血丝,心里难以承受这巨大的骗局。 他一直以为,父皇是爱他的,他或许会为了对付赵家对他做出一些利用,可不管怎么说,一定是爱他的,可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李宴琦情绪高涨到极致时,鲁王趁其不备一个反手擒拿住他的下颚。 顾猛虎见状,背上的九环大刀瞬间就到了跟前,手起刀落,一只喷血的手瞬间就飞上了半空。 “啊……” 鲁王握着喷血的断壁惨叫着,狰狞的看着他们。 好快的刀。 “梁王,没事吧?”顾猛虎急忙上前扶着李宴琦。 李宴琦下巴上是几个淤青的手指印。 “没事。” 赵忠等人上去就暴打鲁王。 该死的,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险些害了梁王。 对赵忠来说,李宴琦可是他通往成功之路的重要垫脚石,绝对不能出事的。 打了鲁王一通出气,赵忠气呼呼的对李宴琦说:“殿下,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不能将他给谢东宸。” 李宴琦看了看只剩下半条命的鲁王并没有说给还是不给,只吩咐手下的人道:“将他绑起来,押上战场。” 赵忠等人不明所以。 不过他觉得,以李宴琦对鲁王的恨意,应该不至于将他免费送给谢东宸,大概想押他上战场去吓唬谢东宸。 李宴琦换上一身轻甲,让人带着奄奄一息的鲁王一起。 顾猛虎紧跟其后,“你要去战场?” “是。” “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 “好,多谢顾兄弟。”他这次他没有拒绝。 一行人押着奄奄一息的鲁王一道上了战场,李宴琦站在战车之上,看了一圈,看到一个红色铠甲的身影。 那就是谢东宸了。 “谢东宸。” 谢东宸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了头来。 他已经奋战数个时辰,马都累死了两匹。 脸上的汗水让视线模糊,不过他仍旧一眼认出了那战车上的人。 “你要的人在这儿。” 李宴琦让人将鲁王架起来。 这一路上,他又失血过多,已经没剩下几口气了,全靠一边一人架着才能勉强站立。 谢东宸目眦欲裂。 “鲁王,末将救驾来迟,驾~~” 谢东宸驱赶着战马向李宴琦冲去。 李宴琦嘴角勾起冷笑,眼看着他杀开重重包围靠近,等到足够近的时候,拔出一把匕首,并揪起了鲁王的头发。 如此,鲁王无力耷拉的脑袋也被迫扬起,露出长长的脖子来。 谢东宸瞳孔一缩,“你……你想做什么?梁王,你住手。” 仇人就在眼前,那报复的快感与弑兄的罪恶在他内心猛烈的交织着,让他手上青筋暴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刻,两方交战的兵马,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全都注视着那一辆战车。 “殿下,您……您是吓唬谢东宸的吧?” 不光是谢东宸那边懵了,连李宴琦自己这边的人都懵了。 那谢东宸就跟个疯子一样,要是真的杀了鲁王,他怕不得跟他们不死不休。 李宴琦流着眼泪问道:“谢东宸,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 谢东宸面色发白,道:“你先将鲁王放下。” “我问你,是你故意接近她的对不对?是你诱惑了她,让她喜欢你,又对她弃如敝履……” 谢东宸怔住,好似他掩埋得好好的过往被人生生撕开,赤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抹愧疚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睁眼时,已经恢复清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不知道还要让我来提醒你吗?你曾秘密回京,给景夫人送过几次江南特有的药,对吗?” 谢东宸紧抿着唇,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鲁王,这次他没有否认。 “家父与景家有些交情,那药产与江南,我送送药又怎么了?” “是你父亲与景家有交情,还是你以故意拿当年山谷中的交情接近她,你可敢说一句真话?” 谢东宸失声,那唇抿得更紧。 “怎么?不敢说了?” 李宴琦越来越激动,手中匕首紧握,颤抖的手让他划破了鲁王的脖子,露出一条血痕来。 谢东宸心中一紧,忙道:“是,是又怎么样?她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你嫉妒了吗?你生为帝后嫡子,你除了投胎投得好,你还有哪一点比我强?你什么都比不上我,你活该被羞辱退亲。” 李宴琦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污血满脸的谢东宸。 那张狰狞的脸,让他无比的愤怒。 “真傻,她当初就不该救你,给了你伤害她的机会。” 谢东宸微怔,又一个人提起了那件事,难道他真的搞错了吗? 当初在那山洞的是他们三个人,那时的他与景诗韵不熟,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不,那个人是婉兮才是,他们青梅竹马,看他受伤,理应照顾他。 第617章 弑兄 他脑子里很乱,又突然冒出景诗韵的样子。 那张温婉的脸,与这修罗般的战场显得格格不入。 永远都温婉美丽,说话说事,都总是先照顾着他人的感受,再考虑自己。 “你恩将仇报,害她身败名裂还不罢休,你还要对她赶尽杀绝,为什么?” 李宴琦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梁王,住手。” 鲁王脖子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他顾不得再回忆往昔,急道:“住手,他是你大哥,你不能这样。” 李宴琦怒吼道:“我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 他从未想过要杀了鲁王,即便是关押了鲁王,也没有亏待过他。 一应食物都是顶好的,是他自己吃不下。 即便将来他成功了,他想的最狠的也只是将鲁王圈禁,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可是这帮人逼他的,一逼再逼。 一定要将他逼到弑兄杀父,十恶不赦为止…… 李宴琦愤怒到了极致,握刀的手因太用力而骨节发白。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管谁做皇帝,我都不会让他做。谢东宸,你是为了扶持他上位才那么对我们对吧?你要救他是吧?救,呵呵,我让你救,我让你救……啊……” 一声怒吼,他直接割断了鲁王的脖子。 这一瞬,鲜血喷溅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滴落入谢东宸的眼睛里,他的目光所示,一片血红。 随着鲁王的尸身倒下,他感觉周围安静得可怕。 前面的人影影绰绰,疯狂地奔向那战车。 刀剑声,马蹄声,都随着他的信念消失而变得寂静无声。 直到……一个巴掌用力拍醒他。 “将军。” 周遭消失的声音,缓缓回到耳中。 “将军,咱们撤吧。” “虎……虎子?” “是我,将军,我们撤吧。” 虎子将谢东宸背在了背上,在众士兵的掩护下迅速撤退。 夜色渐深,一轮圆月挂在梢头,这一仗终于结束了。 遍地的尸骸,残肢,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血。 赵忠站在营帐前,看了看天色,道:“明日是个大晴天,唉!真希望来一场大雪。” 唯有一场大雪,才能洗净那些血污。 “先生回来了吗?” “没有。”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们现在已经打听不到京城的消息了,多年来在各处安插的眼睛都被清理完了。” 赵忠叹了口气,“罢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对了,梁王怎么样了?” “殿下还是那样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顾少主求见都不开门。” 赵忠摇头叹气,“随他去吧,殿下从小就是个心善的人,他亲手杀了人,还是鲁王,这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总得给他时间,让他缓缓。” “是。” “单静那边呢?” “数日前他们就已经到了潼关,传回的消息说,单雄有合作的意向,但要端着架子做做样子。” 赵忠鄙夷的嗤了一声,怕是得到了谢东宸出兵的消息,在等一个结果。 一个个的都不是善茬。 很快鲁王已死,谢东宸收兵的消息就会传去潼关,他就不用再端架子了。 …… 楚王府的消息更快,看着那小小的字条,李夜璟感觉不可思议。 “他竟将老大杀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你想让他干干净净上位,可他在万军之中杀了鲁王,这下干净不了啦。” “不干净就不干净吧,哪有万事都做到尽善尽美的?” “这下父皇怕要气死了,是你提出的赵忠威胁了李宴琦,这下父皇不得找你算账?” 正说着,下人匆匆来报。 “王爷,宫里来的人了,宣你进宫。” “知道了。” 李夜璟淡淡的看了看叶婉兮,“乌鸦嘴。” 叶婉兮笑了笑,“行了,快去吧。我相信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扭转局面。” “唉!你们呐。” 李夜璟忙换了衣服进宫去。 这一回,他那父皇终于倒下了,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李夜璟来了都起不来。 “你……你来了?” 李夜璟犹豫了一瞬,看着他伸长的手好一会儿,终是上前将他扶起来。 “父皇,你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呵呵,保重身体?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朕怎么保重身体?” 君上面色苍白,脸上的病容藏都藏不住。 “朕曾在祖宗灵位前发过誓,定不会再让皇族血脉手足相残,朕废了皇族死刑,你可知是为什么?朕一直教导你们兄弟和睦,你可又知为什么?” 李夜璟点点头,“儿臣知道。” “可是有什么用啊?哈哈哈……”君上笑着笑着就哭了,“老四将你们大哥杀了,怀逸死了,你可知道啊?” “儿臣……已经听说了。” “你听说了?你既然听说了,那你说说,老四是怎么被赵忠挟持杀了你大哥的?你不是说老四善良,他造反都是赵忠逼他的吗?当着千军万马的面他手刃了他大哥,也是赵忠逼迫的吗?” “璟儿,父皇一直很信任你的,从小到大,没有哪个兄弟有你得到的父爱更多,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夜璟静默了良久,道:“父皇,你不觉得谢东宸与赵忠那一战很奇怪吗?” 君上一怔,“你什么意思?” “儿臣听说,赵忠不想打,欲讲和,是谢东宸不听他吐半个字,在他连续四次休战牌的情况下,依旧不肯退让半步,这是决一死战的打法。” 君上道:“他是拿了朕的圣旨,奉命出兵围剿叛军,并救出鲁王。” “奉命围剿叛军我信,可是救出大哥……呵呵,父皇,他那种打法根本就没有谈判的意思,只会激怒对方。” “这……”君上面色越来越难看,“会不会是他用强劲的态度向赵忠表明,不给他人,他就不会善罢甘休呢?” 李夜璟淡道:“父皇这么理解也可以,当然,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可是实事是什么?赵忠不但没有放人,反而刺激得老四将大哥给杀了。” 君上:“……” 第618章 伤痛 “唉!可惜啊,儿臣当时没有在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将老四激成那样。至于谢东宸那种打法的目地……父皇说得有理,但儿臣觉得,儿臣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啊。” 君上的内心开始摇摆不定了。 原本他就觉得谢东宸不是个东西,包藏祸心养私兵,现在越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君上头疼不已,“璟儿,你得想办法将你大哥的尸首带回来。他没有儿子,你是他的亲弟弟,你定要亲自去扶灵。” 李夜璟点头应下,“儿臣定能办妥,父皇,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 “嗯,下去吧。” 李夜璟离开君上的寝宫,在门口碰见了太医。 他将太医叫到了一边,“他的身体怎么样?” “君上得到鲁王出事的消息,一时间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服过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李夜璟微微蹙眉,老大死了,他以为老爹会悲痛得生一场大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好多了。 “好好照顾。” “是。” 李夜璟回到王府中,叶婉兮就赶紧追着问:“怎么样?父皇是不是病得起不来了?” 李夜璟:“……”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呃…… “不是,你安的什么心?他病得起不来了你很开心?” “咳咳……”好吧,虽然她心里这么想,但不能那么不厚道。 “我是说,他如果能躺着休息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叶婉兮偷偷瞄了瞄李夜璟,“喂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想的,你自己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tui,你还装孝子。” “嘘,这么大声做什么?”李夜璟赶紧关了门道:“我去看过他了,太医说他是晕了一遭,不过喝了药后已经好多了。” “是吗?”叶婉兮惊讶,叹道:“还真是低估了父皇的扛击打能力。” 李夜璟脱下了那碍事的官服,换成休闲的素衣,感觉舒服多了。 “现在鲁王没了,你说父皇他更中意谁?” 李夜璟正在整理衣服,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又继续,“他没说,他让我将老大的尸首带回来。” “让你?” “嗯,除了我,他还能放心让谁去干。” 叶婉兮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带回来?你若是亲自去,赵忠那儿……他可是恨死你了,保不齐他会背着李宴琦做些什么事。赵家一党也都恨死你了,担心你跟李宴琦抢皇位,如果他提议对付你,那些人肯定会听他的。” “我知道,父皇这招到底何意,我也说不清。可是老大没有儿子,除了我,还有谁更适合为他扶灵?” 叶婉兮的直觉,感觉这事儿隐约透着一股阴谋,但又说不上来。 “唉!早知道你还不如多装病几日,把这事儿给避过去。” 李夜璟摇头,“父皇说了,老大没有儿子,希望我这做弟弟的能亲自为他扶灵。” 话是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一般民间家庭也都是这样。 一个人死后,如果他自己没有儿子的话,一般来说都是让家中弟弟扶灵。如果弟弟也没有了,那就侄子扶灵。 弟弟的排序中,一般就是从大到小了。 李夜璟确实是按照习俗第一个能为鲁王扶灵的人。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叶婉兮道:“我今晚跟顾猛虎写一封信去,跟他说说这事儿。要去带鲁王的尸首回来,你也得等礼部那边准备准备吧?” “嗯,这样也好。” 叶婉兮迅速的给顾猛虎写了住,楚王府的传讯鸽一晚就到了。 次日清晨,顾猛虎就收到了叶婉兮的来信。 ‘楚王要亲自来此给鲁王扶灵?’ 带多少人? 那也没说。 带的人多了,那就是来打架的。 带的人少了,那赵忠肯定不会放过他。 连顾猛虎都想到了这茬。 不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鲁王的尸身没在他们这里啊。 不知道赵忠跟谢东宸达成了什么协议,鲁王的尸身已经被赵忠送给谢东宸了。 顾猛虎揉了揉眉心,感觉头疼得很。 忙拿着信去找李宴琦。 “梁王,梁王你开开门,北边来消息了。” 李宴琦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着,不见人也不出声,除了赵忠要将鲁王的尸体给谢东宸那日说了句话外,便一直没有声音。 要不是每日送进来的饭菜他都吃了,还以为他出什么大事了呢。 “梁王。” 这时,门开了。 一个满脸胡渣憔悴不堪的脸暴露在顾猛虎的面前。 顾猛虎怔了怔,“梁王?” 李宴琦双眼无神,缓缓道:“来什么消息了?” 顾猛虎将小纸条给了他。 李宴琦看后,将纸条揉成了一团。 “送走了吧?” “送走了,前天就送走了。楚王要鲁王的尸首,这下得去找谢东宸要了。” “嗯,就这么回他吧。” 说罢,他又关上了门。 不过这一次,顾猛虎没让他如愿。 用脚抵着门,膝盖顶着。 “梁王,够了,别再关了。” 李宴琦没什么精神,轻叹了口气,坐回屋里的空地上。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又垂在地面,显得更加凌乱。 顾猛虎跟着进来,并关上了门。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这么多人跟着你,可不是看你颓废的。” 李宴琦淡淡道:“我不想杀人的,我更没想到,我杀的第一个人,竟然是……” 他平生最烦那些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 可是现在,他自己就成了那种人。 “我真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皇位,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李宴琦难过得泪如雨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二舅说,我会习惯的。” “我说,我不会的,我不会成为嗜杀成性的人,因为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说,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害怕难过,但是现在他都习惯了。” 李宴琦缓缓转过头,看向顾猛虎,“顾兄弟,你杀过人吗?” “我?”他杀人还得告诉朝廷中人? “这个……我也杀过了,早年的时候遇上不上眼的匪寇要劫我的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动过手。” 第619章 鲁王的尸首转移了 他在成为闻风丧胆的总镖头前,哪有不流血的? 不过这种事跟官府朝廷的人肯定不能说的,哪怕是在李宴琦面前。 他想听,他就随便捡了几个例子说给他听。 反正都是拦路匪的错,他也不是一定要杀人呐,杀的都是执迷不悟非得抢他的东西,反正随便吹呗。 “真有人要钱不要命呐?竟敢抢你的东西。” “有,怎么没有?这种事儿在你们皇家不是更多吗?明知道可能会赔上命,不还一样要抢。” 说话间又说了回来,李宴琦眼神黯淡,苦笑道:“你说得也是啊。” 生在皇家,已经不知比普通百姓强多少了。 若是不抢,也能做一个富贵的王爷。 一抢,可能命都没有了。 道理都懂,最终还是都抢了不是? 顾猛虎轻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别听赵将军的,有野心的人才会杀人麻木,虽然我也杀人,但我和他不一样,我可从来没有为抢别人的东西杀人。你也和他不一样,你也不会因抢别人的东西而杀人,对吧?” 李宴琦怔怔的看着他。 顾猛虎笑了笑说:“就跟官府杀人和江洋大盗杀人一样啊,虽然都是杀人,其实区别还是很大的是不是?” “嗯。” “还有一种,战场上……唉!反正这个世界复杂得很,杀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因什么而杀。”说着他顿了一下,又很中肯的评价道:“不过你杀鲁王这儿……确实冲动了些,我以为你只是吓唬他,没想到你还真动手了,早知道……我该抢在你前头动手才是。” 李宴琦听着他的话突然又笑出了声,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苦涩。 “你这话倒像是实话,不是只为安慰我,捡好听的说。你说得对,我确实冲动了,但我不会后悔。” “哦?” “若是我落在他手里,他就不会心软。” 顾猛虎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李宴琦道:“我也不会变成舅舅说的那种人,你说得对,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他想抢夺别人的东西,所以杀人,我不想抢任何人的东西。” 顾猛虎笑道:“这就对了,那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李宴琦摇了摇头。 顾猛虎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你先休息吧,我给京城那边回消息去。” 顾猛虎的信叶婉兮很快收到,一眼扫完她惊讶万分,将信给了李夜璟。 “你看。” 李夜璟接过一看,皱眉道:“已经给谢东宸了?” “顾猛虎送过来的,应该错不了。对了,谢东宸退回江南了对吧?” “是的,可是并没有收到他送老大尸体回京城的消息。” 叶婉兮惊愕,“那他想做什么?他不将鲁王尸体送回,莫非想将鲁王葬在江南?这是个什么罪?” “不知道,没人干过这种事。” 李夜璟想了想说:“我得进宫见见父皇去。” 说罢他赶紧去拿衣服。 叶婉兮帮着他换上进宫的官服,没多久就到了皇宫。 此时,君上刚得到罗太傅那边送回的消息,以及老大的尸体落入谢东宸手里的消息。 原本他好一点儿了,这一看又气得倒下了。 罗太傅的笔锋犀利,给谢东宸列举数条罪过。 违抗圣旨,囚禁朝廷命官,杀妻,养私兵,自造虎符…… 这加起来,都够谢东宸死好几回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君上躺在床上,嘴里虚弱的喊着。 前有狼,后有虎,潼关那边还埋着一根刺…… 看似日渐繁荣的东池国,实则千疮百孔。 君臣不能同心,夫妻不能同心,父子,手足,不能同心,这天下还要怎么治? “君上,您要保重身体啊。”王公公伺候在身边,一手端着药,另一手抹了把泪。 君上缓缓转过头说:“王禄,只有你跟了朕一辈子,对朕忠心耿耿。你说如今朕该怎么办才好?怀逸的尸身不能留在姓谢的手中,朕怎么着也要将他接回来,不然朕再没脸去见娘子了。” 王公公劝道:“君上,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您先喝药吧,万事等身体养好再说。” 君上摇头,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喝。 这时,有小太监来报,“君上,楚王殿下求见。” 楚王? 王公公眸中闪出光亮,“君上,咱们还有楚王。” 君上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李夜璟急匆匆来了内室,给君上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快过来。” 李夜璟立刻上前,“父皇,儿臣收到消息,大哥被谢东宸掳走了。” 君上微愣,心道:他的消息也不慢呐。 “不错,朕也收到消息了。不光收到了你大哥在谢东宸手里的消息,朕还收到了罗太傅冒死让人送回的消息。” 他让王公公将那书信给了李夜璟,就在李夜璟看信的时候继续说:“罗太傅他们一行人被困在了江南,怕也是凶多吉少。” 李夜璟迅速看了看信,挑了挑眉,“连虎符都敢私造,而且在父皇的圣旨到之前他就已经让人造好了,这可是早有了造反的打算?” 君上紧抿着唇,脑袋突突的疼。 造反,又是造反,到处都在造反。 王公公说:“私造虎符调动军队,可不就是造反?唉!百姓刚过上好日子,这弄得……楚王殿下,您看如何是好呀?” 君上向王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王公公连连告退。 屋里便只剩下了李夜璟与君上两个人。 君上叹了口气说:“真给你说中了,谢东宸那厮就没安好心,他急匆匆的去打赵忠哪里是为了抢回你大哥?他就是去激怒他们杀了他。朕现在算是明白的他的用意,他的目地是要利用你大哥的尸身收复江南道元老们。” 李夜璟:“……” “父皇此话怎讲?” “江南道的大将军原本不是他们谢氏父子,而是姓薛,你大哥的外祖父一家。可惜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换成姓谢的时,你都还没出生呢。薛家练出的薛家军,筑起的厚厚城墙,岂是换个将领都能攻破的? 第620章 一起进宫 其实当年,江南那边许多元老们就很反对让京城这边的将军过去统帅他们,但那时候你皇祖父收将兵权收拢,不愿意让江南道的兵权再交到那边的人手里,所以才让谢东宸他爹去接。谢东宸父子并非出自薛家军,一开始的时候,也很艰难。” 李夜璟没说什么,安静的听着。 那谢家父子与薛氏一族的纠葛,怕是只有谢东宸他自己才知道。 “唉……”君上长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下去了。 “朕为了赵至诚死了,就天下太平了,可万万没想到,现在会腹背受敌。璟儿,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李夜璟道:“儿臣答应过父皇,定当做到。您放心,儿臣会亲自去将大哥的尸身带回来。” “不,你不能去了。” “不能去?”李夜璟皱眉,“儿臣不去,谁又能去将大哥带回来?” “让老六去吧。” 李墨琰? “六弟怕是不行吧。” 君上说:“你的心意朕已经明白了,你不能去,你不能再出事了。再说现在四面楚歌,就剩京城最安全,京城这边少不得你。” 李夜璟瞬间明白了,上次他让自己去赵忠手里要老大,其实是试探。 自己跟老四关系好,让父皇起了怀疑。 “好,儿臣听父皇的安排。” “对了,你得跟婉兮说一声,让她进宫来一趟。” “让她来?” 君上轻叹口气说:“吃了太医的药朕还觉得头疼,朕不想吃他们的药了,让婉兮进宫来给朕看看。” 李夜璟淡道:“好,儿臣遵命。” 君上又说:“让玺儿也来吧,朕好久没看到他了。” “是。” “去吧。” “儿臣告退。” 见了李夜璟后,君上又让王公公去将六皇子李墨琰叫来。 再这一年李墨琰也二十了,快到出宫建府的年龄。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怎么住宫里,每每问起就说户部的事情比较多,又缺人手,他比较忙。 其实是他的母妃让他多干活,少说话,没事儿别回宫。 这会儿被突然招回宫来,他心里有些担忧害怕。 君上让王公公给他搬了个小马札,他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敢动一下。 君上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副老实得不得了的样子。 “朕跟你说出宫建府的事,朕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李墨琰弱弱的说:“儿臣都听父皇的,父皇觉得何处方便就是何处吧。” 君上看他这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墨琰长这么大不容易,要不是一般的怂,不是一般的没出息,赵氏那个贱人定然不会让他活着长这么大。 他与他的母妃胡美人在这后宫之中低调几乎快没存在感。 “墨琰啊,赵家已经完了,你不用再害怕了,知道吗?” 李墨琰小声的说:“儿臣不害怕。” “你不害怕?那好,那朕让人将赵府收拾出来,改造成你的王府,以后你出宫,就住那儿吧,如何?” “啊?”李墨琰吓得面色苍白,小马扎都坐不住,险些从凳子上掉出来。 可是他却胆怯得不敢说个不字。 君上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是无奈的叹气,却并没有怪罪他。 因为他知道,他能长大不容易,他长成这样更不是他的错,都是赵家,还有赵氏那个贱人害的。 “儿呐,别怕,父皇就是随口说说,不让你真住那儿。” 李墨琰一脸错愕,脸色才稍好一点儿。 “朕怕是……咳咳,活不了几年了。” 李墨琰听罢,又忙扑通一声跪下,“父皇。” “咳咳咳……”君上一阵咳嗽,抬手道:“起来,好好坐好。” 李墨琰再爬回凳子上。 “你,还有你八弟,比你前头几个哥哥幸运。” 李墨琰安静的听着。 “朕百年之后,不让你们住在京城,朕分给你们兄弟一个一块封地,带着你母妃去你的封地享福,做王,你母妃做王太妃,再不受人欺负。” 李墨琰还是不敢说话,但是对他所说的,内心却是十分的向往。 如果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母妃战战兢兢了一辈子,头上压着的全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如果真的能恢复封王制度,如果自己真的能分到一块封地,哪怕很小,哪怕是贫瘠之地都没有关系。 它可是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他们母子可以自己做主,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咳咳,父皇老了,有一件事得让你去做。” 李墨琰神情肃穆起来,怔怔的看着他。 “父皇有何吩咐?” “你大哥死了,死在叛军之手,你听说了吧?” 李墨琰点了点头,这事儿今天已经在京城闹开了。 “你去将他的尸首带回来,他是皇长子,不能流落在外,朕要将他好好安放在皇陵之中。” 李墨琰微张着唇,半晌才出声,“儿臣去……能带回来吗?” 跟赵忠要人,说真他不敢,他怕他过去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在江南,他的尸身被谢东宸带走了,你只需要去将他接回来就好。原本打算让你三哥去的,可你三哥前些日子病了,才养好不久,不易长途跋涉的劳累。你也大了,应该帮着做些事。” 李墨琰松了口气。 他并不知道那些纠葛,只知道赵忠在造反,挟持了四哥,绑架了大哥。 谢东宸是去救大哥的,虽然人没救下来,但抢回了尸首也是不错的。 他没那么多心眼,也没想过为什么谢东宸抢回了大哥的尸首为什么没有送回京城,而是带去了江南。 父皇说让他去扶灵,他也就答应了。 “是,父皇。” 正这时,殿外的小公公进来说楚王妃与小皇孙来了,君上便对李墨琰说:“去吧,去看看你母妃。” “是,儿臣告退。” 李墨琰离开,叶婉兮带着儿子进来。 “儿媳见过父皇。” “孙儿见过皇祖父。” “嗯,都平身吧。”他没有急着让叶婉兮看病,而是对叶玺招了招手,“小叶玺,过来,让皇祖父好好看看。” 叶玺懂事听话的走到他身边。 第621章 这主意打得 他看着小小的人儿,心中欢喜,可同时又泛起一丝苦涩。 孩子们小的时候都这般可爱,为什么长大之后,就全都变了呢。 变得不可掌控,变得那么可怕。 “听国子监的夫子们说,你的功课做得不错,字都认全了,是吗?” 叶玺说:“回皇祖父的话,孙儿早就将字认全了。” “哈哈,是吗?那你可真聪明,跟你爹小时候一样,你爹小时候,也是小小年纪就将字认全了,夫子们都夸赞呢。” “小叶玺,跟皇祖父讲讲,你都在国子监学了些什么?” “好。” 叶玺坐在小马扎上,跟躺在病床上的君上聊了起来。 而被宣进宫治病的叶婉兮却是被晾在了一边。 直到许久之后,似乎君上才突然想起是要让她来看病的。 “哟,朕险些将正事给忘了。小叶玺,你先到一边去。” “是,皇祖父。” “婉兮,过来给朕看看。” “是,父皇。” 叶婉兮放下药箱走到病床前,给他把了个脉,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常见的老年病是有的,还有些肾虚。 另外,他确实悲伤过度,又心中郁结,他所说的感觉胸口堵得慌就来自此。 话说回来,他那么看重鲁王,如今鲁王死了,他哪里能不伤心的? 不过人家太医院的太医定然不会是浪得虚名,都是有本事的。 他极度悲伤躁动的情绪不过是被药物压制下去。 说真的,叶婉兮也不是在医学上样样精通,在治疗这种病上,还是太医专业些。 “怎么样?” “父皇,太医院给您开的药就挺好的,你好好按照太医的方子吃药,安心休息,不日便可痊愈。” 君上摇头,“太医院不见得干净,要不是太医院的配合,那赵氏怎能害那么多人?朕信不过太医院。” 这个……就有些无语了。 他一面信不过太医院,一面又不能将太医院一锅端了,人家开的药他吃,又吃得心惊胆战。 叶婉兮想了想,便也写了一副可以平心静气的方子,效果跟太医院开的估计差不多,或者比人家那老中医开的还差一点儿。 要比调理身体,现代医术是比不上古代老中医的。 “父皇若是担心,吃儿媳这帖药也行。” “好,你放下吧。” “是。” “朕这病,是心病,朕知道。朕还知道,光吃药不行。” 叶婉兮点点头,“是的,父皇还得放宽心才能尽快好起来。” “不行。”君上摇头说:“只是放宽心,朕这心病好不起来。” 叶婉兮一脸错愕,隐约觉得,他叫自己进宫来,不只是开个药方那么简单。 “父皇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她一向干脆。 君上突然觉得她这性子其实挺好的,不拐弯抹角的说话,痛快。 “你大哥身死,他的尸身还流落在外,朕的心病如何好得起来?” 叶婉兮皱眉,“父皇不是让六弟去接吗?” “你六弟性格软弱,还不太会说话,他未必带得回来。” “那……父皇的意思……莫非要儿媳也跟着?” 君上挑了挑眉,“你想去?那再好不过。” 叶婉兮:“……” “不是,儿媳没空,还要在家带孩子。” “你若是觉得叶玺没人照顾的话,这好办,朕可以帮你照顾一段时间。上回你去江南时,不就是将叶玺送进宫来朕帮你看着的吗?” 叶婉兮:“……”这狗得。 “父皇病了,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不好让小孩子吵。” “无妨,朕心中郁结,有叶玺陪伴才好得快些。” “可是外头危险,儿媳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父皇,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她就这么直接。 君上盯了她半晌,道:“朕让你去是有原因的,朕知道你和谢东宸青梅竹马,你去,他定会同意将鲁王的尸身交给你们。” 叶婉兮心头一颤,她猜,她与谢东宸那些纠葛,他肯定知道。 她倒是不怕去江南,江南还有那么多生意,贺家的舅舅还让她有空去玩,她总不能因为谢东宸在江南就永远不去。 可是这节骨眼儿上,她担心李夜璟不会同意。 是了,他不会同意。 “父皇既然知道,那您也应该猜到王爷不会同意的。” “朕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朕没同他说,直接跟你说。” 叶婉兮明白了,他果然狗得很。 他这意思是,让自己去说服李夜璟或者让她偷偷的去。 “儿媳只能说试试看,我也不敢保证王爷会同意儿媳去,儿媳更不敢保证已经疯魔的谢东宸会将大哥的尸身还给咱们。” 君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出去。 叶婉兮这便牵着叶玺告退了。 李夜璟早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的身体如何了?” 叶婉兮没好气说:“心中郁结,光靠吃药不行,心病还得心药医。” 李夜璟看他这脸色不对,神情肃穆起来,“出什么事了?” 叶婉兮没说,径直往里走。 叶玺抬着脑袋对李夜璟道:“皇祖父想让娘去江南将大伯的尸首带回来。” 叶婉兮:“……” 李夜璟:“你说什么?” 他一把将叶玺抱起来。 叶玺又重复了一遍,“皇祖父说,要娘去江南将大伯的尸首带回来。” 李夜璟瞬间暴怒,将叶玺往叶婉兮怀里一塞,就要入宫去。 “哎,等等,你别那么激动啊。” “呵呵,我还不能激动?” “不是,小孩子不会说话,不是这样。” 李夜璟停下来,“那他是不是想让你去江南找谢东宸打老大的尸首?” “他是这个意思,可是……喂喂……”叶婉兮将叶玺丢在地方,就跑上去抱住李夜璟的腰,不让他离开。 叶玺看着他们,不解的抓了抓头。 “爹爹,娘,你们怎么了?” 叶婉兮深吸了一口气,“李夜璟,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咱们先回去再说,此事从长计议。” 李夜璟烦躁得很,跟着叶婉兮回去,进屋第一次话就是,“别以为我好欺负,那是我不屑动手。我宁肯带兵去抢,也不叫你去找谢东宸要。” 第622章 你也有今天 “要说谢东宸一直效忠的都是鲁王,他霸占着鲁王的尸首做什么?” “那个疯子,谁知道他想做什么?”李夜璟淡淡的道:“不管老大怎样,做过什么事,他死之后必需得回来葬在皇陵,这关系着李家皇族的脸面,没得商量。” “是啊,连你都这么想,那鲁王的尸首肯定得带回来呀。” “他不是让老六去接?老六去要,他谢东宸要么恭恭敬敬的给,要么本王带兵杀过去抢,就这两条路。” “那赵忠可得高兴疯了,潼关那边也盯着,也得暗自窃喜。别看他们现在没什么动静,他们就等着天下大乱呢。”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现在确实,这天下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李夜璟,咱们放下私人恩怨不说,真没必要将谢东宸逼反。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他并不想造反,也不是反贼。父皇现在为了他私造虎符是为造反,其实并不是,他确实是为救鲁王心切。” “那你的意思……”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说:“我也想为这乱世做些什么,如果能避免一场战争,就再好不过。” 李夜璟摇头,“你别怨我吃醋,是谢东宸那厮确实不是好东西,他若是强留你怎么办?你一个女子要自己过去,有没有想过多危险。” “我不是第一次去他那儿,他若是想强留我早就留了。” “那是以前他没有机会,现在正处乱世,谁知道他会不会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他现在依然没有机会。”叶婉兮淡淡道。 “你……你就那么信得过他?”李夜璟气道。 叶婉兮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想见我。” “呵呵,他想见就见?本王不准。” 叶婉兮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并非没有原则。李夜璟,你信我一回,我一定会将这事办妥。” 李夜璟打心眼儿里不乐意,可见她那么坚持,只得气哼哼的应下来。 “给你前后一月的时间,你若是不回来,我就带兵打过去。” 叶婉兮松了口气,笑了笑说:“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他不敢。放心吧,我去了几次都能安然回来,这次也一样。” 叶婉兮终于说服了李夜璟,虽然他内心并不愿意。 私底下,却是偷偷的通过他的江湖关系联系了一些人。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并没有遮掩,就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去接鲁王回京的人是六皇子李墨琰和楚王妃叶婉兮。 罗玉琴得知后,让人备上厚礼来求见叶婉兮。 “罗玉琴要来见我?” “是,王妃,我瞧着她带了好些贵重的礼物。” 叶婉兮瞬间明了,她是为了罗太傅来的。 “王妃,您见吗?您要不见她,我就带人将她打发了。” “怕是打发不了,我知道她为何而来。” “那……” 叶婉兮叹道:“让她进来吧,在花厅等候。” “是。” 叶婉兮换了身素雅的衣服去花厅见罗玉琴,一向喜欢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罗玉琴,也难得穿着素颜,不施粉黛。 她虽长了张大盘子脸,不太好看。但胜在保养得好,皮肤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话说一白遮三丑,她不施粉黛的样子不说好看,却也并不难看。 “小妇人见过楚王妃。” 罗玉琴毕恭毕敬,一上来就给叶婉兮行了个大礼,全然没有昔日的嚣张跋扈。 叶婉兮居高临下的注视她伏地而拜的样子良久。 她们俩因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又都是骄傲的主,从前还在国子监起就各种明争暗斗。 对叶婉兮来说被罗太傅宠着的罗玉琴不是个善茬,对罗玉琴来说,被丽妃喜欢的叶婉兮,还与楚王李夜璟有着婚约,更是她得到李夜璟最大的绊脚石,她们不知较了多少劲,谁也不服谁。 即便上回叶婉兮打了罗玉琴,罗玉琴也未从心里真正对她服过软。 可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的放下所有的骄傲向她认输,跟她服软。 “起来吧,雀儿,给傅夫人赐座。” 雀儿有些惊讶,因为她以为王妃会嘲讽罗玉琴。 哼哼,你也有今天? 不得让她跪着羞辱她,再让人将她打出去,反而让她起来,还给她赐座? 王妃什么时候对罗玉琴这么好啦? 心道您是不是忘了她曾给咱王爷下药,险些抢在您前头将王爷给玷污了呀? “雀儿?”叶婉兮不悦的提醒。 这丫头竟然走神了。 “哦哦。”雀儿回过神来,去端了个马札过来。 “傅夫人,请。” “多谢王妃。”罗玉琴真真切切的跟叶婉兮道谢。 叶婉兮淡笑了下,“你是为了罗太傅的事而来,是吧?” 刚坐下的罗玉琴忙又站起来,摆着行礼的姿势诚惶诚恐的道:“小妇人原不敢前来叨扰王妃,可是祖父年迈,入谢营之中至今生死未卜,我们想了诸多办法去打听祖父的情况,都石沉大海。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前来求楚王妃。” 她缓缓抬头看向叶婉兮,眼中饱含着泪光,“楚王妃,从前都是我错了。表姐说得对,我应该认清现实,不该去肖想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曾经我对楚王妃有什么得罪之处,您要打要骂我都认。怪只怪,昔日年幼无知,险些促成大祸。” 叶婉兮淡淡的注视着她,其实在性格上,她与原主叶婉兮十分相似。 都是被宠坏的孩子。 “你放心,我到了江南,会积极打听罗太傅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我会尽可能的将他带回来。” 罗玉琴惊讶万分,“楚王妃,你……你肯帮我?” 叶婉兮觉得算不上是帮她,因为她与六皇子去江南接鲁王的灵柩,顺便将罗太傅带回来,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我没有帮你,职责所在。” 罗玉琴感动得热泪盈眶。 说是职责,如果记仇的话,她有的是借口可以不管祖父的死活。 “楚王妃,没想到你这么大人大量,我……我给你跪下来。” 第623章 威胁他们 “哎,免了吧。”叶婉兮淡淡的说:“顺便帮罗太傅一把,是因为我是楚王妃。我不受你这一礼,是因为我并不喜欢你,你回去。” “谢谢,叶婉兮,谢谢你。” 这回她是真心的向叶婉兮道谢,不是迫于楚王妃的身份,而是叶婉兮。 她一直妄想症取而代之的叶婉兮。 送走罗玉琴,雀儿十分不解。 “王妃,你为什么要帮她呀?你不记得你俩多大仇啦?” 叶婉兮无奈的看着她道:“记得,当然记得,可你要明白,这人都会长大的,我和她打架那是多大的事,你可还记得?” “呃……” “行了,冤家易结不宜解,我与她原本就没多大的仇,没必要一直记下去。况且,我是跟六皇子一道去江南呀,罗太傅也是奉命去的江南,带他回来也是职责所在。” “好吧。” …… 李墨琰与她的母妃道别后,就与叶婉兮汇合。 李墨琰比叶婉兮没小多少,以前就在宫中常见她。 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从未上去搭过讪,这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见到叶婉兮。 “三嫂。” 叶婉兮也向他行礼,“六皇子殿下。” 李墨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送行的李夜璟不高兴了,咳嗽了两声。 “咳咳,时间不早了,起程吧。” 叶婉兮向李墨琰点了点头,率先上了马。 李墨琰也上了马,他会骑马,不过因为骑马的机会不多,技术还没有叶婉兮好,在随从的帮助下才顺利爬上去。 他觉得有些丢人,脸色微红。 李夜璟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老六,多多练习下盘功夫,一个大老爷们怎能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李墨琰一阵惶恐,连连道:“是,谨遵三哥教诲。” 队伍出发,留下一串泥泞的马蹄印。 …… 队伍轻装上阵,就很快,只数日便到了江南地界。 谢东宸早收到消息叶婉兮会来,早派人带着马车等着入关处。 “吁~~”叶婉兮拉着缰绳停了下来。 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来人可是楚王妃?” “正是,你们是谁?” “末将乃是谢将军旗下的侍卫,奉命在此等候楚王妃。楚王妃,末将为您准备了舒适的马车,马车上为您准备了江南特有的美食佳肴,您可以一边赶路一边享用。请楚王妃移马车。” “不用了。”叶婉兮并没有坐马车上下来,直接道:“赶路吧。” 她的马扬长而去。 紧跟着到的李墨琰看了看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豪华的马车,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接待叶婉兮的人,立刻又转而面向被忽略的李墨琰。 “想来,您就是六皇子殿下了吧?末将王致,见过六皇子殿下。” “嗯,赶路吧。”李墨琰也立刻骑马向叶婉兮追去。 “这……殿下……”王致一脸尴尬,看了看他准备的豪华马车,白瞎了。 “王将军,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跟上啊。” “马车呢?” “让马夫慢慢带回来。” 豪车美味都白瞎了。 叶婉兮一行人到了山上,成功见到了谢东宸。 她看着这个一脸憔悴双眼无神的人,与她记忆中谢东宸的样子相差甚远。 看来他最近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 “你来了?坐吧。” 叶婉兮还未从惊鄂中反应过来,随行的官员却十分不高兴。 “大胆,见了六皇子和楚王妃还不下跪?” 谢东宸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束犀利的光。 而他身边的一个人,突然拔出佩刀,刷的一声响,手起刀落,那随行的礼部官员就被割断了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李墨琰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跌坐到地上。 而同样吓得不轻的叶婉兮极力的维持着镇定,急忙伸手扶了李墨琰一把。 “三……三嫂。” 叶婉兮扶着李墨琰站定,目光如炬的盯着谢东宸。 他果然疯了,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杀了朝廷命官。 他一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鲁王,就是这么死的。呵,刷……血喷得比刚才你们看到的还高。” 谢东宸神情有些癫狂,看向李墨琰道:“李宴琦杀的,他亲手杀的。” 李墨琰大惊失色,“什么?四哥杀了大哥?这……怎么可能?” 谢东宸冷笑,“怎么,你们的父皇莫非没有告诉你?他告诉你是赵忠杀的是不是?” 李墨琰面色苍白。 叶婉兮淡淡道:“谢东宸,想来你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如果你不想造反的话,麻烦你把大哥的尸首还给我们,我们要带他回皇陵安葬。” 谢东宸注视她良久,才道:“给,当然会给。鲁王身份尊贵,自然要入皇陵。不过,你们想从我这儿将鲁王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婉兮气愤不已,扣押人家尸体他还有条件?他可真是坏透了。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不让我为难,我可以考虑答应你。” 叶婉兮丝毫不怕,还嚣张的样子,让谢东宸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 “楚王妃,我劝你认清形势,睁开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叶婉兮觉得有些好笑,心道在你们的地盘上要怎么着我,我唯唯诺诺的就能好过吗?笑话,那不过让自己死的更没尊严一些。 “哼,你笑什么?”那人拔出刀来,“谁给你的底气?” 李墨琰吓得要死,一个劲儿的拉她,希望她少说几句,或者服个软。 那朝廷命官,这帮人可是想杀就杀了,还当着他们的面杀的,显然是要造反的。 不想叶婉兮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别吓唬我了,你们若是敢杀我,我早就和地上的尸体躺一起了。呵呵,你说你拔出明晃晃的刀出来有什么用,除了晃得我眼睛疼还能怎么样?”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当然,你就是不敢动手,因为你们没把握能在盛怒的楚王枪下活下来。” 拿刀的人又气又怒,可他确实不敢杀叶婉兮。 不光因为楚王,还因为他们的将军。 第624章 人生没了目标,毫无意义 谢东宸淡淡摆手,让他退下。 那人不甘地收了刀退下去。 叶婉兮也让李墨琰退下。 李墨琰虽然害怕,但一看叶婉兮要跟这个可怕的人单独相处,他还是非常的担心。 “三嫂,我在这里跟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 “没关系,这儿是人家的地盘,要有事你在这里也没用。” 李墨琰一脸无奈,深吸一口气,小声的应着,退了出去。 这时,叶婉兮目光移向谢东宸,淡淡道:“这下可以说了吧?你引我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谢东宸目光中带着几分哀伤,“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敌视我?” “呵呵,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妨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不管我说什么,可从未伤害过你。” “笑话,没伤害过我,我就必需得给你好脸色了吗?”叶婉兮讥讽的笑了,“你去菜市口看看,那被砍头的死刑犯行刑之前围观的老百姓们是怎么对他们的?你看看哪个有好脸色?正如你说的,不管那死刑犯做过什么,他没有伤害过围观的人,莫非,那些老百姓们就不能憎恶了吗?世人憎恨恶,是本能。” 谢东宸满脸受伤,“所以我在你心中,是恶?” 叶婉兮淡淡的说:“这种事,你不要来问我,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谢东宸心中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沧桑的脸看起来又白了几分。 “你还真是不顾儿时情谊,小时候的事,你真的都忘了吗?” 叶婉兮淡淡的说:“我就一个普通人,又不是神童,我哪里记得小时候的事。” “我……” “哎,我知道你记得,可你比我大。” “那……” “我知道你要说景诗韵也记得。” 谢东宸:“……”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寻常人能跟她比吗?她是神童。她比咱俩都小,却能在山谷中找到食物救我俩的命,还能在雾气弥漫的山谷中去将救援队的人带过来,确实了不起。” 谢东宸怔住,“她救我们?” “是啊,不是她救我们谁救?” “不是你吗?” 叶婉兮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不是从小就跟我认识吗?你觉得我有这本事?” 谢东宸脑子里嗡嗡的响。 叶婉兮道:“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给你写的信你没看见啊?” “我……”谢东宸惊讶道:“就是李夜璟让人送来的信?” “是啊?” 他瞪大了眼睛说:“真是你写的?” “不然呢?怎么?莫非你怀疑他模仿我的笔记写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他为了乱我的心编造出来的谎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的盯着叶婉兮。 叶婉兮顿时明白了,他收到了信,根本就没信。 “谢东宸,你没脑子吗?还是脑子被门夹了?那山谷你也去过,而且不止一次,那是普通人能活下来的山谷吗?若非有特殊本事的,进去了就难出来,别说在里边活下来……” 谢东宸脑子里乱成一团,迷迷糊糊听着叶婉兮骂他的声音。 老半晌,他爆发出一声嘶吼,“你给我写信,为什么要交给李夜璟?他那个人有多坏你不知道吗?出尔反尔,毫无诚信可言的人,你怎么能给他?” 叶婉兮被他吼得有些懵,一瞬后,反应过来,立刻吼回去。 “他再怎么坏也没你坏,出尔反尔的人不是你吗?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了会放过她,为什么又亲自去追杀她?” “我……”想到他亲自逼着她跳河,谢东宸的气焰顿时矮下来。 叶婉兮继续道:“你这人才叫搞笑耶,李夜璟那儿有最快最安全的邮差,我身为他的王妃,放在身边的资源都不用,我傻吗?”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叶婉兮看着他,眯了眯眼儿道:“谢东宸,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后悔? 这个想法让谢东宸一个激灵。 他后悔什么? 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与景诗韵的纠葛,本来就是完成上头交代他的一个任务。 他是臣,臣听君令天经地义,他不听,难道要不忠吗? 笑话,谢家满门忠烈,他不会不忠。 他会忠于君上,忠于鲁王。 等成就大业,鲁王说过,会将婉兮送给他。 可是现在…… 婉兮,鲁王…… 谢东宸踉跄着后退两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脑中不停的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 父亲,鲁王,婉兮,景诗韵? 他这一生,到底在为什么而奋斗? 曾经他的目标很明确,完成父亲的遗愿,报薛家的恩,捧鲁王上位。 他有私心,他的私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事成之后,他要将那个在京城里遭人唾弃的女子拢入自己的保护圈里,让她再不受人欺负。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目地很明确,一直以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非常的正确。 就算她暂时做了别人的妻子都无所谓,他早晚会将她抢回来了。 直到现在,他开始自我怀疑,他真的做对了吗? 为什么脑子里那个让他厌恶的女人总要冒出来? 每当他想起婉兮的时候,她的脸总要冒出来与婉兮的脸重合。 为什么会这样? 都怪他们,是他们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乱了自己的心。 他们明知道她已经死在自己的手中,才故意要说这些话来乱自己的心,毁了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骗子,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叶婉兮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个快疯魔的人,“我骗你做什么?你说她若是还喜欢着你,我作为她的朋友帮她得到你,骗你喜欢她,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她早就不喜欢你了,而且她……她都没了,我还骗你做什么?我骗你还有意义吗?” “你们想毁了我,想让我后悔。” 叶婉兮淡淡道:“鲁王已死,你后不后悔有何意义?” 谢东宸一脸惊恐。 叶婉兮继续说:“谢东宸,你说你怎么办呢?西瓜芝麻都丢了,一个没捞着呢。” 第625章 他喜欢她心目羡慕的那个人 都没了,都丢了,他人生的方向在哪儿? 怎么办呢? 以后他该怎么办呢? 为一扶鲁王上位,为了他的事业他做了那么多,付出那么多。 做了言而无信之人,毁了她,杀了她。 可现在鲁王已死,他该怎么办? 谢东宸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对上叶婉兮的脸,他惊恐不已。 不想看到她,不敢看到她。 他现在想要逃离这里。 谢东宸踉跄着爬起来,掉头就跑。 慌乱之下,竟忘了那门怎么打开,几次都失败了。 叶婉兮平静的看着,缓步上前,帮他将那门拉开。 心慌不已的谢东宸像一支利箭似的就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山川密林之间。 “将军。” 他的随从急忙追上去。 李墨琰急忙从屋外进来,担忧的看向叶婉兮,“三嫂,你没事吧?” “我没事。” 李墨琰害怕的看了看地上的那滩血迹,就在前不久还活生生的跟着他们一起来此的人,就死在这儿。 尸体被人带出去了,血迹还流着一大滩,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 “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我看那谢东宸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他敢纵容手下如此大胆的杀人,他不会疯了吧?” 叶婉兮紧抿着唇,目光沉沉的没有说话。 李墨琰继续小声的说:“三嫂,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叶婉兮缓缓转过头看向李墨琰说:“在这里,最可怕的不是谢东宸。” “啊?那是谁?” 叶婉兮没说,回过头看,看向远处。 鲁王死了,谢东宸的信念没有了,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大受打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不知道。 他看脚下的路,时而蜿蜒曲折,时而阡陌交错。 他抬头看天,蔚蓝的一片,像个大锅盖笼罩着他,不分方向。 他看两边的树。 看不到尽头的密林,遮住了他的眼。 那茫茫山峦的云卷云舒,不知何处而来,也不知卷向何处。 谢东宸跌跌撞撞的,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一座孤峰前。 这里干净雅致的小院没有了,只余一座焦黑的废墟。 他大惊失色,急速地向那小院的废墟跑去,步伐有些凌乱,一不小心踢到一根焦黑的木棍,整个身子都跌了下去。 “唔!” 手按到了一块木炭之上,将木炭按成了灰烬,可那中间火都烧不毁的榆木疙瘩却是扎破了他的手。 他缓缓抬起手来,发现已是鲜血淋漓。 “将军。” 虎子听说他神色不对,跑了出来,便急忙四处找他。 他猜他会来这儿,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他。 “将军。”虎子蹲下身,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再抬头看他双眼无神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忧。 他轻声喊他,却听不见他的回应。 “将军,咱们回去吧,我叫军医来给你包扎伤口。” 谢东宸直接推开了试图扶起他的虎子。 盯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颤声问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不是您……放的火吗?”虎子小心翼翼的提醒。 谢东宸全身一震,整个人都被激起来,“我放的火?” 虎子:“……” “我怎么不记得我放的火?” 虎子有些懵,但更多的依旧是担忧。 “将军,这儿已经烧成这样了,谁放的火都不重要,咱们快走吧。” “不,我不走。”谢东宸用力的推开了虎子,踉跄着往废墟深处走去,似乎在找着什么。 “将军,你找什么?”虎子忙上前。 谢东宸没理会他,只用染血的手不停的翻找着。 烧毁的房屋下,是烧毁的床,烧毁的座椅,还有那燃尽的书…… 找到了,就是它。 他开心的笑着,小心翼翼的轻轻靠近,试图将那一堆书样的灰烬捧起来。 可是,此时突然一阵山风吹来,顿时将那一捧灰烬吹得渣都不剩。 谢东宸心里突然就空了,看着那被卷上天空的灰尘内心又被无助填满。 那书中的内容,他明明只看了一遍,可此时也不知为什么,他那么清楚的记得书中的内容。 她将他们的过往记在其中。 那年,他收到君上的密诏,偷偷的回京城,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偷偷的去了景家,向大火中烧伤的景夫人送去了江南一代特有的药,很是新鲜。 英国公对他很是感激,却也劝着他快些回江南去,被人发现他私自离开江南就不好了。 他说,他回家祭奠死去的母亲,每年母亲的忌日他都会回来,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怕。 英国公说,他是在欺君,违反君令,此举看似孝顺,实在任性妄为。 景大小姐站出来反驳了她的父亲。 那时她温婉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回荡。 “孝顺就是孝顺,怎叫看似孝顺?母亲拼着命才将我们生下来,我们若是连坟前祭拜都做不到,又如何对君上忠诚?” 她说:“小将军尽管祭奠谢夫人,君上仁厚,定能理解小将军的孝心。” 英国公被她气走,他趁机邀请,让她帮着放哨,她欣然答应。 之后的每一年他们都如此。 他祭拜母亲,她帮他放哨,路上他们就在一起闲聊。 她讲起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京城里的变化,讲起婉兮。 他特别喜欢听她讲婉兮,因为每次她讲婉兮的时候都特别高兴,充满了活力又充满了向往。 母亲生前问过他,等长大了,让婉兮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他清楚的记得他是拒绝的,他说婉兮霸道,什么都跟他抢,抢他的玩偶,抢他的糕点,他不要婉兮做他的媳妇。 他从小跟婉兮玩,但不要她做媳妇。 是了,他记起来了,儿时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后来,他在景大小姐口中听到一个与他了解中完全不一样的婉兮。 别人眼中的刁蛮任性,在她口中是率真。 别人眼中婉兮不要脸,在她口中婉兮敢无所畏惧的追求爱。 她曾说过,她好羡慕婉兮,羡慕她无所畏惧。 总之,他听来的传言中,婉兮的各种不好,在她口中都变了样。 渐渐的他也喜欢上了她口中的婉兮。 他突然想起来,两位母亲都活着的时候,说要婉兮给他做媳妇的。 第626章 是请还是命令? 对,婉兮是他的,从小就是。 皇家霸道,竟然将他的小媳妇许配给了别人。 那李夜璟还不知好歹的欺负她。 可惜那时两位母亲都已死多年,他的父亲也垂垂老矣,时日不多。 出嫁的姐姐也是个病秧子,更是指望不上。 他就快成孤家寡人了,没有人会为他主持公道。 他只能无助的看着婉兮受欺负,被人误解。 他越来越喜欢听景大小姐说婉兮的事,甚至不受君上密诏的时候他都会找理由偷偷的回京城来找她。 与她见面成了他最期待的事。 不,不对…… 谢东宸抱着脑袋,感觉整个脑袋要爆炸一般。 他最期待的不是见景诗韵,而是听她讲婉兮的事。 婉兮,他从小就喜欢她,一直都喜欢她。 不,不对。 脑子里突然又冒出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你不喜欢她,你从小就不喜欢她。 她刁蛮任性,抢你的零嘴,抢你的玩偶,你娘还偏袒她,让你处处让着她,你可讨厌她了,怎么会喜欢她? 谢东宸不解,我不喜欢婉兮,那我喜欢的是谁? 是谁? 废墟之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秀美端庄,善解人意,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谢东宸微微的笑了,嘴唇勾起的一瞬,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眼前模糊的影子消失,他又慌了,慌乱的往前奔去。 这是一处三面悬崖的孤峰,眼见着他往悬崖奔去,虎子吓一跳,急忙去拉住他。 “将军小心。” 谢东宸恍然大悟,似乎这才注意到脚下的悬崖。 可这时,脑子里又闪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让他痛苦不堪。 然后,谢东宸开始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将一旁的虎子吓得半死,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 “将军,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叶婉兮有关?为什么她来了,你就变成了这样?她跟你说了什么?不是说不要见她,你为才能不听啊。那个女人,她只会毁了你。” 谢东宸无助的摇头,突然又仰天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 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画面突然破碎,然后被山风一吹,消失不见。 谢东宸渐渐止住了哭声,转头好奇的问虎子,“住在这里的人呢?她去了哪儿?” 虎子愣住,心扑腾扑腾的跳。 似乎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惊恐的一点点放开了谢东宸的手,低声道:“你……还是后悔了?” 此时的谢东宸脑子里的东西完全是混乱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再次好奇的问:“后悔什么?虎子,我问你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儿?” 虎子面色苍白,“将军,你……你忘了?” 谢东宸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虎子继续说:“这里的房子被烧了,她是不是搬去了别的地方?” 虎子吓得不敢说话。 满脑子都是疯了,将军疯了。 自鲁王出事起他就开始不对劲儿,虎子知道鲁王的死对将军,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这对将军来说打击很大,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开导他。 可没想到,今儿他是彻底的疯了。 “将军。”虎子喊破了声,“我清醒一点。” 他们两个都是孤儿,虎子很小就跟在谢老将军身边了,对谢家父子更是忠心耿耿。 谢老将军死后,他便将谢东宸当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几乎快崩溃。 “虎子,她在哪儿?她……是不是回京城了?” “快到我娘的忌日了吗?她是否还在原地等我?” 虎子拉着他,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上哪儿等你?她已经死了,你忘了吗?她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你说什么?”谢东宸面色一变,“你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将军,谢东宸,你是不是忘了老将军的交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使命?要报答薛家,扶鲁王上位啊……” 鲁王,鲁王? 虎子泣不成声。 鲁王的尸体都开始烂了,棺材里放再多好香料都没用。 迷茫的岂止谢东宸一个?他也迷茫,余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景家的女人只是一颗棋子,不重要的棋子。她已经没有用了,她可以去死了,你清醒一点啊。” “你说什么?” 谢东宸迷茫的眼睛里,逐渐氤氲上雾气。 那雾气汇集,就快要变成眼泪落下来。 “谁要杀她?” 虎子哭着道:“鲁王要杀她,君上要杀她,我们都要杀她。”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杀她?” “她做了你的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肚子里有野种,不能留,会给谢家祖上蒙羞。” 谢东宸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 虎子突然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着说:“将军,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我真的好害怕,你要是疯了我怎么办?咱们还有那么多兄弟怎么办?” “现在鲁王死了,君上猜忌,恨不能要我们的命,咱们得尽快做出决策才好啊。” 谢东宸独自沉浸在悲伤之中,虎子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悲伤过度,他两眼一翻,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将军。” 虎子立刻接住了他。 …… 叶婉兮和李墨琰都被关了起来,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李墨琰在隔壁,不时的能听到他敲墙的声音,告诉她自己没事。 听到之后,叶婉兮也会敲墙回应,告诉他自己也没事。 到了晚上,她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小将走了进来。 “楚王妃,还记得我吗?” 叶婉兮当然知道,他是谢东宸身边的一个人。 不过,他这副样子让她不爽。 叶婉兮淡淡道:“你是什么大人物吗?” 虎子:“……”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虎子担心着谢东宸,没空跟她闲扯耍嘴皮子,便直言道:“将军病了,你跟我走一趟,给他治病。” 叶婉兮蓦地笑了,“你是来请,还是来命令我,你将舌头捋直了说。” 虎子很是生气,紧紧的握着拳头冷哼一声说:“楚王妃的嚣张果然名不虚传,别人学都学不像。敢问请如何?命令又如何?” 第627章 王妃才不受威胁 叶婉兮淡淡笑了,“来请,那就摆出请的样子。记住了,我是上了皇家玉谍的皇室宗妇,地位在你家将军之上,让我给他看病,那是我对他的怜悯,看不看在我,得看我的心情。” 虎子咬着牙,“若是命令呢?” “命令?呵呵,如果是命令,那我就是你们的俘虏。江南道谢东宸有负圣恩,携鲁王尸身骗来楚王妃与六皇子做人质,挑战皇权,你们就是在造反。既然是造反,那我夫君楚王向你们出兵镇压,就师出有名了。” 虎子面色一僵,气焰弱了几分,“造反的是梁王与赵忠,楚王若是敢举兵南下,京城必失。” 叶婉兮淡道:“左右那皇权也是落入梁王手中,那是自家兄弟。况且,楚王与梁王从小关系就好,我与楚王巴不得梁王成功呢。” “你……”虎子气得失声。 叶婉兮笑着看着他说:“可你们不一样,谢东宸姓谢,他造反就是造反,从此谢家满门忠烈不在,谢家列祖列宗的尸骨都要被挖出来挫骨扬灰。记入史册的,永远会钉上反贼这个耻辱。” 虎子已经被她气疯了,“你以为我江南道的兄弟们是吃素的吗?你凭什么就以为楚王能赢?” 叶婉兮勾唇一笑,“就凭他是李夜璟。” 虎子吓得踉跄两步。 造反这种主意不是他能拿的。 虎子死死的盯着她,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害怕,反而那微笑间充满了压迫感。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她才是俘虏,她应该害怕才是。 偏偏她简单几句话,却让自己害怕得心肝直跳。 虎子一时间不敢与她视线对视,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 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这才得以重新开口。 虎子恭敬的向叶婉兮行礼,“楚王妃,我们将军病了,请您赏个脸,看在与他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移驾翎羽阁给他看病。” 看他终于弯了腰,叶婉兮心里舒服了些。 知道他是迫于形势,虽然腰弯了,但心里依旧不服气,不过叶婉兮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她可不会傻逼到跟人家硬刚,非要逼着人家心服口服。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何况是人?逼急了人家一刀给她砍了,她找谁哭去? “那就前面带路吧。” “是,楚王妃这边请。” 叶婉兮整理了下衣服,跟着虎子离开这间屋子。 隔壁房间的李墨琰趴在窗户上看到她被人带出去,吓得不行,大喊道:“三嫂,三嫂,你要去哪儿?” “喂,你们要将她带去哪儿?” 叶婉兮停下来,回头看向李墨琰道:“我没事,只是去看个病,很快就回来。六皇子别担心,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那……那把我也带上吧,我也要去。” 叶婉兮:“……”你小子能别捣乱吗? 她知道六皇子是因为担心她,才想要跟着。 可依她对六皇子的了解,六皇子胆不够大,心不够细,他跟去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所以叶婉兮选择扭头就走。 趴在窗户上的六皇子害怕又担心,气得紧紧的握着那窗户栅栏。 还早些休息呢?三嫂都不知道被这帮人带到哪里去,他怎么休息? 他根本睡不着。 …… 翎羽阁 屋外是好些江南道有阶品的将军,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谢东宸就在屋里,躺得直直的,像挺尸一样。 旁边几个大夫样的人,个个束手无策。 “楚王妃来了。” 他们看到楚王妃来了,才急忙让到一边去。 “怎么将她带来了?”一个中年将军样的人对叶婉兮不喜。 虎子跟在谢东宸身边,谢东宸让他查叶婉兮的底细,最近一年来他在江南查到关于叶婉兮不少事,除了她富商的身份外,还查到她就是那个神秘的神医,不然他能低三下四的求她过来? 虎子到那中年将军耳边耳语几句,那中年将军一脸震惊,看向叶婉兮的眼神都变了。 “真的?” 虎子点点头,“千真万确。” 中年将军这才退开。 “楚王妃,请。” 叶婉兮没理他们,直接去看谢东宸。 “闲杂人等退出去吧,我看病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 几个大夫表示他们也不想被围观,但他们没敢说。 王妃就是不一样。 虎子让人都退了出去。 那中年将军提醒他道:“机灵些,盯紧了。” "放心吧胡将军,我会一直守着咱们大将军的。” “好。” 叶婉兮提着灯靠近了谢东宸,他看起来最近的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发青,可见睡眠也不好。 面无血色,苍白中透着黑气。 说明他精气神都不太好。 把了个脉,叶婉兮吓一跳。 谢东宸竟十分虚弱。 一个武将虚弱?这就不对了。 “他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虎子说:“我们营救鲁王的时候,将军受了伤,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养病,没什么胃口。” 他身上那些皮外伤都好了,根本不重,需要这么养? “楚王妃,我们将军怎么样了?” “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浅眠多梦,甚至有时候会行为怪异,出现幻觉。” 她的术语有些怪,不过连蒙带猜大家也听明白了谢将军什么毛病。 虎子连连点头,对叶婉兮道:“不敢隐瞒楚王妃,我们将军他确实已经出现了幻象,我觉得他好像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他看到了什么?” 虎子猜到了,但他没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叶婉兮没再多问。 “对了,有时候他还会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什么了?” “这……”这要说不知道,好像说不过去。 叶婉兮冷笑了下,淡道:“不方便就算了。” 虎子一脸纠结,内心挣扎半响,问:“楚王妃,我们将军真喜欢你吗?” “啊?”这给叶婉兮问懵逼了。 看起来是喜欢啊,而且很喜欢。 可是,他身边的人怎么都不确定呢,还来问自己? 真是可笑。 “你记得你们小时候的事吗?那会儿将军就好喜欢你了吧?” 第628章 醒来 叶婉兮摇头,“我不记得,那会儿我还小呢。” 虎子想想也是,但他不死心,“一点儿都不记得?” 叶婉兮肯定的对他说:“我连我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我哪里记得谢东宸?你放心,真不记得。” 虎子皱着眉,这下他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将军那复杂的感情,说不定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又怎么搞得清楚? “怎么了?他是不是说什么了?” 虎子觉得这是将军的秘密,不告诉她,他果断摇头。 叶婉兮讥讽的呵了一声。 “随便你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他这毛病不只是身体的毛病,可能在脑子里,心里,不打开心结他是很难痊愈的。” “这……”虎子犹豫道:“那我告诉你吧。” “别。”叶婉兮直接阻止了他,道:“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秘密,你不用告诉我。他的心结需要一个亲近人的人去解开,想来他最亲近之人就是你了,年轻人,努力哦。” 虎子:“……” 叶婉兮已经写好了方子,交给虎子道:“拿去,给他抓药去,就这药熬好早晚一碗就成。” “这就行了?可他还没醒过来啊。” “没醒过来就让他睡。” “啊?” “他应该很久没合眼了,太累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虎子:“……”所以……他只是睡着了? “送我回去吧。”叶婉兮淡淡道。 “好。” 他将药方交给了手下的人去抓药,自己则是带叶婉兮回关押他们的院子里。 他心里不喜欢叶婉兮,但不得不佩服她。 她是真的很厉害,一语中的。 几个大夫看半天,也不说一条没中说吧,但加起来都没有叶婉兮说得全面。 神医就是神医啊。 看到叶婉兮回来,趴在窗户上的李墨琰激动得大喊,“三嫂,三嫂你没事吧?” 叶婉兮一愣,“你怎么还没睡呢?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担心你呢,睡不着。三嫂,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我就看个病,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你快睡吧,明日还不知道会面临些什么,咱们得养好精神才能应对。” “好的。” 叶婉兮没有多想,回去后倒头就睡。 正如她说的,明天还不知道会面临些什么呢,不养好精神怎么跟他们斗? 人家智力斗不过还有武力,可她只有智力,大脑必需充分休息。 虎子送完叶婉兮回了谢东宸身边,大家都向他围过来。 “她怎么说?大将军怎么样了?” 虎子说:“楚王妃给开了药,说喝喝就能好。” “可他现在还没醒来?” “她说大将军只是太困了,睡一觉就能好。” “只是太困?” 众人不明所以。 “是的,只是太困。大家都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说回去,他们回也又能睡得着吧? 大家都等着谢东宸拿主意,到底是反还是怎么着,这要不定下来他们眼都不敢合。 于是一个走的都没有,全都留在谢东宸屋里靠墙休息。 天亮了,谢东宸也醒了,便看到了他屋外全是横七竖八的人。 “咳咳!” 谢东宸轻咳了两声,大家都醒了过来。 一个个的急忙爬起来问谢东宸,“大将军,您好些了吗?” “我没事,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我们……哦,虎子说你昨日晕倒了,他将你背回来的,我们担心你,所以都在这里守着你。” “哦。”谢东宸的眼神依旧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过大家也没多想,都知道他病了,只觉得他是单纯的病容,没什么精神而已。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将军没事,他们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 楚王妃和六皇子都来了,他们要等一个结果,他们也要等一个结果。 “大将军,那件事儿,咱们得下决定了。” “是啊,楚王妃都来了,她可不像个善茬。” “要不咱们就反了吧,杀了楚王妃……”说话的人一看谢东宸的脸色,又改口道:“留下楚王妃当人质,给您治病,杀了六皇子祭旗。” 又一个人点头,“我看行,鲁王已死,君上对咱们猜忌,将来不管梁王还是楚王登基,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与其等死,还不如反了,如今正逢乱世,对咱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一会儿就有四五个人赞成造反。 这时,终于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造反?呵呵,谈何容易。” 一个大胡子将军说:“我知道造反不容易,咱不是正在商量嘛。” “是啊,不反咱们怎么办?鲁王死了,君上猜忌我们,恨不能杀了咱们。” 另一个人忿忿不平的道:“都怪那李夜璟,tui,李夜璟忒不是东西,忒坏,将鲁王之死怪罪到咱们身上,咱们为救鲁王出人又出力,对鲁王的忠心苍天可鉴,最后竟然被扣一头的屎盆子。” 真是越想越憋屈。 虎子说:“我知道大家委屈,咱谁不委屈?但造反的事不是说说就行的,咱们说的机会不见得是机会。” 大虎子眯了眯眼,“虎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虎子想到了叶婉兮的话,将她的话说给这些人听。 “梁王是在造反,但梁王和楚王关系好,他们都是李家血脉,是皇子,说白了他的造反完全可以说成是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开国以来,哪位君主上任不流血的?上位的君主被定为反贼了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咱们跟他不一样,大将军姓谢,一旦大将军举起反旗,可就再无退路了,不管过去多少年咱们都是反贼。成功便罢,如果失败的话,诸位想过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不就是死。”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说。 “是,大不了就是一死,历来造反都要流血。可是就算我们赢了那名声也不好听,谁都能打着为君报仇的名声来讨伐我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第629章 新的打算 “这……”虎子看向谢东宸,“将军,您说怎么办?” 谢东宸莫名的惨笑了下,“诸位都是世代忠臣良将,你们为何要反?” 众人一愣,鲁王死了,被君上猜忌,呵呵,还为什么要反? 请问他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大将军,现在不是我们想反,是君上想要我们的命啊。” 谢东宸笑着摇头,“不,君上从来没有说过要你们的命。” “这……他是没当着我们的面说过,但是事实就是那样,京城方向传回的消息,将军不是都知道了嘛。” 谢东宸一脸凄色,摇头道:“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这……咱们等将军一宿……” 旁边的人推了推说话的人,低声道:“先回去吧,我看将军也累了。” 一个年长的人站出来道:“此事事关重大,将军一定要好好想想。如今鲁王已死,我们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谢东宸甚是疲惫,让虎子将他们送出去。 他现在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儿,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问,只这么安静的坐着。 只是,这山上其他人可就没那么佛系了。 年轻一代的人还好一些,年龄大的那几个是薛家留下的来的旧人,对薛家,对鲁王,那是忠心耿耿。 他们想反还是其次,主要还是想为鲁王报仇。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块儿到了后山的无人之处。 “我看大将军这样子是要废了,现在的他就像被拔掉牙的虎,根本就没有半分斗志。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咱们举起反旗也没用。” “是啊,都是因为楚王的那个女人。我看楚王与梁王沆瀣一气,梁王杀了鲁王,楚王在君上面前搬弄是非,一张嘴离了君臣之心,倒是将我们说成了害死鲁王的罪魁祸首。哼,他们都是我们的仇人。” “张老将军说得没错。” “哼,孙将军,你既然觉得我说得没错,那方才为什么要拦着我说?” 孙将军道:“因为我觉得大将军说得也有理。” “什么?他还有理?我看他是被楚王妃迷了心志,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得到别人的女人,根本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孙将军眯了眯眼,露出一抹冷笑,“他想要楚王的女人,跟咱们要报仇不冲突啊。” 张老将军凝眉,“你什么意思?” “大将军说咱们用不着反,这话也没错。君上要为鲁王报仇,我们也要为鲁王报仇,我们与君上的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可是君上并不相信我们。” “那是因为被楚王搬弄是非,我们只要杀了楚王与梁王,让君上看到我们的忠心即可。” 张老将军心头一震,激动起来,“能杀了他们最好,可是他们可不好杀。” “呵,造反岂不更难?” 这倒也是。 “咱们没必要造反,鲁王死了,咱们其实可以重扶一皇子登基。” 张老将军脑子一转,“对呀,咱们可以再扶一皇子。可是,咱们扶谁?” 孙将军淡笑道:“谁都可以,只要将来登基的人不是梁王或者楚王就好。” 他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孙老将军全身一震,“咱们山上就有一个位现成的?” “哈哈哈,不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鲁王没了,将士们士气大减,别说是大将军了,连你我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转。” 是啊,他们说要造反也是被逼无奈。 他们个个世代忠良,要不是万不得已谁想造反去? “若是这样的话……”张老将军摸着胡子道:“老夫得去见一见这位六皇子。” 此时的六皇子与叶婉兮正贴墙说话,他们被关在了两个房间,外头有人守着,没办法趴在窗户上交流。 叶婉兮拔出头上的发簪在墙壁上掏了个小洞,悄悄的说话传音没问题。 “喂,你记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千万别慌,别和他们硬刚,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回来问我。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千万别信,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我听三嫂的。” “可是……三嫂,他们会不会杀了咱们?” 叶婉兮紧抿着唇,这帮无头苍蝇都快疯了,只知道乱撞,他们要做什么样的决定还真不好说。 “三嫂?”李墨琰心里没底,好生害怕。 “如果他们要造反的话,会不会杀了我们祭旗。” 叶婉兮心脏狂跳了一下,她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谢东宸不见得会杀了自己,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军中混乱,什么人都有。 因鲁王的死不少人都心绪混乱,难免会出几个应激的老六。 她要是莫名其妙的死在那个认都不认识的人手里,可就太冤枉了。 不成,她得想办法自救。 “别怕,你只管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我会想办法。” 李墨琰眉头皱得快夹死蚊子,心道:我倒是想只好喝好,但现在这情况他怎么吃得下?睡得着? 母妃还等着我回家呢。 “三嫂,不如我们……” “嘘。”叶婉兮听到了脚步声,忙对李墨琰道:“有人来了,先别说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她忙将画挂回墙上,若无其事的坐回椅子上,悠闲的翻看着一本书。 原以为来人会来找她,没想到去了隔壁找李墨琰。 李墨琰因种种原因养得性子胆小了些,她担心他应付不了这种大场面,放下书忙爬到窗户上去看。 两个士兵去隔壁将李墨琰带了出来。 叶婉兮忙问:“喂,你们要带他上哪儿去?” 两个士兵不理他。 李墨琰紧张的回头张望,他现在好害怕。 “三嫂。” 叶婉兮也有些急。 可是人家不理她呀。 “一千两银子。”叶婉兮急忙掏出两张千两银子的银票。 押着李墨琰的两人停下来,眼睛发亮。 “咳咳。” 两个负责看守他们的人用手中长枪警告那两人。 叶婉兮无奈又掏出两张,“见者有份,一人一千两。” 两个守卫一听,立刻将长枪收起来。 于是,叶婉兮转眼间花去了四千两。 要命。 第630章 他就是怂 两个押送李墨琰的士兵对叶婉兮说:“是张老将军让我们来请六皇子过去的。” “张老将军?”她在江南几年,对江南道的一些有名的老将还是知道的,当即就明白是谁。 那可是在江南道待了一辈子的老将,不用说也猜得到,他是忠于薛老将军的人,也就是鲁王的人。 张老将军要你们带六皇子过去做什么? 士兵们也不傻,知道她是担心才会问。 既然收了人家的银票,那就没再绕弯子。 “楚王妃放心,张老将军是让我们来请六皇子过去。” 那个请字咬得极重,代表着张老将军对六皇子的态度。 叶婉兮松了口气。 既然是请过去就好,若是要拉他去杀了祭旗,定不是这种态度。 “对了,你们大将军的病怎么样了?” “听说大将军已经醒来了,好多了。” 叶婉兮心里有数了,没再多问。 就在李墨琰被带走后不久,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人。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来,而是隔着窗户看着叶婉兮。 叶婉兮一脸莫名,但她也没怯场,就站在窗户口直直的回瞪着他们。 没过一会儿,两人又走了。 叶婉兮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过了好久,她才看到六皇子回来。 “哎哎。”叶婉兮趴在窗户上,急忙向他招手。 李墨琰神情复杂,看了看叶婉兮并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间。 两人有默契一般,到了掏了个洞的那堵墙。 叶婉兮将墙壁上的画取下来,贴着墙问李墨琰,“怎么样了?他们叫你去可是谈鲁王尸身的事。” “是,他们说可以将大哥的尸身给我带回去。” “给你?” 李墨琰点头说:“是的,让我将带回去。但是三嫂你……” 叶婉兮咯噔一声,“不放我?” 李墨琰艰难的点头,“是的,他们说不放你走。” 叶婉兮:“……”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三嫂不管,他们若是非要扣下你,我……我也不走。” “别。”叶婉兮忙道:“两鸡蛋能保一个也是好的呀,他们肯放你,你就先带着鲁王的尸体回京城交差去。” “那你怎么办?他们对三哥四哥恨之入骨,他们要对付三哥,肯定要拿你做人质。” “可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听话,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先走。” “我……”六皇子欲言又止,心里两个声音挣扎不休。 叶婉兮虽然没看着他人,但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同寻常来。 “他们还同你说什么了?” 六皇子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叶婉兮心道:如果这帮人要反,应该是留下自己当人质,就算不杀了六皇子祭旗,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怎么可能让他带鲁王尸体回去立功? 显然不对劲儿。 “六皇子?” 六皇子纠结一番,才支支吾吾的对叶婉兮说:“他们……他们说要奉我为主,要支持我即位。” 说罢他又立刻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这个野心的。” 他声音不大,叶婉兮也听得真切。 这就对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莫说倒是个好办法。 易地而处,若是叶婉兮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想。 那张姓的老将军是薛家的旧人,定会视杀了鲁王的梁王为仇人。 而李夜璟在他们眼中也不是什么好鸟,当然也不能捧。 让谁做皇帝也不能让梁王与楚王做皇帝。 可总得要扶一个人做皇帝的。 他们没有称帝的野心,那么就只能另扶一个皇子做皇帝。 六皇子正好在此,就是现成的。 没有人能抵得上这样的诱惑,六皇子也是。 所以他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而是在内心里挣扎一番后,才告诉她这事儿。 面对这诱惑时他不是没野心,而是他更胆怯。 在他心中,还是当着闲散王爷安稳些。 叶婉兮轻叹了口气,笑道:“那你就暂且答应他们。” “啊?那三嫂你怎么办?我若是答应了他们,他们就会留下你在此做人质,他们要对付三哥和四哥。” “你答应了他们咱俩都安全了,等你回了京城,将此事告诉你三哥,他会知道怎么办。” 在叶婉兮看来,这无疑是一个能暂时稳住江南道的好办法。 天下已经够乱了,不宜更乱。 李墨琰在隔壁没出声,叶婉兮继续说:“他们支持你就不会造反,只要他们不公然造反,我就是东池国的楚王妃,即便他们留下我在这里,也只会对我恭恭敬敬。六皇子,别犹豫,这是个机会。” 这个结果比叶婉兮所想要好得多,她最怕的就是这帮人疯起来会杀了六皇子祭旗,自己还是人质。 一旦撕破脸,那人质和现在这样的人质可不一样。 李墨琰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我先带大哥的尸体回京,我一定会让三哥想办法救你的。” “行,你机灵点儿,应付好他们,顺便看能不能帮下罗太傅。” 说起罗太傅,三嫂不提李墨琰都快忘了。 父皇似乎对罗太傅很不满,当初交代他时也是怒气冲天的让他去看看罗太傅这老东西死没死,没死就让他滚回去领罪。 他想,大概父皇是不满罗太傅办事,觉得他办事不力才害死了大哥,所以才对他生气吧。 只是让他惊讶的,还是大哥与三哥四哥之间的纠葛。 犹豫再三,他还是觉得应该问问叶婉兮。 “三嫂,他们说……真是四哥杀了大哥,是真的吗?” 叶婉兮一愣,“什么意思?” “哦,你也不知道啊,没什么。” 他单纯的以为叶婉兮也不清楚。 京城里听到的传言时,他真假信一半。 但四哥那个人他也是知道的,没有野心,心地善良,对他们这些弟弟都不错。 以前废后找他与母妃的麻烦,都多亏了四哥相救。 他原本是偏向于相信是赵忠威胁四哥行事。 可是听了刚才那些人的话,他又拿不准真假了。 很快又有人来,两人停止了谈话。 送饭的人来了,叶婉兮的饭菜还是老样子,不过六皇子那边的伙食就相当丰富了。 第631章 再不送走都要长虫了 江南富庶,什么好吃的没有? 李墨琰看着端上来的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别看他是皇子,平日里真吃不上这些东西,父皇一直很节俭,他自己吃得都一般,更别说他们这些不受宠的皇子了。 他除了在大宴上,还没见过这么多山珍海味同时上桌。 李墨琰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而这时,门被推开,张老将军一脸笑意走进来。 李墨琰忙吞下口里的食物,显得有几分尴尬。 张老将军笑道:“殿下,这里的菜肴可合您的胃口?” 李墨琰点点头说:“挺好的。” “您满意就好,殿下在宫中吃尽了山珍海味,卑职就担心咱们山里的粗茶淡饭怠慢了殿下。” “不会的,这个……我也很少吃到。”李墨琰小声的说着,显得更加窘迫了。 张老将军知道这个六皇子不受宠,在赵氏废后的压迫下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连食物都被克扣。 当下就忿忿不平的说:“这帮贼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虐待殿下。” “啊?”李墨琰有些懵。 “殿下身为皇子,皇宫里的美食应该无限供应才是。” 李墨琰这才惊觉他是误会了。 “张老将军说笑了,在食物这块儿宫里并没有故意克扣谁。只是父皇一向节俭,父皇平常也不吃山珍海味,他老人家都不吃,我们岂能大鱼大肉?” “哦?”这倒是让张老将军很是惊讶,“君上平时也不吃山珍海味?” “是的,父皇平时就三菜一汤,吃的都是寻常食物。” 张老将军只在很多年前,跟着薛老将军去见过君上,那会儿君上还只是王爷,瞧着是谦谦君子的儒雅模样,那时的他确实没什么架子,王府里的饮食也很简单,没想到他登基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生活,也是难得了。 他们对君上没什么不满的,憎恨的主要还是赵家,梁王,和那个莫名让人讨厌,还喜欢搬弄是非的楚王。 哼,薛家与赵家的仇恨关他屁事? “殿下,您吃好之后,跟卑职去看看鲁王吧。” 李墨琰立刻放下筷子,“好啊,现在就去吧。” 他的目地就是鲁王的尸体,他巴不得现在就带他回去。 “不急,您先吃。” “我吃得差不多了,老将军请带路。” 张老将军看出他的急切,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您请跟卑职来。” 叶婉兮听到他们动身的动静,默默的将墙壁上的画放好,跑到窗户前去看。 李墨琰跟张老将军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样最好,六皇子回去就好了。 …… 鲁王的尸体被放在装满了防腐香料的棺木中,但是南方的天气不比北方,眼见阳春三月天气越来越热,再好的香料也不能防止尸体的腐败。 那香臭香臭的气味让李墨琰捂住了口鼻,看着那张灰败得快认不出的脸,李墨琰顿时跪下去,“大哥,六弟来看你了。” 老大跟老六没什么利益关系,两人没什么仇,也没什么交际。 如同寻常的兄弟一般,大哥死了他该跪下磕个头,再哭几声。 张老将军难受得抹了把泪,说:“鲁王临死之前被砍了手臂,我们还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应该是受了非人的折磨。致命的伤还是他脖子上这一道,是李宴琦亲手割的。” 李墨琰本想辩解几句,可又听张老将军道:“万军亲眼所见。” 李墨琰便没再说什么了。 眼下能顺利将大哥的尸体带回京城才是大事。 “殿下,您明日便带着鲁王的尸身起程回京吧,再放下去怕得……就烂得难看了。” 李墨琰点点头说:“好。” “对了,大嫂让我来问问罗太傅的事,我来了两日也未见罗太傅,不知他在哪儿?” 叶婉兮让李墨琰机灵些,他便机灵了些。直接将鲁王妃搬出来,他们还能不放罗太傅? 张老将军愣了一瞬,才想起来罗太傅那个老奸猾还是鲁王的岳父。 哼,有他不如没他,这些年罗老头可没帮扶鲁王府半分,生怕惹上麻烦似的。 当年设计一场,鲁王娶了罗家的女儿,都白瞎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是大将军下令将罗太傅关起来,这事儿我得问问大将军的意思。” “那就麻烦张老将军了。” “殿下客气了。” 张老将军送了李墨琰回去,便直接去找谢东宸。 谢东宸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毫无生气的眼神让人看了害怕。 “唉!”张老将军叹了口气,好好的年轻人,不会真要毁了吧? “大将军,卑职所说您觉得如何?” “啊?你说什么?” 张老将军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合着他说半天,他都没听见。 张老将军只能又说一次,“卑职的意思,咱让六皇子将鲁王的尸身带回京城安葬。天气越来越热了,不能再放下去了,再放下去都要……要长虫子了。” 谢东宸已经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了。 “老将军做主吧。” “好,那就这么办了。那罗太傅呢?” “罗太傅?”谢东宸双眼无神,脑子还懵逼的样子,“罗太傅怎么了?” 张老将军:“……” 他不会真要疯了吧? “您下令将罗太傅关起来的呀,您忘了?” 恍惚间,谢东宸似乎想起什么来。 “哦,对了,罗太傅来接诗韵回娘家的,对吗?” 张老将军瞪直了眼,“这哪儿跟哪儿呀?罗太傅是拿着圣旨和虎符来的呀,让咱们救鲁王的呀。” 谢东宸像傻了一般,脑袋低垂下去。 “告诉罗太傅,我会带诗韵回家的。” 张老将军彻底无语。 指望不上他了。 “大将军,您好好休息,罗太傅的事卑职斗胆替您做主了。” 张老将军从谢东宸的院里出来,便撞见了端着药碗的虎子。 他将他叫住,“哎,虎子老夫问你,大将军这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虎子轻叹了口气,道:“楚王妃说,喝了这药他就能好。” 张老将军揉了揉眉心,叹道:“唉,但愿吧。” 真是造孽哟。 …… 第632章 回来了 张老将军做主将罗太傅给放了,让他跟六皇子一起给鲁王扶灵回京城。 罗太傅心中五味杂陈,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京城。 六皇子见到他的时候,也是惊讶万分。 明明才数月不见啊,怎么罗太傅老成了这样? 原本花白的发须,已经全白了。 脸上皱纹比他先前见他的时候深了不知多少,又瘦又虚弱,导致脸上那皮耷拉在脸上,已经脱像到没个人样,看得吓人得很。 “罗太傅?” 罗太傅老泪纵横,“六皇子殿下,正是老臣。老臣真没想到今生还能见到京城那边的人,老臣见到你真是高兴啊。” “罗太傅,时间不早了,快些上马车吧。” “哎哎,多谢殿下。” …… 张老将军对自己信心十足,应该他抛出的橄榄枝,没有哪个皇子会拒绝。 何况是毫无背景根基的六皇子,突如其来这么大的助力,没道理他不要。 况且现在楚王妃在此做人质,他们不怕。 可他没想到的是,六皇子确实心动了,可他害怕。 他是苟着长大的,早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 仅凭他们几个陌生人的话,就让他跟背后实力雄厚的哥哥们争,他是不敢的。 别争没争着,王爷也捞不着一个,那才是亏大了。 相反父皇允的承诺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所以他带回鲁王尸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的父皇说明情况。 此时李夜璟也在,因为回来的只有李墨琰而没有叶婉兮,这才让他对出这鬼主意的君上充满的怨气。 不过他暂时隐忍着没有发作,先看看老六怎么说。 “父皇,您对谢将军那边好像误会了,他们确实是想救大哥,没想到弄巧成拙变成这样。” 君上挑眉道:“何以见得?” “他们……张老将军他们都是薛老将军的旧部,一心想扶大哥……”李墨琰太紧张了,惊觉自己说错话,又急忙说:“他们一心想看在薛老将军的份上照拂大哥,怎么会故意害大哥呢?” “是吗?哼,可是罗太傅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说的。” 罗太傅一回来就病了,床都起不来,君上想招他都还没来得及。 这一点,李墨琰并不否认。 “谢将军确实关押了罗太傅,不过听张老将军说,是因为他的外孙女景大小姐的事,他们之间有些私仇。” 说着,他偷偷的抬眸看了看君上。 见他并没有好奇谢将军与罗太傅之间有什么私仇,才继续问道:“这次儿臣能带回罗太傅,还多亏了张老将军帮忙。” 张老将军,多年前君上也是见过的。 他对薛家的忠心,对自己的忠心,他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那姓谢的就不一定了。 “罗太傅传回消息说谢东宸抢夺圣旨,私造兵符,可是事实?” “是事实,不过张老将军说那是因为罗太傅不给他兵符,他救大哥心切才抢了圣旨拿了假的去。” 君上气得磨牙,心想张老将军他们定是被谢东宸这浑蛋给骗了。 一直未说话的李夜璟却是笑了,“呵,笑话,那兵符岂是说造就能造得出来的?父皇,分明是谢东宸早就将兵符造好了。” 君上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也是如此。 他叹道:“老张他们也是老了,糊涂了,才被一个后生牵着鼻子走。老六,你们此次前往,姓谢的可为难你们?” 李墨琰心头一慌,甚至不敢抬头看李夜璟。 李夜璟心凉了半边。 “婉兮呢?” 李墨琰小声的说:“谢将军病了,三嫂留下来给他看病。” 李夜璟惊怒,“什么?” 君上大怒,“他大胆,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让堂堂王妃留下来给他治病。哼,他要死了不成?” 两人嗓门都大,李小六吓得脑袋低得更低,道:“他们其实找个借口留下三嫂当人质,目地是为了牵制三哥。” 李夜璟豁的站起来,“他找死。” 李夜璟立刻转身对君上道:“父皇,儿臣看来谢东宸要造反,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带兵南征,儿臣定在一月之内拿到谢东宸的人头。” 谢东宸的人头,君上也想要。 公然留下王妃给他治病,那不光是打了李夜璟的脸,更是打了皇室的脸。 抢圣旨,私造兵符,因他的冲动害死鲁王,每一条都够他砍他脑袋的。 但是现在,他还真不敢让李夜璟带病去打谢东宸。 他怕李夜璟前脚一走,李宴琦那逆子后脚就带人来偷家,到时他找谁哭去? 君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可能的平和一点。 “你先莫急,听你六弟说清楚。” “老六,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君上坐了下来,摆摆手道:“坐下来慢慢说,从你们进山开始,朕要听所有。” “是,父皇。” 看他夹紧了双腿规规矩矩的坐姿,与李夜璟那霸气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 李墨琰说:“我们一进山,他身边的护卫就砍杀了礼部的常大人向我们示威。” 礼部常大人的尸体一并被送回来,这事儿君上知道。 “然后呢?” “然后谢东宸将我们都赶了出来,留下三嫂说话。不知道三嫂给他说了什么,没过多久,我就看到谢东宸跌跌撞撞的跑了。” “那婉兮呢?”李夜璟急问。 李墨琰说:“三嫂没事。” “那她可说什么了?” “她让我小心点儿,还说这里最危险的不见得是谢东宸。” 李夜璟松了口气。 “后来我就再没见过谢东宸,据说他病了,三嫂还去帮他看过病。” 君上挑眉,“真病了?” “是的,真病了,儿臣看他的样子就不像个正常人,眼神都是直的,听说大哥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儿臣还听到士兵私下讨论,说谢东宸好像疯了。” “什么?谢东宸疯了?” 君上与李夜璟面面相觑。 “他怎么会疯?他不会是装的吧?”李夜璟说。 李墨琰摇头道:“我知道,我后来都没有见过他。后面一直是张老将军与我接触,见大哥,将大哥交给我带回来,还有将罗太傅一并带回来,都是张老将军在张罗。” 第633章 报复 “都是张老将军在张罗?那谢东宸呢?” “听说谢东宸在养病。” 君上心道:莫非谢东宸真快疯了?可是他还没收到消息。 君上不爽得很,他现在要获取江南道的消息越来越难了。 “还有呢?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还说……”李墨琰看向李夜璟,突然不敢开口了。 李夜璟向他瞪过去,“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被我知道?哼,你自己回来了,却把你三嫂丢那儿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 李墨琰原本就因为这事儿怕得要死,被他一吼,更是不敢开口了。 君上揉了揉眉心,淡淡的瞥了李夜璟一眼,“你那么大声吼他做什么?你看给他吓得。” 李夜璟:“……” “小六,快说。” 李墨琰这才小声的开口。 “张老将军说……说万千将士都亲眼所见是四哥杀了大哥。” 君上按着扶手的手握紧。 李夜璟露出微诧的目光。 “他说,将来谁继位也不能是四哥继位,不然他第一个反。” 君上点点头,“这残杀兄弟手足的逆子,朕不会让他如愿的。” “还有……”瞄上李夜璟,他又噎住了一般。 李夜璟冷笑,“还有我也不能,对吧?还说我跟老四沆瀣一气?” 李墨琰小声道:“是的。” 李夜璟气道:“我可没动过大哥。” “他们没说三哥你动大哥,他们说你在父皇耳边乱吹风,将他们吹成了反贼。” 李夜璟嘴角狂抽,嘀咕道:“老不死的东西,我认都不认识他。他们干的那些事我可没冤枉他们,说他们抢圣旨私造兵符的人可是罗太傅。” 李夜璟看向君上道:“父皇可以作证。” 君上点点头,“不错,这事儿确实不是你三哥说的。” 李墨琰低着头说:“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 李夜璟冷笑,“所以呢?他们想让扶谁继位?莫非想扶你?” 李墨琰微张着唇,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君上一脸惊讶。 李夜璟冷笑:“恭喜呀六弟,看来你这一趟南下收获不小啊,吃亏的只有我。不过,我可不管他们支持谁,小六子,你立刻让他们放人,否则,哼!他们敢扣下我的王妃,我就带兵打过去。” 李墨琰面色发白,忙对李夜璟说:“三哥误会了,这是他们的想法,我肯定不敢这么想,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跟哥哥们抢。” 君上淡淡的看着这两个儿子,他们的谈话他都看在眼里,显得非常的平静。 李夜璟表面上在跟李墨琰说话,可是他也多留了个心眼观察君上。 可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异样。 老大活着,他中意的继承人肯定是老大。 可是现在老大死了,他想让谁做皇帝,还真不知道。 原本李夜璟以为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观察发现,父皇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老六? 也不像。 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咳咳,好了,这事儿你们兄弟就别再吵了,别为外人的话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李夜璟气愤不已。 “好,那这事儿就不说,但婉兮的事怎么办?父皇,可是您让她去接大哥回来的,她是去了,大哥回来了他却没回来,现在怎么办?” 君上揉了揉眉心,老三现在头伸着想打谢东宸。 可是他现在渐渐觉得,可能谢东宸是谢东宸,张老他们跟谢东宸不一样。 他能为了那一个人将整个江南道变成敌人吗?显然是不能。 “还能怎么办?朕写一道圣旨招她回来,他们敢不放人就按造反处置如何?” 李夜璟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一去一来又得耽搁半个月。 “好,儿臣遵命,请父皇拟旨。” 君上:“……” 李夜璟也不走了,就盯着他,非得要他现在就将圣旨写出来。 君上没好奇的让李夜璟磨墨。 圣旨写下来,让人去江南颁旨,宣叶婉兮回宫给君上治病。 就说君上是痛失爱子才病倒,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就得将她送回来,除非他们想造反。 等他们这边谈妥,另一边鲁王府的灵堂也设好了,君上亲自乘坐轿子去鲁王府祭典。 鲁王府中早就来了许多人,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赵家倒台,楚王数次被拉出来挡枪,这要还看不出谁是君上最疼爱的儿子,那就是傻子。 如今君上痛失爱子,要表现出忠心,一个个的哭得比君上还凶。 君上站在鲁王的棺材前,看着棺材中的人全身紧绷,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君上被王公公牵着去了隔壁一个小间休息。 外头的哭声依旧,李墨琰不安的站在闭眼假寐的君上面前。 良久,门被推开,一个大夫样的中年人推门进来。 “君上,鲁王殿下的身上确实多处伤痕,其中最严重的两处,肋骨断裂,整条手臂被生生斩下,致命的是脖子上的那一刀。” 这与李墨琰回的话一样。 君上全身颤抖着。 他的儿子,宁死前还受了那么大的折磨。 他身为王爷时保不住娘子,身为帝王又保不住孩子,他还有什么用啊? “该死!”君上突然爆发,将身旁的一张桌子推翻,桌上一套茶具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李墨琰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回话的人立刻跪到了地上。 此时的君上面目狰狞,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看着吓人得很。 “这帮人怎么敢?赵家,赵氏……” 如今赵氏一族除了宫里的那只猪,都死绝了,他想抓几个来剥皮抽筋都不能,这让他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气得他回宫后,又去了冷宫找赵氏。 她已经没个人样,但好吃好吃的伺候着,没瘦,还胖了似的。 原本他想让她亲眼看到赵家的血一碗一碗倒入这木桶之中,可是今日儿子惨死的样子刺激得他改变了主意。 “来人。”他叫来侍卫,道:“挖了她的眼睛。” 赵氏面色大变。 侍卫不解,“君上,挖了她的眼睛她就看不到血了。” “挖,朕不需要让她看到血了。” 赵氏一面惊恐着,又一面破口大骂。 第634章 履行约定,杀人 “李恒你个畜生,白眼狼,你不得好死。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不然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 挖眼的疼痛让赵氏再也骂不出来,只能无休止的惨叫声。 很快又有太医上来给她止血,医治。 君上没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鼻子也割了。” 众人一阵惊惧,鼻子也割了? 太医大起胆子弱弱的说:“君上,挖眼已经让她流了不少血,再割鼻,臣担心她会撑不住。” 君上深吸一口气,摆手道:“罢了,先就这样吧。” 赵氏一对眼珠子都被挖了出来,君上让人装进锦盒里,给李宴琦和赵忠送去。 这就是他们虐杀他的儿子的下场。 他要将赵氏身上的部件慢慢取下,等鼻子眼睛都没有了,她还有肉。 他还要将她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给他们送去。 每一块肉都是新鲜的,哈哈哈。 等到赵氏死了,他就让人将她残破的尸体让人给他们送去…… 李夜璟偷偷的从太医那儿打听到这个消息,唰的面色苍白,然后扶着桌子吐了起来。 “楚王殿下。”太医忙拿了凝神醒脑丸给他闻闻。 “您还好吧?” 李夜璟好不了,一掌拍在桌上,特别后悔上次没能将赵氏给杀了。 太医说:“君上惨无人道的做法若是被曝光出去,唯恐会引起天怒人怨。他恨废后,杀也就杀了,万不可今日送眼珠子,明日再送鼻子耳朵,不然早晚会遭天谴的。殿下,眼下只能看你的了,你可一定要想个办法啊。” 太医的说法,一是对赵氏的遭遇表示同情,想早些帮她结束痛苦。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为君上着想。 若是被赵忠那边传得天下皆知,那肯定会引得天怒人怨的,对政权不利是肯定的呀。 太医将权衡利弊都说给李夜璟听,希望他能站出来劝劝君上。 “行,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走后,李夜璟独自坐在房中久久不语。 劝? 呵呵,他能听才怪,还不知道会拿什么话来搪塞。 他听了太多他道貌岸然的话,不想再听。 所以……他并没有去劝。 明日鲁王的葬礼还有一场重要的道场,后日一大早就得送入皇陵了。 所以今晚,他换上夜行衣,拿出一只蒙盛手下身上取下来的死蛾子,偷偷的潜入到了皇宫之中。 他在皇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熟悉无比。 因父皇节俭,这些年来皇宫除了更破败外,与他小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 没花多长时间,他就偷偷的跑进了冷宫中。 放倒了两个打瞌睡的守卫,成功进入那个让人做了好几日噩梦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没有眼睛的可怕女人。 寂静中,她微弱沙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李夜璟手中冰冷的剑,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赵氏一个激灵,顿时惊醒。 “谁?” 嗓音粗哑得像老鸹子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夜璟淡淡出声,“是我。” 赵氏听了出来,是李夜璟。 这个小畜生,言而无信,明明他说了,只要自己说了实话他就会杀了自己。结果他跑了,现在才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赵氏低吼道:“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李夜璟的剑更加贴近赵氏,道:“我杀你是为我母妃报仇。” “我知道,你杀啊,你这次休得再手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李夜璟却没有立刻动手。 “怎么?怎么还不动手?你个小畜生,跟那个老畜生一样是个烂心肝的。骗子,你说了要杀了我的,你快动手啊。” 李夜璟恨不能掉头就走,他是心疼李宴琦才会过来,没想到赵氏都这样了,竟然还能骂人。 真是活该她被挖眼剥皮。 骂了也不行,赵氏急得不行。 她听到李恒的威胁就吓得半死,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的日子,太痛苦了。 赵氏软了下来,哭着求他,“求求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当年你母妃的事,我承认,我对不起她。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李恒那老东西故意用她来气我的。我也是蠢呐,当初没看清,我……我知错了,你杀了我吧。” 赵氏确实该死。 李夜璟淡淡的问:“你可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李宴琦?” “宴琦?”赵氏崩溃的情绪突然收起,想到李宴琦,她的儿子,她又哭了起来。 可惜她没有了眼睛,只要哭泣的表情,却不能流下半滴眼泪。 赵氏痛苦的摇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远离京城,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平平安安过一生。” “不要了,皇位不要了,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我再也不逼他了。” “赵家……赵家也不要了,不要了……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做什么都好。” 赵氏沙哑的声音一直说着,不停的重复着要他平平安安。 临了她大彻大悟,再不逼迫李宴琦去抢夺皇位,她也终于承认那皇位本就不属于他。 她终于明白了,赵家嫡女又如何?再强大的人,也不应该利用自己的权力去强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抢得来一时,抢不来一世。 昔日的赵氏是真心喜欢年轻时的李恒,她羡慕李恒对薛氏的温柔,将薛氏幻想成她自己。 她是赵氏唯一的嫡女,皇子世子们任她挑,她喜欢的男人必定也会喜欢她,她便是这么认为。 就算不喜欢,她也会有手段逼迫他喜欢。 他不喜欢自己,也不能喜欢别的女子,她有的是办法让那些女子不得好死。 现在,她终于知道错了。 长剑割破了赵氏的喉咙,终于结束了她这一生。 次日,君上听闻赵氏竟然死了,气得他大发雷霆。 “怎么会死?好好的人怎么会死?太医呢?怎么治的?” “君上,不是太医的事,废后被人所杀,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口子,与……与鲁王殿下的一模一样。” 君上心中咯噔一声。 赵氏被人一刀割破喉咙,与鲁王的脖子上的伤一模一样? 第635章 摔盆 “什么意思?” “君上,有人潜入冷宫中杀了废后。” 君上瞪着两个铜铃大眼,目光中能烧起火来。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毫无痕迹的闯入宫中杀人?守卫都是死的吗?” “君上,守卫并没有发现有人闯入。” “没人发现?莫非不是人,是鬼不成。” 守卫战战兢兢的举起手,捧出一只奇怪的蛾子。 “君上,现场发现了这个。” 君上眼珠子越瞪越大,“这蛾子……” 王公公小声的道:“君上,跟上次暗卫带回的蛾子一样,蒙盛的东西。” 蒙盛的东西? 上次蒙盛跑到刺杀楚王失败,听说是变成蛾子飞走了,之后楚王进宫说过。 莫非……“是蒙盛?” 王公公道:“楚王殿下四处派人追查蒙盛都未找着,外头也没有他的消息,老奴觉得,他极有可能还藏在京城的某个地方。” 君上一阵后怕,心道:莫非那妖人跑到皇宫来了? 君上转头问守卫,“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去?” 两个看门的一听,忙不迭的点头,“回君上,我们守着一夜,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去。但是蛾子这东西……天太黑了,要有蛾子飞进去我们……确实看不到。” 君上也不是全然不讲理的人,要让两个人守着冷宫,一只蛾子都不给飞进去确实是强人所难。 他气得半死,该死的蒙盛,“他跑进冷宫来杀赵氏做什么?” 王公公说:“蒙盛现在与赵忠勾结,他杀废后,大概是因为梁王殿下吧。怕梁王妇人之仁,受到威胁,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废后给杀了。” 另一个侍卫也道:“那赵忠狠得很,赵家全家他都下得去手,何况是废后。” 君上听着身边的人分析,已经接受了这个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来人,把罗侍卫叫来。” 王公公一看时间不早了,在一旁提醒他,“君上,今日鲁王那边的事更重要,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事儿……” 君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缓平复下来。 “也罢,王禄,传令下去,让人多织网,抓蛾子,朕要让京城之中一只蛾子不剩。” “是。” 蒙盛若是真能变成蛾子进宫还得了?那他入宫岂不是如无人之境? 况且他还杀了人,这让君上很没安全感,又因赵氏的死让他非常的愤怒。 但是今日还有大事要办,他只能将这事暂时搁浅下来。 …… 明日鲁王入皇陵,为了赶上入陵的吉时,今日就要抬棺出发,送行的人更是要跟着走一夜。 因他是嫡长子,君上对他格外的偏爱,他的丧葬规格按照储君来办,非常的隆重。 昔日冷清的鲁王府,现在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鲁王妃带着两个女儿给鲁王守孝,弟弟侄儿们也不例外。 除了负责皇城安全的李夜璟不用夜里过来,几个皇子都在。 君上的轿子落下,他从轿中走出,看着热闹非凡的葬礼,只觉得讽刺,又悲从心来。 “怀逸,或许朕真的错了,你说得对,朕对不住你。” 他以为对他的冷漠是偏爱,等将来大局定下,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他好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赵至诚终于死了,他的嫡长子却没了命。 他从小就没有娘,又没受到爹的疼爱,一直伏低做小战战兢兢的活到现在…… 如今想来,对他的亏欠竟那么多,还永远没办法补偿。 早知如此,在他小的时候,他就应该对他好一点。 至少……至少要让他像璟儿那样快乐的长大才是。 君上站在鲁王府门前,忍不住抽搐着,眼泪迷了眼睛。 所有人都跪着,低着头,没有人敢看他。 君上若无其事的擦干了眼泪。 ‘别怕,朕会补偿你的,一定会的。’ “君上,起棺的时间快到了。”身边的小太监小声的提醒。 “嗯,去吧。” 君上大步入内,沿途下跪的人等他走远了,才敢起身。 皇子去世,得有君上亲临观礼,可见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道场完毕,到了即将启棺的时辰。 启观之前,一个道人打扮的人端来一盆,向李夜璟父子走来。 李夜璟自然的就伸手去接盆子。 按照惯例,若是死者自身无子,一般都是由弟弟或者侄子在启棺前摔盆,让他来摔没什么问题。 可是,当他伸出手去接的时候,那小道士却是弯下了腰,将那盆递给了叶玺? 李夜璟双手僵住,不解的看向君上。 君上双眼发红,脸上全是痛失爱子的悲伤。 “让小叶玺摔吧,咱们皇家,就他一个小辈。” 李夜璟带着几分不悦,尴尬的缩回手。 叶玺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夜璟。 “爹爹。” 李夜璟低头道:“盆子接过来,摔地上。” 叶玺不解道:“为什么呀?好好的盆子为什么要摔呀?” 李夜璟没有给他解释太多,只道:“你将这盆子摔了,大伯就能入土为安了。” 叶玺听话的接过来,丢在地上。 他人小个子矮,力气也小,这一下没摔碎。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君上。 小道士急忙捡起来,再次递给叶玺,“小皇孙,要用力一些,摔碎了才行。” “为什么呀?我不摔,给姐姐摔。”叶玺害怕的往李夜璟身后躲。 满屋的眼睛都盯着他,这让他很不安。 “这……”小道士一脸为难。 一个中年道士站出来道:“小皇孙,这盆子必需得男儿才能摔,两位小郡主虽然是鲁王殿下亲生,却是不能碰这盆子的,这意味着传承。” 李夜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道:“哪来这么多破规矩,拿来,本王来摔。” “咳咳。”君上站出来道:“璟儿,别胡闹,你这么大个人了摔什么摔?不怕被人笑话,让小辈的来。” 李夜璟却不知,这还能让人笑话? 而这时,小道士已经将盆子给到了叶玺,扶着他的手高高举起,将那盆子摔成了两半。 李夜璟轻抿着唇,脸上写满了不悦。 “爹爹。” 叶玺急忙抱住李夜璟的腿。 李夜璟弯腰将他抱起来。 第636章 求祖宗显灵 眼下盆也摔了,虽然不是稀碎,好歹也是碎了。 “起棺。” 随着中年道士高昂的声音,一个硕大的棺材被十几个人抬起来。 君上跟着到了王府外,目送那棺材越走越远,知道看不见。 身边小太监安慰道:“君上,保重身体才是啊。” 君上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轿子。 李夜璟等人跟着队伍去了皇陵,安排鲁王下葬。 期间,一个亲信偷偷来见李夜璟。 “王爷,君上的圣旨已经到了谢东宸手中。” “哦?他怎么说?” “谢东宸现在不管事,据说是在养病,江南道的诸事都是张老将军在打理。” 李夜璟眯了眯眼,“那姓张的老头可放王妃回来?” “他不敢不放,不过,他似乎想借谢东宸生病的事多留几天。” “呵呵。”李夜璟苦笑着摇头。 东池国的局势,已经起了乱象。 君臣父子不能同心,手握兵权的人都各有心思。 偌大的国土,一个弄不好就会四分五裂,各道各自为政。 李宴琦为敌,江南道必反。 他李夜璟若是为帝,江南道赵家都不服。 潼关还有一个本该早死去的皇叔虎视眈眈。 不管是谁坐上那帝位,都会引起一场血雨纷争。 要解此道…… 李夜璟转头看向那巍峨的皇陵,苦笑着说道:“祖宗们,看着咱每年这么多供奉的份上,你们是不是该显显灵了?” 侍卫:“……” “东池若是完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侍卫吓得面色苍白,“王爷,这可是皇陵。” “本王知道。” 知道?那你还敢说这话去威胁先皇们? 侍卫不解意,李夜璟觉得没趣,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没入黑暗之中。 “王爷……”侍卫急忙跟上。 李夜璟道:“去带上叶玺,回京城。” “啊?现在?王爷,现在可是半夜啊,咱们天亮再走吧。” “本王等不及了。” “这……不知您急着赶回京城……”做什么? “点兵,捉拿那胆大妄为敢扣押王妃之人。” …… 叶婉兮已经来了江南道许久了,她知道君上下令招她回京城,但是姓张的老头不太甘心,不愿意放她走。 她也不急,反正住在这儿他们也不敢亏待了她。 今日送饭的过来,她挑挑拣拣将好吃的吃了,将不好吃的全从窗户外砸了出去,并扬言道:“告诉张老头,让他来见我。” 守卫皱眉,这楚王妃还真是…… 两人小声的嘀咕道:“她还真不怕张老将军下令杀了她?” “嘘,谁知道呢?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张老将军。” “好吧。” 谢东宸不管事后,江南道大小事务几乎就是张老将军在管理。 他收到圣旨之后也是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放吧,他不甘心。 不放吧,他除了说谢东宸危在旦夕别的大夫都救不了谢东宸的命,才斗胆多留楚王妃几日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扣押王妃那是大罪,除非他想造反,才能一直刚下去。 “好,老夫就看看她去,看她想怎么样。” 半晌后,叶婉兮坐在椅子上,冷眼瞥着站在一旁的张老将军。 “我敬重你是老人家才从未为难过你,可是你们将我当犯人一样关在这里的事,我也不会包庇。他日回京城,在父皇面前我定会如实相告。” 张老将军冷笑道:“楚王妃大概还没看清自己的处境,您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个未知数,你还想着自己告老夫的状?” 叶婉兮笑了,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我若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早就凉透了,张老将军的恐吓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不过,我会将你的话记着,一字不落的说给父皇听。” “你……哼。”张老将军气道:“若不是看在谢将军的面上,老夫定会亲手杀了你。” “不不不,你不亲手杀了我,跟谢东宸没有半毛钱关系,你那是不敢。我一旦在此出现意外,你这反贼头子的帽子就给焊死了,扣都扣不下来,你信不?” 张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叶婉兮对他来说,与他所知的大家闺秀们一点儿不像。 这可是江南道,他的地盘上。 若是普通的小姑娘小媳妇被他一恐吓定是吓得话都不敢说,可是楚王妃没有丝毫慌乱,还句句直击要害。 “哼,是,老夫暂时,是不敢杀你。不放老夫也不会放你走,你识趣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否则……”他看了看外边那些散乱的剩饭说:“否则老夫可不敢保证,楚王妃还能吃得白白胖胖。” 叶婉兮弹了弹身上的灰,缓缓站了起来。 “张老将军,你让我识趣?我也有一肺腑之言送给你。” 张老将军黑着脸,“什么肺腑之言?” “你最好现在就送我回京城,态度诚恳一些,怎么着也得你老人家亲自送我下山。否则的话,东军怕是不日便到山下。” 张老将军一听,面目狰狞,“哼,别人怕他李夜璟老夫可不怕。一个黄毛小儿,带着东军长途跋涉凭什么跟我江南道的精兵强将打?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攻守兼备,不惧任何人。” “我知道,你占着地理优势,你们不敢李夜璟带人杀过来。不过……呵呵,不知老将军有没有想过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家王爷带人杀过了,赵忠第一个拍手叫好。” “你……” “哦对了,你也听说了吧,楚王与梁王一向关系不错,他们兄弟二人早说好了,不管是谁将来继位,另一个都全力支持。原本楚王带着东军守卫京城,与梁王的人被迫敌对。张老将军你横插一脚,让楚王有了对江南道出兵的完美借口,这三足鼎立的僵局,想来很快就能破了。” 张老将军气得指骨捏得咔咔响,尤其看到叶婉兮一副看戏的表情。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定亲手杀了此女。 “报,老将军,不好了。” 一个小兵神情紧张的来到门外。 张老将军转过头去,“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第637章 叶婉兮回京 “是……楚王……”小兵欲言又止。 张老将军冷冷的瞪了叶婉兮几眼,转身离去。 “出什么事了?” “老将军,京城那边来报,说是楚王正在点兵,冲咱们来的。” 小兵很是害怕,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士兵中,李夜璟就是不败的战神。 他们以他为傲,前提是不是他的敌人。 张老将军面色也不好看,一想到刚才叶婉兮的话,顿时面色煞白。 “那李夜璟真敢……为了一个女人……” 小兵弱弱的道:“老将军,这不是一个女人的事,那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关系着皇家脸面。您看,咱们要不……” “住口。” 真是气死他了。 李夜璟不仅仅是为一个女人,分明是想借着这个借口对付他们江南道。 他的野心……莫非是想吃掉他们? 张老将军神色凝重,去找了病怏怏的谢东宸。 “大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谢东宸眼神发直,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那就将人还给他。” “可就这么还给他,那咱们不是费劲了吗?” 谢东宸低着头,默不作声。 张老将军急道:“不管是梁王还是楚王,都容不下咱们,您不为您自己想想,也得为兄弟们想想啊,我一把年纪了我是不怕的,君上还比我年轻几岁,定然比我活得久,再出什么事,也是我百年之后。我操心,可都是为了你们操心啊。” 谢东宸轻轻摇头,轻笑了下,有气无力的道:“张老将军,你既然来问我,我便告诉你最好的解决之法,听不听随便你。” “你……”张老将军气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她吗?现在那个女人就在山上,你对着怎么着,她都没无法反抗。还是说,你怕李夜璟,你不敢?” 谢东宸苦笑一声,缓缓起身,身子轻晃着,“我死都不怕,我怕他什么?” “那你为何……哎,你去哪儿?” 谢东宸一言不发的离开房间。 张老将军急忙追出去。 “大将军,你去哪儿?” 虎子出来拦住他道:“老将军,我们大将军最近身体不适,您就别逼他了。” 张老将军气道:“身体不适?哼,老夫看他没什么不适的,就是得了失心疯,我看他快疯了。” 他气愤的一甩袖子离开。 虎子看向谢东宸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口气,追了上去。 他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还是那座孤峰的废墟。 谢东宸坐在那块熏黑的石头上,望着那废墟一坐就是半晌,一言不发。 虎子跟上来,劝道:“将军,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谢东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语的道:“我说放你走,我放了,却整日惶恐不安。” “我以为,我是怕被君上知道,心虚。后来鲁王说要我将你抓回来,我便去了,我真的不是逼下跳下去,你为什么就跳了?” 虎子嘴角一抽,心道:当时你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说要剜子,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能剜吗?那不是逼人跳下去? 反正都是一死,跳河里死还有尊严些,换我我也跳啊。 “我好想再听你说说,婉兮都怎么了。” 虎子面色一变,小声提醒他道:“将军,楚王妃就在咱山上呢,您可以直接问她去。” 谢东宸全身一震,惊诧向虎子看过来。 这一看,倒是将虎子给看懵了。 这啥意思啊? “嗯。”好久之后,他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向关了叶婉兮的院子走去。 “大将军。”守卫看到他来急忙行礼。 屋里正睡觉的叶婉兮听到这声音,忙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就是谢东宸推开门的声音。 叶婉兮忍不住想爆粗口,特么的人质没人权,这半夜三更的,她正睡觉呢,人家说进来就进来。 直接推门,都不带敲的。 叶婉兮点燃一盏灯,从屏风后出来。 “哟,谢大将军稀客,半夜三更的跑来我这儿,该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她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却没有半分畏惧。 谢东宸怔了怔,心道:她果然与她不一样,若是她,定不会这般轻浮。 “你一直都未曾与我有过好脸色,现在,胜过从前。” 叶婉兮蓦地就笑道:“你一个人渣,还指责人给你好脸色,不是可笑吗?” “人渣?”谢东宸问:“什么叫人渣?” 叶婉兮毫不吝啬的为他解惑。 “人渣,就是人类社会的渣滓。指的是道德败坏、品行低劣、自身行为与社会相悖或违反人伦缺乏操守准则的人。谢东宸,你就是这样的人。” 谢东宸面色发白,看着她手中那盏灯跳跃的火焰一阵惨笑,“我是人渣?对,我是人渣。” 一颗热泪无声滑落,谢东宸抬头看向叶婉兮,声音带着几分怯懦,“婉兮,你说人……会下辈子吗?” 叶婉兮淡淡道:“人有,人渣肯定没有。” 这话如一根利刺刺入他的心脏,他的面色越发苍白,许久之后,却是扯出了一抹笑。 “这样啊,挺好的。” 他抬头看向叶婉兮道:“婉兮,这次你能过来,谢谢你了,你让我明白了许多我看不通的东西。” 叶婉兮将灯放下,抱着胳膊,平静的看着他,“不用客气,我来此不为鲁王尸身,正是为你。如今你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也该走了。张老头不识时务,你该不会不懂事吧。”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好,多谢!” 谢东宸连夜将叶婉兮送了出去,天亮之时,快马便已经到了江南边界。 “吁~”叶婉兮将马停下,转头看向谢东宸,“你回去吧。” 谢东宸颔首,道:“有错在我,与将士们无关。” 叶婉兮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好,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 “多谢,婉兮,路上小心。” 叶婉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个面容苍白消瘦,长着浅浅胡渣的男人,与她初见时的钻石王老五简直是判若两人。 本有着大好前程的他……不,他一直都在坑里,哪来的大好前程? “驾~”她的马很快消失在前路中。 第638章 听娘讲故事 江南道周围一直有人接应叶婉兮,从她与谢东宸出来便跟上了,直到她与谢东宸分路才追上来。 “王妃,您没事便好了。” 叶婉兮笑了,“你们王爷最近可好?” “还……挺好,就是脾气不太好,喜欢发火。” …… 叶婉兮连夜兼程快马加鞭,没过几天就到了京城。 李夜璟正在练兵。 看到那熟悉的人影从马背上下来,恍如隔日一般。 他丢下手里的鞭子,就向她疾步走了去。 停在离三尺远之处,没再继续靠近,而是微笑的站立。 “婉兮,你回来了。” 夕阳下那带着几分倦色的脸似乎被包上了一层金边,鬓角挂着的汗珠都变成了金粒子。 叶婉兮同样的浅笑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衙了么?” 李夜璟脸上笑意更浓,“当然,现在就放。” “那……回家?” “嗯,回家。” “蓝炜,牵马来。” 蓝炜急匆匆的去将李夜璟的马牵过来,夕阳余晖下,两人越行越远。 好久没见到娘了,叶玺激动得手舞足蹈,围着叶婉兮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叽叽呱呱的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以及对她的思念。 他不知道娘亲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只以为她去江南做生意,赚钱给他买小木马。 可是说着说着,笑容逐渐消失。 “娘,人死之后,会去哪里?” 叶婉兮面上的笑容也消失,抬头看了看李夜璟,用眼神问他,‘他怎么了?’ 李夜璟耸耸肩,推开门出去了。 叶婉兮:“……” “娘?” 面对丁点儿大的小孩子的追问有些无奈,叶婉兮露出一抹浅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小脸。 “人的每一次生死,都是一次轮回。一生一死,就同花开花谢一样,今年的桃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 “真的吗?” 叶婉兮轻轻点头。 “那……如果有人不见了,也是死了吗?” “嗯?” “夫子说,赵翎退学了,回家了,我以为他去了别的书院,前些日子才听说他其实是死了。” 叶婉兮心神一动,“谁告诉你的?” “罗辉说的,还有王宁他们也说赵翎死了。死了,就是没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叶婉兮抿着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叶玺抬着头一直看着叶婉兮,又说:“我知道死了是什么样子,我看到大伯了。发黄干枯僵硬的脸,就像放了许久的腊肉。娘,我不敢吃腊肉了。”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心中埋怨着,这李夜璟怎么带孩子的?怎么带着他看死去的鲁王? 他才这么小,万一给他吓着了可怎么办? “谁让你看的?”叶婉兮问。 叶玺说:“我偷偷看的。” “你偷偷看?” 叶玺点了点头说:“我和姐姐们,还有她们的母亲,两个小叔叔,我们都去大伯守灵了。” “嗯,然后呢?” “姐姐说想看的,可她不敢,就拉着我一起了。” 他口中的姐姐,大概就是鲁王的女儿了。 “那你爹呢?那会儿他在哪儿?” “不知道,爹总是一会儿见一会儿不见。” 叶玺抱着叶婉兮胳膊,眼中露出泪光。 “娘,我害怕,怕得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大伯的样子。” 他一直不敢将害怕完全表达出来,除非在叶婉兮面前。 叶婉兮将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一块腊肉有啥好怕的?不怕,有娘在呢,娘会保护你的,睡吧。” “好。” 许是叶玺许久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躺在母亲的怀中让他有了极大的安全感,没哄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李夜璟推门进来,正要开口,叶婉兮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睡了?”他小声的问。 叶婉兮点点头,让他铺床去。 李夜璟皱眉,“今晚让他睡这儿?” “嗯,不送他回去了,就睡这儿。” 李夜璟不情不愿的去将床铺好,让他睡在了床中间。 “那我们怎么睡?他睡了中间,我们岂不是得一人一边?” 叶婉兮道:“你想一人一边也行。” “不想。” 叶婉兮往旁边偏房递了个眼色。 这一眼撩得他心绪澎湃,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都是久旱逢甘霖,这一晚掌灯到深夜。 …… “雀儿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 雀儿拍开何花的手,道:“馋嘴,都是给王妃做的,全是王妃爱吃的。” “我不吃,我就闻闻。” “闻闻也不行。” “咦,小气。” “行了,别贫嘴,王妃起了没有?” “没呢,王妃没起,王爷都没起。” 雀儿:“……”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这都日上三竿了呀,唉!” 这时刀赫过来,“雀儿,叹什么气啊?” 雀儿说:“你看我,手都端软了。” “给我,我帮你端着。” 雀儿将盘子给刀赫,用力的揉了揉胳膊。 抬头看向刀赫又问:“哎,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来接小公子去书院啊。” “啊?小公子还没去书院呢?” “可不,小公子昨晚宿在王爷王妃屋里,这会儿还没出来。” 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的。 不一会儿,门房的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宣王妃进宫回话。 这弄得。 “宫里来人了?哪位公公?” “是王公公。” 一般有重要的事传话才会是王公公,而且君上要很急。 刀赫想了想,将盘子又还给了雀儿。 “我出去应付着,你快请王爷王妃起身。王妃昨日刚回,君上大概就等她回话呢。” “哦。” “啊?让我去叫门?我……我不敢。” “喂,刀赫。” 可是刀赫已经走远了,急得雀儿跺脚。 她想了想,还是去敲响了门。 叶玺睡在爹娘中间,听着他们讲故事,一家三口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偏偏这时,房门响了起来。 叶婉兮向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转脸问李夜璟,“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管它呢。” “哪能管它呢?叶玺还得上学呢。” 叶玺学着李夜璟的样子说:“管它呢,不上学了。娘亲讲,继续讲,小红帽后来怎么了?” 第639章 我有娘子养着 叶婉兮:“……” 她没好气的瞪了李夜璟一眼,“你看看你怎么教孩子的,你不去上朝,他也不去上学,咱全家都躺平,咱吃啥喝啥?” 李夜璟说:“我娶了福顺商行的大掌柜为妻,还怕没吃没喝?” 叶玺道:“我娘是福顺商行的大掌柜,我守着金山银山天天山珍海味都吃不完。” 嚯,好家伙。 “我还指着你爷俩养活我呢。” 正说着,外边的雀儿又敲门,“王爷,王妃,起身了吗?王公公来了。” “王公公来了?喂,李夜璟,王公公来了呀。”叶婉兮急道。 李夜璟面色露出一丝不悦,冷哼一声说:“他来就来呗,让他等着。” “不是,怎么能让他等着?他等着就等于说父皇在等。” “让他等。”李夜璟咬牙切齿。 叶婉兮吓一跳,看着李夜璟不悦的脸问:“怎么了?” 李夜璟移开了视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什么,你继续讲。” 叶玺不懂什么,也在一边凑热闹,“娘,继续讲。” 叶婉兮哪里还讲得下去? “行了啊你俩,贫嘴归贫嘴,王公公都来了,肯定不早了,至少现在也是早朝后的时间,咱们得起了。” 她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 “雀儿,让伺候的人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便进来,不过没有他们的允许不敢到屏风后,只端着梳洗的用具候着。 李夜璟也不得不起身,先是帮叶玺穿好衣服,再让叶婉兮帮忙穿。 叶婉兮自然的拿了轻甲过来,李夜璟却是拒绝了。 “不穿这个。” 叶婉兮道:“你不去军中?” “今日不去了,换朝服吧,我跟你一起进宫。” 就算是亲儿子进宫也得穿正装朝服,这是规矩。 这套衣服穿起来讲究,比较复杂,他们一般都是让丫鬟辅助完成。 叶玺穿好之后,吃了东西就让管家侍卫送去上学了,他俩简单的吃了一下去见了王公公。 王公公已经等了许久,但不敢埋怨,只委屈的表示君上久等。 李夜璟淡淡的看了他几眼,对他没什么好颜色。 “王公公,请吧。” “是,楚王,楚王妃请。” 门口早准备了马车,李夜璟扶着叶婉兮先上去,自己才接着钻入马车中。 进宫的路还有一段,叶婉兮便在路上小声的告诉他江南道的情况。 “现在江南道做主的基本上是张老头,他是薛老将军留下来的人,比谢东宸更忠心。” “梁王杀了鲁王这仇,在他这儿是绝对不能善了的。梁王若是成功了,想要登基,江南道必反。” “我知道你一心想推梁王登基,可是现在事情有变,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杀了鲁王,这是事实,这弑兄的罪过想推到赵忠身上都不能。所以……除非一场血腥的镇压,不然这事儿成不了。” 李夜璟眉头紧皱。 叶婉兮继续小声的说:“还有,江南道比你想象中更强,所藏私兵也许比你想象中更多。梁王被谢东宸激怒,万军面前杀鲁王,可真是冲动了。” 李夜璟看向叶婉兮,“你跟我说这么多,是何意?” “何意?”叶婉兮苦笑道:“权衡利弊,你上都比老四上强。” “你是说,你希望我去争那帝位?” 叶婉兮摇头,“我只是权衡利弊跟你说一说,你要怎么决定我不参与意见。” 李夜璟苦笑道:“在张老将军眼中,我跟老四沆瀣一气,我们谁做皇帝他都不愿意吧,他现在中意的是老六。” 叶婉兮道:“张老头是不愿,但是江南道的年轻士兵们不那么想。他们不懂得哪位皇子与哪位皇子关系好这些事,鲁王又不是你杀的。况且,我还亲自去江南道接鲁王回京城呢。” 李夜璟哭笑不得,“你这意思,在年轻的士兵心中,我比较合适?” “我可没说啊,不过你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不败战神,这是真的。每一道军营都流传着关于你的神话,你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想想你刚接手东军的时候,那些人有多兴奋吧。” 李夜璟蓦地笑了,“你是不是想做皇后?” 叶婉兮没好气的瞪他,“我真没这么想,不过……你如果有那个心的话,我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得挑不是?” 李夜璟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那你不想江南风光了?” “想。” “你可知,赵氏为后的那些年,除了被算计出宫的那一回,就没有离开过京城,连离开皇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呃…… “父皇除了去皇陵,自上位以来就没再出过城。每日早朝必到,因特殊情况不上或者晚上的次数,同样屈指可数。” 咳咳…… “帝后,风光是风光,可是要付出自由。” 叶婉兮点点头,叹道:“是啊,你说得没错。” “知道父皇为什么喜欢画山水吗?” “为何?” “我曾听他说过,他说站在京城最高的钟楼上,都看不到山。他记忆中的山犹如仙境,神秘广阔。站在山巅之上,伸手可触天,浮云脚下踏。那钟楼修得再高,人力所至,哪能与天地造化相比?浮云永远不可能被踩在脚下。” “父皇也曾见过那样的山?” 李夜璟点点头说:“在他年轻时,先皇赐婚,他曾亲自去过江南。” 叶婉兮听得一阵感慨,犹记得父皇最初的梦想并不是做帝王,他也曾如白纸上的一幅丹青,简简单单,只有青红二色。 权力,仇恨,还是什么?将他染得五颜六色。 …… 皇宫 “楚王殿下,楚王妃,君上已经等了许久了,你们这边请。” 两人跟着小太监去了钟楼。 钟楼? 两人刚才在马车里还在说钟楼,没想到君上就在钟楼里等他们。 叶婉兮被招见数次,还第一次在钟楼被召见呢。 “父皇什么意思?”叶婉兮小声的问。 “嘘。”李夜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往上瞟了下,示意她往上看。 叶婉兮一抬头,就看到君上站在高高的钟楼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她忙住了嘴,低着头,低眉顺眼的跟在李夜璟身边。 第640章 楚王妃的计谋 古代建筑因种种原因所制,不可能像现代那样修建得很高很高,现代里有许多高楼都耸入云端,能让人站在楼上感受浮云脚下,这里却不能。 叶婉兮跟在李夜璟身后,爬了好久才爬到顶层。 原主在宫中多年,都不曾来过此处,这也是她第一次上钟楼。 原来这上头不光挂着一只大钟,还有品茗的座椅。 真是一个登高望远的好地方。 “儿臣见过父皇。” “儿媳见过父皇。” 君上放下茶盏,淡道:“平身吧。” “谢父皇。” “赐座。” “婉兮,朕听说你昨日就回来了?” “回父皇,儿媳是昨晚到的京城,可是太晚了,进城的时候宫门都关了,所以没能及时进宫复命。” “嗯,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此次能成功将你们大哥接回来,婉兮也是功不可没,你的功劳朕都记着。” 他看向一旁的画架子道:“这幅丹青,朕就赏赐给你了。” 又是丹青? “多谢父皇。” “你和小六在江南的情况,小六都跟朕说过了。他说他们原本是打算留下你做人质,为何又将你放回来?” 叶婉兮恭敬的回道:“多亏了父皇的圣旨,他们不敢违抗。” “哦?”君上挑眉,“他们能这么听话?” 叶婉兮想了想道:“是谢东宸放儿媳走的。” “谢东宸?”君上诧异道:“不是说他疯了吗?他没疯?” “他没疯,他只是状态不太好,一直在服药休息,现在江南道的诸事都是张老将军负责。” 叶婉兮终究还是没告谢东宸的状,还帮他说了话。 李夜璟诧异的看着她。 君上眯了眯眼,“那依你之见,他可忠心?” “儿媳不敢妄言。” 叶婉兮这话是实在话,因为谢东宸确实脑子有点儿不对劲,他是怎么想的,她是真不知道。 她若是帮他打了包票,说他忠心。 万一他哪根筋没对,突然想要报复社会,怎么办? 君上低头沉思片刻,又看向李夜璟道:“璟儿,朕若是派谢东宸去攻打潼关,你觉得如何?” 啊? 李夜璟与叶婉兮都有些惊讶,这跨度太大了。 李夜璟不解道:“父皇怎么突然要攻打潼关?” “朕得到密报,多年前搅动朝局的寿王还活着,人就躲在潼关。意图搅得朝局大乱之时,趁乱起兵谋反。着令冠军大将军谢东宸为镇军大将军,即日出兵讨伐,你觉得如何?” 寿王还活着的事,李夜璟当然知道,他早就知道。 只是寿王自己没冒出来,大家也就装着不知道,心照不宣。 如今父皇突然让谢东宸去打潼关,这意图……其实想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现在信不过江南道那帮人,潼关的事早晚得解决。 潼关现在已经和赵忠那边联手,让谢东宸去打潼关,顺便试探赵忠。 关键这消息放出去,会给刚结盟的赵氏一党和潼关当头棒喝。 他们不是不明白宁安郡主为什么会杀赵志诚吗?答案来了。 “父皇英明,此计可行。” 君上露出微笑,“好,来人啊,给朕拟旨。” 圣旨说下就下了,不晓得谢东宸等人收到这样的圣旨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别样的举动?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他手里端着一只盒子,走到君上身边,将盒子打开,“君上,您看。” 他手里端着的盒子里,赫然放着十来只死蛾子,跟上回他们发现的一模一样。 “在哪里发现的?” “城隍庙附近。” “城隍庙?” “来人,立刻派兵包围城隍庙,不能放走一只蛾子。” 叶婉兮看向李夜璟。 李夜璟小声的向她解释道:“宫中发现了蒙盛那种蛾子,现在父皇派出数百羽林军全城搜捕这种蛾子。可这种蛾子极会隐藏,不好找。” 叶婉兮说:“京城那么大,数百羽林军出动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反而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君上也正愁这事儿,道:“是啊,朕是让他们化装成普通百姓,就怕羽林军全城搜捕会引起百姓恐慌。可是普通百姓威望不够,街道上倒是能找,居民家中,屋檐下,那就不方便找喽。” 叶婉兮想到一个主意,道:“父皇,找蛾子这事儿交给羽林军去办未必好使,不如这样吧,您将这些死蛾子给儿媳,回头儿媳让福顺商行的人公开收购,只要价钱给得好,百姓们就会自发的将自己房前屋后找得干干净净,岂不省事。” 君上一听,哈哈大笑,“好主意,就按照你说的办。回头将蒙盛找出来,朕重重有赏。” “谢父皇。” 李夜璟也自豪的笑了。 君上只是叫叶婉兮叫来简单的问话,并没有为难他们,便让他们走了。 今儿他心情不错,等李夜璟与叶婉兮走后,他便让人在宫中下令,如法炮制一般收购蛾子。 十两银子一只,宫人们一听兴奋不已,找蛾子找得十分的积极。 王公公看他许久都没笑过了,也跟着高兴。 “君上,今儿难得您高兴,不如让御膳房那边多加两道菜吧?” 君上摆手道:“不用了,加得多剩得多,没必要。” “是。” 王公公笑道:“楚王妃的脑子灵活,以收购的方式找蛾子,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蒙盛找出来。” “但愿吧,唉!”君上显得有几分疲惫,他到底老了。 “王禄,今儿朕让你去楚王府宣楚王妃进宫,怎么那么许久才到?” 王公公笑着说:“这年轻人嘛,小别胜新婚,老奴到的时候楚王与楚王妃都还没起床呢。” “嗯,年轻真好啊。” 他羡慕的同时,突然想起一事来,又蓦地变脸。 “不对,他不是说他在外征战多年,有暗伤,不行吗?” 王公公一愣,“什么?什么不行?” 君上面色大变,指骨捏得咔咔响。 “他竟也学会骗朕了。” 王公公一脸惶恐,“君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老奴看楚王夫妻好好的,又孝顺,一直在为您分忧呢。” 君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第641章 再见何姑 “傅云翳那边的事办得如何了?” “选秀的事啊?秀女名额已经确定,礼部那边正在挨个筛查,就怕再出现家世背景不干净的人。” “嗯,交代下去,让他们加紧办。” …… 叶婉兮又得了君上赏赐的一幅画,这样的画她都得了七张了,也不晓得价值多少。 最后让雀儿全收起来,放入库房之中。 但凡是帝王的手笔,不管你是有功劳的还是没功劳的,哪怕你是个亡国之君,那都是价值连城的货。 况且,人家这丹青本来就画得不错,不管是纸还是墨也都是顶配。 刀赫将叶婉兮的意思转达给了福顺商行的几个掌柜,回来后,也带回了掌柜们的疑惑。 “王妃,他们问那蛾子有何作用?” 叶婉兮淡笑道:“让他们收便是,我自有作用。” “可是一两银子一只,会不会太贵了?万一有很多……咱们未必赔得起啊。” 叶婉兮白了他一眼,“这东西是人的精血养出来的,一人身上带着一只,蒙盛那个丧家之犬能有几个手下?放心吧,破产不了。” “可是……” “哎,你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这事儿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让何花去。” 刀赫忙道:“能,我肯定能,这不是心疼王妃的银子嘛,属下这就去福顺商行盯着。” “嗯,去吧。” 雀儿放完了画回来,对叶婉兮道:“王妃,您说那个南黎妖人会不会已经跑了?王爷找了他这么久,除了找到几个蛾子外,什么都没找着呢。” “找到蛾子就对了。” 叶婉兮想了想,说:“也没听到梁王那边传来消息,就算不在京城,他也会在京城附近伺机而动。对了,我听王公公说哪里有蛾子他就在那儿。” “啊?王公公怎么知道?” “白紫鸢身边那个中年女人,看起来一脸阴险的那个,听说懂一些这个。君上让她帮着抓蒙盛,但她没这本事,不过也比咱们什么都不懂瞎抓要好。” 雀儿点点头。 “对了,你们出门在外小心点儿,让大家都机灵些。” “您怕他躲在暗处下手?” 叶婉兮又想了一会儿,道:“要动手早动手了,这么久他都没什么动静,怕是有什么顾虑。或者说,他那巫术其实是有限制的?cd比较长?” “谁滴?” “哎,没你事,出去吧,回头问问那几个农妇,蛾子什么时候能孵化出来。” “是。” 叶婉兮心里记着这事儿,想来想去,又进宫去。 这回不是求见君上,而是要见白紫鸢留下来的那个下人。 当然,这种事是瞒不过君上的,他听人来报也没在意,猜到叶婉兮是因为蒙盛的事才会去找何姑。 一两银子一只蛾子,也不知能找出多少来。 这事上她花了钱,立了功,她跟老三联合起来骗他的这笔账,暂且给他们记着。 回头蒙盛的事解决了再找她谈话。 叶婉兮见到了何姑,比她记忆中的模样苍老了许多,头上都生出白发来。 叶婉兮记得,她也就三十出头吧,都长白发了,想来,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奴婢见过楚王妃。” “起来吧,何姑,好久不见。” 她们其实也没见几面,而且都没说过话。 不过对叶婉兮来说,她也算老熟人了,所以才有此一说。 何姑苦笑道:“好久不见,楚王妃依旧光彩照人。可惜我们娘娘已经……已经化作黄土一捧了。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叶婉兮径直坐了下来。 何姑让小宫女给她上茶,茶放在手边,她却没有喝,只问道:“后悔吗?” 何姑一楞。 叶婉兮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都是聪明人,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吧?”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小皇子说:“没想到吧,即便白紫鸢在殿上一头撞死以证清白,父皇还是决定将她降为妃位,以嫔妃之礼下葬。” 何姑面色不太好看,那一降,确实让她始料未及。 “你也不用遗憾,就算鲁王死了,这小不点成了唯一的嫡子,皇位也轮不着他。好几个哥哥呢,你说是不是?” 何姑面色煞白,垂着眸子点头,“您说的是,我们确实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叶婉兮淡淡的问:“那么现在……后悔吗?” 何姑苦笑着摇头,“不后悔。” “哦?” “她本来就没有别的路可选,如果不来东池,她也活不长。” 叶婉兮蓦地笑了,“那后来呢?我不是让方老将她的病治好了吗?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美好的未来等着她,为什么要选择入后宫?” 何姑也笑了,“楚王妃是聪明人,我们为什么选择入后宫,您不是都知道了嘛,又何必再问?” 叶婉兮笑着移开视线,道:“是,倒是我多事了。” 她起身,向小皇子走去。 何姑紧张的跟着。 叶婉兮笑笑,“不用紧张,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我与这么大点儿孩子也没仇,我不会害他。” 何姑松了口气。 “不过,我是不会害他,想报复白紫鸢的人就不一定了。” 说话间,叶婉兮给这孩子把了个脉。 这孩子身体虚弱,瘦瘦小小的,怕是得好好娇养才长得大。 何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楚王妃,是为蒙盛的事而来?” 叶婉兮面上的笑意更浓,眼睛却一直在小皇子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他。 “是啊,他跟赵忠做交易,要的是白紫鸢与李夜璟的人头。白紫鸢死了,人头在皇陵里,他拿不到,只能找她的儿子出气了。至于我家王爷嘛,他已经到王府里来过一次了,他没有胆子再来第二次,所以……蒙盛一日找不出来,那么小皇子的危险就多一日。” 何姑并不慌张,只笑道:“皇宫守卫森严,他进不来。” 叶婉兮手上的动作一顿,那小球紧紧的被她握住。小皇子拿不下来,急得他咿呀呀的叫。 “你怎么知道他进不来?上回不是说在皇宫里捡到一只死蛾子?” 第642章 花里胡哨不如钞能力 “蛾子进得来,只能说他能在皇宫中打探到一定的消息,人却进不来。” “是吗?我上次可是亲眼见着他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多半是变成蛾子飞走了。” 何姑道:“那不过是障眼法,有点儿类似于你们中原的奇门遁甲幻术。变一次他得修养数月才恢复得过来,就算他现在恢复了,他变成蛾子进来容易,可他怎么出去?” 哦,原来如此。 叶婉兮了然。 就说这玩意儿有cd吧,还挺长,耗蓝又耗血。 “这么说来,他现在应该躲在京城的某个角落修养?” 何姑点点头说:“不错,不过他擅长躲避,你们想将他找出来也不容易。” “他擅长躲避是因为他有那些蛾子?” “对。” “我已经下令全城收购蛾子,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帮我抓。” 何姑:“……” 叶婉兮笑了,“看来什么花里胡哨的幻术都不如钞能力好使,我就快要抓到他了。何姑,多谢。” 何姑拱手道:“还是楚王妃厉害,奴婢不敢当。” 叶婉兮将小球丢给小皇子,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有些不忍,道:“这孩子你得多费心照顾,他晚上要是难入眠的话,你白天多带他玩玩。别总在屋里玩,早晚太阳温和的时候,就带出去晒晒太阳。你将他养好,父皇那边亏不了你。” “是,多谢楚王妃提点。” “行了,没什么事了,我走了。你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派个人去楚王妃里找我。” 何姑一脸错愕,看着她越行越远。 来到东池国,又选择进宫,她不知白紫鸢后不后悔,她反正挺后悔的。 就因为师傅那句,白紫鸢会母仪天下。 呵呵,拉出来的挡箭牌罢了,母仪天下又如何?生下皇子又如何? 就凭那虚无缥缈的运气,没有半分实力,在群狼环视的地方活下来都不容易。 这小皇子,小不点儿,指着他当皇帝? 算了吧,能平安长大就谢天谢地了。 …… 叶婉兮出宫之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福顺商行,看了蛾子收购的情况。 全民抓蛾子的效果非常不错,君上派人出去找了那么久,才找到十几只,她这才几天,就找到了五六百只。 她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多?” 掌柜的说道:“就这么个玩意儿一两银子一只呢,老有八十的老翁,小的三岁的孩童,个个拿着网抓这玩意儿,能不多吗?” 叶婉兮所说的多与掌柜理解的不一样。 她原本猜测这东西一人身上只带一只。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蒙盛在京城中混入十来个手下她信,可要混入五六百个,甚至是更多,那不可能。 这么一来,看来她这回是真要大出血了。 叶婉兮从福顺商行出来,正好碰到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手捧着几个蛾子高兴的往里冲。 叶婉兮将他拦住。 “哎,这么多蛾子你在哪里抓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呀?” 叶婉兮笑了,“我不和你抢。” 那乞丐没好气道:“有鬼的地方,你别想了,吓死你。” 叶婉兮:“……”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乞丐防着她,一副护食的样子。 自己刚从皇宫出来,这身华贵的衣服,怎么看,也不像要跟乞丐抢饭碗吧。 …… 将从何姑这边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李夜璟听,让他多派人盯着些陌生人,蒙盛技能cd中,不可能再就虫子。 李夜璟听出些道道来,“也就是说,那蛾子其实是放出来打探消息的?” “没错,京城里能找到那么多蛾子,说明他确实在京城之中。”叶婉兮眯了眯眼儿,“躲在某个……咱们没有发现的角落。你说会是哪里?哪里最能让咱们忽略?” 李夜璟心想着,蒙盛那张脸非比寻常,被火烧过的脸只要在人群中露出来,肯定引起轰动尖叫。他消息放出去这么久了,也没有民众发现一个被烧伤的人,或者用什么东西遮住容貌的人出现过。 这只能说明他没有出现在人群中过。 那他在哪儿? 叶婉兮说:“京城繁华,到处都是人,能一两个月不见人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在一个常人不会去的地方。”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地方,异口同声喊出来,“赵家。” 是了,那个乞丐说过,他是在有鬼的地方抓了那么多蛾子。 那蛾子不管放到哪里打探消息,必定都会回到主人手中,所以在赵家附近抓的最多。 “不错,正是赵家。赵家一夜之间几百口子全死了,民众们路过赵家都绕着走,连周围的邻居都因害怕搬走了,那整条街都是死城一般,如果躲在赵家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不是派人去赵家找过?” “赵家那么大,密道密室众多,找过也不定能找全。” 李夜璟说罢,将白色的寝衣脱下,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 叶婉兮问道:“你现在就去?” “现在不去更待何时?我就现在去。” “那好,记得带着驱虫粉。” “知道了。” 这会儿已经夜深了,李夜璟叫蓝炜拉上精锐队伍,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去往赵家。 赵家虽然死完了,周围的邻居也跑了,但是一直都有羽林军看守。 可正因为这里没有人,看守也十分的松懈,队伍都到跟前了,那些打瞌睡的羽林军才反应过来。 “卑职见过楚王殿下。” 李夜璟翻身下马,道:“免礼,你们在此看守,可看到什么可疑之人进去?” 那人一看李夜璟的阵仗,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么人进去过。 “回楚王殿下,未曾。” “哼,君上要抓的逃犯跑了进去,你还敢说未曾?” 那人立马跪下,拿不准是不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开门,本王要带人进去搜查。” “是。” 那人不敢说什么,立刻招呼人开门。 诸位之争瞬息万变,君上的嫡长子死了,以前众人最看好的梁王如今成了反贼,在他们看来,这江山八成会落到楚王手里。 第643章 去赵家找人 大伙儿都很服气,因为楚王是众位皇子中,最有真本事的人。 墨翎卫迅速进入赵府中,开始挨个一间间房翻箱倒柜的搜查。 李夜璟与蓝炜漫步进来,看着这昔日繁盛的赵家萧条成鬼宅,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啊。 “好几个月了吧?” 蓝炜轻轻点头,赵家确实已经灭了数月了。 “这股血腥味依旧啊。” 蓝炜说:“雪才刚化开,那些污血都暴露出来。您看,那些暗红色的都是。这儿一直荒废着,没有人来打扫。” 随着墨翎卫的翻动,一阵老鼠吱吱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夜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群老鼠从一个房间跑出来,四处逃窜。 “哟,这老鼠长得真大个。”蓝炜说道。 从屋里出来的墨翎卫,手里拿着一匹上好的布料说:“这里都成老鼠窝了,王爷,里头的锦缎都坏了。” 蓝炜一听瞪大了眼睛,忙上前打量,“呀,这是好货耶,一匹得一百多两银子。” 李夜璟眉头紧皱。 他的皇帝老爹一向节俭,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国库空虚,他真穷。 赵家被灭,赵家的钱财还在这宅子里呀,他竟然没有叫人来搬走,任由这些好东西被老鼠糟蹋,可真不像他的为人。 蓝炜还在心疼。 “哎哟,这太可惜了。外头的乞丐都饿死了,这里这么多锦缎却被老鼠糟蹋,这……王爷,您说句话呀,拿去救助穷人也比被老鼠糟蹋强吧?” 李夜璟一个冷眼向他瞪去,“锦缎可惜,这么好的宅子岂不是更可惜。” “那是,莫说这赵家的宅子在京城中称第二,可没谁家敢称第一的了,咱们王府也比不上它。” 李夜璟面色更黑,“这么好?那你就住这里吧,免得糟蹋了。” “啊?不不,王爷,我不是这意思,我不敢。” 李夜璟冷笑道:“本王说到做到,从今儿起,你就住这儿。” “啊?”蓝炜快哭了,“王爷,我就开一玩笑,您当真的哦?” “当真。” “王爷饶命啊,哎哟,您瞧我这破嘴,我多嘴,都怪我多嘴……” 今晚若是找不着蒙盛,李夜璟不就得派人住在这里嘛。 蓝炜是李夜璟的贴身侍卫,原本留谁在这里也轮不着他。 让他多嘴,这下他带头留下了。 “王爷,您看。” 又一个侍卫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只蛾子,与先前他们抓到的蛾子一般无二。 以前侍卫带回来的都是死的,而这一只还是活的。 不过,在侍卫手里扑腾没几下也不动了,死了。 李夜璟面色一变。 侍卫一脸惊讶,忙道:“哎,我没捏它,它自己死的。” 李夜璟伸手捡起蛾子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或许它不能被生人触碰。” 看完又丢回侍卫手上。 侍卫道:“王爷,那怎么办呢?” 李夜璟淡道:“拿去福顺商行,它值一两银子。” “哎,好嘞,多谢王爷。”侍卫高兴的将死蛾子收好。 蓝炜颠颠的跟在李夜璟身后,“您这不是害王妃多浪费一两银子?” 李夜璟淡道:“本王看你是嫉妒人家。” 蓝炜:“……” “放心,本王待你一向不薄,留你在这里天天抓蛾子,发财。” 蓝炜苦着脸,“多谢王爷对属下的照拂之恩。” “王爷……”后院又有人大喊。 李夜璟神情肃然,立刻跑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 “你看,这里好多,全是活的。” 那是赵至城的书房,黑暗中冒出许多蛾子飞舞。 看着这些东西李夜璟有些激动,他们猜对了,该死的蒙盛果然藏在了赵家。 “全抓起来。” 带着火把在夜里抓蛾子并不难,它们会自主的撞到火把上烧死。 就算没死的,握在手中不一会儿也没了动静。 李夜璟仔细的检查着这间屋子,看似挺大的一个房间,挨墙的书架,中间一张沉重的大书桌,其实一眼就能看完。 不过,看完也没有发现能藏人的地方。 但此处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出这么多蛾子来,如果说蒙盛藏在赵家,那么必定与这间房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找找看,有没有密室。” “是。” 墨翎卫中不缺找密室的行家,敲墙敲砖都做得来,里头是不是空的,一敲便知。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书架后敲出空鼓来。 “王爷,这里是空的。” 李夜璟上前敲打了一下,果然听到与实墙不同的声音。 “找机关,打开。” 很快有人在桌上的笔筒里,找到开启机关的方式。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书架贴着一堵墙移开,露出里面一间密室。 数个火把移到密室的入口,李夜璟接过一只,抬步走了进去。 蓝炜等人紧跟其后。 密室不大,一眼能看到头。 不过,他们在发现这处密室放着数十大箱子,已经落了灰。 “打开看看。” 没有钥匙,并不影响他们开锁。 拿着刀柄用力一敲,那锁头就落在了地上。 第一个箱子打开,里头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竟是满满的一箱子黄金。 第二个箱子打开,依旧如此,简直亮瞎人的眼。 连着数十个箱子打开都是金子,大伙儿惊呆了。 这得多少? “王爷,这些金子……”忍不住让人吞口水。 李夜璟拿起一块金子看了看,片刻后又丢了回去。 “让人守着这些金子,不可妄动。” “是。” 李夜璟带着人离开密室,继续搜查。 这间书房里不止一间密室,不一会儿又有人发现一间。 “王爷,这里……” 暗门打开却发现里头不是密室,而是一个密道。 “带人进去,小心点儿。” “是,王爷。” 三个功夫不错的墨翎卫拿着火把进入密道中,李夜璟在门口等了许久,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后,听到声音在花园中响起。 “王爷,密道的出口在这儿。”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 身边的人忙说:“王爷,是他们的声音。” 李夜璟忙跑到院子外,看到进入书房密道的三个人中的其中两个,竟然从角落里一个假山后出来。 第644章 抓到了 “怎么样?” 其中一人拿着一条带血的绷带说:“我们找到了这个。” “嗯。” “还有死蛾子,在那密道中发现的。” 李夜璟接过蛾子看了看,这只蛾子都已经干了,看了死了好些天了。 “还有什么发现?” “里头还有一个岔路口,王阙去追了。” 李夜璟面色一沉,“你们几个迅速进去,务必与王阙汇合。” “是,王爷。” “留下几个人守着这密道的两头,其他人跟本王过来。” “是。” “府上的灯全都点起来,没有油了就去库房找。” “是,王爷。” 没过多久,整个赵府灯火通明。 这可将附近起夜的居民吓得够呛。 “那是赵府的方向吧?” “是啊。” “赵家人不是都死完了吗?为什么灯火通明啊?” “我怎么知道?呀,不会是见鬼了吧。” 楚王府中,叶婉兮也没睡,一直在等李夜璟的消息。 外头打更的,已经打了三更天,也就是夜里十一点。 十一点,可能对现代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古代人来说那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一些做早市的商贩们,以及一些被压迫的劳动人民在四更天就得起了。 四更,即凌晨1到3点,四更在丑时,名鸡鸣,鸡鸣则起。 雀儿打着哈欠向叶婉兮走来。 “王妃,快睡吧,我都听到打更的打了三更了。” 叶婉兮摆摆手道:“你别守着了,你去睡吧。” “您都没睡,我哪儿能睡呀?我还是陪您守着吧。” 话是这么说,可雀儿还是靠着桌子睡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她打呼噜的声音。 叶婉兮一脸无奈,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雀儿一个不稳被惊醒,险些掉到桌子下。 瞧着叶婉兮的衣服披在自己的肩头上,她又吓得急忙起身,将衣服拿下来。 “王妃,这可使不得,您的衣服怎么能给我用呢。” 叶婉兮说:“我怕你冻生病了,没人帮我干活。” 雀儿感动不已,道:“我上辈子也不知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遇上您这么好的主子。”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要是上辈子积了德,就不会在叶家做下人了。” 雀儿笑道:“做不做叶家的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王妃您的丫鬟。能做您的丫鬟,让我做主子我都不换。” 叶婉兮哭笑不得,看雀儿笑得灿烂,突然又想起她已经二十了这事儿。 “雀儿,你和刀赫……” 雀儿面色一红,娇嗔道:“王妃好端端的怎么又提他?” 叶婉兮笑道:“反正等着也无聊嘛,随便聊聊。” “他就那样呗,还是老样子。” 叶婉兮提醒她道:“你已经二十了。” “嗯。”雀儿轻轻点头,大概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羞涩的将头低得很低,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 叶婉兮继续说:“我以前对你们说过,等你年满二十,就让刀赫娶你过门。” 雀儿唰的脸红,小声的嘀咕着,“才不要呢,我要一直跟着王妃。” “真的?那你和刀赫的事就算了吧。” 雀儿面色一变,急忙看向叶婉兮。 却发现她正在笑话自己,又撅起嘴羞怒道:“王妃,您怎的又取笑我?” “哈哈哈,我看你还端着。” “你……哎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叶婉兮收起了笑容,认真起来,“你和刀赫的事儿我一直记着,只是最近呢,事儿比较多,怕是顾不上你们。等忙过这阵,我让人将你们的生辰八字拿去好好算一下,算个黄道吉日将你们的亲事给办了,你看如何?” 雀儿轻咬着唇,满脸羞红,“都听王妃安排。” 叶婉兮笑道:“我有什么事都喜欢交给你去办,看你这样,这事儿你自个儿是办不了,回头我让何花何叶两姐妹去办。” “咦,给她们两个去办,她们两个肯定笑话我。” “无妨,她们是怎么笑话你的,你都记着,回头她们的亲事我交给你去办,你再笑话回来。” …… 赵家。 另一个密道比较长,李夜璟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出来,原本以为那密道会到赵家以外,或者到城外都有可能。 可没想到,那密道至西苑一个杂务间完毕。 李夜璟匆匆跑去那杂物间,也见到了他派进去的几个人。 “怎么样?” 为首的王阙摇头道:“没有人,不过属下发现一个新鲜的脚印,那人应该从密道通过不久。” 立刻又有人来报,“王爷,我们发现了这个。” 是一套衣服,李夜璟认出来,正是打更人的统一服饰。 看到这套衣服他完全确定蒙盛就在这个宅子里。 “来人,给我仔细的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时已是鸡鸣时分,四更天了。 开早市的人已经忙碌起来。 李夜璟让人回了一趟王府,调遣更多的人手前来。 卯时,东边的天空翻起了白肚皮,快天亮了。 辰时,天色大亮,霞光从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让这座死气森森的宅子增加了一丝生气。 巳时,太阳爬到了高空,俯瞰着大地,所有的阴霾将无所遁形。 “你是什么人?站住。” 隔壁的院子传来刀剑相交的铿锵盛。 李夜璟面色一沉,直接跃起,越过了院墙。 “王爷,这里。” 他迅速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见着几个墨翎卫正与一个面具人交手。 “蒙盛?”李夜璟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一分兴奋。 “李夜璟,又是你。”蒙盛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 看来他躲在这鬼宅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夜璟冷笑,“让本王好找,看你这回还怎么跑。” 他一出马,任凭蒙盛招式奇特,又诡计多端,没几下还是被他擒住。 李夜璟一把撤下蒙盛的面具,露出他丑陋的面容来。 他眯了眯眼,看着那张完好的脸道:“不错,果然是你。” 蒙盛大怒,咬牙切齿的道:“李夜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直要置我于死地?” 李夜璟冷笑,“无冤无仇吗?那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来刺杀本王?” 第645章 还是直接刀了吧 “哼,我为什么要杀你?你灭我的国,杀我的人,你杀了我全家,还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说无冤无仇?” “你做你的东池国楚王,我说我的南黎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带人杀入南黎王宫。” 李夜璟只淡淡的说:“皇朝更替兴衰,如这日月盈亏,属于蒙家的兴盛已过,被白家取代,你要仇恨也应该仇恨白震去,关本王何事?” “哼,白震那个小人岂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你,我再给白震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 李夜璟平静的说:“那就涉及到胜败乃兵家常事了,我胜你败,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蒙盛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满是仇恨。 “脑子拎不清,你确实不如白震更适合做南黎王。” “那是我们南黎内部的事,与你何干?” “你试图吞并我东池国边境诸城,那就与本王有关。” “李夜璟,你杀伐太多,你会遭报应的。” “多谢提醒。”李夜璟并不在意。 “来人,将蚕丝网拿来。” 一只黑色的网被两个人抬了上来,李夜璟让人将它给蒙盛套上。 “这是什么?”蒙盛被套入其中很不舒服。 李夜璟淡笑道:“这是本王专程为你准备的,这只网柔韧无比,你弄不破的。你也别试图再变什么蚊子苍蝇跑出来,网孔的细密程度,即便是蚊子也别想跑出来。” “来人,带走。” 蒙盛叫骂着,李夜璟觉得他吵得很,一个手刀给他打晕。 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小声的在李夜璟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夜璟一脸惊诧,将他打发走,让队伍往王府方向走去。 蓝炜好奇,“王爷,咱们不进宫了吗?” “暂时不进了,先回府。” 一路上都是围观的民众,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楚王抓的是什么人,一个个窃窃私语胡乱猜测。 “从赵家抓出来的,听说是贼。” “胡说,一个小毛贼能让楚王亲自去抓?” “哼,你不信算了。” 叶婉兮等在门口,看着他们抬着的人,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抓到了?” “嗯,他果然躲在赵家。” 叶婉兮笑了下,突然想起来,“哎,怎么带到家里来了?不是说要交给父皇吗?” 李夜璟皱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叶婉兮收起笑容,“怎么了?” 李夜璟道:“这会儿正在上早朝,父皇接见了一个外宾。” “外宾?” “不错,南黎的那位大祭司。” 叶婉兮面色一变,“南黎的大祭司?怎么突然就来了,之前一直没听说过相关的消息。” “嗯,是啊。走吧,先回去再说。” 叶婉兮前个儿才去见了何姑,都没听她说起过南黎的大祭司回来,这会儿突然到访也太奇怪了。 不是,他们刚抓到蒙盛啊,这也太巧了吧。 叶婉兮跟着李夜璟身后神色凝重,“听说那位大祭司很厉害的,能算到白紫鸢的生路在东方,也算到了她能母仪天下。此番前来,时间上又这么巧,她不会是为蒙盛来的吧?” 李夜璟冷笑道:“你应该自信一点,她肯定是为蒙盛来的。” “那怎么办?她肯定会跟父皇要人,咱可不能再让蒙盛跑了,要不咱先……杀了他?” 李夜璟停下来,摸着下巴道:“是个好办法,不过蛾子的秘密……” 叶婉兮摆摆手道:“管他什么秘密,我是好奇,但是比起蒙盛被救走又算得了什么?不研究蛾子了,走,去杀了他。”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向关押蒙盛的地牢走去。 可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 “王爷,王妃,君上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南黎那位可是能掐会算的,这种种巧合……哪来那么多巧合? 李夜璟凝眉道:“她竟将父皇都搬来了。” 叶婉兮说:“你先去,我去叫刀赫去刀了他。” “别,你既然说那位大祭司是能掐会算之辈,怕也是算到这些。蒙盛命不该绝于今日,算了吧,这是天命。” 我特么……“我管他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放开我,我去。” 叶婉兮甩开李夜璟的手就往地牢跑。 而这时…… “站住。” 叶婉兮背脊发凉,这就是所谓的天命?真有这么悬乎? “婉兮,你跑什么?” 叶婉兮缓缓转过身来,盈盈一拜,“儿媳见过父皇。” 李夜璟也匆匆走来,“儿臣见过父皇。” 君上看着他们二人,面上带着几分不悦。 “你们两怎么回事?婉兮,跑什么呀?” 叶婉兮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下来。 君上又看向李夜璟说:“还有你,璟儿,听说你抓到了蒙盛,人呢?怎么没有直接送进宫来,反而带回家里来了?” 李夜璟不急不缓的道:“父皇,人我才刚抓到,听说父皇还未下朝,所以就先带回来了,原本是想等父皇下朝后再带他见父皇的。” 君上淡淡道:“现在不用了,人呢,带上来见朕。” “是,父皇。” 李夜璟一挥手,“来人,去地牢中将蒙盛带上来。” 君上转脸对他身后一个蒙面的女子道:“大祭司,请。” 李夜璟诧异的向那女子看去,一袭黑衣,同色的纱蒙面,只得见一双眼睛。 叶婉兮同样看向那女子,那女子看了看李夜璟,又将视线移到叶婉兮的脸上,然后露出了笑容。 只是,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精光阵阵,十分锐利。 叶婉兮与她对视上,总有种被危险锁定的错觉。 她忙移开了视线,低头吩咐下人上茶点伺候。 一行人跟着君上去了楚王府的前厅,落座后,丫鬟们也端着茶点上来了。 君上看了一眼,笑问,“瞧着是江南的茶点?” 叶婉兮拱手道:“回父皇,这些茶点确实是江南的风格。” 君上便转头对那女子道:“大祭司,江南茶点一绝,你尝尝看。” 大祭司伏身回礼,“多谢君上。” 女子伸出纤细的手,那玉指如葱,捻起茶色的点心,显得更加白皙透亮,似不像人的手,而是白玉雕琢之物。 第646章 都抢着要人头 她品茶点也没将面纱拿下来,而是将点心送入黑纱之下,轻轻咬上一口,便又放下了。 “大祭司,如何?” 女子垂眸点头,“甜而不腻,果然是好东西。” 叶婉兮指使丫鬟将一整盘的点心都给她送去,“既然大祭司喜欢,那就多吃一些吧,每一种点心味道都各不相同哦。” 女子微微含笑,道:“不用了,我不重口腹之欲,再好吃的东西也只品一口。” 呵呵…… “再好吃的东西也只吃一口,吃这么少,大祭司不饿吗?”哼,莫不是修仙的不成。 女子但笑不语。 倒是她身后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回道:“我们师傅平时只喝巫神赐予的圣水,信徒供奉的鲜花,这等俗物,师傅肯尝一口已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 “银枝,不得无理。” 侍女忙闭嘴,“是,师傅。” 君上不悦道:“婉兮,这里没你事,退下吧。” 他知道叶婉兮这脾气,害怕她口无遮拦怼天怼地,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就先将她遣走。 叶婉兮是挺窝火,这个装x的神棍都跑到她家里来要人了,她能不窝火吗? 真想怼得她吐血。 “父皇,果子还没上呢,我还想请大祭司品尝下我们东池国的果子。” “让下人上便是,又不上你上。” 叶婉兮欲言又止。 李夜璟给她便眼色,让她先下去。 叶婉兮只得道:“是,父皇。” 她只能不甘的离开。 外头雀儿忙迎上来,“王妃,那个黑衣女人谁呀?什么大祭司是什么人物?很利害吗?为什么君上在她面前都礼让三分啊?” 叶婉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看她就像个b王。” “比王?是什么?” “就是装得很利害的样子,其实就那样吧。” 说话间,她看到蓝炜等人抬着蒙盛来了。 “王妃。”蓝炜向他行礼。 蒙盛已经醒来了,记得上回就是栽在这个嚣张跋扈的蠢妇手里,他就一肚子气。 那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叶婉兮,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怕是叶婉兮都被他凌迟了。 叶婉兮刚在逼王哪儿受了气,这下被蒙盛一瞪,便忍不住提起裙摆就踹他。 “你大爷的,还敢瞪本王妃?让你瞪,让你瞪。”她一向不惯着谁。 一众侍卫傻眼。 蓝炜忙劝道:“王妃,君上还等着呢,你别给他踹死了。” 叶婉兮踹了几脚出气,也没打算将他踹出个好歹来。 “去吧。” “是。” 雀儿惊讶的看着叶婉兮,“王妃,您火气怎么这么大?” 叶婉兮摸摸鼻子,“大吗?” 雀儿忙不迭的点头。 原本她想杀了蒙盛以免节外生枝的,没杀成,她能不火气大吗? “启禀君上,人带来了。” “带上来。” “是。” “将人带上来。” 蒙盛在一张黑色的网里,细密的丝网遮挡,只能朦胧的看到里边的人。 不过,这也足以让人瞧见他那一张被火烧过的脸了。 君上一脸惊讶,向李夜璟看去,“这就是蒙盛?” 李夜璟轻轻点头,“他的脸是以前在南黎王宫的大火中所毁。” 君上了然。 同时,觉得他也有些可怜。 他也曾高高在上呢,南黎王,如今落到如此田地。 “大祭司,你要的人在这儿了。” 大祭司向君上拱手,“多谢君上,不知我可否将他带走?” 不等君上回答李夜璟便道:“不行,他是我抓到的。” 大祭司向李夜璟看过来,眸中含笑,“不知他犯了什么错?” “哼,他混进楚王府中试图谋杀本王,算不算错?” “若是谋杀楚王自然算错,不过……”大祭司看向蒙盛道:“你谋杀楚王了吗?” “没有,是楚王妃的人请我入府为楚王驱邪的,谁知道这是一个计谋,我进得楚王府中后,被楚王妃派人百般凌辱,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谁知他们夫妻对我穷追不舍,我躲进那无人会去的赵家鬼宅,也被他们抓了出来。” 李夜璟挑眉,冷笑道:“你这意思,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蒙盛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李夜璟看向大祭司,“大祭司,不知你来我东池国所为何事?如果是为了救蒙盛,我看你是想错了,我李夜璟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东池国。” 说完又转头看向君上,强调道:“父皇,这是儿臣抓到的人,他和儿臣有仇。” 他不知道父皇今儿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国的祭司,对她这么客气干嘛? 他就担心父皇会脑子一热答应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君无戏言,他一旦将话说出去了,再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君上有些绷不住,转脸对女子道:“大祭司,他进楚王府中试图刺杀楚王是事实,他们的私仇……朕也不好插手。” 女子淡淡的道:“他纵然与楚王有私仇,可他也是我们南黎国的退役先王。他犯了错,理应交给我们南黎国自己处置。” 君上点点头,又转头对李夜璟道:“大祭司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南黎国的上任南黎王。” 李夜璟心中恼怒,淡道:“父皇,莫非您真要让她将人带走?一旦让他将人带走了,要抓到可就难了,您可想清楚了。” 君上眉头紧皱。 而这时,叶婉兮又回来了,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端着几盘娇艳欲滴的鲜花,还挂着水珠。 “儿媳见过父皇。” 君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婉兮笑道:“先前听闻大祭司不食俗物,只食鲜花甘露,这不,儿媳就让人准备了新鲜的花来。” 她让人将女子跟前的糕点撤走,把鲜花奉上,又微笑道:“大祭司,这些鲜花都是现摘的,您放心,都是可直接食用的。” 女子淡淡道:“多谢楚王妃,楚王妃有心了。” “来者是客,这都是应该的。” 说罢,她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到了李夜璟的身旁。 眸光看向场中那黑网中的人,又道:“这只大扑棱蛾子,可让咱们好找。为了抓他,我可是花了好些银子呢。” 第647章 不老的女人 “哦对了,大祭司,听何姑说,她写信回南黎,就是请你过来帮我们抓他的,对吧?现在我们已经抓到了,就劳烦你白跑一趟了。” “楚王妃,我们……” 不等女子说完,叶婉兮又忙抢过话去,“父皇,此人虽然是南黎国的前南黎王,但是他对咱们东池国做的事,够杀他的头的吧?” “先不说他在位期间野心勃勃,纵恿边境士兵滋扰我们东池国边境百姓的事。就拿他丢了南黎王成为丧家之犬后的事吧,他还勾结赵忠造反,这谋逆之罪和卖国之罪,儿媳记得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对吧?” 全场就听她一个人在说话,一声接一声,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君上觉得她没礼貌。 李夜璟的嘴角快翘到天上去。 他就说王妃留在府中屈才了吧,应该去朝堂上做首辅去,定能舌战群雄,怼得那帮老不死的抬不起头来。 现场气氛低沉,黑纱遮挡看不清女子的脸,但那双眼睛已经透露不出来淡定。 她显然是被叶婉兮给激怒了。 她身后的两个侍女比起她来就差远了,那难看的脸色暴露无遗。 反倒是先前被叶婉兮踹了几脚的蒙盛这会儿显得很是淡定,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样子。 瞧着场中之人的神色,他还笑出了声。 “左右都是想要我的人头,不想我蒙盛成了丧家之犬,也这般受欢迎。这人头只有一颗,不知……落在谁家呢?” 叶婉兮冷冷的向他瞪去,“那你可得祈求自己走运了,因为,你这颗脑袋若是落在我家,我会拿去给狗啃。” 蒙盛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顿时消失。 “楚王妃,在下和你没仇吧?” “是没仇,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你……哼,泼妇。” “敢骂我,你找死。”叶婉兮冷眉一挑,“雀儿,给我掌嘴。” “是,王妃。” “住手。”君上坐在主位看,脸黑成墨,“朕还坐这里呢,你们一个个的干什么?可将朕放在眼里?” 雀儿急忙退下去。 叶婉兮伏身道:“儿媳不敢。” 君上没好气道:“让你下去,你借着送花都头伸着想进来。你想来看可以,你站到后边去,别出声。” “是,父皇。” 大祭司微笑道:“君上对楚王与楚王妃真是宽厚。” 君上笑着回道:“朕一向对孩子们宽厚,将他们都宠坏了,让大祭司看笑话了。” “怎会看笑话,君上是个仁慈的父亲,让人羡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故友重逢。 叶婉兮与李夜璟都面色难看,实在忍无可忍,叶婉兮向李夜璟递眼色,又在身后轻轻的推了推他。 她不方便出声,就只能靠他了。 李夜璟一脸无奈,只得站出来。 “父皇,儿臣为了抓蒙盛一夜没睡,现在有些困乏了。” 君上面上的笑容僵住。 大祭司笑得意味深长。 身为人子却也身为人臣,这楚王夫妻,可真是让她吃惊。 陪驾帝王在侧时,再困乏也得忍着,即便累得晕过去。 这两人不是一般的狂妄,胆大妄为。 “那……大祭司,这人就暂且关在楚王府中如何?” 大祭司笑道:“君上果真爱之心切,平易近人呐。您是一位父亲,同时,也是一位言出必行的帝王,我们全凭君上安排。” 君上说:“大祭司放心,朕答应你的事定当做到。你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去行宫休息?” “是,多谢君上。” “来人,送大祭司回行宫。” “大祭司,请。” 几位公公带路,将大祭司送出楚王府。 君上面上的笑容消失,带着冰霜看向地上的人。 “这个丑陋的人就是蒙盛?” 叶婉兮与李夜璟对视一眼。 他到底站哪边? 蒙盛噎得心肝疼,冷哼道:“成王败寇,又何必出言侮辱?李恒,等你做了阶下囚的那一天,你必定会比我惨。” 君上闻言冷冷一笑,淡道:“蒙盛,不过如此。” “你……” 君上一摆手道:“将他拉下去吧。” 李夜璟沉着脸,又吩咐侍卫将蒙盛抬入地牢之中。 君上目光扫向他俩,最后视线落在了叶婉兮的身上。 叶婉兮心里咯噔一声,他这眼神不对。 “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猜。” “我……?”这怎么猜? “刚才那女子,是南黎国侍奉巫神的大祭司。自上回朝堂公审白紫鸢撞石像而亡之后,朕就派人去查了。南黎的大祭司,地位确实在南黎王之上,擅长占卜之术。” 李夜璟冷笑,“那又如何?一个弹丸小国,地位再高的人也无法与父皇您相比。至于那占卜之术嘛,咱们东池国能掐会算的人多了去了,城东那边就有很多算命摊子。” 君上点点头,又道:“可是朕看到她很是吃惊。” “哦?如何吃惊?” “据说,她是蒙盛的师傅,算了算,今年应该已经六十有余了。” “什么?” 这下不光是君上吃惊,李夜璟与叶婉兮都险些惊掉下巴。 虽然那女子黑纱蒙面,可是露出的鼻子以上,下巴以下的皮肤,白皙透亮,半点儿褶子都没有啊。 还有那手,叶婉兮还专程多看了几眼。 骨肉均匀,纤指如玉,紧致饱满,那叫一个好看。 怎么可能是一个六十岁的人的手? 叶婉兮道:“会不会搞错了?” 君上摇头,“不会搞错,历任南黎王都是大祭司的徒弟,由大祭司亲自扶上王座。” 说着,君上看向李夜璟道:“你去过南黎,应该知道这些事吧?” 李夜璟点点头说:“是的,蒙家出生的小王子们都会送去巫神殿中给大祭司祈福,有帝王之命的人就会被留在巫神殿中,拜大祭司为师。这个传统是没错,不过大祭司再利害也是人,蒙盛拜的师是刚才那个,或者说是上一任大祭司,就不得而知了。” 叶婉兮松了口气。 心想这就对了嘛,不然人家六十长那样,也太打击人了。 君上皱着眉头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是朕的人没查清楚。” 第648章 楚王妃善妒 他看向李夜璟与叶婉兮道:“朕知道你们想要蒙盛的命,不过蒙盛暂时不能杀。” 李夜璟与叶婉兮面色大变,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君上道:“就算要杀,也不能放在明面上杀。” 两人又松了一口气。 李夜璟问:“父皇是有什么顾虑?” “嗯,现在东池国内看似繁荣,实则君王不能集权在手,四分五裂。唉!各种缘由,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若是边境再起纷争,朕还能派谁去打?” “父皇,儿臣……” 君上摆手,阻止他说下去,“你不能去,京城不能没有你。” 李夜璟便不说什么了,他心里明白,如果边关有乱,他的父皇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派他去边关平乱的。 如果那个女人用边境安危来威胁他们的话,这事儿确实难办。 可是李夜璟记得不是这么回事,低头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疑惑,“当初儿臣打南黎的时候,若非大祭司首肯,扶白家上位也没那么容易。白震虽然不是大祭司的徒弟,但也是获得大祭司认可的南黎王,她应该不至于救蒙盛才是。” 叶婉兮道:“若是大祭司换人了呢?要杀蒙盛的是以前那个老的。” “这也有可能,那年我去南黎,也没见过他们的大祭司。” 君上叹了口气,道:“不管她是什么目地,咱暂且先看看再说吧。人你们扣着,别让他跑了,但也不能杀了。” “是,父皇。” “璟儿,昨晚你辛苦了,先休息吧,朕也走了。” “是,恭送父皇。” 叶婉兮站出来,“父皇,儿媳还想进宫见一见何姑。” 君上停下来,看了看她道:“行吧,你跟朕进宫。” “是。” 让李夜璟先回去休息,叶婉兮跟着君上进宫去找何姑。 路上,君上便跟叶婉兮提起了选秀的事。 “人员都定好了,册子朕也看了,一共一千人,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占了近一半。婉兮,你在江南待过几年,可知那江南女子性情如何?” 叶婉兮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跟自己提起这个,话说江南女子性情如何你不清楚吗?你又不是第一回选秀。 真是的。 “每个地方的人都性格各异,这可不好说。江南有温软的小女儿家,也是性格豪爽的女子,具体如何,还得见着本人才清楚。” “嗯,拿话搪塞朕。” 叶婉兮:“……” “先前璟儿跟朕说,他多年在外征战,身上埋下暗伤,所以你们一直都未能再生一个孩子,他也没能纳妾,可是?” 叶婉兮记着李夜璟说过这事儿,他讲父皇提给他纳侧妃的事时,他就拿这话搪塞过去。 “是,在外征战吃不好睡不好的,每场战役都是拿命去拼,他看着康健,确实身上有许多隐伤。” “那这一年以来,你可帮他好好调理?” “正调理着呢。” “效果如何了?” 叶婉兮抬头看一眼前面走的君上,脑中琢磨着他突然问这事儿的意图。 先是提了选秀的事,之后又问起李夜璟的暗伤。 莫非……莫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选秀不是给他自己选的,李夜璟也有份? 叶婉兮心头一跳,多留了个心眼,“效果也还好,但比我预想中差一些。” “哦?比你预想中差一些?此话怎讲?” 前面的君上速度慢了些,叶婉兮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叶婉兮道:“王爷他操心事多,练兵勤奋,不肯在家好好修养。也就叶玺缠着他时,他才肯在家多待一会儿。” “是吗?” “儿媳不敢欺瞒父皇。” “不敢?哈哈哈……”君上笑得意味深长。 叶婉兮也不虚,反正只要她腰杆挺得直,打死不承认说假话就行了。 “这次一千人里,最终能留百八十人。除了填补宫中空缺,朕原本打算他们兄弟各府上再分发十人。可现在……唉!老大没了,老四又……罢了罢了,不说他也罢。原本他们府中应得的各十人便不用分发了,一并送到你们楚王府中吧。” 叶婉兮愣住,意思是说,要给李夜璟送三十个秀女? “我们王府小,怕是安置不了这么多姐妹。” “朕没说进府就要封姬妾,她们进府之后全凭你做主安排,挑选几个称心的人侍奉,满意呢,收做侍妾还是侍仪你们夫妻再自己商量。” 那就是给王府送女婢呗? 这行。 “婉兮,你是王妃,做王妃要大度,以皇家的子嗣为重。需得多多接纳女子入府,才能多多的留下子嗣。朕知道你从小就喜欢他,对他占有欲很强,不准任何女子接近他。那会儿你还小,朕也就没说过你。可现在你不小了,应该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你要明白,但凡有点儿身份的男子,都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 叶婉兮一脸错愕。 “还有,有外宾在的时候你得有王妃的气度,不可再像今日那么鲁莽,以免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些话,原本应该由你们母妃或者嫡母来训戒,可惜因种种原因朕身边没一个可托付之人,只得朕亲自来教导。” 说着君上感觉一阵疲惫,要他操心的事真是太多了。 他停下来,冲着叶婉兮摆手道:“罢了罢了,朕也懒得操心,前面就是太极宫,你自己去吧。” 叶婉兮心情有些沉重,也没说什么,拜退之后就直接去了太极宫找何姑去。 君上也没立刻离开,盯着叶婉兮走远。 跟在君上身边的王公公道:“楚王妃还是以前那个霸道的性子,似乎不太愿意君上往楚王府中塞人呢。” 君上点点头说:“朕知道,若非她从中作梗先前塞到楚王府的两个人,怎么会被打发去洗衣服?” “那……君上再放人进楚王府中,怕多半也是做下人的命。” 君上面色一暗,冷哼道:“哼,这个妒妇。要不是看她生了朕唯一的孙儿有功……”君上想到什么,话头又突然止住。 “唉,算了算了,朕又当爹又当娘的,还得操心儿子后宅的事。你看历朝历代中,哪个帝王做成朕这样子?” 第64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公公尴尬的在后边点头,心道:你爱操心谁管得着? “王禄,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公公:“……” 王公公想了想说:“老奴以为,楚王府中能不能再多几位姬妾,得看秀女们自己的本事。她们若没本事将楚王留下,外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哼,说了不如不说。” 他就想多抱几个孙子也这么难? “他们现在就叶玺一个孩子,朕想的那事儿,他们未必愿意,要是能多几个孩子就好了。” 王公公点点头,表示赞同。 君上叹道:“若非如此,朕也就不急了。” …… 太极宫。 “何姑,楚王妃又来了。” 何姑微微蹙眉,忙起身去外头迎接。 她也猜到了,她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叶婉兮轻快的小跑进入殿内,笑着道:“何姑,本王妃又来打扰了。” 何姑躬身行礼,“楚王妃说笑了,您能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叫打扰?” “楚王妃,请坐。” “嗯。”叶婉兮坐下来,看到小皇子还在上次的那个放满了玩偶的角落里玩耍。 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哪有小孩子这么安静的?难自己坐着玩半天,不哭也不闹。 “小皇子还好吧?” 何姑道:“还是老样子,不怎么理人,就喜欢自己一个人跟这些玩偶玩。可谁要拿他的玩偶,那他就得急了。” 叶婉兮起身到那角落里看了看,她做出动作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结果都被他忽略了。 果然不太对劲儿。 这孩子……该不会有自闭症吧? “楚王妃,怎么了?”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仅凭这一点就认定他有自闭症太武断了,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先紧着正事,孩子的事改日再说。 “对了,南黎国的大祭司来了,你可听说了?” 何姑点点头,“奴婢也是刚听说。” “听说你是南黎大祭司的徒弟,她既然来了东池,怎么没有召见你?” 何姑颓然的垂下眸子,“来的未必是我师傅。” “哦?那她是谁?” 何姑没有回答,反而问叶婉兮,“你见过她了,是吧?” “是,她让我们将蒙盛交给她。” 何姑一怔,随即笑了,“楚王妃果然利害,蒙盛真让你们抓到了。” 叶婉兮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茶笑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不说他了,说说你那师傅吧。我瞧那大祭司年轻得很,不像一个老妇。” “大祭司自然不像老妇,即便我师傅已有八十之龄,外貌上看也不过四十多岁。” 叶婉兮吓一跳,手里的茶盏险些滑落。 “八十?” “是啊,我师傅已有八十高寿。” 叶婉兮心道:他们猜的六十多岁还猜小了。 “蒙盛也是她的弟子?” “凡入神宫之人,上至南黎储君,下至斟茶的侍女,都称大祭司为师傅。” 叶婉兮怔住,随即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这师傅不见得就是真传弟子呗,也可能只是一个尊称。 看何姑的样子,能被派来东池伺候白紫鸢,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传承的弟子,可能只是一个比较得脸的侍女而已。 “那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 何姑一愣,微张着唇,脸上满是悲戚的神色。 随即转过脸,抬手拂去什么。 叶婉兮知道她是哭了。 她没有催促她,而是耐心的等着,等着她平复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何姑才转过脸来,道:“看来我猜对了,师傅怕是已经见巫神去了。继位的应该是我师姐,她为蒙盛而来,应该是她了。” “谁?” “她是蒙盛的堂姐,蒙虞,当年他们一起入巫神殿拜师。” 叶婉兮心头一跳,所以她也是蒙家的人,“所以她是来救蒙盛的?” 何姑摇头道:“不好说,她跟蒙盛关系不好,因为她爹当年与蒙盛的爹争夺南黎王失败后,就被蒙盛的爹杀了。” 还有杀父之仇? 难怪了,蒙盛看他们争夺他的样子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称人头就一颗,让他们要努力。 “那她是来报仇的?” 就有那种人,他们的执念是,仇人必需死在自己手里。 即便她恨那人入骨,看到他要死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她还能跑出来相救。 为啥要救?救出来再亲手将其杀掉。 害,这是什么神经病心理? “我也不知道。”何姑还是摇头,“她那人性格古怪,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想的。” “哦对了,当年灭蒙氏一族,少不了她在师傅面前搬弄是非。” 叶婉兮听着何姑的话,只感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东池国不太平,那南黎不也是内乱才换了皇室的姓氏? 就西宁的老西宁王去世后,据说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差不多了,叶婉兮起身道:“多谢,我就先告辞了。” “是,奴婢恭送楚王妃。” 叶婉兮急匆匆的回了楚王府,发现李夜璟根本没睡。 “哎,你怎么还坐这儿?” “我等你啊。” 叶婉兮推了他一把,“等什么呀?你昨晚不是一夜没睡吗?还不快睡去。” 李夜璟顺势拉着她的手,“我听雀儿说人,我昨晚也一夜没睡呢,怎么?不放心我?” 叶婉兮轻咬着唇,气道:“哼,要她多嘴。” 李夜璟笑道:“看看,你自己都没休息还说我?走,一起休息去。” “嗯。” “对了,进宫见了何姑,她怎么说?来的可是那一位大祭司?” “不是,她猜她那八十高龄的师傅已经死了,弟子蒙虞继位,来的人是蒙虞,蒙盛的堂姐。” “什么?”李夜璟嘴角一抽,气道:“哼,还真是来救蒙盛的。” 他拿起刚脱下的衣服道:“本王这就杀了他去。” 拿起衣服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不对,那女人瞧着是来救蒙盛的,但蒙盛那样子,见到她似乎并没有多开心,也并没有期待被她带走。” “嗯,不错,何姑说他们有仇。她是蒙盛的堂姐,不过他爹在争夺南黎王失败后被蒙盛的爹所杀,当初巫神殿决定换掉蒙盛,也少不得蒙虞的推波助澜。” 第650章 还是杀了吧 李夜璟眯了眯眼,“所以她是来报仇的?” “谁知道呢。” “那她费这劲儿干啥?我们抓到了蒙盛,定不会放过他。” 叶婉兮笑道:“也许人家想要手刃仇人呢?也许……还有别的用途呢?” 李夜璟:“……” “行了,别想了,快睡觉。等秀女们进府来,你就不能每晚都宿在这院里了。” 刚准备躺下的李夜璟,“秀女?什么秀女?” “哎呀,你的好父皇说的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当爹的不好吃独食,他要选秀充盈后宫,也准备给你们哥几个分几个美人。鲁王与梁王都出了事,原定给他们的名额便宜你了,这回咱们府中要进三十位美人。” 说着,她一把掐在李夜璟的腰上,“你这肾够用不?要不我开几帖补肾的方子,你提前准备着。” “叶婉兮。”李夜璟咬牙切齿的将她按在身下,“你阴阳怪气的嘲弄谁呢?还要不要我睡觉了?” 叶婉兮笑道:“不是我说的,是你父皇说的。” “你说就说,带什么幸灾乐祸的调调?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没你这么气人。”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快放开我。” “不放,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的?” 叶婉兮脸的笑容逐渐消失,露出一茉苦涩来。 她偏过头,轻叹道:“我能怎么说呀,他说我不小了,应该懂事些。做王妃要大度,以皇家的子嗣为重,许得多多接纳女子入府,才能多多的留下子嗣。还说……还说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都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 李夜璟惊愕的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轻轻拂开她脸上的碎发,道:“所以你听上心了,难过了?” 叶婉兮转过脸来,面对着他,“我就是妒妇,你要是不干净了,我肯定不要你。” 李夜璟笑道:“我哪敢啊,我可是娶了京城第一悍妇。” “所以秀女的事,你自己解决好,明白吗?” “是,王妃。” 叶婉兮哭笑不得,看他放低姿态逗她开心的样子,真是什么气都没了。 …… “王妃,南黎国大祭司派人过来送礼。” 叶婉兮一怔,这昨日才来过,今日又派人来送礼? “人在哪儿?” “在外边呢,王妃见吗?” “见,让她去前厅等候。” “是。” 叶婉兮换下寝衣,去了前厅。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白纱蒙面,露出一双水波流转的美目。 她手里抱着一个挺大的盒子,向叶婉兮恭敬行礼。 “见过楚王妃。” “来者是客,免礼。不知大祭司让你过来做什么?” 女子道:“师傅说与楚王妃有缘,让我过来送楚王妃一件礼物。” “哦?什么礼物?” “是一盆花,我们师傅平日里最喜欢各种奇珍异草,这株兰花十分难得,我们师傅培育多年也只得了三株,她便让我送来给楚王妃一株。” 女子将盒子打开,里边果然装着一株兰花。 不过那兰花的颜色,花瓣是纯净的白色,也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那白色白得惨白惨白的,很不自然。 叶婉兮笑了笑说:“我瞧着挺好,大祭司有心了,你放下吧。” 女子将兰花放在桌子上,雀儿欲过去端过来,不过被叶婉兮制止了。 “雀儿,去给客人上茶,吩咐厨房多上几个小菜,请这位姑娘吃个便饭吧。” 女子急忙道:“多谢楚王妃美意,我师傅正等着我回去交差,吃饭就不用了。” “这样啊,那也好。雀儿,送送这位姑娘。” “是,王妃。” 女子回头看了看那兰花…… 叶婉兮笑了笑问:“可是养这兰花还有特别的手法?” 女子回答道:“兰花喜阴,放在寝室里还能让屋里的人更容易入睡。” “好,多谢姑娘提醒。来人啊,将兰花搬到本王妃的寝室里去。” “是,王妃。” 女子这才放心离开。 正当丫鬟快要触碰到兰花的时候,又被叶婉兮叫住。 “哎,别用手触碰,去拿个大夹子来夹到院子里去。” 丫鬟的手劲不够,叫了两个侍卫过来,拿大夹子给这花盆弄到空旷的院子里。 雀儿回来看了,便好奇的说:“王妃,那姑娘说这兰花喜阴呢,您给它放在烈日下,不会给它晒死了吧?” 叶婉兮冷笑,“哼,晒死就对了。” “来人,倒点儿油,加把柴火,给它点了。” “啊?点了?那女子说这兰花十分难得……” 叶婉兮瞪了雀儿一眼,“再难得的东西,我想要也能找到,不少这一株鬼气森森的话。” 原本雀儿还不觉得这花鬼气森森,听着叶婉兮一说,她真瞧出这么个味儿来。 这花怎么是惨白惨白的呢?白得很不真实。 侍卫泼了一碗油到那兰花上,又放了一把草,将其点燃。 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那白色的花瓣,翠绿的叶子,很快就烧得漆黑。 还混杂着一股油香味。 叶婉兮眼瞅着这花连盆带根都烧成渣渣了,这才放心。 “打扫了吧。” “是,王妃。” 两个婆子拿了扫把上前打扫,这一烧这下,发现异样。 “咦?好多虫子。” 正准备离开的叶婉兮停住了脚步,又急忙回来。 “什么虫子?” “王妃你看,这花盆中好多虫子,都烧焦了。” 近了闻到一股类似油炸蚂蚱的香味。 嘿,她说怎么那股油香味那么怪呢,原来炸死了一堆虫子。 大概有七八个,小拇指大小,长得跟小强似的。 “奶奶的。”叶婉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那黑纱蒙面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管她要蒙盛是救还是杀,都不能给她了。 叶婉兮单纯的不想让她爽快。 “来人,去将蓝炜叫来。” “王妃,蓝炜跟王爷去军营了。” “刀赫呢?” 雀儿道:“刀赫在福顺商行呢,咱新招了几个护卫要调教。”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那就去将王阙叫来。” “是。” 不一会儿王阙就小跑着过来了。 “王妃有何吩咐?” 叶婉兮道:“你有地牢的钥匙吧?” 第651章 楚王妃不按常理出牌 王阙忙从腰间将钥匙掏出来。 “王妃,钥匙在这儿。” “不用给我了,你拿着钥匙去地牢,将蒙盛杀了。” “啊?”王阙大惊,“君上不是说不能杀他吗?” 这也是个麻烦,不过一个借口而已,对叶婉兮来说并不难。 “那就去将地牢烧了,回头有人问起,你们咬死了说是走水了。” 众人:“……”能这么巧?正好关押蒙盛地牢走水? “这……王妃,这谁信呐。” “信不信没关系,我不要他们信,只要你们咬死了称地牢走水就行了。” 父皇说过,明面上不能杀,可若是‘意外’走了水,那可就怪不得谁了。 叶婉兮对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王阙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卫去烧地牢,得准备一番,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能睁得太大,膈应人。 怎么着,也得将场景稍布置一下,做出走水的假象来。 叶婉兮倒是不怕被那个女人说,主要是宫里那位要面子,多少得给他个意外的理由。 侍卫们手脚利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地牢给点燃了。 熊熊大火很快烧起来。 “来人啊,走水了,救火啊……” 侍卫丫鬟们,拿盆的拿盆,拿桶的拿桶,跑到远处的池塘去打水。 地牢中的蒙盛一脸惊恐看着浓烟滚滚,看着它们向自己席卷而来。 掉入火海之中的恐惧再次爬满他的内心,那些已经不疼的伤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走水?” “来人啊,救火,救人……” 地牢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应他。 外头喊着救火的人喊得倒是厉害,可他看到那火越烧越大,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儿。 不对,这不是意外走水,这是人为的放火。 他们想烧死自己? 该死的李夜璟,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用这种方式要自己的命。 叶婉兮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冷眼看着远处的大火。 看似沉静的她,其实手中绣帕握紧。 她没有干过这种事,这是第一次。 心中感慨,紧张,还有些复杂的情绪。 不过她却很坚定。 叶婉兮,你现在就是封建社会里的楚王妃,杀人的手段你必需得有,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在乎的人。 “王妃,南黎大祭司求见。” 叶婉兮心头一震,逐渐让自己平复下来。 “好哇,这么快就来了。她是能掐会算吗?哼,告诉她,咱们王府走水,都忙着救火呢,不见。” “是。” 侍卫去府外拦着,不肯放蒙虞进来。 两方人马冲突,打了起来。 听着下人的汇报,叶婉兮无动于衷,让他们拦住了,并且还让雀儿给他端了碟花生米来。 楚王府固若金汤,就算那女人是修仙的,也休想打进来。 “王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 叶婉兮冷笑道:“过什么?一个边陲小国的祭司,都敢让人打上我楚王府的大门了,我还不能教训她不成?” “呵呵,瞧着吧,她现在敢攻打我楚王府,回头耽搁了我楚王府救火一事,我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啊?”雀儿震惊不已,“您是说,咱还能将救火失败的事怪在那女人身上?” “当然。” “那人家难信吗?” “啧啧。”叶婉兮将手中剩下的花生米又放回碟子里,招招手让雀儿坐下来。 “本王妃今儿给你上一课,所谓真理,在这儿。” 她握着拳头在雀儿面前。 雀儿道:“真理在您的手心里?” 叶婉兮瞥她一眼,这笨蛋。 “不是手心里,这是拳头,沙包大的拳头你瞧不见?” 王妃这只清秀的手,是沙包大的拳头? “所谓的规则,真理,都掌握在拳头硬的人手里。” “啊?” “啊什么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当你家王妃我,为什么敢乱开嘴炮?那是因为我身后站着楚王。遇上楚王都惹不起的人,我也是恭恭敬敬的,我又不傻。” 雀儿挠挠头,又道:“不对,以前王爷不喜欢您的时候,您也不怕谁。” 叶婉兮无语的翻白眼,心道那不是我。 当然,她不能跟雀儿这么说。 她道:“那会儿我身后站着丽妃娘娘,君上,还有废后。” 雀儿:“废后也算?” “当然,种种利益关系,我做楚王妃对她来说好处多多,所以她会保护我,在我与罗玉琴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站我。当年我闹得再凶,她也会费力的将我推上楚王妃之位。” 雀儿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大局观,局势这些,王妃就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连敌人的势都可以借起来。 “琢磨明白没?” 雀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婉兮:“……” “蠢丫头,你就继续做你的丫鬟吧。” 雀儿算不得聪明,不然她也不会跟着原主胡来,不过好处是她很忠心,那几年里,她陪着自己走南闯北的也吃了不少苦头。 刀赫机灵些,是个不错的人,喜欢雀儿的单纯直接,值得雀儿托付。 “王妃……” 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王妃,吓得叶婉兮一个激灵。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王阙站在远处,指向地牢旁边一个屋子的屋顶。 叶婉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站在屋顶上,她手上还拖着一个烧得半死的人。 那人不是蒙盛又是谁? 蒙虞,竟然将他从燃着大火的地牢中救出来了? “该死的。” 叶婉兮愤怒的上前,等走近了,迅速变脸,露出笑容来。 “哎哟,大祭司,本王妃谢谢你了。幸好你及时出手啊,不然蒙盛就烧死了。父皇指明不准我们杀他的,他要是死了,我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呐,定会有人说我故意放火烧他。” 蒙虞冷冷的看着下方这装模作样的女人。 她算到这位楚王妃是个异数,如今看她的行事作风果然是个异数,不按常理出牌。 她竟然将自己送的花直接烧了,又立刻放火烧蒙盛,速度之快,打她个措手不及。 “大祭司,你这般擅闯王府,又爬到我家屋顶上,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第652章 她的目地 蒙虞从屋顶上跳下来,淡道:“楚王妃不是已经解释了吗?楚王府中不慎走水,我帮着楚王妃救活救人。” “哟,这可真是巧了,你不是住在行宫吗?你怎么知道我楚王府走水,还特别跑来救火救人?” 蒙虞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巫神的指引。” 叶婉兮抬眸看了看那已经快断气的蒙盛,便松了口气。 看他这样子,也活不成了,救就救吧。 “大祭司这么厉害呀,竟然还能算到我王府中走水?不如你再算算,这烧得面目全非的人,还活不活得成呐?” 蒙虞隐忍着怒火,将人放在地上。 “听闻楚王妃医术高明,还请楚王妃帮着救治一二。” 叶婉兮笑了,露出一排白牙。 “好呀,我就勉为其难的自降身份给他看看吧。” 叶婉兮蹲下身,把了个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 这种烧伤程度,他还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等气体,活不成了。 她也就放心了。 “来人啊,拿上好的伤药来。” 既然是意外走水,那么该做的面子功夫她还是会做到位的,该救治就积极的救治。 她让人将蒙盛抬到担架上,又命人给他仔细的处理伤口,开了相关的药。 人也不留了,蒙虞要带走就让她带走,若是半夜死了,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傍晚李夜璟匆匆归来,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心中五味杂陈。 “你设计意外走水将蒙盛烧个半死?” 叶婉兮道:“是啊,可怨不得我,谁叫蒙虞让人送来一盆古怪的花想害我?她想走阴招,我自然也会回敬她一个阴招。” 李夜璟蓦地笑了起来,“好,烧得好。不过,你独自面对蒙虞,这也太危险了。” “不怕,府里有侍卫呢。” “这些侍卫顶什么用?哼,一个个没用东西,拦住了几虾兵蟹将,还是让蒙虞跑进来救了人。” 叶婉兮伸着脖子看了看,院子里跪了一堆的人。 李夜璟觉得他们办事不力正让他们受罚呢。 叶婉兮觉得冤枉。 “哎,怨不得他们,他们练武的能跟修仙的那女人比吗?” 李夜璟:“什么修仙?她只是轻功比较好,这些个侍卫追不上她而已。”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怪他们,真是的。你若是在,你能追上蒙虞吗?” 李夜璟嘴角滑过一丝冷笑,“我若是在,我会将她当刺客杀了。” 叶婉兮神情肃穆起来,就因那个花盆,她也对蒙虞产生了杀心。 “我赞成你杀了她,咱已经跟她结仇了。” “嗯,不过老爷子估计有所顾虑。” “不怕,东池国是在内乱,不过他们南黎也不见得多顺畅。只要蒙虞一死,做主的可就是白震了。白震战战兢兢的,靠着你才坐上王位,他是不敢轻易惹东池的。” 李夜璟恍然大悟,“倒是我一时想岔了,你说得对。若是蒙虞死在东池,那才叫真安全。” 楚王夫妻打算着要蒙虞命的时候,她也没闲着。 看着床上那烧得面目全非神志不清的人,对叶婉兮也产生了杀心。 这个异数必需除去。 必需。 “师傅,蒙王变成了这样,咱们现在怎么办?” “请的大夫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 蒙虞深吸一口气,以她的身份,没有人敢给她气受。 那个楚王妃却是一再的挑战她的底线,简直该死。 而这时,蒙盛却醒了过来。 “水,水……” 蒙虞忙看向他,道:“去,拿水过来。” “是。” 侍女拿着不勺子给蒙盛喂了些水,他干裂的嘴唇才稍好一些。 可是全身被烧伤的疼痛,还是让他苦不堪言。 不一会儿,蒙虞让人请的大夫便来了。 那大夫一看就吓得不轻,“怎么被烧成这样?” 蒙虞紧抿着唇坐在一旁。 侍女上前恭敬的道:“大夫,请您帮忙看看。” 大夫一看那处理过的伤口便说:“你们不是已经请了名医看过了吗?这已经是最好的治烧伤手法了,老夫看病人这样子,也已经用过药了吧?” “是已经用过药了,可是这……” 侍女看向蒙虞。 蒙虞向她递了个眼色,那侍女便继续道:“是看过了,但那个大夫说治不好了,所以我们才请了老先生您来。” 大夫仔细检查一番,摸着胡子说:“你们先前请的大夫医术高明,他都说不能治,那老夫就更不能治了。实在抱歉,老朽爱莫能助,告辞。” 老大夫说着就往外走。 “哎,老先生,请留一步……” “告辞告辞,老朽才疏学浅,爱莫能助。” “这……师傅,怎么办呀?” 蒙虞神情冷淡,道:“你们出去吧。” “是,师傅。” 蒙虞向蒙盛走去,躺在床上的蒙盛也盯着蒙虞,声音沙哑的开口,“这下你满意了?看到我的惨样,蒙氏一族从此灭门,你心里终于舒坦了吧。” 蒙虞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 不过再美的脸也会老,能看出她的脸其实并不年轻,只是保养得很好。 “呵,满意?你也要死了,我当然满意。” 蒙盛淡淡的看着她,“你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不会就为了看我怎么惨死的吧?” 蒙虞慢条斯理的取出一个瓶子来,拿在手上把玩着,“当然不是,我需得在你身上,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蒙家不能断子绝孙,你是唯一还活着的蒙氏一族子孙,你说我要取什么东西?” 蒙盛瞪大了眼睛,“你……无耻。” 蒙虞直接掰开了他的嘴,将瓶子里的药喂了进去。 蒙盛剧烈的咳嗽着,但仍旧无济于事。 蒙虞一拍手,一个妙龄少女弓着背,颤抖的走了进来。 蒙虞对那女子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能不能获得无上荣耀,就看你的造化了。” 女子看向床上的人,烧得面目全非,可怕至极。 她曾远远的看过一眼蒙王,与师傅有几分相似的脸,英俊无比,怎奈变成了这样?真是看不到半分他当年的样子。 “去吧。” 女子屈膝行礼,“是,师傅。” 第653章 大祭司,你心虚了? 蒙虞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蒙盛沙哑的叫骂声。 许久之后,屋里没了动静,女子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出来,身子胆怯的颤抖着,站在一边听候指使。 蒙虞看了看床上的人,那病床一片狼藉,全是血。 先前在楚王府上包扎的绷带也都浸染了血水,合着烧烂的皮肉滑落,恐怖之极。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几欲呕吐。 这时,蒙虞清冷的声音响起,“下去吧,好好休息。” “是,师傅。” 女子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床上的蒙盛还有一口气在,用眼神狠狠的盯着她。 蒙虞微笑道:“你应该感谢多才是,还能在这世上留下子嗣,可都是我在帮你。” “帮我?呵,你不过是想利用他,玩弄权术。” 蒙虞笑了,“巫神给我指引,我蒙氏一族的血脉会重新开遍南黎的土地。你已经没有作用了,去死吧。” 蒙虞近前,站到蒙盛面前。 “看在你最后的功劳份上,我许你一个痛快。” 说罢,一掌击在他的天灵盖上,这只打不死的小强终于断了气。 蒙虞闭上了眼睛,拿帕子擦干净了手,推开门,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屋里出来。 “师傅。”两个侍女急忙迎上来。 蒙虞重新将面纱挂在脸上,淡淡道:“进一趟皇宫,告诉东池国皇帝,蒙王在楚王府中遭遇火灾,我及时将其从火海中救出,奈何仍旧未能挽救他的性命。楚王妃阳奉阴违,如此欺人,我南黎大祭司,想找东池国皇帝讨个公道。” “是,师傅。” …… 皇宫。 蒙虞的婢女将情况说明之后,君上大惊失色。 “什么?朕明确告诉他们不准动蒙盛,他们竟然还敢放火烧人?” “是,蒙王已经殒命,师傅她老人家想问君上要个交代。” 君上紧抿着唇,气愤不已。 “你先回去,转告大祭司,朕定然给她一个交代。” 蒙虞的婢女走后,君上就气得拍桌子。 “叶婉兮这蠢妇,又给朕惹麻烦。朕上次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要杀人,所以才警告了她。可没想到她那么大胆,竟然还是将人给杀了。” 王公公也在一旁担忧的说:“若是这大祭司以此为由,让人攻打我们东池国边境怎么办?现在这么混乱,哪里抽调得了兵马去与南黎开战啊?况且这要一打起来,怕不光是南黎会动,那早看咱们不顺眼的西宁,北漠不都得趁机动手?” 听他这么一说,君上更生气,“该死。” “走,摆驾行宫。” “你们两个,去楚王府中,将叶婉兮叫来。” 李夜璟就知道今儿要出事,都没出门,就等着宫里的公公来宣旨。 叫了叶婉兮去行宫,他也就跟着去了。 叶婉兮笑道:“我都说了我应付得来,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当然得去,我给你做保镖。” “不会有危险,瞧着吧,看我怎么让那老妖婆吃不了兜着走。” 李夜璟笑了笑,道:“好好,我知道你厉害,我帮你呐喊助威行吧?” “这行。” 李夜璟:“……”我跟着去吆喝就行? “哦对了,让人去一趟京都衙门,找两个资深仵作过来。” “仵作?怎么还要仵作?” 叶婉兮笑道:“我昨日看过他的伤,是活不成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才过一夜人就没了,我严重怀疑他不是烧死的。” 李夜璟一琢磨,立刻就笑了。 心道:那老妖婆这回怕是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等等。”叶婉兮想起什么来,又停住。 “怎么了?” “我怕真相撕开她会狗急跳墙,还真得防着。” 李夜璟笑了,“这下知道本王的用处了?” 叶婉兮没与他说笑,认真的道:“光有你还不行,将那张网带上,以防万一。” 李夜璟转头对侍卫低语了几句,不光要带上网,还要带上一支精锐队伍,直接让他们将整个行宫驿站包围。 一行人急忙去了行宫驿站,这时君上已经到了,他一看到叶婉兮就怒气冲天。 “叶婉兮,大祭司转告你故意放火杀人,可是真?” 这回他是真生气,他不是想放过蒙盛,但是他都答应了人家大祭司,你要人家的命便不能这么直接,至少不能让人家抓到把柄,这下好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父皇,大祭司儿媳,儿媳没有放火杀人。” “你还敢狡辩?” “什么叫狡辩?父皇不信自可派人去查,看看那是意外走水还是故意放火,一查便知。” “你……”君上冷冷的瞪着她,心道:你最好做得干净一点儿。 “来人,去查。为了彰显公平,大祭司,麻烦你也派出几个手下跟着一起去查吧。” 大祭司盯着叶婉兮,一双美目早没有前几日的淡定。 “不用了,楚王妃既然敢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儿让人去查,想来早布置好的现场,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叶婉兮道:“喂,你可别血口喷人,咱们拿证据说话。查不出来就说我布置了现场,岂有这样的道理?” 大祭司冷哼道:“贵国王妃的巧嘴,我算是领教了,真是叫人害怕啊。”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在李夜璟耳边低语几句。 他又到叶婉兮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婉兮了然,淡淡的说:“你这样子更让我害怕,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可蒙盛的伤我看了,烧得是严重,但不至于活不成。” 大祭司面色一变。 叶婉兮说道:“我严重怀疑人是你杀的。” 大祭司惊愕万分。 “来人,将京都衙门的仵作叫进来。” 大祭司这下坐不住了,急道:“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叶婉兮冷笑道:“到底是火烧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得查清楚,免得某些人给我乱扣屎盆子。” “你……” “怎么?大祭司怕了?你心虚?” 此时她的镇定荡然无存,愤怒的盯着叶婉兮。 叶婉兮无视她,直接叫了人进来验尸。 上方坐着的君上没了先前的愤怒,悠闲的端起茶喝了起来,一副看戏的样子。 第654章 奇耻大辱 两个京都衙门的资深仵作在一众墨翎卫的护送下进来,叶婉兮直接让他们去掀开白布验尸。 那白布掀开,死者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即便是经验老道的仵作也吓得不轻,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才着手开始验尸。 “住手。”蒙虞知道这尸体不能验,气得咬牙切齿。 叶婉兮给李夜璟递了个眼色,让他准备着。 他进来后除了拜见父皇就没再说过话,全程看媳妇的表演,做一个合格的打手。 这下轮到他上场了,直接从叶婉兮身后站了出来。 蒙虞知道李夜璟的厉害,再看看周围,他们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 一个侍女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蒙虞大吃一惊。 外头也全是人?已经被包围了? “不知君上这是何意?我们千里迢迢来访东池国,拜见东池皇帝,你们竟拿我们当贼人对待吗?” 叶婉兮道:“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转移注意力,你说这些,不就是害怕我查出蒙盛死亡的真相吗?呵呵,看来我猜对了,其实人是你杀的,你想嫁祸于我。” 蒙虞紧咬着牙。 叶婉兮讥讽的道:“不知你一个外族人千里迢迢的跑来我东池国挑拨离间,安的什么心呐?莫非你想挑拨我家王爷与父皇不和,起了内乱,好让南黎从中得利?” 这顶帽子扣下来,她可当不起。 “没有的事,你别血口喷人。” 君上抬眸看了一眼李夜璟,他现在身边最得力的儿子就这一个了,自然不会与他产生间隙。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三言两语就想挑拨离间。 蒙虞实在想不通,她一个王妃,为什么能在君上与楚王都在场的情况下,都不需要请示,便直接对手下的人发号施令? 蒙虞看向君上与李夜璟淡道:“原来贵国并非男主制,竟是一个女子当家。” 君上蓦地一怔,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他一向被臣子无视,上朝的时候,他们自己在下边讨论,然后直接无视他就讨论出结果了,这些年都习惯了。 收回权力不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经蒙虞一提醒,那被架空的感觉又漫上心头,让他脸上挂不住,对着叶婉兮就呵斥。 “叶婉兮,你私自做主放火烧人,又叫来仵作验尸,全程无视朕,可将朕放在眼里过?” 他不反对她放火烧人,也不反对她叫仵作来验尸,可她竟然自己在那儿发号施令,将自己置于何处? 叶婉兮忙转身,不慌不忙的拱手道:“父皇日理万机,对付这种小喽啰岂能劳烦您操心?那不是有失您的身份?您歇着喝茶,儿媳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卷。” 嘿,她做的事逾越了还有理了? 君上正要说什么,又听叶婉兮转头对蒙虞道:“要说女主事,那是你们南黎国吧。听说南黎国的大祭司拥有着君王册立权,可真是了不起呐。可惜,这里不是南黎,这里是东池。我泱泱大国,岂是你一个靠着故弄玄虚的神棍所能左右的?” “什么?”蒙虞气得踉跄一步,她竟然骂自己是故弄玄虚的神棍? “你……你这是辱没巫神,巫神会惩罚你的。” “抱歉,咱这儿不归巫神管。” “你……”蒙虞咬牙切齿道:“你这种人没有信仰。” “谁说我没有信仰?我们的信仰是老天爷,是天子。” 这话说到了上座的天子心坎上,他心里高兴,也装着样子说了几句客套话。 “哎,婉兮,每个人的信仰都值得被尊重,少说两句。” “是,父皇。” 两个仵作验尸验得差不多了,两人神情那叫一个古怪。 叶婉兮看了去,“验出结果了?” “是,死者并非死于烧伤,而是天灵盖的重击。” “哦?天灵盖的重击,也就是说,他是被打死的?” “回楚王妃,死者确实是被打死的。” 叶婉兮就笑了对上蒙虞狠毒的眼神道:“听到了,人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打死的。” 蒙虞紧抿着唇瞪着她,证据摆在眼前,大概是无话可说了。 两个仵作低声的交头接耳一番,走到君上身边,低头对他说些什么。 君上一听露出大惊之色,再看那黑纱蒙面的女子,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真没想到啊,看着神圣无比的样子,竟然有那么恶心的怪癖。 异族人的口味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另一边,叶婉兮大笑着继续扎心,“大祭司,你说我放火烧人,我让你随便查,看看是意外走水还是故意为之,你非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无话可说。不过,你昨日私自闯入我楚王府中救人时也看到了,我的人正积极救火呢,那间地牢现在还被水淹着,都是我让人救火的证据。可现在你嘛……呵,仵作查出蒙盛身亡的缘由,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王妃心思缜密,手段果决,我蒙虞佩服。” “这么说的话,你就是承认了?” 蒙虞已经对叶婉兮生出杀心。 不,昨日她感觉送去的花盆中蛊虫被烧死,与她断了联系时,就已经对她生出杀心。 她是一个突然冒出的异数,果然坏了她的事。 “大祭司,你千里迢迢的来到东池国杀人陷害于我,你是何居心?我现在严重怀疑昨日我府上的火是你放的。” “你说什么?”蒙虞忍无可忍,骂她是神棍,说她杀人,好就忍了。 现在竟然还敢对她栽赃陷害。 叶婉兮并不畏惧,心道:只准你栽赃陷害我,不准我栽赃陷害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原本也没想惹这个女人,是她先对自己下手,打算送个花盆来害自己。 “我看你是找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蒙虞直接向叶婉兮出手。 自打她进入巫神殿的那一刻起,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等在身后的李夜璟拉着叶婉兮一个华丽的转身避过蒙虞的攻击,直接接了她一掌。 蒙虞顿时被震得倒退数步。 手腕隐隐发麻,被她小心的藏在了大袖之中。 “本王看你才是找死,你一个边陲小国的神棍竟然敢对我东池上国的王妃下手。今日本王在此,岂容你放肆?” 第655章 东池有李夜璟,祭司算个屁 各墨翎卫已经亮出了手中的剑。 蒙虞的弟子们,也都做出了战斗的姿势,这一架蓄势待发。 蒙虞左看右看这一架都没有胜算,何况现在她在人东池的土地上。 她只能看向君上道:“这就是你们东池国的待客之道吗?哼,我南黎虽小,但也不是能随意任人欺辱。” 李夜璟一伸手,两个侍卫将一柄银色的长戟抬上来。 李夜璟手中天龙银剪直指蒙虞,“一个外邦女子竟敢到我东池上国闹事,威胁我父皇,本王就是欺你又如何?” “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哈哈哈,本王今日就杀了你,看南黎有没有人为你出头。” 话落,他手中的天龙银剪已经向对面的蒙虞飞去。 蒙虞面色大变,急忙躲避。 两方人马顿时打了起来。 君上双手紧张的按着扶手,现在这样子,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想。 “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叶婉兮跑到君上身边道:“父皇,这个妖女竟然敢威胁您,她该死。” 君上大惊,“你们还真想杀了她?” “杀她又如何?” 君上心中五味杂陈,这两口子还真是敢想敢干。 他低声的对叶婉兮道:“你们这么杀了她,不是给南黎人派兵攻打东池提供了理由了吗?” “父皇放心,白震可不会为了她对咱们出兵。” “你怎知道?简直胡闹,你可知如今的东池国正内乱,万不可再逼到内忧外患的地步。” 叶婉兮真想对他翻个大白眼,我看你是忍得太多了,已经忍成了忍者神龟了。 对这种小国都忍耐,任由这个女人嚣张跋扈,难怪被臣子欺负,活该。 “白震虽为南黎王,但受巫神殿诸多掣肘,想必早对巫神殿的大祭司不满。能借咱们之手除掉她,白震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君上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看前方正打斗的人,心中依旧存着疑虑。 “现在的东池国,真的不宜与外邦再起纷争。” “父皇,您就放心吧,儿媳说得准没错。您试想一下,您是帝王,愿意受制于大国寺的和尚吗?咱谁登基由大和尚说了算,皇室能愿意吗?” 原本他还没这么想,一听叶婉兮这么解释,那他就想明白了。 她说得没错,巫神殿的大祭司伸手皇权更替,没有一个掌权者能乐意。 白震那么有野心的,必定不傻,不会为了她冒险对东池国出兵。 再看那战场,蒙虞的轻功确实非常好,叶婉兮虽然不懂,但能看到她身形灵活得不像话,虽然不敢与李夜璟硬刚,但是每次都能被她躲过去。 眼看着行宫的多处建筑被毁,打得那叫一个砰砰响,王公公心下发颤,低声跟君上说:“哎哟喂,这打的是房子还是人呐?老奴瞧着这女子不好打呀,楚王将房子都打烂这么多了,还没碰着人家一下。” “嗯,那女子的身法确实厉害。” 叶婉兮面色一僵,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哼,她可以躲过无数次,只要失误一次她就完了。” 她这嘴儿跟开了光似的,话音一落,蒙虞就要失误了。 踩着一块未固定好的瓦片,跟着瓦片一起滑落下去。 李夜璟损失追击,直接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伙儿看得心惊胆战,因为刚才那咔咔声,显然是骨裂了。 天龙银剪的重量大家都知道,这一下打上去谁受得了啊? 蒙虞肩骨骨裂,半个身子都废了,再无反抗之力。 胜负已分,大家都松了口气。 叶婉兮见状,忙对侍卫大喊道:“撒网。” 她可没忘记这些人会幻术,蒙盛都能变成蛾子飞走,谁晓得这个女人能变什么? 果然,叶婉兮话音一落,听只蒙虞一声尖声厉叫,她的身子隐没到一阵黑雾之中。 与此同时,那黑网罩下,将黑雾与里边的东西都笼罩其中。 李夜璟手里的天龙银剪直接刺入黑雾之中,发现噗的一声响。 片刻后,黑雾散去,网中是一个口吐鲜血的女子。 面纱滑落,她面色苍白,死死的盯着李夜璟,随即头一歪就闭上了眼睛。 “师傅。” “师傅……” 蒙虞带上来的那群南黎女子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 她们的师傅,巫神殿新上任的大祭司,竟然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 这……这怎么可能? 李夜璟冷眼扫过院中的女人们,“全都抓起来,押入大牢。” “是。” 君上惊呆,躺在椅子上犹如一滩烂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刺客的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大那么忌惮老三,一定要引得他跟赵家争斗,要让赵家消耗掉他。 因为他们俩智勇双全,有兵有粮,确实太强了。只要他们想,皇位唾手可得。 君上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儿来。 李夜璟将天龙银剪交给手下,来到君上面前。 “歹人已被儿臣斩杀,让父皇受惊了。” 君上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逐渐镇定下来。 “嗯。” 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怕说太多话会显露自己的害怕。 “父皇,儿臣留下来打扫战场,您回宫休息吧。” “好。” “王公公,送父皇回宫。” “是,老奴遵命。” 君上摆驾回宫,李夜璟与叶婉兮暂时留下来清理现场。 蒙虞死了,她的手下人也死伤大半,剩下那些被抓进了大牢等候发落。 叶婉兮走近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疑惑的问道:“当时那一阵黑雾,她用了幻术吧?” “嗯。”李夜璟点点头。 “那她变成了什么?” 大家都没看清,只有离她最近的李夜璟看到了。 “一只黑色的蝙蝠。” “蝙蝠?啧,比蛾子还恶心呢。” “再恶心也死了。” “死是死了,可这尸体……哎,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夜璟想了想道:“将她和蒙盛一起打包给白震送去,想来,他会很喜欢本王送给他的这份礼物。” 这两人的存在让白震的南黎王都坐不稳,他当然喜欢了。 明着将这两人的尸体给他送去,对南黎来说也是一种震慑。 让他们知道,东池有李夜璟,祭司算个屁。 第656章 给她做主 “好主意,那大牢里关的那些人呢?杀了还是送她们回去?” “不杀,回头警告一番就放了她们,正好让她们将两人的尸体送回南黎去,不然我们还得派人运尸。” 此时的李夜璟真是又冷又飒,杀了人家的大祭司还让她的手下将尸体给送回去,怕也只有李夜璟敢这么干了。 也确实只有他,才能震慑住南黎人。 …… 一下子解决了蒙盛与蒙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叶婉兮让人去厨房传话多加几个菜。 李夜璟忙着军中的事,叶婉兮也没闲着。 要做生意,还要帮李夜璟接收各方传来的消息。 正值混乱之际,各地掌柜们送来信问她要不要缩减生意。 她对着地图与李夜璟给的全国各地军事势力布局图对比,给出合理的计划。 有的地区确实需要低调些,缩减一下,或者直接关门转移都行。 比如,谢东宸与潼关单家的战场。 打起来了,可没人管你背后的东家是谁,该抢就得抢。 早些让他们将值钱的货转移了,也少些损失。 另外,更是潼关那边探子送回的一些消息,还有顾猛虎他们传的信。 他们也听说了蒙盛的事,传回的讯息中多是关心的话。 这两日南黎大祭司来了,叶婉兮忙着还没回。 现在闲下来就给他们写了回信报平安。 又一条消息,是李夜璟的师弟沈莫聪送来的。 景诗韵要去就去吧,她拦不了,也没有立场去拦。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写了调理的药方让人送去。 桌上的茶空了,叶婉兮叫了雀儿进来。 “王妃,有何吩咐?” 她单手磕在桌上,“上茶。” 雀儿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天色道:“您今儿喝了许多茶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再喝下去晚上会睡不着。” 叶婉兮说:“累了就能睡着,上吧。” “唉!好吧。” 雀儿做助理的本事还不错,泡茶的工具堪称一绝。 茶汤清澈,茶香四溢。 叶婉兮轻抿了一口,放在一边,手上的笔再次动了起来。 雀儿觉得她很是辛苦,便劝说道:“您也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天了。” 叶婉兮说:“前几天忙着对付那两个南黎人,耽搁了不少事,我得补上。” 雀儿一边帮她磨着墨,一边好奇的问:“王妃是怎么算到那个妖女要将蒙盛给杀了的?” 叶婉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道:“我哪里算到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专程跑来东池这一遭干什么来的。开始我以为她是为了救蒙盛,后来我又以为她是来杀蒙盛的,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如果是为了要蒙盛的命才千里迢迢的走这一遭,是多此一举了。” “那你怎么知道蒙盛是被她杀了,而不是被咱们烧死的?” “蒙盛命硬得很,三五天的死不了,可是她带走的当晚就死了,自然非正常死亡。” 雀儿点点头,“她杀了人还嫁祸给王妃,也不怕王妃让人验尸,也真够笨的。” “不,这不是笨,是她太自负。像她这种身在高位,拥有着绝对权威的人,她说的话,做的决定,没有人敢质疑,她习惯了这种模式。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根本就没去想。” “啊?” “当然,她也确实死在自负上,没搞清自己的位置。这里可是东池,不是她一手遮天的南黎。”叶婉兮顿了一瞬,说:“若是咱家王爷杀了人,他一口咬死了不承认,就没有敢拿他怎么样。” 雀儿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就是王妃所说的,规则由强者制定,真相掌握在大拳头手里。” 叶婉兮白了她一眼,“拳头硬确实能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但也不能为所欲为,有句话还叫人言可畏。不过,若是顺势而为就没问题了。” 雀儿听得云里雾里,想了半晌,她道出一句,“我还是做丫鬟吧。” 叶婉兮淡笑着,又想起雀儿与刀赫的亲事来。 在这年头寻常女子二十未嫁就算是老姑娘了,不过雀儿不一样,她是做丫鬟的,与普通人家的女儿不一样。 富贵人家的丫鬟何时嫁人,嫁给谁,都得看主子的意思。 寻常人家会在丫鬟二十岁之前安排她们的亲事,大多会嫁给家里的家丁,也可能放她们回家,自行嫁人。 受宠一些的,主人家舍不得,最多也不会留过二十五。 当然,也有极少一部分,发誓不嫁人的,一辈子留在主人身边,年龄大了就做嬷嬷。 雀儿是要嫁人的,叶婉兮并不打算耽误她,眼下就让管家帮着安排着。 就算不急着立刻让他们成亲,该准备的也得准备起来了。 李夜璟得知此事,就问她,“我看雀儿一直跟着你,你都用顺手了,此番将她嫁人,可舍得?” “正因为她一直跟着我,我才不能委屈了她。她这年纪,嫁人正合适。” 李夜璟想了想,“再留两年也无妨。” 叶婉兮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李夜璟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换个人给你泡茶,我还怕你喝不习惯呢。最多两年,咱们肯定将这大局安定下来。” 叶婉兮道:“雀儿嫁刀赫,还在这府上,她成亲后还得伺候我,你想啥呢?” “呵呵,说得轻松,这嫁人后的跟没嫁人的能一样吗?回头他们成了亲,有了孩子,诸多不变,人家是养胎呢,还是伺候你呢?” “这……” “是不是?” 叶婉兮无奈叹道:“是是,孩子会长大,大人会变老。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已经让陈管家安排了,顺其自然吧。” “你的丫鬟你做主,顺便你吧。” …… 这些天,李宴琦的心开始动摇了,拉帮结派都不似先前那么积极。 这让赵忠很是担心,怕他一个犯怂,要偃旗息鼓,那他忙来忙去不就白搭了吗? “梁王殿下,潼关那边求助之事,咱们该表个态了。” 李宴琦缓缓转过身来,苦笑道:“舅舅,你当真不懂还是故意不懂。” 第657章 杀了赵忠就解决了 赵忠一脸茫然的样子,“殿下此话何意?” “李恒下令让谢东宸攻打潼关捉拿寿王,这寿王,你不会忘了他是谁吧?” “这……”赵忠道:“外头传言确实如此,但是这是真是假你我如何得知?万一这只是李恒的一个计谋呢?” “万一?呵呵,万一这是真的呢?万一这是真的,那么宁安郡主刺杀外祖父的理由就有了。福康王府,宁安郡主,他们与寿王的关系,还要我来提醒你吗?她杀了外祖父以图控制赵家,那是为了谋反,为寿王谋反。” 赵忠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道:“可这寿王不是说早就死了吗?我也没看到他真人,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你还在自欺欺人。”李宴琦气道:“二舅,在你心中到底外祖父和赵家的仇重要,还是权力更重要?” 这话问得赵忠又是哑口无言。 李宴琦苦涩的笑了,道:“罢了,你慢慢去想吧。我们到底该做什么,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李宴琦大步离开,赵忠气得捶门。 “该死,这个懦夫。” 一拳头下去木门开裂,他的手也出了血。 “将军,你的手……”一个随从急忙上来,看了看他的手,吩咐下人拿药过来。 赵忠咬牙切齿的道:“没事,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可气的是梁王又生了退意。” 随从气愤的道:“容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殿下妇人之仁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就是块扶不起的烂泥。已经举起了反旗,这时候生出退意来,那要置咱们万千将士于何处?这不是拿咱们的命开玩笑嘛。将军,咱们这么多人跟着他,可不是为求死的。” 赵忠忍着红药水刺激伤口的疼痛,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办法?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才名正言顺。” “那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个傀儡,咱们可以扶他上位,但是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下去。” 赵忠自然是不甘心永远居于李宴琦这废物之下,他早将未来打算好。 他当然要李宴琦做个傀儡,不但要他做傀儡,他还要让他主动将皇位禅让给自己。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被拉拢的各道兵力,是看在他李宴琦是先皇后嫡子的身份上,拼着一腔热血,想为他讨个公道。 李宴琦若是成了傀儡那可不行。 再说这争夺皇位之事,李宴琦上位算夺嫡之争,如果是他赵忠直接上位,那叫谋反。 一旦扣上实实在在的谋反帽子,那么各道有野心的人都能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帜名正言顺的起兵,到时天下大乱,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嘛……散播一些谣言,为将来取代李宴琦做准备,还是可以的。 “哎,过来。” 随从刚给赵忠包扎好。 “将军有何吩咐?” “回头你出去……”他在随从耳边低语几句,随从听得连连点头。 赵忠笑道:“本将军这么做,并非不效忠梁王,而是梁王自幼心善,作为他的舅舅,本将军必需帮他做一些决定,明白吗?” “将军一番苦笑卑职明白。” “嗯,去吧,这事儿办妥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 李宴琦心中烦闷,因为他现在确实打起了退堂鼓。 “顾兄弟,鲁王已死,就现在京城的局势来说,他多半会将皇位传给三哥。既然是三哥继位,你说我为何还要在此坚持?” “梁王殿下是指什么?您是觉得带着众人杀入京城再无意义?” 李宴琦叹了口气,“是啊,赵家已经没有人了,我娘也没了,我还带人杀回去做什么?” “那你说服这么多节度使支持你又为何?” “我……我不知道。” 顾猛虎道:“你现在失去了方向,可是他们的目标却很明确,那就是希望你能登基。他们……像你舅舅赵忠,他们走上这条路起就再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如果登基的不是你,那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怎么会呢?如果三哥登基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这是你的想法,可是你舅舅这帮人不这么想。他们会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你不愿意走,他们就会逼着你走。况且,李夜璟绝对容不下赵忠,他肯定会杀了赵忠的。” 对他这些话,李宴琦表示赞同。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顾猛虎愣了愣,随即笑了,“我也跟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耳濡目染嘛。” “我也在这儿呀。” “你不一样,我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 李宴琦低着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顾猛虎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顾猛虎回了自己的住处,两个小兵打扮的人便从屋里出来,其中一个长得瘦小单薄一些。 “顾少主,如何了?” 顾猛虎叹了口气说:“唉!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喽。如景大小姐所预料,他确实谋生退意,他现在不想打了,他觉得他现在再拉人去攻打京城,就是在跟楚王争夺皇位。你晓得他那个人,他对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可是赵忠不会善罢甘休,赵忠没有退路。” “那怎么办?”顾猛虎笑了,“要不我去悄悄的杀了赵忠?” 景诗韵与沈莫聪一怔,两人对视一眼。 顾猛虎笑容僵住,“喂,你们两个什么眼神?莫不是觉得此计可行?” 两人均不说话。 “那可不成呐,赵忠绝非普通官家公子,他的身边高手如云,都是江湖中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想都别想。他在军中威信仅次于梁王,如果杀他做得不够干脆,落下什么把柄,那只会更麻烦。” 沈莫聪笑了,“顾少主急什么呀,我们什么都没说啊,全是你自己在说。” “你……” “我们可没说要杀了赵忠。” “哼。”顾猛虎气道:“你们两个是没说,可是已经写在脸上了,你们分明就是想让我去杀了赵忠。” 第658章 …… 景诗韵想了想道:“倒也没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如果真要杀了他,咱们也不一定非得在军中动手,甚至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啧啧,瞧瞧,顾少主,收起你那匹夫之勇吧,人家景大小姐靠脑子杀人。” “你……哼,还说我呢,你和我还不是半斤八两,你只跟在景大小姐后边点头称是,你倒是有本事自己出个主意啊。” 沈莫聪说:“打仗练兵是你的事,动脑子是景大小姐的事,我是个大夫,我的职责是给景大小姐煎药。” “你这大夫做得也不称职啊,你每天给她煎那么多药,你到底能不能将她的病治好?” 沈莫聪:“……” “哎对了,景大小姐,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景诗韵不安的移开视线,道:“没什么,就上次坠河留下的病根,比较麻烦,不好治。” “那怎么没让婉兮帮着看看呢?她很厉害的,肯定比这沈什么的厉害吧。” 沈莫聪:“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呢?那药就是楚王妃开的方子。” “哦,这样啊,那应该就没事。” 已经调养了许久,景诗韵仍旧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又到了每月的那几天,疼得她死去活来。 次日清晨,沈莫聪见她久久未起,便进了她住的小隔间里去看她。 就见到她半个身子挂在床沿上,已经晕了过去。 “景大小姐。” 沈莫聪面色大变,忙扶起她,急忙掏出一颗药来塞进她嘴里。 随后将她在床上放平,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来。 连刺几个穴位,景诗韵慢慢转醒,似乎也没那么疼痛了。 沈莫聪擦去额头的薄汗,叹道:“你这个月似乎提前了。” 景诗韵轻轻点头,“提前了五日。” 沈莫聪收起银针说:“我不擅长治女子的病,我得将你的情况写信告诉楚王妃,也许她有办法。” 景诗韵想了想说:“她不赞成我来这里,她希望我留在山庄好好养身体。” 沈莫聪道:“她是大夫,秉承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她当然不希望看到你到处折腾。你现在这样,她也没办法帮你把个脉,我也只能将你的情况写下来给她送去。” 景诗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良久,开口道:“帮我谢谢她。” 正在写病例的沈莫聪手上动手一顿,转过脸来对她说:“你想谢她,可以给她写信。” 景诗韵轻轻摇头,“不了,她帮了我那么多,我……” 沈莫聪笑了,“你别为难了,我帮你写。” “谢谢。” 沈莫聪将景诗韵的病例让人偷偷送出去,回来时看到有人在杀驴。 他跟顾猛虎说了,让他去将驴皮要了一块过来。 沈莫聪闲着没事,将那驴皮剥洗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给熬煮成了一锅阿胶。 再做成方便食用的小块,就用上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他带来了一盒阿胶来看景诗韵。 “景大小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景诗韵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沈莫聪笑道:“前些日子军中杀了驴子,我让顾少主去要了一块驴皮过来,将它做成了这个。” 景诗韵惊讶道:“这是阿胶?” “是啊,军中条件有限,做得难看一些,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尝尝。” 景诗韵轻轻点头,接过来尝了一块。 “如何?” 景诗韵笑道:“与我以前吃过的,确实有些不同。” “不好吃吗?” “没有,挺好的。” 沈莫聪松了口气,道:“这就好,你尝一块儿便罢,剩下的先收着,等过几日再吃。” 景诗韵顿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向他道了谢。 “对了,近日我听到军中传出一些谣言,不知是真是假?” 沈莫聪收起笑容,说:“传言梁王已经偷偷的与楚王达成和解之事?” “是啊,他们说梁王与楚王私下通了消息,要拿赵忠的命换平安,这些谣言对梁王很不利。” 沈莫聪苦笑道:“你这几日都在屋里,不过听了些凤毛麟角,实则传得更难听呢。岂止是要拿赵忠的命换平安啊,传得有板有眼的,说是楚王答应梁王分西地三州给他,条件是将此次参与谋反的各节度使的人头交给楚王。” 景诗韵面色大变,“这么严重,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你这几日身体不适,我才没拿这些事烦你。” 景诗韵久久不语,人言可畏,虽然她没亲眼看到,但可以想象如今军中的局面。 不说别的,这么一传的话,可是彻底的堵死了梁王与楚王和解之路啊。 先前顾猛虎戏言要杀了赵忠,现在也是不能了。 “怎么会突然传出这些事来?” “听说跟谢东宸奉旨打潼关有关。他们刚与潼关签了合约,赵忠想搭把手,好让潼关对他们死心塌地。可是梁王不愿意,梁王怀疑宁安郡主杀赵至城的目地就是控制赵家为她所用,目地是帮助寿王。” “那梁王妃回来了吗?” 沈莫聪摇头,“没有,眼下谢东宸都带人打到她娘家门口了,她哪里还敢出门?就算想回来也不敢走。” “谢东宸带着江南道的精锐打过去,拿下潼关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这……”沈莫聪笑道:“我怎么知道,我跟谢东宸又不熟悉,倒是你……”他的话又戛然而止,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景诗韵不说话了。 沈莫聪后悔不已,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又叹道:“咱们还是说说军中谣言的事吧,再任由谣言这么传下去,会对梁王不利。你脑子好使,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 景诗韵说:“既然是潼关之事引起,那么想要破除军中谣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证明寿王确实没死,且一直躲在潼关。” “这……那得等谢东宸那边有了结果才行。” “不错。” “唉!”沈莫聪叹了口气,“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谢谢。” 沈莫聪行至门口,又停了下来。 第659章 帮一把吧 他缓缓转身,看向景诗韵道:“景大小姐,你……恨他吗?” “谁?谢东宸?” “嗯。” 景诗韵轻轻摇头,“没什么可恨的,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他算计了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才会上钩。” 沈莫聪点头道:“在下明白了,景大小姐的胸怀真是让在下佩服。若是寻常女子经历你这般,种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变故,怕是早就疯魔了,哪能还像你这么沉着冷静。” 景诗韵露出极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莫聪实在想不通,那谢东宸到底长了一颗什么脑子。 景大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文采有文采,关键人家性格还好。 这样的姑娘,拿一个正常人来说,就算不爱也会不由自主的欣赏,怎么会忍心伤害呢? 真想将他脑袋打开花,看看里边装了什么豆腐渣。 …… 潼关三面环山,并不好打,那是对外。 不过谢东宸的兵走的是内线,也就是说,从潼关的背后打过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过几日,潼关就凸显颓势。 潼关一众将领气得不轻,同时还有些懵逼。 因为不久前才听到传闻谢东宸疯了的消息,以及他打算谋反的各种小道消息。 当时他们还暗自高兴,心道要是谢东宸也反了就对了,天下大乱,乱世出英雄,他们才会有更大的机会。 却不想,转眼间人家就打到了家门口。 好吧,就当他快疯了是传言,可是一个打算造反的人,怎么还会听天子调令? 果然传言不可信。 单家一员猛将受了伤,被属下抬回来。 气得他破口大骂,“哪个说他要造反?我看他忠心得就像一条狗。” 另一人又说:“那姓谢的简直是不要拿的打法,即便是天子之令,也没必要这么卖力吧?” “皇叔,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呀。” 那早已该死的寿王确实躲在潼关,潼关早在先皇还在世时,就一直是他的地盘。 寿王沉默半晌,“你们约他进城来喝酒,他怎么说?” “呸,他直接给我一脚。皇叔不用说了,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没得商量。” 寿王沉默不语。 另一人又说:“如何没得商量?李恒那狗贼明显的想借这机会削他的力量,他是傻了还是抽风了,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谁知道?我看他跟条疯狗似的,我和他又没仇,他却逮着我乱咬。外头传言他不忠不一定是真,可他脑子有毛病肯定是真的。” “这……真的假的?” “哎呀,你不信明日你上战场去看看就明白了。” “好,明日我去会会他。” …… 早前李夜璟收服凌天阁时,便花了银子将那些人养了起来。 这个专门贩卖各种消息的组织,其成员分散在全国各地,处处都有渗透,都不用他刻意布局,他就可以得到所有想得到的消息。 潼关这边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楚王府中。 李夜璟在看消息条时,叶婉兮就在一边喂鸽子。 等着鸽子吃饱,将它放飞。 “怎么样了?” 李夜璟将纸条给了叶婉兮,道:“我打算助谢东宸立个功。” “啊?” 李夜璟看她一脸惊愕的表情笑道:“有这么意外吗?让他立功也是为了东池国好。寿王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早晚得解决。百姓太需要休养生息了,我不希望这一仗打太久。” 叶婉兮淡笑道:“当然好啦,我以为因为对方是谢东宸所以……” “所以我宁肯多死几个人也不会帮他?” “呃……” “哼,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 叶婉兮笑着去摇他的胳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我是小气,但我是在该小气的时候小气。谢东宸有一定能力,对他的赞美我也从来没含糊过。” “是是,我记得着呢,当初你一个劲儿的介绍着他的好,将他描述成夺目的钻石王老五,我光听着都心动呢。” 李夜璟那脸顿时黑成锅底,“你说什么?你心动过?” “这条件我心动过啊,有车有房还没娘,你上大街上问问去,这条件有谁不心动的?” 李夜璟:“……” “哼,我后悔了。” “哎哎,我开玩笑的,你不会认真了吧?刚才我夸你一通白夸了?” “哼。”李夜璟转过身去,一副生气需要人哄的样子。 叶婉兮无语,老夫老妻的还玩这? 她从他身后抱着他,“小气鬼,这样行了吗?” “嗯,手往下一些。” “为什么要往下?” “装傻?你说呢?” 咦,这男人越来越坏了。 …… 李夜璟送了消息去潼关,让他潜伏在潼关的人与谢东宸里应外合。 于是,这一场战役并没有持续太长便已经看到了结局。 而这时,赵忠与李宴琦还正因观念不合的原因在争吵。 李宴琦说万一圣旨是真的呢? 出兵帮忙,那岂不是帮了仇人? 赵忠说万一是君上的离间计呢? 不出兵,岂不是让各道节度使们寒心。 他们刚与潼关结盟不久,潼关便遭了难。 人家求救信送了一封又一封,梁王妃亲笔信都不知写了多少封,李宴琦仍旧无动于衷,这要给外人看了,确实让人寒心呐。 “不管怎么说,梁王妃是你的妻子,你不应该无视她啊。” “够了。”李宴琦气愤的道:“别人不知,二舅你还不知吗?我与她没有拜堂,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梁王妃,这还不够吗?我一直都说,梁王与梁王妃毫无关系,赵忠,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赵忠同样气愤,宽大的袖袍下,指骨捏得咔咔响。 深吸几口气,将这股怒火咽下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泥。 他不会永远被这滩烂泥压制,总有一天,他会将这滩烂泥狠狠的踩在脚下。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殿下了。” 李宴琦冷哼道:“看来本王也说服不了二舅了。”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听得旁边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殿下,将军,二位都少说几句吧,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这会儿潼关那边是与谢东宸打了起来,可是也不一定就会输嘛。听传言不是说谢东宸脑子有问题,快疯了嘛,潼关那边要是连个疯子都打不过,咱也没必要再拉拢他们。” 第660章 反转 赵忠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脑子一转,又突然道:“殿下,这是给景大小姐报仇的好机会,你真要放过吗?” 哼,既然你重感情,那我就跟你谈感情。 果然,赵忠提到给景诗韵报仇,李宴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赵忠眯了眯眼,继续说:“你与景大小姐从小就小定亲,原本你们就是天生一对,不知被多少人羡慕的金童玉女,是谢东宸那个不要脸的破坏了你们。景大小姐走的时候,肚子那这么大了。” 他比划了一下,悲痛欲绝的道:“这要生下来,都能叫爹了吧?殿下,你难道不恨吗?” 恨,他如何能不恨? 他无时无刻不记着要将谢东宸碎尸万段。 可是他尚存理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去对付谢东宸。 李宴琦强忍着恨意。 赵忠继续在那儿激怒他,说着当初他们遭人追杀的各种惨状。 终于,他忍不住爆发了。 “够了,住口。” 赵忠满意的笑了。 “殿下还记得景大小姐的仇就好。” 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殿下当然记得景大小姐的仇,不过这回不是杀谢东宸的好时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猛虎。 赵忠面色一变,“顾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猛虎手里拿着一封信,直接展开给他们看。 “潼关那边传来的战报,单雄被诛,寿王李岷被俘,正被押送往京城。” “什么?”众人面色大变。 赵忠一把看过信看,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不,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 李宴琦惊讶的向顾猛虎看去,顾猛虎向他点点头。 “是真的,殿下。” 李宴琦道:“二舅,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还要我们出兵帮他们吗?帮你的杀父仇人吗?” 与他的大业比起来,杀父仇人算个屁。 父亲就一直教导他,万事以赵家的利益为重。 在赵家的基业面前,什么都可以牺牲,必要之时,他们的命都可以。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他的父亲赵至诚在这些赵氏党羽中威望非同一般,这封信经过众人传阅后,大家都吵着要给赵至诚报仇,骂单雄死有余辜。 再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要帮他们。 赵忠眼看着错失弄死谢东宸,再高举反旗的大好机会,也只得作罢。 他能屈能伸,当下就跪下来给李宴琦认错。 “殿下,我赵忠有眼无珠,错信了人,险些帮了杀父仇人,我真是该死。” 李宴琦也大方的将他扶了起来。 “不怪二舅,要怪就怪敌人太狡猾。昔日宁安郡主嫁到赵家,又有谁怀疑过其真实目地呢?” 一个早前跟着赵忠跑出来的赵家亲随道:“难怪老太爷生病期间她就一直在府中各种拉拢关系,打算辅佐翎公子做家主,大伙儿还以为她是对大老爷情深意重呢。此番看来,她是想通过翎公子把持赵家为她所用啊。” 赵至诚倒下前赵忠就跑了,还不知这茬。 听闻之后他惊讶万分,“竟有此事?” “是啊二老爷,当时她还大骂您不孝呢,说老太爷与老夫人都病得起不来了,你却人影儿都找不着。说您是看着赵家快不行了,就先跑路了。” 闻言,赵忠气得大骂一通,悲痛万分的表示自己被骗了才会犯糊涂。 李宴琦平静的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戏,也陪着他演到最后。 散会之后,李宴琦将顾猛虎叫进屋里。 “顾兄弟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我看他是打算在今儿逼我同意出兵。要没有你这封信,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顾猛虎道:“眼下咱们不用操心要不要出兵的事了,不过还有一事要趁热打铁的解决。” “何事?” “最近军中传言殿下也听到了,对殿下十分不利。殿下应该当着三军的面,就着此事解释一二了。” 李宴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拉开门,对着外头的副将道:“郭奈,召集三军训话。” “是,殿下。” 谣言四起已经好些天了,这是李宴琦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来回应谣言之事。 “本王知道,你们一直在等着本王的一个回复。关于近日军中各种谣言,纯粹是子虚乌有。不过是有心人看到本王近来因潼关之事与赵将军意见不合,产生了误会,就大肆散布谣言,挑拨离间,不知是何居心?” “咱们才与潼关方面签订结盟合约,殿下见死不救,岂不让人心寒?”一个胆大的兵提出疑问。 李宴琦低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问得好,本王为什么不救潼关?那是因为他们不值得救,他们该死。” 全场哗然。 “既如此,又为何要与人家结盟?梁王妃可是潼关单家的女儿?” 潼关的消息还没能散布到军中各处,所以大家才有此一问。 李宴琦看向顾猛虎,向他递了个眼色。 顾猛虎点点头,便上前去。 李宴琦回身坐回到椅子上。 “大家安静一些,潼关方面传来消息,谢东宸大获全胜,活捉了寿王,已经证实君上的圣旨非虚。” “宁安郡主嫁到赵家为了图谋不轨,首辅大人死于她手,也已经被赵家的老人所证实。此事,赵将军可作证。” 李宴琦摆手道:“请赵将军过来。” 赵忠正在想办法,怎么继续降低李宴琦在军中的威信,顺便提高自己的威信。 却听说,李宴琦召集三军训话,已经解释了误会,并还得叫自己去作证。 赵忠感觉自己被打了脸一般,且被打得啪啪响。 “赵将军,请吧,殿下还等着您呢。” 赵忠气得血气上涌,黑着脸,一脸横肉吓人得很。 “赵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赵忠回过神来,咧开嘴露出一丝僵硬笑容,“没事,只是想到潼关的事实在让人生气。” “殿下还在等着将军,请吧。” 赵忠被赶鸭子上架,铁青着一张脸将事情解释清楚。 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他们不帮潼关,是因为与潼关有血海深仇,并且潼关方面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他们合作,不过是想利用他们渔翁得利罢了。 第661章 清除爪牙 说完之后,退到一边,“殿下,我解释得很清楚了,现在可以了吧?” 李宴琦站出来,淡道:“二舅确实解释得很清楚了,二舅先回去休息吧。” 赵忠看他这样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一时说不上来。 “我就先告退了,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 李宴琦没理会他,等他下了台去,他才缓缓道:“事情是解释清楚了,不过,那散播谣言之人必需抓出来。” 刚下台的赵忠蓦地一怔,又忙转过身来。 “挑拨本王与诸位将军的关系,其心可诛,本王严重怀疑他是哪里来的奸细。” 众人一阵叫好声,纷纷表示一定要将那散播谣言的人抓出来凌迟。 李宴琦着令几个参将专程去盘查此事。 这种事,要查的话,说难也不难,就是费些力气罢了。 挨个的盘问,顺藤摸瓜,没过多久就问出了始作俑者。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赵忠身边的一个忠仆。 他自知活不成了,咬牙将这罪过担下来,承认自己是君上早年安插在赵府的奸细。 一片哗然。 “君上竟然还安插了奸细进赵府?” “啧啧,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以首辅大人的权势,遭君上忌惮,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可怜了首辅大人忠肝义胆,临了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些与首辅大人有关的,亲戚,门生,都上了君上的死亡名单。” “殿下,别犹豫了,咱们起兵吧。他李恒忘恩负义,残害忠良,不配做天子。” “请殿下下令起兵。” 屋里跪了一地,都逼着李宴琦起兵。 赵忠默默的笑了,心道:你解释了谣言又如何?抓了散播谣言的人又如何? 他们要的是起兵,要的是安稳。 你不想打?哼,由不得你不打。 李宴琦看向赵忠,淡道:“起兵是要起兵,可是不是现在。” 有性子急的说:“现在不起兵更待何时?” “等将奸细抓完了再说。” “奸……奸细?” “不错,既然他说他是李恒安插到赵府的奸细,想来这奸细就不止他一个。试问,如果我们军中存在诸多李恒的奸细,这仗还怎么打?” “这……” 李宴琦冷哼道:“这些人,就像臭虫一样潜伏在我们身边,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京城那边,我们这仗还能打赢吗?” 众人面面相觑。 “要打,但是我不能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看着大家都动摇了,顾猛虎适时的说:“砍柴不误磨刀功,起兵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消除一切隐患,方能事半功倍。” 大家觉得有理,一想着身边还藏着无数的奸细就浑身不舒坦。 怎么着,也得先将奸细抓出来再说。 赵忠快气死了,回去后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他身边的人被查出来,原本是想激起大家对李恒的恨意,推动起兵的进程。 没想到李宴琦那烂泥这回变聪明了,将计就计,顺着坡往下滑,直接提出要抓奸细,将他从赵家带出来的人全都抓去盘查。 能跟着他出来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能人很强,且很忠心的人。 他们这些人中,确实大多数人身份都不光彩,这一查还得了? 查着查着,就查到江湖上去了。 “什么?他们来自江湖上一个销声匿迹二十年的杀手组织?” “是的,赵家一直未曾正式对外宣布过二夫人的身份,只隐约知道是什么商贾之家的女儿,其实根本就不是。赵忠的夫人,就是这个杀手组织的核心人物。” “这种门派一向不屑与官场上的人扯上关系,他们是怎么和赵家扯上关系的?” 顾猛虎轻轻摇头,笑道:“不想与官场扯上关系?那只是对外的说法。试问,做商人的,有民商与皇商,大家争破头的想做皇商,这是为何?” 李宴琦想了想?“可以拿到更多的生意?” “不是,民商也可以做大做强,且比皇商更自由,做皇商会有诸多限制,但大家还是想做皇商。” “为什么?” “因为地位,皇商与民商的地位不同,皇商可以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地位不同。江湖上的人也一样,嘴里说着不想与官场上的人扯上关系,甚至以此为耻。可若是能与官府扯上关系,就可以给他们诸多方便,壮大自己的势力。 比如那种见不得人的杀手组织,若是有机会与赵家这样的大家族扯上关系的话,他没理由拒绝。比如赵忠的夫人,直接变成了皇亲贵胄家的正夫人。跟随她的那些杀手们,也一个个转暗为明,前几天散播谣言的那个,做了赵钟身边的参将。若是赵忠的计划成功,他加官进爵都不是难事。” 李宴琦默默的听着,轻轻点头。 “这么一说的话,赵忠身边的人还真是不干不净。” “不错,梁王殿下,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李宴琦想了想,说:“不是一口咬定是李恒放在赵家的奸细吗?抓两个典型,给李恒送去。” 顾猛虎笑道:“好,君上折磨人的手段可是……” 他自觉险些说漏了嘴,又忙闭上了嘴巴。 “赵将军那边问起怎么说?咱要把人给君上送去,赵忠怕又得散播谣言说你想讨好君上。” “那就跟大家商量着来,就说这么做是为了警告李恒,若是大家都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想要将这些人送去京城。” “好。” 傍晚时分,顾猛虎回了自己人住处。 屋内两个士兵打扮的人便急忙迎上来。 “顾少主,怎么样了?” 顾猛虎道:“一切按景大小姐所言行事,果然审出几个有问题的,殿下已经完全获得大家的信任,倒是赵忠,他自己是没事,可他从赵家带出来的人事可大了,大家觉得他身边的人都不可信,即便没查出问题的人现在也被排挤。” 景诗韵淡笑道:“顾少主原先担心杀赵忠太难,他身边高手如云。眼下他身边的爪牙一个个被拔除,杀赵忠的计划是不是可行了?” 第662章 老三也不老实了 顾猛虎眉头紧皱,“现在的话,杀他是没问题。可是赵忠与他身边的那些人不同,他是赵至城的亲儿子,赵府上的人死绝之后,所有在外的赵氏一党已经默认了他是赵家现在的家主,对他是十分信任的。他若是死了,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再有人旧事重提,怀疑到殿下身上,怕是……” “这个好办,梁王的分量总是比赵忠重一些。” 顾猛虎惊讶,“景大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有三策,上上之策让他死于他人之手,那就不关梁王的事了。” “那就要上上之策。” 景诗韵:“……” “你不听中策与下策了?” 顾猛虎笑道:“既然以更上的上策,干嘛还要中策下策?” 景诗韵淡笑道:“话虽如此,可上策需要一个契机。” “既然景大小姐都提出来了,那这个契机想来也不远了。” …… 李夜璟看完最新传回的消息,生气的将其丢到一边。 叶婉兮好奇的捡起来看了看,瞧着挺正常的呀,气什么? “你在气什么?现在老四自立了,要亲手拔掉赵忠这根毒瘤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他以前可是说了,不想对赵家人下手的。” “哼。” 叶婉兮:“……” “我生哪门子气要?莫非怕他雷声大雨点小,怕他下不了手?” “嘿,我手里还有一条让他下死手的消息。” “什么?” “就当初他将废后骗去献祭的事啊,这个理由,足够他下决定了吧?” 李夜璟沉默不语。 叶婉兮就不明白了。 “你在担心什么?”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叹道:“老四有什么本事,我还能不知道吗?他对赵忠,我担心他没将赵忠除去,反而逼得赵忠狗急跳墙。赵忠可不是赵至诚,赵至诚是读圣贤书的,再怎么样他的身上也带着股文人的傲气,能用正当的招数解决问题,就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可是赵忠不一样,他私底下的阴狠毒辣可不是赵至诚能比的。” “原来你是在担心老四啊。” 叶婉兮轻笑了下,扯扯他的胳膊说:“你呀,担心太多了,赵忠是很厉害,可是老四现在也不是他一个人啊,你师弟和景小姐去了,论智谋有景大小姐,论武力,你莫非还信不过顾猛虎?至于声望,你以为那各道的节度使们,是看在他赵忠的面上去的吗?呸,赵忠算个屁,要不是李宴琦这帝后嫡子的身份,谁愿意跟随他?” “至于赵家的亲信,赵府可都被他自个儿屠平了啊。身边跟的那些,一个个的查出有问题,现在不光赵忠身边的亲信们不可信,连赵氏一常的爪牙们,现在也被各道节度使们怀疑,我猜赵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李夜璟叹道:“这话都让你说了。” “本来就是嘛,我倒是觉得此离间计,将计就计,甚好。” 李夜璟已久神色凝重,“景诗韵心思甚重,老四那么单纯……唉!” 叶婉兮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一天天的干啥啊?现在又操心景大小姐心思甚重了。” 他就是操心太过了,就感觉李宴琦身边的人要不心思重,要不心狠手辣,总觉得一只小白兔在一堆大灰狼身边,随时都可能被他们吃掉。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叹道:“没什么,赵氏死了,赵至诚也死了,跟他老四身边的赵忠只当他是一个随时可以取代的傀儡,一直在利用他,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你这么说的话,那咱给顾猛虎写一封信,让他找个机会将李宴琦骗出来,将他打晕了,直接给你送来得了。你自己亲自看着,总没人欺负他了吧?” “我……”李夜璟知道叶婉兮是在调侃自己,“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天色晚了,省省睡吧。老四送给父皇的大礼明日就到,你估计又得进宫去。” 果然,次日李夜璟就被叫进宫去。 为的就是李宴琦给他们送了两个人过来,说是君上给安插在赵家的奸细。 君上一脸懵逼,他是试图往赵家安插人手来着,可是赵至诚那老家伙老奸巨猾,根本不给他机会,所以要说他在赵家安插了奸细,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冤枉了他。 “不可能,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我的人。” “儿臣知道,那一个人儿臣认得,他是赵忠的亲信,绝对的亲信。” “绝对的亲信?”君上眉头一皱,“那老四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觉得他在对付赵忠,将两个赵忠的亲信送给父皇您处置,就是最好的证据。” 君上狐疑的看着李夜璟。 “你不会又在帮他说好话吧?上次你就说他被赵忠威胁,可他却当着三军的面杀了你们大哥,这也是威胁?” 李夜璟想了想道:“可我记得人家说过,被押送上战车的大哥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昏迷他也不能动手杀了他大哥,除非……” 等等,老三什么意思? “你莫非想说其实老大当时不是昏迷,而是已经死了。” 李夜璟移开视线,“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你是不是还想说,老四那是做做样子,是被人逼的?” 李夜璟心中冷笑,面上不显。 “被人逼的,那肯定是被人逼的。老四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若非将他逼急了,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 这话一语双关,君上心里也有数。 这个逼字用得妙,可以说是老大杀了景诗韵逼的,也可以说是赵忠为了野心逼的。 这老三…… 君上琢磨半晌,觉得他在故意混淆视听。 哼,又想来忽悠老子。 “行了,你退下吧,要怎么处置他们朕心中有数。” “是,儿臣告退。” 回到家中,叶婉兮就急忙迎上来。 “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李夜璟叹道:“他现在不太信任我了。” 叶婉兮道:“他能信任你这么久,不错了。” 李夜璟斜眼看她,“你好像很高兴?” 第663章 最好的选择 “胡说,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他信不信没关系,他现在没有可信的人,就算不信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嗯?” 叶婉兮笑道:“咱们行事不用再畏手畏脚,可以放开了来。该有的恭敬得有,该干的事也得干。顾猛虎的信你看了吗?赵忠这厮有窃国之心,这是个什么罪过?” “造反?” “他,他就是有造反之心,按照律例怎么处置?” “诛九族。” 叶婉兮知道古代人动不动就说诛九族,其实纵观历史数千年,诛九族的也就一个,然后夷十族的有一个。 “我说真的。” 李夜璟道:“我也是说真的,谋反卖国和弑君之罪都是诛九族,赵忠已经自己诛得差不多了,除了外嫁的姐妹们,就差他自己和他的两个儿子。” 叶婉兮道:“那这么说,杀他不亏?” “当然,就凭他有谋反之心他就该死。”李夜璟眯了眯眼,“哎,你问这个做什么?赵忠肯定得死啊。” “那旁支呢?” “旁支也是死罪,现在帮着赵忠谋反的那些人,一个别想跑。” “那……那李宴琦呢?” “他?”李夜璟蓦地怔住。 要死,他们当然都得死。 “老四不算。” 叶婉兮淡道:“如何不算?其实也算的吧,赵忠,还有赵家的旁支,参与造反的人,还有李宴琦,都算。” “他是皇家的人,父皇上任颁布的第一条律法便是皇族人犯法不杀,只幽禁。” “那要将他幽禁吗?” “这……”李夜璟面色难看,“你今儿怎么回事啊?怎么老说这些话?” “这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你一直不说,莫非是在逃避?” “我逃避什么?老四是要登基的。” 叶婉兮蓦地笑了,“你别逗乐,事情弄成这样,早已经超过了你的预想,老四还能登基吗?从他当着数万将士的面亲手杀了鲁王起,就不可能了。别说什么逼不逼的,有没有人逼迫他都一样。” “你……” “李夜璟你听我说完。”叶婉兮又道:“你说赵忠必死,赵氏党羽那些正地干谋反的事的人必死,他们犯的都是死罪,对不对?” “当然。” “那你能杀了赵氏爪牙再拥李宴琦登基,可能吗?你想想,可能吗?李夜璟你清醒些,别做梦了。” 李夜璟的面色越发难看。 “你是想说,让我自己做?” “我没这么说,可是现在来看,除了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光我这么认为,朝臣们现在都这么认为,如果登基的是你,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李夜璟紧抿着唇不说话。 叶婉兮又道:“我知道,你曾跟李宴琦说过,要拥护他登基的吗?你担心你自己坐上去了,李宴琦会觉得你欺骗了他,是不是?” 不得不说叶婉兮真的很了解他,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叶婉兮道:“这是你一厢情愿,他根本不想,你真的不用有这心理负担。” “那你这意思,我登基,然后治他们的罪?杀了该杀之人,再将李宴琦幽禁?”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觉得啊,李宴琦不能幽禁,赵氏旁支也不能赶尽杀绝。一是太多了,全杀的话,会对东池国影响很大,哪里能一下子找着那么多替换的人?二是,李宴琦不会同意,如果不能和解,此事不能善了。李夜璟,帝王之路,真的必需尸骨累累吗?” 李夜璟沉默良久,才道:“以战止战,是最直接的办法。” “最直接的办法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父皇不会给了他们活路,他们也不会服父皇。如果登基的不是李宴琦,他们不会愿意的,这是一个死局。” “死局?在我看来,也未必。” “是吗?你有什么办法?” “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失败者的当代子孙们,还有他们的忠实部下们,都对胜利者恨之入骨,恨不能立刻起兵杀回去。他们会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苟且偷生的同时,再为谋反细细策划。可是,他们死了之后呢?纵然病榻之上反复吩咐自己的子孙一定要如何如何,可他们的子孙都不见得会听他们的。起兵杀回去谈何容易啊,他们只想过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日子。” 李夜璟这就明白了,“你是想说,用时间淡化仇恨。” “国破家亡那才叫仇恨,请问他们跟父皇有什么仇?” 这么一想,比起国仇家恨来说,好像是没什么仇。 “他们之间的仇,不过是利益纠纷罢了,作为一代臣子想爬到君王头上,本来就是他赵至诚的不对。哼,这帮赵家人,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够了,贪得无厌想继续占便宜占下去,他们还有理了不成?对其他人又何谈公平?” 李夜璟轻轻点头。 “你说他们只想让李宴琦登基,这个我认,换我也这么想。可是将来不管是你登基还是别的皇子登基,他们都不该视你们为仇人。占不了便宜了就视对方为仇人,就得造反,就得杀了对方,那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就跟赵忠没差别,杀了也活该。” “所以呢?” “所以,其实天下没有那么多赵忠,大多人都明白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咱们不用将那些人全杀光,只需要解决几个冥顽不灵的领头人就够了。” 李夜璟眯了眯眼,“婉兮,你不为政真是亏了。” “有什么亏的,我做商人也赚了不少钱啊。” “不是你亏,是朝廷亏了。”李夜璟笑了起来,“那回头咱们二圣临朝,一定会将朝堂上那些老不死的治得服服帖帖。” 叶婉兮:“……”他对朝堂上的言官们得有多大的恨呐,想到的就这? “你格局能不能大一点儿?你应该说能让东池中兴才是。” “是是,咱们能让东池国国强民富,开创一代盛世。” 叶婉兮笑道:“你省省吧,那我就要被骂了。” “妄自菲薄了不是?谁敢骂你呀?你不得把人家骂得升天。” 第664章 嘲讽 “行啦,咱俩也别在这儿展望未来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的。所谓冥顽不灵之辈,都是利益最大的那批人。所谓利益最大的那批人,都是赵氏一党的中流砥柱,要搞定他们可不容易的。” 李夜璟点点头,“不错,这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父皇。” “父皇怎么了?” 李夜璟苦笑道:“我试探过他,他没有要传位于我的意思。” 叶婉兮:“……” 她惊讶道:“父皇是疯了不成?他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呀?” 叶婉兮想到李墨琰,好像近来他对李墨琰挺上心的。 她试探性的问:“他想传给李墨琰?” 李夜璟摇头,“不是,他只想让李墨琰做户部尚书。” “那他什么意思?八皇子?” 李夜璟摇头。 “小十六?” 李夜璟还是摇头。 “总不会是白紫鸢生的小十八吧?那孩子好像有病呐。” “你瞎想什么呢?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怎么想的,我是真不知道。” 叶婉兮撇撇嘴,心道这老东西花样真多,不晓得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那好吧,我不说了,那你觉得我的计划可行?” 李夜璟沉默半晌,“顾猛虎那厮,到底给你写了什么?” “就他们那里的状况,还能有什么呀?” “就这此?” “是啊,不信下次给你看了我再烧。” 李夜璟没再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军营了。” “好。” …… 谢东宸来了京城,亲自押送寿王回来。 这一日的早朝,一直开到傍晚时分。 等到李夜璟回来,看他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为何脸色那么难看啊,那寿王的事很难办?” 李夜璟摇头,叹道:“也不是说他的事难办,主要是杀不杀的问题,朝堂之上又吵起来了。” 李夜璟说着揉了揉眉心,又道:“快让人给我弄些吃的吧,我饿得慌,边吃边说。” “哎,你先坐下,我让他们将饭菜都送这里来。” “好。” 李夜璟转身去屋里换衣服了,饭菜叶婉兮早让人给他留着,等他衣服换好,丫鬟们也提着食盒过来了。 叶婉兮让人都退出去,自己将饭菜摆好。 他没有直接拿起筷子吃饭,而是端起一旁的汤碗直接喝了半碗下去。 “快渴死我了。” 叶婉兮笑道:“水都不给你们喝?” 难怪他脸色那么不好。 “谁喝?除了坐着的人能喝,咱们站着的人全都饿着渴着。我还好,孙大人他们几个年龄的全都倒下了。” 叶婉兮无奈摇头。 “可真是的,好歹给你们中场休息一下。” “那得看他的心情,他心情好大臣们才落得休息。” “他心情不好什么意思?” “唉!”李夜璟叹了口气说:“关于寿王的事,他想杀。我能理解,一个早该死的人给他带来了麻烦,他想要他的命,不想节外生枝。可是朝堂上有些冥顽不灵的人拿他自己立下的规矩来抨击他,他当初自己说的,皇族血脉凋零,可禁不可杀,寿王是他的皇兄,那也是皇族。” 叶婉兮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不会吧?反对他的人不是都陆续的被他换掉了吗?现在朝堂上还有谁能反驳他?”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问题就在这儿,他矫情,想博得一个好名声他自己不吭声。皇族不杀是他自己立下的规矩,他也干不出自打脸的事。” “所以……?” “所以他弯弯绕绕的想让朝臣们自己要求杀寿王。” 叶婉兮哭笑不得,莫说这事儿还真只有李恒能干得出来。 “所以为了这么个事儿,弯弯绕绕的熬倒了好几个大臣。” “可不是?” 叶婉兮忍不住笑出来。 也不晓得那几个倒下的大臣,晓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倒。 “现在怎么办?” “关押后审。” 叶婉兮无语。 “这还有什么好审的?只要确定他的身份是寿王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已经不是皇族该不该杀的问题了,而是讨论他犯的错该不该死。这就涉及到多年前宫变的事,大概要查一笔老账。” 寿王的事他们都没放在心上,退出历史舞台这么多年,想要重新回来机会本就渺茫,除非遇到天下大乱,还能有点点机会。 可现在,他人在李恒手里,可以说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剩下的,就是看是囚禁他,还是杀了他。 他们的重点还在处理李宴琦和赵家那批人的事上。 派兵镇压是最直接的,李夜璟不惧战。 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那这帮人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他们都不愿意这么做。 …… 寿王押送回京的第二天,有人在楚王府外求见。 叶婉兮搁下笔,“谁?谢东宸?” “是,是谢将军来了。” 叶婉兮皱眉,心道:他怎么又来了?上回不是将该解决的事都给解决了吗? “王妃,您要不想见他,我就出去将他打发了。” 叶婉兮道:“算了,让他先去前厅等候。” “是。” 叶婉兮换了套庄重的衣服见来客。 谢东宸见她过来,便直接站了起来。 “末将见过楚王妃。” 叶婉兮淡道:“以你现在的官阶已经不是末将了,坐吧。” 还头一回见他这么客气,也是头一回听他叫她楚王妃。 数月不见,他看着精神了些,但也消瘦了许多。 上回就消瘦许多,现在又消瘦许多,那就消瘦过头了,脸颊凹陷下去,看着也没以前俊朗,看来他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不知谢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在你这儿,讨要一两样景大小姐的东西。” 叶婉兮:“……” 她好想吐槽一句,你脑子没病吧? 不过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又忍了下来。 “你想要景大小姐的东西不应该来我这里要,应该去景家要才是。” “景家……”谢东宸低下头,“我没脸去景家要。” 叶婉兮笑出了声,“你还好意思说你没脸去景家要啊,行啊,有长进了,知道要脸了。” 谢东宸苦笑道:“你就嘲讽我吧,怎么嘲讽都是我应得的。” 第665章 辞官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顿时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本来心情尚可,一提这些破事,还真是败心情。 他竟还有脸来要人家的东西。 关键是他要去干啥? “你那儿没有吗?当初景大小姐嫁过去的时候虽不说十里红妆吧,但嫁妆也是不少的。她在你山上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留下的东西应该也不少吧。” 谢东宸摇头,“没有了,一样都没留下。” 叶婉兮觉得奇怪,“怎么可能一样没留下?遭贼了?” 谢东宸淡道:“你就别讥讽我了,贼哪能偷得这么干净。是我,是我全烧了。” 叶婉兮顿时无语。 全烧了,然后跑我这里来要? “没有,你想要就厚着脸皮去景家要。哼,看英国公不打断你的腿。” 罗太傅回家后,也带回来了景诗韵已死的消息,英国公当天就病倒了,养了许久才好一些。 现在称病闲在家中,亏得了周冬儿姐弟照顾。 说是他收养周冬儿姐弟,帮周大人照顾他们,现在搞成了周冬儿姐弟照顾他。 无依无靠的周冬儿姐弟与英国公,也算是互相救赎了。 谢东宸沉吟片刻,才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要。” 叶婉兮手里有景诗韵早前写给她的信件,她还送过她要手绣的手帕。 但这种东西能给他吗?那不能。 谢东宸现在邪门得很,谁晓得他拿去干啥? 再说了,她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该给英国公一个交代。 于是叶婉兮道:“你去见英国公吧,你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不能因为害怕被打断腿就不去。” 默了一瞬,她又道:“这是你欠他们的。” 谢东宸听进去了劝,点头答应下来,“好,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给英国公一个交代。” 谢东宸告辞,便直接去了景家。 英国公现在在家逗逗猫,遛遛狗,闲来无事种种花什么的打发时间,转移悲伤。 原本修养得还成,可一听谢东宸来了,他就瞬间破防,多日修出来的好心情全无。 “让他进来。” 转身就到屋里去拿了根棍子出来。 下人急道:“老爷,不能啊,他刚立了功,还封了镇国大将军。” 英国公不管不顾,拿着棍子上去就招呼。 谢东宸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直到英国公被下人拉开。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英国公对着谢东宸咆哮道。 谢东宸被骂得无话可说,沉默半晌,道:“我对不住你们。” “知道对不住我们,为什么还要来?你滚,立刻就滚出去。” 谢东宸几欲张嘴跟英国公讨要一两样景诗韵的遗物,都未能张开嘴。 就这么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我欠你们的,来世再还。” 说完,他便走了。 英国公气得够呛,他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做什么? 就这么几句话,除了让他生气还是生气。 况且,他不需要他的歉意,他只要恨着这个人就够了。 英国公蹲在地上大哭。 周冬儿将他扶了起来,“爹,咱们进屋去吧。” 英国公轻轻点头,任由周冬儿扶着进了房间。 谢东宸从英国公处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罗玉琴那儿,希望能讨得一两样景诗韵的遗物。 不过也被拒绝了,还被罗玉琴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让人对他打杀一番,那都是因为他们惹不起。 将谢东宸赶走之后,罗玉琴忍不住吐槽道:“我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恶毒且不要脸的人,他那良心真是喂了狗了。” 杀了表姐,还险些弄死了她祖父。 祖父年龄大了,是活着回来了,可是自回到家后,就一病不起。 大夫说,他这辈子是别想再站起来了,只能躺在床上熬到死。 都是谢东宸这坏蛋害的。 又过了一日,谢东宸直接在朝堂上提出要辞官。 大清早的,第一件事就是新封的镇国大将军要辞官,给大伙儿吓得不轻。 寿王的案子都没审好呢。 “怎么突然要辞官?” 君上安奈住心中的窃喜,面上满是担忧。 他本来就信不过谢东宸,看他不顺眼,还想着自己给他整明白了呢。 他如今自己提出要辞官,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东宸说:“回君上,臣在此次攻打潼关时受了伤,已然是半个废人,不能再为君上出力了,请君上成全,放臣回乡养伤。” 朝堂上还有不少人觉得他是青年才俊。 闻言,一个个跳出来相劝。 “谢将军少年将才,可得三思啊。” “是啊,东池正是缺人的时候,君上,万不可放谢将军辞官呐。” 君上眉头深皱,心道:要你们多嘴?这帮人真不知道要来干啥的,一个个的除了反驳他,给他找不痛快,还能做什么? “谢卿,你怎么说?” 谢东宸道:“各位大人,我去意已决,请不要再劝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谢将军,您若是身体有伤可以找大夫治嘛。” 谢东宸轻轻摇头,叹道:“诸位大人,请成全在下。” 大伙儿看到他消瘦的脸,那深陷的眼窝,张嘴想说什么,又给合上。 或许……他真是身体出了问题? 武官不比文官,文官病怏怏的还能撑着,武官若是身体不行,那就只能辞官了。 “咳咳。”君上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这样吧,朕允许谢卿先辞官养伤,待他日伤愈,再为朝廷效力不迟。” 这话就是个场面话,若是太平盛世,你再想回来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要打仗了,朝廷又实在缺人,大概会再招回来送死。 “是,多谢君上。” 谢东宸叩拜,答应下来。 众人看到木已成舟,便没再说什么,继续讨论寿王的问题。 辞官之后的谢东宸走了,君上的赏赐他只带了一样,那就是君上最喜欢赏赐的山水画。 至于金银珠宝他一样没要,全分发给了将士们。 走的那天很孤寂,穿着布衣,牵着一匹老马,没有人知道他会去哪里。 …… 转眼又入夏,宫里那闲得疯魔的老皇帝还真特么给搞了个选秀。 从全国各地弄来的年轻女子,十三到十六岁,足有千人之多。 第666章 各有各的美 秀女们进城的那一日,真是万人空巷,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不过秀女的脸可不是能让人随便看的,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每个女子都是用面纱遮挡容貌。 但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人们的热情。看不了容貌看看身段也是不错的,再有人说就觉得朦朦脓脓的看美人才过瘾。 叶婉兮也乔装打扮低调的出来看了,毕竟同时能凑齐上千位穿着统一服饰的少女,这样的场面,她只在学校的大型活动时见过。 “哟哟,你们瞧瞧那身段,可真是曼妙啊。” “可不是?要不人家能选上秀女吗?” “切~”站在叶婉兮身边的雀儿说:“要前不凸后不翘的,一个个跟豆芽菜似的,怎么就曼妙了?” 她这话虽然是实话,但人家就不爱听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自己不也跟豆芽菜似的,还说人家。” “就是,人家再不好也能选上秀女,你能吗?” “我……我那是不屑,我才不当秀女。” “我看你是酸的吧,啧啧,赶紧回家打盆水瞧瞧,你这张脸呀,想当还当不了呢。” “就是就是。” 雀儿气得脸都绿了,一跺脚,向叶婉兮哭诉。 “夫人,你看这帮人。” 叶婉兮没好气道:“你活该。” “啊?夫人,连你也说我?” “走吧,人家都在赞美秀女的美,就你拆台,小心一会儿唾沫星子淹死你。” 叶婉兮急忙拉着雀儿离开。 雀儿撅着嘴道:“我就说说实话嘛,本来就是。你看那几个多小,跟小孩子似的,胸都没长。” 叶婉兮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真是造孽哦,年龄下限十三,上限才十六。 一些家庭贫苦的百姓家的女孩儿不值钱,有吃的都紧着家里的儿子,女孩儿们长期吃不饱饭能指望她们长多好? 营养不良,十三了没发育,那也是有不少的,可不就跟豆芽菜似的嘛。 说话间看到了刀赫,他将马车停在巷子里,守着马车等她们。 而此时,他正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那人群里看。 大家都出来看秀女的,他也不例外。 奈何王妃让他在这儿守马车,不能到近前了看,只能指望自己的脖子伸得长一些了。 雀儿气呼呼的跑过去,刀赫都没发现。 “美吗?”她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嘿嘿,美,当然美啦。” 刀赫刚一说完,反应过来,忙住了嘴。 转过身,就看到了气呼呼的雀儿。 “咦?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婉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 雀儿直勾勾的盯着他,“比我还美吗?” “那那不一样。” “哼,我就问谁美?” “当然是……哎呀,我要说你更美,你肯定会说我在说谎。” 雀儿:“……” “这天下的美人又不止一种,虽然长相各不相同,你也不能说人家不美。” “哼,借口,一帮豆芽菜罢了,看你那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就这,咱们还怎么成亲啊?” “啊?”刀赫吓得不轻,“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俩成亲的事早就说好的,陈叔都在准备了。” “那就不准备好啦。” 马车里的叶婉兮听不下去了,掀开了帘子伸出头来,“雀儿,够了啊,吃醋也得有个度。” 雀儿上了马车,对叶婉兮道:“王妃,你看这帮男人色眯眯的样子,那才多大的孩子呀,他们也不怕造孽。” 雀儿受叶婉兮的影响也不赞成女子太小了出嫁,瞧着跟小孩子似的。 叶婉兮叹了口气,话说谁说不是呢? 可在这个社会上,男人说了算,宫里招秀女下限十三是帝王定的,历代都是如此,非一个人所能改变的。 …… 宫里这几日很忙,忙着选秀女。 老皇帝自己选就罢了,竟然还叫李夜璟也去看看,就离谱。 因为一般这种事是由后宫皇后或者分位高的嫔妃先将人选出来,一千人里边挑出一百人左右,然后才由皇帝去挑三五个满意,剩下的,他指定赐给谁就赐给谁,再剩下的,就留在宫里做宫女。 他让李夜璟一个大男人去盯那些秀女做什么?又不是专程给他选妃。 “哎,先前你说父皇没有让你做皇帝的打算,可他此番为何让你去选秀女呀?那可是皇帝或者储君才有的权力,会不会是你的直觉不准啊。” 李夜璟一边换衣服一边道:“他现在有点儿疯了,干出什么来都正常。唉!我先进宫去看看吧。” “呸,好你个李夜璟,你先前可是说了,不选侧妃的,你是不是想领几个漂亮的回来?”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我要找漂亮的,我就不去了。” “嗯?” “上青楼找,漂亮的不是更多?” 叶婉兮:“……” “行了,你就别乱吃醋了。我要不去,回头王公公领着几十个秀女拿着甚至到府上来,咱还得收,莫非还能抗旨不成?” “那你什么意思?” “我去挑几个丑的,好叫你放心。” “哈?” “你前个儿不是说府中有几个年龄大的侍女得放出去嫁人了嘛,这人你放走了,是不是还得买人进来干活啊?正好,咱省了银子不是?” “呸,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我有钱。” “再有钱也是辛苦赚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话间李夜璟已经穿好了衣服。 “我去了呀。” 叶婉兮哼一声。 到门口的李夜璟又返回过来,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气了不是?你去大街上问问,现在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楚王惧内?那些想往咱们府上塞人的大臣们,没一个敢的。” “哼。” “还哼?再说我也没银子养啊,咱们府上的银子,产业,可全在你手里呀,你要生气不给我茶钱,我水都喝不上。” 叶婉兮哭笑不得,“行了,快去吧,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这人必需得领回来,咱也不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这就对了。”李夜璟微笑着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第667章 后代的事就看儿子们了 等李夜璟走后,叶婉兮那脸色就沉下来。 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 倒不是因为李夜璟,就是想吐槽老皇帝。 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一把年纪了,国内那么乱,他竟还忙着选妃。 …… 今日的君上很是高兴,秀女的第一遍筛选已经过了,一千人中还留下三百人,都是有些身段,容貌姣好的女子。 他最在乎的家事清白,也着人去查过了,这三百个女子清白得很。 他将李夜璟,还有李墨琰与八皇子李珷玞都叫了过来。 真是过分了呀,李夜璟也就罢了,人家李墨琰和李珷玞还没大婚呢,也一并叫了来。 “儿呐,这些女子都不错,不过太多了,从她们中选出一百人便够了。你们先挑挑,有看中的就直接给朕说。” 李夜璟蓦地一笑。 两小的愣住。 “父皇,这不合规矩吧?理应您先挑选。” 君上说:“哎,咱们父子之间不说这些,你们真当朕选秀是为了自个儿吗?不不,朕不是为了自己选的,朕都这么老了,选了也没用。” 想起这事儿就糟心,药喝了不少,苦得他吃不下饭,结果屁用没有。 临幸了不少妙龄少女,一个怀孕的都没有,他白瞎了。 所以他也懒得折腾了,决定将这光荣的任务交给年轻的儿子们。 “这选秀啊,朕都是给你们选的,你们尽管挑,看上谁就带走。” 说这话不是一般的豪迈,这天下间,除了他之外,哪个父亲能做到? 孩子们该高兴的吧? 然而,李夜璟兴致缺缺,眉眼间总是带着奇怪的笑意,大方的让弟弟们先来。 他这么一说,李墨琰也表示弟弟先来。 于是,年龄还小的八皇子弄了个大红脸。 “我……我不会。” 李夜璟与李墨琰顿时笑出了声。 君上笑容僵住,随即脸色沉下来。 “你多大了?” “十六。” “十六了你不会?你傻吗?” 这时,王公公在君上耳边低语了几句。 君上面色一变,“没人给他安排?” 王公公轻轻点头,“如今后宫中没有中宫娘娘,各宫娘娘们又不顶事,您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所以……” 这么说来,还是他这当爹的疏忽了。 “你只管挑,剩下的,朕会给你安排。” 八皇子左看右看的,越发的脸红,哥哥们还偏过头去不理他。 在父皇的催促下,他硬着头皮随便指了一个。 君上笑着让王公公安排人先站出来,又对八皇子道:“继续,多挑几个。” 八皇子说:“父皇,儿臣还没成亲呢。” 君上道:“成亲的事,可以晚几年再说,先有侍妾不要紧。再不济,可以先养在你宫里培养培养感情嘛。” 八皇子硬着头皮又随便指了两个。 君上看不过去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就乱指。 觉得他挑选得太随意,歪瓜裂枣可是会影响后代的。 于是,便直接宣布进入下一个流程。 从三百人里,挑选出一百个人。 三人陪着他挑选了半天,终于进入终极决赛的百强诞生了。 君上细细打量,去掉歪瓜裂枣剩下的都是精英,这下子满意多了。 “朕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从这一百人里,每人挑选二十人。” 二十? 大家觉得这个老头要疯了,要将他们当播种机,恨不能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繁衍后代。 三人兄友弟恭,互相推诿,到底是从哥哥开始还是弟弟开始呢,反正李墨琰都是排在中间,他不参与意见。 八皇子说不过李夜璟,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站出来。 “你,你你……”一连指了二十个。 他知道逃不过去了,虽觉得难为情,但也不傻,挑选的二十个都是顶漂亮的,刚才考验时他也看到了,各方面都比较优秀的,他就先挑了。 然后是李墨琰,又挑了一波。 各方面都比较突出的四十人已经挑走了,剩下的就差一些,轮到李夜璟。 他第一个就指了个长相平平的女子。 君上皱眉,“为什么选她?” 前两个儿子都不傻,都紧着漂亮的选,他却选了个很一般的。 李夜璟解释道:“长得标致的两弟弟都挑了,剩下的届时相貌平平,那我就没必要从相貌上入手了,应该多看重她们别的优点。” “别的优点?”这么多人,君上哪里记得她们各自有什么优点?“她有什么优点?” “儿臣记得她刺绣好。” “是吗?她刺绣好吧?”君上偏头问王公公。 王公公忙指挥下边的太监将这姑娘的刺绣作品拿出来看。 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一幅花鸟图,瞧着那手工确实不错,君上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能记得她的绣品,可见用了心。” 李夜璟不禁莞尔。 “不注重相貌,注重才能,嗯,也不错。那就她了吧,继续。” 李夜璟又指了一个。 君上再次僵住,因为这个比刚才那个还相貌平平。 “她又有什么本事?” “她识得草药,会简单的医术。儿臣生在军中,难免会受伤,会医术的女子说不定能帮上忙。” “婉兮不也会医术吗?” 李夜璟道:“婉兮会的东西多了,若是婉兮会就不要她们了,那儿臣一个都不用选。” 君上嘴角一抽,淡道:“婉兮一个人打理着王府确实辛苦,她还得照顾孩子,打理生意,确实应该找一些有能力的女子去帮帮她,行了,就她吧,接着挑。” 一连二十个,虽然说都不丑吧,但没一个容貌突出的,却又各自有自己的长处。 除了各种技艺外,有的眼睛好看,有的鼻子好看,有的腿长……总之,他有他的理由。 君上觉得他在糊弄自己,可是他又说得头头是道,让君上无从反驳。 这场选妃,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三兄弟一人带走二十个女子,剩下的四十个交给了王公公,让他安排到各宫的空缺去做宫女。 叶婉兮等了李夜璟一天,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一看他身后跟着一大串女子就头疼。 “这么多?我以为你会讨价还价带十个八十回来就成。” 第668章 先礼后兵 “每人二十个,没得讨价还价。” “那咱家也没那么多空缺呀,纵然我要放几个年龄大的侍女回家嫁人,也不可能一次性放走二十个。” “这个呀,你看着办就好。” 他将一个册子拿出来给到叶婉兮,说:“她们各自都会些什么,有什么优点,我都让人记下来了,方便你安排。” 叶婉兮接过看了看,前边瞧着还正常,都是她们各自擅长的技能。 可看到后边就不对劲儿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是什么?李夜璟,让你去选丫鬟还是选妃的?” 李夜璟扶了扶额,道:“给我挑的都是两小的挑剩下的,我实在想不出她们的长处了,就只能从她们自身下手。” 叶婉兮气哼哼的让雀儿将册子收下来,并让她将二十个正懵逼的女子先领到院子里去,等她一会儿训话。 “肤白的也是有用的,安排她去粉黛帮忙,给你那美白套盒做做宣传,如何?” 叶婉兮淡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若是父皇问起,我可不管的。” “你放心,送给我就是我的人……咳咳,我的就是王妃的,王妃的人,王妃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这就好。” 天已经黑了,西边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在挣扎,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很快这片天空就要被黑暗占领。 六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将府中最豪华最值钱的一把黄花梨的椅子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 八十侍女掌灯,依次站在椅子的两边。 院中的地台石镫更是全都点燃,照得灯火辉煌。 末了,叶婉兮才穿着锦衣华服缓步而来,如女王一般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 众女一阵错愕,只见王妃,却不见那英俊的王爷的影子。 想着先前在门前听到王妃与王爷的谈话,以及先前在宫中听到的一些关于楚王妃的流言蜚语,更是让她们心中不安。 一个个的站在院中,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今日入得了王府,那就是王府的人。但凡王府的人,都得听从本王妃的安排,本王妃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得提出异议,可明白?” 人群中,有些小骚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 她们是要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这个她们懂。 可是楚王妃显然不这么想,似乎是要拿她们当下人。 一个胆大人傻的站了出来,弱弱的问道:“请问王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服侍王爷?” 此言一出,上到王妃,下到侍女侍卫,全都齐齐变了脸色。 说话的秀女一看这阵仗,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我……我说错话了吗?” 叶婉兮冷笑道:“你不是说错话了,你是活腻了。” 秀女那脸色由白转青,扑通一声跪下来。 “我说错话了,我该死,求王妃责罚。” 叶婉兮给雀儿递眼色,雀儿上去就给了那女子一巴掌。 “在王妃面前要自称奴婢,念你是初犯,就赏你一个巴掌。若是再说错话,哼,就扒了你的皮。” 这招杀鸡儆猴效果不错,秀女们都快吓死了。 她们想过王爷的正妃会比较难相处,会为难她们是肯定的。 可是她们是秀女呀,是君上赐予楚王殿下的,怎么着,王妃也应该看在君上的面上不至于欺负得太狠。 可是现实却是,比她们想象中还狠。 谁都没料到楚王妃这么凶。 叶婉兮轻抿了一口丫鬟端来的茶,淡道:“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侍奉王爷的事,你们就甭想了。王爷是本王妃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就弄死谁。” 众人面色大变,她们可是君上赏赐下来繁衍皇家子嗣的秀女呀,不让她们侍奉,那她们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叶婉兮看着骚动的人群笑道:“今儿本王妃心情好,你们有什么疑问和要求尽管提,只要不是跟我抢男人,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这种好事只有这一次,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从明天起,但凡敢不听从我的安排的人,一律发卖到窑子里。” 啊? “不要质疑本王妃能不能做到。” 入府的第一天可谓是给她们雷霆一击,一路上的忐忑,小鹿乱撞的心思,瞬间化为泡影。 可笑她们先前在马车里,还偷偷的讨论今晚谁会侍奉王爷呢。 一瞬间,她们全都被打入了冷宫。 大多数女子都认命了,还有少数不认命的,站出来质疑。 “不知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王妃自己的意思。” 叶婉兮笑容僵住,心道:她今儿安排这一出还真是对了,不然还不定给她惹出多少麻烦来。 “哼,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这府中谁说了算。” 她身边的雀儿立刻就道:“大胆,敢质疑王妃?来人,掌嘴。” 何花立刻上前赏了她几个耳刮子。 女子气道:“王妃你这是动用私刑吗?我们的任务是繁衍皇家子嗣,不是……啊……” 又是两个耳刮子扇上去,女子终于不敢说话了。 雀儿道:“在这楚王府中,王妃的话就是王法,谁敢质疑就是这个下场。” 这下终于都老实了。 叶婉兮微笑着开口,“你们别怕,本王妃很随和的,对下人一向很好。” 这……这叫随和?这叫对下人好? “你们有什么诉求尽管开口,本王妃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跟本王妃抢男人,你们的诉求本王妃都会尽力的满足。” 一个女子缓缓站出来说:“王妃,奴婢会医术,原本是想留在家乡做个医女,无奈被选作秀女。奴婢希望多年所学,不要浪费。” “抬起头来。” 女子缓缓抬头看向她。 惊觉王妃的美貌,又忙低下头去。 叶婉兮淡道:“可以,本王妃可以满足你。” “雀儿记下来,回头送她去研药坊那边帮忙。” “是。” 大伙儿一看这医女成功了,纷纷大起胆子说自己的诉求。 既然不能跟王爷生孩子,那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营生也是好的,总比闲在府中被王妃看不顺眼。 王妃这么凶,万一一个不开心,将她们打杀了怎么办? 第669章 全打发了 二十个人,有十五个都讲了自己的诉求,都不过分,在叶婉兮的能力范围内能为她们安排,她都答应下来。 剩下五个,都不吱声。 “我们没有诉求?”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其中一个道:“君上将我们赐予楚王妃为妾,我们听从王爷王妃的安排,不敢自作主张。” 话是这么说,听从安排,可看她们这意思,还是不甘心呐。 叶婉兮淡道:“她们五个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几个丫鬟将这十五个姑娘带下去安排住处,剩下的五个还想挑战一下楚王妃的权威。 “既然说了听从本王妃的安排,那本王妃可就不客气了。” 几人不说话。 叶婉兮转头问:“雀儿,府中何处还有空缺?” 雀儿道:“浆衣处还差两个人。” 五人面色一变。 “前些日子吴叔说,马厩那边最好来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伺候小马,那帮糙爷们儿不会照顾,小马养得瘦巴巴的。” “嗯,还有呢?” “还有,厨房那边少一个烧火的。” “刷马桶的婆子年龄大了,王妃您答应放她回家,所以……” 五个人听到这儿齐齐跪下来,叶婉兮满意的笑了。 不过,她却没有直接安排她们,而是淡笑着开口。 “本王妃若说让你们去浆洗衣服,去刷马桶烧火喂马,你们多半不服。这样,让王爷来安排,他说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本王妃绝不阻拦。” “刀赫,去将王爷请来。” “是,王妃。” 李夜璟原本就躲在不远处偷看,不一会儿他就过来了。 这五个人,都是被他挺拔的身姿,英俊的外表所吸引,不甘心被王妃安排,才抗到最后。 如今瞧着王爷出现了,一个个含情脉脉的,希望得到王爷的怜惜,能留下她们。 而这些人,都是相貌有几分姿色,有几分野心,一心想在后宫中争取一席之地的人。 可惜她们想多了,早年贪图李夜璟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没一个成功的。 “王妃自己安排就是了,怎么还叫我过来?” 叶婉兮笑道:“她们毕竟是父皇安排的人,我可不想强迫她们。先前那十五个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不是我安排的哦,都是她们自己愿意。” “怎么都行,只要王妃高兴就好。” 李夜璟回头看向那几个女子道:“你们没有好的去处,那本王就为你们安排吧。本王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将士们奋勇杀敌换来。为保东池疆土,他们浴血奋战,不知疲累,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成了残废,连终身大事也耽搁了。他们跟随本王一场,本王应该对他们负责,所以本王若是送几个女子去犒劳那些为国变成残废的老兵们,想来父皇也会很高兴的。” 五个女子脸都绿了,这是要她们去嫁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老残废? 院中众侍卫感动得落泪,齐声欢呼王爷英明。 表示誓死效忠楚王,然后等着楚王给他们发媳妇。 那五个心存侥幸的女子吓懵了,双腿发软,齐齐跪下来磕头。 “不要,奴婢们知道错了,不要将奴婢们送给残废。” “呜呜,不要啊,我不要嫁给老头子。” 李夜璟面色一沉,“大胆,你们能嫁给那些为国奉献的将士们是你们的福气,竟然还出言不逊?” 几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早知道会这样,她们不如听了楚王妃的话,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营生也好啊。 再不济,留在王府中洗衣服也比嫁残废强啊。 “来人,将她们拉下去。” “是。” “王爷饶命啊,奴婢不敢了。” “奴婢愿意洗衣服。” “奴婢愿意刷马桶。” 然而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机会只有一次,她们自己错过了。 李夜璟很是生气,王妃一再暗示,给足了她们机会,可这帮人还想染指他变罢了,竟然还敢出言污蔑那些因公残废的将士们? “王妃对付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何必给她们好脸色?” 叶婉兮一脸担忧的说:“她们毕竟是父皇赐下来的人,我只是吓唬吓唬她们。你这意思……不会真要将她们送去犒劳残兵吧?” “哼,她们也配?” 听到这话叶婉兮就放心了,这强拧的瓜不甜,别给弄出什么悲剧来。 古代皇权不容被挑衅,身份低微的女子更是踩入泥泞里也没有说不的权力,在李夜璟看来,怎么安排她们,她们都得感恩戴德的谢恩。 可叶婉兮到底与他们不一样,做事总是留有余地。 看似凶神恶煞的王妃在排除异己,实则她为她们安排的路,定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眼下还年幼,被她以自身所长安排到各处做工,都是有工钱的。 能在全国第一强的企业打工,难道不是她们的福分? 等到了年龄再放她们回家乡嫁人,钱赚到了,自由也有,便再好不过。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清醒,总有那么几个觉得自己与别人不同,想要通过爬老板的床来实现人生捷径。 李夜璟并没有将她们打发去伺候老兵,而是交给叶婉兮处置。 叶婉兮也没留下她们在楚王府,而是安排她们去庄子上干农活去。 这消息很快传到宫里,君上一听李夜璟一个女人都没留下,当场震怒,让人将李夜璟与叶婉兮一起叫进皇宫之中。 两人早预料到了这茬,并不怕他。 他现在是一只老虎,可惜没有利爪,也没有尖牙。 他的利爪和尖牙全在李夜璟与叶婉兮手中。 他们身为儿子儿媳,身为臣子,会对他保持着足够的恭敬和忠心,但不代表他们会任由他摆布。 不然李夜璟手握重兵不是白握了吗?还不如当个卒子去。 “别担心,他不敢将咱怎么样,只要咱不主动撕破脸就好。” 叶婉兮笑道:“我明白,打好太极嘛。” …… 皇宫 “你们什么意思?是对朕赐的人不满,还是对朕不满?” 李夜璟上前拱手道:“儿臣不敢对父皇不满。” “那就是对朕赐予的人不满喽?” 李夜璟想了片刻说:“除了那五个不听话的,对别的人都挺满意。” 君上一滞。 话说有几个不听话的也正常,大概就是被他们打发去种地的那几个。 第670章 靠不上了 “既然有五个不听话,那就将她们五个打发就算了,可剩下的十五个人呢?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李夜璟又默了一瞬,才道:“父皇可记得儿臣挑人的时候,都注意了她们擅长的东西?” “嗯,这又怎样?” “她们各有所长,所以我们才安排了她们发挥自己的所长。刺绣好的,她们便自愿去绣楼做工。会医术的,去了王妃的制药司做工,她们都找了能让自己发挥作用的活计,她们都很喜欢。” 君上气得脸都绿了,嘴角直抽,最后视线落到了叶婉兮的身上。 “是不是你善妒惹出来的事?”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父皇,儿媳从小就善妒,您知道的呀。” 君上:“……” “以前在宫里发现有胆敢勾引王爷的宫女,儿臣打了她,您就没说过儿媳半句不是,还说只是儿臣太在乎王爷了,劝着母妃别责骂儿媳呢,您忘了吗?” 君上气得脸都绿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李夜璟太优秀了,不少大臣都看好他,想将女儿嫁给他,再全力扶持他。 因着种种原因,他不希望李夜璟找上强大的妻族,才容忍这个蠢妇霸道强横。 不用他花任何心思,就为他解决了各种麻烦。 可没想到,这蠢妇今日拿那些往事来堵自己。 “老三,你就这么容忍她胡闹?” 李夜璟无奈的叹道:“父皇,儿臣自小看到了妻妾相争,实在厌烦,儿臣只希望家庭和睦,鸡飞狗跳的日子儿臣可受不了。” “你……”他看了看叶婉兮,又道:“你不希望看到妻妾相争也可以,可是子嗣呢?她要能生个十个八个的,朕也就不说了。可你看看她,自打生了一个后,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动静。身为皇族子孙,子嗣最为重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吗?” “懂,儿臣一直在喝药,会努力的。” 君上:“……” 他盯了他半晌,才问:“你是真不行还是骗朕的?” “自然是真的,那些年里,儿臣受过多少伤,您随便找个老兵来问问就知道了。” 君上膈应得说不出话来,一问就是为国卖命受了伤。 可若说要惩罚他们二人……算了吧,现在京城的安危全靠他们。 君上让他们退了下去,将这怒气撒到了宫人们身上。 老三这儿是指望不上了,气过之后,又让人去将两小的叫过来。 …… 李夜璟二人回家的路上就笑开了。 叶婉兮道:“这下父皇不敢往咱府上塞人了吧?他塞多少我都收得下,我正缺人得很呢。秀女们都是通过了政审的,用得也放心。” “政审?” “嗯,就是家世清白嘛,这事儿傅云翳去办的对吧。” “是的,这些人你可以放心的用,背景方面都没问题。” “这就好。” 马车行动时,那窗帘摇摇晃晃,使得光影在她脸上晃来晃去。 皮肤在阳光之下透亮,像一块盘润许久的美玉。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磨蹭,马车内的气氛转向暧昧。 “我很喜欢听你那句话。” 叶婉兮:“哪句?” “谁跟你抢男人你就弄死谁那句。” 叶婉兮:“……” “我那是吓唬她们的。” 李夜璟淡笑了下,“希望你说到做到。” “啊?” “以前那个叶婉兮虽然讨厌,不过她有一点做得很好。在这种事上,她可不是吓唬吓唬那么简单,她比你果决狠毒得多,她存在的那些年里给我阻挡了许多麻烦。” “你是说她手掐桃花的事?” “不是手掐桃花,那是直接砍桃树。” 导致他很长时间对女人恐惧。 直到后来在军营之中,听多了那些人各种想女人的荤段子,才慢慢的又燃起好奇心。 叶婉兮看他半晌,然后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啊,我说你怎么看那种书呢。” “什么啊?”李夜璟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婉兮笑道:“就那个书啊,两个男人……嘿嘿嘿……” 配合着她手上的动用,李夜璟瞬间就黑了脸。 “那是个误会,我从来不看那种东西。” “你可拉到吧,我都发现了,你还不承认。” “就那一次。” “我不信。” “真的,不信你问沈莫聪去。” “问沈莫聪?为才能?”叶婉兮惊讶万分,“哎呀,莫非你跟沈莫聪相约一起看?” “我……”李夜璟感觉自己舌头打结,解释不清了。 “越说越没影了,没有的事。” “那你书哪里来的?” “沈莫聪给我的。” “那就是他看完后给你分享?” 李夜璟:“……” “咦,你们两还分享这个?那你看完的是不是也分享给他?” 李夜璟咬牙切齿,“没有,我没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就地正法。” 看他说不过就老羞成怒,叶婉兮急忙见好就收。 马车可是在大街上啊,这还得了啊。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肯定是沈莫聪这厮太坏,给你带坏了。” “哼,这还差不多,就是沈莫聪害的我。” “嗯嗯,是的。” 两人谈笑间便回了王府,叶玺正在院子里跟几个侍卫玩蹴鞠。 这天儿已经热起来了,看他出了一身的汗。 叶婉兮急忙让人去准备洗澡水,一会儿得让他将一身汗洗洗。 她这才刚坐来休息,就听门房那边传话,说是罗玉琴求见。 叶婉兮就奇了怪了,她是不计较跟罗玉琴当初那些小仇小怨,可也没拿她当朋友看。 上次为了她祖父的事,来求过她救人。 那她再次上门又要做什么? “叫他进来吧。” 到底是都住在京城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也太拦着。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罗玉琴就进来了,叶婉兮让人请她到前厅等候。 “罗大小姐,不知你找本王妃是为何事?” 罗玉琴见她进来,急忙站起身来,直接跪下来行了大礼,“楚王妃,若非非来不可的大事,我不会来麻烦你。我祖父病情严重,已经药石无医,求你能出手救治。” 第671章 遗言 叶婉兮淡淡道:“生死有命,本王妃是大夫,但也是王妃。罗太傅的病,本王妃深感同情,不过,你似乎来错了地方,你应该去求太医才是。” “太医来过了,他们都夸赞王妃您医术高超,若祖父还有活路,必定是楚王妃您给的。” 叶婉兮叹了口气,说:“你要知道,你祖父年纪大了,能活到他这个年纪的人可不多,这种事强求不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对象是自己的亲人时,总想着竭尽全力的再为他们做些什么。我不会医术,我能找的人都找过了,即便知道请楚王妃去给祖父看病是逾越了,即便您去了,也未必能让他多活些日子,可我还是想为他争取一下。” 她的这些话,让叶婉兮有所动容。 曾经,她见过许多绝症患者。 即便知道活不了,可他们的亲人们,也还是会带着他们四处求医,做无望的挣扎。 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好,我答应你。” 罗玉琴感动不已,急忙向她道谢,“谢谢,谢谢楚王妃。” 叶婉兮跟李夜璟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何花何叶一块儿去了罗家。 罗太傅所住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看到叶婉兮过来,众人十分惊讶,并齐齐的向她行礼。 叶婉兮并不在乎这些虚礼,摆摆手,便直接走了进去。 他们果然请来了太医,那太医见到她后,便急忙退去一遍给她让位。 “下官见过楚王妃,楚王妃请。” 叶婉兮微微颔首,道:“罗太傅现在怎么样了?” “已然是油尽灯枯。” 叶婉兮上前看了看,只见罗太傅面上带着浓重的死气,平躺在病床之上。 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况。 这距离她上次看他,不知瘦了多少,只剩下皮包骨。 人之将死时,几乎都是这样,没几个能好看的。 检查一番后叶婉兮站起来身,对罗家人道:“抱歉,正如太医所言,罗太傅已经油尽灯枯了。” 罗家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屋里全是他们的哭声。 其实他们也知道病人快不行了,求了叶婉兮来看一眼,也算是一丝慰藉,了却了生者心愿。 生死由命,他们已经尽了全力。 “楚王妃,不知我祖父还有多久时间?” 叶婉兮预估了一下,道:“就在今晚了,或许……还活不到天黑。” “啊?这……为何这么突然……?” “这不是突然,他已经进入少出气多了,你们听不出来吗?” 经历过生死的人都明白,到这种状态的时候确实快到头了。 可能几口气没喘上来人立刻就没了。 罗玉琴跪在床边说:“祖父还有话未跟我说完,我以为……他至少还能清醒过来。” 叶婉兮说:“若让他回光返照说几句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罗玉琴停止了哭泣,忙向她看过来,“那就多谢楚王妃了。” “嗯,让开吧。” 罗玉琴退到一边,将最近的位置让给她,“楚王妃请。” 叶婉兮让人拿了她的银针出来,刺入罗太傅穴位,不过数息之间他喉咙里就发出了声音。 而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你们……” 罗玉琴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祖父,玉琴请了楚王妃来给您诊病。” 罗太傅轻轻点头,“多谢。” 叶婉兮淡道:“不用谢我,我救不了你的命,我用银针刺激你的穴位让你暂时清醒,也只是暂时而已,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当你再度陷入昏迷后,你就不会再醒来了。” 听了她的话,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 人家时间不多了,自然要留给最亲近的人交代遗言。 其实早应交代的遗言都交代好了,他死之后谁继承家主之位,家产又该怎么分,这些琐碎的事早就交代清楚了。 只是,临了他突然明白一件事,强拧的瓜不甜。 他让罗玉琴将傅云翳叫了进来,当着罗家这些重要的人的面,宣布了一件大事。 “你们俩,和离吧。” 听着这话,众人震惊不已。 “什么?和离?爹,你为何要让他们和离啊?” “这是我最后一条遗言,让他们和离。你是玉琴的爹,这事儿你必需办到,办到之后才继承家主,听到没有。” 这……不给女儿女婿办和离不给继承家主之位? “爹,这是为什么呀?” “人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这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让大家听不懂。 “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傅云翳眉头紧蹙,不解的看着床上的人。 罗太傅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此事,也就放心了。 随后道:“你们都出去吧。” “你有疑问,我告诉你。” 傅云翳也出去了,最后只留下了罗玉琴父女。 “爹,现在他们都出去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让玉琴他们和离了吧?” 罗太傅这才道:“那傅云翳,他有才能,将来楚王若为帝,必定会重用他。” “咱家的女婿有出息,这是好事啊,爹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和离?” 罗太傅摇头叹气,“可他不是咱们罗家所能掌控的,能和离,这是好聚好散,这是好事。若是将来……” 他又不说了。 “将来……将来如何?” 罗太傅深吸了一口气说:“他不姓傅,他在调查木家旧案,他是木家的人。当年木家那案子,我们罗家也脱不了干系。你想过没有,他若是做了权臣,再让他知道了这些事,玉琴还有个好吗?” “啊?这……” “好了,别说了,我也没有力气跟你们解释太多了。” 罗太傅看向罗玉琴说:“我知道你瞧不上他,他确实不适合你,这次祖父遂了你的愿,和离吧。” 罗玉琴轻咬着唇,重重磕头,“多谢祖父。” 再次合眼,罗太傅再没有醒过来。 终于在他咽气前干成了这一件大事,他死也能瞑目了。 …… 罗太傅死了,就在他下葬的第二日,罗家宣布罗玉琴与傅云翳和离。 这弄得大家惊讶不已。 怎么好好的要和离呢? 罗家那位小姐,可是好不容易才嫁出去的呀。 而且这傅云翳虽然说现在官职一般般,可人家前途无量啊。 第672章 老爷子能了 谁都知道他曾是楚王提拔上来的,现在傻子都能看懂朝局,这天下将来多半就是楚王的。 回头楚王登基为帝,傅云翳还不得跟着身价倍增? 与他和离,罗家是傻了吗? 奈何,这原因罗家没有解释半句。 只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这是罗太傅回光返照时立下的遗言,必需得让他们和离了,新的家主才有资格上位。 罗家的一番操作外人不懂,傅云翳心里门清。 他自然是查到些什么,只是证据不足,加之他势单力薄,没办法给家人翻案。 他早晚要给家人报仇的,只是每每想起这报仇,就会想起罗太傅临终前的那些话。 ‘人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死了?呵呵,死了就可以销账了吗? 死了也有个死后名啊。 他不能让先祖们背负着罪臣之名流传千古。 …… 一个个熟悉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君上难免有些伤心。 在李夜璟拒绝多生子嗣后,他又吃了不少药准备努力一把,弄得他身子有些虚,干啥都提不起精神来。 “王禄啊,你说朕的日子是不是也快到头了。” 王公公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君上,这种不吉利的话说不得啊。”‘ 君上淡淡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人都有这一天,什么千岁万岁的,朕从来不相信。你看啊,朕以前讨厌的老家伙一个个的都没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轮到朕了吧。” “哎呀君上,您怎么又说了呀?他们都七老八十了,也该走了,您不一样,您还不到六十呢,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有了精神。 是啊,怎么能因为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死了就悲伤呢,他还不到六十呢,他怎么着,也能再活个二十年。 “对了,罗太傅最小的孩子是他多少岁的时候生的?” 王公公想了想,道:“六十八。” 六十八?自己还不到六十,那自己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以繁衍子嗣。 虽说不如年轻的时候吧,十年里能生下一两个也是好的呀。 这么一听,他顿时精神十足。 “来人。”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 “去问问太医院那边药做得怎么样了。” “是,君上。” 王公公有些懵,“君上您这是?” 君上道:“上回太医开的那药不太行,又苦得很,朕命他们研究效果更好的药丸。” 王公公:“……” “唉!”君上叹了口气说:“朕也不想啊,可朕有什么办法?你看朕这几个儿子有什么用,这么多人,朕才一个孙子,他们几个加起来都还不如朕一个人管用。” “朕想过了,既然指望不上他们,那就朕自己来吧。能在生前多给皇家留下些子嗣,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王公公抹了把汗,心道你这把年纪了,还是悠着点。 可是看他眼冒金光,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 李宴琦与赵忠那边四处拉拢支持者,除了与赵家共荣辱的那批人之外,别的人虽然是答应了他们,可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支持帝后嫡子登基为帝,但并不赞成发生大规模的战乱。 一旦打起来,他们不会帮君上对李宴琦等人出兵,可也不会帮着李宴琦等人对京城方面出兵。 而君上这边也没闲着,早听闻李宴琦与赵忠四处拉人,他也同样派出自己的亲信去各道说服节度使们。 江南道就是他在南方最坚实的护盾。 谢东宸离开后,江南道的节度使暂时让张老将军担任。 张老将军以前支持的是鲁王,鲁王过后他才不得已支持老六。 不过没关系,即便他心目中的继承人不是老六,相信张老将军在得知自己的决定时,也会全力支持的。 这么一来,双方对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宴琦的人主要在西北方向,而君上这边的势力集中在东南方向,大有分庭而治的趋势。 朝堂上,大臣们都急得不行,觉得东池国不能割裂。 天下不聚,父子不和,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让君上想想办法。 然君上这边,奇怪得很,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急,甚至不愿意谈及此事。 这就让人耐人寻味了。 先前他可不是这样子,他先前气得,恨不能立刻派兵将梁王与赵忠抓来砍杀泄愤,怎么突然他又不急了呢?甚至谈都不想谈。 被众大臣们说得急了,君上才被迫说道:“不用理会他们,朕自有办法对付。” 众人心中一惊,他有办法? “不知君上有什么妙计?” “此计,暂时还不能告诉尔等,你们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这……”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做臣子的再急也只能就此作罢。 但愿他的妙计靠谱,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眼下对君上来说最头痛的,是儿子们不争气,还说不得。 他希望举国上下重要的职务都有自己的至亲血脉去担任,奈何皇嗣凋零。 这是一个永保江山的办法,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于是他忙着督促太医院那边加紧炼药的速度。 数日之后,第一批药丸终于端上来了。 太医跪在君上面前,双手恭敬的碰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木盒之中,放着六粒暗红色的药丸。 这药丸看得君上浑身一震,两指轻拈起一粒药丸,放在手中端详。 “你们花了这许久的时候,就炼出这东西?” “是。” 君上抬眼,“有用吗?” 太医答道:“有用,君上放心服用。” 君上眉目舒展,顿时就笑开了。 “哈哈哈哈……今晚朕就试一试,若是真有用,朕重重有赏。” 君上让王公公将药盒收了起来,到了傍晚时分,晚饭后,他便服下一粒。 那药入服后,果然感觉身体不太一样了。 身体燥热,神清气爽,甚至还有些精神过了头。 这一瞬,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岁的身体。 一晚试药之后,君上对这药十分满意,重重的奖赏了负责炼药的太医。 第673章 好事一件接一件 王公公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也为他高兴。 “君上,服药这几日,老奴见您精神多了。” 君上龙颜大悦,笑道:“你说得没错啊,那药确实有效,不枉费朕等了这许久。”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说:“朕感觉精神得很,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公公笑着说:“君上瞧着年轻了十岁。” 嗯?才年轻十岁? 君上摸摸自己的脸,心道:到底是老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二十的壮年小伙,可这脸……唉! 无妨,脸上褶子多一些,就多一些好了,只要身体康健,就比什么都强。 “可惜那药丸数量有限,太医院那边做得又慢,不然朕看在你伺候朕多年的份上,朕也赏你一盒。” 王公公立刻道:“哎哟,君上是笑话老奴了。老奴一个无根之人,服用那么好的神丹妙药,那不是浪费嘛。” “哈哈哈,你说得也是啊。” 君上面上满是喜色,笑道:“看来留下的四十个秀女不用浪费了,一会儿你去将她们的名册整理一下,朕要翻牌子。相信过不了多久,朕就会拥有新的皇儿。” “是,老奴遵命。” 君上龙颜大悦,让太医院那边继续研究这个药丸,这么好的东西得做大做强,他相信这东西未来的需求会非常的大,说不定国库空虚,还能靠得上它。 另一方面,他开始了夜夜笙歌的日子。 在药丸的加持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的强健。 不管他白天批阅奏折多么疲累,只要一吃那药丸,就能药到病除,立刻生龙活虎来。 如此过了两个月,宫中传来喜讯,有一位秀女怀孕了。 君上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真是爱不释手,一个劲儿的夸赞她。 他早前就有言,不管是谁,只要怀上了,就晋封美人。 如果能成功生下皇女,便封为正二品昭仪。 如果能一举得男,便可封为正一品的妃位。 后宫分位有限,先到先得。 女子入宫后的一生所求,也不过是生下皇嗣。一旦有了孩子,自己这辈子就有着落了。 难得年近六十的君上近来生龙活虎,她们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争取多侍寝几次,如此也能多一些怀孕的机会。 而这一位新封的美人,小小年纪就颇有心机,也放得开,给宫里的教习姑姑们送了些好处,数日时间姑姑们就将她调教得风情万种。 于是得到数次侍寝机会后,她第一个怀上了。 不但成功封了美人,还得到了各种赏赐,一时间风光无限。 这些消息传到李夜璟与叶婉兮耳中,两人是无语得很。 “父皇快六十了吧?” 李夜璟点头道:“是啊,明年就是他六十大寿,礼部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叶婉兮道:“都快六十了他还这么折腾,他就不怕过不了六十大寿?” 李夜璟瞪了她一眼说:“又口无遮拦,这种话不能说出来。” 叶婉兮吐了吐舌头,心道:虽说她是在自己家说这种事吧,但听众毕竟是人家儿子呀。 老爷子再有不是也是他爹,确实她不能在他面前乱说。 “封的那位许美人是这次才选出来的秀女?” “嗯,江南那边一位乡绅之后,看来他们家有望再回官场了。” “她运气挺好,现在后宫之中的娘娘们,都是平和低调的性子,不争不抢。” “是啊。” 叶婉兮瞧着李夜璟看起来很是消沉,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李夜璟摇摇头,“没什么,他现在不急着处理分裂的问题了,一门心思放在生孩子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叶婉兮沉默了半晌,道:“你之前说他没有将皇位传给你的意思,也不像要将皇位传给六皇子他们。如今他又沉迷于生孩子,莫非……莫非他想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 李夜璟眉头紧皱,“不知道,现在谁也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君心难测,这一位无疑是最难测的一位。 许美人怀孕后又过了两月,宫中再次传出有人怀孕的消息。 这消息简直震惊朝野。 君上都快六十了,早前就听说他不行了,可现在却接连传出好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有消息灵通的人去打听,才知君上偷偷的让太医院炼制大补丹,那药效极好,不光能让人返老还童,精力充沛,还能让人生儿子。 君上亲自试药,后宫中接连传出好消息,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下不得了,好些不服老的老头都心动不已,纷纷拿出厚礼去拜访太医,想走个后门,从太医那儿弄点儿大补丸出来。 没有君上的命令,太医哪里敢做主给呀? 虽说太医没有将药丸给那些送上厚礼的人吧,不过他们向这些人透露了一个消息。 让他们稍安勿躁,说是君上已经下密令去全国各处收集制作大补药的药丸,这东西以后会大批量的制作,等到量多了,自然会开放出来给大伙儿享用。 众人高兴得一个个对君上感恩戴德,能将这么好的东西分享出来给大家一起享用,可谓是千古明君呐。 这一位怀孕的女子又封了美人,同样是这一次的秀女。 这让他对这四十个秀女都宝贝得很。 因为以前他也临幸了许多宫女,都不见有孕的。 后来一琢磨,不见得全因自己年龄大了,又没有大补丸的帮助有关。 想来是她们二十来岁的年龄过大了些,不如十几岁的鲜嫩。 这回有孕的二人,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龄。 他现在琢磨着,是不是将那些年龄大的宫女放出宫去,来年再选一次秀女,多留一些年轻的少女。 不急不急,再怎么着也是来年的事。 新的材料到了,太医院大批量的生产。 经过这几个月的改良,那药的口味更好,药效也更持久。 只是,当初那药量已经不能满足君上了。 他从最初每日只服用一粒,现在的需求是三粒。 还好还好,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不在乎吃一粒还是三粒,只要效果好就行。 他又不是吃不起。 第674章 赏赐 “君上,这一批做了一百粒出来,后日又会有一百粒出炉。等到咱们这批药材到位,很快就能数百粒,甚至是千粒一出。” 太医红光满面,因为因他造出这大补丸,现在十分受君上的信任。 君上看着一大盒的药丸龙心大悦,觉得既然数量已经够了,那么他就不能再独享了。 当即就对王公公道:“王禄,你将这一百粒分成十份,给朕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有去太医院问了好几回的那几个老家伙,一人送一盒去。” 太医和王公公都夸赞君上乃是大善之人。 寻常人若是得了好东西,可不见得有君上这么大方。 他没有独享,而是大方的分享。 此举,定会赢得朝臣们的赞赏。 太医退下后,他又让太监去将六皇子与八皇子叫来大骂了一通。 说他们没用。 年轻轻的身体,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他们却用来浪费。 “你们现在不多留下些子嗣,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原本应该将李夜璟也叫来骂一顿,可一想到他每次都拿战场上受伤的事来回怼自己,想想就算了。 反正他不会听,反而会将自己气得不行。 六皇子与八皇子被骂得跪在地上,两人皆是不知所措。 八皇子被强行教了相关知识,他原本也想听父皇的话。 可是他的母妃告诉他,他还未娶正妃,此事不妥。 一旦有了庶长子在前,再想娶家世好的名门贵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人家怕惹来无端麻烦,会掂量掂量。 这是他的母妃偷偷跟他说的,他自然不能告诉父皇。 而六皇子那边也一样,他很快就能封王了,母妃也正在联系旧友给他相看王妃。 将来出宫建府,再大婚,不愁未来没有孩子。 可要是这时候传出他有了庶子女,那让人家正相看的贵女们怎么想? 可惜,他的苦楚父皇不明白,跟他说了他也不听,在他看来,什么都不如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来得实在。 “父皇,儿臣知道了,只是这孩子的事急不来,也得看缘分。” “缘分?哼,什么缘分?缘分都是靠自己争取而来的,懂吗?” 君上怒气冲冲的,向王公公递了个眼色。 王公公立刻端着两只精美的盒子上来。 “这是……?” 王公公笑道:“这是大补丸,十分难得。后宫中接连传来好事,可全靠它了。两位殿下拿着吧,可别辜负了君上的一片心意。” 关于大补丸的事,二人也有所耳闻。 原来就是这个? 与最初的暗红色药丸相比,经过改良的药丸已经不再是暗红色,而是较为鲜亮的红色,还带着一股香甜的气味。 就像……就像糖果? “多谢父皇。”两人接过盒子齐声拜谢。 “嗯,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等他们走后,王公公笑着宽慰君上。 “君上,您别再为殿下们操心了,有了这东西,想来很快您就会多几个皇孙。” 君上叹道:“这两小的听话,朕不操心他们,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最让朕操心的还是老三啊。唉!老三二十好几的人,已经不再年轻了,不再抓紧机会多生几个怎么成?” 王公公默默的点头。 君上继续道:“可恨他还娶了个悍妇,他现在已经被那悍妇拿捏的死死的,公然将朕赏赐的秀女给打发了。” 王公公道:“楚王妃那脾气,怕是确实容不下别人。” “可不是?” 说起这事儿君上又生气,可恨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没用。 以前被赵至诚欺压,为了抵抗赵家势力培养了自己的儿子来对抗。 他确实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也足够强大,可是强大过了头,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撼动的地步。 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做皇帝的,做主让他休了叶婉兮又如何? 真是越想越窝囊。 “她容不下别人,她自己能生也成啊,可她一直没个动静。” 王公公道:“楚王不是说,是因为他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也难有子嗣吗?” “他是这么说,他还说一直吃着药呢,可吃了这么久有什么用?没孩子照样没孩子。” 王公公想了想又道:“大概是楚王妃的药不行,若他吃了君上赏赐的大补丸,想来药到病除。” 君上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可朕担心他会抗旨。朕前脚让你将药给他,他转脸就赏赐给别人。” “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会儿你拿着药别直接去楚王府中,你去城门前等着他。等他回来,你将这药直接交到他本人手里,看着他吃下去。” “是,老奴遵命。” 王公公带着神药大补丹直接去了城门口等李夜璟,因为他们都知道楚王夫妻难缠,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两个容易。 算着时间去的,等了没多久,看到远处一队轻骑扬起烟尘而来。 不是楚王又是谁? 王公公急忙站了起来。 “驾~” “吁~” 进城的路被王公公拦住,李夜璟只得停下来。 王公公抱着一只盒子屁颠颠的跑到李夜璟身边,笑道:“殿下,可辛苦了,来来,请下马来休息。” 李夜璟从马背上跳下来,打量王公公一番道:“公公不会在此专程是为等本王的吧?” “哎哎,您说对啦。” 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再问:“父皇让你给本王送东西的?” “哎哟,没错,殿下,这盒子里的宝贝,就是君上让老奴特意给您送来的。” “是什么?” “来,咱们到边上看。” 王公公神秘兮兮的打开盒子,里边竟然摆放着十粒红色的丹药,闻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更像是糖果。 “这是什么?” 王公公说:“这叫大补丸,吃了能让王爷您身体更加强健的好东西,太医院那边用了许多名贵的石药炼制而成的。君上能重振雄风,可就多亏了它呀。” “呵~”李夜璟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心道,我需要这个? “多谢父皇。” 他早听说了老头子让太医院那边研究什么药,原来就是这东西呀? “蓝炜,收起来。” 第675章 赏赐得收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帝王赏赐什么,为人臣者都只能接受谢恩。 但吃不吃就是他的事的。 “哎,等等。” 王公公抱着盒子忙道:“君上吩咐了,必需得老奴看着您吃下去才放心。” 李夜璟面色一变。 王公公又道:“哎呀,您放心吃,君上还能害您不成?君上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多抱几个孙子。”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 李夜璟拈起一粒药丸,看了又看。 王公公贴心的让身边的小太监拿了水过来。 “来,殿下,就着水吞服,免得噎着。” 李夜璟看王公公的样子,似乎不亲眼看到吃下去不罢休。 罢了,即便是烈性春药也无所谓,反正一会儿就回府了,有王妃呢。 李夜璟当着王公公的面,直接将药吞了下去。 王公公顿时笑了起来,道:“您吃了,老奴也能向君上交差了。殿下,老奴告退。” 李夜璟回到家中,直接将身上的轻甲扯开。 那药效确实很猛烈,他现在就感觉燥热难当。 “来人,准备水,本王要沐浴。” 叶婉兮道:“水备着呢,你直接去,一会儿我将换洗的衣服给你送去。” 李夜璟直接就进了浴室。 叶婉兮看他奇怪的样子,还走路带走,不知这么急做什么。 她到外边,叫蓝炜叫过来。“蓝炜,今日训练有所不同吗?” “没有啊,跟以前一样。” “是吗?那王爷为什么怪怪的样子?沐浴都是跑着去的。” “真的?”蓝炜两眼放光,感叹道:“效果真好啊,不知何年何月我也能消受这样的神药。” “什么?” 蓝炜忙正色道:“是这样,王公公在半路上送来一盒药丸,说是君上的赏赐。王爷方才吃了一粒,所以……” 叶婉兮想到了近来听到的传闻,神情一变,道:“什么药丸,药丸在哪儿?” “您稍等,卑职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蓝炜抱来一只盒子,盒子里有十个坑,不过只放了九粒药丸,空出的那个坑上的药丸已经被李夜璟吃了。 叶婉兮拿起一粒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 为了追求口味,里边加了东西,已经将原有的药味掩盖得差不多了。 她用手帕包起一粒,对蓝炜说:“你拿着这东西去城西的制药司,让他们尽快将这药丸的成分给分析出来,有了结果就让他们尽快给我送来。” “是。” 叶婉兮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补身体的补药有,哪能这么显著的药效? 吃了才一会儿劲儿就上来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婉兮回到屋里,在衣柜里给李夜璟找了一套寝衣给他拿到浴室去。 她看到浴桶里的李夜璟全身发红,她一靠近,他就一把将她拉住。 “哎,那药劲儿真大,我现在特别想。” 叶婉兮没好气道:“能啊你,什么药都敢乱吃。” “父皇让王公公盯着我吃,在城门口,我不能公然抗旨。” “哼,可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他就是想咱们生孩子,左右不过是烈性春药,吃了又何妨?” “我……唔……”他直接将她拖进了浴桶里。 他说吃了无妨,可是她觉得要命。 她不知道老头吃了什么样,可她晓得这本就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吃了简直要她的命。 那药效……当真不是一般的强。 晨曦初露,实在累得不行了。 她伸手抓了床头上的发簪抵着他的胸膛。 “你再来,我就戳死你。” “拿开,不然我戳死你。” “啊……”她翻了个白眼,“上回的秀女有两个在府里做事,你去找她们去。” 他咬牙切齿的道:“闭嘴,我看你是欠收拾。” 她抓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因为她觉得那药纵然有些效果,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药的作用占小部分,他想趁着药劲嘚瑟占了大头。 还有,怪她这人嘴欠,骂他要靠药才行。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要独占我,就得辛苦些,你怎么说的?你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谁辛苦还不一定呢,对吧?” “李夜璟,我……天亮了,我好困。” “好了好了,让你睡。” 叶婉兮合上了眼睛。 他今儿也不上朝了,也不去军营了,谁让他昨日被逼着当众吃了药呢。 两人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王妃,你们起了吗?” 叶婉兮听着迷迷糊糊的声音,陡然惊醒。 看了看天色,这太阳都偏西了。 一天过去了?下午了? “喂喂,李夜璟。” “嗯,听到了。” “起了。” “起什么起?天都快黑了,直接睡吧。” 原本叶婉兮都爬起来了,结果被他一捞,又给按了回去。 叶婉兮嘲讽道:“哼,累不死的牛?现在怎么爬不起来了?” 李夜璟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又想要了?” 叶婉兮:“……” “你若想,我累死了也满足你。” 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我饿了。” 她急忙推开他下床去,穿上衣服,感觉小腹有些下坠的疼。 唉!果然不能纵欲过度。 拉开门,发现几个丫鬟都守着外头,那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叶婉兮愣了愣,“你们都杵在门口做什么?” “哎哟,您可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们了。王妃,你们偶尔睡懒觉,可从来没睡这么久过。您瞧这天色,天都快黑了。” 叶婉兮暗自咂舌,脸上硬板着,看起来威严十足。 “摆饭。” “是。” 吃饭的时候蓝炜拿了制药司那边送来的药物成分结果表。 她一边小口的嚼着,一边若有所思。 除了常见的养生中药,鹿茸这等壮阳药外,这钟乳、硫黄、白石英、丹砂、雄黄……这些怎么那么耳熟呢? 对了,五石散。 传说的中五石散药方有好几个,她隐约记得有这些东西。 二十几位医石中,竟然混合着五石散的材料,这效果竟比传说中的五十散还厉害。 除了五十散的成分,这里边加入了一些助精子活跃,让人兴奋的药物,要是搁在现代都是违禁品。 第676章 这药有问题 其中一味药竟然是‘英’粟壳? 好家伙,这就是太医院研制出来的大补丸? 算算时间,老爷子已经服用了几个月了,怕是已经上瘾了,戒都戒不掉的那种。 叶婉兮心中咯噔一声,手上的纸也轻轻的飘了下来。 李夜璟捡起了那张写满了药名的纸看了看。 “婉兮,怎么了?” 叶婉兮愣愣的转头,“这是父皇正服用的大补丸的药方。” 李夜璟:“他能给你药方?他宝贝这东西得很,偷偷的让太医院研究了许久。” “我知道,我拿了一粒药丸让我的人分析出来的,不一定全对,但最少能对上八成。” 李夜璟看她面色不对,“这药有问题?” 叶婉兮点了点头。 李夜璟那脸色也不对了,神情肃穆,伸出胳膊来,“给我把个脉。” “你没事,你才服用一粒,只要以后别吃了就行了。这东西对阳气不足的人有一定的疗效,偶尔少量服用对身体影响不大,也能助兴。不过,如果长期服用的话,会产生依赖性。 你看,尤其是这味药,若是搁在数千年后,不管是吃的,贩卖的,种植的,全都得下大牢。” 听了她的话,李夜璟神色凝重。 “这药竟对人伤害如此之大?” 叶婉兮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如果使用得当,它其实是一味可治病的良药,煮汤的时候用上一点儿,也可以增加汤的香味。可是,一旦服用多了,就对危害非常的大。” “多大?” “它会让人产生依赖性,一旦开始服用就停不下来,一日不能吃上它,就犹如万千蚂蚁钻心般难受。到那时,口涎不止,大小便失禁,什么尊严,身份,通通都算不得什么。即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得跪下来喊爹。” “什么?” “谁给他药他就喊谁爹。” 李夜璟面色难看。 叶婉兮道:“我可没吓唬你啊,历史之中,有一个很强大的王朝,周边诸国想要吃掉它,就先大量的贩卖这东西,教他们如何食用。后来,那个王朝从帝王到老百姓全都服用它,导致成年男性全都精神萎靡,瘦得皮包骨。精神与身体都受到严重的伤害,路都走不稳,还怎么上战场?” “所以,最后那个王朝灭了?” 叶婉兮轻轻点头。 李夜璟气愤的将那纸捏出了几个洞。 “这种重要的东西,一定有人先试药。” 叶婉兮急道:“你试药没用啊,这东西又不是一吃就能吃出问题来的。只要有足够的药一直提供,把一个壮年人吃到死,怎么着也得个三五年吧。昨晚你也吃了,你感觉怎么样?” 李夜璟紧抿着唇没说话。 要说感受,确实感觉好极了。 身体似乎有用不完和力气,精力充沛,一点儿都不想睡觉。 他甚至想出去找人打一架。 当时他还想着,若这东西真是好东西,那在上战场前让将士们每人服用一粒,还怕打不了胜仗吗? 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要人命的毒药。 “父皇已经服用数月了,以他的身体,他还能坚持多久?” 叶婉兮已经几个月没见他了,她也不晓得什么情况。 “你上早朝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感觉他怎么样?” “很精神。” “他不一定是真的精神,也可能是他上早朝前先吃过药了。” 李夜璟心中五味杂陈。 一天一夜他都没吃饭了,这饭才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去了。 丢了筷子,道:“明日我们一起进宫去看看他。” “以什么由头?感谢他送药?” 李夜璟白了她一眼,“实话实说,让他停止吃药。” 叶婉兮摇头,苦笑道:“怕是很难,他这把年纪了,受不了戒毒的苦。” “受不了也得受,我不能让他变成你说的那样。” 叶婉兮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很少看到李夜璟这么生气。 “如果他真到了口涎不止,大小便失禁,谁给他药就喊谁爹的时候,我宁愿背负起弑父的罪名,也要维护他帝王的尊严。” “砰!” 一拳下去,桌子四分五裂,碗筷掉了一地。 叶婉兮看到他全身都充满了杀气,然后气势汹汹的出了府。 不管老爷子对他和母妃做过些什么,对李夜璟来说,他依旧很重要。 毕竟儿时老爷子对他的疼爱是最多的,哪怕是有目地的,可是他的感受却是真实的。 叶婉兮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去叫了人过来。 “王爷去哪儿了?” “王爷带着蓝侍卫他们去太医院了。”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 心道:李夜璟大概在怀疑太医院有赵家余党,他们故意用这药来害老爷子。 可是在她看来,这也难说。 不是说没可能啊,有可能。 可是,也有可能他们就是在正二八经的给老爷子炼药。 毕竟历史之中求长生的帝王那么多,违禁药用得还少了吗?人家就不见得本心为害人。 不说旁的,就这五石散吧,晋魏时期就曾风靡一时,王宫大臣,竹林七贤,全都在它的控制下醉生梦死。 当他们服用了五石散后,在竹林中赤裸的恣意奔放时,什么风骨,尊严,通通不见。 …… 李夜璟直接杀到了太医院,除了几个正值夜的太医外,大多人都早回家了。 不过回家了也没关系,他下令让人将他们全都抓了回来。 不一会儿,太医们就全回来了。 “王爷,人齐了。” “嗯。” 李夜璟这才去到大厅中,抬眸看着这帮人。 一个个的都不年轻了,面对李夜璟突然抓人的问题,他们都是懵逼的。 可是看他那脸色,一个个的都没敢说话。 “知道本王为什么抓你们吗?” 众人摇头。 “不知。” 李夜璟一伸手,蓝炜立刻就将那药奉上。 “这药是你们制出来的?” 负责制药的几个人扑通几声跪下来。 “哦,是你们负责的?” “是的,是我们几个。楚王殿下,不知这药有何问题?” 既然找着人了,那他就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只留下这几个人。 “你们的药昨晚本王吃了,有问题。” 第677章 你不能吃 “啊?这……不可能,我们的药不可能有问题,我们有试药的人,没有一个出现问题。君上也吃了数月,一直反映非常好,不可能有问题。” “对对,我们自己也试过了,此药效果显著,是大补的良药,不可能有问题。” 李夜璟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应了叶婉兮的另一个说法。 他们并不知道这药长期大量服用带来的危害。 “药方呢?” “这……君上下令,不得将药方之事外泄。” “本王吃你们的药吃出了问题,本王现在就要药方,拿来。” 几个人是害怕他,但是那药方,他们还是说什么也不给。 “殿下,实在抱歉,药房咱们真的不能给您。如果您说吃了药身体出了问题,不妨请殿下内堂一坐,我们为殿下诊个脉。” “哼,王妃已经为本王医治过了,需要你们诊脉。” “这……”太医淡道:“您说吃出了问题,口说无凭,如何让人信服啊?” “本王的话就是证据,来人,给本王搜。” “是,王爷。” “你……楚王殿下,这里是太医院,你如何能乱来?” 大伙儿一看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抢药方,一个气愤不已。 眼下众位皇子中,已经没有人敢与这位楚王争了,皇位必定会是他的。 但即便如此,你不是还没登基吗?也不能如此大胆啊,简直是当众挑衅皇权。 “是君上下令药方不得外泄,楚王殿下,你是要违反君上的命令吗?” 李夜璟翘着腿在椅子上躺着,不为所动。 很快手下的人回来复命。 “回殿下,没有。” “没有。” “没有找到。” 一个个都说没有找着,那么…… “你们几个老家伙将东西藏起来了?” “咱们几个研制这药物的事一直都是君上密令,也就前日才允许对外开方。丹药可以对外送出,但那药方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请楚王体谅。” 说是偷偷摸摸的在炼药,结果有小道消息的人却不少。可是心里清楚,却没人敢说什么。 至于这药方,那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的。 君上还指着它能卖钱,充盈国库呢。 “不给?呵呵,给本王打,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什么?” 得打? 这楚王简直也太大胆了,竟然要对他们动私刑。 关键他们这帮老头,哪里经受得住这些年轻壮汉打? 大家紧张不已,看向为首的老太医。 老太医气得胡子发抖,眼瞅着手下的弟子们都被打得嗷嗷叫了,这才开口。 “住手。” “怎么?愿意给了?” 老太医道:“楚王殿下带人来太医院强抢药方的事,老臣定会如是告知君上。”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张药方来。 “tui。”蓝炜接着药方道:“原来这东西老太医随身带着啊,可让我们好找。” 昔日这几位太医有多风光,此时他们就有多狼狈。 问他们要药方,还嘴硬。 打了一通后,还是拿出来了,这不是白折腾人嘛。 李夜璟接过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药果然跟叶婉兮的那一份相差无几,果然是害人的东西。 李夜璟愤怒的将药方丢回到老太医身上,又吩咐手下的人道:“去将试药的人合都抓来。” 试药的人共有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牢房里抓来的犯人。 太医院试药,一向是用犯人,且完全靠自愿。 有些被判了多少年,又算不得十恶不赦的人,就会给他们一个提前出狱的机会。 吃了药之后,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等药物研制成功,他们可以获得无罪释放的机会。 原本这些人就这几日就可以将他们给放了,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抓到这里来,弄得他们很是不安。 “答应要放我们的,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李夜璟没理会他们的疑惑,直接问太医。 “今日还有用药吗?” 老太医道:“有五个是只用了一次药,另外五个是长期用药,现在还在用。” 李夜璟记得婉兮说过,偶尔吃一次没关系,且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帮助。 可若是长期服用的话,一旦停药后果不堪设想。 “只吃过一次的站出来。” 很快站出来五个人。 “你们五个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人,从现在起,将他们关到一起,一日三餐照旧,但是不准再给他们吃药。” 这些人还不知道不吃药会怎么样,并没有提出异议。 反正过几日他们被放走也会断药的。 李夜璟让人将相关人员全都控制起来便回家了。 叶婉兮一直等着,看到他回来了,才急匆匆上前,“听说你去太医院了?” “嗯,将相关人员全控制起来,明日才好一并问罪。” 叶婉兮皱眉道:“怕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父皇已经离不开那药了,他现在只被药物控制,不会听你的。” “他还想将这药大批量的炼制,卖到全国各地呢。” “啊?” “在他的眼中,这是不得了的仙丹妙药。” 叶婉兮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晋魏时期,那五石散可不就是名流们追求的灵丹妙药吗?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以吃五石散为荣,你不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贵族。 若是真由帝王十场来推销,这东西没准儿还真能在全国流行起来,那还得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让他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东西。” 叶婉兮点点头,“好,明日我跟你一起上朝去。” “你不急着来,等下朝后再来。” 叶婉兮心中明白,这等丑事不能宣扬出去,他是打算下朝后来办。 “好。” 次日,李夜璟先急着去上朝,朝廷上的事务并不多,不一会儿就宣布下朝了。 下朝之后,君上让李夜璟留下来。 想来,他已经收到了消息,李夜璟昨晚将太医院给端了,正要找他算账呢。 这就好,李夜璟也正好为此事要找他。 君上黑着脸,“听说你昨晚带人去太医院大闹了一场,可是?” “是,不过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皇好,那药儿臣吃了,有问题。” 第678章 药真有问题? 君上愣了愣,“药有问题?” “不错,那药哪里是什么大补丸?分明是毒药。” 君上心中纳闷儿,怎么可能是毒药?他吃了数月都好好的,好得很呐。 可老三虽然霸道一些,却从来不会无中生有,若非那药真有问题,他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 莫非…… 君上向王公公看去。 王公公一脸莫名,莫非君上怀疑自己换药? 我去,我换药干嘛?找死吗? 他扑通一声跪下说:“君上,老奴冤枉啊,老奴可没动过那药啊。” 君上想想也是,王禄跟了他一辈子,他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他不可能换药。 “楚王,将朕赐予你的药拿上来看看。” 李夜璟将药拿了出来。 王公公捧着药,恭敬的向君上走去。 “君上,您看。” 盒子没变,君上闻了一下,里边的药也是正常的。 是那药没错。 可是老三一口咬定是毒药,这弄得他不自信起来。 “王禄,你来看看,可是先前给楚王的药?” 王公公看了看说:“没错,是这药。这是大补丸,没道理成毒药了呀。” “王禄,你确定是这药没错?” 王公公:“……” 他瞧着是没错啊,可是楚王这样子,搞得他也不自信了。 “君上,要不……要不请个太医来看看?” “嗯,去吧。” 李夜璟道:“都叫来吧,包括试药的人。” 君上眯了眯眼儿,看他这样子,也就是说药确实是这个药,可是这个真不是什么大补丸,而是毒药? “去,将相关人员都叫来。” “是,君上。” 李夜璟又道:“父皇,儿臣将王妃也叫了来,就在偏殿等候。” 他的大补丸被说成毒药,让他很不高兴。 这事儿八成跟叶婉兮脱不了干系。 “好,将她也叫来。哼,若是她将这大补丸定了毒药,朕正好要找她算账。” 李夜璟道:“若是这药真的是毒药呢?” “不可能,朕吃了这么久,是不是毒药朕能不知道吗?老三,你没发现朕看起来比以前康健多了吗?你是不是不希望看到朕多活几年?” “儿臣不敢,父皇身体康健儿臣自然高兴,儿臣巴不得父皇能万万岁。可是这东西如果在燃烧父皇的寿元,又怎么办?” “你……” “父皇别急着生气,等弄清真相再生气不迟。您要知道,儿臣这么做都是为了父皇好。” 君上噎下这口气。 “好,那朕就看看,真相是什么,你是如何为朕好。” 没过多久,该来的人都来了。 五个试药者跪在后边,几个太医站在前边,李夜璟与叶婉兮站在侧面。 几个太医先是将李夜璟好好的告了一状,痛骂他以权压人,无视王法,要让君上对他严厉的惩罚。 李夜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几个药人的状况,冷笑道:“别急着给本王定罪,本王是不是无视王法,你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哼,好哇,就看你怎么证明这药是毒药。” 叶婉兮这边,自己拿出药单来。 “父皇,这是儿媳拿了那药丸去研究出来的成分。” 老太医那边的一看,也拿出了药丸的配方来。 “君上,这是大补丸的配方。” 君上看着这两张配方对比了一下,“有几位药是错的。” 叶婉兮说:“毕竟做成了药丸子,我们分析出来的成分也不可能一一对应,只要几位主药能对上就行了。” “好,你来说说这药怎么毒了?” “里边有一味罂粟,还有五十散的成分,都是长期服用会让人成瘾的东西。如果不吃,就会……” 叶婉兮退了一步,侧身让开,将那五个跪在地上的药人让出来。 “父皇请看他们。” 五个人已经没什么精神了,正在打哈欠。 君上皱眉,看那几个的神色一点儿不庄重。 老太医道:“君上,他们五个是药人,他们的用药完全跟君上是一致的。” “嗯,他们这是怎么了?” 李夜璟说:“回父皇,昨晚起,儿臣就让他们断了药,此时这几人一个个萎靡不振,想来是没吃药的缘故。” 君上盯了这几个人半响,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让他们上前来,朕好好看看。” 几个太医有些慌张,这几个人确实不如先前生龙活虎,不太对劲儿。 “你们几个,现在什么感受?为什么哈欠不止?” 其中一人回答道:“回君上,草民现在感觉没精神。” 老太医忙说:“想来他们昨晚被楚王的阵仗吓着了,没睡好。” 君上心想,就老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是有可能的。 叶婉兮却笑问:“你们是不是想睡又睡不着?” 几个相视一眼,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确实是想睡又睡不着,而且感觉浑身无力,身体疲惫,却又难受。” 又有人说:“草民不光打瞌睡,还心慌,焦虑,反正好难受。” 叶婉兮点点头。 每个人用药后的表现都不一样,反应也是有快有慢的,想来这位比较快。 “这就是了,若是没睡好,现在只困倦得想睡,站着都能睡着,怎么会想睡而又睡不着呢?” 叶婉兮看向几个太医道:“你们也是大夫,可别光顾着脱罪而忽略病人的病症,他们显然不是因没睡好造成的。” “这……”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番,还是没敢在御前乱说话。 毕竟楚王妃的医术他们有目共睹,想瞒过她显然不可能。 老太医心里泛起了嘀咕,心道:莫非他的药真有问题? 叶婉兮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淡道:“诸位是不是好奇如果继续不给他们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太医拱手道:“请楚王妃赐教。” 叶婉兮说:“再等等,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君上黑着脸,让人奉了茶上来,慢慢等这几个药人所谓的‘毒发’。 从昨晚开始他们便再没有吃药,早上就开始有了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受。 反应最快的那个人,已经开始难受得烦躁不安,流涕流泪,甚至是痉挛抽搐。 第679章 等死 君上震惊的看着那人口水鼻涕眼泪都流了一地,躺在地上抽搐的样子吓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坐不住了。 几个太医更是吓得不轻,大汗淋漓。 这几个人都是跟君上同步用药,一向精神好得很,他们都说吃了药后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可怎么会这样? 老太医给旁边一个年轻的太医递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去给地上的人检查身体。 老太医见他神色凝重,忙问:“怎么样?” 年轻的太医给病人检查了脉搏,又感受了一下心跳速度。 没等他开口,就听叶婉兮说道:“脉搏凌乱,心跳很快,可是?” 年轻的太医惊讶的点头,“正如楚王妃所说。” 叶婉兮勾了勾嘴角,又道:“这才刚开始,一会儿他们还会呕吐,腹泻,大小便失禁,难受得拿脑袋撞墙,犹如万蚁嗜心。” 听了他们的话,几个药人吓得脸都绿了。 不光是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吓得不轻。 君上坐不住了,手里的茶杯也一直在抖。 怎么会这样?他的大补丸,竟然是毒药? 很快她的话就印证了,药人的症状,一条一条与叶婉兮所说的吻合。 “给我药,给我药……” “求求你们了,给我药,我实在受不了啦。” 药人开始向他们磕头,磕得咚咚响,脑袋都磕出血了,似乎都未察觉一般。 众人面色大变。 “这……莫非这真是毒药?” 叶婉兮淡道:“不错,是一种慢性毒药。偶尔少食,可能不会有什么伤害,甚至对本来就阳虚的人来说,有一定的益处。不过毫无节制的多食,它就是要命的毒,而且没有解药。” “什么?”君上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没有解药?那你这意思是……朕必死无疑?” 叶婉兮忙拱手说:“父皇,虽说这毒药无药,不过可以戒毒。只要熬过了最难受的时候,以后再也不食用它,就可以戒掉对它的依赖。” 君上松了口气,又问:“那要怎么熬过去?” 叶婉兮看向那五个药人,“看他们怎么熬的吧。” 最难受的一个人已经开始自残了,另几个也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不过被李夜璟制服。 叶婉兮一看不妙,忙说:“来人,快拿绳子来,将他们绑起来。” 君上吓得不轻,面色苍白,“快快,给他们绑起来。” 五个人全都被绑起来,叶婉兮怕一会儿污物弄得大殿上都是,又提议将他们关到偏殿去。 一行人跟着到了偏殿。 五个人在屋里绑着,一人绑在一根柱子上。 他们就在一旁观察。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叶婉兮所言,所有的症状都在一一应验。 而且实际看到的,比从她口中听到的震撼得很。 他们不停的挣扎,嘶吼,绑着的绳子给他们勒出触目惊心的血印子,他们仍旧挣扎不休。 这哪里还像一个人?就像几头濒死挣扎的野兽。 君上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嘴皮子一直哆嗦着。 李夜璟盯着几个面色苍白的太医,已是动了杀心。 这几个该死的,还太医呢?就炼出这么个害人的玩意儿? “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朕明明吃着好好的,朕明明吃了它精神百倍。” 君上大受打击,他无法接受自己醒来的大补丸是慢性毒药的事实。 叶婉兮说:“不知父皇有没有察觉到,一开始只需要吃一粒就能达到的效果,现在需要吃上两粒甚至是三粒才行。” 君上神情一滞,还真被她说中了。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随着吃药越来越多,朕对药的用量也会越来越多?” “没错,以后父皇需要的药还会增加?” 听着她的话,君上再看看那些像野兽一样的人说:“那……如果朕一直吃这药呢?如果一直吃,一直加量,朕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叶婉兮皱眉,她又何尝不知他此时的想法。 君上却以为自己找着了全新的路子,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哈哈哈,戒药难受又如何?朕不戒就是,莫非朕还吃不起吗?别说三粒,就算一次吃十粒三十粒朕也吃得起。” 这就是吸得起毒的豪横。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名门豪士死于五石散之下了。 “这药是通过燃烧一个人未来的寿命来短时间提长精力,如果父皇一直不戒,那么您的寿命会大量缩短。” 君上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父皇,儿媳见您近来头发少了不少啊。” 君上:“……” 一旁的王公公说:“君上近来确实掉了不少头发,不过君上毕竟年龄在这儿了。” 叶婉兮点点头,“是会掉一些,可是父皇掉的量,已经超出正常的量了吧。” “这……”王公公想了想说:“莫非跟药有关。” 叶婉兮没有回答,而是对君上说:“如果一位二十岁的壮年男子用这药,他的正常寿命能活到八十,可他吃了这药后,大概能活到三十五,最多不超过四十。” 君上一个踉跄。 “那朕呢?朕还不到六十。” 叶婉兮自然不会说他什么时候会死,这种事也说不准。 她只说:“父皇配合戒药的话,定会延长寿命。” 戒药? 君上看了看那几个药人的样子。 不要,他不要戒药。 他是帝王,宁死也不可以变成那样子。 在场的人都看着君上,想等他一个结果。 这让君上气愤不已,盯着那几个太医道:“好哇,领着朕的俸禄竟敢下毒害朕,你们找死。” 几个太医齐齐跪下。 “君上,臣等冤枉啊,臣等一心为君上炼药,都是希望君上能长命百岁……” “闭嘴,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敢狡辩?” “哼,弑君之罪,依照律法,弑君之罪应当如何?” 王公公说:“诛九族。” 叶婉兮心头一跳,她听李夜璟说过,这弑君之罪与卖国求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好,那就以弑君之罪定他们几人的罪。” 几个太医齐齐磕头求饶,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叶婉兮看李夜璟,他不为所动。 第680章 危害 古人大抵对这种事比较麻木,可在叶婉兮看来,他们几个虽说有罪,也不至于株连九族吧?那不死个千八百人? “父皇,儿媳以为弑君之罪似乎过了。” 君上一愣,随即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弑君,得分他们制药的意图。他们炼制这药,原意是为了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帮助父皇养好身体。至于药效会这样,超乎他们的预料,自然也是他们的过失,也可算作是失职之罪。” “失职?”君上黑着脸说:“这帮人快害死了朕,你一句失职就算?” 叶婉兮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在皇权社会上可不讲究人情的道理,若是害的是别人,老爷子或许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从轻处理。 可是现在倒霉的是他自个儿,帝王之威不可侵犯,他要不弄几条人命出来,他出不了这口气。 正在叶婉兮思考要怎么说才能减少伤亡时,李夜璟站出来说话了。 “父皇,您若是现在就定他们的诛九族之罪,岂不是等于告诉了全天下人您吃那药吃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君上深吸一口气,那神情恨不能立刻就要见血。 “赵忠那边虎视眈眈,若是京城这边传出对您不利之事,怕是他们会借此大肆宣扬,唯恐再生变啊。” 他这话倒是有理,他的底线是不能天下大乱。 君上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这帮人道:“那朕就只要你们几个的命。” “君上不可。”王公公又站出来说:“您现在杀了刘太医他们几个,不等于告诉天下人您的药出了问题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 “容老奴斗胆一言,刘太医他们几个不能杀,命他们研制解药。外人不知,还以为在改善这味大补呢。” 君上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摆手道:“就这样吧,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王禄,扶朕回去休息。” “是,君上。” 君上直接就走了,那还有几个药人在此哀嚎呢。 大家都向李夜璟看去。 如果这药真如楚王妃所说的那般,那楚王很快就要登基了,他们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李夜璟看了看柱子上的几个人,已经有人力竭任由身体挂着,不时的抽搐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你们几个将他们带下去吧,记住了,不准再给他们吃药,但也不准他们死了。” 不准吃药好办,可不能让他们死了……他们却没有把握。 眼见着楚王与楚王妃已经走了,他们也只得听命。 …… 君上现在就难受得要命,烦躁不安,特别想吃药。 可是他明明早上才吃过,这才刚过中午。 莫非,他对药的依赖程度已经比那些个药人高出许多了吗? 回去之后,君上原本想睡个午觉,以为睡着了就可以不难受,不用再想吃药了。 可是没想到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且越想睡越难受,翻来覆去的更加难受。 他算是体会到方才那向个药人的感受了。 伺候在旁的王公公见他的样子,斗胆一问。 “君上,可要服药?” 君上没好气道:“你没听说吗?那是毒药,慢性毒药,再吃下去要朕的命。” “那……” “不吃。” 王公公:“……” “朕是九五至尊,朕就不信了,朕会抗不过去。” 很快就打脸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君上开始狂躁不安,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泪涕齐流。 这不正是药效发作的样子。 “王禄,王……王禄……” “君上,老奴在这儿呢。” “药……拿药来,给朕拿药来。” “您不是……” “闭嘴,拿药来,给朕拿药来,快……” 王禄急忙拿了药过来。 君上吃了药后,立刻就感觉神清气爽,似乎下一刻就要升天一般的爽快,舒坦极了。 等他平静下来后,又气个半死,无处发泄的精力气得他砸了屋里的东西,哐哐当当的,满地都是瓷片。 “该死的东西,果然害朕,朕要杀了他们。” 王公公劝说道:“君上息怒,要杀也不能现在杀。就他们对那药最熟悉,还得靠着他们研制解药呢。” 对,等解药有了,就杀了他们。 真是气死他了。 “君上,如今已经下令采办的药……?” “立刻停止。” “是,老奴这就去办。” 君上眯了眯眼儿,心道:就是可惜了那些已经买来的药材,堆积在库房,就算拆分来用,十不能去其一,莫非等着发霉吗?那岂不是浪费? 朕的国库本就不充裕,这么一来的话……不成,他得想办法将那些药再卖出去。 原本李夜璟将事情办得缜密,相关人员没人敢乱说,士大夫们也没谁知道。 可君上突然开始大批量的卖药,这让众人心中泛起嘀咕来。 “你说君上卖药做什么?这些药不是好不容易从全国各地收购而来的吗?莫非……这些药材有问题?” “药材有问题?一两个药材可能存在问题,怎么可能全都有问题?况且若是真有问题,那人家买家们不成了冤大头了嘛,人家又不傻。” “既然药材没有问题,那莫非……哎呀,不得了,莫非药有问题?” “怎么可能,君上吃那么久都没事。”知情人偷偷的说:“昨晚我才试了一粒,好着呢,没问题。” “什么?你也有?” “嘘嘘,低调,低调一点儿。据说这回总共就出了十盒,除了三位殿下之外,还剩下七盒。老夫有幸得了一盒了,嘿嘿,这说明什么?说明君上心中有老夫。” “啧啧,你这说得……我真是羡慕啊。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不知可否给我一粒尝尝?” “哈哈哈……好说好说,上回你送我那幅画,我一直没想好送什么东西回礼,这大补丸全当给你的回礼了。” “哟,那得三粒才行。” “啧啧,贪心了不是?上头传话了,这东西大补,不能多食,每次只能吃一粒,一月内只能食一次。” 第681章 出事了 君上也算有心,他自己已经成了瘾,也没闷着让别人也上瘾,好歹派人去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不要多食。 一月一粒的话,十粒吃完便不会上瘾。 可若是有人不听劝,偏要感受下十倍的快乐,那就怪不得他没提醒了。 …… 研制解药?这东西是不可能有解药的,就算有点儿作用的辅助药也不是短时间能研制出来的。 可君上的情况不妙。 他以前不知道这药有问题时,吃也就吃了,没有心理负担。 可一想到这是慢性毒药,他吃得就不那么舒坦了。 每次难受时,他都想忍一忍,实在忍不住了才会让人拿给他吃。 尤其是传来消息说那五个人中,死了三个,活下来的两个虽然可以不用药了,可瘦成了皮包骨,身体衰弱得不成样子。 他怕自己将来也变成那样,一边离不开这药,又一边抵触着。 他坚信,只要自己每次都多忍耐一会儿,那一定可以逐渐的消除对这东西的依赖。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像这药故意在惩罚他一般,他越是抵抗,越是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坚持了没几天,他就彻底放纵了。 李夜璟眼瞅着他萎靡了没几天,又生龙活虎的样子,在下朝之后就拉着王公公问:“现在他每日吃几粒。” 王公公为君上的事担忧不已,伸出了手指道:“四粒。” “四粒?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已经减少到两粒了吗?” “是啊,可是吃两粒的日子难受啊,君上说,感觉得了大病一样。现在他吃四粒,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李夜璟眉头深皱,婉兮说过,放纵的话,瘾会越来越大,人也会越来越消瘦,然后出现幻听,幻视,再演变成癔症。 到了那时候,他可就离死不远了。 李夜璟思来想去,还是去见了君上。 君上刚嗑完药,正是快活似神仙的时候。 悠哉悠哉的拿着琴搁那儿弹。 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是李夜璟来了,他才停了琴音。 “让他进来。” 李夜璟疾步入内,直入主题。 “父皇,儿臣听说您现在一日需得服用四粒药,可是?” 君上瞪了一眼跟着李夜璟小步跑进来的王禄,道:“没错,这又如何?” 李夜璟急道:“那药的危害父皇知道的呀,为何还要多食?” “知道又如何,那你也应该知道,朕若是不吃那药是什么下场。” 君上站了起来,将静一脚踹翻,慢慢向李夜璟走来,“五个试药的人,死了三个。就这,你们还敢劝朕戒药?你们想害死朕吗?” 听他这么说,李夜璟伤心至极。 “儿臣何时这么说过?” “哼。” 君上气道:“可你们劝朕戒药是事实。” “那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这岁数再吃下去会很危险。” “朕自己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用你们来劝。” “父皇?” “不要说了,一直服药会怎么样,朕不知道。但朕知道,若是不吃这药,朕会死。谁胆敢再劝说朕不吃药,就是弑君之罪。” 李夜璟看他如此绝决,既心痛又难过。 看来劝说无用了。 一步步后退,拱手道:“儿臣告退。” 李夜璟生气的走了,王公公劝说道:“君上,楚王殿下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您误会他了。” “哼,朕有没有误会他,朕心里清楚得很。” “这……” “你敢说,他不想坐到朕这个位置吗?” 王公公:“……” “听听外面怎么传的,都说他李夜璟十拿九稳。什么十拿九稳?没有朕点头,那他就得为不正。” 王公公不知道说什么好,低着头站在一边。 君上继续说:“他现在越发的过分了,敢直接调动人手去包了太医院,再让他这么嚣张下去,他是不是还敢调动人手包围皇宫了?” 王公公扑通一声跪下来,“君上息怒。” “息怒,哼,息怒。朕还敢怒吗?有几个人将朕放在眼里?老四在外头自立为王,不听朕的调遣。老三盯着朕,虎视眈眈,巴不得朕立刻咽气,他好取而代之。小的指望不上,全是软蛋,朕还息什么怒?” “养蛇是为咬敌人的,可不是让他咬自个儿的。” 他早对李夜璟的行为作风不满,私自做主杀蒙盛,当着他的面杀蒙虞。 敢拒绝他的秀女,并全打发去当女工……再到围了太医院的事。 这一条条的,他敢干的原因是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君上心里什么都清楚,偏偏还不能撕破脸。 这种憋屈,让他今日一下子爆发出来。 “想要朕戒药,害死朕,休想。朕会活得好好的,生龙活虎的活得好好的。” “气死他们。” 王公公觉得他有些癫狂了,可他又不敢说,只能站在一旁好好看着他,发现他不对的时候就劝着。 吃药会让你舒服百倍,不吃药会让你难受千倍,你选择吃还是不吃,这还用想吗? 不是他意志不坚,而是这药一旦上瘾后,根本没有回头路。 后宫里夜夜笙歌,药也越吃越多。 只是,简单的药似乎已经很难再满足他了。 今日的早朝君上没有来,只让王公公来打了个招呼便下了朝,弄得朝臣们颇有微词。 “听说君上近来病了,看来是真的。” “是啊,昨日我看君上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儿。” “昨日如何不对?我记得君上昨日上朝的时候精神挺好的。” “上朝的时候精神是挺好的,可是议益州水患的时候时间稍长了些,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最后是王公公扶下去的。” 这一切,李夜璟都听在耳中。 回府之后找到叶婉兮说:“你说的吃药都效果不大了,估计来了。” “什么?” “今日父皇没上朝,这不像他的作风,我担心他出事了。” 叶婉兮低头想了想,说:“我进宫帮你看看他?” 自上回李夜璟与君上闹了不愉快后,他除了日常上朝就不再单独求见了。 然后他又有些爱面子,明明想知道他的情况,就是不吭声。 叶婉兮只得找个借口帮他跑一趟了。 当然,于情于理她也确实应该去看看了。 第682章 时日无多 她进宫之后,看到宫女太监忙忙碌碌,拉了一上小宫女问才知道君上大清上的摔了一觉,这会儿太医正在宫内诊治。 闻言,她急忙让小太监帮着通传一声。 “叶婉兮来了?” “是,君上您看见还是不见?” “她来做什么?” “她说江南那边给她运来一些酸脆梅,送了一些来给您尝尝,想来,是来尽孝心的。” “呵。”君上嘲讽的笑了声,“她是来帮老三看看朕死没死的吧。” “这……”王公公一脸尴尬,接不下去话了。 “哼,就算朕死,也不会让他们这帮逆子得逞的。” 现在没人知道君上是怎么想的,外人皆说楚王稳了,可只有伺候在君上身边的近侍们,才知君上压根儿就没有想让楚王继位的打算。 可是楚王不继位又谁能继位呢?如今这乱世,只有楚王才能结束。 反正在正常人看来,楚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王公公迟疑了片刻,道:“如果君上不见楚王妃的话,那……” “等等,让她进来,朕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是。” 王公公示意小太监去传楚王妃进来。 叶婉兮进来后,看到君上头上包了个包,腿也用木板固定着,不时的发出闷哼声。 看他的样子,摔得不轻。 “儿媳参见父皇。” 君上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道:“免礼。” “谢父皇。” 叶婉兮提着只漂亮的篮子上前,“父皇这是怎么了?您的腿,还有您的头……” 王公公在一旁小声的解释道:“君上今儿早不小心摔着了。” “那……要不要儿媳给父皇看看?” 君上没有说话,他不想跟她说话,依旧是王公公代劳。“不用了,太医已经看过了。” “楚王妃,您有什么事请长话短说吧,君上需要时间休息。” “哦,好。”叶婉兮一副天真的模样,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说:“江南那边给儿媳送来一些脆梅,是儿媳在江南的一处宅子里自种的梅子腌制的,酸甜可口,开胃养津。听闻父皇近来胃口不太好,儿媳特地挑选了一些个大的给您送来。” 君上端着架子,面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帝王也是人,如今他妻离子散,身边没什么人,内心深处也是渴望被后辈孝顺的。 即便知道叶婉兮不过是借着送梅子这理由来帮老三探风的,他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些许暖意。 “有心了,王禄,收下吧。” “是,君上。” 叶婉兮将梅子给了王公公收起来。 “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叶婉兮来此,可不是只送梅子这么简单。 她已经两月没见君上了,看他此番不止瘦一点儿,简直有些皮包骨的样子。 那不正是症状后期的身型? 她担忧的问:“父皇最近胃口很差吗?儿媳看您清瘦了不少。” 比起天天见他的人,她这两月不见,瞧着确实是瘦很多。 君上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脸,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瘦了,因为明显的能感觉到骨头都大了。 只是,身边的人都没敢跟他说。 “朕瘦了吗?” 这话他是问的王公公。 王公公感觉没有叶婉兮那么明显,不过要说实话的话,确实瘦了些。 王公公道:“君上近来确实瘦了些,想来是苦夏,胃口不太好。” 叶婉兮直言:“这与胃口无关,两月间瘦了这么多,这是药的问题。父皇,那药已经在吞噬您健康的身体。” 提到这茬,君上顿时就炸了。 他不想见他们夫妻,就因为这,他就知道这两人要拿药的事来气他。 “那又怎么样?哼,朕已经这样了,莫非朕这把年纪了,还经受得住戒药吗?” 叶婉兮早知道他会气得跳脚,早有心理准备。 她心平气和的劝说道:“就算不能彻底戒药,您控制着药量也可以延缓药对您身体的侵蚀。” 一听她这么说,万公公就眼泪哗哗的说:“君上,老奴便劝您少吃一些的。” 他最近吃药越发肆无忌惮,只要感觉不舒服就吃,他跟楚王说四粒那是最少的。 因水灾的事让他焦头烂额,他越发愁就越难受,一难受就吃,现在是少则四粒,多则七八粒都有,他都没敢说。 君上脑门儿子突突的跳,难受得青筋爆起。 距离他上一次吃药多久了?太医处理他的伤之前吃的,已经好一会儿了。 “药,王禄,给朕拿药来。” “这……君上。” “快,快去拿药。朕头疼,头疼得难受,快去拿药。” “哎哎,老奴这就去。” 叶婉兮则是拿了一套银针出来,走到君上面前铺开。 “你……你干什么?” 叶婉兮说:“父皇,您这是头风病犯了,不需要借助药,儿媳帮你扎上几针就好。” 君上没有阻止,虽然他现在脾气越发的暴躁,但也清楚那药的危害。 既然能用银针治好,那就少吃一粒。 银针刺入穴位,很快君上的头疼之病更得到缓解,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你这一手,有些用处。” 叶婉兮趁机对他说:“儿媳上回出宫之后,便一直在研习戒药的方法,如今已经颇有成效。如果父皇愿意一试的话……” “闭嘴。” 没等她说完,他就打断了她。 其实他也有打听叶婉兮研习戒药的事,据说是能减少一些痛苦,可是效果一般。 他这年纪,他这身体,他心里有数。 不戒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戒的话,他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折腾。 就算有太医和叶婉兮守着,他抗了过去,可是一想到戒毒的那些画面……不,不行,他是帝王,绝对不行。 “戒药的事你们不必再劝了。” “如果不加控制,您到后期可能还会出现幻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甚至……癔症。” 君上心中咯噔一声,幻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癔症? 他今儿早上就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才急忙追出来。 结果一个不查踢到了门槛才将自己给摔着了。 原来是幻觉? 君上思量片刻,问:“如果到出现这些症状时,还有多久?” 第683章 宫里出大事了 叶婉兮知道他问的是存活的时间。 “这很难说,随时都可能猝死。” 随时都可能…… 这口气,久久才落下,险些给他憋出内伤来。 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 “出去。” 他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已经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婉兮眼见着劝说无效,也只能告退。 他的病症也好得差不多了,得回去告诉李夜璟。 “你是说,他大概已经出现幻觉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了?” “我看他的表情是这样,但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 “那他还有多久时间?” “这个不好说,随时都有可能猝死。要知道他这年纪了,即便不吃药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吃药,什么脑梗脑出血的机率都会大大提高。” 李夜璟听不懂她说的这些病症,不过听懂了他的父皇随时都可能驾崩。 心里一阵惆怅,深吸一口气,才道:“他依旧拒绝你的治疗?” 叶婉兮点点头,“他现在对你防备着,对我也防备着。你说对了,他确实没有让你继位的打算。” 李夜璟捏紧了拳头,捏得咔咔响。 他都快得癔症了,到底还留着什么后招呢? “对了,这事儿我们得跟李宴琦那边说说,他们得准备起来了。一旦父皇驾崩,必定会乱一场,李宴琦必需得控制得住那些人才行。” 李夜璟点点头,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这事你去忙吧,我想歇一会儿。” “好。” 叶婉兮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而且很矛盾。 一方面因为君上毕竟是他的父亲,曾在他小的时候,给他留下那么多温暖的美好记忆。 一方面心里却又过不去那个坎。 到底应该怎么做,他自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他们已经尽过力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 这一天,比他们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走开,都走开,你们这些鬼,死鬼……” “赵氏,啊……快,快给朕拦住他们。” “君上,君上,您别跑了。”王公公迈着小步追上君上,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 他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力气,大得很。 关键是他一条腿还伤着,他胳肢窝里架着拐杖,只有一条腿在跳,怎么就跳得那么快呢? 君上瞪着两眼睛,似乎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般。 “王禄啊,快跑,快跑啊,有鬼追来了……” 说完,架着三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宫人们都惊呆了,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 可若是没鬼追他,他三条腿为何跑得这么快? “王公公,怎么办啊?是不是得拿君上的药来啊?” “拿什么药?君上刚吃了药不久,不是药的事。” “可他现在……那怎么办啊?” 王公公感觉君上可能大限将至,上次他听楚王妃说了,后期会出现幻觉,现在就是。 宫里没个主事的,现在只能……王公公一咬牙,取下自己的腰牌道:“快,让人骑快马去通知楚王。” 不管君上的决定最后是什么,君上出事,暂时能稳定朝局的,也只有楚王了。 君上陷入幻觉的痛苦之中,宫人们一个个焦急万分的追着他,又不敢追太紧。 他拿着拐杖威风得很,好几个试图抓住他的小太监都被他打了。 “别过来,不要过来……” “不要来找朕,不是朕害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自个儿的债主去。” 恐惧使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到变形,现在他的样子,鬼见了都害怕,他自己却不自知。 只是,可害苦了一帮伺候的宫女太监。 对这些人来说太惨了,一旦君上有什么不测,他们被定了失职之罪的话,极有可能被要求陪葬,一个个也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皇宫中充斥着君上惊恐的大叫,和宫女太监们的哭喊声。 他杵着拐杖到处跑,眼瞅着要从桥上摔下荷花池里,闻讯赶来的羽林卫统领冯苟才一个飞身将他捞了起来。 “君上,您没事吧?” “啊……你是……大皇兄?” 冯苟一脸莫名,“啊?” “放开朕,快放开朕。” “赵至诚设的计,李旬要杀你。” “什么?”冯苟抓了抓脑袋,道:“君上,臣是冯苟啊,羽林卫统领。” “放开,放开……”他用力的推搡着冯苟,冯苟又不敢使劲儿,这一推之间,他险些又要掉进池子里。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个小太监哭着提醒,“冯将军,您看君上的腿,全是血。” 他疯癫之下是感觉不到疼痛,其实他上回摔到的那条受伤十分严重,已经渗了出血来。 冯苟见状惊讶万分,眼看疯癫的君上不听劝告,一咬牙,道:“君上,臣得罪了。” 一个手刀下去,终于安静了。 冯苟命人将君上带回去,并请了太医来医治。 他是君上的亲兵,才会被安排做羽林卫统领。 此时他神色严峻,不敢离开君上的寝宫太远。 前些日子,君上还清醒的时候,曾对他说过。 如果他遭遇不测,一定保护王公公在百官面前宣读圣旨。 想来,君上早就留下了圣旨,一定跟储君有关。 他没有将这事儿交代给楚王,而是告诉自己。 这就说明,他选的人不是楚王。 不是楚王,可万一楚王来抢怎么办? 一想到要对上楚王就让他心惊肉跳。 “冯将军,怎么了?” 冯苟回过神来,“没,没事。” “杂家叫你好几声了你也没听见。” “啊?” “嗨,你说你……”王公公叹道:“唉,君上突然这个样子,咱们这些近亲天子的人,哪个不愣神呢?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冯苟点点头,又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并无性命之忧,正在施针救治,应该一会儿楚王就要到了。” “楚王要到了?” “是啊,杂家让人去请楚王过来。如果君上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只有楚王才能压住事。” “这……”冯苟想到了他方才的考量,拉着王公公到一边说:“公公打小就跟在君上身边,对君上绝对的忠心?” “当然了。”这事儿王公公可以拍着胸口说。 第684章 脸面 “既然公公对君上绝对的忠心,那就不能叫楚王。” 王公公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君上应该交了圣旨给你,对吧?” 王公公心头一跳,做出噤声的手势,“嘘,这可说不得啊。君上是有密旨给到杂家,可是这密旨在君上活着的时候不能拿出来,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明白?” 冯苟点点头说:“我明白,君上对我说过,一定要保护王公公在百官面前宣读圣旨。”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道:“有冯将军您护着,杂家就放心了。” “王公公放心放是有些早了。” 王公公:“……” “本将军可是不放心得很呐。” “这……此话怎讲?” “这么重要的事,君上交给你我二人,却没有交给他一向宠爱的楚王,您说他是何意?” “何意?”王公公转念一想,“圣旨中继位之人,绝非楚王。” 冯苟点点头。 王公公瞪大了眼珠子。 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是对的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眼下的事,显然君上真的不打算让楚王继位。 “如果楚王想要这个位置呢?” 王公公眼珠子瞪得更大,“不得了,咱可弄不过他。” “是啊,您在君上驾崩前急急的让他入宫,岂不是给了他机会?” 王公公仔细一琢磨,觉得有理。 “那将军以为应当如何?” “再出事儿咱不能让楚王进宫,一旦君上驾崩,公公你立刻召集百官宣读圣旨。不管里边什么内容,你按照君上的意思念完,剩下的事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如此,咱们也算尽忠了。” 王公公忙不迭的点头,“还是将军英明。” 李夜璟收到消息匆匆忙忙赶进宫,这时君上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对先前的记忆,只有模糊的印象,且难分真假。 他心中有诸多疑问,不过看到李夜璟在这里,便没说。 “你也来了,从城外急着赶回来的?” 李夜璟轻轻点头,“王公公让人来寻的儿臣。” 君上诧异的向王公公看去。 王公公道:“君上那会儿病着,老奴拿不上主意,就斗胆让人去请楚王进宫了。” 君上轻叹了口气,说:“朕没事,璟儿事忙,就先忙你的事去吧。” 李夜璟说:“那些琐事没有忙完的一天,父皇的身子更重要。” 君上微笑着摇头,“没事,朕累了,就想休息。” 话都说到这儿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感觉到了,老爷子想防着自己。 李夜璟心里有些难过,思来想去他这一生,为了东池国劳心劳力,流汗流血,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啊。 “好吧。”李夜璟站了起来,“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嗯,去吧。” 李夜璟出去之后,抓了门口一个太医问:“君上怎么回事?他为何腿又绑了起来?” 太医说:“又给摔着了。” 李夜璟看向一帮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都是吃什么的?好好的怎么能让君上摔着?” 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夜璟看了到了不远处的冯苟,可那冯苟看他望来,忙装着跟旁边的人说话的样子,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夜璟突然间便明白了什么,心中越发难受,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转脸看了看屋内,似自言自语的呢喃,“我若想要,还会等你给吗?” 屋内。 “王禄,朕今日出什么事了?” 王公公哪里敢说实话啊? 紧张得心脏突突的跳,那些字在他的肚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道:“君上突然想出去走走,不小心摔倒了。” 君上低头看了看自己和腿,说:“朕都这样了,还想出去走走?” 王公公硬着头皮点头,“前个儿您不是说让人给您准备着拐杖嘛,这拐杖准备上了,总得用不是?您突然就想试拐杖了,所以……就……” “王?。”君上突然怒吼一声,吓得王公公的话戛然而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君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哼,你是该死,欺君之罪乃是死罪。” 王公公面色苍白,一时间哑然。 因为他不知道君上记得多少。 “朕念在你跟在朕多年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朕刚才,到底怎么了?” 王公公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君上面色大变,血色褪尽。 他竟然……竟然干了如此失态之事? 君上瞪着大眼,一把将王公公抓住,“你说的是真的?” 王公公无奈的点头,又小声的劝说道:“君上,您只是病了,没事,没事的。” “没事?朕是帝王,以鬼神乱力胡言乱语还叫没事?” “可您这身子……这不是病了嘛。” 君上手上青筋暴起,捏得王公公生疼,可他还死死的忍着。 “被她说中了。” 那药服到一定程度后,出现了幻觉,神志不清,癔症…… 一些零碎的记忆,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的眼前闪过,这让他惊恐不已。 他是帝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人前失态? “王禄。” 一声怒喝,又将王公公吓得一哆嗦。 “君上。” “把今日看到朕失态的人,全都叫过来。” 王公公以为他要训话,也没多想,将今日承乾宫里看到他失态的人全都叫了来。 不一会儿,殿中就站了三十几个宫女太监,还有一众侍卫。 “君上,人都在这儿了。” 冯苟也在?那就方便了。 “嗯,将他们都记下来,王禄,你先带着他们出去。” 啊?出去? 不训话了吗? “是,君上。” “冯苟,你过来。” “是。” 冯苟上前,君上对他道:“冯苟,外头的人,一个不留。” 冯苟心领神会,明白他的意思,可突然处决这么多宫女太监也是吓人得很。 冯苟欲言又止。 “怎么?有难处?” 冯苟说:“处决他们不难,难的是君上您的病说不得何时又得犯,再换来宫女太监若是再……” “无妨,回头朕会让王?去挑选几个忠心的人在此伺候。” “是,臣领命。” 第685章 快不行了 外头哀嚎不止,三十几条人命,一个不留。 冯苟派了重兵把守承乾宫,宫内只留下几个宫女太监伺候。 那些个新封的娘娘们听说君上病了要来探望,没一个能进来的。 就算那两个怀孕的也不例外。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外人没有谁知道君上的情况,只是这半个月以来君上都没有再上早朝,只让王公公每日来传话,国事都由诸卿们商量着决定。 他们决定不了的,再由王公公带话回去,等君上批了折子再决定。 他们都知道他病了,病成了什么样子,便没有人知道。 如此下去,外头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君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今日早朝后,大家便将李夜璟拦下来。 “楚王殿下,君上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夜璟如实回答,“说是病了,拒绝任何人探望。” “什么?殿下,连您也……您也不给看?” “嗯,不光是本王,六皇子,八皇子,都不得见。” 这时六皇子走来,“何止是我们,连父皇新封的两位美人都不得见。” 八皇子忧心忡忡的说:“三哥,六哥,你们说父皇会不会出事了呀?我母妃去看了,现在承乾宫里全由王公公与冯将军把持着,不放任何人进去。” 六皇子又道:“冯将军把持着宫内禁军,又是羽林军统领,他会不会……?” 这话点到为止,却是将几个打听情况的大臣吓出一身冷汗。 “这……不会吧?” 另一位大臣说:“说是病了,可是病得连亲儿子都不能见,他最喜欢的楚王殿下都不给见,这正常吗?” 这些都是朝廷里的老臣,从小看着李夜璟长大的,君上有多心疼他,大家看在眼里。 要说不让太多的人打扰他养病,也是能理解的,可是连楚王都不给见,那就不正常了。 众人忧心忡忡,向李夜璟看过来,“楚王殿下不如再去求见一番,若是还是不给见,那您可就得……” “住口。” 具体原因李夜璟当然知道,婉兮才跟他说过了,父皇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大概神志已经不正常了。 他对他的宠爱都是假的,这就是为什么临了不让自己去探视,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他这么做,就是在防着自己。 “父皇的决定岂容尔等质疑?冯苟身为禁卫军统领多年,对父皇忠心耿耿,他拦着不让人进承乾殿,必然是父皇的决定。” “这……” “尔等不用再说了,身为臣子,自当听从军令。” 说完李夜璟大步离开。 留下一众大臣干着急。 “两位皇子,不如你们……” “咳咳,大家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这两人佛系得很,反正无论父皇什么样的安排他们都接受。 让他们当闲散王爷也好,如父皇先前所言,让他们去封地做王也罢都可以。他们有自知之明,反正没有继位的野心。 李夜璟回到家里心情烦躁,从他进屋的那一刻,叶婉兮就看出来了。 “父皇还是没上朝?” “嗯,他可能快不行了,防着我呢。” 叶婉兮淡笑道:“防就防呗,他要不给你,你也不想要。” “可是他不给我,也不给他们几个,他想给谁?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这才是最恐惧的。” 叶婉兮噗呲一声笑出声,伸手展开他紧凝的眉笑道:“还有你恐惧的事啊?你说你恐惧什么?他这么注重血脉,终归要将这皇位传给你们兄弟间的其中一个。天下又不是物件,他还能带进棺材里不成?” 李夜璟点点头,“你说得也是,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我这楚王不干了,我跟你去江南钓鱼去。” “切,你想得美,你还不知道你呀,你想过上钓鱼的散闲日子,怎么着也得东池国安定下来后。” “唉!”李夜璟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啊。” “只是,他这么弄得,现在朝堂上大家议论纷纷,惶恐不安,将压力都给到我了。” “这说明你在朝臣的心目中,已经成了无冕之王。” 李夜璟淡笑不语。 君上一直不让任何人探视,李夜璟等人数次求见都被拒绝,可偏偏在今日,李夜璟突然收到消息,说是君上宣他进宫。 李夜璟惊讶万分,“他突然让我进宫?” 不知道君上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就快去吧,看看什么情况。” 李夜璟点了点头,换了件衣服急忙进宫。 进宫之后,才知君上并非只叫了他一人,而是老六老八都叫上了。 “三哥,你也来了。” “嗯,他们怎么说?” “叫咱们在这里等你呢。” 里头王公公出来,见着他们三个都到齐了,才请他们一同进去。 屋内,全是一股难闻的药味。 窗户门都关得紧紧的,大白天的点着灯照明。 君上又一直需要用药,能不堆积满难闻的药味嘛。 “儿臣参见父皇。” “都平身吧,过来一些。”君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向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不明所以,一起向他走去。 走得近了,三人才看清他的脸。 躺在病床上的人,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病痛的折磨,让他十分消瘦,脸上没有一点儿肉,只剩下一张皮包骨。 眼窝深陷,瞧着有几分吓人。 老八身子不自觉的一哆嗦,不敢上前。 李夜璟眉头紧锁,蹲在床边。 “父皇,你怎么样了?” 君上摇了摇头,“朕快不行了,朕并非不想见你们,而是不希望你们见到朕不好的样子。” “父皇……” “别,别说话,听朕说。” 君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喘息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朕思来想去,这天下,终归不是朕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咱们李家所有人的天下。它的未来,也不应该由朕一个人来决定,而是应该由咱们父子几人一起决定。” 三人互看一下。 “父皇,你有话直说。”李夜璟道。 君上看了看王公公,王公公会意,拿了早拟好的圣旨过来。 “君上。” 君上接过圣旨握在手中,有气无力的说:“这是朕对你们兄弟几个的安排,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朕会尽量满足你们。” 第686章 最后的安排 刚才王公公与父皇交手圣旨的时候李夜璟注意到,这圣旨都盖了玉玺了,还说什么有意见提出来? 若是找他们商量,不应该是先商量好了,再写圣旨吗? 君上微笑道:“老三,朕将你安排到江南道,将来那里就是你的封地,南王兼江南节度使,如何?” 李夜璟微微一怔,这事儿他以前就跟他提过,那会儿老大还大。 他心目中的继承人是老大,让自己去江南做王,他有这个想法很合理。 只是没想到,如今老大坟前都长草了,他还是这么安排。 李夜璟心里不是滋味儿。 “儿臣全听父皇的。” “你打小就懂事听话,好,没让朕失望。” 君上又歇了一会儿,才道:“朕这么安排,自有朕的考量。国之根本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江南富足,是天下粮仓。江南不失,东池不灭。这么重要的地方,朕不放心将它交给异姓之人,唯有你去,朕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儿臣……定不负父皇信任。”李夜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这一直是他内心所想。 只是,他内心冒出的那股莫名之火,灼烧得他的全身,让他很不舒服。 自问父子一场,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君臣一场,他也对他忠心耿耿。 可为什么他都快咽气了还防着自己? 将他远远的调离京城,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相对于李夜璟只隐忍的淡定,两小的都脸都白了。 他们都以为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三哥,现在三哥成了南王,那皇位给谁呀? 两人都在想,不会是……我吧? 三哥脸色不太好。 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我可打不过三哥。 “老六。” 老六吓得一个哆嗦。 “父皇。” “潼关,一向是我东池的咽喉所在。那地方不大,却对我东池十分重要。若是潼关守将通敌叛国,东池便危矣。这地方以前一直是单家在守,不想那单家竟包藏祸心,早投了那逆贼,险些铸成大错。朕不放心再交到外人之手,所以朕让你去守潼关,如何?” 六皇子忙不迭的摇头,“父皇,儿臣并非武将,怕是难当大任。” “朕没让你去打仗,只让你去做潼关的东王。” “可是儿臣……” 君上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放心,朕给你找了会打仗的人。你三哥要去江南道做节度使,想来江南道那帮老人不服。所以一向对你很支持的张老将军他们,都会一并调遣去潼关,他们身经百战,定会协助你守好潼关。” 李夜璟诧异的看向他。 此计一箭双雕,果然是好计。 既解决了自己接手江南的难处,又让老六放宽了心。 可是人家张老头要的可不是让老六做一个王啊。 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他在江南道多年的根基都丢了,张老头那表情应该很精彩。 “老八。” 八皇子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面色苍白。 三哥和六哥都不是,莫非是自己? 他要啥没啥,不行啊…… “父皇。”八皇子带着哭腔,“我还小,我想见我母妃。” 君上说:“你放心,等你去峪关的时候带上你母妃。西面的安全,朕可就交给你了。” 八皇子又喜又愁,喜的是没让他继位,愁的是他哪里有本事守峪关呐? 咦,等等…… “父皇,四哥在峪关。” 四哥在峪关等着造反,自己去找死吗? 君上道:“朕没忘记他,朕让他守北凌去。” 八皇子倒吸一口凉气,四哥在峪关呆得好好的,他能去北凌那苦寒之地? 他要什么没什么,可不敢跟四哥抢啊。 思来想去,说:“父皇,要不儿臣跟四哥换吧,儿臣去北凌。” “呵,你去北凌?你守得住北凌?” 八皇子:“……” 君上目光移向李夜璟,道:“想来你能明白朕这么安排的深意。” 李夜璟自然明白,前年与北荒蛮人的休战交易就是老四去完成的,能取得北荒蛮人的信任非常的不容易。 让老四过去,确实苦了他,可是确实比他们几个都要合适。 只是合理的安排,不见得谁都同意。 赵忠那帮人,决对不同意。 因为赵家势力主要集中在峪关那边,那等于是让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大本营,去了一个苦寒之地与蛮人作战,他们能愿意才怪。 “父皇,这么安排,怕是与赵氏一党的这一战便在所难免。不管是赵老将军等人调动去潼关,还是峪关诸多将士调动去北凌,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君上摆摆手说:“朕活不了几日了,这事儿朕管不了,你们看着办吧。” 李夜璟:“……” 李夜璟内心讥讽一笑,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你们,不知父皇指的是谁?” 你只管布置任务,至于完成任务,自然是交给新皇去解决。 关键这新皇是谁,他们至今不知。 六皇子与八皇子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父皇中意的继承人到底是谁。 这时君上却不说话了,而是将圣旨给到了李夜璟。 李夜璟狐疑的接过手,展开一看。 除了他们兄弟几个的安排外,最后一项,追封嫡长子鲁王李怀逸为太子? “追封大哥为太子?” 君上说:“你们大哥是朕的原配所生的嫡子,又是长子,朕本来应该早就封他为太子,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这要拿到朝堂上去议政,谁能说个不是? 他做事一如既往,道理占全,让你浑身感觉都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个不字来。 “璟儿,你们大哥没了后,你就是最大的哥哥,你要好好保护他们,保护皇城。” 李夜璟轻轻点头。 君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开口,“朕快不行了,京城的安危,布防……刻刻,都要安排起来。只有你能做到,朕相信你。” “是,父皇。” “行了,你们回去吧,朕累了,要休息。” “父皇……” “王禄,让他们出去。” 他已经不愿意再听他们继续说什么,将他们都叫来,把他的安排说了一通,还美名其曰说是商量。 第687章 驾崩 离开承乾殿的李夜璟心中苦笑,他是君,他有此安排直接一个圣旨下来,他们作为臣子接受便是,又何必再担着慈父的名义叫他们去商量? 本来不膈应,这么做作一下弄得他心里膈应得要死。 再看两小的,高兴得很。 “我们都能去自己的封地做王了,真是太好了。” “对了三哥,父皇将我们都安排了,却没说要将皇位传给谁呀。您说,他不会想将皇位传给白氏的儿子吧?” “怎么可能?那白氏以是妃位之礼下葬,她又是南黎人。” “不然还能有谁?父皇追封了大哥为太子,莫非大哥还藏着个儿子不成?”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愣住了。 现场安静得可怕,许久之后,才听八皇子弱弱的道:“不会吧?” 李夜璟已经快步的离开了。 八皇子扯扯六皇子的衣袖,“六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弄不好被你说中了。” 八皇子今日无意中提了一嘴,说是老大可能留下了儿子。 可是据他所知,这是不可能的事。 鲁王妃是曾经生过一个儿子,他早证实过了,那孩子确实夭折了。 后来鲁王妃再没有怀孕过,这个是绝对的。 因为孕妇的肚子那么大,如果有了,十月怀胎呢,不可能藏得住。 可是,如果男子想要有子嗣的话,很快。 如果不是鲁王妃所生呢? 李夜璟满腹疑问。 他将今日进宫的事都告诉了叶婉兮,叶婉兮琢磨半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纸可包不住火,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一只飞虫,哪里藏得住?不可能的吧。” “他追封了老大为太子。” “鲁王是原配嫡出,用以安抚张老将军他们,让他们能放心的配合六皇子去守潼关,这也没什么吧?” “是啊,没什么,可是你说除了老八猜测的这种可能,他还会让谁继位?我们几个可都被他安排好了,莫不是真要让白紫鸢那个儿子继位不成?” “那更离谱。” “这不就行了。” 叶婉兮默了一瞬,又问道:“他没说怎么安排白紫鸢的儿子吗?” 李夜璟摇了摇头,“未成年的依照惯例应该在宫中长至成年为止,谁继位谁负责抚养,老八都算特例了。” 这么一说,除了鲁王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可以继位之外,他们还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叶婉兮琢磨了半响,道:“你说父皇会不会还有个私生子啊?” 李夜璟:“……” “比鲁王有个私生子还离谱。” 说得也是。 “唉,算了算了,咱别管这些了。”叶婉兮笑道:“能回江南对我来说反正是再好不过啦,我喜欢。管他以后谁做皇帝呢,咱们到江南做土皇帝去。凭着江南道的兵力,和我手里的财力,这天高皇帝远的,咱们往后的日子不要太滋润,不管谁做皇帝,都动摇不了咱们。” 叶婉兮高兴的说了半天李夜璟都板着张脸,她用手去扯了扯他的嘴角道:“你倒是笑一笑啊,我说得对不对呀。” “对,你说得对。可你知道父皇这道圣旨下来,全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江南道那边原本就对我有成见,想要收复他们可不容易。” “这倒也是哦,不怕,我帮你。” “你怎么帮?” “他们几乎都是江南本地人,一家老小都在。你瞧着吧,我有办法就是了。” 叶婉兮估摸着老头子时日不多,既然圣旨都写下来了,那么他们未来的方向也差不多定下了。 这么一来的话,那她该做的准备也得做起来了。 次日,她便开始做在江南一带开设工厂的方案。 回头招工优先考虑军属,从将士们家庭内部解决根本问题,还怕拿不下来吗?除非铁了心要造反的人。 这种人就可以直接送他见阎王了。 …… 数日后,他们正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了沉重的钟声响起。 那钟声浑厚悠远,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的远。 李夜璟蓦地被钟声惊醒,直直的坐了起来。 叶婉兮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玩意儿,睡梦中被惊醒脑子也不清醒,揉着惺忪的眼睛嘟囔道:“这大半夜的,谁敲钟啊?” 李夜璟缓缓转头,声音感觉有些木讷,“父皇,驾崩了。” 叶婉兮方才还迷迷糊糊的,这一下一下子就清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父皇驾崩了?” 李夜璟点点头,神情中带着哀伤。 一直以来,父皇对他来说就是复杂的。 他利用了他,可是不管是身前还是前后的安排,除了那嫡长子外,没有哪个兄弟比得了他的待遇。 他将他安排在最富庶的江南,兵力最强盛的江南,他竟也不担心自己手握天下财富和最强的兵权会对他安排的继承人下手。 李夜璟老觉得父皇不信任自己,可是这么一想,他能这么安排,将天下命脉放在自己手中,不正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吗? 他们一家三口换上衣服,匆匆忙忙的进宫。 马车里很安静,李夜璟一直都没说话。 直到快进宫的时候,李夜璟才突然开了口,“我是不是错怪他了。” 小孩子不比大人,叶玺被强行拉起来,马车抖来抖去的他都又睡了。 叶婉兮抱着,正哄着。 突然听他这么一句,琢磨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必定还下了一张传位的圣旨,是不是错怪他了,看看那传位圣旨再说吧。” 叶婉兮叹了口气,“也不晓得新皇是谁。” 李夜璟轻声道:“他说江南是东池国的命脉所在,他将命脉放在我手里他才能放心。” 说着,他缓缓抬起头来,“婉兮,不管是谁,他能放心将命脉放在我手中,其实已经说明了他对我的信任了对不对?” 从种种迹象来看,确实如此。 只是那继位之人没有定下来,叶婉兮仍旧感觉不安。 她怕她认同的点了头,让李夜璟为他父皇所感动。 回头再出意外,他又失望,又伤心。 “快到皇宫了,回头再说吧。”她忙岔开了话题。 第688章 遗旨,人都傻了 其实,他也是不自信,却又非常渴望去相信他的父皇。 他已经驾崩了,没有机会再证明他的信任,所以最后这一次,李夜璟特别的渴望去信任他,并且特别的渴望有人可以认同他的想法。 叶婉兮一言不发,轻轻的拍着叶玺的后背。 他们总是忙着,很少有机会陪伴他。等此番事了,一定要带着叶玺四处玩玩,好好陪陪他,不要让他的童年留下遗憾。 …… 皇宫到了。 不止是他们到了皇宫,大臣们,王公贵族们,也都陆续的到了皇宫。 各种哭声,从宫外一直哭到宫里。 那阵阵古老的钟声苍凉,催人泪下。 短短时间内,宫内宫外已经挂满了白帆。 宫人正在礼部的人的指挥下,忙着搭建灵堂。 李夜璟一家三口,还有别的皇子们都来了,跪在病床的最前面。 何姑抱着白紫鸢的儿子也跪在了一旁。 除了他们这些君上的嫡亲后代外,后面还有福康王妃带着疯疯癫癫的福康王。 再往后才是三公六部的各大臣。 从屋内到屋外,一直跪到了黑暗的尽头。 王公公手里是圣旨,两份圣旨。 李夜璟已经猜到了,一份就是上次他们所看到的那一份,另一份应该就是立继承人的圣旨。 王公公当着君上的遗体与诸位皇子王公贵族众大臣的面,平静的念完了第一份遗旨。 李夜璟几人并没有意外,他们早就知道了。 倒是那些个大臣们轰动不小,一个个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君上这是什么意思?几位皇子全给了封地,全都得离京前往封地,那谁来继位啊?” “谁知道啊,这也太突然了。” “君上生前也没跟咱们商量商量,你这说……这怎么能行呢?楚王怎么能远离京城呢?他要走了,赵忠不得打进来?” “嘘,安排是安排了,都是说得容易做得难,外头还有几人听京城这边的调令啊?” “喂,这种话你也敢说?你还好意思让别人嘘呢,我看你才应该嘘。” “哎呀,还有怎么突然又要追封太子。” “君上都驾崩了,追封皇长子为太子也没什么嘛,不过一个名号。” 李夜璟是练武之人,这些蚊蚊蝇蝇的声音极轻,却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给足了他们时间去震惊,去讨论,过了好一会儿李夜璟才开口道:“王公公,请念另一封圣旨吧。” 王公公道:“这一封圣旨是密旨,君上生前交给老奴,吩咐老奴一定要在他老人家驾崩之后才能拿出来,而且要念完第一封圣旨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它。” 王公公拿着圣旨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了圣旨封漆的完整性,大家都确定这是完整的,并没有被人拆开偷看过,他才当着大家的面将圣旨打开。 明黄色的绢布缓缓展开,熟悉的字再次落入眼帘。 只是,一看这内容王公公面色就变了,手也哆嗦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念圣旨。 可一看王公公的表情,大家都显得不安起来。 王公公跟在君上身边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怎么给他吓成这样子? “王公公,请念吧。”李夜璟淡淡的提醒。 王公公看了看李夜璟一家三口,又看了看圣旨。 再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接着又看了看圣旨。 深吸了好几口气给自己打气,才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朕绍膺骏命,十余载,功过有之。虽无百世之功,但无愧于天地,百姓,祖宗。唯于元后,罪己难安。朕难为言而无信……” 王公公声音梗住,双手颤抖着,又看了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硬着头皮念下去。 “追封皇长子李怀逸为帝……” 后面的话,让在场的人一片死寂。 上一封圣旨才追封了皇长子为太子,大家没有异议,毕竟人家元后嫡子嘛。 可现在又追封他为皇帝,这又怎么回事? 皇长子坟头都长草了啊,突然就当皇帝了。 更让大家傻眼的还在后头。 方才大家不是还在议论纷纷,各位皇子都要离京当王去,皇位不知花落谁家嘛。 现在好了,皇位继承人有了。 人家早答应了元后,继承人只能是鲁王。 可惜鲁王这皇长子无子,所以,要将唯一的皇孙李承德过继给皇长子,让他拜皇长子为父,并继承大统,尊鲁王妃为太后。 乍一听李承德这名字还有些陌生,不过唯一的皇孙不陌生,那不是小皇孙的大名嘛。 王公公念完,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大家看到楚王妃也倒了。 然后楚王抱着楚王妃,一脸煞气的盯着王公公,那表情像要吃人一样,难怪王公公吓得站不住。 王公公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楚王殿下,老奴,老奴就是个奴才,您别这么看老奴啊,圣旨给你,你自己看嘛。” 王公公一边奉上圣旨一边说:“这不关老奴的事啊,老奴也不知道圣旨里的内容,各位皆可作证,老奴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的圣旨啊。” 他真是硬着头皮念完的圣旨,这圣旨离谱得,他人都傻了好吗? 要是他早知道内容是这样子,他就算打断自己一条腿,他也要称病不来。 李夜璟直接将圣旨丢回了床上的尸体上,然后抱着叶婉兮牵着叶玺转身就走。 众人惊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此时,只能在黑暗中看到楚王一家离开的影子。 “哎,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您接旨啊。” “您不给君上守孝啦?” “使不得使不得啊……” 灵堂设好,要将君上的遗体从病床上搬去灵堂,皇子公主们得守孝,王公大臣们也跪在灵堂外。 唯独最应该守孝的楚王一家不在。 楚王什么都没说,圣旨也没接,直接带着楚王妃和小皇孙走了。 “这可怎么搞?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圣旨上的说法,明日小皇孙得登基。” “小皇孙那么小,他怕是连登基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说这……明明将皇位传给楚王最妥的嘛,小皇孙是楚王嫡长子,未来不也一样能登基?这弄得,让楚王情何以堪嘛。” 第689章 极致逼迫 “唉!你就少说两句嘛,不管怎么说,君上的遗旨就是这么下的。咱还是想想办法,去楚王府中劝劝楚王。” “我不去,我不敢去,万一楚王砍了我怎么办?” “就是,这谁敢去啊,你没看楚王妃都晕过去了嘛。楚王妃什么人呐,这些年来,向来都是她将别人气晕的份,你看她在谁人面前吃过这闷亏?” 大伙儿都觉得应该去劝,让楚王将小皇孙交出来明天好登基,可是都不敢。 因为这会儿楚王的怒气值肯定是爆表的,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第一天大家都能忍过去,给自己找个借口,体谅一下人家楚王,给人家一些好好想清楚嘛,所以大家都没去劝。 到了第二天,楚王一家还是没露面,连给君上守孝都不来,大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哪有儿子不来给老子守孝的?” “就算前晚他们一家三口来磕了头,也算尽了孝心吧,可是小皇孙他们必需交出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小皇孙必需得登基啊。” “就是就是,汪大人,您去劝劝?” “不不不不,老夫上有老下有小,去不得,周大人,还是你去吧。” “我不行,近来给君上哭丧伤了肺腑,精神还不大好,我去不合适。” “哎呀,你们推推搡搡的何时是个头嘛,事情总要解决的。” 孙大人用袖子遮面路过,也被拦了下来。 “孙大人,要不你去吧?” 孙大人身为国子监祭酒,曾为帝师,他们觉得他去就再好不过了。 孙大人一脸为难,说:“你们行行好,我都这把年纪了,就别再折腾我了。” “哎呀孙大人,您不折腾谁折腾啊?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就是,说句实在话,君上遗旨这么安排虽说不厚道吧,仔细想想,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几位皇子里,谁继位都有人不满,干脆谁也别继位了。大皇子是元后嫡子,他若是活着他来继位倒是顺理成章,可赵氏党羽不服啊。 现在好了,他死了,过继了唯一的皇孙到他名下继位,大皇子继位了,好像又没继位。楚王的儿子继位,瞧着楚王赢了,好像又没赢。先前我还担心继位的不是楚王,他要造反呢,这谁顶得住啊?现在好了,继位的是他儿子,他也不用造反了。咦,你说这脑袋长得,君上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呢?” 众人皆是斜眼看他。 说话的汪大人立刻住了嘴。 “我不说了,你们说吧,现在怎么办才好?” 孙大人琢磨了片刻,道:“去找凉国公吧。” “凉国公?对对,这事儿咱得去找凉国公啊。” “什么时候去?谁去?”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呗,咱大家都去。” “好,咱大家都去。” 楚王妃的爹,凉国公,平时没有人想起来,现在倒是都想起他来了。 凉国公府门前以前是门可罗雀,现在热闹非凡。 眼瞧着朝中大员们都来拜会,可将凉国公吓得不轻。 大家也没废话,来了后,便直接告之了来的目地。 凉国公听得冷汗直流。 “这……君上的遗旨,说句大不敬的话,真是让人太……太意外了。”那大不敬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可不是嘛,我们也都没想到啊。” “唉!他是君,咱们是臣,照说,做臣子的听君命是应该的,可是我闺女就那一个独子,要过继给别人,还得要他们夫妻立刻离京去江南任职,这……这搁谁受得了啊?这么小的孩子要离了娘,也不晓得会哭成什么样子。” “这……”大家面面相觑。 这意思就是他也不想去劝了呗?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孩子离不得娘,还是娘离不开孩子,都不比国事来得重要。凉国公作为臣子,须得以君令为重啊。我等都知你为难,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说句实在话,若是楚王登基,咱们给楚王做臣子,不比给这几岁的小孩子做臣子轻松?您说是不是?” 凉国公眉头深皱。 来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本就耳根子软的凉国公哪里受得了这帮人的洗脑?没一会儿就被说服了。 “好好,诸位大人别再说了,去,我去便是。” 众人松了口气。 “东池国的未来,可全仰仗您了。” “是啊,若是楚王夫妻去了江南,您作为小皇孙最亲的亲人,还得你多多照看才好呢。” 大家都觉得凉国公要升官了,而且是有实权的大官。 楚王夫妻离京,孩子交给谁放心?肯定要将凉国公提拔上来,手握实权。他们才放心走啊。 凉国公被吹捧得脸色通红,赶鸭子上架似的,往楚王府走去。 楚王府 叶婉兮气得饭都吃不下,这老东西,死了都得摆他们一道。 她唯一的儿子,她不反对他登基做皇帝,可是他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让他们母子分离? 国殇一过他们就得立刻去自己的封地,故意让叶玺跟他们分开,其实老家伙心里怎么想的,她清楚得很。 无非是趁着叶玺还小,将他们分开,好让他和他们夫妻之间感情淡薄嘛。 天下间有多少人记得自己五岁前的事?就算记得,又记得多少? 长此以往下去,等叶玺将来长大了,楚王夫妻对他来说,就只是亲生父母,仅此而已,不会有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 身边的大臣们,还有鲁王妃,再给他多灌输一些他已经过继给老大的话,让他记得该认谁为父母,这孩子八成就真成了鲁王的了。 李夜璟也是气得暴跳如雷,扬言他就不接圣旨。 他不但不接圣旨,还要篡位,看谁能奈何他。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叹道:“这话说说也就罢了,你别冲动。一旦这么干了,可给了外头那些人起兵造反的理由?哦不,人家不叫造反,叫拨乱反正。” 李夜璟气道:“我不是冲动,不过是多流些血罢了。他们想反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些本事。” 第690章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那你一生为和平而战,临了做出这样的决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那你说怎么办?他们想夺走咱们的儿子。” “你看他那么大点儿,再过三五年的还记得咱俩是谁呀。” “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左右是我儿子当。若说留咱们俩在京城养大了他再离开我都能接受,可是这么小一点儿,怎么丢得下?” “哼,交给那帮老家伙养,还不定将我儿子养成什么样。” 叶玺看着骂骂咧咧的爹娘,悄悄的躲在角落里,显得那么弱小无助。 他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 皇爷爷想让他认大伯夫妻做爹娘,还要将他的爹娘赶出京城,他们都不愿意。 “咱再想想,总会有两全的办法。” 李夜璟揉了揉眉心,一直在屋里转来转去。 “咱头一封圣旨已经接了。” 那是任命他做南王,并在国殇后立刻离京的圣旨。 听他说这个,叶婉兮又气得骂了几句。 老家伙真是算无遗漏啊,就是担心他们不接圣旨,还单独分成两份,分开来念。 先让他们接了南王的圣旨,再念后边的馊主意。 真是气死个人。 这时,角落里的叶玺突然道:“我跟爹娘一起走,爹娘走到哪儿,我就上哪儿做皇帝。” 两人同时怔住,然后愣愣的向角落里那一小团看去。 小团团爬起来,扑进叶婉兮的怀里。 “反正我是不会再跟娘分开的。” 叶婉兮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向李夜璟看去。 正好李夜璟也看向了叶婉兮,两人心领神会,似乎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迁都。” “迁都。” 这话异口同声而出。 叶婉兮对江南一代再熟悉不过了,她兴奋的道:“南凌城的繁华超过京城,做一国之都完全够了。关键是够富庶,人杰地灵,自然灾害也少。你也说了,江南乃是国之根本,江南不失,东池不败。我觉着南凌为都城怎么着也比现在这里好。” 李夜璟那双刚才还冒火的眼睛里顿时冒起了星星。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好,这事儿就这么办。” 叶婉兮拉着李夜璟道:“那过继一事呢?” “无妨,史上又不是没发生过过继一事,往后过继者追封自己的爹娘为太上皇太后也不是没有过。” “哎呀,我不在乎这个,鲁王那边怎么办?” “既然老头子已经追封他为帝,不过是多一座帝陵罢了。” “好吧,反正鲁王都死了,他要不要睡帝陵我也不在乎,过年过节的,叶玺多拜一个大伯我也无所谓。关键是鲁王妃还活着啊,我可受不了他称别人为母。” 李夜璟眸色沉了沉,道:“咱们带叶玺去南方建都,留她在旧都。她想做太后?哼,做梦,等她死了,像老大一样,追封她做个太后。” “啊?这样……不太好吧?” 李夜璟冷笑道:“别说我欺负她孤儿寡母,我让她跟着去,她敢去吗?” 虽说这鲁王妃挺可怜的,可他们也没招谁惹谁不是? 凭什么要将儿子给别人? “行,咱们这么办,就是不知得罪多少人,又得跟老头子们吵架。这架你去吵啊,坏人你去当啊。” 李夜璟:“……” 蓝炜匆匆而来。 “王爷,王妃,凉国公来了。” 叶婉兮:“我爹?” 她转头对李夜璟道:“八成是来当说客的。” 蓝炜忙说:“是是,凉国公是被一帮大臣架着来的。” 叶婉兮:“……” “哼,这帮老家伙就会欺负我爹,我出去看看。” “走吧,咱们三都出去,正好将这事儿跟他们说了。他们同意就罢了,要是不同意,那就别怪本王篡位了。” 此时的李夜璟就跟个土匪一样,气势汹汹的去了前厅。 他一来,那闹哄哄的一屋子蓦地就安静下来。 “楚王。” “微臣见过楚王殿下,楚王妃。” “都坐下吧。” 刚才还说得热火朝天,正主一来了,大家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然后一个劲儿的给凉国公递眼色。 凉国公被他们逼得没法,才开了口。 “这个,今日我们来呢,是……是……那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想来你们也是知道的。然后做儿子的,爹没了,该守孝还得去守的,这个吧,你们也晓得,我……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众人:“……”就这? “你们觉得呢?”凉国公看向众人。 这一个个的全都看向别处。 凉国公这人可真逗,让他来说,他就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 就这么几句要是就能将人劝住的话,那他们还用来吗? 枉费他们费了半天的口舌才将人弄过来。 罢了,来都来了,且看楚王夫妻怎么说吧。 他们表了态,大伙儿才好见招拆招。 “嗯,岳父说得有理,叶玺是应该登基了。” 什么? 众人傻眼儿。 这就……行了? 酝酿了半天的词,这下用不上。 “你们想通了,那就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 “等等。”不等他们说完,李夜璟就出声阻止。 “叶玺可以登基,不过,本王也是有条件的。” 众人:“……”他有什么条件? “哦对了,本王不是跟尔等商量,而是通知你们。” 这让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王为北王,本王是相信他的,可是本王不相信他手下的赵氏党羽。” 众人面面相觑,说着小皇孙登基的事,怎么又扯上梁王了? “本王想了想,眼下的京城离北凌太近,不太安全。” 呃……这是担心梁王带人杀过来? 也是有可能的,楚王夫妻去了江南后,独留小皇帝在京城。如果梁王有那个意思的话,确实不太安全。 众人大惊。 “楚王殿下是想端了梁王一党?” “不不,本王对梁王做北王没有意见。” 孙大人小心翼翼的问:“那您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本王的儿子自己护着,所以……” “所以您不打算去江南做南王?这……这怎么行呢,那圣旨您可是接了啊。” 李夜璟微笑着摇头,“去,当然去,本王既已接了圣旨,自然得去了。” 大伙儿就搞不懂了。 第691章 不造反了,撤 “那您的意思是?” “迁都,将京城迁去南凌不就行了嘛。” “啊?”众人傻眼。 “这怎么能行呢?迁都乃是大事啊。” “所以本王才要跟诸位商量。” 诸位:“……”谁跟我们商量?你刚才分明说的不是跟我们商量,只是告诉我们一声。 大伙儿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咱商量半天都在商量怎么劝说楚王夫妻将小皇孙交出来,却没商量过迁都的事啊。 这弄得,他们措手不及。 莫慌莫慌。 “楚王殿下,这事儿容咱们商量商量?” “嗯,你们商量吧。”说罢,李夜璟给蓝炜递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前厅的门窗都关了起来。 然后大家都看到窗外全是拿着武器的人影。 众人面色大变,这叫商量? 这还怎么商量? “迁都非一日之功,且劳民伤财,请楚王三思啊。” 李夜璟道:“本王记得建如今的皇宫时,乃是建国之初,当时的条件还不如现在,历时一年零五个月建成。父皇在位的这些年,一直都未未曾翻修过,许多宫室因年久失修都暂时封闭,住不得人。新皇登基也免不了得重修一番,不也一样得花银子?江南富庶之地,建起来想必比当年祖宗们建宫殿容易得多。本王想了一下,花上一年时间足矣。” “这……”大伙儿看楚王的样子,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怕是劝不动了。 这可怎么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说话了。 “喂,孙大人,你倒是吱个声啊。”孙大人身边的人推推他,小声的说。 孙大人摸着胡子笑道:“老夫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 “啊?孙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老夫年纪大了,本来就打算告老还乡的。” “你告老还乡,你……”对了,孙大人的老家不就在江南一带? 江南一代富庶,文人墨客也多。 君上换下来不少赵氏一党的人,而换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这几年科考的新人。 要说科考的进士们哪里人士最多,自然是江南啊。 而这些人中,能回自己老家当官,自然比背井离乡的在这么冷的地方当官舒服了,他们还就爱吃大米吃鱼。 反正他们是不反对的。 然后对其他地方来的官员,他们是怎么都行,反正都是背井离乡。 最反对的就是本来就是京城人士的那批人,毕竟要异地就业了嘛,谁能愿意? 可他们只占少数啊,这下没得谈了。 李夜璟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现。 “看来,你们都没意见了?” “我……”一个人站出来,左右看了看,又坐了回去,“微臣没有意见。” “好,那你们就去准备吧,明日叶玺就能登基。” 这就完了?过继的事没谈,尊鲁王妃为太后的事也没说。 有人张张嘴想提,可一看楚王那不耐烦的表情,他们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是,臣等告退。” 今日他们一家三口准备一番,次日,为叶玺准备登基大典。 王禄那老不死的,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偏偏在登基的前一日,将叶玺的衣服都送来了。 李夜璟气得要揍他,可无论怎么说,他还是哭唧唧的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新帝登基的典礼与先皇的葬礼同时进行,观礼后的叶婉兮总算明白了她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一个事。 就说先皇正在办葬礼呢,这国不可一日无君,新皇又怎么办登基大典呢? 莫非新皇是穿着丧服去登基吗?肯定不能啊。 原来,就在登基的这一天,满朝文武迅速的换下吉服,宫里宫外白帆撤掉。等完成各种仪式后,又迅速的换上丧服,挂上白帆,丧事继续办即可。 …… 李宴琦那边的消息比京城这边发生的事慢了一些,圣旨送到的时候,他才知道君上的临终安排。 “划分北凌为您的封地?啧,开什么玩笑。那北凌是什么地方啊,寒冷的不毛之地啊,殿下,他这是明着对你展现了宽容,实际上是想利用你,利用你手中的兵力去帮他守北荒啊。” “对,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殿下,不要同意,咱们坚决不同意。” 李宴琦闭目不言。 顾猛虎说:“先看看现在谁登基了吧,几位皇子都封了王,总得有人当皇帝吧?” 另一封圣旨才交代谁登基的事。 李宴琦已经不想看了,丢在一边。 赵忠迅速拿过来展开查看,看完之后,那表情精彩。 “赵将军,怎么样了?” 赵忠沉默了半晌,道:“谁继位?你们肯定想不到,李恒是然是个老谋深算的,怕是楚王已经气吐血了吧。” 李宴琦一听睁开了眼睛,一把将圣旨抓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 要说楚王气吐血了,那赵将军应该高兴才是啊。 可为什么赵将军也快气吐血了? “李承德,叶玺?” 京城来的人知道叶玺是谁,外头的人就不晓得了,李承德是谁,就更不知道了。 “到底谁呀?” 弄得人心痒痒的。 李宴琦将圣旨丢给了他们传阅去。 众人看完一个个傻眼。 “小皇孙过继给大皇子继位?这……” 感情争来争去谁也没捞着。 大皇子赢了吗?命都没了,还赢什么赢。 可君上给他过继了一个儿子去,他也没输太惨。 楚王赢了吗?儿子都没了,他还赢什么赢? 可到底是他儿子登基了呀。 然后别的皇子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去处。 大家都没赢,又好像大家都赢了。 这种事谁遇上谁膈应,又偏偏说不出个不字来。 “哼,这馊主意,也只有李恒这厮想得出来。” “那咱们怎么办?这圣旨接是不接?” 被他们拉拢的那些节度使们,突然觉得这反没什么可造的,而且成功率不高。 你去推翻人楚王的儿子,人楚王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他们就打算撤了。 “君上都驾崩了,人家也没有对大家赶尽杀绝,我就不凑合了,我还回我的陇西去。” “哎,刘将军,这……” “赵将军,我家里还有事,告辞告辞。” 赵忠:“……” “梁王殿下,末将的媳妇生子,也先告辞了。” 又一个未被追责的人不想干了。 “殿下,末将的岳父过寿……” “陆将军请留步。”赵忠急忙去拦。 “赵将军请留步,告辞告辞。” 赵忠:“……” “末将的儿子娶妻……” “末将家的爱犬产子……“ 什么,爱犬产了? 你过分了喂。 第692章 手起刀落,死 他们都未被追责,还当原来的官,人家不想趟这浑水无可厚非。 可是,很快赵家那些旁支们也产生了动摇。 因为圣旨中很明确的写着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随着梁王去北凌封地,协助梁王治理北境。 原先他们是看京城的赵家人,还有赵氏一党的支持者们被君上杀光,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跟着造反。 可现在不用死了,他们又何必再去干这要命的勾当? “哼,一帮子见风使舵的人。梁王别怕,就算没有他们我们也不用惧怕楚王。” “哦?”李宴琦好笑道:“二舅此话何意?” 赵忠说:“圣旨上不是说了嘛,国丧之后楚王夫妻就得去江南任职。有句话叫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只要伺机而动即可。” “如何伺机而动?二舅的意思是等楚王夫妻去了江南再冲京城下手?” “是啊,他想收复江南那边的人可不容易,等他去了江南,在他还未完全把握着江南道兵权的时候下手,咱们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赵忠觉得自己脑子真是太好用了,这计多绝多妙? 当然,他也是被逼急了。所有人都有退路,就他没有,当然得卯足了劲儿煽动造反啦。 他的主意一出来,赵氏一党的人又开始动摇了。 跟着梁王去北境也可以,不过,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去北境吃苦啊,是不? 正当赵忠洋洋得意,准备跟李宴琦邀功的时候,身旁的顾猛虎突然暴起,一刀就砍了他的脑袋。 一屋的人全都懵逼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顾猛虎中邪了吗? 毫无征兆的,他怎么突然就暴起当众将赵忠给砍了呢? 这也太突然了,犹如梦境一般。 大家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满地的血,还有那滚落到一旁的脑袋,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 “顾猛虎,你什么意思?” 大伙儿回过神来,纷纷站起来欲拔出自己的刀。 顾猛虎冷瞥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的站到了李宴琦的后面,并擦拭着自己的刀。 李宴琦站了起来,双手打开,“大家稍安勿躁,容本王告诉你们为什么。” 众人越发懵逼。 心道:莫非这是梁王授意的? “好,希望梁王好好的给我们一个交代。” “来人,带人进来。” 梁王早有安排,话落,几个人被带了上来。 这些人大家都认得,是赵忠身边的人。 当初被认定是君上安插在赵家的奸细的那些人。 这些人都奄奄一息,满身是血。 “殿下,这是何意?” 李宴琦淡淡道:“这些人都不是那人派来的奸细,而是灭影宗的人。” “灭影宗?是什么?” 年轻的人不知道,年长的就有人知道。 “我知道,灭影宗是二十年前活跃于江湖的一个杀手组织,不光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朝廷中人也对他们深恶痛绝,与那情报组织凌天阁可谓是两颗让人除之而后快的老鼠屎。不过后来灭影宗的人被江湖各大派联手抵制,逐渐衰败,后来就神秘失踪了,没人了,莫非他们藏到了赵家?” 李宴琦说:“不错,不光藏到了赵家,而且赵忠就是灭影宗成员之一。” “啊?这……这怎么可能?” 李宴琦给下边的人递了个眼色,他们将这几人的衣服扒开,又扒开了赵忠那无首尸的衣服。 果然,在他们后背上,都有同样一个标记。 那年长的人过来一看,大惊道:“这果然是灭影宗的标记,天呐,赵忠可是赵氏嫡系一脉的庶子啊,他的身份造不了假的,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怎么回事本王就不得而知了,因为知情人已经被赵忠命人杀完了。不光他自己是灭影宗的人,就连他的夫人也是灭影宗的,赵家全家都是他让人杀的。” “什么?” 大伙儿再次被震惊。 “赵家全家被灭,是他杀的?” “京城里赵家的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羽林军只围了赵府,并未进赵府杀人。” 众人面色苍白,久久不语。 顾猛虎将九环大刀插在地上,冷哼一声道:“你们想想,君上为什么要突然灭了赵家满门?留着威胁梁王不好吗?” 有点儿道理。 “再说,他就算真要杀,用得着偷偷摸摸的杀吗?直接将人全押送到一处,用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也好啊。” 众人纷纷点头。 当时就觉得君上偷偷摸摸的灭了赵家满门有些奇怪,只是愤怒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大家都没提出来的疑点,也没人敢提,也就这么扣上了。 现在听他们一说,实在是太诡异了。 如果是赵忠让人杀的话,似乎更合理一些。 梁王仁慈,如果君上用赵家几百条人命来威胁他的话,他多半要动摇。 赵忠是灭影宗的人,为了以绝后患,干脆杀了他们倒是更合理。 “来人。” 李宴琦一喊,又两个人被带上来。 是两个少年,很多人都认得,正是赵忠的儿子。 “哎,他俩怎么在这里?他俩不是死了吗?” “呵呵,死?早在外祖父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被偷偷送了出来。” “什么?” 这下大家更坚信了,梁王说的是对的。 “该死的。”有人气道:“赵忠这狗贼还真是狼心狗肺,竟然将自己全家都杀了。哦不,他根本没当我们是家人,他的家人就他这两个儿子,可恨我们那么信任他。” 这下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彻底没有人再信赵忠。 那些欲拔刀为他报仇的人,都通通收了手。 什么东西?一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 竟然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全家几百口子全都杀了。 李宴琦冷冷的道:“你们说,我们该不该杀了他为赵家满门报仇?” “该。” “殿下,我们现在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吗?” 李宴琦沉默了片刻道:“他已经驾崩,既然未对我们赶尽杀绝,也给我们安排了合适的去处,那我们就去吧。” “去北凌?” 第693章 梁王回京 “不错,为了东池国着想,不宜再起争端,以免给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机会。北凌本王去了不止一次,冬天是苦一些,可是北国也有自己的优势,牛马羊总比中原养得好。” 突然有几分惆怅,大家不知不觉流出泪来。 “都听梁王殿下的,末将愿意追随殿下。” “末将愿意追随殿下。” “臣愿意追随殿下。” 一屋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大家都愿意跟着李宴琦去北凌的封地。 “好,好哇。都起来,大家都起来吧。” 李宴琦将他们一个个都拉了起来。 “殿下打算何时动身?” “你们先准备着,我还得回京城一趟。” “啊?回京城?那会不会……” “不会。”李宴琦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笑道:“要我命的人,都死了。” …… 李宴琦起程回京城,身边只带几个亲信,还有顾猛虎。 夜里,顾猛虎与景诗韵谈起此事,高兴的说道:“你们俩可以一起回京城了,现在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多好。” 景诗韵轻轻摇头,“不了。” 顾猛虎笑容收起,“为什么呀?” 正收拾行李的沈莫聪也过来。 “啊?你不跟他回京城啊,为什么呀?” “我现在……”景诗韵低着头,轻叹道:“他现在成长了,诛杀赵忠这一出,就是他自己想的,真好。” “嗯,那又如何?” “他不需要我了,他可以遇到更好的姑娘。” 顾猛虎与沈莫聪面面相觑。 “那你想怎样?你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了和他重逢吗?” 景诗韵淡淡的说:“以前是,现在……” 她摇头道:“他已经逐渐接受了我的死亡,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这样的身子,再和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你胡说什么呀,你什么身子呀,你……”顾猛虎说着,突然看到身边的沈莫聪没说话。 他惊讶的问:“她什么身子呀?” “唉!”沈莫聪叹了口气说:“都快足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对母体伤害极大。景大小姐不能再生了。” “什么?”顾猛虎大惊失色,想劝的话,都卡回了喉咙里。 半晌后他才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明日我就得跟他去京城了,你们两个不适合再躲在这里。” “我回京城去看看我爹,然后……以后再说吧。” “唉!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只要你不后悔就好,随便吧。沈兄,你呢?” “我?”沈莫聪道:“我找我师兄去。” 顾猛虎眨巴着眼睛,“你师兄谁呀?” “楚王呀,李夜璟。” 顾猛虎大惊,“什么?李夜璟是你师兄?” 沈莫聪微笑道:“正是。” 顾猛虎琢磨半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说李夜璟的招式怎么我看着眼熟呢。” …… 次日,李宴琦就带着一行亲信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半天之后,沈莫聪才和景诗韵往京城进发。 沈莫聪说,正好顺路,所以就跟景诗韵一块走了。 李宴琦一行人骑着快马,很快就赶到了京城附近。 这时,正遇先皇出殡。 长长的丧葬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李宴琦一行人为了低调,打扮成普通百姓,远远的看着。 顾猛虎上前,道:“你不去吗?” 李宴琦摇了摇头,感慨道:“他心里很清楚,就是我杀了老大,他不愿意见我。” “可他也没有给鲁王报仇,要你的命。” 李宴琦紧抿着唇,从马背上下来。 随行的人也一样。 顾猛虎道:“我觉得,他大概心里也明白,对不住你。又或者,他最后一刻,安排你去北凌,也是愿意为了天下放下仇恨。” 李宴琦苦笑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愿意见到他,因为我知道他折磨死了母后,他设计我,害我妻儿。世人皆说我命好,而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给我的。有时候我在想,我宁愿他赤裸裸的厌恶我,不要用慈父那一套来欺骗我,我或许都没这么难受。” 他转头看向顾猛虎道:“顾兄弟,你知道吗?当你信任的亲人笑着对你捅刀子的时候,比仇人凶神恶煞的拿着武器到你面前还要可怕。面对仇人的刀,再笨的人都知道躲。可是对亲人,是没有防备的。那一刀下去,不管捅在哪儿,都会自发的在心上补上一刀。” 顾猛虎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李宴琦又道:“我其实有努力做好的,我非常的希望能像三哥一样得到他的肯定。可以后来我才知道,我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我,因为我身上流着一半赵家的血脉,我对他所有的讨好都是徒劳。无论我怎么做,多么努力,都没有用。” 说着说着,李宴琦突然蹲了下来。 “哎,梁王,你怎么了?” 李宴琦摆摆手说:“没事,我没事,我蹲一会儿就好。” 那种发自内心的刺痛感又来了,从心脏,疼到四肢百骸,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顾猛虎四下看了看,道:“咱们还是快走到,到了京城给你请个大夫看看。我看你这样,怕是得了什么心疾。” 送葬的队伍慢慢走远,顾猛虎将李宴琦扶起来,一行人带着他往京城方向走去。 已经许久未回来了,不想梁王府上已经积满了尘埃。 梁王府上下奴仆们,哭得昏天暗地。 他们一天天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每天都在怕被砍头,担心这一睡下去,就再也见不着来日的太阳。 “真是没想到,老奴这辈子还能活着见到梁王殿下。”梁王府的老管家跪在地上,抱着李宴琦的腿大哭不止。 李宴琦将他扶起来,道:“是我对不住你们,都快来吧。没事了,以后咱们都没事了。” “哎。”老管家站起来,拿着袖子抹泪。 “殿下,您舟车劳顿辛苦,快快去屋里歇着。” “来人啊,给殿下弄些好吃的来。” …… 今日送葬,次日凌晨先皇才下葬,等李夜璟他们回来后,已经是晚上了。 早得了消息李宴琦回来了,李夜璟并没有去找到,而是让人去将他叫过来。 没过多久,李宴琦果然来了楚王府。 第694章 离别 这时,李夜璟刚沐浴出来,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挂着水珠。 他冷瞥了李宴琦一眼,不满的道:“哼,早回来不知道来找本王,还得让本王派人去请你?” 李宴琦淡笑道:“三哥说笑了,你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瞧着你的样子,肝火还是挺旺啊。” “本王倒是不想肝火这么旺,你们倒是争口气啊?怎么样,赵氏党羽的事解决了吗?” 李宴琦将他解决赵忠的事告诉了李夜璟。 李夜璟听后,对他刮目相看。 “是你自己的主意?” “当然,不是我的主意,三哥以为谁会帮我出主意?” “是吗?” “哦,顾兄弟确实帮了我许多忙,不过这回解决赵忠的事,真是我自己想的。” 李夜璟一脸欣慰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出息了,成长了,不错。如此看来,北凌交在你手,大家都能放心了。” 李宴琦笑道:“三哥放心,我定会带着赵氏余党在北凌安分守己,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呸,什么叫给我惹麻烦?我登基了吗?我险些儿子都是丢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哎,对了,怎么没见三嫂啊?” “哦,她呀,她早去了江南。” “她去了江南?” “是啊,要迁都嘛,皇宫得建,她对那边熟悉,她就先过去安排了。原本她想建什么工厂来着,先解决江南道将士们家属的就业问题。现在可好,工厂直接办起来,以做榫卯部件为主,流水线作业很快的。有了现成的部件皇宫建起来就快了,就跟搭积木似的。” 李宴琦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呀?什么工厂?什么流水线?什么搭积木?”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对了,她还说了,已经安排人去大量收购桐油,石料,回头雕梁画柱的彩绘都用得上。” 李宴琦越听越迷糊。 李夜璟一脸得意,“我的王妃很厉害的吧?这么一来,皇宫的问题解决了,收服江南道的问题也解决啊。” “啊?” “啊什么?没反应过来?工厂办起来先解决将士们的家属就业问题啊,内人问题解决了还怕他们不从吗?裙裙带带的搅和在一块儿,有好日子不过敢给我折腾,我看他是找死。” 他是没怎么听明白,不过看三哥这么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就是了。 一切如老头子的安排那般,他们各自去自己的封地,守护着东池国一方的安宁。 然而,似乎又没让他如愿。 因为李夜璟只是让叶玺登基了,至于圣旨上要求的过继,他装着不知道,一众大臣们也没人敢提。 鲁王被追封太子,追封为帝的事,李夜璟倒没说什么,可鲁王妃现在依旧是鲁王妃。 没有人会为一个没有任何仪仗且没有儿子的王妃说话。 往后他们迁都南凌,叶玺会在李夜璟与叶婉兮的陪伴下长大,会知道所谓的过继不过是他皇爷爷的一番自我安慰,一个荒唐的笑话。 …… 李宴琦在京城待不了几天,去了景家探望,临走之前,又去了叶府。 站在叶府门外良久,他觉得,他应该对人家有个交代,这事儿应该解决,不然他走也走不安心。 叹了口气,还是敲墙了叶家的大门。 “谁呀?” 房门从里打开,看门的人一看来人是梁王,都吓了一跳。 “梁王殿下,您怎么……哦哦,您是来接我们二小姐的吧?” 李宴琦只温和的笑了笑。 看门的人高兴不已。 “老爷,梁王殿下来了,来接咱们二小姐回家了。” 叶彩霞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紧张的看向叶怀远。 “爹,不要,我不要去,不要。” 没有人知道她在梁王府的那些日子受了多少罪,单静对她从身心中各种折磨,岂是大冬天的让用全是冰渣子的水洗衣服那么简单? 用力搓洗下去,手上全是冰渣子划破的口子。 每天干不完的活儿,还要被她各种责辱打骂。 她已经怕了,她爱不起,她宁愿一辈子跟着老爹当老姑子,也不要再爱梁王。 叶怀远拍拍她满是伤口的手背,道:“别怕,爹不会让他将你带走的。” “可万一他们非要拉我回去折磨我怎么办?爹,我怕。” “没事,梁王不是梁王妃,他不会为难你的。走吧,出去见见他。” 叶彩霞被叶怀远带出来,仍旧害怕的躲在叶怀远身后。 以前她见梁王,恨不能立刻贴上去。 现在她见了梁王,恨不能挖条地缝将自己埋了。 “见过梁王殿下。” 叶彩霞跟在后边小声的说:“见过梁王殿下。” 李宴琦忙将叶怀远扶起,道:“凉国公,叶二小姐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真是抱歉,是我的疏忽,我离开之前应该将二小姐送回府上才是。” 叶怀远道:“不怪你,我都听说了,若不是您走之前跟梁王妃打了招呼,可能彩霞连命都保不住。” “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李宴琦后退一步,带着歉意深深一拜。 叶怀远吓得不轻,忙跟着压低了身子。 “凉国公,我很快就要起程前往北地,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这个,你拿好。”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放妾的书信,有了这个,叶彩霞就能再次嫁娶,与他毫无干系。 叶怀远伸出手颤抖的接过,抹了把眼泪说道:“是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连累了您才是,给您惹了这么多麻烦。” 当初人家梁王是严明拒绝,好说歹说,她自个儿非得要入梁王府,遭了罪也是她活该。 人家梁王还专程跑来送放妾书,让叶怀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彩霞,过来,快过来,给梁王殿下道歉。” 叶彩霞被强行拖过来,害怕的道歉。 “对不起。” 李宴琦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然后便告了辞。 城外十里亭中,李夜璟一口气要送走三个亲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别,往后咱们兄弟要见面可就难了。老四,老六,老八,来,干了这一杯。” 第695章 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夜璟掏出一封书信,交给老八,“你去峪关,先去找陇西节度使,将这个交给他。” “好,谢谢三哥。” “人家是当地地头蛇,或欺你年幼。不要急,慢慢来,总能收服他们。” “是。” “行了,去吧,路上小心。” 八皇子骑着马先走了,身后的马车里,是他的母妃。 他封了西王,他的母妃在宫里憋屈了半辈子也终于能跟着他享福了,做了西王太后。 李夜璟看向六皇子,淡笑道:“潼关单家倒了后,一直等着京城这边派个能主事的人过去。你那边收权最轻松,但是也不能太放松。这潼关呢,是兵家必争之地,你初来乍到定会不容易。先去熟悉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得到民众的支持,比单纯的训练军队管用。你并非武将出身,要明白用好了人,比你自己亲自上阵或许管用。” “三哥,我记着了。” 李夜璟拍拍他的肩膀,“老六,努力吧。” “是。” 六皇子也起程走了。 最后看向李宴琦。 李宴琦起程去了北地,是几兄弟中分到最差的地界。 不过,在他们几人中,也确实只有他过去最合适。 “顾少主,也要跟着去?” 原本顾猛虎站得有些远,听到李夜璟喊道他的名字,他才转过身来。 “啊?哦,去,我去看看。” “顾少主跟着去,本王就放心多了。” 李夜璟看向李宴琦道:“北方一直很乱,不过对你,他们相对来说还算信任。那里的人比中原地界的人多了几分野性,不是单纯的用武力就可以镇压的。不过,他们坦率义气,你的性子我倒是不担忧,我担忧的是你带过去的人,或容易与当地的土著们发生冲突,你要多多注意,该管教的时候不要心软。” “多谢三哥提点。” “好,去吧。” 又一支队伍绝尘而去。 李夜璟站在原地看着,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苍凉。 弟弟们都走了,去潼关,去西方峪关,去北地…… 大家一走,这繁华的京都便只剩下他李夜璟了。 在不久的将来,他也要离开这里。 回望远处那高大的城墙,这是他们的父皇这一生用尽手段守护的地方,死了也要将他们兄弟赶得远远的,然后独留给老大一家。 还险些夺走了他的儿子。 好吧,走吧,大家都走吧,只留下老大一家守着旧都,全都是他的。 …… “王爷,王妃送回来消息,说是江南道张老将军死活不愿意走,说他祖祖辈辈都在江南,他死也要死在江南。” “哦?哼,这老匹夫,为难王妃了?” “上回就是他关了王妃许久,咱这仇都没报呢。” 蓝炜琢磨了一下,道:“卑职斗胆一说,江南那边怕还得您去才妥。王妃做生意赚钱厉害,可对上那帮大老爷们,他们可不听她唠叨,唯恐耽搁了王妃修建皇宫的进度。” 李夜璟又何尝不知? 可是儿子还那么小,刚坐上皇位必需得他自盯着才行。 “沈莫聪回京城了?” “啊?哦,是,不过就露了一面人又没了。” “将他找过来。” “哎。” 李夜璟帮着儿子坐上皇位,又忙着送走弟弟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没空见沈莫聪。 此时沈莫聪在哪儿? 景诗韵躲到当年那山谷之中了,他也跟去了。 蓝炜为了寻他,在京城附近换了好几个地方放信号才找着。 “蓝兄,可是师兄寻我?” “是啊,我找了你三天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哎,你怎么从沟里爬出来?” “没事,帮一个朋友送些生活用品。” “走吧,王爷都等急了。” 蓝炜带着沈莫聪急匆匆的来见李夜璟。 李夜璟见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衣服上沾了好些泥土,都没有换洗。 “你跑哪里去了?” 沈莫聪笑了笑,“没去哪里呀,就在附近转转。” 李夜璟知道他在找借口,不过也没多问什么,他现在实在没心思去管他的破事。 “我这儿有件事要让你去做。” 沈莫聪:“现在吗?现在我可走不开。” 李夜璟道:“你有天大的事也先给我放着,我的事刻不容缓,你已经耽搁三天了。” 沈莫聪:“……”从未见过让人帮忙这么理直气壮的。 “您说。” “你迅速去一趟江南,帮我杀一个人。” “啊?”沈莫聪不解:“你身边高手不少,杀人这种事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因为我要让那人死像正常的病死,别人查不出来。” 沈莫聪神情肃穆起来,“暗杀?” “自然,不是暗杀我找你做什么?” “杀谁?” “江南道忠武将军,张作崇。” 沈莫聪默了一瞬,道:“那不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了吗?” “嗯。” “那还费这劲儿杀他干嘛?他还能活几年?” “那老头是年纪不轻了,可他仍旧生龙活虎的,多的不敢说,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我要的是他立刻死,越快越好。” “你这……人家好歹也为东池国贡献了一辈子啊。不是我说你啊师兄,你现在是大权在握,你不能滥杀无辜啊。” 李夜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是个良善之辈吗?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懒得去。” 沈莫聪:“……” “你帮我做完这一次的任务,我将勾玉还你,你拿着它回山找师傅复命去。” “啊?真的?” “当然。” 沈莫聪好笑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就为杀一个老头你就将勾玉还我,我这么好使的跑腿,你舍得放手?” 李夜璟一个眼刀子飞去,沈莫聪立刻住了嘴。 “行行,我去。不过……”他想了想道:“其实我真觉得你这样不太好,你才刚大权在握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铲除异己,若是传了出去,多让人寒心啊。” 李夜璟淡淡道:“你错了,我这是在救他全家。” “啊?” “要调他去潼关的人不是我,是先皇遗诏。蓝炜,告诉他将不听调令是什么罪?” 蓝炜道:“死罪,祸及妻儿,或发配边疆,或为奴为婢。” 第696章 设计 “啊?既然如此,那他怎么还敢抗旨不尊?” “因为张老头在江南道的威慑力非同一般,这老顽固,八成是算到我在京城之中走不开。只要我不去,就没人能将他怎么样,他就能自己蹲在原地做土皇帝。再由着他继续在军中煽动下去,后果非同凡响。” “所以……” “你也说了,我才刚大权在握,不想激起与江南道的矛盾,以免以后不好掌控。你过去,用你的毒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后边的事就简单了。” 沈莫聪点点头,“好,那我去吧。” “恩,你过去之后,先跟王妃汇合。” “行。” 沈莫聪快马加鞭,不日就到了南凌城。 叶婉兮听说他是李夜璟叫过来的,也听了李夜璟的打算。 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如今江南道的情况,他们若真以抗旨不尊来压张老头,且不说他会不会束手就擒。 就算不反抗,束手就擒了,将他押赴刑场砍了头,那他们也在此地失了民心。 若说用嘴巴去劝,那还是拉倒吧。 叶婉兮好说歹说的都同他说了,越老越是顽固,越是一根筋。 同他说了他抗旨会连累家人,他也不怕。 反正就要留在江南吃大米,不愿意去潼关吃饼。 你说他能老老实实的留在江南也好啊,劝着手下的人归附于李夜璟也算他立了功。 可人家是薛氏的旧部,他恨着他们夫妻迁都的事,宁愿丢他这条老命,他也要跟李夜璟刚到底。 谁劝都不好使。 他们走上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 “你准备怎么杀了他?” “师兄说让他看起来是正常死亡就行。” 沈莫聪拿出来药来,笑道:“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用动物的内脏提炼的丹药。” 叶婉兮:“动物的内脏炼制的丹药?” “对。” “吃了会怎么样?” “吃了后七天内切记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激动,然后直接气死。” 叶婉兮挑了挑眉,心道这东西还真是暗杀的好东西。 当场不发作,得生气发作。 人在生气时会肾上腺素飙升,导致多种致命的后果。 另外,就张老头这年纪,气着了,气得他血压升高血糖升高都是有可能的,气死他再正常不过了。 叶婉兮将药丸还给他,道:“好,他霸着西山的岩颜不放,我正好要为这事儿找他呢。明日我给他下帖子去,请他赴宴,要怎么让他将这药吃下去,就看你的了。”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叶婉兮拿不下西山岩颜矿,在满月楼设宴请张老将军吃席。 这帖子送去,张老头洋洋得意的说道:“瞧着了吧?只要老夫霸着这儿不放,他们就不能将老夫怎么着。老夫一旦松口去了潼关,那就完蛋了。那是别人的地盘,还不由着别人拿捏?哼,想骗我走,休想,老夫吃的盐都比他们俩吃的米都多。” “老将军说得是,那叶婉兮请您去满月楼吃席的事儿,您去还是不去啊?” “去,当然要去。她想要开采西山的矿可以,但好处不能都让她得了。只要她肯出这个数,老夫就让她挖。” 狗腿子看着他比画的那数笑道:“老将军英明。” 张老将军笑得并不是那么开心,想要这帮人跟着他死扛在这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光讲情怀没用,还得有实在的好处。 这钱哪儿来呀?当然是哪儿捞得着,就从哪儿捞。 …… 叶婉兮将满月楼包了下来,不光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还准备了唱曲的,唱戏的,说书的,各种消遣活动,用来招待张老将军。 她准备得越是丰盛,张老将军便越觉得有面子。 新帝的生母,高贵的楚王妃,那又如何? 在江南这地界,他张作崇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想要在西山挖矿,不还得看他的脸色? 至于昔日关了她两月那仇,她更是提都不敢提。 “哈哈哈哈,楚王妃何必客气?老朽粗茶淡饭习惯了,您随便让人弄两碗白米饭就行了,弄这些,唉,着实奢靡浪费啊,还不如留着给将士们多发些军饷呢。您瞅瞅,老朽这护卫身上的这身衣服都破了。” 叶婉兮笑容一僵,这该死的张老头。 这是变着方的说她日子过得奢靡浪费,又说将士们衣服都穿不起呗。 果然,她看到张老头随行的几个士兵那脸拉得老长,美女跳舞都不欣赏了,一个个的抬头看天花板。 “张老将军说笑了,你这一生为了东池国劳苦功高,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你享受得起。” 张老将军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摸着胡子高兴的入了席。 “秋高气爽吃螃蟹,这些蟹都是从东海打捞起来,我让人连夜送来的,张老将军试试。” “哟,这么大的蟹着实难得,老朽得好好尝尝。” 蟹肉都是装在蟹壳里,只管吃。 张老头沾着酱料吃了一口,吃着吃着竟哭了。 叶婉兮:“……”你个老不死的又想作什么妖? “张老将军?不好吃?” “好吃,好吃啊,可是老朽知道越是大的蟹越是难打捞。不知商贾们嘴里的美味,得死多少渔民呐。” 叶婉兮真心被他恶心吐了,恨不能直接端着桌上的汤往他脑袋上倒。 不过想想他也要死了,便忍了下来。 叶婉兮笑眯眯的道:“这是放在网里养的,时间到了,将网一收,就全上来了。放心,死不了渔民。” “当真?” “当真。” 他这才大口的吃了起来。 “张老将军,尝尝这河豚。” “哟,这时候有河豚?” 叶婉兮笑道:“听闻张老将军就好这口,只要你想吃,什么时候都有。” “哈哈哈哈,看来王妃有心了。” 他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不过,被他身旁的一个侍卫拦下来。 “老将军,这河豚肉鲜美,但这毒……” 叶婉兮微笑道:“没事,放心吃,我已经让人试过毒了。” 张老将军笑了起来,推开了侍卫的手,“无妨,老朽这把年纪了,已与那朽木无异,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河豚肉之鲜美,值得以命一试。” 第697章 完成任务 他是算准了叶婉兮不敢给他下毒。 因为他若是死在了这儿,那比直接以他抗旨不尊下罪的后果还严重。 楚王妃是个聪明人,想来不敢惹这样的麻烦。 台上吹拉弹唱,很快饭局过半。 叶婉兮也同他讲起了西山取岩颜矿之事。 张老头也没墨迹,直接就跟她开了条件。 “西山那地界,原本是先皇赏赐给老朽的私产。” 叶婉兮面色一变,这特么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私产? 得嘞,你说是就是吧。 “老朽原本是打算将那处作为百年之后的埋骨之地。” 叶婉兮:“……” “可是,既然楚王妃您都跟老朽开口了,老朽再霸占着它也不合适。不如这样吧,无论开采多少,你分老朽一半利润行吧?” 叶婉兮嘴角一抽,心道国库穷成那鬼样子,哪来的利润? 那是要用来建皇宫的好吧,她不倒贴钱就不错了。 不过为了稳住他,她还是稳住了。 “怕是要让老将军失望了,现在国库空虚,正是艰难的时候,我这儿都是自己贴钱去开采,没有利润。” 他早算到叶婉兮会有这招,直接拿出他早准备好的契约道:“那就给老朽这个数,西山那块儿随便你挖,如何?” 叶婉兮一看,十万两?一个破山头得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是否太多了?国库空虚……” “楚王妃。”不等她说完,张老将军就冷声道:“迁都是你们夫妻决定的,你说没钱你迁什么都啊。你们非得迁都,又没钱,不如让君上住到你那大院子里去。反正你那院子在江南地界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院子,亏不上君上,你看如何?” “你……”叶婉兮忍着一口恶气。 她还真是很少被人呛得够呛。 想着往后大计,将回呛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左右是给我儿子修宫殿,我说修得起就修得起。” “楚王妃果然财大气粗,那就请签吧。” 叶婉兮将大名写上,不过并没有立刻将那单子给到他。 “楚王妃这是何意?” “十万两银子不少,我手里没有现货。不如张老将军等我七日,七日后,你来此将银子与契约书一并拿走。” “好,可以。” 送走了张老将军,叶婉兮回到内室,沈莫聪也出来了。 “怎么样了?” “放心,你做的那碗猪肺汤他都喝了。” 沈莫聪笑道:“那就没事了,咱等着他气死吧。” 叶婉兮道:“这药是下了,万一他七天内不生气呢?” “不能够,你看他鼻子大得,一看就是常生气的人。” 叶婉兮:“……” “你不是约了他七天后来取银子嘛,要不行过几天再给他吃,我那儿还有。” 叶婉兮没好气道:“再给他吃?再给他吃你就将他打晕了塞他嘴里吧,再请他吃席就得怀疑了。” 沈莫聪跟在她后边,“咱万事得往好了想,他七天内肯定气死。” “那咱就回去烧香去。” 沈莫聪:“……” “对了。”叶婉兮想起一事了,“你们走之后,我就再不知道景大小姐的情况了,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莫聪苦笑道:“军中那条件,女子哪里养得好身体?还是老样子。” 叶婉兮揉了揉眉心,大概跟她是大夫有关,真心有些烦景诗韵,她多少有些矫情。 “所以说,我开的药她也没有认真的吃?” “军中那条件……” “是不是?”叶婉兮打断道。 沈莫聪点点头,“是。” “那她现在在哪儿?她一定没去找李宴琦吧?” 沈莫聪竖起了大拇指,“聪明。” 叶婉兮道:“她不能生的事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去找李宴琦。这样,你回头将她带到我这里来,她的身体我一定给她调理好。” 沈莫聪不解,“你干嘛这么执着?我看她都想开了,决定以后好好自己过日子。” “哦?她要自己好好过日子?” “是啊,她说今生她与梁王没有缘分,让我们不必告诉梁王她还活着的事。其实我觉得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叶婉兮好笑道:“一个躲一辈子,一个痛悔一辈子,这叫挺好?” 沈莫聪神情肃穆,淡道:“一辈子那么长,你如何知道人家会一个躲一辈子,一个会痛悔一辈子呢?都说时间是这世界最好的疗伤圣药,不管什么伤痛,都会在时间的作用下慢慢愈合,心伤也一样。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们都忘了呢?梁王还年轻,定会娶能生养的女子生孩子,儿孙满堂。而景大小姐只想平静安稳的度日,干嘛非要去打扰她?” 叶婉兮探究的眼神看着沈莫聪,半晌,她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沈莫聪,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景大小姐?” 沈莫聪回过神来,对着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忙移开视线。 “你别胡说。” “呵,我胡说?你的神情分明已经出卖了你。” 沈莫聪不自然的道:“那又如何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大小姐的美名我早就听说过了。她有才情,有美貌,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叶婉兮:“……” 她无言以对啊。 “她不能生。” “我不在乎。” “她嫁过人。” “我知道。” “人家不喜欢你。” “我……”沈莫聪叹了口气,“我可以等。” “那你师兄知道吗?” 沈莫聪摇头,“他不知道。” “幸好他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揍你。” 沈莫聪:“……” “那你不会告密吗?” “我不告密,那你藏得住吗?” “为什么藏不住?等这件事帮他办妥,我就回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极少有现会再回到凡尘。诗韵那边,我会说服她,让她跟我一起走。” 听到最后的话,叶婉兮就笑了,“她不会给你机会,不会跟你走。” 这话沈莫聪就不爱听了,“我会说服她的,不劳烦你操心。” “是吗?”叶婉兮淡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说服她跟你走,我便什么都不说了。如果不能,你就将她带过来,我治好她,将她还给李宴琦。” 第698章 超长大结局 这赌…… 沈莫聪纠结万分,半晌没说话。 叶婉兮淡道:“你不敢?” “敢,如何不敢?好,我就跟你堵。” 心想,如果她不愿意跟自己走,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那儿,不管她是跟梁王还是另嫁,一个女人,总得需要生孩子才行,所以,他跟她赌。 叶婉兮冷笑,道:“那你就等着被发好人卡吧。” …… 叶婉兮这几日每天都在等消息,盼着张老头被气死。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还真是度日如年呐。 一次宴请无事,要是请得多了,那肯定会遭人怀疑,最好这种事能一次性成功。 一直等到第五日,山上终于传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不得了,张老将军……张老将军没了……” 雀儿急匆匆的跑来报信。 叶婉兮看着屋里还有好些人,压制中心中窃喜,惊讶的道:“怎么会突然没了呢?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 也有好奇者问:“怎么没的?” 雀儿道:“听说是教训他孙子的时候给气着了,一口气没上得来,直接给气死了。” 叶婉兮松了口气,心道这就对了。 不肖子孙那么多,还怕没人能气死他么? 众人一阵感慨,都说那张老将军虽然年纪不轻了,可瞧着还硬朗得很,他还抡得动大斧呢。 可是他到底老了,这老年人最忌讳的就是生气,轻者偏瘫,重者一口气没上得来人就没了,这种事可太正常了。 这节骨眼儿上,张作崇死得突然,可也死得合情合理。 有些人不甘心,但除了将气死他的那孙子拉出来打一顿外,也想不到更好的出气办法。 那先皇的调令……他们还有必要坚持吗? 剩下的人逐渐动摇。 沈莫聪笑道:“现在张作崇死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后面的事可就看你的了啊。” “嗯,记得我们的约定。” 沈莫聪背脊一僵,点了点头,“放心,我记得,我走了。” 沈莫聪骑快马回京城,不日便到达。 李夜璟这边,也已经收到了张作崇被他孙子气死的消息。 “干得不错,喏,我说到做到,勾玉还你。” 当初师傅让他下山来协助李夜璟,以拿到勾玉为限。 等李夜璟愿意将勾玉给他,他就可以拿着玉回山复命,他的试炼也就结束了。 往后,就是继承山主之位。 “师兄。”沈莫聪握着那勾玉叹了口气,片刻后,又苦笑道:“以前老想让你走个后门,直接将它给了我,现在东西到手了,我发现,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它。” 李夜璟挑眉,“怎么?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沈莫聪笑道:“想,当然想,山里一堆师妹等着我呢。” “哼,没出息。” 沈莫聪笑着笑着,脸又僵硬起来,笑得越来越难看。 “我回去之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下山了。师兄,保重。” 李夜璟拍拍他的肩膀,“保重。” 沈莫聪拿着牌子离开了王府,李夜璟叫来一个轻功好的影卫。 “跟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是。” 沈莫聪从楚王府离开后,便直接去了景诗韵所在的那个山谷中。 他真是很佩服她,这个山谷僻静得可怕,到处都是云雾遮盖,大白天的出去,一个不小心就能迷路,连猎人都不会进这山沟沟里来,她竟然能在这里生活。 这简直不是人能存活的地方。 “你住在这里,如何耐得住寂寞?” 景诗韵微笑的看着正在摆弄的一束花说:“哪里寂寞了?这山林之中,热闹得很。你听,外头的虫鸣,鸟雀的吵闹。” 沈莫聪打了个寒战,道:“你可别吓唬我了,咱们人得跟人待在一起才叫热闹,这些东西又不会说话,它们能跟你说话吗?能为你解闷吗?” 景诗韵轻轻摇头,说:“可是,它们也不会说三道四啊,如果做错了事,它们也不会指责。” 沈莫聪顿时明白,她不愿意回到世俗之中的原因。 其实,她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洒脱,相反,其实她的内心非常的脆弱。 那些闲言碎语,她并非不在乎,她只是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沈莫聪心疼不已,蹲下身与她齐平。 “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与世隔绝之处,我保证,你在那里不会听到任何不好的声音,不会有任何人对你指指点点。” 景诗韵抬眼看向他,“是你说的那个山上吗?” 沈莫聪点了点头,“对,我完成了师傅指给我的历练任务,我得回去了。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来了。诗韵,你跟我走吧。” 景诗韵微微蹙眉,一丝愁绪染上心头。 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如何能好啊?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诗韵,你别再倔强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好,人不是山里的野兽,怎么可以独居山野之间?你的身子那么虚弱,若是你病了都没有知道。你跟我走吧,下半辈子,我会照顾你的。” “沈公子,不用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议,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了你。” 沈莫聪想起叶婉兮最后那句话,什么发好人卡,当时他还没明白,这会儿算是明白什么叫好人卡了。 就是说,我觉得你很好,你是好人,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其实说得简单些,就是她不喜欢你。 与她待在一块儿这么久,沈莫聪还是有些了解她的脾气。 她已经拒绝得很体面了,再纠缠下去反倒是惹人厌烦。 沈莫聪站了起来,苦笑道:“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方才让你为难。” 他与叶婉兮的这个赌,他输了。 “我不带你走,不过我答应了叶婉兮,要带你去见她,她说她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景诗韵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也不是很在乎。” “别,别说这种话,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有孩子?你现在不在乎,万一某一天突然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又在乎了呢?路应该越走越宽才对,不要把路走窄了,今天的你,永远不要去将明天的你逼上绝路。” 景诗韵反复的想着他后面那几句话。 路应该越走越宽才对,不要把路走窄了。 今天的你,永远不要去将明天的你逼上绝路。 “好,我听你的,再去……”为未来再去争取一把。 沈莫聪将景诗韵带了出去,他要将她送到叶婉兮那儿,然后再回他该去的地方。 李夜璟的暗卫跟了一路,将沈莫聪的举动告诉了李夜璟。 李夜璟也算明白沈莫聪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去了。 “王爷,他们去江南了,我们还用跟吗?” 李夜璟苦笑着摇头,“不用了,随他去了。” 他几乎也猜到了,沈莫聪要将人送到王妃那儿。 …… 冬去春来! 李夜璟人未至江南,便已经让手下的人陆续将江南道把握在手里。 其实反抗的人并不多,多是以前薛老将军留下来的老将。 年轻的人中,他们不认识什么薛老将军,只知道东池有战无不胜的楚王李夜璟。 他们对李夜璟的崇拜远超什么薛老将军。 只要将那帮人搞定了,就没有拿不下来的兵。 而那帮人,先前不是被张作崇洗脑保六皇子上位了吗?被他灌输了不少李墨琰的好话。 李墨琰没能做皇帝,但做了东王啊。 将他们送到李墨琰那儿,帮着他一起守潼关,便不是太难接受了。 转眼间离先皇过世已经一年,李夜璟牵着叶玺的手,带着一帮人去皇陵祭奠。 祭拜之后,就得行迁都之事。 这一年里,不光要造皇宫,还陆续的安排官员南迁,已经迁去了不少朝臣。 等到那迁都的黄道吉日,与新帝一起南下的官员还不到一半。 叶婉兮收到了来信,知道一家三口终于要团聚了,笑容便一直未从脸上消失过。 雀儿扶着大肚子进来,“王妃,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还能有什么事?估摸着还有三天他们就到了。” “哇,太好了,终于要到了,恭喜王妃一家团聚。” 叶婉兮顺手将雀儿手里的苹果躲过来,道:“你少吃些,也少往我这儿转,没事儿就在你自己家里休息。” 雀儿瘪着嘴说:“我怕我在王妃这儿失宠,当然要隔三岔五地来看看啦。” “你倒是实诚,等你生了娃,别只顾着你的娃全然将我忘了就行。” “肯定不会,王妃在雀儿心中第一,旁的人管他是谁,通通往后排。” “哼,就你这嘴会说。” “嘿嘿,那您将苹果还我,我要多吃一些,我的孩子才能白白胖胖。” 叶婉兮道:“你正是在最好的年纪怀孕,生下来的孩子保准儿是白白胖胖的。” “那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叶婉兮没好气的说:“注意你的嘴,别吃太多。” “啊?吃得多也不行啊?” “当然,吃得太多,孩子太大的话,会很难生下来。我看你这肚子可不小,你还真得管住自己的嘴。那些因孩子太大生不下来,最后一尸两命的,这样的例子很多。” 一听她的话,雀儿吓得不敢吃了。 叶婉兮忙完手上的事,又去给景诗韵诊脉。 最近一年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多,她一个人忙实在分身乏术。 也多亏了景大小姐在这边帮忙。 关于建皇宫的诸多繁杂的事物,讲究,她竟十分熟悉,做起来便比叶婉兮得心应手得多。 然后再次羡慕天才的脑袋,普通人事一多就容易忘事漏事,这些麻烦搁在天才眼中都不算事,他们可以过目不忘。 “你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以后注意来月事的时候保暖,怀孕的机率是很高的。” “多谢。” “哦,还有记得,我跟你说的前七后八。” 景诗韵笑道:“我记得呢,婉兮,这一年以来,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呀,要说谢应该我谢你才对。要不是将你拉了过来,我当初立下的军令状,一年内将皇宫建起来,估计得黄。” “哦对了。”说着,叶婉兮又想起一事来,“迁都大典,叶玺的几位皇叔们都得过来观礼,宴琦也会过来,你……” 景诗韵笑容逐渐消失,随即脸上堆满了愁绪。 这美人笑的时候好看,哭的时候好看,犯愁也好看。 “沈莫聪说,其实你这人没有外表上看到的那么坚强,你也并非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其实,你很在乎,你的内心很敏感,甚至比旁人还要敏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真是这样。可你会装,你是我见过最会装的。装着什么都不在乎,不想让人看笑话,也不想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对吗?” 景诗韵那根根分明的眉很是好看,白净的脸却白得有些不正常。 “他怎同你说这些?乱说。” “他没有乱说,沈莫聪还挺了解你的。” 景诗韵摇头,苦笑道:“就算他说得对,那又怎样?” “怎样?你不能再逃避了呀,还能怎样?” “诗韵,旁人都说李宴琦命好,帝后独子,又有强大的外戚帮扶,其实他到底命好不好,你看得比谁都清楚。他这一生,可是太苦了。他没有忘记你,他在北境一年,身边没有任何女子,连近身伺候的人都是男子,这份心意你明白吗?他即便知道你已经死了,可他仍旧不愿意接受旁人,莫非你要看到着孤独终老吗?” 景诗韵摇头道:“没有,其实是我配不上他。” 叶婉兮轻笑了下,“你说你不愿意看到他孤独终老就行,配不配得上,那得他说了算。” 说完叶婉兮就高兴的跑开了。 景诗韵心中乱起不好的预感,“哎,你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景诗韵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说,心中狂跳,此时却全然没了主意。 在屋里转了两圈,又急忙往外跑。 可是正要开门时,却发现门被人从外边锁了。 “哎,谁在外边?开开门啊。” “景小姐,您稍等片刻。” 听到这声音,景诗韵心道:想来是王妃吩咐了她们将自己关起来。 景诗韵心中越发焦躁不安,轻咬着唇。 “唉!怎能这样?” …… 叶婉兮到了院子里,看到李宴琦正逗弄着一只刚高过成人膝盖的小马。 小马驹一跳一跳的,像只欢快的狗子。 看到叶婉兮过来,他才让小马驹跑一边玩耍去。 这一年来他沧桑了不少,脸上有着泛青的胡渣,北风吹得那脸硬朗了不少。 说话的样子,也不像当年那般,总是带着几分欢脱稚气,而是变得沉稳冷静。 情绪不再挂在脸上,而是掩藏在那张沧桑的脸皮下,再看不到半分昔日简单单纯的模样。 “早前就答应了小叶玺,要在北方帮他带一只小马回来。上次回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做了个言而无信的四叔。还好,这次可算记着了。” 叶婉兮说:“你有心了,只是他现在要学的东西很多,怕是都顾不上玩耍了。” 李宴琦叹了口气,“当年的我们,谁也没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叶婉兮招呼他坐下,又亲自为其泡茶。 “在北方能喝到江南这么精细的茶吧?” “嗯,那边的人更喜欢喝烈酒,尤其是冬天。” 叶婉兮笑笑说:“早年我来江南的时候存了不少好酒,回头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 “那我就谢谢三嫂了。”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那儿还有个姑娘,是咱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你回去的时候也一并将她带着吧。” 李宴琦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三嫂说笑了,美酒我收下,美人就不要了。” 叶婉兮似没有听到的话一般,将调好的茶放在他面前。 “姑娘是个好姑娘,美也是真的美,只是这美人残缺,也嫁过人,你别嫌弃她才好。” 李宴琦端着茶盏的手,蓦地紧了。 “她以前出了事,伤了身子,在我这里调养了许久,近日才好一些。你若是将她带去北境,那边苦寒之地不如江南,需得好好珍重,千万别再碰碎了才好。” 那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着,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既然这样,为何还有我带去北境?” 叶婉兮轻抿了口茶,调笑道:“因为她不是我的,她也不跟我呀。若有来世,我投胎做个男子,一定……” “姑娘在哪儿?”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叶婉兮转头,看向了等候在门口的丫鬟。 李宴琦放下茶盏,忙向那丫鬟走去。 “北王,请。” “有劳。” 江南的园子,处处都透着一个雅字,真正能做到移步换景。 丫鬟带着李宴琦也不知穿过了几个园子,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李宴琦正要开口询问时,听到了屋里传出的熟悉声音,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们王妃何时过来?” 这一瞬,呼吸骤停,憋得他快喘不过气时,才终于恢复。 李宴琦愣愣的转过了脸,看到丫鬟微笑着退到一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抬起腿又往前走了两步,似踩到了棉花,软绵绵的。 又似到了云端,站在了云彩上,那脚总是着不了地。 李宴琦站在门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勇气将那门推开。 夕阳的余晖因推开的门撒进房间里,铺了一地的金黄色。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景诗韵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只余白皙通透的脸暴露在夕阳中。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也紧紧的抱住了她。 “诗韵,诗韵……我的诗韵……” 景诗韵身子僵住,先前所有的不安,犹豫,顷刻间荡然无存。 …… 十年后 “叶玺才十六岁,你就让他亲政,会不会太早了呀。” “这十年间,我为他稳定朝局,开疆拓土。你为了他将国库赚得满满当当,他还想咋的?你看这历朝历代的皇帝中,有谁像他这么轻松的。他不差啥了,他不亲政想干啥?还能靠着咱俩一辈子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帮他到二十,等他大婚以后再说嘛。” “去去去,我不欠他大婚后。” 叶婉兮:“……” “反正帖子都发出去了,他几个皇叔不日便到京城,亲政大礼过后,我就四处云游去了,你跟不跟我去?” 叶婉兮无奈道:“去,当然去,我要不去你这糟老头子走丢了怎么办?” “我才……我才三十多岁你就嫌弃我是糟老头子?” “让你不把胡子刮刮。” 李夜璟摆摆手说:“我都这年纪了还刮胡子,让人看了笑话去,不刮。” “不刮算了。”叶婉兮转身去插花,原本每一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可现在看哪一支都难看。 剪了半天,丢了一地。 “唉!我这是上当受骗喽,昔日见你一支花才嫁给你的,哪晓得花期这么短,转眼间就变成了胡子邋遢的糟老头,越看越讨厌。” 李夜璟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她丢在地上的花,无助,弱小,可怜。 女人真是善变呐。 “刮,刮还不行,这花这么好看你就别再丢了。” 叶婉兮这才笑了起来,“好,你坐着,我帮你刮。” 她让丫鬟拿了布兜来接着,打上泡沫,将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须悉数刮尽。 叶婉兮高兴的拿了铜镜过来,“你看,多久没见着自己这般模样了是不是?十年如一日,一点儿没变呢。” 她的美大叔又终于帅回来了。 李夜璟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叹了口气,“唉!真是怕了你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咱们这儿年过三十的,你看谁不蓄须的?” 叶婉兮开心的端详着他的脸,“你又不给别人看,你给我看,管他们怎么想呢。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那什么山上看你师傅嘛,现在的模样你师傅才能认得你。” “我师傅不傻。” “娘亲,娘亲。”两人正说着,一个小豆丁跑了进来。 “咦,这个跟皇兄长得好像的哥哥是谁呀?” 李夜璟:“……”恼火的丢了铜镜赶紧去遮自己的脸。 “快,快将我的胡子捡起来,沾沾还能用。” 叶婉兮抱着小豆丁笑出泪来。 “喂,李夜璟你够了啊。你害什么羞啊,怎么耳朵都红了?” “孩子都不认识我了,你还笑话我。” 叶婉兮抓起一把胡子往他脸上挂。 “煦儿,仔细看看,他像不像你爹爹?” “原来是爹爹呀,爹爹没有胡子像哥哥一样耶。” “胡说八道,快出去。” “三哥跑到池子里划船了,四姐让我来叫你们的。” “什么?又跑池子里去?看来上回掉池子里没长记性。” 李夜璟抽出了腰带就气冲冲地往园子里跑去。 叶婉兮抱着小豆丁跟在后边,看着满院子的孩子,耳边都是孩子的欢笑声。 这十年里,他们自己生了四个孩子,加上先皇给他们留下的弟弟妹妹们,七八个孩子在园子里跑,真是够了。 叶玺亲政,他的几个皇叔都来参加亲政大典。 昔日那些熟悉的人再次相见,都感叹岁月不饶人,少年们也都没有了昔日少年的模样。 唯独李夜璟,明明最年长的他,因刮了胡子看起来格外年轻。 李宴琦笑谈,“三哥这十年来,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是江南的水土养人,还是吃了不老仙丹?” “就你多话,你将胡子刮了看看。” “哈哈,我才不刮,免得被人笑话。” 叶婉兮给他们拿了酒过来,笑道:“四弟不是说要带四弟妹去拜佛吗?京郊十里外的隐灵山上修了一座隐灵寺,得空了你带她去看看。” “好哇,唉!其实我是无所谓,生儿生女都一样,我三个姑娘不比男儿差。可她非得说没能生个儿子出来不踏实,到处求神拜佛,不然就得纳妾。其实我们第一个孩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会儿孩子已经快足月了,能看到是男是女。她说诞下的孩子是个儿子,可惜那孩子与他们有缘无分,都没能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没了。 她总是执着于生个儿子,因为她觉得,如果是个儿子,一定就是他们的孩子回来了。 叶婉兮笑道:“不过是求个安慰罢了,去就去吧,全当是散心。” “是吧。” 典礼后,李宴琦一家去郊外的隐灵寺拜佛解签。 佛前敲着木鱼的僧人安静的坐着,面容瘦弱沧桑。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衣,却也整洁干净。 安静的佛堂内,只有细微的一些人们说话的声音,木鱼声显得格外的有节奏。 这对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夫妻,跪在佛前诚心祷告,往那功德箱里放下一张大额的银票。 拜完之后,身旁的丈夫小心的扶起妻子。 “诗韵,前面有解签的,我们也去抽一支吧。” “好。” 那道声音飘飘忽忽的进了敲着木鱼的僧人耳中,木鱼声戛然而止。 那张沧桑的脸,突然抬了起来,看向相扶的二人,看着他们缓缓走出佛堂。 眼睛里,突然盈满了泪花。 “好,好,十年求佛,得偿所愿,死而无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