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1v1 伪骨科）》 Chapter1.我们打个赌吧 夏日，酷暑在夜晚被消弭，天气仍旧闷热。 空调外机发出此起彼伏的轰隆声，伴随着无数人入眠，却也扰乱了不少人的睡意。 夏怡然趴在床上，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即将暗下去的屏幕充满责任感似的再次亮起，但它的主人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指令。 明明早就过了十二点了，但夏怡然仿佛还能听见窗外的夏蝉鸣叫声，混着墙上时钟摆动的声音，她换了几个姿势都无法入睡。 额头压在胳膊上，心跳声仿佛是她身体里的秒针，在她胸腔里猛烈跳动。她数了很久自己的心跳，从躁动不安归于平静，睡意依旧没有回笼。 明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夏怡然倒不是因为没复习好而紧张得睡不着，只是很多种情绪积压在一起，心像一次被搅乱的池水，泛起一道道无名涟漪。 她的枕头下放了一本封面已经有些起皮的笔记本，姜玥傍晚帮她整理房间，疑惑地问道：“笔记本放枕头下面干什么？” “我想睡前再看一下笔记。” “好，那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妈妈说啊，今天我和你爸都不打扰你，你自己好好调整明天上战场。” 是啊，高考怎么不算战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一锤子买卖，怡然你一定要好好考。” “夏怡然，一锤定音，你得给班上争光。” “加油，高考过后你是自由人，很快就解放了。” 诸如此类的话，夏怡然听过成百上千遍，“好学生”、“乖乖女”，几个词就能简简单单囊括了她这个人。 所有人都被标签化，她不能有情绪，也不应该有情绪。 但夜晚是情绪的放大镜，她的心跳声在今夜就像是持续不断的按键声，在她的脑中敲下一行行摩斯电码。 手机屏幕被她再次按亮，在黑暗的卧室里成为了光源中心。她还是点开了微信，找到了置顶的聊天框。 里面的对话，夏怡然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些对话的另一个主人，是高子霂。 高子霂，是她的哥哥。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说，是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因为他的妈妈谈丽琴和姜玥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在夏怡然还没出生的时候，姜玥就决定了让高毅和谈丽琴当她孩子的干爸和干妈。 因此，高子霂顺理成章成了她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夏怡然的亲哥哥。因为大她三岁，高子霂被灌输的思想都是“要保护妹妹”“要让着妹妹”，所以哪怕是夏怡然最调皮的童年时期，他也没舍得揍她。 夏怡然点开了他的头像，熟练地翻起了他的朋友圈，只是高子霂不怎么发朋友圈。偶尔几条动态还是分享他喜欢的歌和球星。 有点无趣，但她却觉得充实。 外面只能听见空调主机因为过热暂停运转的轰隆声，沉闷无比，和她此时的心情差不多。 夏怡然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一个字。她的手指有些发抖，打在聊天框里的字删删改改，切出再进入。 磨蹭了好久，消息终于被发了出去。 “哥，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高子霂的回复来得很快，“等我两分钟”。 鬼知道这两分钟到底有多漫长，夏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秒针转了一圈之后，她又躺了下去，有点掌握不了自己的呼吸节奏。 手机开始震动，是他打来的电话。夏怡然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隔壁的夏成杰和姜玥。 “睡不着吗，明天考试紧张的？” 高子霂的声音像是一针特效药，抚平了她惴惴不安的内心。他在笑，因为过于安静，夏怡然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喂，怎么不说话？”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紧张...” 高子霂停了两秒，他刚从寝室走到阳台，关上了推拉门，隔绝了室友八卦的目光，专心听她说话。 “准考证，身份证之类的都带好了吧，明天别紧张，把会写的都写出来就行了。别太着急，审好题，我知道你很细心的。” “好” 秒针在催着时针往前走，滴答作响。她的耳朵紧贴着手机，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字。 “还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哥...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如果我能考进春也大学，你满足我一个愿望，怎么样？” “以你现在的成绩，进春也大学不是肯定的吗？骗我打赌干什么...” 夏怡然刚想找个借口，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再度响起，“行”。 “你不问什么愿望？” “你也不会让我去触碰法律底线吧。”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愿望你可以考完之后慢慢想。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 她的愿望，其实早就想好了，也藏了很久。夏怡然的情绪，呼吸，都逐渐慢了下来，她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她在执着些什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等待，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我的愿望，会不会后悔刚开始就不该答应这个必输的赌约？ 夏怡然想赌一把，不过她还在思考，又该拿什么作为自己的赌注。 ———————— 好久不见啦，晚上好！！！ 开新文啦，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欢迎在评论区找我玩！ Chapter2.属于他的打地铺的夜晚正式开始 高子霂三岁的时候，被父母牵着带去了医院看刚出生的的夏怡然。他站在一旁，只敢用手指轻轻地戳她的脸，露出了新奇却又胆怯的神色。 他对新生命的所有好奇，在夏怡然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中戛然而止。高子霂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摆了摆自己的小手，努力解释着不是自己故意把她弄哭的，却又因为表达不出来自己真正想说的，急得直哭。 后来的每一年，他生日蛋糕的蜡烛都不是被他自己吹灭的。高子霂逐渐明白哭泣和抱怨都不能阻止夏怡然在他生命里的出现，所以只能说服自己接纳她。 他接受了自己作为哥哥的职责和任务，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还是把夏怡然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会主动地把好吃的留给她，也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捏捏她的鼻子，或者在她玩玩具的时候用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故意惹她生气。 两家人住的地方离得很近，走路五六分钟就能到，所以夏怡然成了他家的常客，经常厚着脸皮在饭点跑过去晃悠几圈，说是来监督高子霂今天有没有好好写作业，其实是觉得谈丽琴做饭好吃了，来蹭饭的。 夏成杰和姜玥工作都很忙，除了躲不掉的加班之外，还经常有出差任务，他俩之前想着把夏怡然送到她奶奶家，这样也能解决她吃饭的问题，等到下班再把她接回家就行了。 没想到最后被夏怡然主动拒绝了，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的作业本和书都在家呢，奶奶家这么远，我天天背着多累呀。” 姜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愿意去你干爸干妈家吃饭吗，吃完饭让他们送你回来？” 夏怡然弯了弯嘴角，事情走向果然是她预想的那样，“愿意的，我还可以把作业带过去写完再让哥哥送我回家。” 姜玥：我怎么觉得被牵着鼻子走了...... 就这样，在姜玥没换工作的六年里，夏怡然几乎是在高子霂家度过了小学的课后快乐时光。字不会写的时候，有高子霂教。数学题目不会做的时候，有高子霂教。连怎么系出最好看的鞋带，都是高子霂教的。 高子霂帮她背了六年书包，陪她走了无数次回家的路。他们连路上有几盏路灯都清楚，什么地方有萤火虫，夏怡然也一清二楚，因为都是她和高子霂“探险”过的角落。 陪夏怡然回家的路上，她总是会吵闹着要牵高子霂的手。十指交握的动作也只能维持几分钟，挠挠他的掌心，再牵起他的手指，最后又嫌热，故意甩开。 高子霂早已习惯她的所有动作，看着她一蹦一跳，还会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偷偷摘邻居院子里的花，爬树抓恼人的夏蝉，捡枫叶夹在书里，再掰着屋檐下的冰柱，他们的一年四季过出了自己的节奏。 把快乐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收集了所有与他们有关的瞬间。 有一年，夏怡然踢球的时候不小心砸碎了别人家的窗户，两个人不仅被房主狠狠训了一顿，高子霂还被自己爸妈打了一顿。本来想着要对她说几句狠话，但一看到她的样子，高子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挨打的到底是我还是你，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凶？” “我不知道......就觉得你好可怜，还要替我挨打，对不起......”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高子霂还得给她找纸巾，再拍拍她的后背，结果好不容易停了，没一会又开始嚎啕大哭了。 “怎么了？” “你好惨哦...我看到你就想哭” 因为有高毅和谈丽琴这两座靠山的支持，夏怡然在高子霂家几乎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任何人都欺负不到她头上。 但因为调皮，又或者是想让高子霂的关注点时刻在自己身上，夏怡然时常会假装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快速写完作业，然后在客厅和他的房间乱窜，爬上爬下，再在床上乱跳。 高子霂的作业比她的多，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忍受着她时不时的敲门突击和趴背游戏。 他的耐心和耐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程度。 高子霂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夏怡然终于玩累了，在他床上睡着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高子霂回头一看，被子完全盖住了她的头，又担心她呼吸不畅，他还会帮夏怡然整理被子。 她因为睡觉太死谁也喊不醒，姜玥抱过她回去，又因为过于折腾，默许了她睡在高子霂家。就这样，不光是书桌被夏怡然占领，连自己的床都被她占领了。 耳边终于没有人再叽叽喳喳地烦他了。 不过，属于他的打地铺的夜晚正式开始。 Chapter3.没事，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是兄妹，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高子霂在小学最后一年，身高像抽了条似的，开始疯长。只一个冬天和夏天，他就比夏怡然高出了半个身位。 “你到底背着我吃了什么，为什么能长得这么快，这么高？”夏怡然撑着下巴，坐在他旁边疑惑地问道。 和他走在一起，现在显得自己越来越矮了，夏怡然当时还是能把自尊心当饭吃的年纪，总是怀疑高子霂每天在学校偷偷喝长高剂，才能窜高那么多。 为这事，夏怡然还和他冷战了好一段时间。后来，还是被高子霂一杯又一杯热牛奶哄好了。 看来牛奶才是他的长高剂，我也得喝。 夏怡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他的秘密，还自顾自在地开心了很久。 她和高子霂每天的聊天内容，也有很多是她主动交换的秘密。女生发育，不只是个子会长高，还会伴随着一些疼痛时刻。 月经初潮，她弄脏了高子霂的床单。学校并没有涉及这方面的内容，她对月经的初印象还是课间有些女生会拿着鼓囊囊的一小包东西，或是塞在袖套里，或是藏在书里，慌慌张张地跑向厕所，面露难色，像是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她站在高子霂的床边呆住了很长时间，想着是先销毁证据还是先出门买卫生巾，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灵魂仿佛出鞘，她能体会到那些女生跑向厕所的所有感受。 在女性卫生健康未被普及的年代，月经被视为羞耻的事情。买卫生巾，店员会主动拿出根本不常用的黑色塑料袋，错误认为不被看见是最好的保护，但其中暗含的歧视意味却被整个社会悄然接受。 从女生书包里不小心掉出的卫生巾，成为了男生之间嘲笑的最好工具，传来传去，并不关注女孩的感受和自尊。一些女孩间的捂嘴偷笑，在敏感的空气中被无限放大，成为了一把把利剑。再加上父母的避之不谈，她们的脸红被逐渐被耻辱感取代。 夏怡然的思绪被高子霂的关门声打乱，她慌张地站在床前，想用身体挡着“罪证”。但她的个子对高子霂来说，根本遮不住什么，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染血的痕迹。 “没事，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先去卫生间，等我一下。” 高子霂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也没笑...... 我弄脏了他的床单，他不应该生气才对吗？ 夏怡然朝着卫生间走去，疑惑和羞涩交织，她在猜测高子霂的内心活动。 高子霂把背包放在了一旁，拿出手机拨通了谈丽琴的电话，询问了几句。距离太远，夏怡然听得并不真切，只听见了他回答的几句“好”。 又过了一会，高子霂敲响了卫生间的门，“我给你拿了衣服，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了。然后...你看一下洗手台下面的第二个柜子，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如果不会用，你再喊我。” 原来...他是在帮我问...... 夏怡然突然有些不争气地想哭，没有意料之中的羞耻感，少女秘密也被轻松化解和温暖对待。或许她以后也可以和其他女生说，那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用害羞和羞耻的。 那天，夏怡然还是在厕所磨蹭了很久，门外不止放了她需要的衣服，还有高子霂的手机，早已贴心地解了锁，她可以随时查询自己想要了解的生理知识。 她再出来的时候，阳台洗衣机已经开始工作了，床单也被贴心地换成了她最喜欢的那套粉色的。这明明是高子霂的底线，谈丽琴买回来之后，一直就没用过，因为他的不肯退让。 高子霂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还端着一杯温热的红糖水。她喝进口的时候，不止甜味在口腔中蔓延，连流过心脏的血液都沾了几分热气，通过全身的时候，给她提供温暖。 没过多久，她对自己身体充满了好奇，因为胸也开始发育，还出现了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硬块。夏怡然紧张兮兮地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把高子霂堵在书桌前，不由分说，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哥，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得病了，这里好痛。” 她的动作太快，高子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火速闭眼，转过身去。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脱衣服，我就算是你哥，但也是个男生。” “我知道，我知道，但真的很奇怪，我这里有东西硬硬的，好害怕。我妈最近出差了，我又不敢告诉她，万一真的生病了......” “你...这不是生病，你是发...育...” “发育？和来月经一样都是正常现象吗？” “对，你把衣服穿好，我再跟你说。” 夏怡然坐在他旁边，看高子霂翻开了自己的生物书，从男女生理构造开始讲解，把她所有好奇的问题都回答了个遍。 “哥，那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那里和我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不行，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行，我都给你看了我的。” “不行就是不行，以后不许再随便脱衣服了。下次再这样，你就别进我房间了。” “小气鬼...” “......” 高子霂不止是夏怡然的哥哥，还是她的老师。 生物和物理，是他初中阶段的学课，却因为夏怡然感兴趣，他每天写完作业之后，还会带她一起看书。 他的衣柜里有了越来越多的夏怡然的衣服，桌子上都是她心爱的小物件。两个枕头明明是一左一右摆在床的两次，但经常起床之后，位置都有些重迭。 高子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地铺的忠实顾客。 父母一度询问要不要再买一张床。 再买一张床，也解决不了夏怡然睡觉乱动的习惯，翻来覆去，最后钻到他怀里。 他是她的热源。 有些道理她可以抛在脑后，但他不能不懂。夏怡然是他的妹妹，过于亲密的行为举止他也该注意了。 不应该，不能够，她只是妹妹。 一些界限，他需要明确。 Chapter4.我很想你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疏远了呢？ 夏怡然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大概要倒回她上初一前的那个夏天。夏成杰和姜玥因为工作需要带着她一起搬了家，她的新家和高子霂家隔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一东一西，连初中也不是同一个。 那个夏天，却是她和高子霂渐行渐远的开始。 夏怡然刚开始还会一周去一次他家，那时候的她对分别还没有概念，只是盼望着每个周日，还能去吃一顿好吃的，然后玩一会高子霂的电脑游戏。 她还可以和高子霂说她的心事，然后再靠着他的肩膀，倾诉烦恼。也许还能勾着他的手指，继续打扰他做作业。 但后来，两人渐渐半个月甚至好几个月都不再见面。他们之间得知彼此的消息几乎是通过谈丽琴和姜玥打电话时偶然聊到的话题。 夏怡然还没有自己的手机，而高子霂上了临江市最好的高中，连手机也被谈丽琴管得很严，除了周末，平时基本不会给他。 没有办法见到高子霂，也没办法和他打电话，心也空落落的，她像是把什么东西遗失在了那个夏天。 她有好多话想跟高子霂说，比如她交到了新朋友，班上的男生还是会在生物课上哄堂大笑，同桌早恋了，还有人给她写情书......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高子霂，理由千奇百怪，但“我很想你”“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你玩”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她和高子霂的对话中。 “别打扰他了，哥哥在准备高考”，姜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最后只能不痛不痒来了句，“那你先学习吧...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高子霂总会耐心听完她所有想说的话，哪怕她打来的电话会被姜玥突然挂断，他还是会记住上次她没说完的那些话，等下一次联络再继续听。 —— 姜玥陆续拿回来的书和本，是他初中课程的笔记。因为从小练书法，高子霂的字远比她见过的所有人的字都要好看。 每次班主任在黑板上写板书，像是生怕别人认出他写的什么字似的，连笔连到飞起。所以，夏怡然不止一次希望高子霂未来能当个老师，造福他的学生们，不要让学生吃认不得板书的苦。 夏怡然和同桌刘思琦最经常说的话就是，“那是什么字，你认识吗？” 刘思琦：“好像是......” 夏怡然：“得了，你也没认出来。” 然后两个人问前问后，才终于弄清楚是什么字。 不知道是因为学得太刻苦，还是高子霂的笔记太有帮助，夏怡然连续三年都是班上的第一，偶尔有几次掉到第二，还是因为她生理期昏昏欲睡，连考试都打不起精神。 班上第一，有选择同桌的权利。 夏怡然和刘思琦成为了彼此认识最久也最铁的朋友。 刘思琦陪着她去过临江一中看高子霂篮球比赛，然后眼神紧盯着高子霂的跑动，“这就是你哥吗？他怎么...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帅吗？” “这还不帅？你的眼睛长得是干嘛的？” 夏怡然被她重重地拍了下后背，刘思琦的动作力度，像是要她妈要打醒成绩下滑的她似的，还有种莫名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充斥在那个巴掌中。 阳光下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明明是无比熟悉的脸庞，夏怡然却觉得有些陌生。到底多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说话了，她放在高子霂家里的东西，都被姜玥转移了回来，抹去了她的所有痕迹。 她和高子霂之间的所有联系，被打断，强迫中止。 姜玥像是成功女性回归家庭，开始操心她从没有关注过的夏怡然的成绩，因为达不到自己的预期，还因为夏怡然过于嘴硬经常顶嘴，姜玥教训她的“武器”从拖鞋再到晾衣架，最后开始在客厅彻夜静坐，来杜绝她认为的夏怡然看小说的“恶习”。 夏怡然每周一次的电话时间，会被她压缩至五分钟之内，最后变成一个月一次。倾诉欲像即将泄闸的洪水，堆积得越来越高之后会喷涌而出，夏怡然像坐了艘小船在水库里漂上漂下，最后竟然觉得没有倾诉的必要了。 情绪能内化，烦恼也能内化吗？ “你的心思应该全部花在学习上，你的那些痛苦都比芝麻还小，根本不值一提。你现阶段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上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描述出了所有人的成长轨迹。 工作的高压让姜玥将矛头转向家庭，对夏怡然的要求越来越高，和夏成杰之间的争吵也越来越多。 隔壁房间传来的哭泣声，和姜玥彻夜的失眠，让夏怡然始终紧绷着，生出莫名的后悔和挫败感。 她甚至也开始反思，这道题为什么会错？这次考得还不够好...... 和刘思琦相处，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夏怡然没能看的小说，能听刘思琦用几句话概括完，她没能观察到的生活中的小细节，都是刘思琦在一直给她分享，甚至她的话越来越少，刘思琦还承担了要她开心多说话的任务。 “年级第一耶，作为你的朋友，我很荣幸的！” “有你这个朋友，我更荣幸。” 青春期的酸涩，有人能够分享的感觉，像是她当时从高子霂手中接过的红糖水，甜得恰到好处，温度也能通过掌心传达全身。 镜头调转，她的视线往前投去，台阶旁边还有很多女生都在看比赛，前排还坐着啦啦队，趁着中场休息，还给球员送去了水，并且贴心地拧开了瓶盖。 这是所有青春电视剧的重要场景之一，也是很多段暗恋开始的契机。 篮球赛不止是男生之间的竞技游戏，更藏了不少女生的小心思。整天枯燥无味地学习，似要把板凳坐穿的决心，再时不时望向吵闹的球场，这是很多人的真实状态。 高子霂的手上也被递上了水，有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女生站在他面前，身高倒是和他很匹配。 夏怡然和他很久没见，篮球赛的消息还是看他们学校的贴吧才知道的，里面公示了参赛的球员名单。高子霂的名字，很显眼。 没有提前告诉他，夏怡然甚至逃了课后辅导班。 画蛇添足的辅导课在每个年级间盛行，带起了一股“不参加辅导班，孩子就会比别人落后一步”的糟糕风潮，姜玥自然而然拖着夏怡然加入其中。 “年级第一都在上辅导课，你为什么不上？” 风气越来越糟，不明所以的增负，让不少学生对夏怡然也开始冷嘲热讽。 “年级第一，原来是靠补课补出来的。” “你成绩这么好，还要上辅导课呀？” 夏怡然不知道这些人和当初嘲笑女生月经的是不是同一批人，她懒得理会，也没心思搭理。但她放在抽屉里的课本和作业本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缺页和划痕，脾气被一再收敛，结果只会爆发得更加激烈。 抄起板凳的后果，是她被请家长，写检讨。 对于姜玥来说，最好看的玫瑰绝不是长在土壤里还处于原始状态的样子，她喜欢的是玫瑰被剔除所有扎手的刺和多余的枝叶之后，剥掉难看的花瓣，再层层迭迭地包装好。 在很多人看来，玫瑰中的异类，只需要被消除。 “我不需要不听话的小孩。” Chapter5.是依赖作祟吗？ 很久没见，寒暄的话说出口只觉得矫情，夏怡然不太想和他打招呼。高子霂在属于他的高中生活里熠熠生辉，她不止有羡慕，还有些说不出口的酸涩情绪。 就像冰块被投入碳酸饮料中，气泡会裹着冰块一起上浮，再在某一时刻炸裂。 夏怡然只是坐在台阶上，隔着很远的距离望着他。 他有了自己的朋友，每天忙着学习和运动。 夏怡然忽然觉得“三岁”不仅仅只是数字上每年累积的砝码，还是一千多个日子，每天都会有新的故事展开。 她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不能参与的日子更多。 无话不谈的朋友也会因为联系越来越少而逐渐疏远，更何况是性别差异被加在她和高子霂的头上，她早就不被允许再去高子霂的家住宿。 依赖被层层剥开，想念被明令禁止，她在害怕失去，却无能为力。 她在自己平平无奇的初中生活中，经常听说谁又和谁谈恋爱了。“早恋”是所有老师和家长深恶痛绝的关键词，但也是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之间对爱情的初步尝试。 高悬的禁果才最诱人，诚挚的人们在伊甸园里徘徊。 夏怡然最盼望的是姜玥出差，这样夏成杰既不会强迫自己去外婆家，甚至还会帮着她打马虎眼去高子霂家待到晚上，再接她回来。她用着题目又不会写的烂借口，再继续霸占他的书桌。 和他重逢时，夏怡然变得越发局促不安，也更紧张。 高子霂洗完澡之后，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是一片水汽，身上还有好闻的柠檬香味。 酸涩，却也清香扑鼻。 “夏怡然，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桌子给你占了一大半，往那边去点。” “啊...好” “说吧，什么题目不会做？” “等等，我找找哈。” 其实他解释的步骤，夏怡然都知道，题目她也会写。 她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书桌旁边是他的笔记本，封面一如既往的很简单。心猿意马，他的手肘正抵着自己的胳膊，她避无可避。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很久没有和高子霂相处了吗？ 夏怡然捕捉到了自己从没出现过的小情绪，微微偏头，看见的是他正在颤动的睫毛。他好像变了很多，不止是身高，连长相都褪去了稚气，变成了干净少年。 这样的他，会被多少人喜欢呢？ 他会有喜欢的人了吗？ “听懂了吗，夏怡然你在开小差？” “啊......没有” “还说没有，刚刚在看什么呢”，他随意翻了翻搁在一旁的笔记，得不到回答，又补了一句：“夏怡然？” 夏怡然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主动迎上，和他对视，他却先移开了目光。笔在他指尖打转，最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在掌心。 书桌前的窗户像面镜子，倒映出他俩的身影，连神色都捕捉得到位。夏怡然在桌子角落里写下的名字，是她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唯一痕迹。 老天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夏怡然，一晚上的心理活动，反反复复就问了这一个问题。 —— 高子霂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主动联系了夏怡然好几次。他想带她出去玩，可一直等不到肯定的回复，就直接在她家楼下等着夏怡然。 “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了？” “之前中考有点忙。” “是吗？” 他的语气像是戳破秘密气球的细针，是啊，都是他走过的路，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撒谎。 考完了还有什么可忙的？ 姜玥宁愿让她天天在家看电视，都不愿意把手机给她用，这是她能想出的杜绝夏怡然早恋的最好方法。哪怕她说了很多次不可能，姜玥宁愿相信自己在夏怡然包里搜出来的“证据”。 “这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年纪轻轻，不学好，这么小就学别人谈恋爱？夏怡然，我警告你，你要给我谈恋爱，就滚出去。” “是别人放在我包里的，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会给你写这个？” 夏怡然只能苦笑，解释也没用，因为姜玥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高子霂的到来，能让她从无尽的指责中暂时脱离。 游乐园的项目都是他们早玩腻了的设施，临江市的大街小巷和好吃的苍蝇馆子他俩都知道。从王街的牛肉粉，再到张巷的凉皮，新出炉的牛奶面包，再配上冰奶茶，高子霂带着夏怡然吃遍了她想吃的。 “这就对了，你小时候就这么爱吃，还抢我碗里的菜，说什么就是比盘子里的香。” 童言无忌时期的打闹拌嘴，现在再被翻出来，让人添了几分羞涩。夏怡然装作不记得，否认了几句，“没有吧...我记不清了。” “夏怡然，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这么健忘？” 高子霂用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像是在抱怨她的失忆。 现在的夏怡然简直一年一个样，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似乎褪去了以前的活泼稚气。 他在接受她的变化，却也有些怀念她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性格。 “走吧，我教你打篮球去。” 夏怡然被他带去篮球场，有一些完全没见过的生面孔，也有几个是和高子霂从小学开始玩到现在的朋友，她也认识。 “高子霂，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呀。” “子霂，我怎么感觉夏怡然变了好多，她还是那样以前我认识的经常爬树的她吗？” 高子霂手把手教学，教会了她基础的投篮动作。夏怡然被带着参与了几次投篮，太阳照射在篮板上，晃得刺眼，她也越来越热。 “在树荫下面坐一会，等我打完球带你去吃晚饭。” “好” 树荫下消散的不止是暑气，还有一些遗憾。 从初中开始，夏怡然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她对于高子霂来说只不过是个妈妈朋友家的妹妹，没什么血缘关系，还打扰了他六七年。 所有渐行渐远也是应该的，忘记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滚烫的空气充斥着夏天的每一个瞬间，夏怡然却无比喜欢这个季节，总希望白昼能再长一些。 因为她能晚点回家，能再和高子霂待一会。 Chapter6.你想要什么礼物？ 高子霂的升学宴，办在了七月末，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夏怡然从没见过他穿正装的样子，她看着高子霂的背影，除了替他开心之外，情绪甚至有些说不出理由的低落。 该祝他什么呢？祝他考上了顶尖的学校，还是祝他前程似锦？ 词不达意，夏怡然在他来敬酒的时候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在姜玥的催促下，她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词，“祝贺...祝你快乐。” 祝你快乐？我到底在说什么...... 夏怡然说出口的那刻就开始后悔，周围的人都在笑。只有高子霂拍了拍她的头，回了句“谢谢，你也要开心。” 在高子霂去春也大学报道的前一周，他约了夏怡然见临行前的最后一面。 “最近在干嘛，看你一直不在线。” “我...还没有手机，没办法看你发的消息。” “想要手机吗？” 她能对高子霂说真话吗，高子霂会告诉姜玥吗？ 夏怡然的不安又开始蔓延，姜玥上周刚撕掉她一本小说，连带着借她小说的刘思琦都被她打电话骂了一顿，最后这本小说被姜玥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那么厚的书，她甚至才看了第一页，都有些佩服姜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能把书撕开。 还在放假不是吗，夏怡然已经记不清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了，日子过得有些恍惚，每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她在犹豫。 “我还有一部手机，准备做备用机来着，其实也没什么用，你可以先拿去用。不过先说好，如果你成绩下降，这部手机我还是会收回来的，可以吗？”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更没有要传授经验的居高临下感，反而有商有量，夏怡然的耳廓悄然泛起红晕，点头答应了他。 有了手机，她可以经常联络他吗？ “如果要联系我，直接给我发消息就行，电话我也存进去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没有谢谢吗？” “谢谢你啊...” “夏怡然，你怎么对哥哥怎么敷衍？” “谢谢啊...” 高子霂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没用多大劲，手移开之后却留下了一片红晕。 还是他的房间，甚至还有熟悉的干净的柑橘香味。 阳光透过窗沿闯入屋里，微小的尘埃漂浮在空气中，因为人的走动，改变了自己的落地轨迹。 “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 惟日不足，是她才认识的成语，也是她此刻的心情。 “记得常联系我，有什么烦恼或者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如果有不会的题目还是可以问我。” “不会很打扰你吗？” “你是我妹妹，打扰我不是应该的吗，你从小就会的事怎么现在越来越不熟练了？” 高子霂坐在床边，抬头望着她。 夏怡然站在写字台旁边，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一会看看柜子，一会看看桌上成堆的书，躲避他的视线。 “对了，我整理了一些笔记，等会送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着，如果有用你就看看，没用也可以扔了。” 扔了，她怎么舍得扔掉呢。 他的笔记本和课本就像当时夏怡然占领他房间似的，现在在她的房间里存在感极强。无论夏怡然把它们放在哪，最后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 她既不舍得送给别?，也不舍得扔。 高子霂上大学的第一年，夏怡然还是会时常做到有关小时候的梦，梦里的她还是很惹?烦，跟在高子霂后面当他的跟屁虫。他去哪?，她也要去哪?。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就是去个卫生间，你乖乖在沙发上等我出来不好吗？” “不好”，梦里的她都是如此蛮横不讲理。 “等会给你买提拉米苏吃......” 那个时候的提拉米苏还算个奢侈品，不是所有蛋糕店都会做。夏怡然快速答应，又说了一句语出惊人死不休的话，“那好...不过先亲我一下吧。” 幼时的游戏，如今让?脸红得可以。 玩过家家的年纪，两个的走向根本不是“兄友妹恭”，而是作为新娘的她要求新郎高子霂背着她在公园绕一圈，就当是结婚了。 那时的他还不敢不听“仗势欺?”的夏怡然的话，因为不听的下场就是，夏怡然在他父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戏。 而他，除了要睡地板之外，还要面壁思过。 当然，夏怡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她害怕高子霂不理自己了，所以会乖巧地给他腾地方，让半个床给他睡。 “哥，上床睡吧，地板多凉啊。” “别喊我，我不是你哥。” “别啊，我不是故意的，干妈主动问我的，所以我一时半会没忍住嘛。” “你就是个叛徒” “那给叛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夏怡然主动掀开了被子，?朝着墙那边挪了几分，给他让位置。 床垫轻微下陷，他也躺了下来。夏怡然慢慢向他靠近，抱住了他的胳膊，脸紧贴着他的手臂。 主动示好，是她的认错态度。 只是态度不够端正，她没两分钟就睡着了，高子霂也不敢抽回胳膊，再吵醒她。 她的生日，高子霂总是第一个送来祝福的，礼物也从来没有迟到。 他留下的手机，被夏怡然藏了又藏，平常只敢关机，等到姜玥不在家或者出差的时候再用。 她有了自己的微信，加的第一个联系人，是高子霂。 Chapter7.丧钟为谁而鸣？ 临江一中，也是高子霂的高中。 夏怡然报到的时候，校门口的橱窗里还挂着他考上春也大学的喜报，公示栏里还有他的证件照，不少人都在那里驻足过。 她也是其中一员。 被贴出的这张证件照，她也有，不过是偷拿的。最后一次见面，他的书桌上散着几张照片，她趁着高子霂去厨房倒水，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张放进了自己口袋。 嘴角微弯，眉眼舒展，头发也干净利落，他的证件照甚至比并排的其他照片都要好看。当时贴吧里的校草排名，她也有偷偷参与，看着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成为榜首。 无聊的学生时代，正因为有了这些在老师和家长眼中乱七八糟的活动，才变得有了不一样的滋味。越是被明令禁止的东西，越有挑战的乐趣和成就感。千篇一律的校服，被压抑的青春色彩，偷偷传递的纸条和小说，在每个班级里轮番上演。 刘思琦和她一起考进了临江一中，不过一个在理科实验班，一个在文科实验班。文理果真不分家，因为她俩的班级就在彼此隔壁。 这边历史老师在激情讲课，那边物理老师的公式穿透墙壁而来，声音此起彼伏，谁也不肯认输。 “夏怡然，我俩这该死的缘分，你就从了我吧。” 刘思琦说出的话，总沾了点青春小说里的霸总味道，她励志考上春也大学的文学系，从此走上作家之路。她也赶上了纸媒转向电子阅读的第一波潮流，在各大小说网站都注册了自己的读者号。 小说的排名比她自己的班级排名，记得还清楚。 刘思琦知道夏怡然有了手机之后，迫不及待地加上了她的微信好友。夜深人静时，两人竟然还在互动。 夏怡然是复习完之后，一直睡不着。 刘思琦是玩结束，刚开始学习。 夏怡然刚开始没好意思主动联系高子霂，反而是高子霂给她发来了消息，分享了一些他的大学趣事。 “我最近加了学生会和几个社团，还挺好玩的，就是活动有点多。我们是四个人一个寝室，班上也有不少临江市的人......” “我学的是金融，有几门专业课还挺难的。” “春也大学最近又有篮球赛了，我被拉去参加比赛了。” 高子霂的生活太令人向往，相比之下她的日子沉闷如一滩死水，更难以泛起任何涟漪。 夏怡然除了在考试就是在准备考试，根本不知道应该分享什么。好在高子霂也没有追问，只是很关心她的心情。 “最近压力很大吗？” “还有失眠吗？” “开运动会了吗？” “参加艺术节了吗？” “夏怡然，我给你买了吃的，等会记得下楼拿。” “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高子霂总会想方设法地找她说话，却从来不问她的考试成绩。他的关心也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觉得累赘或是干预过多。 她有种被爱着的错觉。 夏怡然反感所有的暗恋戏码，却又不自觉地陷入其中。 偶然发来的语音，夏怡然听了一遍又一遍。高子霂还会特地给她拍一些活动的视频，多是让室友或者朋友录的，他出现在视频中，说着“夏怡然你看，他们在跳舞”，或是“怡然，你看见没，桂花又开了”。 如果是约好的通话时间，但高子霂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复，还会故意给她发了几张小狗哭泣的表情包，以示自己被冷落的难过。 小狗很委屈，他也很委屈。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因为不能耽误你的生活，因为我的学习很忙，因为手机不能被我妈妈发现...... 所有的借口都不是发自心底的，是编造出的用来掩饰内心的谎言，亦或者是防止自己沉沦其中的理由。 —— 高子霂一直知道姜玥对她的高要求，谈丽琴还会经常去她家，缓和夏成杰和姜玥之间越来越激烈的矛盾。 撕心裂肺的争吵，席卷着爆烈因子，在空气中炸响。 是蔓延开来的一氧化碳，一点就燃。 谈丽琴敲响了夏怡然的房门，见她背门而坐，角度也是姜玥所要求的，因为能一眼看到她在干什么。 “然然，很久没来干妈家吃饭了吧，周末有空来一趟吧，正好子霂也要回来了。” “好...我到时候问一下我妈。” “然然，如果......你有什么烦恼不想告诉干妈的话，就和哥哥说，他和我都站在你这边。你好好看书吧，晚上记得吃饭啊...” 被搬到台面上的矛盾大多早已是血淋淋的了，藏不住的裂缝，缝缝补补，说着能过一天是一天。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绕开躲过呢？ 夏怡然假装听不见，手里的笔记本却捏得很紧。 姜玥的床头似乎多了几个瓶子，是她从没见过的药。她用手机查完用处之后，装作不知道，继续放回原位。 —— 死气沉沉的早读，睡倒一片的课间，鸦雀无声的晚自习，唯一变化的就是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 “学生总是矫揉造作的，放大自己的痛苦和烦恼。” “他们有什么烦恼，现在学习是最快乐的时光了。” “考试你都考不好，你未来还能干好什么？” 累，也疲惫。 大家都在熬着，闭着眼，自我催眠。 谁也改变不了现实。 “然然，你要像哥哥学习。” “夏怡然，你要像高子霂一样考上一个好大学。” 丧钟为谁而鸣？ 也许是为所有醒着的人。 Chapter8.你是不喜欢我这个哥哥吗？ 高二那年，高子霂带她去看演唱会，送她回家的时候，姜玥差点也打了他。 姜玥对夏怡然是从来都不留情，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不了你哥，我还打不了你？不是你自己要去的，他怎么会带你去？” 这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眼睛并不看姜玥，只是用手擦了擦被她扇红的脸颊。 她的这些举动在姜玥眼里简直是企图再次点火的挑衅行为。姜玥手猛然抬高，又是一个要打她的动作，却被高子霂拦住。 “阿姨，是我想看，才拉着怡然和我一起去的。两张票都是朋友送的，不看也是浪费。” 他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也比平常生硬了不少，但还是笑对着姜玥。 “她都高二了，你还带着她一起胡闹？明年就要高考了，她考不好，你能负责？” “阿姨，然然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不是吗？” “现在稳定，就代表高考的时候一定稳定吗？” 他没再反驳，倒是冷静了不少，接着说道：“阿姨，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您如果担心她的学习，不如让我每天带她一起补课吧，我的成绩您一直也知道。” “那当然好...我还打算帮她报个补习班呢，如果你愿意帮忙，自然最好。” “好，那我每天带她去图书馆自习。” “那倒不需要，图书馆太远了，你们一来一回反而耽误时间，就在我家吧，要不就让夏怡然去你那。” 夏怡然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姜玥从怒气冲冲的状态恢复正常，她都有点想笑。刚抬头，她的手就被高子霂轻轻捏住，他挡着自己面前，像是能挡住所有的暴风雪似的。 他，给了她最需要的安全感。 她甚至越发离不开这种会让人贪恋的依赖感，总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果能抱抱他就好了。 她的心情比姜玥和夏成杰当她面争吵时还要乱，理不出头的杂乱毛线，团在一起，她越是想解开，越是烦躁，无法挣脱。 她对高子霂的感情，一直在变化，发展趋势她拽也拽不回。 高二升高三的那个夏天，她和高子霂的相处模式倒是有些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她控制不住的心虚，时刻隐藏自己的情绪，怕被他发现端倪。 不主动看他，不和他搭话，连原本靠在一起的椅子都分开了不少。 这一切的举动在高子霂看来更像是没有理由的故意疏远，坐在他旁边的还是她。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是他主动发起的，像是他不先发消息，两人永远都不会再联系了似的。 高子霂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在做题的她，内心升起几丝烦躁情绪。她的头发柔顺地垂落，挡住了她的侧脸，他只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 她的眼神专注，只盯着眼前的纸张。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臂，他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其实很少生气，却又不得不在意夏怡然对自己的态度。不明所以，他开始反思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有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又或者是她不喜欢补课，甚至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各种情绪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他找不到答案，也不想轻易猜测。 高子霂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夏怡然，你是不喜欢我这个哥哥吗......”，他在乎着她的所有情绪，也想弄清楚她疏远的理由。 不对的地方，他可以改。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他都愿意改。 夏怡然还在做立体几何的题目，听到他的话，用尺画的辅助线都弯弯曲曲的。愣了两秒，一脸紧张地转头看他，“啊...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不和我说话？” 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是发现了什么吗？ 夏怡然在头脑里疯狂组织措辞，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听起来会比较有道理，支支吾吾回道：“我没有吧...我正好在做数学题，没办法和你说话吧。” “我问的是你之前......” 今天的高子霂看上去很不好糊弄，当着他面，她突然头脑短路想不到任何借口，像是快被抓包的小偷，即将走投无路，只能束手就擒。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觉得跟你说太多话，你会觉得烦......”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烦了，夏怡然你这话说得太没良心了吧，我会伤心的。” 他的手捂住了胸口，表情也很痛苦，很像她小时候经常在他面前演戏的招牌动作。 “哥，我这题还没写出来......” 夏怡然只想转移话题，用三角尺戳了戳他捂住胸口的手，又指了指试卷，“哥，这题的第三问怎么写？” “夏怡然同学，我只是你的家教吗？你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一下我的心情吗？”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高子霂先张开了手臂，示意她。 夏怡然觉得自己要上刑场了，只能认命地用力抱住了他，还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套动作下来，她迅速拿起橡皮把刚刚画歪的辅助线重新擦了干净，继续写她的第二问，只是笔握得更加用力了，因为手有些发软。 高子霂一怔，他以为夏怡然会当他开玩笑，不会接他的动作。但当她真正抱住自己的那刻，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夏怡然的发丝从他侧脸擦过，再到耳朵，他的周围都是她头发的香气在打转。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还在他的后背安抚性地拍了两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迅就被速拉远，刚刚的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明明在空调房里，他却觉得有些躁热，视线留在她身上半天都没移开。 他甚至不太清醒地觉得刚才拥抱的时间太短了。 杯里的水被他喝了个干净，杯子也被他一直攥在手里。夏怡然写得很流畅，根本没什么问题要问他，他这个家教的任务名不副实，只能靠着椅背上，看着她安静地做题。 姜玥对她的教育方式，他插不上手，只觉得心疼，偏偏夏怡然还一声不吭。 他每周都会给夏怡然发消息，明知道她肯定藏着许多事没跟他说，聊不了两句，夏怡然还得藏着手机。 太过在乎她的状态，几个室友都以为他谈恋爱了，问了好几次，才知道那是他的妹妹。 “是你的亲妹妹吗？” “不是，没血缘关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那就只是妹妹吗？不能再发展一下吗？要不你介绍给我吧......” “吴泽，她还未成年，闭上你的嘴。”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这么心虚干什么，是被我戳中痛处了？还是早就有这个企图了，不敢承认？” “我看你这妹妹也不怎么样，不如让我......” 大多矛盾都是经过铺垫后产生的，包裹着嫉妒心的语言攻击，伤人伤己，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 拽住彼此的衣领，拳头直直朝着脸的方向而去，摔门而出，都是宣泄的方式。 “吴泽他考不过你，连学生会也没能留任，一直觉得是被你占了名额，所以才这样......高子霂，你别生气。” 吴泽出了寝室，不知去向。高子霂在整理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复习，另外两个室友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想努力缓和局面，在一旁开解，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 姜玥每天出门前都给夏怡然布置了当天要完成的硬性任务，高子霂来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做题。 “这种类型的题目，你不是早就会做了吗......别写这个了，挑你不会写的题目写，剩下的我来帮你写。”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会写的题目再写就是浪费时间了，你哪来的那么多时间，明明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等这个写完，中午我带你出去吃饭。” 夏怡然藏不住雀跃，笔尖在纸上快速运算，写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她不止一次觉得高子霂就像阿拉丁神灯，还是改良版的，因为不止能许三个愿望。 她只希望这个夏天能过得再慢一点，他能留得更久一点。 并肩一起走时的悸动，并排一起坐时的欣喜，比依赖更快速膨胀的是她的占有欲。 实现不了的占有欲，把她的心搅动得乱如麻，失眠也更严重。 不能说出口的特殊感情，怕被他发现再也不联系的胆怯，无一不让夏怡然觉得难熬。 能割舍吗？ 快要深入骨髓的感情，怎么割舍？ 能放弃吗？ 她试过不止一次，放弃的感觉比彻夜失眠更糟糕。 她迫切地想要高考，因为只有高考完，她才觉得自己能进入他的世界。 殊不知，他的世界里，早就有她的存在了。 年轻人谈情，常被认为根本不懂爱是什么，还偏要横冲直撞地体会一把。学生时期任何爱情的萌芽都需要被及时扼杀在摇篮里，已经生长出嫩芽的枝叶还是会被无情的剪去。 “过错方”站在办公室里被迫检讨，发誓再也不来往。 又一次扼杀行动成功了，但最后的成果又是什么呢？ 太多的例子向她证明，喜欢对于她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来说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小说中的爱情太过戏剧化，架空于现实之上，但她知道“爱”的到来从来都是单行道，是不可逆的存在。 哪怕是决定放弃，都会留下痕迹。 当她确认自己对高子霂的感情不止关乎亲情的时候，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不知所措和胆怯。她以为是自己只是单纯喜欢高子霂这种外表的男生，但真的轮到这类男生示好时，夏怡然却想都不想地直接拒绝了。 她从谁的身上都体会不到她对高子霂的感觉。 后来她才明白，她喜欢的是高子霂的所有。 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是仅此一个的他。 Chapter9.这样的一个夏日 “怡然，妈妈今天要出差，过两天回来。我给你留了钱放在桌上了，你记得买吃的。高子霂帮你补课，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他，别浪费机会......” 别浪费机会，什么机会？ 免费补课的机会吗，还是相处的机会？ 夏怡然迷迷糊糊间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才早上七点，她才睡了不到一会。整个人无精打采，提不起一点精气神。 “听见没有，我给你布置的的任务必须要完成，不然你就别睡了。” “好......” 睡意被全部赶走，房间的窗帘也被无情拉开，早晨的光线似乎能灼伤视网膜，争先恐后地闯入卧室。 睡意被打散，夏怡然听见关门声后，再度躺下，又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源。 夏成杰最近一直没回来，说是在外面出差，今天姜玥也走了。 终于安静了。 高子霂是快九点半来的，给她带了牛肉面和豆浆。敲了一会门，夏怡然才听见，穿着睡衣直接给他开了门。 “还没吃饭吧，先吃一点再写作业...” “谢谢” 高子霂从厨房重新拿了碗筷，想让她吃得更舒服一点。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他问道，“你妈去上班了？” “没，她今天出差了...” 其实她早上没什么食欲，根本吃不下去。夏怡然看着他打开了包装袋，把碗推到了自己面前，她还是动了动筷子。 “那我中午带你出去吃。” 跟着高子霂，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挨过饿，没有写不出题目就不能吃饭的紧绷感，更没有写不完试卷就不应该睡觉的愧疚感。 她待在他身边，只觉得平静。 有种落叶终将归于土地的安稳感。 高子霂在她吃饭的时候，把她的作业全都整理了一遍，她的校内作业基本都已完成，剩下的都是额外布置的试卷和习题。他用铅笔把难题全都勾了出来，这些才是值得她花时间去研究的题型。 剩下的题目，高子霂主动分担了。 夏怡然的房间和他的构造都差不多，只是她的书更多一些，墙角堆的都是厚厚的书，整个房间根本没什么杂物和装饰品。 书卷气很重。 换句话说，就是死气沉沉。 夏怡然不是不喜欢那些漂亮的本子和贴画，只是买回来之后都会被全部没收。 装饰品都是浪费时间的，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花在这些东西上。姜玥觉得她就应该学习，一天除了睡觉就应该把其他时间全用来学习。 八月，正值酷暑。玻璃隔绝了大多数的热浪，空调房里倒是凉飕飕的，夏怡然穿了一件厚外套，顺手给高子霂也拿了件宽松的运动服外套。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外面看电视...不然，玩手机也可以的。” 高子霂坐在她旁边，只是在她碰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才会出声指导，其他时间大多安安静静地待着，也很少看手机，更别说玩游戏了。 “没事，我不无聊...看你写题目，挺有趣的。” 夏怡然觉得他肯定是很久没做题了，忘了痛苦，才会觉得这些题目有趣，“那你来写写？” “我是看你写才有趣，我自己写就没什么意思了。” “......” “你写那些我给你画勾的题目，剩下的题目给我来写。” 有没有评选年度善良人物的比赛，夏怡然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买个奖项。 中午，高子霂带她去了一家临江市新开的港式茶餐厅。店内装修风格和两人小时候看的港剧里的餐厅没什么两样，放的歌曲也都是粤语歌，连菜谱都是繁体字。 俩人吃完饭已经快一点了，都没背包，倒是一身轻松。高子霂问道：“还想去哪逛逛吗？” “不用了...” 已经很麻烦他了，她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昨天上了一部电影，我朋友说还挺好看，陪我去看看？” 夏怡然心动的同时，也很犹豫，因为家里客厅的电话随时都会响起，如果不接姜玥的电话...... “走吧，别想了”，高子霂在她拒绝前先拉起了她的手，牵着她向电影院的方向走去。他的手很大，刚好包裹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朝她传来，胳膊有着似电流通过的酥麻感。 光是皮肤间的接触，就已经让她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了。她并不适应这样的动作，哪怕是他们从小已经演练过了无数次。 夏怡然只觉得自己掌心有些过于发烫了，想松开他的手，但高子霂牵得更紧了，不给她丝毫反悔的机会。 在这样的一个夏日，太阳照得她有些发晕，但前面的身影她却看得无比仔细。从牵手再到十指相扣，一切都不太真实。 或者说，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 连晚饭也是高子霂带她在外面解决的，说是今天带她好好放松，明天再开始好好学。 夏怡然却没感觉有多放松，和他的距离不断拉近，她只觉得比考试的时候还要紧张。她也不敢太过松懈，因为知道今天还是会结束，他的陪伴也只是暂时的。 等他走之后，失眠还是会成为常态。 她藏手机的地方不停地换，这个房间接纳不了任何隐私。 很累，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反驳，不想听见争吵。 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力气，多一句劝阻还是改变不了现实。 身处其中，她被淹没，却更像一个旁观者。 姜玥在靠药物控制情绪和睡眠，夏怡然不想变得和她一样，但难免情绪波及难以控制的时候，她的手机总会恰到好处地响起。 提醒着她，还有人在等她。 Chapter10.你能抱抱我吗？ 和高子霂说再见，她自己回了家。 夏怡然洗澡的时候，客厅的座机响个不停，一通接着一通，像是必须要对面接电话才肯罢休似的。 “我刚刚在洗澡，没来得及接电话”，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来不及拿毛巾，匆匆套上睡裙就出来了。 “不能洗快点吗，搞到现在才接电话？高子霂回去了吧，你一个人在家乖一点，记得写完作业再睡觉，回来我要检查的。” “他走了...好” 八点多的时候，夏怡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是拎了沉甸甸一袋东西的高子霂。 “你不是回家了吗？” “是啊，但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吗，来你家睡沙发陪你学习来了。” 高子霂还买了很多她小时候一直爱吃的零食，直接给她放在了房间。他回家也洗了个澡，发尾还沾了些湿气，垂在额前。 “还在写试卷吗？我在客厅，你继续写吧。” “你进房间吧...我开空调了，客厅蚊子也多。” “行” 她的书桌足够大，能容得下她和高子霂一起写试卷。她只需要把画勾的题目都写完，再把试卷转移到旁边的高子霂手上，由他完成剩下的题目，再顺手擦掉自己早上做的标记。 他做题速度比夏怡然更快，一些题目在图上勾勒几下，不用草稿纸也能算准答案。 一直写到了十一点半，高子霂看了一眼时间，开始帮她收拾桌面，“差不多了，准备准备睡觉吧。” 夏怡然一点睡意都没有，甚至还沉浸在题海中，直到握在手里的笔被他抽走，她才觉察到现在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 她从衣柜里抱出备用的垫被和盖被，还给他重新套了个新枕套，手里的重物被高子霂接过，准备向外走去。 “哥，要不在我房间睡吧...客厅也没有空调，太热了”，夏怡然叫住了他，说出了她踌躇一晚上才组织好的措辞。 “好久没有打地铺了，你想让我找回一下记忆是吗？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睡这里，不会打扰你吗？” “你打呼吗？” 夏怡然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高子霂倒是被她问得一懵，“那倒是不打...” 他的地铺，挨在床侧。 床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夏怡然习惯了睡觉也要开灯，又怕影响到高子霂，她把壁灯亮度调到了最低。 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但夏怡然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嗵...砰嗵... 他睡着了吗？ 夏怡然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眼，他就睡在自己伸手就能到的地方。房间多了一个人，连氧气都变得紧缺。 她有点呼吸不畅。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夏怡然依旧清醒。高子霂下周就要回学校了，他的假期已经在倒计时了。 他侧卧着，面朝着床的这侧，睡相极好，似乎睡得很熟。 夜晚，理智出逃，人化作感性的动物，捕捉梦境。 他的手就放在枕头旁边，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夏怡然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轻轻勾住了高子霂放松的手指。 是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场景和动作。 她大着胆子环住了他的指尖，一动不动，连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她专注地看着，目光从他的眉头，流转到他嘴唇。夏怡然还数了数他的睫毛，根本数不清，她连怎么数都忘得一干二净。 轮廓硬朗，眉眼深邃，他早已不是童年时期稚嫩羞涩的少年了。夏怡然想捕捉一些他曾经惹哭自己的证据，好暂缓自己的喜欢，能讨厌他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 她苦思冥想，最后发现整个童年好像都是她在欺负他。把他的笔袋藏起来，让他和自己换书包，他写作业的时候趴在他的背上，他睡觉时故意把口水糊的他一脸。 我小时候怎么...这么坏。 夏怡然的羞愧和后悔总是时不时地鞭策她。 他总是包容着，耐心对她。 手指勾了很久，她还是没舍得放开。 直到他忽而睁开，她躲藏不及，撞入了他琥珀色的眸里。 被他淹没，无处求救。 空气被点燃，炸裂。 高子霂许久才出声，嗓音轻柔却也低沉，“多久了？” 夏怡然怔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慌乱，嗓子都有些发紧，发不出声音。她的被子只盖到了手臂那里，她迫切地需要被子自己会动，盖住她的头，再藏住她的所有表情。 要否认吗？怎么否认？ 夏怡然听见他又补了一句，“失眠...这种情况多久了？” 原来......原来...... 但是到底多久了呢？ 她也不知道多久了，断断续续很久了。 好像下雨很久了，是吗？ 总有一个人是不会对你刨根问底的，他只会站在你这边。 高子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以更专注的目光，投向她。细数她呼吸的节拍，在乎她的所有表情，他曾经是最了解她的存在。 他不会允许她和自己渐行渐远。 终于，夏怡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祈求般地问道：“你能抱抱我吗？” 就像上次我抱你那样，就像小时候你抱我那样。 紧紧地拥抱我，可以吗？ 高子霂起身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抱住了她，不问理由。大雨磅礴，几乎要淋湿了他的肩膀。她柔顺的发丝，散落在他侧脸，拥抱一直在延续。 先是握着他的指尖，再到十指紧扣，很久都没有放开。温度不断攀升，他的手在她后背拍动的频率已经悄然错乱。他没有问夏怡然为什么哭，像是早已知道原因似的。 他主动地接受夏怡然的每一面，无论是坚强的，还是脆弱的。 她哭得很累，累到第一次没有做梦，只是一觉睡到了清晨。恍惚间，夏怡然一直觉得有人在轻抚她的后背，还亲了亲她的额头，勾着自己的手指给她力量。 第二天，一切如常，谁也没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 下章是男主视角!!!感谢给我留言投珠珠的天使们~爱你们！ Chapter11.Mydaisy 我的妹妹 我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妹妹，她很吵闹和顽皮，但是我很爱她。 她的小名叫做然然，姓夏，而我姓高，所以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然然的父母经常出差，他们有时候还会忘记给她做饭，所以她上小学之后，就一直住在我家。 她经常霸占我的写字桌，还会把我写好的作业用橡皮全擦掉，我只能趁她睡着的时候，再重新写。 她睡觉的时候还会故意挤我，一定要我摔到床下，她才开心。她会抢我的零食，还把我的水杯放在了冰箱上，不让我倒牛奶喝，怕我长高。 她上次把别人家的玻璃砸碎了，但爸妈打得却是我。她在我家是像公主般的存在，而我则是看守大门的侍卫。 爸爸妈妈让我当好一个哥哥，但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哥哥才算好哥哥。我没有骂过她，因为她哭起来，我的耳朵会很痛，我还要哄她很久，她才会不哭。 她经常欺负完我之后，会一直抱着我的手臂喊我“哥哥”。我一看见她对我笑，我就不生气了。因为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也很可爱。她的皮肤很白，像洋娃娃一样。 我很喜欢她，也很爱她。她像一朵小雏菊，我得好好爱护她。 ...... 这是高子霂小学时期写的作文，被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传阅了个遍，所有老师都知道了他家有个顽皮的妹妹，就比他小三岁。 他的作文在全班都写了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的文章中脱颖而出，语文老师给他的作文打了最高分，评语写道：“情感真挚，文笔流畅，比喻到位。” 最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妹妹很可爱，你也很可爱。” 高子霂承认，自己还是开心了一下的，直到夏怡然把这行字的“也很”划掉了，改成了“不”之后。他的开心短暂出现之后，又消散了。 因为夏怡然发现他又长高了两厘米，很生气。 从三岁开始，高子霂花了很长时间做心理建设，接受她的存在，再心甘情愿把他的所有东西都一分为二。 高毅和谈丽琴的教育方式并不会让他感觉到委屈，因为夏怡然犯错的时候，他们也会耐心地教育她，再语重心长地给她分析利弊。被她擦掉的作业，谈丽琴会陪他再写一遍。放到冰箱上面的杯子，会被高毅拿下来，洗干净之后倒上两杯满满的牛奶，再分给他俩。 所以，他始终讨厌不起来夏怡然，甚至还会觉得她一天比一天可爱。他的所有同学和朋友都会羡慕他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放学还会等他一起回家。 他怕夏怡然真的会生自己的气，所以一直帮她背着书包，想让她再长高一点。她长高一点，也许就愿意再牵他的手了，还会再摇着他的胳膊撒娇，让自己帮她买想要的东西。 但是后来，夏怡然的父母换了工作，带着她搬到了离自己家很远的地方。 那年她小学毕业，高子霂刚经历完中考。回家的时候，茫然了很久，放在他房间都已经要六年的东西被全部搬空，整个房间变大了不少。 房间的颜色也少了，放在墙角的粉色背包早已不见去向，两个并排摆放的椅子，被撤走了一个，只剩下另一个孤孤单单地摆在那里。 她的毛巾，牙刷，水杯都被拿走了，所有存在过的证明都被一一抹去，她仿佛只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习惯了她的存在之后，早已无法割舍，留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想念。 少年心事，如闷雷。 他也在期待每周和她打电话的时间，但他还藏着很多话没说，很多问题没问。 所以，夏怡然，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吗？ 她的初中学校，离他的学校不是很远，高子霂也去看过几次。夏怡然好像长高了不少，和另一个女生手挽着手出了校门。那时候，女生间流行着厚厚的刘海，连他班上的很多女生都有同样的发型，但夏怡然没有，她只是扎了个简简单单的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高子霂知道她应该也想剪刘海，但出于某种原因，她没能这样做。后来，他才知道，是夏怡然的妈妈不允许她留。 她穿着和所有女生一样的校服，沉闷的蓝色，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她。青涩，却也漂亮，是属于她的学生时代。 她很特别，但高子霂无法仔细说明。 他高二的时候，才和夏怡然恢复了联系。她似乎变了不少，话越来越少，也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了。 谈丽琴开始频繁地去姜玥家，带回来的消息她避着高子霂只说给了高毅听。有些事情，她没办法过多参与，但她很心疼在歇斯底里的争吵中生长的“雏菊”。 虽然很多事是躲着高子霂交流的，但他还是通过餐桌说偶然聊起的话题和隔壁长时间的通话声知道了很多。 在草稿纸上计算着公式，笔却出水不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说不明白的难受，心被放在搅拌机里反复碾碎。 他在想她，频繁地，迫切地，笨拙地。 笔又恢复了出液，他写下了两个英文单词。 那也是我的“雏菊”。 My daisy. 谈丽琴说她一直没哭，在家也不怎么说话，每次考了第一，但姜玥还是不满意。高子霂想从那里带走她，但他不行。他没有正当理由，更没有任何立场。 可是她不是我的妹妹吗？ 原来，不止是我的妹妹。 —— 升学宴那天，高子霂又看见了她，她似乎又瘦了些，明明上个月和他出去玩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今天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夏怡然祝自己开心，他在所有祝福中唯独听进去了这句话。 在开学前，高子霂把自己的手机留给她，但她并没有经常联系自己。他们之间的沟通都是他发起的，高子霂又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害怕失去的恐惧。 他离不开夏怡然，也不想失去她。 他对夏怡然，有着超过于普通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和在意。 他发出去的短信数量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因为怕打扰她学习。高子霂每周给高毅和谈丽琴打电话，绕不开的一个话题都是姜玥又做了什么。 姜玥好不容易升职到了经理，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职场上除了工作之外，讨论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子女。谁的孩子有出息，家长也能跟着沾光。 她同事的孩子考得都很好，姜玥害怕夏怡然比不过别人，哪怕她在年级从来都是第一名。 夏成杰的应酬也越发得多，姜玥开始检查他手机，不肯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频繁的争吵，夏成杰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姜玥的失眠和暴躁情绪，都是不稳定因素。 高子霂知道她过得并不高兴。 大二下学期，他早早买好了两张演唱会的票，想着暑假能带着夏怡然一起去看。但那天，她并不是很开心，甚至害怕的情绪都传染到了他。 果然，姜玥差点动手打了他。 她却没能躲过。 ...... 七月，他推掉了所有社交活动，当起了夏怡然的全科家教。 八月，他带着夏怡然经常外出吃饭，想尽他所能，让她开心起来。 那夜，屋内大雨淋湿了他肩膀的衣服，拥抱也不能缓解痛苦，他的眼眶也悄然湿润。他在心疼，在惋惜，在痛恨，也在难过。 情绪交织，他只能抱紧她，用自己温暖她。室友曾经的指责，在他耳侧重播多次，是他居心不良，才没忍住吻了她的额头。 他不甘心，自己小心翼翼呵护了六年的雏菊，被换土重栽。狂风暴雨中雏菊的根茎悄然弯曲，枝叶折损。为雏菊搭建的屏障早已破碎不堪，他只能接过了飘落的碎片。 碎片割伤了他，他却舍不得放手，让它再次伤害雏菊。 那他的雏菊，需要他吗？ ———————— 这章我无限循环了 wave to earth的【seasons】和【daisy】这两首歌，好听到我哭泣。 I miss you, my daisy. “If I could be by your side I'll give you all my life my seasons By your side, I'll be your seasons My love.” 祝大家周末愉快~这周我要存存稿 下周见! Chapter12.她衡量时间的唯一方法 “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这是高子霂这个假期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夏怡然又一次被他抱紧，那天的梦好像是真实的。 “再过一年，再过一年就好了，知道吗？” 高子霂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他目前能做的事只有等待。 高三，并不像电视剧里描绘的那样轰轰烈烈，光鲜亮丽。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熬夜刷题到两点半，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赶着进班早读。拖着声音朗读，有气无力，连班主任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一杯又一杯热水，喝咖啡没用，那往嘴巴里倒咖啡粉呢，会有用吗？ 逃不掉的跑操，压垮了所有高三人，有女生边跑边哭，也有男生在破口大骂。 偶然有老师上课进度快，还留下了大半的课堂时间，大发善心般地让所有学生闭眼休息，却被家长举报到了校长办公室。 课程表里只有主课，就像成绩单里也只有学生破碎的灵魂。 又是一次月考，夏怡然还在熟悉的教室和位置上。第一个拿到试卷，开始答题时，她用铅笔画出了需要特别注意的难题，就像高子霂跟她说的那样。 铃声结束，短暂的自由归位。 希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知道苦难终会到头。 高考的那两天，每分每秒都被视为能够改变命运的时刻。她写下的每个汉字，数字和符号，都在宣告又一个阶段的结束。 夏怡然知道自己不会考得太差，因为知识点都是她一遍又一遍复习过的，所以赌约的赢家应该只有她。 她的愿望一改再改，并没有最终敲定。 比分数更早来到的是春也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姜玥和夏成杰终于同频，比当事人还要兴奋。一笑泯恩仇的时刻，夏怡然知道维持不了多久。打出去了一通通电话，姜玥对她寒窗苦读的结果终于满意了。 夏怡然坐在一旁，想着她的愿望。架不住刘思琦的一条条消息轰炸，夏怡然倒是真心为她高兴。 “怡然怡然，我觉得我的分数应该够春也大学了！” “恭喜啊，刘作家。” “少贫啊，出来吧，我请你吃饭去。” 成绩一出，班级群里，空间，朋友圈，像是龙卷风过境，都在刷屏。 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抱憾惋惜。 她最想收到的祝贺，却迟到了。 刘思琦观察了很久，一脸八卦地问道：“夏怡然，你到底在等谁的消息，一直在看手机？” 没料到她会问，夏怡然迟疑了一会，“啊...没有，我看看时间。” “你妈妈催你回家了？” “没...给我放了几天假” “几天假...她是要你开始学大学的课程了吗？要不，我带你离家出走吧...” 叛逆的代价累人累己，这个道理她从初中开始就亲身领悟了多次。任由姜玥折腾，她只需要完成表面功夫。 她们吃的是火锅，刘思琦点了满满一桌菜，连一旁的小推车都堆满了。夏怡然看着满满当当的桌面，对于她俩的饭量表示怀疑，“我们吃得完吗？” “没事，正好陪你等消息...” “我没...” “夏怡然，我认识你多少年了？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想瞒我？你在等...高子霂的消息？” 一句话的语气像坐了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把她的心事全部撞破。 没来得及阻止，刘思琦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我早就想问了，你喜欢他多久了？是从高一开始吗...还是高二的那个暑假，他背着你妈，带你去看了一直想看的演唱会，后来你俩都被骂了个死去活来？又或者是那次他带我们去唱歌的时候？” 刘思琦连否认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俩又不是...喜欢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她明知故犯，做了再久的思想建设都没用，原本以为是依赖作祟，占有欲作怪，不想把她的哥哥拱手让人。 期待着和他联系的日子，是她衡量时间的唯一方法。见面之前，整个人被巨大的欣喜和激动占据，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红起的耳根，都是她难以隐藏的“罪证”。 但她还是嘴硬的回答道，“我妈不会允许的。” 因为在姜玥眼里，高子霂恐怕和她亲哥没什么两样。 刘思琦笑着打断道，“你是那么乖的人吗？” 夏怡然在别人眼里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是乖学生，好榜样。但刘思琦从初一就认识她了，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夏怡然其实根本没怎么变，只是不太爱和别人交流，把情绪都藏起来了。 夏怡然变得更能忍耐了，她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刘思琦还能磨着她，听她倾诉，但她不愿意告诉高子霂的时候，只需要把手机关机就好了。 高子霂对她的情绪，在刘思琦看来，也很复杂。好像也不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早就超出界限了。 这一年，夏怡然睡不着的时候，高子霂会给她打电话，也不聊天，只是陪着她，直到她睡着。夏怡然早起上学的时候，姜玥还没醒，所以不用担心被她发现自己戴着耳机睡了一夜。 夏怡然原本不吃早饭，但刘思琦的妈妈知道之后，会直接做好两份早餐，让刘思琦直接带给她。两个人住得地方离得很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高子霂给她买了许多零食，里面也有刘思琦的一份。 她总是会想起高子霂的话，“再坚持一会，就好了”，每天他的消息比她的闹钟还要早，还要准时。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在等待。 但谁也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 又到周一啦！这周我要开始好好码字了，争取周末也能更~ 感谢大家的珠珠和留言，啾咪！！！ Chapter13.她是幸运的吗？ 夏怡然出成绩的这天，高子霂正值考试周。出了考场之后，高子霂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但还是晚了很久。 夏怡然站在树荫下接起了他的电话，听他道歉。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勾勒出了光斑，她的脚尖踩住了虚而不实的光影。一明一暗，她的手掌也在阻挡光线。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她误以为自己很擅长。 “夏怡然，你在干什么？” “在看树叶” “等我回去” ———— 六月底的这天，是她的生日。 夏成杰又出差了，姜玥也要加班。 夏怡然被拉刘思琦拉出去闲逛，顺便陪她烫头发。 刘思琦捧着色板纠结了很久，“我还想染头发你说是亚麻色好看，还是深棕好看？” “亚麻色还不错” “跟我想得一样，那就选亚麻了，上大学前不得疯狂一把，对不起这个暑假。怡然，你要不要顺便修一下头发？” 夏怡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一直是长发，长度已经到后背，是姜玥觉得女孩子最好看的样子。别的家长是觉得自己孩子头发长不好打理，姜玥是不允许她剪头发。 头发，渐渐变成了桎梏。 当理发小哥主动和她搭话，要不要修修头发的时候，夏怡然点了点头。 “修到这个长度可以吗？” “再短一点吧” 刘思琦洗完头才注意到她，顾不及自己还被扯着的头发，声音突然拔高，“怡然，你的头发怎么短到肩膀那了他怎么剪了这么多？” 夏怡然旁边的理发小哥连忙摆手，表示无辜。虽然修一下是肯定会短不少的，但主动要求剪短又是另一个样子了，他只是还顺手帮她剪了个刘海。 夏怡然的长相是最适合刘海的那种，加上短发，整个人都变得有活力了不少。帮刘思琦烫头发的店员对着夏怡然的新发型也点了点头，“你朋友剪完之后很好看呀，没剪毁啊。” “不是剪不剪毁的问题，是她好多年都没变过了，她妈也” “好多年不变，不正应该趁这个机会改变一下吗？” 于是，两人最后出来的时候，一个是干净利落的短发，一个是亚麻色的大波浪。 刘思琦还是一脸担心，挽着她的胳膊，“怡然，晚上要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啊，要不然你今晚还是去我家睡吧。” “没事，不会怎么样的。” 夏怡然到家的时候，姜玥刚结束酒局不久，带着酒气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我定好了办升学宴的酒店，你” 她的话在看见夏怡然的那刻，戛然而止。姜玥快步走向还在门口脱鞋的夏怡然，“你怎么剪头发了，你要我怎么办酒？谁给你剪的，像枯草一样，我不是说你长发好看吗？” “想剪就剪了”，她的头发被姜玥拉在手里，头皮都被扯得发红。 “什么叫你想剪就剪？你有这个权利吗？” “我没有吗？” 她的话点燃了油桶的火线，炸得整个世界都是火星。 唠叨，唠叨，全是她早已经听了六年的唠叨。 还有埋怨，指责。 她又一次为自己的倔强付出了代价。 却很痛快。 夏怡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先是耳鸣，像是有只蜜蜂在耳朵里乱撞，再到眼前一片模糊。 歇斯底里的谩骂，伴随着痛苦欲绝的泪水。 夏怡然觉得她一定是个好演员。 姜玥情绪转变得很快，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夏怡然似乎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 ———— 高子霂回临江市的时间一推再推，因为还在暑期实习，竟赶不上她的升学宴了。 不能回来，但电话没断。 升学宴那天，所有人都在笑。夏怡然也很开心，因为出差很久的夏成杰终于回来了，还给她带了礼物。 “你真厉害，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你辛苦了，孩子考得这么好，你功不可没。” 有很多面孔是夏怡然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她在人潮中被推来推去。 觥筹交错间，又有几句真心话。 姜玥迷失在一句句好听的话里，很快就烂醉如泥。夏成杰倒是比她清醒不少，让夏怡然拿着包，他自己把她扶了回家。 夏成杰给姜玥盖好被子之后，就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她的房门。 夏怡然自从高考出分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两人也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一起坐在沙发上倒显得有些生分了。 “然然，有什么话想跟爸爸说吗？” “爸，我打算下周去别的城市逛逛，散散心。” 夏怡然想了很久还是打算自己出去走走，原本刘思琦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她的外婆突然进了医院，情况并不是很好，所以计划被搁置了。 “嗯，你是应该多出去走走，旅旅游什么的。哪有小姑娘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的，你妈又这样算了不提了，我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 夏怡然看着他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自己。 “这卡我早就想给你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话说得没头没尾，夏成杰还有些挣扎，犹豫不决，本来这些话不该他说的，但姜玥迟迟不说，导致一些事被一拖再拖。 “然然，是这样的，爸爸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其实，我和你妈妈去年冬天的时候，就离婚了。但我们一直没跟你说，是怕会影响你学习，你妈也不准我说。” 夏成杰只敢看着地面，心虚不已，他也怕从自己女儿脸上看到任何失望的表情。他的腿不停地抖动着，手摩擦着膝盖，强制自己冷静。 夏怡然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一直很忙，频繁的出差，不回家，都是有理由的。 那他的手机壁纸又是怎么回事？ 夏成杰怕被别人发现端倪，又舍不得这份喜悦，于是藏了一晚上手机，却在最后下出租车的时候拿了出来，被坐在后座的夏怡然看得一清二楚。 夏怡然翻过了他盖在桌面上的手机，伸手点亮了屏幕，壁纸是个孩子的照片，夏怡然认得清，并不是她。 “那这是？” “怡然，你有弟弟了” 夏怡然不懂他为什么要开这么拙劣的玩笑，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 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几岁了？” “两岁了是个很乖的孩子。” 夏成杰的语气里有控制不住的骄傲和幸福感，他对着屏幕笑，连眼睛里的倒影都是这个孩子。 离婚一年半，孩子两岁。 原来并不是捕风捉影，一切都有迹可循。夏怡然怜悯这个从天而降的新生命，也为所有站在风暴中心的人感到难过。 她攥紧了手中的卡，只有这样，她才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真实的。 “卡里有多少钱？” “二十万你妈妈那里，也有一张。” 二十万，还附赠了一个“新弟弟”。 在外人眼里，这单生意，她只赚不亏。 凡事都有概率，从某种角度说，她也是幸运儿，因为碰上了最坏最小的概率。 夏成杰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然然，你先别告诉你妈弟弟的事情，她还不知道，我会尽可能弥补你们的。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走吧，我也困了，想早点睡了。” 你应该离开，去拥抱你的新家庭吧，和你温柔的妻子道一声晚安，再让你可爱的孩子睡在你的臂弯里。 除了接受，再无办法。 夏怡然能做的只有平静地接受所有生活赠予她的波折，因为就算歇斯底里，也不能改变已发生的事情。她曾有幸度过了最快乐无忧的六年时光，也花了六年来回忆怀念。 现实总是残酷且残忍的，该有多幸运才能挣脱泥沼，她清楚地看见与她一同站在风暴中心的还有很多人。 今天，人人都在祈求老天垂怜。 明天，人人却在改变内心信仰。 她在想，事情究竟会坏到什么程度。 Chapter14.我只是想睡一觉 姜玥这些年的偏执和严厉，加之剧烈的情绪起伏，夏怡然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一些了，但无法认同姜玥将伤害转移，好似多一个人，就能帮她分担一部分痛苦。 她在夏成杰彻底搬离这个家之前，收拾好了行李，买好车票，还把开学需要的东西一并带走了。 不想再面对快要将她淹没的一切，逃避，是此时最好的方法。没有一切都是为你好的教导和规训，也没有反复六年已久的唠叨和抱怨。 她迫切地需要喘口气。 夏怡然留了纸条，说自己出去散散心再直接去大学报到。她还办了新的手机号，把旧卡取了出来。 她去了之前和刘思琦计划要去的一个南方小岛，火车转汽车，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轮船，她站在岸边和微咸的海风撞了个满怀，任由潮湿的空气萦绕周围。 定了两周的住宿，正好能赶上开学报到。 一望无际的海，拍打礁石的海浪，远处的灯塔，夏怡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将一切风景收入眼底。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大梦初醒的迷茫感，也有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耗时很久的任务之后的畅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困倦。 困意来得很快，让人晕头转向，失去意识。 手机静音，她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高子霂一直在打她的电话。他联系不上人，更不知道她换了手机号，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想办法。 他从春也回来第一时间去了她家，看见姜玥满屋子乱转，急得快要报警，夏成杰坐在客厅里垂头丧气。 “夏成杰，你死回来和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你是怕没有人知道你那些窝囊事吗？” “她总要知道的啊我们也不应该一直瞒着她。” “瞒着她不是为她好吗？谁想知道你那些龌龊的事情” 高子霂及时打断了这一出闹剧，“叔叔，怡然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就说想出去逛逛，应该是去旅游了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夏成杰，你瞎了吗？没看见她留了纸条，说自己去报到吗？” “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怡然的朋友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好好好，子霂你帮阿姨找找她。她一个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夏成杰，如果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刘思琦的号码，他一直有，因为之前有段时间，夏怡然不肯接他电话，也不告诉他情况，高子霂就找到了刘思琦。两人私下也有过交流，全是关于夏怡然。 “抱歉打扰你了，怡然最近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家人最近生病了对，我之前打算和她一起出去玩的她自己去了吗？你等会，我想想啊” “子霂哥，我把之前和怡然一起做的攻略发你了，她有可能去那了。” “好，麻烦了” 临江市离夏怡然可能在的地方，要中转好几次，全程将近六个小时。高子霂最后站在甲板上的时候，周围是漆黑一片的大海时，一路上积攒的复杂情绪也散了不少。他气夏怡然不主动联系自己，又自责自己没能早点回临江陪她。 他此时不安到了极点，怕在这里找不到她。 一声不吭就走，让谁也找不到她，夏怡然的胆子还是那么大。 好在刘思琦给的攻略很详细，里面有之前她和夏怡然对比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家性价比最高的酒店。所以她很可能就在那，高子霂打算先去碰碰运气。 他走之前，姜玥把所有能证明夏怡然身份的东西都一股脑塞给了他，所以他的包里现在不光有夏怡然的户口本，还有姜玥焦急之下写的委托书。 啼笑皆非，却也无可奈何。 姜玥担心酒店不会轻易告诉高子霂客人的信息，又害怕报警会过于兴师动众。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所有的身份信息之后，才愿意透露夏怡然的房间号，因为害怕客人在酒店出事，所以直接带着高子霂到了她房间门口，还给他开了门。 房间一片黑暗，窗帘紧闭。他开了走道的灯，确认床上的人是夏怡然之后，高子霂让门外等待的经理离开了。 夏怡然蜷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了几缕发丝在外，睡得很熟，没被开门的动静吵醒。 高子霂站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好让她呼吸顺畅。又等了很久，他才站了起来，去酒店外面给姜玥回电话，又买了两碗海鲜粥回了房间。 他没开床上的顶灯，怕光线刺眼，夏怡然起来不适应。等到海鲜粥凉到适口温度时，才叫醒了夏怡然。 高子霂坐在床边，看着迷迷糊糊转醒的她，伸手帮她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 “剪头发了？” “嗯 夏怡然迷迷糊糊地回答他的问题，睡了太久，意识还不清醒。 高子霂搂过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说道：“夏怡然，你” 话没说完，就被夏怡然的呢喃打断，“我只是想找地方好好睡一觉，不要骂我好不好。” 她靠在高子霂的肩膀上，小幅度地蹭了几下。 高子霂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没有想骂你，只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好吗？手机给我，我记一下号码。” 夏怡然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了起来，嘟囔道：“哥，你怎么来了”。 “所以你的愿望就是在这里待半个月，让别人都别打扰了？” “不是，我打算睡醒了再给你们打电话的没想到，也睡了太久了。” 赌约生效，愿望只有一次，她可不能就这么浪费。 夏怡然此时只穿了一件吊带裙，什么也遮不住，胸前的凸起也在顶着衣服。高子霂给她披了件衣服，“起来，先吃晚饭，等会再说。” 她没问高子霂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也许是他问了刘思琦，又或者姜玥已经报警了。她没精力想到底是哪一种，才给她带来了高子霂。 粥的温度刚刚好，有虾仁、鱿鱼和贻贝，味道清淡。她辗转了三种交通工具，几乎是精疲力尽，才到了房间，连想吃什么的力气也没有，换了身衣服，就直接栽在了床上。 高子霂给她留了空间，没有在来的时候立刻叫醒她，反而等了几个小时。房间的窗帘被他拉开，窗户也被开了一些缝隙，新鲜的海风立刻灌进了这个房间。 她的裙摆只能遮住大腿根部，高子霂想给她拿件浴袍，看她吃得专心致志，他也只能等她吃完。 他不敢看她，只能看着窗外，但此时的窗户堪比镜子，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照得清楚不已。他避无可避，只能低头看手机。 Chapter15.赌约可以兑现了吗？ “我想去阳台吹吹风，我睡了好久，还是有点困。” “披件衣服吧，别着凉”，高子霂给她拿了件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开始收拾桌面。 她的行李箱摊在墙角，还没来得及整理。高子霂给它挪了个位置，担心夏怡然经过的时候被它绊倒。 夜晚的海风，少了几分轻柔，黑暗吞噬掉了所有波涛汹涌，让人看不仔细。 夏怡然倚在栏杆上，困意被风吹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高子霂和她并排站着，看向她视野所及的方向，等待她愿意说话的时刻。 站了一会，夏怡然转头看着只穿着短袖的他，问道：“你不冷吗？” 高子霂摇了摇头，主动牵过了她的手。手指在触碰到她的手掌后，轻轻捏了捏。 “我妈...他们很着急吗？” “嗯，差点报警了。” “最后没报警是觉得我明天就会主动回家吗？” 高子霂没回答，在耐心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那么着急地赶来...是不是觉得我会想不开？” 夏怡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我有太多舍不得的了，放弃不了。” 掌心被紧握着，夏怡然转头看他，“多担心担心我吧，高子霂，我怕你忘了我。”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是她说过太多次的话。 但她此刻不想说谎，只想让一直隐藏的情绪冲出海面，也呼吸些新鲜空气。 “刘思琦好像一直都很担心我，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担心，一直不问我成绩，不给我压力。 “自从和你联络之后，我好像又会期待了。总是贪心期待下一次联络，期待下一次见面。” 有些哽咽，夏怡然把被海风吹扬的头发重新掖在耳后，顿了几秒，让自己的声调不再因为情绪波动而发飘。 “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家的事？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在同情我，才会想帮我，关心我...后来我才明白，没有哪个傻子会一直包容我，我不联络他，他还会一直给我发消息。” “哥，我们的关系回不去了。你把我当妹妹，我想的却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高子霂拉过她，让她站在自己面前。他捧起夏怡然的脸，认真看着她，听她说话，再用自己的额头紧贴着她。 有这种想法的，何止她一个。 “我冷了，你抱抱我吧。” 高子霂的借口听上去有些拙劣，但夏怡然还是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温热的鼻息倾洒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明白此刻是真实的。 “前几天，我们班还聚餐了，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给每个人都说了段话。你知道跟我说的那段话是什么吗？” “他跟我说，希望我做个合群的人，因为不合群会很痛苦的。我未来的人生会很精彩，但不是因为我的成绩，或者我全校第一的身份，而是因为我是夏怡然。他让我大胆些吧，别被现在绊住了脚，得失总是在互换的。让我试着去期待，如果明天不会变好，那后天一定会。”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心灵鸡汤？但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清醒的人之所以痛苦，不止是因为环顾四周只发现自己独自醒着，孤立无援，更多的是因为遭受到了来自沉睡的人们发起的攻击和诘难，他们试图让所有人都闭上眼，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自己其实在装睡。 漏洞需要被修复，异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多样性，是乌托邦的美好幻想，最终不会被人接纳。 期待的存在是因为，拯救被打碎的现实。 “我好像在很多人看来一直都很不合群，是不是？可能是因为真的很累，睡得不好，每天都在担心能不能完成任务，后来过得就越发麻木了，不再想那些参与不了的活动了。” “所以，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夏怡然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向他解释原因。 “好，我知道的”，高子霂拉开了些自己和她的距离，想再看看她。夏怡然此刻的脸有些潮红，因为说了太多平常一直藏着的话，有羞赧，也有些惴惴不安，但她不后悔。 “哥，你现在知道了，要不要走？” “走去哪？你还想吃什么吗？” 夏怡然觉得他可能冻得傻了，笑着补了句，“你如果想现在走的话，赌约我可以当作从来被发生过，你也不用满足我任何愿望。” “夏怡然，我说过的，你的愿望我都会满足。” “那赌约可以兑现了吗？” 机会只有一次，她的愿望想了很久，被不断推翻。 此刻，她的所有预设都不再有效。 她只有一个愿望，是迫切却又难以启齿的愿望。 “哥，和我做爱吧。” —————— 家人们，朋友们，我回来了！！！ 找回了些状态，谢谢大家的等待~ 下一章给我狠狠doi Chapter16.永远不后悔（微h） 她从今晚见到他的那刻起，愿望就在“和我在一起吧”，“留下来陪我吧”这两个选项里不断徘徊。 最后，她一个没选，选了更大胆的一个表述。 高子霂的所有冷静镇定在听到那五个字时被全部击碎，他有些手足无措，猛地咳了一阵，夏怡然还贴心地帮他拍了拍背。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说完之后，满脸涨红，羞赧不已。 高子霂被她气笑了，抓过她还在拍着的手，“夏怡然，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不能退步，不然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所以夏怡然接着说道：“你没听错，我成年了，不是说不犯法的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吗？” “夏怡然，换一个愿望吧，你还太小了。” “哥，你不会是不行吧？怪不得刘思琦之前和我说，越是外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人，背地里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隐疾。” 她倒不是真的怀疑高子霂不行，只是有的时候激将法还是很管用的。 “你想多了，我” “哥，还是说你只把我当妹妹，是我自作多情了。” 夏怡然的低落全映在他眼里，他摇着头，最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夏怡然，你让我怎么办才好？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关心你，想见你。” “我已经快失控了” 高子霂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处，身体随着她的心跳伏动。她的愿望孤注一掷，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像个在爱情里胆怯的愣头青，会因为对方的一条回复而开心很久，也会因为无法见到她而失眠。 也许是从那个夜晚开始，又或者是从每一个夜晚开始。 “你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我会担心很久，又怕影响你，不敢和你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你哥哥。喜欢上你，我做得已经很不对了。” 今晚，积攒已久的情绪被一一挑明，他曾是沉默的等待者，不敢表露心迹。 “不后悔吗？” “永远不会” 永远到底有多久，她不知道。夏怡然此时此刻能感知到的，是他温热的唇，和她酥麻的舌尖。 闯过了屏障，像是胜利会师般，无畏，却也缠绵。 手指穿过发丝，将彼此间的距离无限拉近。一道银丝在两人唇齿间拉扯开来，喘息越发沉重。 原来，心脏是可以同频共振的。 不去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想要现在。 高子霂拉开了些自己和她的距离，捏了捏夏怡然的耳垂，说道：“你先洗澡吧，我出去买杯水，清醒一下。” “房间不是有水吗？” 夏怡然给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瓶水，笑着堵住他的话口。 “那我去买点酒” “傻子” 高子霂在楼下站了几分钟，像是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朝着岛上为数不多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里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物资，所以他只买到了几瓶水和牛奶。 酒没买，他倒是最后拿了一盒套。 他比夏怡然更疯，某种程度上说，他更渴望拥有她。在很久之前，当第一次和她分开，他也在不断地失去。后来借宿她家，和她拥抱，让他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内心。 不止想做她的哥哥，更想拥有她。 出门前，他拿了放在桌上的另一张房卡。其实是可以直接打开房门的，但他还是敲了门，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再推门进去。 夏怡然刚洗完了澡，刘思琦的电话就打来了，她站在阳台和刘思琦聊天。听见门口有动静之后，转头看到了拎着几瓶水回来的高子霂，她指了指卫生间，和他说可以洗澡。 “你在和谁说话呢？高子霂在你房间？” “嗯他刚回来。” “怡然，下次和我去更好玩的地方吧，这个地方的回忆就留给你们了，好好享受今晚。” “思琦，你还在医院吗？有人陪着你吗” “放心吧，照顾好自己，开学我们学校见吧。” 浴室里的水声断断续续，她收拾了一会行李，有点渴，想从高子霂拎回来的袋子里拿瓶水。 只是袋子里，不止有水，还有一盒硬包装的东西。她拿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是真的像刘思琦和她科普过的，这东西也是分尺寸的。 越大，快感越多，却也可能更痛苦。 她把盒子放回了袋子里，拿了瓶牛奶，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机查着资料。性对她而言，是比爱更进一步的交流和接触，是彻底拥有对方的一种方式。但具体的实践方式她却一窍不通，匆匆打开网页，连姿势都有那么多种，她看着简笔画勾勒出的线条，探究精神仍在不断攀援。 然而高子霂靠近的时候，她迅速关闭了手机屏幕。害羞迟来了一步，她被自己的大胆害得够呛。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夏怡然快速起身，“我去给你拿个毛巾，你先坐吧。” 趁着拿毛巾的空隙，夏怡然对着浴室的镜子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她既然是赢的一方，那该有的骄傲和自信，她也应该保持一些。 毛巾递到了他的面前，高子霂牵住了她的手，“帮我擦擦吧”。 夏怡然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眼看又要崩塌，她被拉住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刚洗好澡的他，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短裤，和他平常打篮球时的运动装没什么区别。 她的裙子很短，甚至只能堪堪盖住大腿根部，所以坐下的时候，和他只有一层薄薄的内裤间隔着。 他的头发向自己靠近，夏怡然拿着毛巾擦拭着他还在滴水的发尾。差不多擦干之后，她用手指穿过了他的发梢，帮他整理湿发。 残留的水汽中氤氲着暧昧气氛，他抬头专心看着她，眼神过于专注，他反客为主，夏怡然根本无处可逃。 “高子霂，别看了。”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夏怡然被他抱进了怀里，他靠在她的脖颈处，袒露着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动作，他的温度，甚至还有他温热的鼻息，在她的脉搏上拂过，带来战栗一片。 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不太平稳，节奏也很乱。 夏怡然坐在了他最敏感的部位，从安静蛰伏，到蓄势待发，勃起的程度她能直接感受到。 被平静海面掩盖的波涛汹涌被她率先打破，她在他的勃起部位上，蹭了两下，听见了高子霂的喘息声。 她的耳垂被高子霂含在了嘴里，用牙齿轻咬，是在警告她的肆意妄为。 “我想要你”，夏怡然的手从他的腰腹部位灵活钻入，直接接触他的皮肤，朝他的胸口而去。 她本来想脱掉高子霂的衣服，结果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是一件衣服都没留的那个，而罪魁祸首正在她的胸前舔弄。 她沉甸甸的双乳被他捧着，送入口中。乳头被他吸吮着，充血后又被他揉搓，挺立在空气中，没一会，又被他含住。 他的舌尖在绕着她的凸起打转，重重一吸之后，再左右拨弄，顶端被他狠狠捏住，再往外一拉。 夏怡然倒吸了口气，穴沁中了几股爱液，打湿了她的内裤，也弄湿了高子霂的裆部。 “还要和我做爱吗？夏怡然” 他在蛊惑她，收回了主动权。 ———————— 听我唱一句，“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Chapter17.爱，也是会一直持续的动词（h） 窗外海浪拍打着礁石，房间内两人褪去了所有衣物的阻隔。 他的欲望袒露在空气中，肿胀的柱身上翘着，龟头还往外吐着前精。夏怡然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它，好奇心展露无疑。 左摇摇，右晃晃，她的脸突然靠近，正想仔细观察一番，高子霂用手直接托住了她的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高子霂，你遮我的眼睛干什么？” “我害羞行吗？” 好奇心到此为止，战地被转移到了床上。 夏怡然被他亲得有些发蒙，呼吸也不太顺畅，任由他的手掌控着自己的胸。她的腿也被慢慢打开，他的唇从她的胸口往下转移，在靠近她的阴户时，被她拉住。 “不行” “没事，再湿一点，你才不会痛。” 他的手指绕着夏怡然的阴蒂打转，轻轻揪起，揉搓着，看着她的穴在自己面前翕张。穴口不断溢出的水，被他包裹在口中，舌尖也在搅动，似乎要往穴里挤去。 高子霂的手指探入，被潮热之地紧紧含住，他在她的内壁里轻轻刮弄，想让她更放松一些。直到第三根手指进入甬道，搅动的滋滋水声，被她听得仔细。 高子霂的嘴唇吸吮着她的花核，连他的鼻尖都是水渍，手指还在她的穴里不断地肏弄。 喷涌而出的爱液，在他的手指间，顺着手臂往下流，打湿了他的喉结。 夏怡然的身体弓起，穴口频繁收缩着，被快感淹没，她浑身都在打颤，最后被高子霂紧紧抱住。 拥抱，缓解了她的局促和紧张。 “帮我套上，好不好”，避孕套的包装已经被他打开，但她根本不会用，还是高子霂的手一步步带着她才套了上去。 吻着她的唇，高子霂的舌尖绕过了她牙齿的阻隔，和她再一次亲密接触。 他的动作也很笨拙，甚至有些不通要领。 连进入，他还是很谨慎，小心翼翼地动着，生怕夏怡然会不舒服。 夏怡然的每处皮肤都是酥麻的，从身体内部弥漫开来的痒，使她不停地蹭着他，想让他再深入一些。 如果能贯穿她，灌满她，该有多好。 龟头挤入她的洞口，她甚至觉得到了极限，下一秒就会被撕裂。 哪怕已经高潮过一次，穴里很湿润，还是差点绞得他失守。最后是夏怡然抱着他的腰，让他狠狠插到了底，冲破了阻隔，填满了内壁的褶皱。 他在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没入又抽离。她断断续续地回答他，穴里水声作响，逼口还泛起了不少白沫。 高子霂的手指还在她的阴蒂上拨弄着，用指缝夹着她的欲望，控制她的高潮，她只能把身体交给他，任由他播撒快感。 她真正拥有了他。 嘴角泄出的呻吟也被他吞没，身体的每一寸敏感部位都被他一一发掘。 “我很想你” 喜欢，伴随着依赖和占有。爱，是他们感情的代名词，也是表示会一直持续的动词。 撞击，连床也在晃动。 水声，似海浪在拍打礁石。 “哥哥，轻点，太深了”，夏怡然招架不住他剧烈的肏弄，他像是憋了很久，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刚开始还很温柔，后来情欲宣泄，潮起潮落。 已经射了一次，他又拿出了新的套，重新戴好，再覆上她的身体。 “休息一下，好不好？”夏怡然靠在他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是还有很多你想学的姿势都没实践吗？” “你看到我手机屏幕了？” “玻璃倒影得一清二楚，想不看都不行。” “你别说话了，高子霂。” “谁刚刚还在叫我” 夏怡然快速捂住了他的嘴，不愿再听他接下来的话。 掌心一片温热，晕头转向间，她已经是跪趴的姿势了。 一次又一次，她累得只想睡觉。 夏怡然决定明早睡醒就把剩下的套都扔了。 后入，让他的柱身抽插得更深了，他被潮湿紧紧包裹着，肉壁挤着他的柱身，淹没他的龟头，让他与她一起迷失在快感的迷宫里。 没有任何节奏的捣弄，只凭本能的肏弄，她的呻吟断断续续地进入他的耳侧。高子霂扶住了她的晃动不已的奶子，让她支起身来，背靠着他。 她的小穴在收缩，身体颤动着，越发频繁得绞着他的柱身，是她又一次高潮的信号。 高子霂吻着她的脖颈，吮吸，啃咬。 她的爱液浇在他的龟头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套，他也能感知到她的温度。她的乳肉从他的指缝溢出，他交出了他的所有。 如她所愿，拥有他。 房间朝着大海，海上无人窥探，玻璃上倒影着两人清晰的身影。重迭，亲吻，拥抱，迟来的告白，高子霂一一补上。 她的梦里，全都是他。 Chapter18.他的“daisy” “夏怡然，你以后还要听刘思琦乱说吗？” 果然，解决质疑的最好方式，是身体力行地去证明它。 夏怡然说不出话，连呻吟都是断断续续的，高子霂的节奏她还是无法适应，“哥，结束吧好不好，我腰好痛”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好不好？” “疯了的是你吧，高子霂，我快不行了嗯别弄那里啊，别” ——— 清晨，大海将水汽全部聚拢，目光所及全是雾气，只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一些水雾甚至闯入了敞开的窗口，带走了房间内的躁热，降低了些许温度。 夏怡然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用被子蒙着头。高子霂一晚上给她移了好几次被子，怕她呼吸不顺畅，结果趁他不注意，又钻进了被子里。 他根本没怎么睡，看着天一点点变亮，阳光透过窗沿进入房间。睡不着，心脏甚至还在剧烈跳动，因为身边躺着夏怡然。 夏怡然妈妈从六点多就开始给她打电话，高子霂帮她手机关了静音。姜玥打不通她的电话，就转移了目标，开始打高子霂的手机。 手机一遍又一遍震动，他却不能不接电话。 从阳台接完电话回来，高子霂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了她很久。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有些迟来的恍惚。 第一次怅然若失，是因为她。 第一次憎恨分离，是因为她。 甚至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人，也是因为她。 夏怡然，早已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大量篇幅，无法割舍，不能遗忘。 他爱她的天真无邪和调皮稚嫩，也爱她的勇敢无畏，敏感细腻。 和她一同走过的小巷，奔跑过的小路，他一个人经过也能回忆起所有。 他没法解释为何会在高中最繁忙的时期，每日每刻想起她。拿第一的时候，只想第一个告诉她。偶然经过的小吃店，也想第一个和她一起来。 她周末补课的教室，离他的学校并不远，所以想给她买杯喝的，或者只是为了看她一眼，他在她的教室外徘徊过很多次。 他没有露面，因为怕打扰她，东西也只通过她的同学送到了她手上。 他像个苦苦追求的暗恋者，只会自欺欺人。 高子霂一开始还会催眠自己说，“多关心关心妹妹是应该的”，直到他的心思被室友彻底戳破，一些深藏的秘密也被解剖开来。 “原来是我一直喜欢她” 大二寒假，他在锁骨下靠近心脏的位置，文了一个单词，“daisy”。 冬天的长袖，夏天的T恤都能很好遮盖住这个单词，只让他一个人看见。直到昨晚，夏怡然趴在他裸露的胸口上，用手指绕着那里打转，疑惑问道，“哥，你为什么会有文身？” “偶然，就文了。” 只是偶然吗？ 是他处心积虑，这段变质的兄妹情，既然忘不了，放不下，那不如时刻牢记。 他只想守在他的“daisy”身边，无论她需不需要自己。 赌约，不止她是赢家，他也是受益者。 原来夏怡然是需要自己的，单这一点，就让他一夜未眠。 Chapter19.你也是被审判的人吗？（h） 夏怡然一觉睡到快十一点，一睁眼就看到高子霂躺在她旁边看她，炯炯有神，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跑吗？” “嗯，怕你跑” 夏怡然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又绕着他微微冒头的胡茬蹭来蹭去，手感太好，她越摸越起劲。 高子霂任由她摸来摸去的结果就是，痒到不行，但他只要一侧头，夏怡然的手就追着蹭了上来，继续弄他。 一开始是一根手指好奇地打圈，然后五根手指收拢，她的姿势和撸猫下巴的姿势没什么两样。 “夏怡然，胡茬也是有些人的敏感点” “那也是你的吗？” 刚刚冒出的胡茬，摸上去并不是太刺人，那种触感反而让人逐渐上头，动作变形，她连摸带亲，用嘴唇继续探索那微妙的触感。 “那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我的？”高子霂没有再让她“兴风作浪”，直接覆身压上了她，火热的柱身已经抬头，隔着几层布料抵上了她最柔弱的地方。 “不要了，我错了......” 在他面前认错，夏怡然从小就是一把好手。但和小时候不同的是，现在的高子霂越来越会装傻。 夏怡然发现他还会装可怜。 “你不是觉得好摸吗，那要不要用不同地方试试它的触感？” 高子霂的下巴从她锁骨处一路下滑，绕着她的蓓蕾打转。皮肤最敏感地方的阀值和指尖显然不同，只是轻轻一破，乳头便高高凸起，硬得像石头一般。 像无数根小针扎着，摩擦生出了片片泛红。很痒，不止她的顶端，从体内生出的渴求被他又一次勾了出来。 呼吸暂停，因为被小针刺弄的感觉蔓延到了她的阴户，一低头，罪魁祸首埋头在她的下面，用力吸吮着渴泉，让喷涌而出的泉水在他的指挥下物尽其用。 昨晚的她，还无法接受最私密的地方被触碰，更别说被舔舐。现在的她，用自己的耻骨主动蹭着高子霂的下巴，想要更进一步的接触。 欲望被勾起，她也只能臣服于最原始的快感。吸吮，舔舐，撞击，顶弄，一个个动作轮番上演。 没有暂停的机会，她才是被撸且没有还手能力的那只猫。 “高子霂，能不能慢一点？” “叫我什么？” “哥......哥哥，慢一点好不好，腰好痛” 她像快散架的玩具，一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裂开了，一边又觉得不够，想要更深一点，更快一点。 她的表情，还有紧紧环绕在高子霂后背的双手，不止一次出卖了她。 她并不抗拒，甚至沉迷其中。 高子霂覆在她耳侧，轻轻说了句，“骗子”。 房间温度已经调到最低了，两人还是觉得热，床上的被子早已被掀开，孤零零地搁置在一旁。 微咸的空气，充斥鼻尖。 快慢不一的节奏，连床都在晃动。 羞涩是站在快感制高点的审判官，太多人因为羞涩而不敢真实表达内心，不敢坦诚面对性带来的愉悦和痛快，只想逃避或羞于见人，扭扭捏捏。 不论性别，都身处困境。 比他人更先一步给自己灌输，“重欲是罪，沉溺性爱是错”。 “做爱”是网络禁词，更是人们心中的禁语。 “月经”和“性爱”都是被黑塑料袋包裹着的敏感词汇。 夏怡然虽然主动提了这个话题，但真正开始的时候，她也被羞涩占满，不敢睁眼看他，身体紧绷，只想往被子里面躲。 明明都是新手，他的尴尬一点都不比她少，但最后还是是高子霂一步一步化解掉了她的忐忑不安。 有温柔的鼓励，也有他最直接的表达。 原来可以在他面前这样...... 原来做自己没有错 夏怡然不再只想往被子里躲了，也不再害怕开着灯了。 “夏怡然，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自己，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Chapter20.我带你去看灯塔 下午两点，两人才收拾好出了酒店，高子霂牵着她往之前买粥的那家饭店走去。 灼热的阳光照射在礁石上，连着海面都波光粼粼。浪赶着浪，拍向礁石，激起白沫片片。 沿着海岸线走了一阵，他们才到饭店。吃饭的地方非常简约，是属于这里特色的大排档，门口摆着不同大小的盆，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海鲜。 早已过了午饭高峰期，店内空无一人，老板和老板娘坐在板凳上对着海闲聊。 注意到两人走近，老板转头对着他们说了句话，但夏怡然不懂这里的方言，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大抵是调侃，又像是玩笑话。 老板娘锤了他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来，热情地说道：“你们想吃什么？” “还想喝粥吗，还是吃面？”高子霂问道。 夏怡然想起来之前做攻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面也是特色，特别的酱汁配上纯手工的面条，一度成为必打卡清单中的一员。 “吃面吧，海鲜面怎么样？” “好啊，老板两碗海鲜面，麻烦了。” “好嘞，稍等”，一直坐着的老板终于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朝着厨房走去。 等了没一会，两碗热腾腾的汤面被端了上来，面上还有许多当地的海鲜，诱人且可口。 “昨晚是你来我这买的粥吧，怎么样，好吃吗？” 老板给他们送完面之后，就站在桌子旁边。他一眼就看出了男生昨晚来过。一般晚上没什么人买粥，昨晚只有他，其他东西都不要，只要一碗粥，还要打包带走。 昨晚人多，老板也没来得及和高子霂搭话。现在没什么人，倒是个闲聊搭话的好时候。 岛上的常驻民其实没有多少，旅游业发展起来之后，来往的都是游客，所以这些常驻民一直是热情大方，毕竟是他们让自己的家乡变得更好了，在外务工的年轻人也回来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民俗也搭建了起来。 岛上也有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虽然只有一家，但对于这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地方来说，倒也够用了。 “来来来，特地给你们炒了一盘花蛤，新鲜着呢，尝尝吧”，老板娘从后厨端来了她刚出锅的菜，临走之前拍了拍高子霂的肩膀，说道：“你们慢慢吃哈，这花蛤当我们送给你们的”，顺便拽走了还想一直聊天的老板。 “小两口吃饭呢，你跟前面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知道是小两口？要我说也许是兄妹呢，我还没问完话就被你拉走了你这人就是不解风情。” “是是是，是我不解风情，你看两人的眼神和气氛，我跟你都结婚多久了，还看不出来？” “也是，现在多的是情侣来这里玩” 两人坐的是靠海一侧的位置，夏怡然没吃几口，就开始看着海发呆。海风吹得她实在是太舒服了，吃吃停停，高子霂笑着说道：“再不吃，面就冷了。等会吃完，我带你去看灯塔。” “好啊”，夏怡然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灯塔？你还知道在哪吗？” 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对照着刘思琦发来的攻略，在手机上把几个重要的地方都标了出来。看得时间久了，都快能背下来几条路线了。 “你睡着的时候，我在偷偷做功课呢。” “果然，你以前就是背着我偷偷学，成绩才那么好的吧！” “夏怡然，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的桌子被谁占了一大半，我都快被挤到墙角去了。”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高子霂看着她说瞎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还是很好。拌嘴是常有的事，他总是输多赢少，即使是赢，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从刚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半天不理人，夏怡然总是能很好握住他的命门。吵吵闹闹过完了她最快乐的六年，虽然经常被捏脸摸头，还要看着高子霂比自己越来越高，夏怡然却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受过委屈。 他总是对她很好，无理由的好，不计较回报的好。 和姜玥近似“明码标价”的好不同，他不会给她设定考试要考到第几名才会有晚饭吃的要求，更不会规定她周末必须补课来避免被他人超过。 海风灌入肺腑，她的鼻腔内全是清冽的微咸空气。 终于能喘过气来了，她只想停留在这一刻。 Chapter21.榨干他 灯塔在岛的另一侧，得沿着海岸线走上一阵。夏怡然被他牵着，顺着平坦的小道往前走。 一旁是自然堆积形成的礁石海岸，另一侧是绿藤满枝的山体，能很好遮挡阳光，让经过的人并不会被酷暑所困扰。 还是像从前一样，她的手被高子霂紧紧握住 ，再到十指紧扣。 不同的是，角色已不似从前那般。 “你...在这里会待几天”，这个问题从昨天看见他的那刻起就一直困扰着她。 舍不得他离开，也害怕他离开。美好得如梦境一般，她不想提前结束。 “你想我什么时候走？” “那就别走了” 高子霂笑着揽过她的肩膀，“那你要怎么收买我？” 话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夏怡然回道：“一次够吗？” “什么一次？夏怡然你在想什么？” 夏怡然没等他说完，就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向前跑去，不想承认。 走到灯塔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拍照了。有很多对情侣，男生不约而同地在给自己的女朋友拍照，也有朋友组团来旅游，想要在这个岛上的标志性景点处，留下自己的身影。 灯塔底部是暖黄色，顶部近似天蓝色，周围被礁石环绕，朝着大海的方向，高高耸立。 光是颜色，就和人们脑海中的想象不一般了。暖色调，配上冷清且波涛汹涌的大海，倒别有一番感觉。 “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夏怡然指了指人少的另一侧，旁边有不少人都坐在礁石上。 朝着大海倾诉，烦心事会被浪带走。 此刻的夏怡然只想靠在他的肩头，好好地吹吹海风。 酷暑褪去，越来越多的人向灯塔这里涌来，注入了几分喧闹与嘈杂。 夏怡然发现身边也多了很多不熟悉的面孔，坐在了他们身边，转头对着高子霂说道：“我们要不回去吧”。 高子霂先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她，扶着她站了起来。礁石并不平整，他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牵着她走完了这段路。 回到酒店，高子霂得处理一下实习作业，夏怡然就窝在沙发里给刘思琦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得很快，夏怡然还是有点担心她，因为刘思琦从小被她外婆带大，对外婆的感情比对父母的感情更深。 “思琦，你在医院吗？” “对，你等我一下哈，我换个地方和你说话。” “好” 等了几分钟，手机里再度传来刘思琦的声音。 “这两天怎么样？还是你在陪床吗……” “没有了，我爸妈他们也回来了，找了个看护，我白天还是在这边。” “那你最近吃饭怎么办呀？在医院的食堂吃吗？” 刘思琦对于做饭是一窍不通，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对…病房也能订餐来着，但菜就那样……怡然，我和你说件事，我认识了个弟弟！他妈妈和我外婆在一个病房，他竟然会煲汤，你知道吗！而且味道比食堂好吃了一百遍都不止……” “嗯？你喝了？” “对，因为他每次都会煲多，他妈妈让他单独给我们弄份，所以现在我和奶奶每天的伙食都快被他承包了。” 刘思琦接着说道：“他才高一，病房都是女患者，他陪床也不太方便，所以我让外婆的看护也照看照看他妈妈了。礼尚往来，我做得好吧！” “嗯，思琦你辛苦了……”夏怡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对面的刘思琦像机关枪似地说道，“我天天和那个弟弟待在病房里，都快相处出感情来了，而且他真的好帅！人也礼貌，厨艺也好，我都快晕了。” 夏怡然：“？” “放心放心，我还是有分寸了，姐姐我要保护未成年少男。等他三年，我再战！” “……” 果然是她，还是那个刘思琦。 夏怡然自从知道她的外婆生病之后，一直很担心，办谢师宴之前还去过医院，“外婆病情还好吗？” 肠癌中期，病情令人揪心。 “好多啦，医生说还好癌细胞没有扩散，外婆也很乐观！” “帮我问外婆好，之后我再去看她。” 刘思琦也很好奇她的情况，问道：“没问题，你这两天……高子霂他…你俩有没有什么进展？” 夏怡然看了眼他，高子霂就在她不远处工作，虽然是背对着她，但她还是能看到他白色T恤包裹着的肌肉线条。 这样的身体，昨晚在她身上…… 夏怡然猛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就…就那样，还行。” “夏怡然，什么叫就那样？亲了就是亲了，做了就是做了，大胆承认就不会掉一块肉！” “嗯……” “那就是做了？他能力怎么样，时间还行吗？大吗？是不是很痛？” “你的问题太多了，能稍微含蓄点吗？人就在我旁边……要不要我把电话给他，你自己问？” “那倒是不用……我还是要脸的！真好，你还能看得见摸得着他，我这个弟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每天都要提醒一遍自己，不犯罪不犯法！” “夏怡然，我好难，你要代替我多多性福，狠狠性福！” 她的声音大到夏怡然没开扩音器，高子霂都能听见的程度了。 特别是她的最后一句，“榨干他！” 夏怡然慌乱中直接挂断了电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躲避着高子霂回头探究的目光。 完了 她已经开始窒息了。 Chapter22.教学现场（h） 比一片死寂更令人尴尬的是，高子霂此刻的笑。 夏怡然只想逃窜到被窝里，然后蒙住头，装作刚才她没打那个电话，刘思琦也没说那些有的没的。 逃跑路线计划好了，但半路杀出了个高子霂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拽到了桌子前，坐在了他的腿上。 “夏怡然，不如你来教教我？ ” “教...教你什么？” “教怎么才能榨干我？你如果不会，那我来？” 夏怡然：不用了 闭眼等了一会，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她只听见了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夏怡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高子霂还在处理他的文件。她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反而很好奇地一直盯着看。 高子霂让她换了个姿势，从坐在他单腿上到跨坐在他腿上，面朝着电脑。 “这样看会不会舒服点？帮我一起改文件，早点改完早点教你。” 夏怡然想把他刚改好的内容全部删了，让他重新再打一遍。 只是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他只要稍稍一动，她就能从现在的位置滑到他的胯部。 她越是小心，越是注意，但还是感觉快到他的怀里了。 最后还是顶到了那里，臀缝下面就是他的灼热。 从蛰伏，到蓄势待发，只需要几秒。 当事人还在敲打着键盘，不发一言。夏怡然却不能不在意，悄悄地移动了几分。 “夏怡然，别动了”，耳后就是他温热的呼吸，带来颤栗阵阵。 像鱼被压在砧板上，等待着刀落下，她倒只想要个痛快。 夏怡然想自己掌握主动权，于是用着自己的臀瓣开始慢慢蹭他，用腿心去磨他的柱身。 用硬物顶弄着自己的私处，哪怕是不插入，她的快感已蔓延全身，最柔嫩的花蕊处也越发得痒，分泌出了爱液沾湿了她的底裤，往边缘漫开。 她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双手撑在高子霂的膝盖处，找寻支撑点。 “拿我当工具吗？”高子霂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腰，让她的姿势更加舒服，再往上重重地顶了几下。 “嗯...嗯啊” 夏怡然的呻吟不受控地从嘴角泄出，他的手还往她身下探去，避开了重重阻挡，朝着阴蒂直去。 细长有力的手指从她的穴口卷起点点淫液，打湿她的阴核。指尖绕着私处打转，捏住了她毫无防备的脆弱之地。 随着娇喘而来的，是她喷涌而出的一股股的爱液。 她的腿心一片湿润，他的指尖还在滴水。 夏怡然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地脱下，她光裸着身体对着电脑，身后的高子霂也脱下了本就不多的外衣。 动作暂缓，他的手指操控着鼠标，将文件保存后，熄屏。 黑色的液晶屏里倒映出他们的身影，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不似镜子般透亮，两人的动作反光在屏幕里，倒有些像一幕幕电影画面。 充满爱欲的起伏与释放，唇齿相交，肌肤相连。 粗壮的物件先是横冲直撞，再到找寻有规律的节奏，深浅不一，快慢交错。 漫出的水甚至溅到了地板上，一地都是水做成的镜子，镜子里都是他们。 后入的体位，让高子霂毫无保留地尽根全入，一只手横在她的肋骨前，作为她的支撑点，让夏怡然可以放心靠在他身上。 还有一只手扶着她的胸乳，指尖挑逗着蓓蕾，指甲刮弄着她的乳头周围，再用指腹捏着顶端搓弄。 她的穴在最大程度容纳他的存在，甚至还可以被越拓越宽，越顶越深。 在快节奏的肏弄下，她被扔上了带着电流的云朵上，浑身酥麻，皮肤泛红。 高子霂在释放前一刻，抽出了柱身，让白浊浇洒在她的小腹。 黏稠不堪，还在往下流淌。 是他的罪证 也是他的赎罪方式 在海岛的这几天，他们绕岛走了一圈，又沿着海岸线骑着车，吹了海风。 在床上放肆地做爱，不分朝夕。 在清晨后接吻，在落日前相拥。 Chapter23.我在等你（h） 夏怡然比他要提前一周开学，去春也市的车票两人也一起买好了。 高子霂提前返校，陪她一起报到。 夏怡然回绝了姜玥说要从临江来陪她一起报名的想法，不想见她，更不想回想起来之前的点点滴滴。 姜玥说她忘恩负义，现在考上大学之后就像翅膀硬了的鸟，只想自己一个人往外飞。 夏怡然听完了她的抱怨，挂断了电话，没多说一句。 夏怡然知道就算她不同意姜玥来学校看她自己，姜玥还是会不顾任何人的意见和想法，按照自己的逻辑行事。 所以夏怡然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如果报到的时候看到了她，那过年的时候她会直接留在学校，不会回家了。 姜玥直到她报到的那天也没回她消息，显然是生气了很久，根本不想理她。 —————— 两人提前一天到了春也市，高子霂带着她直接去了他在校外实习的时候一直住的房子。因为直接签了半年的租期合同，所以到年底之前都可以住在里面。 房子靠近市区，是像公寓式的住房，一共有三十多层。高子霂的家在三十层，朝着南方，客厅里有大大的落地窗。 夏怡然从开门第一眼看见，就盯着落地窗不肯眨眼了。换了鞋之后，她就一直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好奇地摸摸玻璃，看窗外的风景。 她是真的很喜欢落地窗。 “地上凉，坐在垫子上”，高子霂从沙发上给她拿了个坐垫，又怕她着凉，想给她披件衣服。 “哥，现在才九月，外面还是大太阳呢，我不冷”，夏怡然热得够呛，只想去冰箱拿一瓶冰水。 虽然是一居室，但卧室和客厅面积都很大，厨房也是单独隔出来的。 她打开冰箱之后发现，里面除了水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食物了，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你平常在家只喝水不吃饭吗？” “当时走的时候太着急了，后来找人清理了一下”，高子霂走近，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继续说道，“我如果只喝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估计是鬼魂了。” “主要是你这干净得过分了，没什么你的痕迹。” “我的痕迹？” “我说的是生活痕迹。” 高子霂搂着她的肩膀，带她从厨房逛了一圈，又到了卫生间，最后到了卧室。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被子也迭得整整齐齐。夏怡然笑他，“看来是孤寡老人无疑了”。 “孤寡老人？夏怡然，我才大你三岁，不至于吧。” “难道没人追你吗？”夏怡然其实一直惴惴不安，最后用着好奇的语气说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话。 如果他说谈过，其实她也不会惊讶，毕竟三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没有” “没有谈过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一直在等你啊，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 他就安安静静站在夏怡然身后，抱着她，弯着腰把头靠在他脖颈处，专心听她说话。 夏怡然有一瞬间很想哭，眼泪直接翻涌上来，喉头发紧，她努力把情绪往下压，不想当着他的面哭。 她在等，等自己能追上他。 等一个赌约，等一个机会。 等无数个夜晚他发来的消息，等一次又一次的通话。 “别等了，不会有结果的。” 这句话，她也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 但最后，她还是会点开和他的对话，翻开满是和他回忆的相册。 夏怡然以为自己已经很擅长等待了，然而，高子霂似乎比她更能隐忍。 目标明确的猎手，又存了最后一份善心，不忍打伤猎物，只想让它安全跳进陷阱，再收网。 那他在等什么呢？ 他说，“我在等你”。 缓过哽咽之后，夏怡然有些怅然。她很想回头扑进他的怀里，再亲亲他。 她还想问他胸口的文身是什么意思。 可是热恋中的情侣，亲吻远不止于表面。 从拉窗帘，脱衣服，再到掀起被子，动作连贯而熟练。 他的唇从她脖颈处一直往下移动，她的双手也被高子霂压过头顶。 前戏很长，因为高子霂总怕她会受伤。 但此刻，夏怡然把匍于她下方的人拉了起来，眸子仿佛也能浸出水似得，说了句：“做吧”。 高子霂一瞬间晃了神，根本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又觉得她可爱，将她拉起身来，回道：“今天换个姿势怎么样？” 于是姿势变成了她完全在上，耻骨大开，跨坐在高子霂的小腹上。 夏怡然的敏感地带直接接触到了他的皮肤，她的穴口控制不住地频繁翕动，收缩。 高子霂的神情和动作好像在说，让她“自食其力”，他安静地任由她摆弄。 夏怡然无师自通，脑海里浮现了之前刘思琦给她在线培训的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容，还有些视频里的画面。 任由她发挥的话，那如果绑住他的手会怎么样？ 从他衣柜里扯出两根领带，夏怡然像是找回了从前和他相处的模式，带着即将要开始恶作剧的快乐心情，说道：“不能反抗哦”。 夏怡然把他的手分别绑在了床头的两侧，腿任由他自由活动。 把他的底裤拉扯了下来，露出了蛰伏的庞然大物，她用手握着它的低端，晃动着，好奇地拨弄着。 “痛”，高子霂在被她紧握住的那刻，浑身颤抖了一下，像被电流经过般，快感裹挟着痛感，蔓延全身。 柱身下两颗垂落的似球般的储精袋，被她捏着手里，时不时地掂起。 她的探究精神，让高子霂的阴茎又胀大了几分，高高翘在空气中。 夏怡然坏心眼地，故意用手扇了一下他的肉柱，“不听话，为什么在往外吐精，我允许了吗？” 高子霂浑身酥麻，无法摆脱带着痛苦般的快感，却又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