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湖》 少年行 第十章 凶犯 披麻戴孝之人并未答话,但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慌乱。 张辂起身揉揉自己屁股,趁着披麻戴孝之人无法行动,直接上前一把薅下他蒙面的白布。正如他所料,披麻戴孝之人正是平凉侯府的训犬之人孙平。 能猜出案犯的真实身份,张辂内心颇为得意,他咧嘴笑笑,对着孙平说道:“听说平凉侯和他老婆干了不少缺德事,他今天还准备对我下杀手来着,我确实对他很不爽,但是呢,一码归一码,咱们今天就先说说你的问题!” 谈到案件,张辂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毕竟其中涉及到人命,只听张辂继续说道:“平凉侯夫人是你杀的!婢女秀荷也是你杀的!两条性命就这样丧于你手,如今你还要杀平凉侯,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责?” 孙平却是一脸的不屑,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确实想杀平凉侯,但夫人和秀荷却不是我杀的。”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杀人未遂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的孙平不怕死,但他心有不甘,所以暂时还不想死。 张辂撇撇嘴,说道:“你以为不认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虽然我没掌握你杀人的动机,但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就是凶手,这点错不了!” 孙平满脸不服,说道:“证据?证据在哪呢?不会都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猜出来的吧?” 张辂却是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又学着柯南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好吧他没有眼镜,张辂用手指指向孙平,装逼道:“自然不是我猜出来的!因为事情的真想只有一个!” 可惜大明没有名侦探柯南,所以其中的梗无论是孙平还是高海永都听不懂。 “首先先说平凉侯夫人的死,仵作说过,平凉侯夫人的遗体很像是野兽撕咬造成的,应天府没有猛兽,但有猎犬,身为训犬师的你自然有很大嫌疑。而且平凉侯夫人死的那夜,全府上下没人听到惨叫或求救声,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把平凉侯夫人蒙翻了?就作案手法而言,和今天的很像啊!这就更加重了你的嫌疑。说说吧,平凉侯夫人死的那晚,你和谁在一起?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一旁的高海永点点头,张辂的分析挑不出一点毛病,也许这对一个办案人员来说不算什么,但张辂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着实不易。 孙平则回答道:“平日里都是我一人住在犬舍旁的杂役房。” 张辂道:“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咱们再说说秀荷的死……” 张辂还未说完,已经被孙平打断,只听孙平颇为不屑地说道:“秀荷房间起火的时候我可是被这位高千户押着的。我可没时间跑去秀荷房间放火。” 说到这里,高海永也竖起耳朵倾听起来,若没有失火这一档子事,他心中也认定孙平就是凶手,可当时起火的时候孙平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张辂则是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道:“发现秀荷遗体的时候,秀荷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痕迹,所以秀荷的死亡时间应该和平凉侯夫人差不多,这场大火,不过就是你为了掩人耳目,制造不在场证明刻意制造的。” 张辂边说边注意孙平的面部表情,见孙平眉头微皱,继续说道:“白天救火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我见你在火场捡起了一个透明状的东西装到了自己怀中,你的动作很小心,当时因为刚扑灭了大火所以没人注意,可我,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趁乱偷了府里的东西,可后来我才想起,你装回怀里的应该是放大镜吧?或者叫凸透镜?只要在阳光之下对焦,就会将热量聚集到一起,从而引发火灾,想必为了这场大火你废了不少心思吧,太阳东升西落,你应该是实验了很多次才找好角度布置好。” 高海永直接箭步上前,在孙平怀中摸索一番,果然翻出了一枚放大镜,高海永手拿放大镜,转头对着张辂问道:“这东西真能放火?” 张辂点头肯定道:“当然能了,等太阳出来了我就给高千户演示演示,不过高千户啊,你武功卓绝没得说,但也要加强学习啊,平日多看看书总是没毛病的,要不以后出去,人人都说锦衣卫是文盲,锦衣卫没有文化,这多丢人。” 张辂的话语颇有一番苦口婆心的味道,惹得高海永颇为无奈,心想自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且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没有人如此说教自己,今日居然被一个少年说教了。 但随之而来又是高海永对自己的质疑,莫非真如蒋瓛蒋大人说的那样?武力只能震慑一时,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选?莫非真如张辂说的这样?自己该多读读书? 想到这里高海永又觉得颇为尴尬,自己堂堂锦衣卫千户,随便跺跺脚大明满朝公卿都要震上三震,今日居然被张辂这个少年左右了思绪…… 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高海永将手中的放大镜在孙平面前晃了晃,高声质问道:“如今在你身上发现了物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证据依旧不够充分,一切都只是张辂的猜想,但孙平知道,自己完了,锦衣卫平日办案根本不需要证据,随便给人罗列罪状就好,今日掌握物证,更是足以定罪,就算自己抵死不认,就算自己不怕死,也绝对熬不过锦衣卫的数百种酷刑,因为锦衣卫的酷刑足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见孙平没有说话,张辂询问道:“其实我还想问问你,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我知道平凉侯和他夫人干了不少足以砍头的事,但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杀人?孙平的思绪陷入了回忆…… 见孙平没有回答,高海永说道:“现在说不说都无所谓,到了锦衣卫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 孙平抬头看了看高海永,又看了看张辂,问道:“你也觉得平凉侯和他夫人足以砍头?” 张辂点点头,认真说道:“当然,侵占良田,倒卖军械,私吞军饷,最可恨的就是拐卖人口,这些足够他们两口子死八回了,今天正好借着你这案子一举搬倒平凉侯。” wap. /132/132835/31037787.html 少年行 第九章 一梦两世 平凉侯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完完全全被张辂猜了出来。 虽然张辂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但看看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平凉侯也知道张辂的说辞已经让在场的大多数人相信了,一个侯府死士的死活没人会去真正的关心,这是时代的悲哀,但却彻彻底底洗清了傅让的嫌疑。 计划被打破,平凉侯如今只能将胸中郁气发泄到张辂身上。 “竖子纳命来!”平凉侯说着便向张辂攻击而去。 高海永本想上前阻止,却看到张辂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小子会些功夫,虽然习武时日不算长,但面对平凉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再者高海永的内心其实还是希望平凉侯能教训教训张辂的,毕竟这小子今天着实嘚瑟了些。 面对平凉侯雷霆一击,张辂一个措步便躲了过去。 眼看一击不中,平凉侯又反手一拳朝着张辂抡去。 张辂才刚刚躲过一击,没想到另一击又至,此刻再想躲开已经不行,只得抬起胳膊挡向平凉侯的拳头。 张辂虽然年轻,但力气哪里比的过久经战阵的平凉侯。这一拳虽说是挡下了,但胳膊上传来的雄厚的力量却将张辂震退了好几步。 平凉侯占了上风,自然是栖身而上,完全不给张辂任何喘息之机。 而此刻张辂却内心骂娘,阵阵眩晕之感涌了上来。 说来也怪,自打张辂穿越以来,便时不时会有眩晕的毛病,也许这就是穿越的后遗症吧,这毛病放在平时也算是无关痛痒,但此刻面对平凉侯那砂锅般大的拳头,却再也无法躲开。 一直在关注战况的高海永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张辂脸色的变化,让张辂受些教训就够了,他可没打算让这个锦衣卫的后进死在平凉侯手中。 就在平凉侯的拳风已经袭到张辂面门的关头,跨步而出的高海永一把拦过张辂,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平凉侯的手腕。 高海永一脸冷意,说道:“敢在锦衣卫面前动手,侯爷可清楚后果?” 听了高海永的威胁,平凉侯迅速冷静下来,须知近些年死在锦衣卫手中的大小勋贵可是不少,即便锦衣卫如今式微,也不是他一个平凉侯可以抗衡的。再说今日这事他本来就不占理。 没办法,平凉侯只能在原地气咻咻的也不说话。 张辂今日见了死尸本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之后还参与了救火,查案也是费心费力,又跟平凉侯动了手,加上本身的眩晕感,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 高海永见张辂脸色惨白,马上开口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刚刚洗脱嫌疑的傅让也关心地围了过来。 张辂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的厉害,“旧伤复发,我想先回锦衣卫休息休息。” 高海永点了点头,扶着张辂便往府外走,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吩咐下去,将平凉侯府封锁,不放任何人出入,案子明日再查,只可怜了傅让今日不得不留宿平凉侯府了。 之所以要回锦衣卫休息,也是张辂怕自己大伯担心。 高海永也是依言将张辂送回了罗克敌的小院。 罗克敌虽说是张辂的师父,可他对这个徒弟的死活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在张辂眼中,自己这个师父除了酒,就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好在小院之中除了不靠谱的师父,还有一个师姐。 师姐名叫李薛,也是个清冷的性子,每日练武都异常努力,光是简单的拔剑收剑每天都要练上几百次,她对张辂这个师弟也是异常的严苛,不过李薛看着张辂惨白的脸色,还是准备了一些吃食。 张辂吃了几口东西,又运转了几遍吐纳功夫,这才觉得舒坦了不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张辂梦回前世,穿越之前的一幕幕都在脑海慢慢浮现,高楼大厦,地铁高速,飞机火箭,慢慢的,穿越之后的画面也在脑海中重现,利刃战马,绣春飞鱼,过去终究与未来交织,一切如繁星入梦,在这一刻,张辂的灵魂似乎才真真正正适应了这个身体。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昏昏沉沉之间张辂脑子里的画面又一转,变成了今日的命案,思绪转动之间,张辂脑中一闪,抓住了某些东西。 张辂猛然双眼睁开,再无半点睡意。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抓起身边的绣春刀往高海永的小院奔去。 与罗克敌一样,高海永在锦衣卫也拥有自己的小院,只是规格没有罗克敌的大,毕竟罗克敌的官职在他之上。 高海永在锦衣卫算是一员猛将,武功自是没得说,但要说到破案,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但案件已经交到他的手上,本就严谨认真的他自然会认真对待,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高海永依旧没有半分睡意,在院中不停踱步,脑子里全都是命案。 老实说,今日张辂的表现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跟张辂完全没法比,只是在高海永眼中无论张辂表现的再如何妖孽,毕竟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是以高海永也没将破案的希望放在张辂身上。 一声破门的声音打断高海永的思绪,高海永向小院门口望去,见是张辂。 高海永看了看漫天星辰,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张辂,开口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小子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张辂运转几下内功,已将呼吸调整好,开口答道:“高千户,我想我应该知道谁是凶手了,事不迟疑,咱们赶紧去平凉侯府吧!” …… 平凉侯府外守着不少刑部和府衙的捕快,皇城司也派了兵丁在此驻守,周遭巡逻之人也不少。 但平凉侯府之内却是另一幅景象。 府中一日之内连死三人,尤其还包括了平凉侯夫人,原本应是人心惶惶极度悲伤的府邸,如今却显得异常安静,就连晚间刚刚布置的灵堂亦是如此,除了随风摇曳的烛火与长明灯,府上再无半点动静,就好像今日发生的一切都随着黑夜的来临一同沉睡。 府邸主卧之内,平凉侯静静躺在床上,此刻他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一般。 “吱”的一声,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这人披麻戴孝全身素镐,就连脸都被白布遮盖,他亦步亦趋,脚下似绑上了千斤重物。 待到了床边,这人将手伸到后腰,从后腰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死吧!” 伴着一声怒吼,这人用手中的长刀狠狠朝着床上的平凉侯扎去。 却在这个当口,屋顶瓦片碎落,两道身影随着瓦片一齐落入卧房之内。 这两道身影正是张辂和高海永。 高海永眼疾手快,反手用刀柄就将本该刺向平凉侯的刀挡住。而张辂本还想着耍个帅,谁知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碎落的瓦片,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疼的他直咧嘴。 披麻戴孝之人眼见一击不中,一个斜撩磕开高海永的刀柄,又借力猛地朝着床上的平凉侯劈去。 高海永则半步向前,直接探手抓住披麻戴孝之人的手腕。披麻戴孝之人还欲挣脱,只觉得腹部一疼,竟是被高海永一脚踹在小腹之上,飞出去老远。 高海永淡定地摇摇头,说道:“自锦衣卫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在锦衣卫眼皮子低下行凶。” 无论是高海永刚刚的动作,还是他颇为桀骜的话语,都让坐在地上的张辂觉得帅的一批。张辂此刻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了,直接鼓起掌来,当然了,鼓掌的同时他还没忘记高喊了几声“好!” 高海永满头黑线,暗道张辂这小子绝对有毒,这可是抓捕现场,你小子以为是在戏园子里看戏呢? 当然了,叫完好张辂也没闲着,而是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啊,凶手在这里,快来帮忙啊。”这货脑子跳跃性实在有点大。 高海永却是无奈地说道:“别喊了,你小子一惊一乍的,叫的我脑袋疼。” 高海永说着,又撇了一眼床上的平凉侯,继续道:“那么大动静平凉侯都没醒,府上的护院也一个都没出现,想必是都被蒙汗药蒙翻了。” 张辂转头看看躺在床上依旧呼吸平稳的平凉侯,暗道,怪不得平凉侯道现在还不醒呢,原本还以为是睡得太死,感情是被人用蒙汗药蒙翻了。 趁着这个当口,披麻戴孝之人自身上扯下一块白布条,将刀与手掌紧密地系在一起,这摆明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高海永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披麻戴孝之人也不多话,低喝一声举刀朝着高海永劈去。这一刀颇有几分威势,无论是力量还是劈砍的角度都把控的很好,没个三五年功夫绝对劈不出这一刀。 这一刀虽然很强,但也要看面对的是谁,高海永可是锦衣卫里顶尖的高手,这样的一刀在高海永眼中就显得过于简单了。 高海永动了,出于谨慎的考虑,同时也是尊重对手,高海永手中的刀终于出鞘了。 只见高海永跨步向前,将手中的刀横向撩起举过头顶,挡住了披麻戴孝之人劈来的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披麻戴孝之人刀上的力道还未卸去,高海永却将刀尖一侧往身后倾斜,随后又上前半步,只见披麻戴孝之人的刀顺着高海永的刀尖便滑了下去,两人身体交错而过,高海永也不回头,直接用刀柄往身后一戳,戳到了披麻戴孝之人的腰眼之上。 不过一个回合,披麻戴孝之人便失去了战斗力,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高海永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把张辂都看呆了,太他么的帅了。 张辂又一次不自觉地鼓掌叫好起来。 披麻戴孝之人似乎并不想就此投降,此刻他瘫坐于地拼命挣扎,只可惜刚刚高海永那一下力道着实不小,披麻戴孝之人拼了老命也使不上任何力气,此刻别说是举刀了,他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张辂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孙平,你又打不过高千户,何必在如此拼命?” wap. /132/132835/31033577.html 少年行 第八章 自杀? 平凉侯的拳头最终也没落到傅让身上,也没落到阿依身上,而是被张辂拦了下来! 平凉侯满脸怒意,看着张辂质问道:“你敢拦着老夫?” 张辂摇了摇头,“要是平时我当然是不敢拦了,可我心中实在好奇,您府中的丫鬟,为何会护着傅让?” 这点不光是张辂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 平凉侯也是怒意满满,朝着阿依问道:“为何?” 还不等阿依回答,回过神傅让已经将阿依拉到了自己身后,说道:“因为我跟阿依已经私定终身!” 张辂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早就听闻勋贵子弟不着调,日常混迹青楼,夜敲寡妇门的事也没少干,但是泡妞能泡到政敌府里来也是没谁了,这他娘的真是色胆包天的人才啊,你确定这不是小说或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张辂仔细看了看傅让,这小子也没比自己帅啊? “那阿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张辂的疑问像是一个大瓜,而旁边的平凉侯早已气得青筋直冒,勋贵人家的下人自然也是允许结婚生子的,不过一般都是在一个府中寻找,而且还需要主家的同意。如今傅让都跑到平凉侯府把米都煮熟了,这让平凉侯的老脸往哪搁? 傅让回身看了看阿依,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勇气,他迎向平凉侯愤怒的目光,说道:“不错,阿依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与阿依真心相爱,还请平凉侯成全!” 渣男啊,臭不要脸,你一天跑八趟青楼,如今跑到这来说真爱?张辂这个穿越人士早已在心中腹诽了一万遍。 “成全?你杀了我夫人,还要老夫成全?好好好!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们,你们去地下做一对鸳鸯吧!” 平凉侯说着就要再动手,可张辂哪能让他动手,直接运起架势便拦在平凉侯身前。你们在我面前动手?我新晋锦衣卫美少年不要面子的吗? 平凉侯的招式大开大合,讲究的就是刚正勇猛,最是适合战阵,而张辂所学的锦衣卫功夫虽然不适合战阵,但却更加灵活多变,一个战斗经验丰富,一个招式更加精妙,一时间两人竟战了个半斤八两难分胜负。 此刻的阿依也是壮着胆子说道:“夫人绝不是傅让杀的,他昨天晚上一直跟奴婢在一起,直到天亮他才翻墙离开。” 怪不得傅让比官差来的都早,想来是刚跳墙出去就听到了平凉侯夫人被厉鬼索命的奇闻。 平凉侯与张辂拳掌拼在一起,两人齐齐后退,一旁看热闹的锦衣卫此刻也不再看戏,直接将两人隔开防止再次动手。平凉侯看了看周遭的锦衣卫,知道想要在此杀掉傅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只能朝着傅让和阿依说道:“你们二人狼狈为奸,说话怎么可信?如今傅让更是杀了府上的杂役,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还不等傅让解释什么,张辂早已说道:“侯爷府上的杂役,还真不是傅兄杀的!” 平凉侯狠狠地瞪着张辂,说道:“黄口小儿也敢断案,你说他不是凶手,可有证据?” 张辂点点头,“当然有了,如今在场的有锦衣卫,有刑部的官差,有府衙的捕快,相信大家都砍过人吧?” 在场众人大多数都点了点头。 张辂继续道:“那大家都应该知道,血液在人体中是有压力的,别管是砍人或是捅人,将武器抽出的时候总会有血渐出来的。” 虽然不懂什么叫压力,但张辂的话他们还是能懂的。 “傅兄如厕之前就穿的是这件衣服,如果他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在拔出凶器的时候难免会渐自己一身血,可大家伙仔细看看,傅兄衣服上面可有半点血迹?” 平凉侯却冷哼一声,辩驳道:“若将布覆于伤口之上,再缓慢将凶器拔出,同样不会将血溅到身上。” 张辂看看平凉侯,“侯爷人才啊,这点我还真没想到,您这不是逼着我放大招吗?” 平凉侯眼睛微眯,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辂说道:“我是没什么可说的,但咱们可以问问他啊!”张辂说着,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平凉侯咬着牙说道:“竖子好胆,竟敢消遣老夫,人已死透,如何问询?” 张辂回答:“没见识了不是?死人是没办法回答问题,但他的尸体足以说明许多问题。尸体都告诉我了,您家这杂役是自杀的!” 自杀的?这话别说是说服平凉侯了,在场的所有衙役没一个相信的,只当张辂是在故意折损平凉侯的颜面。 这话已经让平凉侯怒极。 “竖子!”平凉侯一声大喝,握拳直取张辂面门。 张辂还未做反应,高海永已经出手抵住了平凉侯的拳风。 平凉侯自知不是高海永对手,但又怒意难消,只得怒道:“怎么?今日锦衣卫是要故意堕老夫的颜面?” 高海永并未理会,而是转头朝着张辂问道:“你小子为何判断这杂役是自杀?” 平凉侯同样质问道:“我家杂役是后心中刀,若是自杀怎么可能把刀插到自己后心?况且此地还没有凶器!后心中刀一击毙命!他又如何能将凶器藏起来?” 张辂没做回答,而是开口问道:“平凉侯府是否有冰窖?” 高海永点点头,道:“平凉侯府高门大户,自然是有冰窖的,而且冰窖就在此屋之下。” 张辂嘴角微翘,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他指着地上染血的砖头说道:“若将冰块制成刀的形状,再用砖头固定在地上,只要身体往后一躺……” 平凉侯一心想将傅让拉下水,此刻怎么可能让张辂继续说下去,只听他打断道:“信口雌黄,空口白牙胡乱编造也能为人脱罪?我家这杂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便自杀了?” 张辂则摇了摇头,指着杂役的尸体道:“死者不是杂役,若是杂役的话,双手之上一定会有老茧的,我刚刚看过了,他的左手纤细白净没有半点老茧,右手却有厚厚的老茧,而且他身形匀称,一身肌肉,寻常杂役怎么可能有如此身形?这人应该是个武功高强的死士吧?我倒想问问侯爷,您家这死士怎么就自杀了?而且还要费尽心机嫁祸给傅三哥?” wap. /132/132835/31002497.html 少年行 第七章 傅让行凶? 高海永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哪怕是当朝宰辅也不敢再他面前大呼小叫,傅让不过是一勋贵子弟,高海永自然不会惯着他。 只见高海永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朝着傅让说道:“如今案件未了,院中的任何人不得外出,若有违抗者,死!” 傅让被高海永一个“死”字震慑的连退数步,后背的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他感觉的到,高海永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敢动手。 傅让怕死,但他却更在乎自己的脸面,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张辂拦了下来。 “傅兄,你就当给兄弟个面子,少说几句吧。” 如今有了台阶,傅让自然就坡下驴,对着张辂道:“好,我今天就给兄弟你几分薄面,我今天就留下来,好好看看锦衣卫是怎么破案的!” 傅让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瞪上高海永两眼,哪怕是怕死,气势上也不能输。他转身退回平凉侯府,大声嚷嚷道:“小爷不走了!我要出恭,你们赶紧伺候着!” 听傅让如此说,老管家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三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差人带您如厕。” 不过片刻功夫,老管家便找来一名府中杂役带着傅让上厕所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孙平和老管家被带去锦衣卫的事情被搁置下来,毕竟刚刚着火的时候老管家和孙平都在人们的视线中,不可能跑去放火。 张辂随即又开始调查刚刚起火时有谁不在众人视线中,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火势一起大家便忙着救火,谁还会刻意观察谁在谁不在? 张辂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后院一声惨叫。 莫非又有命案发生?张辂马上跟着大队伍往后院行去。 刚刚的惨叫是从后院的一间房内发出,这间房离着平凉侯小妾胡晓宁的院子很近,张辂刚到,便发现胡晓宁的丫鬟正站在房间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张辂没有跟一众锦衣卫进入房间,而是朝着丫鬟问道:“你叫阿依是吧?” 阿依点了点头。 张辂撇撇嘴,道:“你是云南土人?我听说云南那边有很多人都会养蛊驱虫御兽。” 阿依说道:“是有很多人会,但是奴婢不会。” 张辂似乎根本不在意阿依如何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是不是很好奇房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阿依答道:“奴婢刚刚听见一声惨叫,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奴婢本想过来看看,却又不敢进去,奴婢晕血。” 阿依的回答合情合理,不过张辂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啊就听老人们说过,怀孕的人不能见血,见了血就不吉利,血光也会对未出生的胎儿造成影响。” 此刻的阿依终于表现出了一丝慌乱,说道:“奴婢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张辂向着阿依的方向走了两步,阿依也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只听张辂继续问道:“你最近一直在服用安胎药啊,说说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听了这话,阿依似乎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上,她双手不自觉地捂在自己肚子上,故作狠厉地说道:“大人胡说什么!奴婢肚子里哪有什么孩子!” 阿依的嫌疑很大,但张辂却没有继续盘问,阿依已经慌了,她若有什么马脚,早晚会露出来。再说张辂也不想逼问过甚,他生怕阿依被逼急了来个一头撞墙咬舌自尽什么的,到时候一尸两命,张辂难免心中自责。 张辂舍了阿依,转头进入了传出惨叫的房间。他挤过人群,在房间的正中间看到一人仰面躺在地上,一旁的高海永探了探这人鼻息,又摸了摸颈部脉搏,说道:“人已经死了。” 张辂上前,发现死者居然是陪着傅让上厕所的杂役。之前已经见过平凉侯夫人的惨烈死状,如今再见到死人,他已经不怎么畏惧。 张辂仔细看了看,并未在死者身前发现伤口,他将尸体翻转过来,在死者的后心发现了一处致命伤,另外在死者背后还压着两块砖头,如今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高海永仔细看了看死者伤口,对着张辂说道:“死者后心被利器所伤,直刺心脏,一击毙命!” 在这个当口,傅让提着裤子挤进了屋里,“发生了何事?本少爷刚刚在如厕就听到一声惨叫!” 傅让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死者,他愣了片刻,说道:“这不是刚带我如厕的杂役么?怎么死在了这里?” 侯府老管家也进了屋子,他朝着傅让质问道:“怎么死在了这里?这话老奴倒是想问问傅三少爷!你说想如厕,老奴好心找人带你如厕,可你怎能无缘无故将人打杀了?就算是这人有哪里惹得三少爷不快,三少爷说一声就是,怎可私自杀人?打狗也需看主人吧?三少爷这是把我平凉侯府的脸往地里踩啊!” 傅让解释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平凉侯一边说着,一边从人群中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看死者,又看了傅让,继续说道:“金陵城中谁不知老夫与傅友德不和?只是老夫如何都想不到,傅友德这老匹夫的儿子居然会跑到平凉侯府杀人!据老夫所知,你们傅家男子都会随身携带一柄匕首,以作家族信物徽章。” 听平凉侯如此说,老管家一把拽着傅让的前襟,从他怀中搜出了一把匕首。 老管家瞪了瞪傅让,将匕首举起,说道:“还说不是你!如今连凶器都已找到!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傅让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岁,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除了一再回答:“不是我!”便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有力的解释。 平凉侯则是一副震怒的表情,道:“老夫早就觉得奇怪,你家离着我府上不算近,你为何比官差来得都早,想必行凶之人就是你吧?你连我家杂役都不放过!我夫人也定然是被你所杀,今日老夫便要为亡妻报仇!” 平凉侯说着便举拳向着傅让冲去,而傅让却早已慌乱得失去了抵抗能力,却在这个当口,丫鬟阿依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挡在傅让身前道:“不要啊!” wap. /132/132835/31002496.html 少年行 第六章 又出命案 待孙平拴好大狗回到前院,张辂马上对一旁的高海永说道:“高千户,这个孙平有重大嫌疑,我看还是直接绑回咱们锦衣卫审问吧。” 孙平愣了半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直到高海永上前别住了他的双手,孙平这才忙着挣扎起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高海永武功高深,一般人绝无挣脱的可能。 孙平自然不想去锦衣卫,甭管什么王侯将相,看看进了锦衣卫还有囫囵个出来的吗?挣脱不开,孙平只能拼命嘶吼:“我不去锦衣卫,我对侯爷忠心耿耿,跟着侯爷几经生死,凶手怎么可能是我?” 侯府的老管家见状,走上前帮衬道:“差爷是不是弄错了?孙平虽说不是什么侯府的老人,但很早之前就跟在侯爷身边东征西讨,这也是从军中退了下来,这才入了侯府当差,若说他是歹人,我第一个不信。” 张辂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办案不看别的,只拿证据说话,虽说现在没办法证明孙平有罪,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孙平无罪。 面对侯府管家,张辂是一点都不客气,“有罪没罪审过之后自然明了!” 老管家却不肯退让,“进了锦衣卫哪还有囫囵个出来的?少不得被你们屈打成招!孙平跟在侯爷身边那么些年,若被你们屈打成招,平凉侯府这脸往哪搁?你们这是要让真凶逍遥法外啊!” 要是搁在平常,老管家要命不敢如此顶撞锦衣卫,可若是孙平被锦衣卫屈打成招,那还如何将傅让拉进局中? 张辂一脸黑线,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高海永,问道:“咱们锦衣卫在别人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高海永点头,道:“差不多。” 张辂无奈,又问:“咱们锦衣卫真的会干屈打成招的事?” 高海永很是坦然,说道:“经常干。” 高千户您可真是个实诚人,好歹说两句鬼话骗骗人也成啊。 得,高海永不骗人,那鬼话自然由张辂来说:“锦衣卫有了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了!” 老管家依旧不退,而是用手死命地抓着高海永和张辂。 这下张辂也恼了,“既然不肯松手,那便跟着一起去锦衣卫吧!” 张辂说完,自有锦衣卫上前将老管家也控制了起来。 高海永朝着张辂挑了挑大拇指,道:“你小子不错,思路清晰,条例分明,你今日的表现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 同时高海永也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明明年纪差不多,可为何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整天就知道坑蒙拐骗? 高海永押着挣扎不休的孙平和老管家往外走,却在这个当口,后院缓缓飘起一缕黑烟,初时还没人在意,等高海永押着孙平到了平凉侯府门口,黑烟越来越浓,高海永感到一丝不妙,马上对着身旁的小校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得了吩咐的小校马上朝着后院跑去,不多时便匆匆跑回来复命道:“禀千户,后院一间丫鬟房失火了。” 听了这个消息,孙平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听他嘶吼道:“全府上下尽皆集中到了前院,后院之中哪可能无缘无故的失火,这一定是凶犯纵火!大人,我真是冤枉的!我被你擒着,总不可能过去放火吧?” 高海永也不多言,而是吩咐下去,马上组织人手前去救火。 等众人赶到,火势已经愈发不可控,光凭锦衣卫和刑部的人手已经不足以将火扑灭。 如今虽天气炎热潮湿,火灾不会像秋冬那样难以控制,但考虑到大明无论是家具还是建筑多以木制为主,放任这大火烧下去指不定会不会蔓延到别处,张辂深知水火无情,马上对着高海永建议道:“高千户,赶紧让前院的人们都来帮忙吧,这火要烧下去可指不定会蔓延到哪呢。” 高海永随即下令让侯府的佣人仆役尽皆过来帮忙,就连原本被控制的孙平和老管家也开始端着一盆盆的水往火中泼去。 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时辰才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被扑灭,再看原本的木石混建房屋已经只余一片残骸。 张辂则抹了抹被熏黑的小脸,庆幸火势没有蔓延。不过张辂却在不经意之间,见孙平在废墟之中捡起了一块透明状的物体塞进了自己怀中。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孙平将废墟中一些值钱的物件藏起来据为己有,勋贵府中的下人也多有这种偷窃的操作。 高海永感受到这火灾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直接命令手下搜索废墟,看看是否有人为纵火的痕迹。 不过片刻功夫,在废墟中搜寻的锦衣卫跑到高海永身旁汇报道:“千户,废墟之中发现了一具尸首。” 这话让高海永和张辂均感到一丝奇怪,张辂马上开口问询道:“在前厅集合时,侯府中是否所有人都到齐了?可有什么遗落?” 过来汇报的锦衣卫摇了摇头,答道:“据侯府管家汇报,所有人均已到齐,并无遗落。” 张辂接着又问道:“可找府中的人辨认过尸体么?” 锦衣卫摊摊手,说道:“这……尸首被烧得早已辨别不出面貌。” 张辂弃了这锦衣卫,又找到侯府的老管家问道:“着火的这间屋子是谁住的?” 老管家答道:“这屋子平日都是夫人身旁的大丫鬟秀荷住着。” 张辂随即问道:“那秀荷人呢?” 老管家则继续答道:“早上正是几个夫人身旁的丫鬟发现了夫人的尸首,后来府衙的官差来了,把这些丫鬟都看押在门房了,想来秀荷也在其间。” 不等张辂开口,早有颇有眼力见的锦衣卫说道:“我这就去门房看看秀荷在不在。” 不过片刻,这锦衣卫便带回了消息,秀荷并没有被看押在门房里。秀荷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府中下人之中也算地位颇高,是以今早秀荷没和其他人一起过去服侍夫人,并没有其他丫鬟置啄,也不敢置啄。等其他丫鬟发现了夫人的尸首便被赶来的锦衣卫看押了,这其中也就正好少了大丫鬟秀荷。 听了这些,张辂都不知该如何吐槽锦衣卫了,刚刚还说在前厅集合时均已到齐,这不是啪啪打脸么,自己穿越之后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锦衣卫办案绝无错漏,这工作态度一点都不严谨啊。 一天之内,平凉侯府接连发现两具尸首,还烧毁一栋房屋,这也让全府上下心中多少有些郁郁。 当然了,也有开心的,就比如孙平。 此刻的孙平就不停地说道:“我就说我是无辜的吧?这屋子着火的时候我可一直在前厅,这就足以证明我不是凶手了吧?我早年就随侯爷四处征战,从行伍退下来这才入了侯府,侯爷对我可是有恩的,我又怎么可能加害夫人?” 可在张辂心中,孙平的嫌疑却并没有洗脱,也有可能凶手不是一个人呢? 张辂的脑细胞在疯狂运转,而他的思路却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我今日过来不过就是想拜祭一下平凉侯夫人,凭何还不让我离开了?这平凉侯府实在太危险了,本来平凉侯夫人就死得蹊跷,现在又起了大火,而且又发现了尸体,这事一看就不简单,万一本少爷在这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担待得起吗?”开口说话的是傅让。 高海永则拦在傅让身前,冷着一张脸说道:“锦衣卫办案,哪容闲杂人随意走动?侯府已被锦衣卫接管,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再者你出现在平凉侯府,本就十分可疑!” 听了高海永这话,傅让却更是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还说我是闲杂人?我可以堂堂颖国公家的三公子,怎么在你们锦衣卫口中竟成了闲杂人?今日我就要出去,你们锦衣卫还敢拦我?” 锦衣卫的名头很是吓人,放在平日傅让也绝不愿意招惹,但此刻周围那么多人看着,现在若是式微,以后在应天府中还怎么混?在詹士府的同学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wap. /132/132835/31002495.html 少年行 第五章 平凉侯 平凉侯五十岁有余,虽说两鬓有些斑白,但身体健壮没有一丝老态,如今平凉侯正在管家的陪同下坐在前厅,他单掌扶额,眼中充满了戾气。 “侯爷,府衙、刑部还有锦衣卫已经在着手调查了,想来会将凶犯绳之以法的。”说话的是老管家。 平凉侯微微抬头,脸上却不见一丝悲哀,他似是嘲弄般说道:“府衙和刑部不过是做做样子,咱们勋贵家里的命案,他们不敢趟这浑水,至于锦衣卫?呵,除了胡乱给人罗列罪名,屁的本事没有,就算他们抓住凶犯也不见得就是真的,说不得是怎么让人屈打成招的。” 这边正说着,张辂已经在傅让的带领之下进了前厅。 见了平凉侯,两个小辈自然是率先行礼,然后又说了一堆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等不疼不痒的话,感觉时候差不多,张辂便直接开口问道:“小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侯爷可与人结有什么仇怨?” 平凉侯微微皱眉,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后辈前来悼念亡妻,这份心意老夫心领了,至于案件自有各个衙门侦办,就不劳你们这些后辈费心了。” 张辂伸手将怀中的锦衣卫腰牌掏出,这才说道:“不瞒侯爷,小子我也算是锦衣卫的一员,这次也是蒋瓛蒋大人特意让小子前来的。” 平凉侯也是着实没想到,眼前的小少年居然能得到蒋瓛那个老阴批看重,“倒是老夫小瞧了你这后辈,老夫一生杀人无数,说是仇家遍地也不为过,光是云南被老夫枭首的土人就不知有多少,这半生大大小小仗打下来,仇视老夫的人不知凡几。而且老夫为人耿直,从不会拐弯抹角,说不准在不经意间便得罪了其他同僚。” 张辂则继续追问:“那侯府附近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平凉侯没有回答,而是抬了抬手道:“老夫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 张辂还欲再问,已经被身旁的傅让拉了出去。 因为张辂是被蒋瓛指派来的,所以平凉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这是给蒋瓛面子。 也正因为张辂是蒋瓛指派来的,所以平凉侯不愿多做回答,勋贵圈中谁不知蒋瓛是个老阴批?他指派来的人,还是不要有过多交集才好。 等张辂与傅让退出前厅,平凉侯唤过旁边的管家,压低声音问道:“刚才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小子是傅友德家的?” 老管家平日迎来送往,早将应天府这些勋贵全部记在脑中,“是颖国公府上的三公子。” 颖国公是傅友德的爵位,一般人都这样称呼。 平凉侯点点头:“想个办法将夫人的死嫁祸给傅友德的儿子。” 老管家一惊,忙道:“侯爷,若真如此,恐怕会让真凶逍遥法外,若不抓住真凶,侯爷恐有危险。” 平凉侯却道:“多加些护院侍卫就是了,若能将傅友德拉下水,老夫的安危不算什么。” “可是……”老管家的脸上尽是担心之色。 平凉侯则说道:“我那夫人娇纵的厉害,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老夫亦是如此……” 说到这里,平凉侯叹出一口气,似有不甘地继续说道:“当年随陛下打天下,早将性命置之度外,如今天下承平,陛下早已容不下这帮勋贵了,当初被胡惟庸牵连的勋贵还少吗?如今看似太平,可陛下的刀却始终没有归鞘的意思,咱家为了家中繁盛,确实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买卖,夫人死就死了,若是借着夫人的死,让锦衣卫查出些不干净的事,恐怕咱们全家都会性命不保。将傅友德拉下水,也算是给陛下递刀,正好也能试探一下咱们陛下会不会动刀,这刀不动也就罢了,若是动了,没准陛下会因为咱们递刀的功劳而放过咱家,咱们陛下心里可清明得很。” 老管家接话问道:“那要是陛下没有放过咱家的意思呢?” 平凉侯眼睛微眯,“傅友德功劳比老夫多,爵位比老夫高,就让他跟陛下去放对吧,若他败了也没能让陛下收刀,那咱们就准备引颈待戮吧。” 老管家知道了这事关系生死,马上应允道:“侯爷放心,今天一定将傅友德的儿子拉进来。” 平凉侯闭上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 张辂被傅让拉出来,多少有些不解:“傅兄,你拉我干啥?我还没问完呢。” 傅让微微摇头,却也没多做解释,而是打了招呼便于张辂分开,自己独自在侯府转悠起来,毕竟两人关系还说不上多近。难道告诉你我们所有勋贵都讨厌蒋瓛那个老阴批? 张辂则一脸莫名奇妙。 等张辂再回到前院,这里早已人山人海。 他来到高海永跟前,旁边的小校上前道:“平凉侯府除了侯爷本人还有看押在门厅的丫鬟,其余人等已经尽皆聚集在这里,而且都已经问询过了,没问出厉鬼索命的说法是出自谁人之口,基本都是张三跟李四说过,李四跟王五说过,王五又跟张三说过。” 张辂点了点头,如今这种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平凉侯府人多嘴杂,想抽丝剥茧查出出处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张辂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十分突兀的男子,并不是这男子很高,而是周围的人全都离这男子有一段距离,至于原因么,就是这男子手中拉着绳索,周围有五只大狗。 张辂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先是瞅了瞅大狗,又对着牵狗绳的男子问道:“平凉侯府的狗都是你在养?” 男子微微躬身道:“回官爷的话,府中的狗都是小的喂养训练。” 张辂点点头,“这狗看上去可不小。” 男子则说道:“这些狗虽说看着凶猛,实则很是听话,轻易不会伤人。” 张辂又往前两步,见这些狗果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乖乖的呆在男子身旁。 张辂本身就挺喜欢狗,加上胆子也大,直接便伸手对几只大狗抚摸起来。 五只大狗品种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狗子的皮毛都有些潮。 联想到仵作的判断,若平凉侯夫人的伤口真是被野兽撕咬出来的,那么府上的大狗就有很大嫌疑,而且大狗身上必然会沾染血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清洗,如今正是夏季,天气闷热潮湿,大狗身上的毛又长又多,自然会有潮湿之感。 虽是心中怀疑,张辂却没动声色,而是缓缓起身朝着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再次躬身,“小的名叫孙平。” 张辂道:“你将这些大狗都放回犬舍吧,然后再回来,记得一定要将这些大狗栓牢啊。” 孙平皱皱眉,但依旧按照张辂所说的做了。 wap. /132/132835/31002494.html 少年行 第一章 厉鬼索命 “你们听说了吗?平凉侯夫人被厉鬼索去了性命!” “可不是,听说死的可惨了,全身的血都流了个干净,心都被厉鬼刨了出来。” “也不知平凉侯夫人的心是不是和咱们平头百姓一个样。” “那肯定是不一样啊,勋贵的心都是黑的,我家城外那几亩地就是被平凉侯夫人占了去!” “兄弟你说这话可要小点声,被有心人听去,说不得会被锦衣卫请去‘喝茶’。” 应天府作为大明的京师,有点风吹草动便传播的极快,更何况是厉鬼索命这种“稀罕”事,平凉侯夫人的遗体今早才被发现,如今还不到中午,才小半日的功夫便传得人尽皆知,就好像人们全都亲眼看到了一般。 人群中一辆马车驶过,车上的少年缓缓将帘子放下,似乎是隔绝了街上的阵阵喧嚣。 “到底是愚昧了些,这年头居然真的有人相信厉鬼索命。”少年摇摇头,显得对那些玄而又玄的鬼神之说颇为不屑。 这也难怪,少年名叫张辂,他本来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灵魂穿越到了大元枢密院知院张玉的侄子张辂身上,没错,就是大元!好在张玉看清局势,带着一家老小投降大明,而张辂作为家属,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大明最末流的勋贵。 虽然穿越这种事本就十分玄幻,但他也始终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厉鬼在哪里?赶紧出来让咱开开眼界。 张辂转过头,对同车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问道:“高千户,咱们这是去哪里啊?这要是耽误了我练功,我师姐非打死我不可。” 张辂想到自己那严厉到令人发指的师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张辂口中的高千户名叫高海永,乃是锦衣卫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妥妥的位高权重武功高强。 高海永睁开眼睛,回答道:“带你去破案。” 如今应天府能有什么案子?张辂脱口而出:“厉鬼索命的案子?” 高海永点了点头。 张辂颇为不解,问道:“这破案的事怎么还找上我了?我虽然在锦衣卫学武,但我又不是锦衣卫。” 高海永伸手入怀,掏出一块令牌扔到张辂怀中,说道:“现在你是了。” 张辂拿起令牌仔细端详,见令牌之上赫然写着“锦衣卫”三个字,“就这么简单就加入锦衣卫了?” 高海永面无表情地看看张辂,问道:“不然你还想怎样?举行个欢迎仪式?” 张辂嘿嘿一笑,将令牌收进怀中,道:“高千户这主意不错,咱们这个欢迎仪式也不用太热闹,我看还是严肃一点好,最好再来个什么宣誓环节,比如‘我要铲除天下一切罪恶!我要……’” 高海永无奈,实在不想听张辂继续说,只得打断道:“想进锦衣卫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你能加入,也是督主亲自指定的,督主认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高海永口中的督主乃是随便跺跺脚都能让大明震上三震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蒋大人。 高海永的话也让张辂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蒋瓛的情形…… …… “这位兄台,请问这里是锦衣卫吗?我想学武功,不知道这里收不收徒啊?”彼时的张辂站在锦衣卫衙门大门口,朝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大汉问道。 大汉好奇地看看张辂,问道:“小兄弟你是在跟我说话?” 张辂认真地点了点头。 只见大汉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脸玩味地朝着张辂说道:“让我仔细想想啊,小兄弟你可知道,上次跟我称兄道弟的人,坟头的草已经这么高了?”大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没来由的,张辂只觉得周身似乎被一股凉气所包裹,虽不算太凉,但却有一种刺骨的感觉。难道我是要感冒?张辂缩了缩脖子,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大汉,心想自己穿越之前和大汉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喊上一声兄台似乎并不过分。 不过张辂还是很有礼貌地笑笑:“你要是不怕被我喊老了,我喊你一句大叔也是可以的。” 大汉缓缓走到张辂跟前,张辂只觉得周身冷得更厉害了,只听大汉开口问道:“你小子不怕我?” 张辂摇了摇头,说道:“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你又不是鬼,我怕你干什么?” 大汉也是暗暗心惊,自己过手的人命可不在少数,周身将养的冷冽气势哪怕是当朝宰相也承受不住,可眼前的少年居然丝毫不怕。 这一刻,他已经认定张辂必有不凡之处。 大汉随即将身上的气势散去,脸上尽量挂上和蔼的微笑。 “你小子仔细听好了,我叫蒋瓛,以后见了我记得要唤上一句‘蒋大人’!你既要学武,那尽管来便是,我定然给你找最好的师父,锦衣卫第一高手怎么样?” 自那之后,张辂便拜入锦衣卫第一高手镇抚使罗克敌门下。 …… 张辂正回忆着,马车已经到了平凉侯府,如今这里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色官差衙役不是在站岗就是在附近巡逻,周遭别说是百姓了,恐怕连一个蚊子都飞不过来。 下了马车,高海永还不忘对着张辂提醒道:“你也看到了,这里官差很多,现在这案子乃是应天府衙、刑部还有咱们锦衣卫共同侦办,这两年咱们锦衣卫没破过什么大案,风光早已不及当年,如今要能将这个闹得人尽皆知的案子破了,不光督主脸上有光,说不得还能重振当年的荣光。” 张辂却是颇为敷衍地点了点头,他刚刚才算是入了锦衣卫,觉得锦衣卫的荣光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今能跟随高海永前来破案,不过是对案件有些好奇而已,须知几百年以后的中华大地,人民安居乐业,就算发生刑事案件也是在电视或者手机上瞧见,如今穿越一回,能见识一下凶案现场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进到平凉侯府中,气氛颇为凝重,毕竟是当家主母死了,嚎啕恸哭的才是府里的忠仆,最不济也要装出一副悲戚之色。张辂自然也在努力观察着府中的每一个人,厉鬼杀人他绝不相信,所以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你觉得咱们该从哪里查起?”高海永的话语中颇有一番考校的味道。 “自然是先去案发现场看看,那里说不准会有凶手留下的证据。”张辂虽然是第一次破案,可穿越之前可没少看刑侦方面的电视剧,剧本杀玩的也不少,所以对破案过程还是相当了解的。 wap. /132/132835/31002490.html 少年行 第二章 查案 一行人到了后宅,自有领路的仆役指着前方的房门说道:“几位官爷,这里就是夫人的住处。” 张辂径直走到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也变得尤为严肃,毕竟是一桩命案,他心中想道:平凉侯夫人,你放心,我必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辂缓缓将门打开,房屋内的一切也全都呈现在他的眼前。 尽管内心已经做足了准备,可现场的惨烈程度还是超过了张辂的预期。只见屋内的墙上渐有大量鲜血,而平凉侯夫人的遗体此刻也在卧房当中,她死状极为凄惨,双眼好似被人挖去,脸颊之上尽是伤口,嘴角处撕开老长,口腔内染血的牙齿清晰可见。颈间不知被什么所伤,一片血肉模糊,胸腔和腹腔亦是如此,内脏流出来不少,心脏被扔在一旁,肠子也被拽出来老长,全身上下更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口。 张辂哪见过如此情形,不管是对生命的敬畏还是原本对案件的好奇,现在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只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捂着嘴巴狂奔而出,到了屋外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高海永见到张辂如此,嘴角微微上翘,到底还是个少年。高海永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张辂,带着随行的仵作进到屋内。 等高海永同仵作勘查完毕退出房间,早有识趣的锦衣卫小校搬着椅子放到高海永身后,高海永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又对着张辂说道:“反应如此大,还需继续磨砺。” 张辂捂着有些痉挛的胃干呕两声,没好气地看了高海永一眼。 高海永装作没看到,而是对着身旁的仵作吩咐道:“仵作,来给这小子讲讲尸体的勘验情况。” 仵作向前半步,说道:“平凉侯夫人身上伤处颇多,光是致命伤就有四五处之多,伤口也是参差不齐,全身的血几乎流干,仅从伤口上看,不像是一般利器所伤,倒像是野兽撕咬出来的。” 仵作说完,张辂开口问道:“伤口像是野兽撕咬的?怪不得满大街都在传是厉鬼索命。应天府周围可有野兽出没?” 高海永抬抬眼,答道:“没有,市集上倒是有两家卖野兽的铺子,不过若真是野兽逃脱,定然逃不出咱们锦衣卫的眼线,而且平凉侯府高门大户,院墙极高不说,外有高手护院,内有猎犬警戒,野兽哪里能进的来。” “猎犬?平凉侯府有猎犬?”张辂出声问道。 高海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府内猎犬作案的可能很大,负责喂养猎犬的仆役有重大的嫌疑,不对,这案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不可能刑部、应天府衙还有锦衣卫三家一齐侦破都没能破案…… 看着若有所思的张辂,高海永点了点头,“看来你小子也想到了,这桩命案还有不少疑团。”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什么人发现的?”张辂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高海永抬眼看看身旁的小校,小校会意,答道:“尸体是今早发现的,平凉侯夫人身旁的丫鬟们打算伺候夫人起床,这才发现了尸体。” 张辂不解,“今早丫鬟们发现的?现场如此惨烈,平凉侯这个枕边人没有察觉吗?昨天夜里伺候的仆人就没人听到异常的响动?也没人听到平凉侯夫人的呼救声?” 小校则继续回答道:“最近云南土人蠢蠢欲动,陛下命平凉侯带兵坐镇云南,大军三日后开拨,据平凉侯所说,他昨夜都在书房研究出兵事宜。而且就算是平日,平凉侯也都是宿在小妾那里。平凉侯夫人以前出身小户人家,又喜欢安静,平常睡觉不喜欢有下人从外面伺候。府中的下人都已经盘问过了,没有人听到异常响动和平凉侯夫人的呼救声。” 在出兵的当口死了媳妇?一切真的那么巧合吗?宿在小妾那里?一出后宅内卷大戏立刻被张辂脑补了出来,小妾使用各种手段加害原配夫人,然后自己成功上位,后世的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平凉侯夫妻关系如何?跟小妾关系又如何?”张辂顺着思绪问道。 小校早有准备,自怀中抽出了一卷卷宗,查阅片刻回答道:“平凉侯夫妻关系不睦,两人本育有一子名为‘费超’,征讨方国珍时没于阵中,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也是因为这事,平凉侯夫人经常责怪平凉侯没保护好儿子。那时候平凉侯夫人已经上了年纪,平凉侯这才纳了一房小妾,平凉侯本来对小妾也不怎么在意,不过三年前小妾有孕,为平凉侯诞下一子,取名‘费璿’,自那之后平凉侯对小妾好了不少。” 听了小校的回答,平凉侯本人和小妾已经被张辂列为了重点嫌疑人,毕竟平凉侯夫人的死亡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平凉侯府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的本就不多。 “现下你打算如何查起?可有什么头绪?”高海永打断张辂的思路,开口问道。 张辂摇了摇头,“头绪倒是有一些,不过很多事情我还要继续想想。” 高海永点点头,道:“你先想着,我先带人到处去查看一下。” 张辂虽然没有查案的经验,但他却不打算混迹在锦衣卫大队伍中,人多了难免会有掣肘,单独行动才能有足够的思考空间。 现在平凉侯夫人的死状已经成了本案最大的疑团,就是因为死状太凄惨,所以才让人生疑。 就目前的状况看,嫌疑人有很多,平凉侯、平凉侯的小妾、侯府饲养训练猎犬的仆人都是重点怀疑对象。 若要让一个人死亡,方式方法有很多,在这个时代,下毒就不失为一种很不错的方法,无声无息间就能让人死去,或者直接勒死,然后造一出上吊自杀的场景,如此凶手也能最大程度的规避风险。 可偏偏平凉侯夫人死状凄惨,这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就是一起凶杀案! 凶手冒着被发现、被怀疑的风险,非常残忍地将平凉侯夫人杀害,这本身就不合理。除非……这是一场仇杀?! 张辂边想边走,渐渐走到了侯府的一处偏院。 …… 平凉侯府中有一处极为特殊的地方,后宅深处单独垒砌了一道院墙,墙内景致并不奢华,却胜在清幽典雅,似乎与整个侯府有些格格不入。 此间正是平凉侯小妾的住所。 “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小妾房内,一名丫鬟正脸带笑意极尽讨好地说道。 小妾挑挑眉毛,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缓声问道:“如今夫人新丧,你却来我这里道喜?这喜从哪来啊?” wap. /132/132835/31002491.html 少年行 第三章 审问小妾 丫鬟显得极为机灵,凑到小妾身前说道:“夫人是没了,这不是还有姨娘您嘛,依奴婢看,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早晚是您的。” 小妾抬眼看看丫鬟,“你这妮子倒是机灵得很啊。” 丫鬟脸上尽是笑意,“明眼人都看得真切,侯爷膝下只有小侯爷一个独子,姨娘您又甚得侯爷欢心,奴婢自然要恭喜姨娘。” 谁知小妾却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身份特殊,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上了,不过你有些话也在理,侯爷膝下只有璿儿一个独子,母凭子贵,纵然我不是主母,往后这后宅的大小事务也必然是我操持着。想控制那么大的后宅可不是容易的事,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多,自打我进了侯府你这丫头便跟着我了,平日里伺候也算机灵,这以后啊,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得了如此承诺,丫鬟脸上尽是喜色,兴奋地说道:“姨娘放心,奴婢今后定不负姨娘所托!定当为姨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丫鬟没什么文化,也不知从哪里听了那么一句,便用在了这里。 小妾抬抬手,道:“好了好了,如今夫人新丧,你却在这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况且现在侯府内都是官差,小心被人拿住了把柄。” 丫鬟马上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点头。 小妾又嘱咐道:“待会若要出去,一定要悲切些才好……” 主仆二人正说着,却见一个少年推门而入。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张辂。 有陌生人闯入,自然正是丫鬟表现的时候,只见她朝着张辂厉声道:“你是何人?平凉侯后宅可是你能随便闯的?” 张辂抬眼瞧了瞧丫鬟,这丫鬟皮肤略黑,也称不上细腻,但长相却是十分可人,之后张辂又偏着脑袋看了看安坐的小妾,不由惊叹道:“丫鬟就挺漂亮了,你比丫鬟还好看,这大眼睛,简直没谁了!当初我要是有你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估计我妈都能笑得合不拢嘴。”张辂说着,脑子里也尽是穿越之前总在身旁喋喋不休,操心他找不到女朋友的老妈,想来往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如今的大明虽不像当初的大宋那样文风盛行,但也是人人附庸风雅,哪怕是武将都要整两句之乎者也,生怕被别人喊成粗鄙的武夫,只有允文允武才更受别人尊重。 所以这年头夸别人好看通常都会整两句经典情诗,像张辂这样如此直白夸人的还真就没有。 小妾听了张辂的话,自然是又羞又怒。旁边的丫鬟却叉腰上前,挡在了小妾前面,“哪来的登徒子?忒也不知羞!胆敢私闯侯府后宅,小心人头不保!” 张辂没有理会丫鬟,而是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径直坐在了小妾对面。 “锦衣卫办案,有些话想来问问这位漂亮姐姐,我现在怀疑平凉侯夫人的死跟漂亮姐姐有关。”张辂一边说着,一边将令牌亮了出来。 小妾秀眉微皱,思略片刻便直接发问:“我们主仆二人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张辂微微一笑,道:“我这人耳力不错,但凡有些悄悄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辂话音刚落,一旁的丫鬟再也没有刚才的硬气,而是直接瘫坐到地上。这年头官差办案也都要看对象是谁,这里是平凉侯府,按理说官差也应该规规矩矩通报敲门才能进入,所以刚刚丫鬟才敢肆无忌惮如此大声说话。 可眼前的张辂不按套路出牌,将主仆二人的话全都听了去,小妾有平凉侯独子这张护身符,定保无虞,可丫鬟却在主母新亡之际妄议主家后宅之事,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丫鬟被人打死也没人会说什么。 丫鬟越想越是后怕,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她一边哭还一边对着张辂说道:“还请官爷饶过我吧!” 小妾瞪了瞪自己丫鬟,多少有些恨其不争,只一个锦衣卫就吓成这样,想来以后也办不了什么大事。小妾却是不慌,朝着张辂问道:“不知差爷想要问些什么?” 张辂开口问道:“刚刚我听你说自己身份特殊?没办法成为侯府主母?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 小妾非但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怒意地拍桌而起,“你私闯后宅我已不欲与你计较,可你为何羞辱于我?” 张辂一脸无辜,说道:“羞辱?我没有啊……” 小妾却瞪大双眼满是恨意,“堂堂锦衣卫,能查不到我的身份?你当面问我,还说不是羞辱于我?” 张辂也不知小妾为何生那么大气,只能摊开双手道:“我真没有啊美女!” 小妾恨意难平,却也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道:“我好歹算是侯爷的妾室,为侯爷诞下一子,若此刻我大喊‘非礼’,不知差爷会面临何种境况?” 张辂心中暗道不好,着实没想到眼前的漂亮女人会有如此杀招,这要是真喊一句非礼,那无非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小妾自己名节受损,而张辂胆敢在勋贵府中非礼人家妾室,估摸着少说也要判个流放。 好在张辂修炼的脸皮很厚,完全没将心理变化表现出来。 只见张辂嘴角上挑,朝着小妾说道:“你当我傻啊,过来问案连一个小伙伴都不带?要不漂亮姐姐你喊一嗓子试试?” 小妾放出杀招,张辂却反将一军,如今的局势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两人都已骑虎难下,现在比拼的就是心理素质。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妾选择了妥协,因为她不敢赌,也赌不起,更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羞辱去赌,一切都太不值得。 小妾咬了咬自己嘴唇,内心委屈至极,“早年我家突生变故,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我无依无靠,也没什么本事,被人骗到了青楼做起了清倌人,所以我是没办法成为侯府的主母的。” 后世的人们对门第身份也都极为看重,更遑论是这个时代,张辂叹息一声,眼前的小妾也不过是一个可怜女人。 张辂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又对着小妾欠了欠身,说道:“对不住,你的身份我真不知道,现在想想,我的问题确实很是失礼,你大可放心,你们主仆间的对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张辂便转身走了出去,为了平凉侯夫人的命案,有些问题他必然要搞清楚,所以他心中虽然觉得十分失礼,但也不后悔,毕竟人命关天。 现在,他也基本可以将小妾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了。 平凉侯夫人死的如此凄惨,小妾家里人全都死光了,府里最亲近的也不过身边不禁吓的小丫鬟,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没人帮衬的情况下基本是没可能办出如此命案的。 当然了从小妾刚刚的表现来看,也绝不可能是白莲花一朵。高墙之内、深宅之中,白莲花要么被淤泥同化,要么就彻底深埋在淤泥之中…… wap. /132/132835/31002492.html 少年行 第四章 偶遇傅让 从侯府小妾那出来,张辂又来到前院。 此刻高海永正坐在前院听着属下的汇报,见张辂过来,马上开口问道:“你小子太过冒失,平凉侯府的后宅居然敢单独过去。” 张辂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高千户找人跟着我?” 按理说高海永作为锦衣卫的千户,在张辂查案的时候暗中找人跟着也并无不妥,但张辂就是不喜欢。 高海永却颇为不屑,“你小子也值得本千户刻意找人跟着?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锦衣卫办案从无疏漏,整个侯府除了平凉侯本人基本都被咱们暗中监视,平凉侯小妾那里早被我安排了监视的人。” 张辂撇撇嘴,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高兴。 高海永哪会管张辂高不高兴,只听他继续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说到正事,张辂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不高兴暂时抛到脑后,他说道:“发现倒是没有,不过已经基本排除了平凉侯小妾的嫌疑。” 高海永则饶有兴趣地问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又有值得人同情的身世背景?你问案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听了这话,张辂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冒了出来,“高千户,请注意你的身份!” 高海永眼中透出一丝冷冽,说道:“敢跟本千户大呼小叫!你小子也该注意一下身份!” 不等张辂再说什么,高海永已经对着旁边的小校吩咐道:“把卷宗给这毛头小子看看。” 小校立刻将一卷宗交到了张辂手上。 张辂忍者怒意,将卷宗打开,里面的记载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卷宗记载的全都是平凉侯小妾和丫鬟的事情。平凉侯小妾名叫胡晓宁,原本是一名富商之女,洪武十三年,当时的宰相胡惟庸因为谋反被诛,平凉侯夫人揭发检举,说胡晓宁之父乃是胡惟庸的远房亲戚。至于是不是根本不重要,反正这一家子除了胡晓宁之外全都掉了脑袋,事后胡晓宁家的财产也全都进了平凉侯夫人的口袋。 至于胡晓宁身边的丫鬟也不简单,这丫鬟名叫阿依,是云南土人,也怪不得张辂见到她时觉得她皮肤有些黑了。当年平凉侯出征云南,杀得那叫一个惨烈,阿依的家人也全都死在了那场厮杀中,阿依和众多土人成了战利品,成了奴隶,后来平凉侯得胜还朝,朝廷将这些土人奴隶发卖,平凉侯府也买了几个,阿依就是其中之一,最为关键的还有一点,阿依最近一直在偷偷服用安胎的药物,疑似怀有身孕。 等张辂看完卷宗,已经完全愣在了那里。 高海永则不屑地瞪瞪张辂,问道:“你小子说说,这主仆二人有没有嫌疑?你是如何将她们的嫌疑排除的?” 张辂将头埋得很低,朝着高海永道:“是我没查清楚,高千户,对不起。”张辂虽然依旧不高兴,但他却不是那种不肯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高海永自然也不会真的跟张辂置气,之前也不过是要磨磨他的锐气而已,年轻人太自以为是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海永点点头,“知错就好。” 张辂不觉得自己能力有什么问题,毕竟穿越之前玩剧本杀他基本都能准确地找到凶犯,之前的判断之所以不准确,只是因为自己获得的线索太少而已,如今想要破案,必然要获得更多的线索,看来,接下来的行动还是跟着锦衣卫大队伍才好。 想清楚这些,张辂决定要跟高海永好好分析分析,“其实刚到平凉侯府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 高海永问道:“哪里奇怪?说说。” 张辂思考片刻,道:“早上是平凉侯夫人的丫鬟们发现的尸体?那些丫鬟们现在在哪里?平凉侯夫人的死状可曾走漏消息?” 高海永答道:“应天府衙就在边上,尸体刚被发现,府衙的官差就已经控制了这里,平凉侯夫人的丫鬟也都一个不落的关押在了门厅,想来消息不会走漏。” 张辂点点头,说道:“是啊,今早发现的尸体,府衙又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之后又有刑部和锦衣卫,平凉侯府可谓是密不透风,就算有消息走漏也不可能有多详实,可现在厉鬼索命的说法却在应天府传了个遍,就好像人人都亲眼目睹一样。” 高海永抬眼看看张辂,着实没想到这小子思维能有如此缜密。 “那你的意思是?”高海永问道。 “高千户还是先将平凉侯府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吧,这事应该仔细问问,厉鬼索命的说法到底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我估摸着这种说法就是凶手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张辂一边说着,一边默默转过身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嗯嗯,在张辂印象里,高人就应该以背后示人,别说咱不是什么高人,锦衣卫那么多办案老手都没能洞悉其中关键,还不许咱装一下的? 高海永在张辂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了明显的鄙夷和装叉的味道,这小子刚才还道歉来着,一转眼怎么又装上了?这个毛病可不能惯着,上去就给了一个大脖溜,“没有规矩,你大伯没教你跟长辈说话要注视着长辈吗?一个毛头小子,跟我装什么高人?” 张辂捂着后脑勺对高海永怒目而视,要不是自知不是对手,他定然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辂将话题转移,“高千户,平凉侯或者平凉侯夫人有没有仇家啊?” 高海永想了想,答道:“那可多了去了,这两口子丧尽天良的事可没少干,倒卖兵器军粮,私占田产,还干些贩卖人口的买卖,不知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咱们镇抚司有关平凉侯的卷宗都快赶上你高了。” 张辂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咱们锦衣卫就看着?也不管管?” 高海永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张辂,低声答道:“平凉侯夫妇好歹也是勋贵,若随便犯些事咱们锦衣卫就管,那平凉侯顶多得到陛下一顿申饬,那时候平凉侯不仅有了防备,还会对咱们锦衣卫怀恨在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如先将罪证留着,务必将来一击必中。” 其实高海永也没将话都说全,依着高海永对朱元璋的了解,那绝对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勋贵犯事以往也都是从重从严处理,现在的罪证已经足够平凉侯死上几个来回了,勋贵的死活还不是朱元璋一句话的事,只是不知道上头为何迟迟不动。 张辂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可惜了平民百姓,不知要遭受多少勋贵的压迫。 “张辂?你怎么在这?”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张辂身后。 张辂寻声看去,见说话的乃是他的同窗傅让。 两人虽是同窗,身份地位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张辂虽是借着大伯张玉的光进了詹士府,成为了太子名义上的陪读,可说到底也只是最末流的存在。 傅让却不同,同样都是勋贵子弟,可傅让却是最顶级的存在,他爹可是颖国公傅友德!在整个大明,能与之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数。 就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差距,两人虽说认识,关系也说不上多好,最多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那种。 张辂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被抓了个壮丁,上这查案来了么。” 听张辂如此说,傅让两眼放光,追问道:“如此说来,张辂兄弟是看过平凉侯夫人遗体了?真如大街上传的一样?是厉鬼索命?要是方便能不能带为兄去看上一看?” 一提到遗体,张辂又忍不住干呕两声,这才拉着傅让到一旁说道:“我确实看过,现场也极为惨烈,至于是不是厉鬼索命就见仁见智了。我虽然过来查案,但也没有权利带傅兄过去,而且如此血腥的场景还是不看为好。” 傅让点了点头,道:“为兄知道锦衣卫规矩多,我就不难为你了。” 多跟大明顶尖的勋贵子弟打交道,未来必然好处多多。难得今天傅让如此热切,都跟张辂兄弟相称了,张辂也是顺杆爬,恨不得多跟傅让拉近关系,而且应天府的大事小情就没有这些勋贵子弟不知道的,说不准傅让知道的会比高海永还多,今天这案子没准能从傅让嘴里问出些什么线索。 张辂问道:“傅兄,如今府衙、刑部、锦衣卫已经把平凉侯府围了好几层,你与案件也不相关,是如何进来的?” 傅让却微微一笑:“兄弟我来得早,在府衙的官差过来之前我就已经到了。” 张辂却颇为不解,颖国公府占地不小,还在金陵城最好的地段,张辂可是经常可以路过,那里距离平凉侯府可不近……可疑,十分可疑! “傅兄,你家离这可不近啊,就算你听到传言往这赶,也不可能比隔壁府衙的捕快还快吧?” 傅让却是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兄弟我昨天没在家,而是在这边的遗香楼过夜,嘿嘿。” 遗香楼也算是应天府颇为出名的青楼,达官显贵都爱流连其间,离着平凉侯府也确实不远。不过张辂心中却颇为不是滋味,上辈子是处男也就罢了,好容易穿越成了勋贵子弟居然还是个童子鸡……再看看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傅让,这货明显已经是个风月场的老手,张辂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也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咱注重的是灵魂的升华,而不是身体的欢愉,咱可是新时代的好少年…… 张辂摇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装着很是关心傅让的模样,说道:“傅兄听兄弟一句劝,赶紧回家吧,现在这平凉侯府可是乱得很。” 傅让则开口说道:“我家跟平凉侯府也算有些交情,平凉侯夫人新丧,我这个当小辈的自然要过来拜祭拜祭,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话就纯属在骗鬼了,如今平凉侯夫人的死还没有个定论,何来拜祭一说?要问傅让为什么在这?说白了还不是盐吃多了——闲的。 勋贵子弟借着家中庇佑,总会做些无关痛痒的小坏事,太出格的却是不敢,毕竟朱元璋太厉害,动不动就拿勋贵开刀。 每日除了必修的文化课,其余便是舞刀弄棒、走鸡逗狗、赛马打猎,日子久了,这些精力旺盛的勋贵子弟自然也就腻了。如今厉鬼索命闹的人尽皆知,傅让这种闲到蛋疼的勋贵子弟自然要来看看热闹。 张辂倒也不揭穿,而是朝着傅让小声问道:“傅兄啊,你可知道平凉侯夫人有没有什么仇家啊?” 傅让倒也聪慧,他反问道:“张辂兄弟的意思是,平凉侯夫人不是被厉鬼索命,而是被人杀的?” 张辂没有否认,而是嘱托道:“如今案件还没查清,傅兄可千万别到处说。” 傅让很是利落地点了点头,“我懂,我懂,不过还真没听说过平凉侯夫人又什么仇家。” 张辂则继续发问:“那平凉侯呢?有没有仇家?或是政敌?” 傅让思虑片刻,小声道:“仇家我就真不知道,不过要说政敌的话还真有,一个是我家,以前平凉侯随家父一起征讨云南,因为军功和政见问题闹了不小的矛盾,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勋贵圈中都知道,虽说两家有矛盾,但大面上也还说得过去,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哪个当官的在朝中还没两个政敌?另一个就是蓝玉将军了,不过也只是政见不同,万万到不了杀人的地步。” 傅让的话并没能提供什么线索,主要是他说的在整个应天府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最重要的是作为勋贵,要遵守一些大家都默然的潜在规则,在朝堂上可以互相攻讦,也可以挖些陷阱坑对方,反正政见不同,坑死了也算正常,反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阴谋阳明都可以用。但唯独不可以在私底下杀人泄愤,这种事在勋贵圈中是大忌,会成为所有勋贵打击的对象,就连皇上也绝对无法容忍。 “不知傅兄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平凉侯?”既然无法获得太多有用的线索,张辂还是决定先去见见平凉侯。 wap. /132/132835/310024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