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的多重人格被朱元璋模拟曝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模拟岳南山 麟德殿内。 两人四目相对皆沉默无声,曾经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朱尚炳没有珍惜,如果可以他想要说。 “有事快说,别在这耽误我时间。” 看着从进来之后就沉默寡言的某人,朱尚炳实在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口。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对面那位显然也没有想到,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听说即将攻打琉球,我想请命作战。” 原来如此。 对面听闻面上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错过大好时机,自从来到这里后,每日都是演武场。 虽然日子过得随性且姿意,但他知道这家伙心不在此。 攻打琉球便是转机。 但…… 朱尚炳发出一声长叹看向面前人,李寒山和岳南山不会是亲兄弟吧? 两个人竟会给他出难题,前者让他去造船,他现在连图纸都没有画出来,就想一步登天,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后者二话不说就想要上战场去,可现在水师都没有成立,攻打琉球只是计划。 无奈之下,他只得向面前人提议。 “要不你再缓缓?” 但换来的是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说,若是不同意那他便远走。 明白被误会后的朱尚炳只能赶忙上前来解释,将目前水师的现状告诉给岳南山。 他听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臊红了脸,闷声开口。 “世子殿下,刚才是我冲动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对此那位只得发出一声长叹,毕竟是他亲自请来的人,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得受着点。 …… 奉天殿内。 朱元璋看着面前官员成的过来前往琉球出征的大将名单,眼中甚是不满。 蓝玉已倒,年轻将领没有几个能担大梁的,作战丰富且战功赫赫的将军已老,他大名竟无可率军打仗的大将。 他将手中的折子撂到桌上,眉眼间尽是疲惫,询问身边人。 “安道,为何年轻一辈子无数,可大将之资者,少之又少。” 那位听闻先是一愣,陷入沉思,脑中过滤一遍后想出某个人的名字,脸上带着笑容,向面前人引荐。 “老奴认为,徐国公长子徐辉祖乃是不二将才,兴许可以如您所料。” 徐达之子。 朱元璋听闻眼前一亮,想起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上次见面便是在军营,的确有他父亲几分风范,思及此处他的面色好转。 若说从他的儿子中选人与徐辉祖做比的话,那想必便是朱樉与朱棣。 两人率军打仗都是好手。 就在他想要将率军打仗之人的名字敲定时,脑中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尚炳支线—抗倭英雄】 倭?莫非说的就是琉球的那些倭寇? 朱元璋眼前一亮,暂时没有将名字给点名,躺在榻上准备模拟。 他倒要看看这个抗倭英雄究竟是谁。 随着双眼紧闭脑中,忽然出显示屏上面自动播放着一幅画面。 是海边。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赤脚踩在沙滩上,手上拿着怪异的武器,他们蒙着脸不知在做些什么,而中间包围着的。 也是面熟的人。 岳飞后裔岳南山。 朱元璋眼前一亮,里面夹杂着些许期待,随后将视线放在显示屏上,文字适时出现,上面写道。 【你奉旨攻打琉球,一路所向披靡打的对面溃不成军,擒贼先擒王,他们派出东瀛忍者埋伏你,但……】 只见被包围的那人手持红缨枪,甩出个漂亮的枪花将对面一人直接捅穿。 而所谓的东瀛忍者动作诡谲莫测,变化多端,没过多久岳南山的身上便出现大大小小数道伤口。 但那味并不慌张,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愈挫愈勇,只见他枪出如龙横扫一周,将那些本隐藏好的东瀛忍者打伤。 锋芒毕露。 朱元璋看着那位却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柄锐利轻狂的枪。 最后岳南山浑身沐血,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换来的是那些东瀛忍者全部阵亡,但他并没有因为重伤倒地,枪尖入地硬撑着身子傲立在海边。 他脸上带着笑容,对着空气喃喃道。 “末将岳南山,不负皇命。” 好一个抗倭英雄! 那句话听得朱元璋浑身一震,他早就知道辞职不简单,但亲眼目睹后仍旧为之震撼,下意识在心中感慨,怎么什么好事都被那臭小子给占了,这么好的将领却偏偏是在他的麾下。 但想到朱尚炳手底下的人忍不住叹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不是谁,都能慧眼识珠。 …… 麟德殿内。 一名暗卫忽然出现在朱尚炳身前,他将手中的密信呈上。 看着上面的字迹,后者忍不住面露笑容,引得暗卫冷汗直冒。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秦王,他更惧怕眼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言多。 “好一个姚广孝。” 朱尚炳早已知晓,此人不会平白无故送死,果然此人还活着。 并且就在眼皮子底下。 善慈寺…… 黑衣僧人广济?姚广孝为了活下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果然是灯下黑。 他遍寻燕地迟迟没有找到此人的下落,原来是躲在自家地盘,怪不得说善慈寺有问题。 “世子殿下,要动手吗?” 暗卫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试探性的询问了上面那位。 谁知那位听闻露出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他离去。 后者如临大赦瞬间离开。 秦王看着面前笑得如此诡异的儿子,忍不住开口。 “既然如此放在心上,为何迟迟不动手?” 他很是不解。 不明白朱尚炳为什么不动手,也不明白朱尚炳为什么这么在乎。 虽然那人聪明,但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后者听闻只是收敛面上虚假的笑意,喝完茶才开口说。 “难道爹不觉得这件事情由别人动手,比起我们来更好吗?” 比起脏了自己的手,他更希望用别的方法来解决。 倘若这件事情被朱元璋知道,燕王又该如何自处? 阳奉阴违,违抗圣令。 恐怕不是禁足那么简单,日后想要翻起什么风浪恐怕也难了。 他要的,是他的好四叔永无翻身之地。 /134/134176/31486412.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肆征兵 突然冲进来的人引得两位侧目,只见他穿着朝服满头大汗。 像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府,便赶来此处。 是李寒山。 他听到眼线传来的消息,二话不说赶到宫里,可算是赶上了。 思及此处,某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无所事事的朱尚炳,方才人头都显现落地如今却这般淡定。 被打断的朱元璋此刻紧锁眉心看向面前人,他自然知道此人是朱尚炳麾下,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质问之余不忘威胁。 “爱卿有何事?不妨直言,但倘若是求情,也别怪朕不留颜面。” 闻言李寒山面露笑容,看上去颇有运筹帷幄的架势。 等到话音落下后,非但没有离开,反倒上前走了两步。 只听噗通一声,他跪在朱尚炳身边行了个大礼,随后朗声道。 “陛下无须多虑,臣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一事,世子殿下曾与臣谈论起关于大明堡朝一事,如今想要解决,最主要且最关键的在于琉球。” 转移话题。 听到这话朱尚炳忍不住侧目,看着眼跪在身边的李寒山目光中带着些许欣赏,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这点。 大明宝钞就像悬在朱元璋脖子上的利剑,若是不处理好,这可就是他就是他的污点,他断然不会纵容大明宝钞向史书那般记载。 打蛇打七寸,这便是朱元璋的七寸。 果然,听到这话朱元璋的面色难看了几分,但并没有将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而是转向身边的李寒山。 “继续说下去。” 成功了。 李寒山在心中窃喜,但也不忘说出他的打算。 “臣提议大肆征兵剑指琉球。” 好一个剑指琉球大肆征兵。 朱元璋的面色愈发难看,国库空虚才是他的首要顾虑。 若非如此,怎么会将念头打在大明商会上,若有了它的帮助必然能充盈,但…… 他下意识将面前人摆在纸上谈兵的位置,就连语气也不复方才那般,透露着几分不满。 “爱卿所言极是,但你似乎还不明白,大明并无可远征之船,也没有善于水上作战之师。” 这些问题正中眼前人下怀,朱尚炳更是了然,知晓旁边这位下的是盘什么棋。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面色严肃,对跟前这位提议。 “臣知晓,所以提议由三宝太监选拔,组建大明水师,至于船……” 提及船只,他故意停顿,转而将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其意思不言而喻。 将这担子顺利的落在了朱尚炳的肩头。 “相信世子殿下会有办法解决。”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笑,朱元璋这才后知后觉面前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 听到朱尚炳能造出海上行军的战船时,他的眼前一亮,心中是晚来的懊悔。 抛砖引玉。 面前这两只小狐狸打的就是这主意,让朱元璋看出好处而后妥协。 他的眼中虽然有些无奈,但大明商会这件事上还是松了口。 “算了,朕不掺和你们小辈了,随你们去吧。” 闻言李寒山面露笑容,旁边的朱尚炳更是直接谢恩。 “多谢陛下。” 他本以为这件事会经过很多的弯弯绕绕,没想到有了神助攻的助理竟然迎刃而解,虽然莫名其妙的上了造船这事。 但此事早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提前而已。 还没等朱尚炳高兴个够,旁边便传来朱元璋的声音。 只见他故作严肃,先是瞪了一眼才厉声说道。 “倘若造船不利,秦王世子,这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你。” 听到这话,朱尚炳下意识将目光放在李寒山上,仿佛在无声的谴责他将这件事全部落到他的头上,谁知后者却撇开目光。 最终在朱元璋的凝视下,他还是开口。 “臣必当尽心竭力,不负皇恩。” 可算能逃之夭夭,在朱元璋欣赏的目光中,朱尚炳已送李寒山回府为由,悄悄出了宫。 马车上。 他看向淡然自若的李寒山,想到宫中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开口。 “你难道不害怕被我牵连吗?” 朱元璋方才的确是动的杀心,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若不是李寒山在,都不能笃定可以保全性命。 方才提出剑指琉球,就像一场豪赌。 若不是上面那位看出他的确有利可图,恐怕二人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谁知对面那位听闻只是露出淡然的笑容,他摩挲着玉扳指轻声道。 “殿下可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殿下于我而言,正是知己,若非有您,怎会有如今的在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是君王,那么李寒山便是愿意赴死的将领。 一饮一啄,皆有来因。 朱尚炳并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想到在林德殿内向朱元璋提出的大肆征军。 大明步军甚多但却没有海军,想要训练还得从头开始。 思及此处不由得长叹口气,为日后的生活糟心。 他转过头,仔细叮嘱对面之人。 “三宝那件事还得由我来出马,至于你,不妨再次远走一趟,去沿海地区征军,务必通晓水性。” 李寒山:? 他是因为彻查江浙一带的贪官污吏,这才升官,但并不代表乐意往那一带走。 想到平日里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训练平乱军的岳南山,他的眼中满是艳羡,但很快便被朱尚炳的一句话给打消。 只见面前这位递来一枚玉佩,眼中满含信任。 “李大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麻烦你走一趟,苦了你了。” 好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夸的的李寒山不知所措,但又心头舒服。 笑着拍了拍胸脯表示。 “世子殿下说的什么话!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一句话,让手底下的官员心甘情愿出差。 朱尚炳面上惋惜,可心中狂喜在那感慨,果然比起岳南山还是李寒山好骗些。 想到那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回来还是要银子。 买了一大堆长剑,摆在演武场却不用。 说曹操曹操到。 刚在心里说人坏话,结果那位便走到麟德殿外,不偏不倚,正好和李寒山擦肩而过。 “殿下,臣有件事想要和您商量一下。” /134/134176/31486411.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量小非君子 最终逛花楼的事情以朱尚炳被关在麟德殿告终,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从树下把酿好的酒给挖出来,本想与身边人痛饮一番。 谁知…… “程咬金来了。” 李二突然开口,提醒着还在开酒封的某人。 哪里来的程咬金? 不等朱尚炳思索,外面出现一道明黄色身影,身后还跟着熟悉的人。 除了朱元璋与杜安道还会有谁? “还真是程咬金。” 朱尚炳面上发苦,手端起那坛子准备往别处走去,但为时已晚,朱元璋已走到跟前,一只手拿着坛子,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 看人面前带笑的杜安道,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快别笑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能随便抢别人的酒!” 此言出,满堂静。 周围的宫人都下意识望向朱元璋那边,在心中腹诽。 这是皇宫,谁说了算,还没点数吗? 眼见无力回天,朱尚炳觉得将目光放在姗姗来迟的秦王身上,那殷切的眼神吓得后者一哆嗦,二话不说向旁边走去无视了他。 看着便宜老爹对酒坛的垂涎,他仿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 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把后院埋着的那几坛全部给挖出来,他就不相信这么烈的酒还灌不倒几个人。 从后厨拿出几个海碗来纷纷倒满,随后拿起其中一碗递到便宜老爹跟前。 “感情深一口闷!” 他倒要看看这感情能喝几碗,这酒的度数比当初给朱元璋的还要高。 虽然口感温和了不少,但都是假象。 朱樉浅尝辄止,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滋味,心中虽松了一口气,但对朱尚炳那笑容仍旧忌惮。 “儿呀为父酒量不太行。” 早已预料到的朱尚炳只是嗤笑一声。 这老狐狸还在他面前演,不知是何人前几日在他跟前吹嘘千杯不倒。 但按照明朝这仅比水烈上几分的酒,他忍不住感慨,的确是有可能。 对于自家老子,他自然知晓该如何拿捏七寸。 “有道是量小非君子。” 朱樉最近爱做的事有三,附庸风雅,勾栏听曲以及喝酒,更是总把君子之交挂在嘴边。 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显然不是好事。 他倒要看看这君子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几何。 果然…… 只见面前人腾的站起身来,端起海碗,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为父的酒量你放心。” 说罢直接牛饮,喝完一碗还不解气,端起坛子在那里撒欢。 朱元璋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么好的美酒被这败家子囫囵吞枣般喝了一坛。 气得他捶胸顿足站起身来,想要对付这不争气的儿子。 但…… 看着他酒醉的模样,终究不忍下手,转头看向正偷笑的朱尚炳。 “也就你这个小鬼能将他骗得团团转。” 听到这句话的某人非但没有引以为耻,还如偷了腥的猫一样笑得更明显。 朱元璋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转身准备去照顾败家子。 谁知身后一句话,险些让他被自己绊倒。 只听朱尚炳说。 “皇爷爷谬赞了,不过是一点小把戏,无伤大雅。” 当真是不要碧莲。 朱元璋静默片刻,想到了其他事情,抬眼询问某位。 “既然如此,那不妨说说商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当初提出说要帮助,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有了皇室的支持,于刚刚开始的商会,无异于是天大的助力,更不必说,是由他亲自出面,偏偏眼前人犹豫不决。 换做是其他商人,他早就拒绝,可朱元璋从模拟器中看到了大明商会未来的模样,他也想要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就在思索时,对面人开口。 “孙儿还未考虑周全。” 意料之中。 朱元璋并没有为此生气,表情淡然,但说出的话如千斤重。 沉沉的压在别人心头。 “是还未考虑周全,还是不将朕考虑在内,不好拒绝,你扪心自问到底是哪个。” 闻言,朱尚炳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愕然,他曾想过,朱元璋会直接说出,但不曾想会将此事挑得这么明白。 这是将他的后路深深给阻断,看来老爷子是真的想要插手商会的事。 “皇爷爷……”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相劝,话到嘴边却被另外一句给堵住。 “最少三成。” 朱元璋毫不犹豫的说,开口便定数量。 听到三成,朱尚炳挑眉眼中带着不悦,气上心头干脆破罐子破摔。 “您这不是打劫吗?什么事都不做,却想得到这么多的分成,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大不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酒,我不酿了,那煤,我不做了。” 说完抬头对上那双含怒的眼,不屈不折。 最后那句完全是气话,即便是酒不酿,那煤也必须做,否则不知要死多少的百姓,但他此刻必须抓着这个点逼朱元璋妥协。 老爷子专横跋扈惯了,竟学了土匪强盗那一套。 他就是要给面前这位上一课。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砍了你的脑袋吗?居然在这里威胁,天底下莫非只有你一个人能制出。” 朱元璋板着脸,眼中暗含凶光,已然动了杀心。 见状,对面之人非但没有惊慌,反倒露出笑容。 他走到盛怒的那位跟前幽幽道。 “即便是有人能制出又如何?看到皇爷爷您对孙儿卸磨杀驴的做法又会有几分诚心?更何况除了煤,孙儿能做的还有很多。” 朱尚炳拿捏的正是这点,蜂窝煤的做法的确有不少人知道,前阵子已经在量产了。若是朱元璋下点功夫的确能拿到配方。 他赌的是在脑子里没有开始的那些。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朱元璋犹豫了,他看着眼前那位转过身去说了句。 “在这里只对您说一句,贪多则失水满则溢,若您要大棉商会,那就拿去吧,只有一个空壳,您爱要就要。” 大有玉石俱焚的打算,可他登上九五,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 气上心头,直接给了他一掌,怒喝。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些话!” 就在准备继续动手时,有人姗姗来迟,上前拦住了朱元璋。 他惊呼。 “陛下且慢,可否听臣一言。” /134/134176/31486410.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喝花酒 兰桂楼里,众人神色各异,都齐刷刷望向解缙。 或嘲讽或怜悯。 他们也想知道,这位状元能否做出远胜此诗的佳作。 但…… 朱尚炳笔走龙蛇,最后两句跃然纸上。 上面写道。 “独自飞去天尽头,多情看客畅饮愁。举杯对饮敬香魂,愿得来年还本洁。” 海棠站起身来,眼中的欣赏不加掩饰,周围的人也是赞不绝口,好一个多情看客说的不正是他们吗? 能将诗做到如此地步,说句才高八斗也不为过。 而解缙他看着朱尚炳神色恍惚,不知该如何开口,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着眼前人颤抖的手,他面露笑容询问道。 “不知状元郎,是否要继续?” 即便心有不甘,但论作诗他远不如面前这位。 要真上去,那岂不是忙活半天还落人笑话,解缙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沉声道。 “是在下才疏学浅,世子殿下这首诗妙极。” 一场闹剧,以解缙的黯然离场落幕。 花魁海棠眼中带着爱慕,缓缓向下面走来,朱尚炳还没发话,身边的人边凑到跟前来打趣。 其中以邓铨最甚,他笑着揶揄。 “大外甥你在花楼这件事情,张姑娘知道吗?” 咔嚓—— 朱尚炳手中的酒杯碎裂,他用惊愕的目光看向身边人,这才顿觉忘了什么事。 居然把张皇后给忘了,罪该万死。 本来都快走到跟前的花魁,就这样亲眼目睹朱尚炳转身离去,本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困惑。 这莫非就是坐怀不乱? 眼见就要跑到外面去,此刻却被一人给拦下。 是李茂。 手是伸出来烂人,但目光并被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望向身边。 只见一位‘公子’面露笑容,缓缓走到这里来。 他的目光落在朱尚炳身上,令后者不寒而栗。 糟糕…… 出去喝花酒,被未成婚的娘子抓包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人不风流枉少年!小朱不要怕。” 脑中还有个正在打趣的李存孝,嘴上在激励但笑意都藏不住了。 话音落下,紧接着便传来阵阵笑声。 他们都在这守着看好戏,唯有霍去病不同。 他说。 “朱郎,娶亲太麻烦了,不如……” 朱尚炳二话不说把霍小将军关进小黑屋,还是李二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 面对笑容满面的张宜如,他心如擂鼓,面上写满心虚。 前者见状越过他看向里面的姑娘点了点头,还在打趣。 “好巧,世子殿下也来春风一度?” 李家兄弟四目相对,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朱尚炳,在心中偷笑。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想当初他们在朱尚炳手下备受摧残,如今看见他吃瘪自然乐意。 只是…… “那边的果子也给我点。” 李茂转头便瞧见看好戏的邓铨,见他手中端着果盘伸出手来。 看戏就算了,还在这里吃独食。 殊不知他们这幕全部落到朱尚炳眼中,只是此刻的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满门心思在面前人身上。 却见张宜如走到楼内,看着站在台上的海棠眼前一亮。 “那便是你诗里的姑娘?” 送命题。 朱尚炳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苦笑回应。 眼见着面前这位就要扑入姑娘的怀抱,他连忙上前将人打横抱走。 好在楼里乱没几个人看见,能走出外面,他才将怀里的人给放下。 张宜如满脸通红,嗔怒地看向朱尚炳。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还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接触,不曾想…… 而对面那位浑然不觉有何不对劲,脸上洋溢着笑容凑到张宜如跟前。 在她的耳边低语。 “难道你不是我的世子妃吗?” 以吃瓜三人组的视角来看,像极了耳鬓厮磨,他们都不好意思看下去,齐刷刷挪开眼,纷纷在心中感慨。 不愧是他! 耳边的温热令张宜如的脸更红,这次连耳尖都没有幸免。 “还未过门,什么世子妃。” 她开口想要纠正,但对面那位却满不在意。 朱尚炳还是那副笑嘻嘻地表情,伸手揽住面前人说道。 “早晚都是。” 闻言张宜如心生欢喜,但忽然想到在兰桂楼里看见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嘲讽。 “这倒未必,楼里的那位如此貌美,宜如自愧不如。” 三人组默默离开此处,并踹翻了他们二人给的狗粮。 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朱尚炳听闻面露惊愕,连忙开口哄人。 “胡说八道,我的世子妃和下凡的天仙似的。” 只是这话刚刚说出口,还没等张宜如不好意思,熟悉的声音便从身后冒出来。 “咱不管什么天仙不天仙,私自出宫在外狎妓这件事,你不给咱解释清楚,皇宫别想出。” 朱尚炳心中暗道不好,拔腿想要带着身边人走。 但……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将他包围成圈,只能认命转身看向那位。 “皇爷爷……” 能调遣这么多锦衣卫,并且大费周章来寻找他的。 除了奉天殿那位,还会有谁。 他低呼一声,还在准备措辞。 谁知朱元璋就和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听到那声皇爷爷直接开口怒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爷爷?这次多亏了世子妃把你给带出来,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才刚刚赐婚,就来逛花楼。 朱元璋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抬起手来想打下去又舍不得,这可是咱老朱家的千古一帝。 可他还没有把手放下去,对面便传来声音。 “孙儿也没有做什么呀?” 啪—— 一个巴掌直接落在朱尚炳头上,朱元璋面沉如水,看向这不要脸的臭小子,也不顾及周围还有许多看好戏的人直接开口。 “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写诗,怎么不见你为爷爷写诗呢?” 提到这朱元璋就气,有这等才华,居然不用在正途上,每日想着的居然是勾栏听曲。 本来只是声简单的质问,但朱尚炳的回应险些没有让他昏过去。 只见面前人思索片刻后抬眼,用嫌弃的语气说。 “皇爷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孙儿怎么写。” /134/134176/31486409.html 第一百三十章 秦淮风流 秦淮河上停着无数画舫,丝竹声靡乱,玉臂被轻纱半藏。 “哥几个,走一趟?” 朱尚炳看着身边的李家兄弟与邓铨,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很想把岳南山和李寒山两个人给带过来,但是他们听说是来秦淮河畔,二话不说便跑远了,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 其余人等忍不住在她们身后暗啐,人不好色那还是人? 今日是兰桂楼的盛事,花魁海棠以诗会佳人,谁写的最好便能春风一度,来这的有自诩才高的文人墨客,也有附庸风雅的官家子弟,皆想一亲芳泽。 面对眼前这些人,朱尚炳拿起折扇率领身后诸位上前。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这待着的客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不是秦王世子吗?怎么今日还来了,这莫非也是为了一睹花魁海棠芳容?” “堂堂世子要什么美人没有,我看今日来势必是有把握。” “胡说八道,依我之见估计是恰巧遇见,还记得世子殿下作的诗吗?在场所有人有那个能比过?” …… 角落中一位身着蓝衣的公子捏紧手中笔,面色不善的望向那道白色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妒意,但被很好的掩饰下。 他抬起头来与身边的姑娘谈笑风生,全然不见方才那阴郁的模样。 姑娘被他几句话逗得咯咯直笑,再望向朱尚炳那边不由得感慨。 “世子殿下也会前来?不愧是海棠妹妹。” 兰桂楼里属海棠来的最晚,但名声最响亮,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不像别的清官来了楼里还要戴上面纱,她的容貌传遍应天府。 引得无数贵人来,更是有在朝为官者悄悄赶来,冒着风险只为亲眼目睹。 同一个楼里的姑娘是看得心痒痒,说不妒忌是假,但她的出现也吸引了很多客人。 思及此处,芳月望向解缙面露笑意,开口夸赞道。 “不过依我之见世子殿下的才名比不过解公子,无需在此事上劳神。” 听到这句话,后者面色不显但,心中畅快不少余光,望向朱尚炳那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人踩到脚底下。 察觉到这么不善的目光,朱尚炳侧目望向角落发现来自于陌生人。 就在思索时,上面忽然传来琴音。 身着白裙的女子缓缓登台,她如雪的肩头上披着一层纱,衬得肤白如玉,眉眼间将着满楼的胭脂俗粉给压下。 美人如画,隔云端。 “小女海棠,见过诸位。” 若非这声轻呼,还不知有多少人沉浸在美貌中失神,朱尚炳淡淡的看了一眼略微点头,这般容貌在外面的确称得上是美丽。 可后宫佳丽三千,仙姿玉骨者数不胜数,哪个不是佳人。 他兴致缺缺的望向台上与身边众人形成鲜明对比,海棠的目光落在下方,也注意到这特殊的客人,展颜一笑又迷了不少人的眼。 而朱尚炳…… “琴不错。” 若没有几年的学艺,弹不出那样的曲子,身为过来人,他自然听得出来,而身边诸位皆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这人,原因无他。 别人都在看美人,只有他在听琴。 身边的几位了然,这是因为未过门的世子妃。 角落的解缙见状冷哼一声,嗤笑他故作清高,随即站起身来对着台上的海棠开口。 “海棠姑娘听闻只要做出您满意的诗,便算拔得头筹。” 本来还在打量朱尚炳的那位回过神来,想到方才窘态她俏脸微红,随后对着角落站着的解缙点头称。 “如公子所言。” 见她这冷淡的模样,后者心头难免升起几分恼意,但却将这些都怪在了朱尚炳身上,鄙夷其不过徒有虚名。 他少有才名,状元及第,于洪武二十四年罢官,不曾想才走了不到一年,此子便以诗成名,甚至于他有来往者,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如今解缙倒要看看究竟有几分这本事在身上。 “小人斗胆,传闻秦王世子郎才艳艳,可否与在下斗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纷纷侧目好奇此人是谁。 朱尚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那蓝色身影略微皱眉,最开始感受到的敌意便是从此人身上传来。 看来是早有准备。 不过…… “你谁?” 他不想比到最后连这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态度换在别人眼中却大不相同,简直是赤裸裸的轻视,解缙听闻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压抑着怒火答复。 “在下解缙,字大绅。” 解缙?听到这个名字朱尚炳愣了片刻。 此人的确有才,但是品性不佳,在建文手下时,本以为是个忠臣,谁知转头便投奔永乐,实打实的二五仔。 参与过永乐大典的编撰,但因为不满意被朱棣革职,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史书的记载扑朔迷离。 朱尚炳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既然他送上门来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 “谁先来?” 如今的兰桂楼可比刚刚花魁出现时热闹的多,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一个是状元,一个是世子,两个人都有才名在外,纷纷押注赌谁能赢。 海棠的眼中带着笑意,并未开口阻拦,两位才子为她斗诗,这事情传出去得意的是她,自然乐意的很。 而朱尚炳方才一瞬的沉默,让解缙误以为是慌张,心中已经十拿九稳,断定可以胜过他,便大手一挥。 “世子请。” 朱尚炳也不扭捏,拿起笔墨略微沉思,便开始写。 中间没有停顿一气呵成,其速度快到旁人砸舌。 对此,解缙更是不屑。 这么短的时间想到的诗,能有什么好的。 当他俯身去看时,人傻了。 “海棠花开终凋零,粉妆玉琢入红尘。生在枝头埋污渠,本是傲骨掩平庸。春风渐隐花却亡,可恨风儿太无情。” 输了。 以海棠开头,看似描写的是花,实际在以花喻人。 虽然还没有写完,但解缙光看这些便能断定,他不如此子。 眼见打脸这位,朱尚炳还不忘凑到前面来继续补刀。 “解状元这是怎么了?诗还没有写完,何必如此心急?” /134/134176/31486408.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咱这么大的孙儿去哪了 离开行宫后,朱尚炳并不急着前往皇宫,而是来到邓镇府上。 看着熟悉的卫国公府,他忍不住感慨。 “怎么还没钱换扇门?” 看着眼前被他踢出来的两个印子,朱尚炳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本以为会将这扇门换掉,谁知过了多少天还在这。 管家本想过来相迎,但有道身影比他还快,如风一般直接窜到朱尚炳的跟前。 “大外甥,你怎么来了?” 邓铨的眼中满是欣喜,没想到朱尚炳会在今日来,莫非是有什么好事轮到他们了,思及此处,面上的笑容更甚。 看着这副模样,对面那位便猜出眼前人的心中所想。 忍不住面露无奈,给他泼了盆冷水,让他清醒。 “今日来这不过是与大舅讨论封藩,你若继续如此,别怪我给你两拳。” 说把举起手来对向面前壮的和小牛犊子一样的邓铨,后者听闻面色大变,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人在身后追魂夺命。 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是邓镇。 他早已在这等候,不偏不倚,将刚刚那场好戏看在眼里,没想到朱尚炳,还有这一面,想到他举起的拳头,威胁的模样,忍不住感慨。 “刚刚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举止,若非如此,我都要将您视作同辈之人来看待。” 虽然略微有些夸张,但事情属实。 处变不惊的态度以及超乎寻常的手段,有事会潜移默化地让他将面前人视作年龄相仿的人。 但…… 对上那稚嫩的面庞,实在是无法想象。 “不必如此,若是寻常的孩子,面对这情况早就自乱阵脚了。” 朱尚炳将手放在眉心处揉了揉,他说的是刚刚入宫时,他与秦王是被困在那处领罚,寻常的孩子自然是慌张,而他…… 每天都在看书。 “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邓镇无比了解面前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肯定是要说什么。 不愧是老狐狸。 朱尚炳的眼中闪过些许赞赏,随后开门见山。 “我要以邓家的名誉,开启大明商会。” 听到这话,邓镇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明商会?” 商? 如今商人的地位最低,若是被传出去,邓家行商的话,还不知道会引得多少人…… 他的顾虑朱尚炳看在眼里也,不过并没有当一回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侃侃而谈。 “商人聚集一同谋划,如今士农工商,商在最低,无数富商想要改变现状却又无能为力,可现在有能力了。” 改变? 听到此处邓镇的眼中闪过一缕狐疑,他还从未知晓可以改变的方法,当今谁人不知圣上特别讨厌商人。 但逆反心理又让他升起几分好奇,忍不住询问。 “此话怎讲?” 上钩了。 对上那双疑惑的眼,朱尚炳淡淡开口。 “若是进入大明商会,且不说别的就光是后台就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 原以为是什么很了不得的策略,谁知只是后台,如今多的是皇子皇孙在外经营产业。 大名商会? 不过是过江之鲫。 邓镇眼中的兴趣消散,无奈地看着面前人。 “大外甥哪有你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谁知…… 朱尚炳只是抬起头来询问了句,让他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舅舅莫非真以为这件事情没有皇爷爷的批准,我敢随意行动吗?” 若是眼前人想要做些什么,必定会引得多方关注,而这关注中自然少不了当今圣上。 没有同意,这大明商会绝对是办不成的。 以皇帝为后台,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至今仍有一点还在疑惑中,他喝完茶后迫切地询问朱尚炳。 “既然如此,为何大费周章要以邓家为名。” 是否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后者听闻面露无奈,已经因为许多疑问而升起烦躁,但还是收敛情绪,将话给说出来。 “您手中的权利所剩无几,必须攥住一根救急的稻草,大明商会便是您需要把握住的机会。” 这是朱尚炳给邓家的保命符,以免他们像上次那般任人宰割,若是老爷子铁了心要对付邓家,也得思量大明商会。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邓镇面露笑容,原本便设想,如今得到承认后欣喜不已。 不过在喜悦之余仍然有些担忧。 “有把握吗?” 成立商会,虽然他不知商会是什么,但也能猜到绝对有许多复杂的东西在里面,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要售卖。 若是卖些柴米油盐,与寻常商家无异。 后者听闻并没有慌张,反倒是从身后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小坛子外加一块黑不溜秋的煤 “你先看看这两样东西,再做定夺。” 邓镇自然知道那黑不溜秋的是什么,若只是售卖这东西的确可以称得上独家,而且百姓不可或缺,此招实在是高,但这次是真的他惊讶的在于那小坛子。 打开酒封,浓郁醇厚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他欣喜不已。 “大外甥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好东西?” 只一口下去,便辣的他龇牙。 但偏偏又舍不得这味道,如此烈的酒还是头回见。 朱尚炳听闻不动声色,再为他斟满一杯果酒。 后者也不扭捏直接饮尽,只是这一回与上次大不相同,方才那是烈酒,如今带着果子的甘甜。 虽然不对他的口味,但不可否认,味道口感皆俱佳。 “甘甜,适合那群文官享用,小子,这就是你要卖的酒?” 难怪朱尚炳可以有恃无恐的提出经商,原来早有把握,先不说,这没酒就光是蜂窝煤就足以让那些百姓踏破门槛。 看着正不断在那饮酒的邓镇,可以看出他对烈酒的喜爱。 只是…… “酒的价格昂贵,两坛先给你了,日后还想要喝的话,可是要花银子来买。” 听着耳边的话,邓镇露出惊讶的表情,万万没想到朱尚炳会说出此话,他本想开口,谁知那位只说了句。 “亲兄弟明算账。” …… 麟德殿内。 已经喝完美酒的朱元璋,不断在这里转悠,等候朱尚炳归来,可等到日落西山天都黑了,都没有等到那道身影出现。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他忍不住询问杜安道。 “朕那么大一个孙儿去哪了?” /134/134176/31486407.html 第一章:像我这样的,还有六个!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五月, 太子朱标病逝,举国震动,不胜哀戚。 及百天之后,应天府夜降光石,其光炽盛,百里之外亦可见。 翌日朝廷派人搜山,发现一异兽,龙首绿发戴角,四足为飞走状,能口吐人言,时言天下弊兴,无所不知。 众人骇异,疑为古山海经所言神兽“白泽”,便将其囚之。 白泽求见洪武帝朱元璋,帝大喜,以为吉兆,允之。 及二者相见,朱元璋正有万般问题相问,白泽并不言。 却见白泽不住唉声吁气,泪如雨下,屈膝跪地, 向朱元璋叩首三次,化为一道白光没入其眉心,遂不见。 朱元璋立时惊倒,不省人事。 ...... 永安殿,殿外台阶前。 “父亲,还请用完晚膳再行格物之学。” 朱尚炳此时正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对着面前的大明秦王朱樉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孤最近晚上不喜用餐吗?” 朱樉手持一本朱子语录,皱着眉头道。 见自己宠爱的长子依然捧着碗具在那侍候着,也不发话,朱樉眉头柔和了下来,好声说道, “把东西放在桌上吧,过会我再吃,” “你先回麟德殿,等稍晚些孤再回去。”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朱尚炳眉开眼笑,笑嘻嘻的跟朱樉行了礼,便出了永安殿。 “这小子......” 朱樉看着面前这份还冒着烟气的晚膳,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又想起了早亡的故人。 ....... “唉!也不知道老朱要把我们父子困到啥时候...” 朱尚炳在麟德殿的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望着天上的星空。 朱樉上年因其在藩国多过失,被召还京师,后经皇太子朱标解劝,才被允许在今年放还藩地。 可没成想,去年还在为朱樉、朱尚炳父子俩求情的朱标,今年却突然病逝, 而且还是在视察陕西,也就是秦王朱樉的封地回来之后暴病而亡,这怎能不让朱元璋起疑心? 于是,今年本来要返还封地的朱樉父子俩,此时还待在这应天府的皇宫内。 而其他赶往京师奔丧的藩王,此刻也大都早已回去。 “历史上父王是在洪武二十八年被三位老妇人毒死于手中,” “如果按照历史轨迹来看的话,皇爷爷应该不至于对父亲出手。” 朱尚炳心中静思,一时间千愁万绪,只觉得这朝政上的勾心斗角,真是比前世的高数还难。 朱尚炳已经穿越到大明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经过古代文化教育的熏陶, 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古代皇室子弟。 前世所学所见的各种杂学知识,还在他的脑子里静静躺着, 对于一个藩王王爷来说,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封地远比瞎折腾安全的多。 前世超前的知识无法运用,而自己的情商和官场智慧只能算是中庸之辈, 若是按照历史进程,朱尚炳也只能继承自己父亲的爵位,老老实实的当个无事藩王终老到死。 可最近的“白泽事件”却让朱尚炳警醒不已。 对于这件事情,历史上是全无记载的,按理说这等诡异大事应该被史官着重记上一笔, 毕竟人家朱棣得到几头长颈鹿,还高兴的让人画了几幅画呢不是? 可朱尚炳回忆了无数次前世快读烂的明史,都没有这份记忆。 这就不得不让朱尚炳有些害怕了,若是历史的轨迹改变,那可以发生的事情就太多了! 眼下他们父子俩被困禁在应天府就是历史的变更之一! “嘿嘿,小子,有什么好愁的,如果他们要是敢对你父亲不利,” “直接逃到封地,尽起兵马,反了他便是!” 朱尚炳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粗犷却又威严的声音,打破了他无端的猜想。 这个声音的来源是他脑海里的六位其他人格之一的李存孝!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说的就是这位猛人! 这六位人格乃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每两年就会出现一位,朱尚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金手指。 从三岁到现在十五岁的年纪,十二年里生出了六位人格,这六位人格, 每一位都是在各自的时代里气吞寰宇,号令天下的人物!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的李存孝!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 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 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的卫国公李靖! 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以及一统寰宇,创造大唐盛世的天可汗——李世民! 说是人格,倒不如说像是随身老爷爷,这些人格几乎是完全复制了历史上的原型, 这十二年里,这些历史上的大佬们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所悟统统教给朱尚炳, 希望朱尚炳能够策马天下,文定国,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 可惜一方面朱尚炳虽然是两世为人,灵魂强度远超寻常,学习能力很强,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 可在这六位老师庞杂渊博的知识面前,也是力有未逮; 其二则是朱尚炳毕竟还是个普通人的心性,自己的爷爷朱元璋就在上面盯着呐, 他哪敢听这几位老哥们的怂恿,说反就反啊!? 毕竟老朱人家也是能称得上千古一帝的存在,比之他系统里的六个大佬也是毫不逊色。 开局一只碗,都能坐到皇帝的位置上,就问你怕不怕?! “老李啊,我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因为你和自己义父的经历,就老是怂恿人家小朱造反,” “人家好歹也是个皇室子弟,怎么能造自家人的反呢?” “这简直是丢咱们老李家的脸!让别人都以为咱姓李的都是忤逆之辈!皇上,你说是不是啊?!” 这次开口的是唐朝的战神,卫国公李靖,或许是因为脾气不合的原因,他和李存孝两人经常斗嘴, 几乎成了朱尚炳人格圈子里的活宝。 “......额,寡人倒是觉得,小朱未必不能造自家爷爷的反啊......” 这次开口的是李世民,声音清澈磁性,慢条斯理,颇有富贵之气。 李靖:”.......” 朱尚炳想了想李世民玄武门之变,逼宫李渊的事情,忽然有些同情起李靖来。 wap. /134/134176/31486145.html 第二章:我的皇孙怎么会去当和尚? “额...陛下,你是了解我的,我说这话可没有别的意思...” 李靖沉默一会,又默默添上一句,为自己先前说错的话向李世民表了个忠心。 “行了,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你在这里调侃我,其实也无大碍的。” 李世民的声音幽幽从脑海中传来,让在场的众人都噤住了声。 在场的众人里,谋臣武将,能打能算的都有,即使以整个历史长河来看,也是顶拔尖的一批。 但要是论皇帝,还真的只有李世民一位,九五之尊的威严可不是盖的! “毕竟你我现在其实只是小朱体内的一尊人格罢了,即使你开我玩笑,我也是治不了你的罪的。” “在这里我们就不用做君臣了,且当老友吧!” “咳咳,李二说的是啊!” “你我如今以人格出现在这里,何来尊卑之说,权当是朋友,畅所欲言便是!” 仙风道骨的陈庆之和张良是时候的出来暖了暖场,张良本身是崇尚道术,习练有加, 两晋时期的陈庆之也是名士之流,对于道家玄学这一块自然也是颇多涉猎。 二人这些年来自然是多有交涉,以他二人关系为最好,平时说话都是一唱一和。 “朱郎若是有鸿鹄之志,未尝不能登顶九五大宝,何苦妄自菲薄,委身于一王爵之位?” 一道清亮,颇有少年气的声音传来,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朱尚炳身上, “况且朱郎你有我等辅佐教授,天下之大大可去得,有何愁焉?” 霍去病点名道姓地指了指朱尚炳,因为六位大佬里数霍去病年龄最小, 去世时才23岁,而朱尚炳也已年有15,因此霍去病和朱尚炳多以平辈相称。 “冠军侯所言极是,朕也认为小朱可以取而代之,独掌天下,” “虽然按情况来看,小朱这祖父的确是对自家子弟颇为厚待,” “但这治国理政,岂能存儿女私情!?” “这天下自然是要贤者治之,目的是造福天下苍生,如今有吾等指点你,小朱还怕这天下在你手里没有别人治理的好吗?!” “寡人当年不也是如此…” 李世民似乎是被霍去病说道心坎儿里了,附合着说道,甚至用自身感悟来劝说朱尚炳。 今天他们是咋了?咋都跟吃了枪药似的,嚷嚷着要造反!? 朱尚炳今天很纳闷,不知道他们今天是抽了什么疯,连忙将其屏蔽掉。 “行了,你们自己没事先歇着吧,不要动不动就鼓动我反叛好不好!” 说完,还未等几人应答,朱尚炳就直接在脑海里屏蔽了他们的声音。 虽然脑子里有六个人格,但因为这个屏蔽功能,倒是没有让朱尚炳每天脑子里都吵个不停,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关小黑屋的功能, 这六个大佬都是傲的没谱的主儿,整天在一起聊天扯皮,肯定有聊出火气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相当于群管理员的朱尚炳便会使用关小黑屋的功能,让其“禁言”, 即使是性格刚烈火爆如李存孝,在被关小黑屋之后都能老老实实很长一段时间,绝口不提小黑屋里的情况。 可见这个小黑屋“禁言”功能的可怕! “唉,指望父王向皇爷爷低头认错是不可能了。” 朱尚炳蓦得又想到了自己的父王和皇爷爷俩的问题。 这父子俩的矛盾如今来看几乎是不可调节。 自己的父王朱樉乃是朱元璋的二皇子,封藩秦王,前几年又被朱元璋任命为宗人令,可见朱元璋对朱樉的重用和信赖。 谁承想被报以重任的朱樉这些年却多行恶事,荒唐无度,这自然引起了爱民如子的朱元璋的痛恨。 而身为局中人的朱尚炳自然是知道其中缘故,两人间最大的导火索便是朱樉的王妃。 早年朱元璋为了招降安抚残元旧部,尤其是王保保, 特地把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许配给了朱樉,作为王妃,这极大地引起了朱樉的不满。 两人婚后关系极为恶劣,朱樉干脆把观音奴给幽囚起来,严苛对待,反去宠爱自己的次妃邓氏,也就是朱尚炳的母亲。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赐死邓氏,直接导致父子二人的关系极为恶化。 事后朱樉变本加厉,行事愈发肆意妄为,坏名声都传到了应天府。 朱元璋不得不宣旨把朱樉给召至应天府,朱尚炳也就跟随而至, 结果恰巧遇到朱标病逝这件事,至今没有听到朱元璋放还之意。 “对了,现在已是亥时,父王还未回来,我还是再去跑一趟吧…” 朱尚炳看了看窗外夜色已深,朱樉还未回来安歇,便收拾好装束,点了几个下人,一块往永安殿走去。 ....... “陛下,秦王长子朱尚炳近日来安分守己,每日不过是晨参暮省,照料其父,” “闲下来的时间也不过是诵读诗书,跟国子监的先生习文弄墨,” “跟其他皇室子弟比起来,可真的算是本分老实的孩子了!” 朱元璋的御书房里,一位下人装束的太监正在他的面前做着报告。 若是朱尚炳此时在场,定会发现眼前这位公公竟然是这些日子里贴身照料自己的下人! “哦?他父亲这么不省心,他却有这么乖巧?” 朱元璋批阅着奏章,头也不抬地问道。 因为自己赐死他的母亲,所以朱元璋对朱尚炳也从来未有过好感。 “是啊,陛下,说起来前些日子还发生了一件事,” 太监略微抬了抬眼,看看朱元璋的神色,捉摸道, “那日奴婢不下心打翻了茶碗,泼了秦王世子一身,秦王大怒,眼瞅着就要狠狠惩治奴婢,” “可秦王世子却主动安抚其父,免了奴婢的罪责,事后甚至还温言安慰,赏了奴婢几两银子....” 太监说完这话便不吭声了,在那低着头杵着,等朱元璋音信儿。 “咱这逆子倒是好运气,自己是无恶不作,却偏得了个忠厚善良的儿子,” “行了,咱知道了,你继续在老二那里伺候着,有什么情况再汇报给咱...” 挥挥手打发走太监,朱元璋往后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太子的病逝无疑给了他巨大的悲痛,而国政上的压力也是全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让本就已经双鬓斑白的他显得愈发苍老。 确认过周边已无人之后,朱元璋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不断下沉,随着一段电子声的响起,朱元璋浑身一震, 【叮!帝王模拟器已绑定!】 【现可模拟对象共有三人,分别是:】 【皇太孙-朱允炆】 【皇孙-朱允熥】 【秦王-朱棣】 ... wap. /134/134176/31486146.html 第三章 震惊的朱元璋 自从“白泽事件”发生后,天下议论纷纷,有的传言是当今洪武大帝德行高尚,引得瑞兽出现, 也有人传言是大明即将有圣人降世,恐怕天下即将大乱, 但最多的还是有传言这白泽乃是懿文太子朱标所化,朱标过世不久,就有白泽降临, 而且和朱元璋相见时动作神异,颇似人,这就不得不让天下人议论纷纷。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朱元璋脑海里不断传来提示音,凭空生成的光幕在脑海里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些日子里朱元璋也没闲着,自从那日白泽化光没入他的眉心之后, 他的意识里就出现了这个【帝王模拟器】。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不断琢磨,他也算是终于明白了这个叫做模拟器的东西的用法。 所谓模拟器,大致便是模拟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用朱元璋能理解的话来说,便叫做未卜先知。 “标儿啊!这就是你给爹送来的东西吗?!” 朱元璋心里悲痛,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他一直认为那日的白泽就是朱标魂魄所化, 朱标因为心里惦念着自己这个父亲和大明的江山,才给自己送来了模拟器这个神物! “这模拟器倒也是神妙无比,竟然能够窥探一个人的命运...” 朱元璋心里暗自想着,若是那能掐会算的刘伯温知道自己有了这件宝物,不知会作何反应。 “可惜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这等神物也是有所限制,” “一是只能在意识蒙昧,近似睡梦中才能开始推演,” “二是不能对自己进行模拟,” 朱元璋又回忆了一遍这个模拟器的种种属性,便决定在今晚开始第一次模拟。 【模拟可选项:】 【皇太孙-朱允炆】 【皇孙-朱允熥】 【燕王-朱棣】 “那就先从老四开始吧,” “老四这家伙颇类咱,才智过人,勇猛果断,除了标儿之外便是咱最器重的一个,” “如今被咱安排到北平当了塞王,也不知今后这小子还能做出什么成就来...” 朱元璋本想先去推衍模拟一下朱允炆,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竟然选择了朱棣。 【朱棣】 【模拟选项一,藩王】 【模拟选项二,皇帝】 【模拟选项三,庶民】 【推演时长:两个时辰】 朱元璋看到这不禁大惊,自家这老四本事大自己是知道的, 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当上皇帝!? 可既然都当上了皇帝,最后怎么会落得个庶民的下场!? 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安排朱允炆做皇帝的打算,如今看来今后大明还会有一场大的内乱!? 想到这里,朱元璋连忙把朱棣的选项取消,把注意力放在了朱允炆的选项上。 【朱允炆】 【模拟选项一,皇太孙】 【模拟选项二,皇帝】 【模拟选项三,和尚】 【推演时长:一个时辰】 “什么!?允炆他最后竟然当了和尚!?” 朱元璋大惊,情急之下竟然睁开了眼睛,退出了帝王模拟器。 朱允炆有皇帝选项这点他不意外,可是这个和尚选项又是什么鬼? “允炆也是咱看着长大的,他一向对佛事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去当那劳什子和尚?” “除非遭遇大劫难,心灰意冷,谁又会愿意去青灯古佛一辈子?” 朱元璋蓦得想起来前面模拟朱棣时出现的“勤王元帅”选项, 难道大明真的要遭遇一场大乱? 而且这场大乱竟然大到让本是皇帝的朱允炆都要去落发为僧?! 朱元璋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自己玩命打下的天下竟然还有出现意外的可能? 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朱元璋想了各种可能,从淮西勋贵势力,到藩王反叛,乃至日本,辽东鞑子,蒙元复国, 几乎都想了一遍,但他还是想不到有谁能破自己布下的局。 “看来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得再去好好模拟推衍一番,” “刚刚我也只是大致看了一下人生轨迹路线,还未去切实推演一番。” 朱元璋按下心头的烦躁,拿定主意,却忽然想到,这既然是天赐神物, 那所推演的,岂不是天命? 天命能改吗?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里又是一番悲痛,如今老大刚死,太孙和老四又要落得这般下场, 难道是上天要亡我朱家? “快去!把吾那孽障给我叫过来!” 御书房传来一阵朱元璋的咆哮声,门外侍候着的下人纷纷飞奔,径直往永乐殿去了。 ...... “父皇,孩儿来看您来了。” “尚炳见过祖父。” 这边朱樉接到朱元璋的旨意,立马带着朱尚炳来到了御书房里。 而这也是朱尚炳第一次跟自己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祖父见面。 “最近让你看的圣人文章,你都有认真看吗?” 朱元璋见朱樉父子两人来了,也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淡淡问道。 “父皇交待儿臣做的事,儿臣岂敢违背。” 朱樉只是低着头杵在那里,不冷不热地回道。 “哼!你要是能这么听朕的话,那为何连自己妻妾都...” 朱元璋见自己儿子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惫懒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正要好好斥责一番,忽然心里一阵伤感,便化为一声长叹, “唉,你爹咱已经老了,已经管不了你了,往后你要好自为之啊....” 朱尚炳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甚伟,不怒自威的老头,心中好奇, ‘往日听人说皇爷爷最是威严果敢,怎么今日一见反倒尽显老态?’ “你就是尚炳?” 朱元璋索性扭头看向朱尚炳,脸色蓦得变得慈祥和善起来。 “四书如今学到哪里?在皇宫居住可还习惯?” 虽然因为赐死朱尚炳其母邓氏这层隔膜在,但当朱元璋和朱尚炳两人真正见面时,这份发自血脉深处的亲近感却无法阻拦。 在和朱尚炳一番闲聊之后,朱元璋颇为喜爱,直觉得这个皇孙颇为仁厚老实,便命人赏赐笔墨纸砚,财帛等物。 送走二人后,朱元璋坐在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合上眼皮,又打开了帝王模拟器。 【叮!新增模拟人选,】 【秦王-朱樉】 【世子-朱尚炳】 这个帝王模拟器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必须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能为其模拟推演。 而刚刚朱元璋唤朱樉来就是模拟一番朱樉,至于朱尚炳,则是随手附带的。 接着,朱元璋就看到帝王模拟器上出现的选项, 【秦王-朱樉】 【模拟选项一,藩王】 【推演时长:三分钟】 “咦!?老二的推演时长为何只有三分钟?!” wap. /134/134176/31486147.html 第四章 悲上心头的老朱 朱元璋看到朱樉的推演时长竟然只有短短的3分钟,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 “怪哉,老四和允炆的推演时长都是两三个时辰,怎么老二才3分钟!?” 朱元璋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对系统发号指令道, “快给朕推演朱樉的藩王命运!” 【模拟目标:朱樉】 【模拟职业选项:藩王】 【系统模拟开始,预计时长3分钟】 念头未落,随着电子声的响起,一幅幅极为真实却又似梦境的画面便展现在朱元璋脑海之中。 【洪武二十四年,因你在藩国多过失,被父皇召还京师,后经长兄朱标解劝,次年放还藩封。】 【洪武二十八年正月,你受父命率平羌将军宁正等人征洮州,获胜,受赏赐甚多。】 【洪武二十八年三月,你被三个老妇人下毒而死,你名义上的王妃观音奴殉葬】 【爵位由你的庶长子秦隐王朱尚炳继承】 “什么!?老二竟然在三年后就没了!?” 朱元璋看到这副画面,心如绞痛,差点没直接晕倒在地。 意识里模拟器显示的种种画面极为详实贴切, 甚至就连今年年末准备放朱樉回封地,也是朱元璋心中早就定下的事情。 这就不得不让他相信这模拟器中所呈现出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的二儿子三年后也将惨遭毒手,朱元璋心里就止不住地绞痛起来, 随后,疼痛越来越激烈,甚至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起来,身体也慢慢无力, 最后,朱元璋砰的一声摔倒在地,让门外侍候的下人,护卫纷纷闯进来,连声大呼, “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快去请太医!” ...... “你皇爷爷既然给你如此多的赏赐,你就好好收着。” “这说明你皇爷爷还是挺喜欢你的,至少我们弟兄几个可从没有你这般的待遇。” 朱樉此刻正在麟德殿和房间内的朱樉说着话, 只是提到自己父亲对自己兄弟几个的种种不公平对待,他还是有些不痛快, “虽然你没有朱允炆那小子受宠,但人家毕竟也是皇储,你切不可去妒忌!” 看到自己父亲一脸不爽的模样,朱尚炳心中暗自好笑。 ‘到底是怕我妒忌,还是您自己就妒忌着呀?’ 不过也不敢说出来,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絮絮叨叨的模样,朱尚炳心中也是一片温暖。 朱樉平常为人放荡不羁,纨绔不堪,多有罪过,但对自己却是真的没话说。 日常相处一点也不像是无情冷漠的帝王家庭,反倒是跟普通百姓温馨的家庭很像。 或许也是对自己母亲邓氏的追念吧,朱尚炳也说不准。 其实他也明白为何朱樉一直不停的去念叨自己, 还不是怕因为自己母亲邓氏被朱元璋赐死的事情,影响到自己和朱元璋爷孙两人的关系? 可是一想到朱樉和朱元璋之间因为这事导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朱尚炳也是一阵头疼, 他们父子二人明明也是很互相牵念关心着对方吧? 可却为何弄成今天这幅局面? 朱尚炳心里一阵难过,连着眼睛都有些酸楚,心里暗下决心, 就算不能弥补缝合好他们爷俩的关系,至少也要让他们俩能互相了解到对方的心思。 好歹也是父子一场,有什么坎儿是迈不过去的!? “按照历史进程,父亲是三年后被三个老妇人毒死,” “有我在,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朱尚炳暗下决心,决定要扭转历史,改变自己父亲命运的时候, 一阵尖锐急促的呼喊声忽然传来, “大事不好了!” “皇上他忽然晕倒在地!” “刚刚太医才将其救醒过来,皇上他第一句话就是要见您!” 门外朱元璋的贴身内侍太监慌慌张张地奔过来,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朱樉大惊失色,手中的物件冷不丁地摔在地上, 他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朱尚炳的袖子,心急如焚地往朱元璋寝宫方向奔去。 ... “父皇,儿臣在此,您现在可曾好些了?” 来到寝宫,朱樉看见朱元璋一脸风霜,两鬓斑白的虚弱样子,不禁悲从心来,颤声问道。 “咱无妨!这次叫你来,是咱想好好看看你!” 朱元璋两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一想到三年之后就要天人永别,一时间悲从心来。 “老二啊,咱这些年里想过很多次,当初你那王妃的事,现在看来,的确是咱做的不对,” 听到从不肯认错的父亲如今亲自向自己认了错,朱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头啊,那王保保之妹你若是真的不喜,那就把她休了吧,回头你从宗人府里给她安置好就可,” 朱元璋颤声说道,说着说着,两眼就已经湿润了。 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自从起兵反元以来,一直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果断狠辣的朱元璋, 在经历了长孙夭折,马皇后过世,朱标病逝之后,才突然明白到底还是亲情最为重要! 所以以往那些抹不下的面子,如今看来,倒是成了笑话! 有什么能比得过自己儿子的命呢? 朱元璋从模拟器退出后,便反复思索,心里大抵已经能估摸出是谁毒死朱樉了, 模拟器里,朱樉回封地后,行事愈发蛮横毒辣,对下人更是严苛至极,稍有差池便是酷刑相加, 弄得秦王府人人自危,不知哪一天自己便没了命。 而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拥有王妃名分的观音奴外,还有谁会窜辍几位老妇人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呢? “父皇!这些年来我也不该肆意妄为,故意惹您生气....” 朱樉此刻是泪如雨下,有些事情其实说开了就好,现在他欣喜激动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着说着,两人竟抱头痛哭起来,弄得周边一干人等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才刚准备下决心去牵他俩的线,结果现在他俩就和好了!?” 朱尚炳在一旁抹抹眼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这个场合氛围,也不适合插嘴。 “咦!?对了,我记得模拟选项里好像还有朱尚炳这小子,” 朱元璋在朱樉和朱尚炳父子俩告退时,看到了朱尚炳才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自己昏倒后折腾了一夜,眼下已经是晨光微露,来到第二天了。 模拟器一天只能推演一次,昨夜推演了一番朱樉,今天还没想好推演谁。 不过自己这个状态休息一天是板上钉钉的了,干脆在床上再推演一个人就是。 “在推演允炆之前,还是先看看老二那孩子的命运轨迹,” 【世子-朱尚炳】 【模拟选项一,藩王】 【模拟选项二,贤王】 【模拟选项三,大将军】 【模拟选项四,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推演时长:八个时辰】 朱元璋:“!!!!” wap. /134/134176/31486148.html 第五章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朱元璋看着朱尚炳的模拟选项一时间愣住了神, 龟龟!这小子往后的人生经历还挺丰富啊! 竟然有四个选项,而且各个光看标题都很是不凡! “贤王,” “大将军” “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这前两个朱元璋就不说什么了,若是朱尚炳努努力,国家情况危急一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最后的勒石燕然,封狼居胥就不得了了, 这可是汉人历代以来对外的最高军事成就啊! 历史上能有几人达成这种成就? 不光是对将领的自身水平有极高要求,国力,对外形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就连自诩威猛不可一世的他都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没可能做到这种成就了。 “老二家的那小子竟然能有如此成就!?” 朱元璋一下子来精神了,先前看过的朱允炆,朱棣,朱樉等人都是下场凄惨, 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落发为僧的落发为僧, 现在突然有一个光看标题就觉得提劲儿的,老朱怎能不精神!? “也罢,布局也不是一天就能布成的,我大明往后内乱的原因还得细细搜查,” “眼下尚炳这小子着实亮眼的很,倒不如先推演他的命运轨迹试试,兴许我大明还不一定会大乱呢!” 朱元璋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也是这么做的, 直接就对系统发号施令,开始对朱尚炳推演开来,原先打算对朱允炆推演的事情早抛到了脑后。 倒不是朱元璋对朱允炆不上心,对朱允炆这个嫡长孙可远在朱尚炳之上, 只是朱元璋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兴许事情的关键就在朱允炆身上! 自己认可的皇储朱允炆落发为僧,雄才大略的朱棣贬为庶民, 怎么就偏偏朱尚炳这小子能有这么大的成就!? 难道.......? 朱元璋不敢再深思下去,系统的提示音也随其而至,眼前一幅幅画面开始展开。 【模拟目标:朱尚炳】 【模拟职业选项:大将军】 【系统模拟开始,预计时长一个时辰】 】 朱元璋选取了大将军的命运阶段,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毒辣, 往前选藩王,贤王这两个情理之中的选项看不出来什么, 往后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是目前模拟选项的结局和最高潮,也不能看出事情的起因节点所在。 很快,画面里所呈现的朱尚炳的人生就出现在朱元璋脑海里, 【你继承父亲的秦王爵位后,励精图治,宽以待民,力改先前父亲在秦地留下的不好影响】 【你以过人的非凡才智和宏大宽厚的胸怀赢得了身边人的爱戴,你的号令无有不从,你的意志无处不至!】 【新的治地政策获得了巨大成功!】 【百姓的生活获得巨大提升,封地的实力蒸蒸日上,秦王的名号已经在当地成为了一种精神信仰】 【就连北方草原上的蛮子们都听到了你仁慈智慧的传闻,数以万计的草原牧民逃出家乡,心甘情愿到你治下为奴为仆......】 ...... “嗯...老二家那小子确是是个能治家的料!” 朱元璋看着眼前率先呈现的一幅幅画面,这是对上个阶段朱尚炳贤王时期的总结。 秦地能有如此盛世气象倒是真让朱元璋开了眼界,他先前见朱尚炳宽厚老实,异于其他子弟, 心中虽是喜爱,倒也没有太过分, 可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甚至这本事有些太大了, 如果设身处地,朱元璋都没有把握能把封地治理成这样! 朱元璋是不知道朱尚炳脑子里还有六个历史上的大佬,否则他定会惊呼“开挂”! 武力,文采,治国,打仗,修道这些东西六位大佬无所不会, 而且几乎都是同时代历史上个顶个的最强水平! 更离谱的是朱尚炳还是穿越者,有着超前将近七八百年的知识和视野, 两者相加,自然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虽然封地日益强大,但你依然恪守本分,立志要将秦地治理成大明最繁华的地方,以报国恩】 【可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 【藩王实力的日益强大让朝廷的那位至高者越发坐立不安,】 【终于,洪武三十一年,在你的皇爷爷驾崩的那一年,登基上位的朱允炆忍不住动了手!】 【他采纳了亲信大臣齐泰、黄子澄的建议进行削藩,以统一军事,仅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解除了周、湘、齐、代、喉五王。】 【诸位藩王纷纷下马,甚至不少被贬为平民!】 朱元璋看到这里,已经是眉头紧皱,双手紧攥,颤抖不停, 好家伙! 自己的皇太孙果然还是当上了皇帝!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削藩呢?! 朱元璋心里似火燎一般,他也知道朱允炆不可能不对这些藩王动手, 可自己才刚登基上位,正处于根基不稳之时,焉能就立刻下手啊! 而其中一则信息更是让他心中悲戚不已, “洪武三十一年,咱就要驾崩了吗!?” “咱还只有六年可活!?” 【因为你封地实力的强大,加上你慈善宽厚的名声在外,朱允炆虽是很忌惮你,但终究没敢对你下手,】 【于是,朱允炆选择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更令他忌惮的对象,你的皇叔--燕王朱棣!】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心已经是沉到了谷底, 同为宗室子弟,叔侄刀剑相向,这就是自己布局留下的恶果吗?! 他甚至已经大致料到了后面的结局, 【建文元年七月,当朱允炆准备削夺燕王时,燕王朱棣举兵反叛。 【初五,燕王召集将士,誓师起兵,以“清君侧”、“诛奸臣”为名,自称“奉天靖难”】 【期间,燕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然人数悬殊,但朝廷的军队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期间,燕王曾抛出橄榄枝要与你结盟,却被你以“不想宗室刀剑相向,祸害苍生”为由,断然拒绝,因此怀恨在心】 【终于,燕王打到了长江对岸,离应天府只有一江之隔,】 【闻到危险气息的你深知燕王成功后定不会饶你,而朱允炆的勤王檄文】 【你在身边部下的劝说下,终于下定决心,迅速组织军队,向应天出动!】 看到这里,朱元璋已经是满脸凝重之色了,历史上朱尚炳这种宽厚仁慈性格的人要么不会打仗, 要么打起仗来就是王者之师,所向披靡! 历史上楚庄王的一鸣惊人,大抵就有此等意味所在, 这种老实人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可一旦出起手来,简直是雷霆一击,不给人活路! 【沿途朱棣听闻你的到来,不敢轻视,连派几路心腹将领率领精兵前去和你迎战,】 【因为兵力分散,朱棣也因此拖延了进攻应天的势头,改攻变围,】 【朱允炆大喜,连忙传令天下,叫南方各路藩王支援你,坐等鹬蚌相争之势】 【可你却让天下人惊爆了眼球,你的种种战术策略飘忽不定,一会神出鬼没,一会爆裂凶悍,】 【一会堂堂正正,步步为营】 【旬日间却又变成雷霆一击,唯快不破!】 【几个月里,逢战必克,你以极大的人数差距,直接将燕王朱棣的军队彻底击溃!】 【就连不可一世的燕王朱棣都不得不称赞你打的都是“神仙仗”!】 看到这里,朱元璋已经无话可说了,朱尚炳给他带来的刺激太过巨大, 眼前的一幕幕光景即使换他上场,几乎也可以是必败的下场! 为什么? 朱元璋也是征战天下的开国皇帝,寻常强敌,自不会惧怕,可这种风格千变万化,相差极大的对手, 现实中压根就不可能出现! 这种压根不可捉摸的对手如何去战胜!? 【你击溃燕王军队后,已经是最强大的军阀,而这时,朱允炆对你的忌惮已经远远超过了朱棣!】 【无奈之下,朱允炆决定欺君子以方,利用大势迫你投降!】 【可你到了这番地步又岂会迂腐愚忠?!】 【面对着大军压境,朱允炆的属下纷纷变心,就连应天府的城门都是其心腹爱将李景隆给你开的...】 【终于,朱允炆在放了一把大火后神秘失踪,而你却在踏入皇宫之后面对着昔日景象无限感慨...】 wap. /134/134176/31486149.html 第六章 朱棣,莽夫也 看完朱尚炳身为将军时期的经历,朱元璋心里的狂澜久久难平,他为后辈们的争锋争锋长叹口气,好似在一瞬苍老了几分。 面对已知的情况,能确定的是三人的结局。 最让他忧心的便是自家老二,三年后是否会如命定那般。 再就是朱尚炳…… 想到那忠厚善良的孩子,他面上不禁带着慈祥的笑意,眼里平添一抹无奈,讶异于他的能力,又对这个早早没了父亲的孩子怜惜。 “这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略带茫然地看向宫灯,陷入深思,是任由其成长还是…… 过了许久,紧锁的眉心才松开,想起与那孩子上次碰面摇了摇头。 “也罢,等咱再吃顿饭细细瞧上番再说。” …… 麟德殿后院内。 不知他已入了朱元璋眼的朱尚炳正百无聊赖地摆弄棋局,看着这劣势落子的手微顿,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化险为夷。 而脑中频繁传来声音,催促着他往所示的位置落子。 本就不断催促的李二听见李靖开口与他作对,声音都高了几分,一声反问落下,龙威展露无疑。 “李将军,你这是说寡人用棋不稳?” 天子独断,不容旁人置喙。 此言出李靖哑口无言,没再吭声。 好在和事佬张良及时出现,以略带调侃的语气化解这出僵局。 “好了李二,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一朝天子。” “先前可还听你说不以君臣相称,只当老友,怎么下个棋就红了眼,有失千古一帝的风度呀。” 三言两语便将他们之间的矛盾调解,两头都没得罪。 还顺道给好面子的李二,戴个高帽。 朱尚炳听着那些声音,早已习以为常,就在手欲将子落在棋盘上时,外面传来声音。 “陛下有令,宣秦王庶长子于午时一同用膳。” 莫名的旨意让他满头雾水,在朱樉的催促中迷迷糊糊领旨。 他还未开口询问究竟为何,旁边的秦王先暗自窃喜,在那调侃。 “不曾想父皇居然让你陪他用膳,臭小子,你可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替你爹说几句好话。” 话虽如此,但说到最后莫名有些失落,想起前些天朱元璋莫名的举动,他长叹口气。 父皇那牛脾气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上来,先让儿子多说几句总归是好的。 爷孙之间隔着邓氏的死,还不知这小子是否心存芥蒂。 朱尚炳听闻点头,回到棋盘边百思不得其解,朱元璋没事怎么会想到让他这个不受待见的秦王庶长子,还要陪同用膳。 往常都是已故太子朱标留下的那两个,若是被知晓岂非…… 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些还未发生的事。 百无聊赖时,而脑中忽然传来张良的声音,他轻笑道。 “小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与我等畅谈你这叔伯兄弟?” 一石激起千层浪,脑中其余人也闲不住,纷纷开口想要听,就连素来不爱凑热闹的陈庆之都倍感兴趣。 话已至此,朱尚炳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人。 龙行虎步,日角插天。 燕王朱棣。 还有他那如影随形的祸世妖僧姚广孝。 目三角,形如病虎,若要形容此人,唯有四字,佛口蛇心。 朱尚炳讲起靖难之役,提到李景隆都快要气笑了,数十万大军都挡不住朱棣,不禁感慨朱元璋的刀太狠了,卸磨杀驴把能打的帅才杀得差不多,留下些草囊饭袋。 但凡人人如铁弦,济南智退朱棣,何愁皇位不稳。 本兴致勃勃的几人在听完靖难之役个个兴致缺缺,心直口快的霍小将军当即轻嘲出声毫不掩饰嫌弃。 “我当是什么将才,不过是半斤八两,这大明的皇位若被这等人给抢了,小朱何不搏一把,我等还不能胜过他?” “燕王,莽夫也,不过是时势造英雄。” “那朱棣兵法只知凤毛麟角,领军能力比我设想中还差不少。” …… 本来还有些许佩服的朱尚炳听闻几人之言,面露好奇在心中问道。 “几位何出此言?” 堂堂洪武大帝,封狼居胥,后世更有人将其与霍去病比肩。 谁知霍小将军本人却开口,直言其不过如此。 他心中带着期待,默默等候几人回应。 大佬们听闻大笑出声,并没有急着回答朱尚炳的问题。 等过了片刻后,李靖才笑着开口。 “其余人暂且不知,我就以皇上来做比,战术我等没有亲眼目睹,不好评价,但战略听小朱你说了许久,朱棣与皇帝犹如萤火与皓月。” “在我等眼中,朱棣能胜,幸运占六成,四成得益于他的对手朱允炆。” 朱尚炳听闻陷入沉思,李二与朱棣的确是最恰当的对比。 两人都是皇帝,战功赫赫。 李唐半壁江山都是李二打下来的,而朱棣自然不用说。 但论登帝位,两者大同小异又相差甚远,前者玄武门之变弑兄夺位,但此为改变并非谋篡,而后者却是实打实将亲侄赶下皇位。 从这点两者便不同,而靖难之役,朱棣四年仅占三郡,只攻下南京,在李二的战绩面前真就不值一提。 朱尚炳的嘴角抽搐,细细想来仿佛明白为何脑中几位大佬煽动他造反,有这些外挂在,打败他们好像真的很简单。 脑中忽然传来声音,是李存孝,他开口调侃李二。 “若朱允炆是李建成,李二做梦都得笑醒。” 说完还不忘添上不厚道的笑,就连被说得李二听到这话都忍俊不禁与其余人一同大笑。 朱尚炳面上浅笑拿起茶杯遮掩,本想继续下棋,可那几位却铁了心要与他聊几次询问。 无果后,他们本打算放弃。 谁知朱尚炳突然主动开口,他实在摁耐不住好奇出声询问李二。 “皇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决朱棣?又或者化解靖难之役?” 话中人还未回复,陈庆之与张良便开口笑说。 “李二可不准耍赖,你麾下大将多如牛毛,与朱允炆可不同。” “庆之所言极是,要以朱允炆的立场为主。” 先后两句,让本想侃侃而谈的李二欲言又止。 朱尚炳即便无法看见脸,也能想象出他那副想打又打不到的无奈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李二沉默片刻,随后开口。 “我会削藩。” wap. /134/134176/31486150.html 第七章 朕的家被偷了? 麟德殿后院。 朱尚炳拿着茶杯呆怔在此,他曾设想过不少方法,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削藩?这不是走建文老路吗? 二哥,格局小了! 不仅是他,就连好几位都不太懂李二为何如此,起了劝阻之心。 朱尚炳刚想开口,谁知张良便出来替他们解疑,言语中夹杂着欣赏。 “要不说帝王心术,帝术讲究平衡之道,小朱你先前曾说建文削藩,但他乃是由弱到强,这便是最大的弊端。” 李二听闻轻笑,张良所言正中他下怀。 其余几位也先后明白,此削藩非彼削藩,但见朱尚炳迟迟未发声,李二便开口替他细细讲解。 “倘若是寡人,削藩必先从最强的几个藩王下手,让其与周边藩王旗鼓相当,互相牵制,且建文行事太过无情,吹毛求疵岂不令人心寒?” “恩威并施才是上上策,一味剥削只会适得其反。” 李二三言两语概括建文为何削藩失败,言语中夹杂着对他的不屑。 好一个恩威并施。 听完此言,朱尚炳犹如醍醐灌顶,明白这其中深意,笑着对他开口。 “多谢皇上指点。” 做事还得端端水,平衡之术高深,不管用在何处都行。 见他如此,李二满意地点头,本来高兴得很,谁知旁边的李存孝再度开口,询问他。 “那如何打败朱棣呢?只是削藩就可以吗?” 脑中忽然穿来几声叹息,不怪李存孝,他是将才无疑,但并不通帝术,对此一知半解情有可原。 没过片刻,李二再度开口,说时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似乎已经想象到计谋实行时的模样。 “此言差矣,燕王爱斗那便让他去疆场杀个痛快,到时候封赏得宜,只可惜朱元璋没把蓝玉留下,否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若两人对弈,朱棣落子只会让人觉得此局不错,能胜但中规中矩可看穿意图。 李二落子却是兵行诡道,看似不经意的一招却能摧枯拉朽,堪称神之一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孰胜孰劣,一看便知。 并非朱棣不可取,他用兵之术可称不错,但仅此而已,达不到登堂入室。 李二之强在于,他不费一兵一卒,让朱棣给自己打工不说,还没有理由造反。 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再提拔个旗鼓相当的武将,他高坐钓鱼台笑看风起云涌。 运筹帷幄。 朱尚炳脑中忽然想到这个词,不过比起这些他更想看见朱棣被李二摁在地上摩擦。 按照前者那四年三郡攻一城的战绩,估计会被打废吧。 原本在心中如高山般不可比的角色,他忽然感觉也就那样。 冥冥之中,脑中六位改变了朱尚炳的态度。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拍了下自己脑袋,暗骂了声自大,若永乐大帝还算不怎样,那他岂不是…… “那依几位看来,燕王就没有可取之处吗?” “非也,天时地利人和,他运用得宜,何尝不是能力,若论幸运汉武帝有个后代,陨石天降那才叫真正的幸运。” 朱尚炳再度开口询问几位,李存孝听闻当即反驳,还推出了个例子。 提到最后哪位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艳羡之意,知情人笑而不语,苦了不知情的几位,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如他所言,燕王笼络人心甚高,亲自在最前锋冲杀,已胜过不知多少人,礼贤下士更是惜才,劝降铁弦、方孝儒等人。 至少在这方面无可挑剔。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他开口感慨,只是话音刚落脑中便出现霍小将军的声音。 听到汉武帝后后者声量不知高了多少,兴冲冲地问。 “陛下?那位后人又是怎么回事?” “日后再说与你听,朱棣之事也别再提有的是机会,小朱不如多和我们说些后世之事,明朝之后又是哪朝?” 霍小将军的问题被李存孝迅速带过,比起这些已知或者就在眼前的东西,他更好奇明朝之后,那又是怎样的朝代。 怎料朱尚炳听闻面上的笑容僵硬,甚至能想象到几位听见后的反应。 沉默半晌后,将视线挪到棋局上准备将此事揭过,但李存孝的大嗓门不是盖的,他又不想因为此事将其拽进小黑屋。 加之其余人满脸好奇,他深吸口气,将明末之事简单概括。 “明末天灾人祸俱有,明末皇帝崇祯中庸,心有余力不足,于煤山自缢,自此满清入关。” 自缢的皇帝倒不算少,他们几人并没有当回事。 但在见过洪武盛况后忍不住感慨几句,比起这更吸引他们注意的是随后那句。 霍小将军疑惑地声音出现在脑中。 “满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既然如此,那不如躺平接受事实,他心一横咬牙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匈奴。” 霍去病拒绝汉武帝赐婚时曾言,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如今听闻匈奴入主中原,甚至取汉人而代之,成为皇帝,当即哑口说不出话。 其余几位义愤填膺,他们或多或少都曾与之交战过,如今听闻气得捶胸顿足,李二更是直言。 “什么?朕的家被匈奴人占了?” “不曾想后世之君连中原都守不住,让蛮夷鸠占鹊巢!他有何颜面对祖宗!” 他再也没有原先侃侃而谈时的冷静,怒骂后世不争。 话已至此,朱尚炳忍不住开口。 “书上有记,崇祯皇帝自缢时以发覆面,言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本来还义愤填膺的李二瞬间哑火,他不过随意开口怎就说中了。 惹的几人大笑,出言调侃。 朱尚炳本以为情绪会最激动的霍去病反倒没有说话,等到几位说完后才淡淡开口。 “朱郎,实在不行你造反吧,把皇位抢到手,这样就没有那崇祯什么事了,我等定助你踏平匈奴。”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虽放肆的话。 听到有人开口,其余几位沉思片刻后接连发声,觉得非常可行。 “小朱,有我们在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定助你成就盛世大明。” “子房,愿助一臂之力。” …… 他们的言论让朱尚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发觉大佬们劝他造反的心愈发坚定了。 朱尚炳忍不住在心里暗道罪过,几人相谈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 太监再次来到院外催促着用膳,而他旁边站着的人不是朱樉又会是谁,看似和颜悦色,但那袍子下遮掩的半截柳条还是没有逃过朱尚炳‘法眼’。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外面跑走前不忘对身后的朱樉摆出鬼脸。 看得太监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暗道原以为秦王这庶长子成熟稳重,不曾想居然也有顽劣的那面。 岂料两人刚来到殿外,里面便传来摔筷子的声音,只听朱元璋厉声质问。 “你们是在糊弄咱还是糊弄皇孙?” wap. /134/134176/31486151.html 第八章 伴君如伴虎 抬眼望去,只见朱元璋面前那盘菜里有根头发,吓得送膳的太监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 前者更是不满的望向座位那边,乍一看真没什么问题。 但细瞧却发现,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刻意将菜肴摆远,与先前和已故太子家那两个皇孙用膳时截然不同。 他虽与秦王有过不和,不喜这邓氏出的孩子,但这是家事,更何况和老二已经冰释前嫌,这群势利眼胆敢当着他的面怠慢主子。 思及此处,朱元璋冷哼了声,眼神凌厉里面杀意汹涌。 “拖出去,斩了。” 随着一声令下,禁卫前来将这几个太监拖下去。 看着与之擦肩而过的太监,惨叫声越来越远可他那颗心却沉入谷底,朱尚炳额头直冒冷汗。 不明白朱元璋此举意欲何为,莫非是警告? 他有些摸不清楚这位洪武大帝。 沉默几秒后深吸口气佯装无事踏入殿内,笑着对朱元璋行礼。 “拜见皇爷爷。” 一个字苟。 晚年的朱元璋卸磨杀驴,替建文干掉了不少大将,万一看他不顺眼丢到边陲去那岂不是完蛋。 先装傻,别被揪住小辫子。 朱元璋抬眼打量着这不过十二岁的孩童,稚嫩的面庞与系统模拟中那位浴血冲杀的潇洒少将不谋而合。 眉眼极其相似,他彻底相信眼前这笑的和善的便是那位。 只是…… 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莫非他大明也要出一位冠军侯? “坐下吧,和咱用膳不必多礼,喜欢什么吃什么,别浪费。” 朱元璋笑着看向他,并没有表露太多思绪,只是让其坐下。 心中默默敲起小算盘。 看着碗里的菜,朱尚炳略微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便宜爷爷的眼神不太对劲,顿时心中一惊后背冒出冷汗。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不会折在这吧! 还没等他盘算该怎么破局,旁边便传来声音。 只见朱元璋笑着看向他,莫名其妙展开话题。 “尚炳,老二有没有和你说过北方局势?” 此言犹如九天惊雷劈在脑中,朱尚炳当即哑口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自家爷爷不会真动了杀心在这试探他吧? 秦王的死和朱元璋也没关系呀。 脑中时不时传来几位大佬交流的声音,他敛眸沉思久久不语。 见殿内寂静,坐在上面的那位察觉异样再次开口补充。 “把这当饭时闲聊即可,不必多虑。” 闻言,朱尚炳狐疑地偷瞄了眼,见朱元璋正望向他等候回应,只得在心中叹息。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 “父亲曾说过几句,孙儿还小并不太懂。” 朱元璋听闻并未放在心上,开始谈起最近那些地方的不平。 在听到他谈论高丽和倭国不敬时,朱尚炳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在明初这些家伙自然不敢有大动作,但熟读明史的他却一清二楚,这两个家伙可不简单,尤其是倭国,水上倭寇一直是明朝头疼的对象,其程度不亚于蒙古。 抗倭名将戚继光便出自明朝。 加之后世樱花国与宇宙国的行为,他不禁轻哼出声,忘了藏拙。 “区区弹丸之地,犯上不敬藐视天威,不知死活。” 闻言朱元璋不禁点头,眼神再次落在朱尚炳身上,此言倒有几分大将军的豪气。 只是…… 他笑着望向朱尚炳,借着刚刚的话顺势开口。 “那尚炳以为该如何?” 完蛋。 朱尚炳反应过来脑中只有这两字,不过好在还能圆过来。 思及此处,他抬起头来面带怒意,义愤填膺地说道。 “皇爷爷,要孙儿说不如直接灭了吧。” 那双眼满含期待,直勾勾盯着上面那位。 朱元璋夹菜的手一抖,肉又重新掉回去,他不禁感慨。 看来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老二家这小子才多大,哪里会这些东西。 对上那双眼,他也不好斥责其随意操戈,只能故作严肃道。 “你还小,这里的水深你把握不住,现在还不到时候。” 听到这话,朱尚炳心中悬着的心可算放下。 谈论起国家大事,朱元璋可谓口若悬河说个没完,不知不觉又说到了北方。 提到这的时候他脸上写满得意,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不像历史课本上写的洪武大帝,反倒像普通人家的爷爷。 “咱从辽东到西北布布置几百个卫,又分封诸王去藩地,而朵颜、泰宁、福余三族投降后自成一道防线,牵制蒙古。” “这三道防线,可助咱大明镇压北疆,吓得那群蛮子不敢靠近。” 说罢还捋了捋胡子,用余光看向朱尚炳,等待被夸。 后者也十分配合摆出崇拜的表情,他也的确佩服朱元璋的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构建了几百个卫,说句固若金汤不为过。 诸位藩王镇守有两点好处,方便管辖,以及一致对外,都是老朱家的人,当外敌来犯不存在反水这种情况。 更能给闲的没事做的儿子找活干,一举三得。 至于第三道,对比前者好似可有可无,兴许就连朱元璋本人也没有放在心上,非无族类者其心必异,若是打起来不投敌就不错了。 “有皇爷爷的三道防线在,那蒙古只能匍匐在地。” 这句话显然十分受用,朱元璋大笑出声。 殊不知朱尚炳此言还有别的意思,几道防线下来,说应天府是铁打的京师不为过,但这些在永乐的时候,就没用了。 永乐把建文从皇位踹下来后,改顺天府为京师,那些设下的防线就和摆设一样,给了满洲人可乘之机,他骁勇善战自然不怕。 但后世之君…… 好比大明战神,专门去瓦剌做了留学生。 在朱尚炳眼里,这与靖康之耻无异。 祖宗几代打下来的基业,都被他玩废了。 他在心中感慨,倘若九王塞边与卫所仍在,再把大明战神扼杀在襁褓中,兴许能为大明再续命三百年。 与朱元璋聊了许久,桌上的膳食不知何时凉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与上面那位交谈太过费神,见时间差不多他连忙起身行礼告辞离开这‘龙潭虎穴’。 殊不知在其走后,朱元璋眼中闪过精光。 wap. /134/134176/31486152.html 第九章 和建文抵足相谈? 刚从龙潭虎穴走出,他还未来得及呼吸新鲜空气,便被堵在那不知该往哪边走,只能用怪异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些人。 为首有两人,其中一位此时身着锦袍温文儒雅,像极了话本子里的白面书生,他笑着对朱尚炳说道。 “没想到今日皇爷爷居然让尚炳来陪同用膳,倒是少见。” 此人正是朱允炆,未来的建文帝。 在他身边那位是朱允熥,与前者眉眼间有七分相似但他更英气些,见他出来后压根没正眼看过。 朱尚炳见之恭敬地向两位行礼,笑着开口。 “不知两位兄长来此,失敬失敬。”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说说的不假,那朱允熥虽瞧不上他,但此刻也不再拿鼻孔看他,只是眼里的轻视不加掩饰。 朱尚炳不禁在心里嗤笑,难怪活不过三集。 这活脱脱的纨绔子弟,不过他身后的勋贵集团也是真的豪横,以蓝玉为首全是大人物。 惹不起。 较之这边朱允炆那边,就显得友善许多,就连身后的官员都个个彬彬有礼,两人无形中已对立起来。 他不禁长叹口气,朱允熥为已故太子妃常氏所出,乃是开国大将常遇春的后人,本身就尊贵无比,蓝玉更是宠的无法无天。 而朱允炆虽然母亲吕氏是继室,没有前者尊贵,但勤奋好学,由大儒教导,加上为人善良不似朱允熥那般气盛,反倒谦逊有礼自然得文官偏爱。 这朱允炆主动上前搭话,摆明了是抛了橄榄枝,想与他交好。 这…… “尚炳无需多礼,还请你代我问二皇叔安。” 这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朱尚炳看见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刚想要开口答应,谁知旁边便传来声音。 是朱允熥,他见朱允炆主动靠近,眼里满是讥讽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我还以为兄长会先进去看望皇爷爷,担心宠爱被分,但转念一想也是,这小子不过是侧妃所出,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句话不单是对准朱尚炳开火,更是针对朱允炆。 他下意识望去,果然看见后者唇角的笑容僵硬,即便母亲吕氏已经当上太子妃,仍旧改变不了原先的出身。 见两人沉默,更助长朱允熥的气焰,他毫不犹豫开口。 “你们两个好好担心自己吧,哪天要是丢了皇爷爷的宠爱,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朱允炆的拳头攥紧,但终究没有动手。 即便斯文如建文尚且如此,更何况朱尚炳,他怒火中烧险些出手,虽邓氏做的事情并不好,但终究生养他。 乌鸦尚且知反哺,更何况人。 “不知皇兄这是何意,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嘲他人之母有违人道,倘若皇爷爷知晓你以此发难兄弟,只怕会为难吧。” 论嘴炮,他可没输过。 脱口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朱允熥要是接下去就凉了。 更何况还有朱元璋,他不敢说懂洪武大帝,但无论是史书还是亲眼目睹,都能看出他非常在乎亲情,更不会让这种事情成为兄弟争端。 果然,此言出朱允熥面色难看,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有人提前开口了。 朱允炆长叹口气,随后开口好言相劝。 “熥弟,你万不该以此嘲讽旁人,切勿一错再错。” 两人同仇敌忾,朱允熥自知理亏冷哼一声向里面走去,见到朱元璋后马上改掉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笑着走向他。 朱允炆见之,无奈的摇首紧随其后。 至于身后的人,分成两方站在那,像是对峙般。 唯有朱尚炳,他像个异类站在中间,隐约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再留下来岂不是要卷入皇太孙大战? 朱元璋看好建文,为了让他安稳坐在皇位上,势必要除去绊脚石,而蓝玉就是最大的那块,想起洪武晚年的那些事。 他就有些站不住了,刚刚里面的那位就在不断试探。 倘若被知晓牵着进这事,岂不是当场凉凉? 他刚想要往外跑,殿内的两位便走了出来,建文的视线已重新落在他身上,笑着走来想邀。 “尚炳,不知等会你可有事?” 闻言朱尚炳只得停下离开的步伐,将眼中的无奈隐去转身看向他。 心里千万头羊驼奔腾。 他只是个秦王庶子,要是被朱允熥盯上就完蛋了。 看建文这样,大有与他抵足相谈的打算。 估计是方才的那句话,以及母亲同为侧妃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想到这可能朱尚炳唇角抽搐,感觉今天是老天故意整他。 但当务之急是离开是非之地,淮西勋贵他可惹不起。 刚想离开,有道身影闯入视线中。 来者气势汹汹,玄袍下那半截柳条已经秃了。 看见朱尚炳还在殿外,当即大喝。 “尚炳!居然还不回去!” 他二话不说把朱尚炳拎起,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声嗤笑,朱樉脚步一顿转过头去。 是蓝玉。 他脸上写满嘲讽,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就差说笑的就是他了。 贵为秦王,他的脾气在兄弟里可不算好。 除却爹娘,也就太子朱标能压住,蓝玉此举他怎能不窝火。 朱樉面色阴翳,还未开口对方便抢先一步嘲讽出声。 “不曾想秦王还在,其余藩王都回去封地,您还在臣甚是欣喜一时难以自抑笑出了声,相信秦王殿下不会介意。” 话是尊敬不假,但那含笑的眼却充斥讥讽,摆明是故意的。 依秦王的性子换做寻常早已动手,谁知今日却一反常态,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番笑道。 “你们先洗干净自己身上的东西再说,一身晦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淮西勋贵已经开始被打压,纵使秦王回京不久,却也知晓这件事,他并非不气而是不屑。 在他眼中,淮西勋贵早已风烛残年,只差一口气。 朱尚炳面色凝重,他所读的明史并没有提及淮西勋贵与秦王有冲突。 思及此处眉心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爹。 虽然知道动脑子怼人没直接动手是好事。 但…… 一句话得罪整个淮西勋贵,万一多撺掇几个老嬷嬷。 他怎么救! 对面蓝玉的脸都绿了。 wap. /134/134176/31486153.html 第十章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殿外风起云涌,三足鼎立。 而朱尚炳看着那半截柳条咽了口唾沫,随后沉思想着该如何解决。 怎料…… 朱樉向前走出一步,就差没有指着蓝玉的鼻子骂。 “某些人仗着有功在身,分不清谁大谁小,也不想想为什么沦落至此。” 话毕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后者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犹豫直视。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朱允炆心头急切站了出来,劝和。 朱樉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已故太子朱标重新出现,但随即面露苦涩笑着对朱允炆说。 “你这孩子倒有几分像大哥。” 突如其来的评价,让两方人马都面露惊诧。 朱允炆看向秦王父子远去的背影出神,待过了片刻后面带笑容。 反之,朱允熥面沉如水不满的话层出不穷。 招揽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 麟德殿内。 朱尚炳苦思冥想迟迟找不到破局之法,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老爹的话太像站队了,要是被朱元璋知道岂不是凉凉。 见他如此苦恼,李二忍不住开口询问。 “朱允炆与朱允熥有什么好争的吗?” 在他眼中,建文即便不行但也比那个纨绔朱允熥要好很多。 皇太孙之位根本没有争斗的必要。 朱尚炳听闻摇了摇头,解释道:“结局早已敲定,这事无需挂心,最主要的是淮西勋贵,在皇爷爷没动手前,秦王府招惹到,可不是好事。” 那可是难啃的硬骨头,尤其是蓝家。 想到这他就头疼,别人还好搪塞,唯有一根筋的蓝玉被父亲得罪透了。 想要化敌为友,只怕不可能。 朱尚炳眼里闪过丝幽芒,露出与年龄极度不符的表情。 既然已成定局,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朱元璋寝殿内。 想到刚刚离去的两个皇孙,他不禁长叹口气,想到朱允炆的命运终点居然是和尚。 这是他最看好的孙子,有已故太子风范。 只是…… 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提示音,系统仿佛已经知晓他要干什么,马上便出来提醒。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看着选项上的两个孙子,他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他将目光放在朱允熥的名字上,做出决定。 “允炆的先前已经大概知道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便看允熥的吧。” 很快面板出现在眼前,看着上面的推演时长,朱元璋彻底沉默。 【皇孙-朱允熥】 【模拟选项一,皇孙】 【模拟选项二,藩王】 【模拟选项三,庶人】 【推演时长:10分钟】 “三个选项却只需要十分钟概括?!” 朱元璋大跌眼镜,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安稳度日,并没有什么曲折。 想到这处他的脸上挂着笑容,默默点开了朱允炆的选项,躺在床上开始关于皇太孙的推演。 【洪武二十五年,你的爷爷力排众议封你为皇太孙,并在铲除异己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大力打压淮西勋贵集团】 【为日后埋下隐患,无将能制衡强藩】 寥寥两句,已让朱元璋沉默,他看着模拟器上的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错的最多的是咱,亲自把允炆手里的刀丢了又没教他舞剑。” 这算是朱棣能闯到应天埋下伏笔。 本想开始打压蓝玉等大将的他,开始盘算是否这般做。 若是重蹈覆辙又该怎么办?他没法以大明江山做赌。 “也罢,暂时留你们下来。” 他将视线再次挪到模拟器上,观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薨逝,你登上皇位,次年改国号为建文,进行改革提高文官官阶,宽刑省狱,严惩宦官】 【同时开始与大臣齐泰、黄子澄密谋削藩,加强中央政权,从弱到强,严厉处置】 【建文元年,湘王朱柏被你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自焚而亡,燕王朱棣打着靖难的旗号,开始兴兵‘清君侧’】 看到前面那句的时候,朱元璋面带笑容忍不住开口夸赞。 “不错,仁政才得民心。” 但当下句出现时他唇角的笑容凝固,削藩居然是从这里开始的,登基还没稳就开始对皇叔们下手。 朱元璋险些摁耐不住想要动手的心,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稳定下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万万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这里。 剑过刚易折,人亦是。 想到湘王自焚而亡,朱元璋将手放在胸口,再次红了眼眶,已经连续几次看见孩子出事,在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父亲。 “允炆!你糊涂呀!” 他知晓这孙子偏爱儒家思想,但太过理想只会纸上谈兵,那些大儒空口无凭怎么治理国家? 等到大军打到门口,他们人都不知道在哪。 【当你想要平乱时,却露出爷爷留下的短板,朝中能打的大将被杀个精光,无人能领兵统帅,你只能派遣老将耿炳文】 【后又被你以李景隆取而代之,不曾想他只是个绣花枕头,不通兵术带着数十万人吃败仗,偏偏巧舌如簧,你并没有怪罪他】 “?” 朱元璋本以为削藩已经是终点,没想到李景隆刷新了他的下限,关键在于最后那句没有怪罪。 倘若可以,他都想冲到东宫去揪着朱允炆耳朵质问。 这次,朱元璋起伏的胸口久久未平,想起之前看的朱尚炳不由得叹息。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想到当初李景隆的表现,朱元璋就和吞了苍蝇似的,别的地方还挺争气,偏偏认真打起来…… 他刚刚可看见了,朱棣就那么点人,居然可以把李景隆打败,一时之间不知该跨儿子还是骂奸臣。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长叹,他的眼神瞬间沧桑了许多。 不过很快朱元璋又恢复原样,并想到了个很好的主意。 “我得想办法把李景隆给丢到别人的封地去。” 换做别人直接杀了便是,但他身份特殊,乃是李文忠之子。 若是随意处置,会寒了忠臣的心。 只是…… “咱的好乖孙,都已经这么打算了,你可要好好争口气。” wap. /134/134176/31486154.html 第十一章 内外兼施 【燕军逼近应天,你遣秦王朱尚炳应对,勒令诸王协助,其实有了坐山观虎斗之心,想要渔翁得利】 【秦王如神天降以巨大的人数差距将燕王击败,你将他贬为庶人软禁在京师,而你觉得秦王功高盖主,不利于中央集权,想乘胜追击逼他投降】 倘若说前两次,朱元璋都在讶异为什么他的皇孙身边没有好臣子,一个削藩给别人可乘之机,一个送了那么多士兵过去。 那么现在,他彻底恨铁不成钢了。 能感受到,再多看会可能这皇位要提前空出来。 这位置还不如给别人去坐! 很快朱元璋便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画面更多是心寒。 卸磨杀驴。 亡了忠臣之心,更何况秦王骁勇善战,身后又有精兵,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更是在为其铺路当垫脚石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断送了江山。 看着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朱元璋突然有些好奇,最后那个阶段的他又是何样,是否善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秦王倘若为藩王,无论是谁人当了皇帝,都不会安心,即便是他朱元璋,若有兄弟或是侄子这般,也免不了提防。 思及此处,朱元璋愈发坚信那小家伙在藏拙,不应像用膳时那样。 他长叹了口气,准备看向朱允炆的结局,当看到第一行字时目呲欲裂,双眼猩红有杀意涌动。 【建文四年,秦王率大军渡江,李景隆替他开城门被其斩于马下,怒骂两面三刀,你在皇宫放了把大火,从狗洞钻出】 【你削发披缁,从此青灯古佛……】 “好你个李景隆,斩得好!” 他万万没想到,李文忠之后居然是狼心狗肺之辈,允炆连那般大过都愿意谅解,换来的却是出卖,亲自给秦王开城门。 这是要至他于死地。 何仇何冤呀…… 看着佛像前萧条瘦削的背影,他不禁想起方才画面中看见的允炆,挑灯夜读批阅奏折,闲来最喜欢与大儒谈论朱学,言谈举止得体。 假以时日,必是一代贤君。 可那些文臣思虑太多,贪多则嚼不烂,削藩问题也大,理应相互制约方能达成所愿,用得好藩王是把利剑,用不好那他便是夺命刀。 武将之事,他错甚大。 原以为外邦太平,大明便稳,不曾想有内乱。 李景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其丢入军营内,体验下其余人的感受,因为一己之私葬送数万兵士。 相信李文忠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目睹那幕。 最主要的,还是允炆。 想到登基后的系列事情,不禁令他怀疑,允炆是否适合这皇位。 “允炆,你要皇爷爷怎么办呀。”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走出殿内,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失神。 忽然脑中灵机一动,如果应天府是朱尚炳攻破的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只要想法子让他最后不动手。 化险为夷虽然不至于,但这人情大得很。 朱元璋吐出口浊气,最复杂的局势往往需要最简单的手法。 “我得找个姑娘,从了老二家那臭小子。” 在模拟期中,虽然登基了几年便被赶下来。 但手底下还是有不少能人,能与之共谋大计。 随即便令手底下的太监,去把方孝儒与卓敬请来此处。 等到两位出现时,朱元璋已身着龙袍高坐在上,完全没有刚醒时的憔悴与疲惫,说话中气十足开口便是。 “请二位前来,是因为咱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他开门见山直接把邀他们前来的目的道明,只是刻意没有将身份说清道明。 妄议皇室,死路一条。 两人听闻非但没有因此觉得唐突,反倒还跪在地上就差把占到便宜了写在脸上。 “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朱元璋抬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似在斟酌话里真伪,两人都是人精自然知晓此时不该做什么,但即便跪下仍旧将腰板挺直,尽显文人风骨。 想到模拟器内发生的事,他虽面上仍旧板着张脸,但心里满意二人。 没有皇帝不爱忠臣。 他看向被株连十族的方孝儒,忽然开口道。 “你们觉得皇孙们如何?” 此言出饶是再铁的头,都不敢硬抗,两人连忙说不敢。 这摆明了是要选皇太孙,枪打出头鸟,他们真不够胆。 即便说到皇上心仪的孩子,可被外面的豺狼虎豹知晓,怕是要将他们给吞了。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本就被宣传的莫名,如今这问题更是。 朱元璋看见他们二人如此,明白是为什么,稍作沉思后忽然有了个主意。 “有个老农家里,有长子与次子二人,次子的儿子能力十分突出,而长孙的能力较一般,依两位爱卿之间,该如何制衡次子的儿子?” 此言出,卓敬与方孝儒面面相觑,心里肃然对未曾见过几面的秦王庶子有了些许敌意,能让朱元璋如此发问,此子必定惊才绝艳非长孙能比。 传闻中的憨厚善良,不知几分真伪。 沉思许久,卓敬与方孝儒耳语片刻,最终由后者站出说明两人想到的法子。 “依臣等拙见,可以内外兼施之法。” 朱元璋闻言心中生疑,不太解这内外兼施之法,想要两人解释。 “何为内外兼施?” 后者顶着那道视线,深吸口气。 来此时万万没想到,居然要编排皇孙,说的不好就完蛋。 但想到得罪朱元璋也是死路一条,他只能心一横硬着头皮说下去。 “说是内外兼施,不过是混淆视听,外是利用第三方势力来联姻,看似帮扶,实则暗藏玄机,其目地是将他从本应继承的田赶出去,迁至别处去,不料理好那边的事,如何回来?” 听完此计朱元璋眼前一亮,对他们二人的欣赏更上一层楼。 第三方是谁? 自然是朱允熥,在他身后的势力是蓝家,与蓝家联姻可有两意。 一为暗示他们,皇帝没有卸磨杀驴的打算。 二则令其牵制,他不信蓝玉那家伙会看得起如今的朱尚炳。 更何况他可知道在殿外,蓝玉吃了秦王的瘪,早晚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想到这他不禁叹息,蓝玉,心高气傲,是难驯服的雄鹰,倘若换了主人就不一定能压得住。 即便不除去,也断不能任由其继续这般。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二人朱元璋面露笑容,夸赞道。 “你们很不错,既然如此咱就这么定了吧。” wap. /134/134176/31486155.html 第十二章 近在眼前 不过半个上午,文宝墨的宣纸便被诸多文人才子抢购一空,其场面简直堪比过年时的庙会。 有好些得到消息慢一拍赶来的公子哥见状,纷纷站在大门口处捶胸顿足,十分懊恼。 叶天和一干兄弟们坐在早点摊子处吃了半天,看着眼前场景心中颇为舒坦。 “啧啧,我还以为这么贵的宣纸没人会买呢,没想到竟然都快抢到打起来了!要不怎么说咱们天哥打小就比旁人聪明,做起生意来就是没人比得过呀!” 叶天闻言,立刻把手中包子塞到牛高嘴里。 “就你长了嘴,就你会说话,赶紧吃你的包子吧。” 见着门口人都散得差不多时,叶天方才带着兄弟们往文墨斋中走去。 白青山等管事的先前一直在二楼处闲坐喝茶,为的就是看看售卖第一日究竟是何等情况。 眼下见着供不应求,立刻明白此等宣纸就是远销于京城,那也是会让人抢破头皮的。 “我就知道这小子的手艺没得说,别说是按照咱们如今的定价来售卖,就算是在往上提高两成都有的抢。” 白青山伸手抚摸胡须,面上一派喜气。 他这边正说着时,低头便看见叶天等人迈步进入文墨斋,自己便也是坐不住了,直接起身下楼去相迎。 原先大堂专门摆放雪花宣纸的竹案早已被抢购一空,就连门边特地挂出去,当招牌的几丝纸条也被人当做珍宝夺了回去。 掌柜的一上午算盘打个不停,手指都快磨出茧巴来了。 此时见叶天等人面带笑容,他脸上立刻弥漫出苦笑。 “您倒是笑得开心,先前没买着宣纸的那些主顾差点在我们店里打起来,他们还一口一个问着究竟何时才能出第二批宣纸。” “若是一日不出,便一日死守着文墨斋大门不让旁人进来,我们可是将口水都说干了,方才将人送出门去。” 叶天看着密密麻麻的账本,便知道一个上午他们也没少赚。 “做生意门庭若市总比门可罗雀来得强,看见宣纸卖的如此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正聊着,白青山从二楼缓缓走。 “还是叶小郎的手艺好,先前有不少主顾都猜测是不是我们从京城找了大师傅过来做纸,一个劲儿地夸着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的宣纸呢。” 叶天笑笑,对白青山这人的爽快耿直也很是敬佩。 在整个灵州城地界里,关于文房四宝方面的生意可谓是被他们白家所垄断的。 就算他此刻将自己夸上天去,今后想要将宣纸售卖给旁人,也必须经由白家之手。 十张百张不成气候,可若是像他们工坊这般每日能够做出几百张来,白家不可能不插手其中生意,毕竟谁让人家往上供的头家是京城的贵人们呢。 结算好当日售卖的宣纸银钱后,白青山还特别有给叶天等人包有红包,叮嘱他们回去之后好生制作,今后必定是来日方长。 头天售卖就已是赢得许多回头客,而后的生意自然也是不用说。 光是今日没买纸,徒留下的主顾姓名就有密密麻麻好几张,更别提附近几座城里人得知消息后还会来争相购买。 在城里进行一番采购后,叶天带着兄弟们美滋滋地往九泉村赶去。 鉴于上次的教训,眼下他们自然不敢再走小道,怕的就是遇上胡主簿等人特别派人埋伏。 离开灵州城之前,叶天去了白家所交好的钱庄,除了留有身上所用的余钱外,其余全都存于此处。 最近这些日子,他做生意引得周围几个村落的人都想来帮工了,其中不乏有歪心思者。 如今身逢乱世,一切都得小心谨慎为上。 清水村中。 周蛮带人顶着烈日赶往此处,等找到张二虎时,早已是累得热汗连连。 此人是村中铁匠之子,平日里最是喜欢偷奸耍滑,但凡身上有两个铜板就要去城中赌庄过过手瘾。 前两年因为出老千被人剁了手指,而后老实顺从回乡当铁匠去了,如今整天打铁,倒也有锻炼出一身健子肉来。 热火朝天的铁匠铺子里,张二虎手握铁锤,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通红的铁板。 他瞥眼看见外边来的人时,瞬间瞪大双眼,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周蛮嫌弃里边热的厉害,怎么也不肯往前去,对他勾了勾手指,张二虎立刻点头哈腰的走了出来。 “不知道今日究竟是哪阵风将周少爷您给吹来了,小的我可再没有去过赌庄,也没有再欠过少爷您的银子呀。” 周蛮白了他一眼,狠狠道:“知道你是个惜命的,本少爷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我问你,最近这几天,附近十里八村里有没有人家找你去给牛掌蹄?” 闻言,张二虎冥思苦想一阵,随即猛然抬起头来。 “还真有这么一桩事儿。” “本来现在秋收都已过了,大部分人家是不需要给牛掌蹄的,可是那九泉村中的李老四前些日子在集市上遇见我,还说等两天请我吃酒,届时让我给他们家的牛掌一副铁蹄。” 周蛮听得火冒三丈,面上横肉迅速抖动着。 他就知道此事一定离不开九泉村,自己费心费力打听这么久,却一点音讯都没有,合着是人家早已有了新牛。 打探出个明白后,周满即刻起身跨坐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得意离去。 徒留下张二虎虚惊一场,衣裳都被冷汗给打湿了去。 “他这么个地痞无赖,怎么会突然打听这件事儿……” 这日,工坊里又出炉了一批上好宣纸,纸张还没有点下来时,众人就已闻到股淡淡花香,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个明白。 叶天伸手揭下纸张,用手轻轻扇动风,使得能够更加客观的感受其中香味。 他把女子常用的香膏以及附近采来的花卉杂糅到一起,而后制作成精油用来浸泡纸浆。 本来以为此等工序头一次做,势必要反复试验许多次,没曾想老天爷相助,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院里人闻着纸张香气,十分沉醉,却见此时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来个人。 wap. /134/134176/31486156.html 第十三章 无妄之灾 不止是朱尚炳顿住,就连朱允熥都目瞪口呆,若说这是拉拢未免有些太过了?谁家是这样的。 与那双真诚的眼对上,他的舌头打结半句话说不出。 好不容易憋出句话准备开口,谁知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便宜老爹已经从朱元璋那回来,并且手上还拿着全新的宝剑,不像是被责罚倒像是嘉奖,看得朱尚炳茫然。 “秦王可算回来了,你家世子不曾习武?居然险些被太监所杀,未免有些……” 话并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蓝玉正笑着嘲讽朱尚炳不学无术,无武艺傍身连废物都应付不了。 而朱樉本因为得到奖赏有些雀跃的心,在此刻沉了下来,顶着眼前人,即便都未开口也能问到火药味。 极有可能大打出手。 “秦王殿下莫非还要对臣动手?臣身为长辈不过劝诫小辈而已。” 纵使朱尚炳听闻这话都不由得在心里暗骂阴险,倒是给嘲讽找了个好由头。 便宜老爹果然如想象中那般,能动手绝不墨迹,拳头攥紧有动手的打算。 他长叹口气,手放在拳头上抬眼望向蓝玉,也摆出官方的笑容。 “晚辈并未受伤,多谢诸位关心,不过太医说服药后要趁早休息,不宜多动作,既然如此……” 逐客令。 在场诸位居然吃了回闭门羹,椅子还未坐热便被赶出去。 不过有朱允炆带头,他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之一道离开。 待所有人走后,朱尚炳才松松了口气,他望向朱元璋寝殿的方向若有所思,锦衣卫天罗地网,宫中出事按理来说会第一时间赶到,结果那晚压根没出现。 这件事背后不会有那位? …… 寝宫内。 有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跪在地上,恭敬说出那晚全部情况,与朱樉所说一般无二,朱尚炳的确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开始借了小聪明以外,都是躲在秦王身后。 那模拟器里大将军的朱尚炳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过转瞬便被收敛,他垂眸望向毛骧再次开口询问。 “你确定这就是全部?你还未告诉我是谁下的手。” 毛骧听闻将手中密信呈上,里面是蓝玉与朱允熥谋划的全部过程,锤的不能再锤。 只是…… 看见里面的内容,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居然没当回事,顺手将其丢入火盆中,亲眼看见它变成灰才收回视线。 而毛骧不知道的是,朱元璋已经知道皇太孙会是什么下场,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但正合他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要朱尚炳与朱允熥斗个你死我活,允炆便能足够的时间成长,日后定要将那些圣贤减半,多读点兵法。 还不知今日他在干嘛,思及此处,朱元璋抬眼对着毛骧开口询问。 “允炆那边如何?” 闻言后者面色一僵不知当讲不当讲,最终他还是老实说了朱允炆今日之事,包括提出邀朱尚炳去东宫小住段时间。 他能明显感受到,朱元璋在听到这处时呼吸加重,即便面上没有露出表情,但他伴君多时,仅凭眼神便能判断出是怎么回事。 过了许久,坐在上面的那位才感慨。 “允炆性子太单纯,恐怕会被利用,不可与其同住。” “宫中尔虞我诈,他如何能行。” 听到这声感慨,毛骧忍不住跟着点头,朱允炆仁厚像极了已故太子爷,但前者无法震慑兄弟,而后者却能让兄弟心服口服。 这便是差距,朱尚炳遇刺便已揭露争权的冰山一角。 兄弟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沉默许久,朱元璋叹息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去。 看着已故太子的画像,他意已决,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他这个认定的皇孙,带回正轨。 还得再次与朱尚炳相见,才能将计划落实。 …… 朱尚炳百无聊赖躺在床榻上,他被便宜老爹制裁,以惊吓过度为名被关在房间里静养,就连手中书籍都被一并抽去不让瞧。 脑中的大佬又开始闹腾了,七嘴八舌说着昨晚那太监的事,却有个声音格格不入。 霍小将军不断呼唤朱尚炳名字,却不说是为何事如此。 其余几位见此停下争论,等候他的问题。 怎料…… “上次朱郎你说的汉武帝后嗣还没说完呢!什么时候继续和我们讲?” 那几位瞬间炸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几个不知情的并未说话,他们也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尚炳听闻哭笑不得,见他们想听而此时也无要事在身,沉思片刻后在开口。 “也罢,今日便为你说上一通。” “那时天下被王莽掌握在手心,而他也是人才,有不少建树,只是可惜对面的是刘秀,位面之子。” 王莽被誉为穿越者,出身高贵且能干,可以说是出生就在罗马。 拿得是大朱尚炳剧本,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路人甲,本以为蝼蚁踩死即可。 谁知居然…… “还记得那时,刘秀仅凭一万人马与王莽四十万大军交战,陨石天降如有神助,扶大厦于将倾。” 力挽狂澜。 唯有四字可以概括此战,把必败的战局扭转,刘秀不能说最厉害,但绝对最幸运。 被天地所钟,气运加身。 霍小将军听完久久无言,照这个说法的确担得上位面之子四字。 见平时最活跃的李世民突然不说话,朱尚炳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cue正在潜水的他。 “李二应该会羡慕刘秀,他哥哥自己死了,连夺权都没必要,稳坐那个位置。” 此言出,脑中便传来李二的叹息。 他仿佛能从这声叹息中,看见双无奈的眼。 其余几人,如李存孝霍小将军这等脾气大且年轻的的,已经大笑出声,剩下那些多少是看在李二面子。 李世民听闻并未将他们的笑放在心上,而是默默在那感慨。 “倘若是在明朝,有哥哥又何妨。” 他此言并无仅仅是因为明朝时常有夺位之争,而是另外一事。 太子朱标之死必不简单,可能是有心之人谋划。 但史书上却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实在不该。 若要细查疑云重重,更有可能牵扯到他的便宜老爹。 他本想说话,岂料不等开口,门便被推开。 说曹操曹操到。 是朱樉,他大马金刀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太监。 正是上回朱元璋请他用膳那次来的,思及此处朱尚炳唇角的笑容僵硬。 怎么又来了无妄之灾?! 不会这么背吧? 而太监并没有在意朱尚炳的感受,毫不犹豫坐实了他的猜想。 “陛下有令,宣秦王庶长子朱尚炳一同用膳。” wap. /134/134176/31486157.html 第十四章 朱元璋来催婚? 又要去用膳? 朱尚炳面露疑惑不解他是哪里做的引起朱元璋注意力,可还未想明白一道含怒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定睛一瞧不是便宜老爹又是谁。 他仿佛在用眼神质问究竟干了什么错事,才三天两头往那位的身边跑。 虽然不知何意,但长此以往,恐怕朱允熥的针对会愈发明显。 朱樉不禁攥紧拳头,等着太监离去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的藏不住的。 朱尚炳看着便宜老爹那架势,心里暗骂坑儿贼。 同时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应了下来。 太监是个识趣的并没有打扰他们父子,转身离开这里。 “爹啊,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不信?” “混账,看招!” 都已经被叫去好几次了,他这儿子都没被那么折腾。 朱樉笃定朱尚炳干了些什么,惹得他爹不乐意,也不听解释,二话不说要用柳条教育。 后者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甩开,夺门而逃,靠在门外气喘吁吁。 里面传来几声宫女的轻笑,有秦王父子在,麟德殿比起别的地方要热闹得多。 折腾了半个时辰,顶着正午的烈日,他满头大汗,看向等候许久的太监笑道。 “走吧,公公。” …… 等两人到达时,朱元璋已落座。 看着背光而来的那道身影,微眯着眼酝酿情绪。 在他的示意下朱尚炳落座,屁股都没坐稳,朱元璋便发出声长叹,那双眼满是不忍与心疼。 “皇爷爷,您这是?” 只见后者闻言将筷子放下,抬眼望向他,里面的情绪一览无遗。 接着便是长吁短叹。 朱元璋头次在他面前说起邓氏,先是说她作恶多端,朱樉宠妾灭妻太过火,对她下手是为杀鸡儆猴。 娶妻娶贤。 这是他老早定下来的,朱元璋与马皇后情比金坚,自然希望晚辈也是如此,他们琴瑟和鸣,但却苦了秦王。 便宜老爹不爱正妃观音奴,冷落她多年。 最后死因也许与这位名义上的秦王妃有关,但朱元璋向来是向着正妃的,今日怎么与他谈论邓氏,言语中尽是无奈。 是真的后悔?还是另有所图。 事出无常必有妖,朱尚炳半信半疑,自然没有把朱元璋对他狠心疼当回事。 倘若心疼这么些年有的是弥补的机会,怎会等到现在。 果然…… 朱元璋突然笑着抚摸他的脑袋,开口称。 “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也没个女人,像什么话,可有成亲的想法?” 闻言,朱尚炳表情一僵眼中的疑惑转瞬即逝。 原来今天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这? 果然无论是在哪,都逃不过催婚的命运。 见朱元璋并未继续说下去,朱尚炳先是露出腼腆的笑容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随后轻咳两声,摇头沉声道。 “孙儿还小,并没有要成家的打算。” 他忽然想到了那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鬼使神差将它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隐去,除却本人谁也不知。 但心里却为此掀起狂澜,不禁感慨他这孙子年轻气盛。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将思绪捋清,眼中带着赞赏看向朱尚炳。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只是略微惋惜,不能在有生之年看见铁骑踏破匈奴。 霍小将军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欣喜之意藏都藏不住。 “朱郎与我惺惺相惜,可惜我现在这样并不能结义,否则你我此时恐怕以兄弟相称,浮一大白敬天地。” 大抵是开心的,可朱尚炳就没有那么好过。 他总感觉朱元璋看过来的眼神,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者语出惊人,寥寥数字就让朱尚炳如遭雷劈,只听他笑着说。 “此时就由你皇爷爷做主,让咱好好选一个给你当妻子。” 说罢大笑,不断为朱尚炳夹菜。 看着碗里的菜肴,以往再怎么鲜香现在他也味同嚼蜡。 包办婚姻!害人不浅! 这岂不是让他走便宜老爹的老路?但见朱元璋眉开眼笑,褶子都出来了,有不好开口拒绝,只能将默认卑微地吃饭。 也正是这么一低头,错过朱元璋眼中的精光。 臭小子,你爷爷还是你爷爷。 就算你天赋斐然,能征善战又如何,还不是得听他的。 …… 事后朱尚炳将此事告知便宜老爹,听到朱元璋要亲自为他选妻一事。 后者面上毫不掩饰那份嫌弃,开口嘲讽。 “那老头子嚷嚷着娶妻娶贤,长得好看的难道就不贤了吗!这就是偏见!” 他宣泄着对朱元璋的不满,闻言朱尚炳眼中带着同情,便宜老爹其他兄弟的还好,虽然说是娶妻娶贤,但样貌也算小家碧玉,并不难看。 但封地那个秦王妃可就不一样了, 她的哥哥王保保是蒙古人,她的长相自然…… 并非难看,但与中原女子还是大不相同的。 加之他母亲邓氏模样极佳,而与观音奴关系恶劣,一来二去,便宜老爹将后者幽禁,独宠侧妃一人。 此时闹得非常大,父子二人为何在此有她一半的关系。 想到未来妻子可能…… 朱尚炳愈发坚定,必须抵制包办婚姻。 “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步你后尘的!” 怎料话音刚落,朱樉不知从何处摸出柳条,还装模作样在上面摸了摸,赤裸裸地威胁。 不过现在二人在谈论正事,见朱尚炳认怂,他便收了起来。 想到近日朱元璋的诡异,他望着朱尚炳长叹了声叮嘱道。 “你小心点,依我对那老头子的了解,绝对不会这么殷情,绝对有诡。” 听闻,后者也是面色凝重,不知朱元璋葫芦里买什么药。 他们父子在宫中处境尴尬,若非没得到朱元璋的允许,否则早就回封地去,现在束手束脚也不好办事。 朱樉想到对他敌视的那些淮西勋贵,无奈地摇头再次开口。 “别忘了小心那些勋贵,蓝玉必然怀恨在心,可能对你不利,甚至……”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两人都懂。 蓝玉三番两次来找麻烦,可能是为了朱允熥排除异己。 思及此处,朱尚炳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放心吧爹,我会注意的。” 得到回应后,秦王离开此处,而朱尚炳的面色也在门关上时沉了下来,眼神也不似以为温和,带着杀意与不屑。 他那便宜老爹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想必是蓝玉又做了什么。 冲动鲁莽,居功自傲。 若他是朱元璋,也要杀之而后快。 “万物逃不过因果循环。” “蓝玉,小心你的报应。” wap. /134/134176/31486158.html 第十五章 喜从天降 是夜,麟德殿院内。 朱尚炳躺在树下望月,盘算着朱元璋的用意。 但此问无解,帝心难测,他不敢断定是否如他所想。 “朱郎,要不找个机会偷偷揍他一顿,看他老不老实。” 脑中忽然传来霍小将军的声音,听完内容后朱尚炳瞪目结舌,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学坏了! 素来正直的霍去病居然在教他,偷偷当个老六。 指不定是谁出的馊主意,他不吭声等着别人发话。 直肠子的李存孝首当其冲,扯这个大嗓门咋那喊,生怕朱尚炳听不见似的。 “小朱,忍一时实在生气,退一步变本加厉!你得反击呀!” 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可以朱尚炳都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那蓝玉就算再蠢,也是个大将。 他细胳膊细腿,十个都不够人家打,倒是霍小将军的计划可行。 哪天月黑风高,找几个人把他头套住暴打…… 不对! 朱尚炳欲哭无泪,听着脑内六人说的话,这几个家伙是在拱火。 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说话的,小朱这叫韬光养晦,怎么可能不还。” “子房所言有理,在下也是这么认为。” 就连素来冷静喜欢潜水的张良与陈庆之都冒泡,与他们一起插科打诨,倒是李世民与李靖君臣二人,迟迟没有出声。 倒不像他们的性子,不过朱尚炳并未多言,陷入沉思中。 这些年谨言慎行,也是无聊的很,他虽无心争斗,奈何有心人不愿留他,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长此以往,恐怕在皇宫苟不了多久。 思及此处,朱尚炳忍不住攥紧拳头,心中暗自发誓。 必须早日回封地,出宫也成! 只是刚坚定了想法,李世民突然开口,害的朱尚炳险些被茶水呛死。 “小朱,倘若朕没记错,你皇爷爷要赐婚,还不知是何人。” 此刻朱尚炳因被呛到而满脸通红,耳边传来几道不正经的笑声。 转眼间他已十五,脑中这几位大佬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比便宜老爹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还长。 现在看朱尚炳,除却霍小将军,其余几位都像看孩子一样。 听到娶亲之事,出声感慨。 “小朱都要有妻子了,时间匆匆好比白驹过隙,太快了。” “能否成家还不一定,小朱不是愿效仿冠军侯,不灭匈奴不成家吗?” “这谁说得准,要知英雄难过美人关,霸王何其潇洒不也拜倒在虞姬的风采下。” …… 在这些声音中,有霍去病的话太过引人注意,尤其是那句。 “转眼间已过去几载,朱郎都要娶亲……” 冠军侯死时,还未娶亲,天妒英才。 朱尚炳眸光带着关切,他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原本嬉笑的声音停止,他们都感受到此刻霍去病的情绪波动。 好在有李靖与李存孝二人,两人拉着霍小将军闹腾了番,气氛恢复原样。 朱尚炳在睡前,特意对霍去病留下一言。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日我定率领大军马踏匈奴,将他们驱逐,了你我心愿。” …… 次日麟德殿。 朱尚炳手捧圣旨欲哭无泪,昨日才说要给他找老婆。 今天便赐婚,这事多迫不及待呀。 一旁的朱樉面色难看,不是因为贸然赐婚,而是因为赐婚之人乃是鹤庆候独女张婉之。 侯门嫡女,倒也配得上他这藩王长子。 但…… 此女身份非同一般,她的父亲与蓝玉交好,而她本人更是与朱允熥青梅竹马。 换句话说,便是朱尚炳横刀夺爱,抢走了东宫里那位的姻缘。 而蓝玉与朱樉不合,更是朝野皆知。 那位的心思实在是捉摸不透,这是打算用他们这边的人来掣肘勋贵吗?按照时间来看朱元璋的确也该开始为朱允炆铺路。 但不应该对他下手呀,秦王回封地便好,他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坑儿贼! 朱元璋这不把他便宜老爹往火坑推。 想到那鼻孔朝天的朱允熥,他就头疼不已无奈地坐着椅子上怀疑人生。 “老爹,要不我们跑路吧。” 他认真地望向朱樉开口,话音一落殿内寂静无声。 后者听闻面色难看抬手准备打下去,终究是没有落下回以一记白眼,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在其走后,朱尚炳收敛笑容,脑中传来李二的声音。 “小朱,看来你这皇爷爷是想拿你开刀呀。” 同为帝王,李世民何其了解,明面上亲自赐婚是看重朱尚炳,但赐婚的对象如此微妙,而蓝玉与朱樉势同水火,洪武怎会不知。 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依先前朱尚炳所说。 此次无论是蓝玉与朱樉起矛盾,还是朱尚炳与朱允熥,那位都能坐享其成。 朱尚炳点头面色冷峻,做这些事的时候朱元璋太过刻意,仿佛就是要让他知道般。 这又何尝不算警告。 明知山有虎,却只能往虎山行。 这喜从天降,朱尚炳却高兴不起来,他望向那道圣旨眼里带着狠意。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东宫。 殿内本精心摆放的器皿全部被砸碎,千金做土。 蓝玉急匆匆赶来,看着这幕也只能叹息,任由朱允熥宣泄心头怒火。 鹤庆候独女张婉之,模样标致与朱允熥青梅竹马,基本可以确定是许给他当正妃的。 但谁知有人横插一脚,这比吞苍蝇还恶心。 朱允熥双眼猩红将殿内最后一个宝瓶砸碎,望向蓝玉大声质问。 “那狗东西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在他心中张婉之已是囊中之物,可现在被他看不起的人给抢走,这口气怎能咽下去。 看着眼前人歇斯底里的模样,蓝玉也是满脸疑惑,不解为何陛下突然赐婚。 两方的矛盾明明已经不可开交,原先没有太多争锋时有层关系在自然甚好,但现在…… 伴君如伴虎,他们又怎么可能猜准。 想到麟德殿那小子,蓝玉冷哼一声,眼中凶光乍现。 “皇孙放心,张家那丫头我们早已将她当做您的正妃看待,岂容他人染指,那庶子只怕无福消受。” wap. /134/134176/31486159.html 第十六章 根正苗红朱尚炳 坤宁宫内。 朱元璋看着床榻处失神,睹物思人。 而在他跟前跪得整整齐齐的,正是秦王父子,莫名被指婚的朱尚炳眼神中透露着几分不解。 想到洪武晚年发生的事情,顿时头皮发麻。 朱元璋不会老糊涂了,准备拿他们父子开刀吧! 随着太监集体走出去,那颗心悬得高高,就连脑里的几位大佬都开始前排吃瓜。 怎料…… 朱元璋脱下鞋子狠狠抽在朱樉面上,厉声呵斥道。 “你怎么教导儿子的!” 偏偏便宜老爹没听懂意思,没有听懂这并不是疑问,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转头看了眼朱尚炳。 嫌弃地撇嘴,此处无声胜有声。 随后自信地昂首挺胸,回复了那位的问题。 “儿臣自然是让他多读四书五经,想培养他成为一代鸿儒。” 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便宜老爹本人吃了没文化的亏。 可这话,不兴讲! 朱元璋不喜儒生这件事,世人皆知,偏偏朱樉不长记性,直接说出口。 啪—— 他的脸上再次出现鞋印子,一来二去,朱樉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凶狠的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大骂。 “但大丈夫岂能拘泥于诗书!我便教导他骑射,但这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半点也不听话,养成这副纨绔模样像什么话!” 说罢还捶胸顿足,摆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知道的都要信以为真了。 朱尚炳见状嘴角抽搐,面上有些挂不住,这便宜老爹在封地正经事不做,每天与他母亲邓氏你侬我侬,而他…… 是个意外。 邓氏之死也让他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只会落得与历史同样的下场,原先他只当那是几个字,可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 不过对于便宜老爹推卸责任这事,他默默抬头在平静的目光下藏着幸灾乐祸。 总算找到机会报复了,仗着是他老子随便动手。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皇爷爷明察,爹他从来不考孙儿功课,甚少关心学业更不要说骑射。” 此言出,便宜老爹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站起身来。 但朱元璋的动作更快,他脱下仅剩的那只鞋,穿着袜子追着朱樉打。 心里无比愤怒,要是从小养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好好的帅才都被这臭老二养废了。 偏偏他还在那不知死活地大喊。 “爹啊!你一大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放过儿子吧!” “你骂我武夫丘八也成!别动手呀。” 朱樉狼狈不堪,身上多了好几个泥印子,飞奔想要夺门而出。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关上了。 他盯着眼前的‘拦路虎’,横眉竖眼没好气地说道。 “臭小子,快给你老子打开。” 本来朱尚炳都打定主意,态度好点便放他一马。 怎料便宜老爹不识时务,看来只能…… 眼见大门彻底关闭,背后的身影逐渐逼近,朱樉心一横直接闭上眼睛,放弃无谓的挣扎。 没过多久,外面的朱尚炳便听见惨叫声,嘴里忍不住啧了几声。 他猛然惊觉,画面居然似曾相识。 难道揍儿子是老朱家祖传的? 听了片刻,他本想着进去解救便宜老爹,谁知打远处走来个人,身着月白儒袍,慢步走来看上去文质彬彬。 冥冥之中,朱尚炳觉得这人有点东西。 岂料还未等他开口,这位便走到跟前来恭恭敬敬行礼。 “臣方孝儒,拜见秦王长子。” 自报家名,朱尚炳看着眼前人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后不想多说。 但见他没有走开,略微皱眉不解其意。 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朱尚炳不禁感慨朱元璋老当益壮。 能处!有儿子是真揍! 他看了眼旁边面不改色的方孝儒,面上写满无奈,有人教训便宜老爹是好,就是丢人了。 还是在这个狠人面前。 方孝儒乃是建文时期的忠臣,当初朱棣想要将他招安,怎料这位大哥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硬生生被诛了十族,牵连者无数。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叹息,眼里带着悲恸。 五十步笑百步。 历史上的朱尚炳傲慢,也是不给朱棣面子,在永乐十年突然死了,朱樉这脉还是由旁系来继承。 “殿下不进去?” 见他久久没有动身,方孝儒开口询问。 里面不知名的动静,着实令他好奇,陛下甚少像今日这般。 被突然搭话的朱尚炳先是一怔,随后笑着说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方孝儒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用余光打量身边人,寻常人总说秦王庶长子游手好闲,但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像个纨绔子弟,有种儒生的书卷气。 谈吐也妥帖,至少比朱允熥好上不少。 难怪陛下会对他戒备。 方孝儒本想再多看会,怎料里面的打闹声戛然而止。 朱元璋轻咳几声后,对着外面的二人开口。 “外面站着干嘛?进来。” 闻言朱尚炳松了口气,在外面时那方孝儒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得罪他了。 父子二人并未在此地多留,见有正事连忙告辞。 方孝儒看着朱尚炳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回过神来他才回头便对上双玩味的眼,只听朱元璋笑着问。 “方孝儒,你可看出什么?” 当话音落下,外面忽然走来个人。 是毛骧。 他穿着飞鱼服快步走来,停在方孝儒身边,两人因观念不合早已势同水火,谁知碰巧在这遇见了。 两人到齐,朱元璋再次询问那个问题,只是这次他大多视线放在毛骧身上。 那,才是他的耳目。 方孝儒听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是认错随后评价。 “臣蠢钝,实在看不出,但能感受到秦王这位庶长子,绝对不是池中物,能忍者,非常人可比。” “臣虽不知,但他在麟德殿内安分守己,闲暇便是以看来书打发,终于秦王也的确没有怎么关心课业。” 前者的话中规中矩,阴差阳错说出事实。 但后者…… 听到锦衣卫的报告,朱元璋都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 “那孩子长到现在不容易呀。” 按照秦王那个养法,没长歪已经是谢天谢地。 wap. /134/134176/31486160.html 第十七章 一箭双雕 关于朱尚炳,他们知道的太少了,就连锦衣卫都没有多少线索。 此人安分守己,为何日后可以在乱战中定鼎? 明明无论哪方,都比他更占优势。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是秦王暗中动手抹去他成长的痕迹,过了许久他长叹口气转眼望向方孝儒。 在一侧的毛骧识趣自己离开,只留两人在这坤宁宫内。 那位抬眼看向正不知所措的方孝儒,吩咐道。 “你去办个事,想办法说服允炆与那两小子去马场,看看骑射之术。” 看谁的,不用说也知道。 听到这命令时,方孝儒还有些疑惑,随后便是为难。 长孙不擅骑射,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在心中叫苦不迭,但当被朱元璋瞧上一眼,虽面带笑容但比板着脸还吓人,只能接令战战兢兢离开此地。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方孝儒悔不当初,为何要急不可耐走上这趟,就为了说几句事关朱尚炳的话。 “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 麟德殿内。 看着满身泥印子的便宜老爹,他的面上带着笑容。 岂料下一秒。 柳条破空声起,朱尚炳被抽的措不及防。 他不过是晚到了几步,怎就吃了这么大个亏?甚至都没看见朱樉什么时候拿起柳条。 打了人他还不知见好就收,反倒手上掂着柳条板着脸大声说道。 “养不教父之过!今日起君子六艺,缺一不可。” 礼乐射御书数,乃六艺。 朱尚炳听到要学这些头都大了,面带不满看向便宜老爹。 听着他嘴里还絮叨着日后的规划,连声制止。 “且慢!老爹,这些东西你都没学会,怎么以身作则。” 此言出那柳条再次扬起,但话却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好像他的确不会,没少因为课业挨骂。 见他沉默,朱尚炳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历史上的朱元璋最重亲情,除却朱标也极其看重朱樉。 但说不好听点。 这秦王多少有点不识好歹,屡教不改。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被三个老嬷嬷毒死,他都觉得可怜。 而生前被委以重任,足以看出恩宠,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朱尚炳能否苟住,就要看这爹活的久不见。 距离秦王被毒杀只有几载光阴,他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朱尚炳谋划大计时,沉默了许久的朱樉开口,语气中透露的坚定。 “为父已身先士卒,为你避开错误的选择,儿呀!好好学,为父相信你日后必成大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舍己为人了。 但这寂静的深宫因为他多了几分活力,在封地的秦王性情并非如此,朱尚炳知道这是为了让他适应。 思及此处,朱尚炳满脸无奈转身走出屋子,不再看便宜老爹。 但唇角的笑容暴露好心情。 次日,朱允炆邀请朱允熥去马场这事,传到此时正睡眼惺忪的朱尚炳耳里,他面露不解,建文根本不精骑射之术。 何必自讨苦吃。 想要打压朱允熥,还不如办个诗会,分分钟艳压他和那群武夫丘八。 他刚在感慨那群人真倒霉,谁知天降横祸。 有个太监急匆匆跑来,见朱尚炳换好白袍动作微顿,面上写满为难怯生生地开口。 “世子殿下,皇孙们邀请你去马场比试骑射。” 皇孙…们? 两个都邀请他,要是不去的话岂不是间接得罪了文武两边。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云纹白袍,他长叹口气直接往外走。 既来之则安之。 …… 马场内。 朱允熥骑着匹健壮的枣红马,手上正拎着只刚死的兔子,眼神似有若无地看向朱允炆那边,被武将带大的他天生占据优势。 刚来这便猎到只兔子,蓝玉等淮西勋贵见之,面带得意望向太子身后的文官。 “长孙养尊处优,没有多少时间在马上,即便输给允熥也不丢人。” 蓝玉故作不悦皱眉斥责身后人,声音特别大足以传入每人耳中。 包括已在不远处的朱尚炳。 他躲在草丛里猥琐发育,准备看看现在什么情况,等到关键时刻再出现。 只是他没想到,这时刻会来的那么快。 朱允熥勒马转头看向马场门口那方向,略微皱眉询问不远处的太监。 “为何秦王世子还没来?” “莫不是怕了?” 一连两个问题,摆明了是在笑话他。 还没等朱尚炳回应,霍小将军在脑中便开始幸灾乐祸。 “朱郎,这都能忍?” 倘若并非这调侃的语气,兴许朱尚炳真的要来句不能忍。 他看向远处略微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在外面寻了匹黑马便来到此处,故作刚来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前脚说完朱尚炳便现身,朱允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哼一声纵马去远处,将弓拉满月对准天上飞禽。 只听‘咻’地一声,箭矢离弦而出,直冲云霄。 麻雀的身体被洞穿,落在地上淬红了绿草。 “熥弟骑射俱佳,为兄甚是羡慕。” 换做旁人说这话,朱允熥早就黑脸了,但说这话的是朱允炆,那双眼中还带着艳羡。 被他这么夸奖,朱允熥心情大好看见林间有道黑影眼前一亮,笑着骑马跑远,嘴中说道。 “几位等着,今日本殿下要猎鹿!” 从始至终,朱允炆都安静地坐在马上没有动。 这不禁让朱尚炳疑惑,是他历史的了解太过片面了吗,他都怀疑建文与朱老四家的朱高炽换了剧本。 那小子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何其相似…… 朱尚炳还在欣赏美景,旁边忽然出现道煞风景的声音。 只见蓝玉骑着匹上好宝马,眼中满是轻蔑不屑,对着两人开口。 “皇孙殿下和世子怎么不动身,这林间兴许有几头不错的猎物,何不以此做赌注,来比比谁更胜一筹。” 莫名其妙的赌局出现,发起者眼中带着得意仿佛势在必得。 朱允炆听闻面露担忧看向朱尚炳,眼中满是关切。 后者本想说的话突然更住,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建文出家是对的,的确很慈悲。 两人的沉默助长蓝玉气焰,就在他准备嘲讽时。 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我替他们应下了,放马来便是。” wap. /134/134176/31486161.html 第十八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是秦王朱樉,他正骑着黑色骏马,不知是否得益于在麟德殿看了不少书,穿着白袍居然有几分才子的模样,看上去英姿飒爽。 坑儿贼! 朱尚炳在心里怒骂,面色不善地望向便宜老爹。 把他和建文一起卖了,这事也只有秦王能做得出来。 不可否认的是,便宜老爹的骑射了得,手挽雕弓如满月,直击沧空,只听鹰隼一声哀鸣,它被射了下来。 拿朱允熥与其相比,班门弄斧。 朱樉故意望向蓝玉那边,两人隔空对视火星四溅,剑拔弩张。 看得随行的人胆战心惊,又不敢上前劝架,站在旁边干着急。 见状,朱尚炳在心头默叹将过错都怪到蓝玉头上,随后开口询问朱允炆的意见。 “殿下,要不就试试,在这偌大的马场干站着,那岂不是对不起胯下的骏马?何不放手一搏。” “若非不可,我边去纵酒放歌,扬鞭策马闯江湖,肆意九州五岳。” 那眼中的艳羡无法做伪。 朱允炆见状虽未开口,但还是欣然点头,勒紧缰绳朝他这边走来。 寥寥几句,说出少年意气。 谁不想过得恣意? 朱尚炳初来的确是抱着这么个打算,当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又或者是浪迹江湖的游侠,无忧无虑肆意闯荡。 只是邓氏之死,让他明白了许多。 忽然脑海中浮现个人的名字,邓镇,他面沉如水仔细思索。 来此许久居然忘了大事,他的舅舅邓愈长子邓镇,洪武二十三年,他因为妻子是李善长外孙女被连坐,因为他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现在都二十五了,这群人还在,不过李善长已经在为丁斌求情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麻了,彻底麻了。 现在才想起来这件大事,他恨不得在此刻仰天长啸质问外公邓愈,是不是得罪朱元璋了,儿女这么凄惨。 不过舅舅待他不薄,能帮则帮。 至于李善长…… 还未想完,便被人打算思绪,只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嘲讽。 “世子怎么还不上前?莫非是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 蓝玉。 他就差没把敌对写在脸上,朱尚炳白了他眼在心里暗骂莽夫。 行军打仗小能手,但闯祸惹事也第一名。 作为携带上一世记忆的人,他可是知晓不少蓝玉的把柄,随便都能捏死他,但这种事不能自己做。 只要朱元璋不开刀,蓝玉便是朝中重臣。 他要做什么在应天怎么可能逃过那位的法眼,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眼见着朱允炆挥鞭,锦袍飞扬虽不如旁人那般潇洒。 但也骑得中规中矩,值得一提的是,在骑术上朱允熥自诩不错,谁知反倒因太用力夹马腹,出尽洋相,让淮西勋贵无言以对。 “尚炳!” 朱允炆笑着向这边挥手,成功将仇恨也转移到他的身上。 本来还喧闹的马场忽然静下来,视线皆聚拢于一身。 朱樉暗道糟糕,他仔细想来还不知道自家臭小子武艺如何,成天捧着书本和个闷葫芦似的。 八成要凉。 好不容易呛到蓝玉,现在……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 就在他做好被反讽的准备时,耳边忽然传来少年清脆的叫声,一阵风从众人身边掠过,竟没有停留一头栽进森林里。 众人面色大变,或担忧或暗喜。 朱允炆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眉心紧锁也骑着马向森林去。 眼见着其余二位都进去,朱允熥犹豫不决,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 “诸位,我这腿……” 正好他摔下马腿上还有伤,借着这个躲过一劫。 在朱允熥投机取巧窃喜时,淮西勋贵面如土色,他们知道这一比已经输了。 …… 森林内。 朱尚炳一往无前冲到腹地,这里的危险比想象中要少。 并没有很多野兽的痕迹,除却几个小动物根本看不到什么,他本想策马离开此处。 就在这时,马突然大叫惊慌失措。 在翠绿的遮掩下,有道黑影慢慢逼近。 是只独眼大熊,脑中李世民忽然起了兴趣,催促着他。 “小朱,你快去。” 声音雀跃,夹杂战意。 几位擅长骑射的大佬纷纷下场发话,六位中李二、李存孝与霍小将军三人最擅长骑射,陈庆之更擅谋略,力不足无法拉弓,而李靖用兵如神但若论箭艺略逊三人一筹,而张良不必多说。 那大熊与他还有不小距离,朱尚炳与几人想法不谋而合。 他拿出弓箭,对准黑影。 身后响起马蹄声,有人正往这边赶来,黑瞎子急了奋力向这边冲来。 只见长箭离弦,音爆声响。 朱允炆赶到时,恰巧撞见朱尚炳射瞎大熊完好的那只眼,目瞪口呆。 时候不等人。 朱尚炳飞身下马,拔出腰间长剑刺向黑瞎子,后者狂躁不断对着四周捶打,难有可乘之机。 “看来是没机会了。” 见状朱允炆眼中闪过几分惋惜,若是那箭直接射杀便好,可惜刚刚那击因为箭矢并非精良无法一击致命,否则朱尚炳必定拔得头筹。 就在他以为要败兴而归时。 只见朱尚炳身轻如燕,脚踩大树跃上枝干,冷眼看向那躁动不安的黑瞎子。 他没有选择使用弓箭,而是跳下剑对准它的头颅。 “吼——!” 森林响起黑熊痛苦的嘶吼,外面等候的人彻底慌了神。 里面进去的两个出了问题,他们死罪难逃! 别说是朱允炆,即便只是秦王世子,他们也难辞其咎。 这群人战战兢兢,身子抖个不停脸上写满绝望。 殊不知此时他们担忧的人,将剑从头颅里拔出嫌弃地擦在熊的皮毛上,再收回剑鞘。 朱允炆还沉浸在刚刚的战斗中,朱尚炳仅用几招便解决这么彪悍的野兽。 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易。 “尚炳之勇武,吾远不如。” 他不禁发出声感慨,看着浑身沐血的身影,随后下马帮他将熊拖走。 此时森林外,蓝玉看向林深处,眼底藏着些许笑意但不显。 若两个都折在里面,那不仅太孙之位能拿到,更能拔掉眼中钉。 尤其是…… 他的目光望向朱樉那边,后者像丢了魂般呆在原地。 天空中飞来两头鹰,尖锐的叫声仿佛在嘲讽他。 见此他忍不住唇角上扬,但还未高兴多久。 一支长箭破空,不懂的人只觉得厉害,但淮西勋贵多武将,他们面色凝重,笃定此人是个用箭高手。 而方才叫唤不停的老鹰,死于箭下。 一箭双雕! 当他们顺着箭矢来的方向看去时,登时呆怔无言以对。 来者鲜衣怒马,俊俏的面庞染血平添几分戾气。 而在他旁边面露笑意的,不是朱允炆还会有谁。 这并非重点。 那在他们马后被拖着的,貌似是头熊?! wap. /134/134176/31486162.html 第十九章 削藩狂魔朱允炆 别人的十五岁,骑射俱佳一箭双雕,深入森林腹地与黑熊搏斗胜利。 这样的成绩,他们可以吹一辈子。 众人眼中满是艳羡,用余光看向朱樉。 却见他也是目瞪口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若菲朱尚炳亲自走去,只怕还要好一会。 废柴儿子逆袭记? 他本以为这臭小子最多读书厉害几分,谁知道连亲爹也瞒着。 实在是…… “诸位,你们为何盯着尚炳不放?不知令郎们十五岁……” 话未说完便化鸟兽散,不再此地驻足本怕被秦王盯上。 就连蓝玉都侧过身去,就怕碰一鼻子灰。 但怎能放过他? 朱樉非但靠近,还把朱尚炳拉着一起,期间虽然嫌弃他满身腥味,但想到可以恶心那谁一把,便咬牙忍住了。 “蓝大将军不是说,犬子不擅骑射吗?不知将军若他这般年纪可否猎熊。” 旁边的人都将目光在两方身上来回转,摆出看好戏的架势。 方孝儒抚摸着胡须,眼睛都笑的看不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蓝玉阴着着脸恨不得对着那笑嘻嘻地脸来上一拳,但嘴上还是只能恭维。 “秦王说笑了,臣那个年纪自然无法与令郎相提并论。” 而朱樉也不是个谦虚的,听到这话当即开怀大笑。 毫不给蓝玉面子,就连朱尚炳都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他的衣袍。 一时得意忘形,朱樉后知后觉,想起曾叮嘱儿子的话。 不要开罪蓝玉,未来儿媳是他那边的。 可现在…… 既然如此,朱樉也不含糊,本就被嘲讽许久憋屈的很,一不做二不休。 他从上到下扫视蓝玉,随后撇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不是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朱尚炳见到都不知该说什么,那种眼神加上阴阳怪气的话,蓝玉气得脸都红了,挥袖离去。 其余人等见已分出胜负,也并未多留。 至于朱允熥。 借着腿伤的由头已经回东宫去了,偌大的马场唯有秦王父子与朱允炆三人,后者见众人都离开,他笑着走到朱尚炳跟前。 “方才你身边人多,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想到方才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就忍不住想笑。 见建文这么高兴,朱尚炳摆了摆手指向地上的死熊。 “没什么好恭喜的,侥幸取胜罢了,不过这熊皮是好东西,明日拔下来便送去东宫给您。” 闻言朱允炆没有推辞,这如同朱尚炳初次与朱元璋用膳时大同小异,都在向对方示好。 即便未必成为同党,日后也不会为阻碍。 重要的不是熊皮,而是这里面的意义。 朱尚炳在朱允炆走后目光望向林间,杀机暗涌策马冲入其中。 不多时拎着几个血淋淋的头颅回来,丢在朱樉脚脖安。 他面不改色,如杀神降世,但说出的话却与这副模样南辕北辙。 “老爹,下次少招惹些人,他们打不过老的总要来打小的。” 朱樉无奈地摇头,父子二人眼神凝重。 这宫中越来越容不下他们,要尽快想办法回封地。 …… 奉天殿内。 “你说什么?” 朱元璋站起身来看着跪着那里的毛骧,眼底带着惊愕与不敢置信,但面上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唯有衣袍下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旁人不知道,但他有模拟器知道朱尚炳日后会怎么样。 老二家这小子藏得真深,听锦衣卫的禀报好像还把他老子给蒙在鼓里。 为何如此,莫非…… 他眼中划过一丝冰冷,但很快便消弭。 底下的毛骧听到朱元璋的话后,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回道。 “臣也是听去马场的几个锦衣卫说,两位皇孙的骑射远不如世子。” “他疾驰如林间,猎了头熊出来时还一箭双雕,虽然骇人听闻,但臣相信锦衣卫并没有看错,有许多大人都亲眼目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朱元璋长叹口气,指尖敲打桌子发出脆响,眉头随着声音愈发靠近。 有这种成就,不可能是天赋异禀。 说没有训练,打死都不信。 但锦衣卫连鸡毛蒜皮的事都写上了,唯独没有看见朱尚炳如何学会骑射,写个秦王教导世子也行。 他怒极反笑,直接踹了毛骧一脚冷声道。 “我不希望锦衣卫再出现纰漏,否则……” 后者听令点头退去,心中也是苦恼,他们并没有将秦王那的暗子撤掉,不应该漏掉这么重要的。 他摇了摇头,自认倒霉。 而殿内。 朱元璋闭上双眼,靠在龙椅上假寐。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皇太孙朱允炆的命运已刷新】 三行字弹出,朱元璋傻眼了连忙点开看看。 原本的皇帝选项被取代,换成了贤君,上面赫然写道。 【模拟选项二,贤君】 他大喜过望,虽然前后没有变化,但贤君与皇帝可谓天壤之别,连忙点开模拟,这次仅一个选项便要模拟半个时辰。 【洪武三十一年,你的爷爷洪武大帝崩逝,你继承皇位,令秦王世子回京入朝官拜一品】 【建文一年,你听从朱尚炳的意见改善民生,更改税法,解除海禁,朱尚炳更是在你的命令下将匈奴打得快灭族,在你治理的这段期间,百姓安居乐业,赞颂你的贤名】 【建文三年,你与齐泰、黄子澄密谋削藩,被朱尚炳知晓君臣,他愤然辞官回到封地当世子】 【建文四年,湘王朱柏自焚,朱棣打着清君侧……】 …… 朱元璋看到后面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睁开双眼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些,无言以对。 削藩狂魔。 不针对那些叔叔,燕王不就没借口了吗?没事找事。 纵使再喜欢这个皇孙,此刻的朱元璋也忍不住大骂出口。 “蠢货!” 他将桌子上的折子全部掀下去,胸口有口气压不下去。 外面的宫女看得都战战兢兢,杜安道见状连忙拿起杯茶递过去。 喝完朱元璋这才稍稍平息怒火,用手指着旁边手足无措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 “你,现在去给我把朱允炆喊过来。” wap. /134/134176/31486163.html 第二十章 感情淡了 没过多久小太监便火急火燎赶来,身后是满脸茫然的朱允炆。 他还在看书不知怎的来了个咋咋呼呼的太监,说是皇爷爷有令命他前来。 看着满地浪迹的奉天殿,朱允炆沉默片刻后开口询问。 “皇爷爷,这是怎么了?” 见他这满脸无知的模样,朱元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谋划,让他借着机会亲近一下打仗厉害的那小子。 结果好好的牌打烂,非要搞削藩。 这下把底牌给削了,被朱棣打得像落水狗,想到这他脱下鞋子,直接抽到朱允炆脸上,那白嫩的脸上瞬间多了个灰扑扑的印子。 这还没玩。 朱元璋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两人在奉天殿内追逐,打不着他就把手里鞋子丢出去,抽时嘴里还要说。 “你和江山有仇吗?我让你削,看你敢不敢!” 听得朱允炆更是满头雾水,他不认识叫江山的人。 为什么还因为这件事挨毒打。 朱元璋人老但身子骨不老,追朱允炆还是可以的,被抽了那么多下,后者索性放弃,成了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看得杜安道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是好。 谁知下一秒…… 啪—— 鞋抽到杜安道脸上,他看着眼前的鞋底脸上带着尴尬的讪笑。 本想说些什么,怎知又被踹了脚。 “还笑!看见皇孙倒地上不知道扶起来,还有那边,我掉了只鞋子,帮我捡回来。” 解气后的朱元璋是神清气爽,目送削藩狂魔出去后闭上眼。 他本以为让朱尚炳与允炆交好,能改变结局,但山鸟与鱼不同路,他们终究没办法意见全同。 到底怎样才可以挽大厦于将倾? “要不把齐泰和黄子澄给砍了吧。” 他摸着胡子若有所思,能砍了这个但日后谁知会不会有方泰方子澄出现,能挡一时挡不了一世。 殿内的蜡烛摇曳,朱元璋因此事夜无眠。 …… 麟德殿内。 朱尚炳听到朱樉的话满面疑惑,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忍不住开口询问。 “老爹,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洪武打建文?他不是最喜欢这皇孙吗,和宝贝疙瘩似的。 便宜老爹居然说,在奉天殿内也不怕别人看见,一来就拿鞋底子抽,换做是他老爹还有几分可信度,建文的话…… 听到眼前人那语气,朱樉那张脸一板转身就准备走。 “爱信不信。” 好在朱尚炳动作够快,把门给关上,谁知朱樉不知从哪里拿来柳条。 被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朱尚炳露出无奈地表情,将憋了许久的问题说出。 “老爹,为什么你在宫里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 在封地的时候,便宜老爹最多与他说上几句。 哪像现在。 谁知听到这问题,朱樉露出自豪的表情,摸着柳条说道。 “不打不成才,这是你爷爷教我的,老朱家的传统怎能荒废。” 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朱尚炳在心里说着优美的祖安话,但面上依旧笑容满面。 他忽然想到森林里的人,将笑意收敛开口询问。 “当我进去森林时,哪些人反应古怪。” 这些人埋伏在林中,虽然没有对他下手,但绝对来者不善。 猎熊时突如其来的杀意,无法作假。 闻言朱樉摇头,面色凝重,宫中局势因为太孙一事越发扑朔迷离,不知道是哪方下的手。 面对重重苦难,便宜老爹看向窗外望月故作高雅,脸上带着惆怅说道。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话音刚落便落下小块蜀锦,上面正是刚刚他念得那句。 朱尚炳看到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那首诗是他写下的,被便宜老爹念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见眼前人面黑如碳,他没有打算得寸进尺,只是轻轻问一句。 “皇爷爷为什么那么对朱允炆?” 本不指望朱樉说出什么正经,但那个回复险些让他被门槛绊倒。 “感情淡了呗。” 跟他待了十几年,朱樉的说话习性都被他带跑偏了。 时不时说几句有梗的话,比他都想穿越的。 朱尚炳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马场时思索的事情。 “朱郎,你为什么不听我的,都说了那个时候身子要后倾会更准,那箭太险了,差点都没办法一箭双雕。” “小朱,这件事的确是你不对,我那时候让你在远点射也不听,还是得多练练。” “今天打熊的时候,有我当年风范,再接再厉多多吸收经验,上面那两位说的是对的,不过能理解,毕竟时间不等人,飞走了更得后悔。” 三位骑射老师在脑中发言,朱尚炳看着自己的手面带笑容。 虽然在封地也曾偷偷去练习,可这还是头一回再这么多人面前展示。 既然低调没有用,那便锋芒毕露。 争口气! …… 次日朱尚炳坐在马车里,从窗口看着应天府内的风光。 越发觉得不自在,他连忙下车从马夫那取走一个,当街纵马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见到的人忍不住在身后开口骂道。 “哪家的纨绔子弟。” 他好不容易得到便宜老爹的准许出宫,自然得去穿越者的必经之地。 花楼,到处是胭脂水粉味。 官员遍地走,纨绔多如狗。 画舫上传来丝竹的声音,依稀能看见几位美人在船头曼舞,不愧是销魂地。 朱尚炳笑着来到最大的青楼——天香院。 谁知,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着眼前的这位他陷入沉思,随后脱口而出。 “小舅舅。” 此人正是邓愈第六子邓铨。 旁边的老鸨露出尴尬的笑容,显然没想到两位贵公子还有这渊源。 那邓铨见朱尚炳来,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了然的表情,但好像想到什么面带惊愕,把他拉到外面去询问。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有未婚的妻子吗?” 提到这个朱尚炳就头疼,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都走到花楼,小舅舅也在身边,省得他多费腿脚功夫。 朱尚炳笑着把他领进天香院,嘴里说道。 “小舅舅,你肤浅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掌声。 只见几位少年出现在跟前,他都不认识不过邓铨很熟捻,挨个去打招呼。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朱尚炳怀疑人生。 这是捅了纨绔窝吗? wap. /134/134176/31486164.html 第二十一章 鸡飞狗跳闹应天 其中有位模样长的白净阴柔,他年岁看起来是几人中最大的。 看见朱尚炳在打量时笑着点头,主动上前走了步。 “世子殿下,在下李景隆,是……” 话音未落便被眼前人制止,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 朱棣打仗,多亏了眼前人。 建文半边江山差不多是他送出去的,偏偏此子巧舌如簧逃过一劫。 左右逢源,朱棣登基他还有功。 日后朱元璋要是知道这家伙做的事,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 见他如此拘谨,李景隆只当他人生地不熟,二话不说与他携手离开此处。 毕竟带着世子逛花楼,他爹在的时候他都没这个胆。 更不要说现在。 其余几人也是这般,邓铨看着被簇拥的朱尚炳想要靠近,但又力气比不过别的人,只好悻悻站在边缘。 怎料还没走出几步远,他便与人擦肩。 没过是因为,那家伙不知死活居然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的脸上。 “你这小子走路不会看路的吗?” 还是个不讲理的,看这嚣张的架势,十有八九是哪位管院的爱子。 但…… 这里是应天,皇帝住的地方。 拎起东西往外面一丢,能砸死大片官员。 而朱尚炳身边这几位,可是国公家的公子,拼爹在场除了朱尚炳谁也比不过,邓铨是个牛脾气,二话不说赏了对方一拳。 “小子?擦亮你的狗眼看看。” 他阴着张脸隐约可以看见额角青筋,邓铨与这侄子见上面都难得,方才身边没有一席之地也就罢了,连不入流的酒囊饭袋也敢来找事。 家丁们很快便将这团团包围,而那家伙带来的显然不如这几位爷的,个个孔武有力都是战场上下来的。 三下五除二全被撂倒。 而那家伙也终于意识到,他碰上硬茬了,看着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朱尚炳,跪着爬到他面前去道歉。 “这位少爷,是在下眼拙耽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家父必有重谢。” 话音刚落便被身边人给踹翻在地,朱尚炳微张着嘴准备开口,在瞧见后默默闭上,转而把目光落在刚刚动脚那人身上。 李善长的孙子,要命呀。 这小子最多只能纨绔几个月,他记得史书上说,那被称为帝国之狐的老家伙,最后满门抄斩。 是半点没有活路,就连与其交好的官员也被一并拖出去。 可怜的舅舅正在行列中。 除却李祺之子,李芳、李茂因临安公主幸免于难。 而动手的正是次子李茂。 朱尚炳长叹口气走到那家伙跟前,见他长的有些熟悉忍不住询问。 “你是哪家的?” 瘫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纨绔公子,听到这话喜出望外,连忙开口。 “在下张善,家父鹤庆候张翼之子。” 朱尚炳善意的笑容僵硬,眼中带着些许不满,看向顿在原地的几个仆从脸都黑了。 连忙指着其中最魁梧的那位斥责。 “你们几个没吃饭吗?给我往死里打。” 提到鹤庆候他就气,现在逮到他儿子怎么可能放过,必须揍一顿狠的,以解心头之恨。 不但是万恶的包办婚姻,而且拉仇恨。 他忍不住回首望向皇宫那边,在心里怒吼,老头子你害我不浅。 本来以为可以走的张善,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拳脚相向。 看着越来越毕竟的奴仆,他扯着嗓子对朱尚炳大吼。 “慢着!你怎么敢?” 等话音落下,其余几位看好戏的纨绔都用怪异的眼神望向他。 朱尚炳不怒反笑看着地上被揍的爬不起来的家伙,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张善跟前,用手上的折扇拍着他肿成猪头的脸。 和他拼爹? “家父秦王朱樉。” 此言出张善放弃挣扎,像条死鱼一样。 这谁比得过,他爹是藩王,他爷爷是当今皇帝。 为什么不敢动小小鹤庆候之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天府尹高守礼姗姗来迟。 先瞧了瞧眼前被揍成猪头的张善,又看向其余公子哥,头上冷汗直冒。 他只是个府尹,何德何能至此。 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对周围的纨绔说。 “诸位,这里是应天,即便是诸位的父兄都得安分守己。”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走来,手中的柳条格外醒目。 危险危险危险! 朱尚炳转身就要跑,但是有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只听啪啦一声。 堂堂秦王世子,当街被揍。 而行凶之人不顾府尹劝告,在那大声喊。 “混小子,居然敢在大街上胡作非为,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敢这么做的除了秦王还会有谁,他本来看书看的好好的,谁知底下的人来报他家臭小子在应天大街上揍张家小子。 未来媳妇的亲哥哥。 气的他连忙拿起柳条往宫外赶去。 府尹在旁边唯唯诺诺,原先那些他还有理由管,但现在这位…… 他爹是皇帝。 在这里横着走都没人管,他哪敢出声。 纨绔们眼里满是戏谑,显然也是想到这处。 “爹呀,再打等我打了我就揍回去!” 咔擦—— 朱樉手里的柳条断裂,看着狼狈的朱尚炳,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周围的人都有些后怕,见他拎着儿子走来,自觉退后让步。 他也不多话,直接带走赶往皇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两点一线。 …… 卫国公府。 邓镇品着茶听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说今日之事,紧锁的眉心舒展开畅意大笑,见地上跪着的那位满脸茫然开口解释道。 “臭小子,你低估了秦王。” 最怕莽夫变精明,朱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朱尚炳揍晕,虽然后者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能换来个家风严谨的美名,而皇帝要问罪。 也必须想到朱尚炳被打晕这层,至于真晕假晕,只有这对父子知晓。 忽然他想起刚刚邓铨说的话,眼中带着些许好奇。 世子有事与他相谈? 究竟是何事还需要特意叮嘱,要面谈不能传话。 看来影响颇大,不便被邓铨知道。 他喝完这杯茶,长叹口气。 “这父子二人,越发让人说摸不透了。” wap. /134/134176/31486165.html 第二十二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奉天殿内。 杜安道看着底下频繁出入此处的两位,忍不住嘴角抽搐。 特别是在听到发生的事情,更是突破了他的想象。 世子当街命令仆从打人,嘴里大喊家父秦王,最后秦王出现又在众目睽睽下把世子给打晕过去。 简直惨不忍睹。 现在秦王世子都是被抬过来的,脸色苍白。 饶是朱元璋看见了,都有些不忍,将怒火对准朱樉开口怒斥。 “你怎么教的儿子,跟着一群官二代出去作威作福,丢尽了咱老朱家的脸!” 说罢抬脚准备踹上去,结果被秦王给躲开,险些误伤朱尚炳。 朱元璋面色复杂看着地上的那位,他还指望这小子给不争气的皇孙逆天改命,他没好气地看向朱樉。 怎料…… 后者二话不说跪在地上,面上悲苦声泪俱下地说。 “爹啊!养不教父之过,难辞其咎,常言道不打不成才这是您当初教我的,打在儿身痛在我心,尚炳已经这样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回吧。” 知子莫若父,朱元璋冷着脸给了他一脚,在心里暗骂混球。 打的那么狠居然说心疼,真是不要脸皮。 但想到朱尚炳现在这样,他只能长叹口气摆手放过这对父子。 在他们走后,杜安道替他换上杯新茶,笑着耳语几句。 “李善长?这好日子是不想过了吗。” 屡次为被流放的丁斌求情,帝王的忍耐也是有限。 他有心让这老东西安享晚年,可有些人不会懂这好意。 …… 麟德殿内。 看着趴在地上的朱尚炳,朱樉毫不犹豫的踩了一脚。 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惨叫声,听到后便宜老爹非但没有停止还在刚刚那个位置多补上几脚,嘴里嚷嚷着。 “你个小混球还会让自己吃亏?装得还挺像。” 朱尚炳眼泪都被疼出来了,这家伙却不知道收敛。 于他而言,这几脚无异于雪上加霜。 下脚没轻没重,再踩就要重新请太医了。 想到这他连忙用手挡住坑儿贼的脚,连忙掀开衣袍露出骇人的伤疤大喊。 “爹呀,你怎么做到完美避开好的地方,专门往伤口处踩的。” 殿内瞬间寂静,朱樉呆站在原地眼神躲闪有些心虚。 怎奈何朱尚炳那双哀怨的眼,就这么盯着眨也不眨。 最后实在拿他没办法,取了块摆布盖在他脸上,大步离去。 只留下朱尚炳在地上无能狂怒,看着眼前一片白大喊。 “等我再大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声让他的伤口裂开,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 那便宜老爹,有儿子是真打,虽然晕倒是装出来的,但断掉的柳枝可实打实是因为抽他才断的。 不过…… 他闭上眼陷入沉思,看史书以为秦王蠢钝且作恶多端,但却忽略了书上也曾说幼年聪慧,严毅英武,也许现在只是藏拙。 试问为何邓愈会将爱女嫁于纨绔子弟,皇子众多为何选他。 仔细斟酌,疑窦重重。 也许珠玉在前,必须避着锋芒。 更何况便宜老爹以对上面那位的了解,做出这些事到也可能,不过在封地可能是真的无法无天。 若非来应天,恐怕他也无法发现朱樉的另外一面。 只是…… 洪武也有些不对劲,但李善长这件事估计是必然要发生。 他还是得去找舅舅一趟,好歹把母家保全,朱尚炳可记得,邓镇死后爵位被收回并没有继续传下去。 有国公撑腰,和没有可是天壤之别。 也许还能借邓家对张家做点手脚,不管怎样和鹤庆候的梁子彻底结下,得想办法牵制住。 事发之后,麟德殿的动静都没了。 等过了十天,朱尚炳穿上月白锦袍正站在殿门口,屁股上还有个大脚印,身后是朱樉的怒吼。 “混小子,还杵那干嘛,去给他们道歉。” 自然是给几位一起被打的纨绔们道歉,听说知道朱樉当街暴打他后,除了李景隆外,所有人都没躲过皮肉之苦。 就连小舅舅,都被大舅揍的下不来床。 轮流道歉正中他下怀,朱尚炳装作无奈踏上出宫的路。 守宫门的禁卫看见这位爷出去,面色怪异。 上次秦王世子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模样让他们久久难忘。 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这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 卫国公府。 看着眼前惨兮兮的小舅舅,朱尚炳不忍直视。 感觉比他都惨点。 再望向面带笑意如沐春风的大舅邓镇,真是好兄弟。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叙旧的,两人来到无人处,四下张望后,朱尚炳语出惊人。 “大舅,你愿意相信我吗?” 本以为一切会按照所想进行,谁知…… 面前人听闻直接摇头,都没有犹豫。 朱尚炳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邓镇可能不信他。 谁知在他想着如何取信时,邓镇突然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你大费周章来,想必是有要事,说吧。” 是要斟酌的意思。 朱尚炳长叹了口气,良言难劝该死鬼,眼前人挺有主见不是会不会听。 不过他说了也算仁至义尽,对得起疼他多年的邓氏。 “如果我说李善长要倒,你可能会因为妻子被株连呢?” 话音落下邓镇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尽,有迷茫有不敢置信。 李善长在朝中的地位,犹如泰山。 难以撼动。 如今眼前这十五岁的秦王世子,居然在说李善长要倒了。 邓镇想也没想,眼底写满无奈当做孩子的玩笑话,皱眉开口道。 “不可能,谁能绊倒李善长,以后莫要说这等胡话。” 岂料朱尚炳非但没有改口,还面带笑容回了三个字。 “你说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朝堂中能扳倒李善长的,除了上面那位还会有谁。 想到今日来发生的事,他后背发凉。 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失声颓然地低下头。 如朱尚炳说言的话,他难逃一死,可现在提前知道,又该如何避免? 邓镇刚刚还在想这个问题,面前人便给出答案。 “若想逃过一劫,必须休妻,仅仅和离不能撇清,动静还要闹得满城皆知,最好是引得那位责罚。” wap. /134/134176/31486166.html 第二十三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着面前还带着少许稚嫩的面庞,邓镇心中七上八下。 邓镇知晓妻子会连累他,但…… “休妻?还要闹大?” 朱尚炳听到这带着疑问的语气,面上的笑容一成不变甚至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十五岁的身高自然无法与眼前人平视,但身上的气势却令他暗自咽了口唾沫,不禁在心里思索。 秦王如何养出这么个儿子? 两人久久无言,朱尚炳也无暇在此处多留,只给了一句话。 “自然,舅舅若真还以为这只是休妻那等真是昏了头,这是在向上位表态,而犯错自然是表达诚意,邓家军中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打哑谜。” 信与疑,生或死,仅在一念之间。 若现在不动手,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邓镇来到家祠,对着父亲的排位沉默许久,在三根香燃尽时发出声长叹。 将邓愈去世前给他的短刀留下,供奉在案前眼神复杂,望向它低语。 “那便赌一把。” …… 公府。 看着跪在他跟前的李茂,朱尚炳怀疑走错了地方。 偏偏李善长就坐在最前面,他虽年老发须尽白,但那双眼流露出的精明依稀可见当年帝国之狐的风采。 那…此为何意? “世子殿下,老夫这不争气的次孙胡闹,你可不要介意。” 年没过去多久,此刻的风最是磨人懂得李茂打哆嗦。 他红着眼看向朱尚炳,其意不言而喻。 但他面对的是帝国之狐,又不是自家便宜老爹,能插科打诨逃过一劫,求情的话何其艰难。 “李大人,你家孩子是被我牵连,先送他回去吧,这要是染上风寒落下病根总归心疼的是你。” 闻声里面那位虽然没有回答,但已示意管家将李茂带走。 此处丫鬟仆从全部散去,只剩两人。 四目相对,他们都露出笑容。 “明人不说暗话,世子直言便可。” 朱尚炳从来时那眼睛除却停留在李茂身上片刻,便刻意定格在他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前者听到这些话,并没有急着说出来。 而是坐到李善长左边,在最上方陈放两把椅子,按照李善长的身份理应坐在左边,如今却空出来。 想必也是等候许久。 “树倒猢狲散。” 五字脱口而出,李善长笑容收敛望向朱尚炳,后者面上并无戏谑之意,甚至眼中还夹杂着怜悯。 全家除却嫡孙两人,无一幸免。 屋内陷入宁静,李善长望着眼前的茶杯失神。 朱尚炳因走访多家起了几分倦意,他本想伸个懒腰谁知被声音打断,李善长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为什么?” 他好像比方才苍老了几分,就连眼神都黯淡下来。 朱尚炳本想把丁斌说出来,但转念一想精明半生的人哪里会想不到。 将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他抬头与李善长四目相对。 “功高盖主,居功自傲。” 八字掷地有声,砸在李善长心底。 功高盖主…… 他算计了很多,偏偏漏了帝心,忍不住自嘲。 “李善长呀李善长,你宦海浮沉多年,结果倒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七十七岁,倘若聪明点不太多动作,本可以安享晚年。 但…… 朱尚炳摇了摇头,他无力回天,最多只能提点几句。 他只是秦王世子,能力有限。 张良听到李善长的自嘲忍不住长叹口气,有些惋惜。 “可惜了,聪明是真,但瑜不掩瑕。” 等过了许久,大笑声才平息。 失魂落魄的李善长站起身来,他看向朱尚炳慢慢靠近。 只听扑通一声。 他跪在朱尚炳跟前,因为年老后背佝偻。 风烛残年。 “还请世子殿下救李家一命。” 李善长怎会不知他死已成定局,自然没有奢求苟全性命之事。 闻言朱尚炳看着眼前人,沉默许久。 虽然知道这段历史,但并不代表能有解决办法。 忽然他余光看向侧面的水池,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下官已得疯病砍杀数位仆从,后失足落水,其子李祺回濠州定远守孝,家产充公。” 李善长三言两语决定结局,了结这峥嵘一生。 在角落,朱尚炳看见了李祺,当今驸马。 后者本想开口,但那位不是何时来到他身边。 领着他毕恭毕敬对朱尚炳行礼。 “恭送世子。” 闻言朱尚炳转身离开此处,坐上了马车。 临行前留下个警告的眼神,对李善长,也对李祺。 倘若李祺一根筋,去和临安公主相商,自掘坟墓。 他什么好处都没拿刀还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李善长,希望你能懂事点。” 朱尚炳之所以走这么遭,自然是未雨绸缪。 他能感觉到朱元璋的过分关注,在有所动作前必须手握底牌。 而李祺自然不愿相信黄口小儿之言,认定此子年龄尚轻哪里能通晓这些事情,可换来的是一巴掌。 身为独子,他从未挨过打。 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看着眼前满脸无奈地李善长。 只听他说。 “祺儿,倘若他说的是胡话,爹怎会分不清。” 那些话看似无稽之谈,但他跟随朱元璋多年也摸的清些许脾气。 上面那位当真会这么做,胡惟庸便是前车之鉴,他怎能不信。 李善长抬眼看着面前的李祺,摇了摇头。 “祺儿,按照我那句话做吧。” “李家…只有这条活路了。” …… 奉天殿内。 朱元璋看着锦衣卫递上来的折子,略微皱眉望向身边的杜安道。 后者不明所以,往上瞧了眼当即更住。 去曹国公府上前,居然勾栏听曲。 这…… “世子年轻气盛,倒也不是问题。” 岂料话音刚落,折子重重被摔在桌上,那位已已面沉如水。 大有要动手的架势。 他见状只能悻悻闭嘴站在旁边,不再吭声。 朱元璋眼神复杂,想到朱尚炳勾栏听曲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这小子骑射了得,但居然学着纨绔子弟流连秦淮烟花处,成何体统! 还指望这小子逆天改命,如今看来不如照原计划进行。 想起与张翼之女的亲事,朱元璋拍桌而起扭头吩咐杜安道。 “通知下去,几日后大摆筵席,咱要把老二家那小子的亲事敲定。” wap. /134/134176/31486167.html 第二十四章 订婚?鸿门宴 麟德殿内。 看着眼前这小太监,朱尚炳直接转身离开,每次来准没好事。 岂料还没溜走,便被朱樉给逮住,将他提溜到位置上坐好后对着小太监开口。 “说吧。” 闻言小太监点头,将朱元璋的意思告知给父子二人。 殿内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朱尚炳长叹口气,没想到李善长还没开始疯他便要先疯了。 便宜老爹还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见此他忍不住开口质问。 “爹,你在笑什么?是想起封地的王妃吗?” 本来笑容满面的朱樉表情凝固,他慢慢靠近朱尚炳恨不得磨刀霍霍。 若非有太监在旁边拦着,恐怕又是一顿毒打。 逃过一劫的朱尚炳刚回到院子,还没喘口气脑中几位大佬便出口,在那不断调侃。 “小朱转眼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还不知媳妇长什么样。” “不知为何李二的话,让我想起一位故友,他姓曹。” 李世民笑着开口,只是话音刚落便传开张良的声音。 三国时期,姓曹的故友。 除了曹贼还要谁。 朱尚炳忍不住笑出声来,倘若可以看见李世民的脸,现在恐怕已经被气绿了吧,张良那么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素未谋面的张婉之。 他心中实在提不起好感,也许是察觉到了朱尚炳此时的心情,脑中的几位没有再喧闹,自觉进了小黑屋。 “朱郎,若你实在不喜欢,何不如我这般请缨前往沙场征战,塞外自然不如皇宫,但自由难赎。” 霍小将军轻声劝慰,朱尚炳听完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做下决定。 …… 谨身殿内。 文武百官纷纷到场,笑着互相打招呼。 焦点中心自然是秦王与朱尚炳,他们被好几个官员拉着聊天。 好在邓镇及时到场,寻了个理由将两人带走。 还没等朱尚炳开口,眼前人便笑嘻嘻来恭喜。 “祝贺世子殿下,那鹤庆候张翼之女传闻样貌不俗,是个标致的人,这是当舅舅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说罢递来个袋子,朱尚炳二话不说直接解开拿出里面的五十两银子。 没想到他会直接打开的邓镇老脸一红,旁边的朱樉眼中带着戏谑,素来稳重的卫国公没想到私底下这般…… 而朱尚炳却看出别有用意,笑着对他说。 “谢谢舅舅。” 邓镇真是个人精,送礼这么敷衍,摆明了觉得他不可能和那张家女在一起,难怪被朱元璋给找机会除了,要是多放在军中几年,威望超过邓愈轻而易举。 就像颗定时炸弹。 忽然远处走来群人,为首正是朱允熥,他的身后站着位模样姣好的女子,鹤庆候也在。 此女的身份不言而喻。 周遭的人都用揶揄的目光看向朱尚炳,暗自发笑。 朱允炆赶来眼中带着担忧,想要上前却被方孝儒给拉住。 他可不能让别人坏了当今圣上的大计,在心中默念,最好两败俱伤。 “原来是你。” 那女子瞧见朱尚炳,面色冷凝多看一眼都不愿。 她与朱允熥青梅竹马,如今太孙未定,后者得淮西勋贵看重,又是嫡子身份非同寻常,得到太孙的几率可要比朱允炆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要高得多。 而朱允熥对她也有意思,本来一切只等水到渠成,她便会成为皇后娘娘。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婉之跟着父亲张翼入席,期间都没有睁眼瞧过朱尚炳。 大殿内议论纷纷,都准备看秦王家的好戏。 就在这时,蓝玉姗姗来迟,他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直接大笑出声走到朱樉跟前轻拍他的肩。 “恭喜秦王,这婚……” 话音未落便被声音打断,却见朱尚炳脚边有个杯子,正面色阴翳地望向蓝玉,眼神中带着警告,隐约有压迫感袭来。 还没等蓝玉开口,便宜老爹便走到跟前来,二话不说揪起衣领落座。 他们的位置在朱允炆旁边,看着后者眼里的关切,朱尚炳忍不住感慨,这样的人为何日后削藩那么不择手段。 屁股还没坐热,不远处又传来笑声,以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目光在朱尚炳与秦王身上流连。 他的忍耐快到极限。 就在此时,殿门传来杜安道高亢的声音。 “陛下驾到!” 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朱尚炳看着那绣着龙纹的靴子从身边走过,等上面那位放话后随百官起身,听他说了半天客套话。 并非没有好处。 猖獗的淮西勋贵哑了火,不再提及张婉之那事。 可随着宴会渐入佳境,有个喝高了的没控制住音量,即便与身边人贴耳,声音却传遍了谨身殿,只听他说。 “秦王世子是不是没被张婉之看上?” 闻言朱元璋皱眉,那人醉眼惺忪,浑然不知他方才做了什么,还在那一股脑往外说。 把朱尚炳贬的一无是处,当事人都气笑了。 订婚?鸿门宴吧。 这是为了让他出洋相吗? 想到这他站起身来走到那醉鬼面前,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把鼻梁骨都打断了,鲜血止不住往下流。 在场诸位瞪目结舌,没想到朱尚炳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 朱元璋眉心紧锁,已见怒意。 还没等上面那位处置,朱尚炳便率先开口。 “孙儿知罪,还请皇爷爷遣我去封地,这应天容不下孙儿。” 他殿前失仪,多少也会有点责罚。 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回封地,过他逍遥快活的日子。 但朱元璋又岂会让他如意,笑着将朱尚炳招来,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解气。 别的藩王世子想来都没机会,他这臭小子反倒想回去。 此事比有蹊跷。 朱元璋在心中几乎断定,朱尚炳一定偷偷瞒过了锦衣卫。 既然如此……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便不怪你,但下不为例。” 此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解朱元璋的做法但大为震惊。 朱樉看着底下的张婉之,皱紧眉头。 不过是侯门之女,高攀他家世子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还不识好歹,摆出不情愿的模样。 若非这门亲事乃是御赐,不可违,还轮不到这心比天高的鹤庆候之女。 他只能将情绪压下,忍让蓝玉那边,岂止他们竟变本加厉。 “那朱尚炳是庶子出身,又是个没娘的,自然无礼。” wap. /134/134176/31486168.html 第二十五章 自立门户 “你们父子是要造反吗?” 挨打的正是鹤庆候,就是他刚刚出言讥讽。 不知分寸。 听到朱元璋的质问,朱樉没有说话呆站在那,不见以往的放荡不羁像块木头似的。 淮西勋贵战战兢兢,他们不敢再开口说这对父子。 冒着龙颜大怒的风险都要动手,这种人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还没解决完朱樉这事,朱尚炳跪下来但腰却挺得笔直向朱元璋开口,声音回荡在大殿内落入美人耳中。 “皇爷爷,孙儿不过是个没娘的,缺乏教养高攀不起鹤庆候嫡女,倘若成婚定不美满,只怕这辈子离不开凤阳高墙。” 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闲话。 但什么样的嘴会进凤阳高墙呢? 张婉之眼中带着惊恐,她望向朱尚炳时无意间四目相对,里面的杀意翻涌似乎要将她吞噬般。 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冷汗直冒。 鹤庆候与秦王的梁子彻底结下了,即便成婚也没办法改变。 而且…… 世子动了杀心。 朱元璋眼睛微眯看着底下这孙儿,在凝视下没有丝毫变化,终究是他小瞧了此子,他本来准备开口谁知有人忽然出列,跪在地上求情。 “皇爷爷,还请您收回成命,另为尚炳择良配,依儿子看来此女德行不佳,配不上尚炳。” 今日有许多人都在评价朱尚炳与张婉之。 却只有朱允炆一个人说,张婉之配不上他,那眼神中的坚定做不了假,他笑着看向前者不知该如何开口。 岂料下一秒。 “此事已定,天子一言九鼎岂能更改,简直胡闹!” “另外朱尚炳听令,朕封你为岷王,封地便选在辽东,至于秦地便由第二子继承。” 满朝文武无不面色呆怔不敢置信,一门两藩王看似无比尊贵,但朱尚炳被封为岷王说的好听是封地在辽东。 但那个地方苦寒无比,说是流放都不为过。 “父皇不可!” 秦王听到这句话后面色难看,连忙出声想要制止,但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身边的邓镇满眼烦忧,心想这绝对是亲父子,都不要命了。 而淮西勋贵则摆出看好戏的态度,个个幸灾乐祸,他们巴不得秦王出尽洋相。 在这宴会中竟只有朱尚炳面不改色,仿佛此事与他无关般。 “咔擦。” 张婉之的杯子被捏碎在手心,鲜血淋漓。 本来嫁给秦王世子没什么,好歹也是藩王加上秦地富庶,她还能接受。 但现在,还没嫁过去未来夫婿便被流放。 而且刚刚朱元璋的态度也十分明确,是不可能停止赐婚的。 记得她与张翼捉耳挠腮。 就在此时朱尚炳站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抬头仰视高坐在上的那位,大声地开口。 “今日大喜,不知孙儿可否向皇爷爷讨个恩典?” 见他这样,朱元璋终归没有制止,任由他说话。 杜安道却心知肚明,秦王世子估计是又有了鬼点子。 否则不会这么说话。 岂料…… 还没等杜安道反应过来,朱尚炳便开了口。 只听他说。 “多谢皇爷爷赏析,孙儿恳请您收回成命!” 本来还喧闹的谨身殿瞬间安静,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打量。 岂料还没有等朱元璋放话,另外一个喝多的便来了。 朱允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到朱尚炳跟前指着鼻子怒骂。 “你个臭小子以为会骑射了不起吗?还不是个庶子出身,凭什么看不起婉之,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因为背对的原因,他错过朱元璋愈发黑的脸。 就连与其不和的父子二人,都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这才是真正的勇者。 杜安道忍俊不禁,背对着朱元璋肩膀一抖一抖。 就差没把我在笑三个字写在身上,而那不安分的朱允熥居然摇摇晃晃从禁卫手里抢来了剑,把这个横在朱尚炳脖子上。 稍有不慎,血溅当场。 而朱尚炳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他站起身来用手握住剑引领着朱允熥往胸口刺去。 这出,把朱允熥的醉意都吓散了。 他将手中的剑丢下,愣愣地跪在朱元璋脚边。 谁知下一秒。 “啪——” 一记清脆的响声,不是朱元璋也不是朱尚炳。 更不是呆呆站在众人身边的朱樉,那满脸书卷气分明是仁厚至极的朱允炆,那双素来含笑的眼充斥着失望。 这巴掌彻底把朱允熥打醒,想起方才做的事情,他又无话可说。 耳边传来朱允炆的劝告。 “熥弟,我本以为会兄友弟恭,不曾想你居然连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也要动手,稍有不慎便血溅三尺,你能否保证在酒醉下发狂不杀人?” 这番话说的天衣无缝,没有为朱尚炳求情也并没有落井下石。 兄友弟恭四个字更是说到朱元璋心坎上。 看着这糊涂皇孙向朱尚炳示好,他面露笑意,心中已经动了杀心。 齐泰、黄子澄,危! 将这几个人除去,再将朱允炆带到身边教习,假以时日定有所成。 也不枉费他那句兄友弟恭。 兴许削藩也能免了。 “我说的没有错!朱尚炳现在都要去辽东,那里苦寒无比而且有危险,哪里是当藩王明明是活受罪,婉之与我青梅竹马,为何要棒打鸳鸯!” 朱允熥口无遮拦说出这番话,无论是淮西勋贵还是文臣个个战战兢兢。 再次跪在地上,心中暗道。 这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吗?什么都敢说,心里知道便好还非要说出来。 话音刚落,迎面就是一巴掌,是杜安道动的手。 那鲜红的掌印与白嫩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没过多久便肿起来了。 “朱允熥,你那话是何意?” 朱元璋冷声质问,浑然不见与他相助时的模样。 他,先是九五至尊,再是朱元璋。 蓝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上面那位发话了。 “几月后朱尚炳去就藩,你,朱允熥便禁足三月,杜安道会教你什么是规矩。” 这是真的动怒了,不过好在只是禁足。 淮西勋贵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他们再度将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他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对着朱元璋说道。 “孙儿请皇爷爷,收回成命。” wap. /134/134176/31486169.html 第二十六章 赌约 谨身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上位的面色。 一而再再而三提出要皇帝收回成命,他们还是头遭看见这么不怕死的人,纵使有心看戏也不敢,怕殃及池鱼。 “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并没有如众臣预想般暴怒,反而声音平静仿佛茶余饭后的闲谈般,但迫人的气势告诉朱尚炳。 若是没有个好的交代,他的命就得交代。 便宜老爹的视线在两人间流转,急切却又无可奈何,没法介入其中,只能眼巴巴看着。 朱尚炳抬眼将身姿摆正,声音铿锵有力。 “不孝孙高攀不起鹤庆候的嫡女,还请皇爷爷收回成命。” 这句话带着几分落井下石的意思,被点名的鹤庆候险些腿软跪在地上,眼睛望向满脸茫然的嫡女,恨铁不成钢。 得罪秦王事小,还有朱允熥那层关系在。 但要是在朱元璋跟头不做好,这辈子想要入皇家那岂不是痴心妄想。 这是宁愿冒大不韪,也要踩他张家一脚。 若非蓝玉将其扶稳劝慰,只怕张翼便要动手打他这骄纵的逆女了。 所有人都在此刻屏住呼吸,等待上面那位的回应。 只见明黄龙袍翻转,他背过身不以正面示人,开口质问。 “倘若朕不同意呢?” 文武百官唏嘘不已,以为这件事便要到此为止。 朱允熥本来还想着落井下石,怎料跪在地上的那位站起身来。 他的声音清晰落入每人耳中。 “孙儿恳请皇爷爷开门,一月后准许孙儿带着几人北上,率领军队剿灭蒙古残部戴罪立功,只为退婚。” 斩钉截铁,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为了退婚,不惜上阵冲锋。 如此决绝的态度也让不少人侧目把目光放在张婉之身上,眼中带着几分不满,他们在这如履薄冰有张家一半的责任。 而后者低下头,不敢吭声。 本来信誓旦旦觉得朱尚炳必死无疑的朱允熥笑容僵硬,他已经能预料到皇爷爷的选择,看重后嗣的朱元璋绝对不会斩尽杀绝。 朱尚炳何其精明,知道用这招搭个台阶,给两个人下。 “少年英才,倒有几分霍去病的英姿。” 看着那坚定的眼神,朱元璋面上带笑不禁联想到模拟器里的结局。 蒙古残部的确麻烦,若能根除何尝不是美谈。 但草原何其大,想要全部消灭太难。 思索片刻,朱元璋在心中长叹口气,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将手搭在眼前人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既然如此,便去吧,你方才说要带几个人去?咱允了。” 宴会举办成这样,他也不打算继续,准备先离席。 在转身前,他看向朱尚炳,眼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务必全须全尾回来。” 无论结局多么辉煌,终究是久经沙场才夺得的。 过刚易折。 他还太小,朱元璋这爷爷即便心如铁石,也没办法让孙子送死。 走时隐约能听见叹息声。 朱允炆面带笑容看着远去的背影,身边的方孝儒本想开口但被他抬手制止,前者带着几分谴责的意思在话里头。 “君子抱仁义,不惧天地倾,方大人无需多言。” 本来想要提醒他的方孝儒笑容僵硬,无奈地摇头看向朱尚炳那边。 这一切,是否如上位所愿? 但…… 倘若朱允炆与秦王世子交好,未尝不可。 如此魄力,即便他一介文官也不得不叹服,只是他很好奇一月时间,这位世子可以在应天嫌弃多大风浪。 嘭——!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摆放在秦王桌上的瓷瓶被摔碎。 而朱樉正气势汹汹看着眼前人,对面正是鹤庆候张翼,他性子乖张在封地出了名的暴戾,张翼却敢来他面前动手。 老虎头上拔毛,不知死活。 只见他一拳轰出势不可挡,落在张翼腹部,后者直接倒飞口吐鲜血,骨裂之声更是清晰可闻。 文武百官皆知秦王擅武,但不曾想一拳将人打成这样。 思及此处,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转到蓝玉身上。 倘若秦王并没有高贵出身,是个武将的话,那国公之位恐怕就要换人了。 蓝玉此时老脸气得通红,站起身来看向那边。 气势汹汹。 被揍的是他属下,而被质疑的是他本人。 他哪里还坐的住,二话不说来到朱樉跟前,连尊卑都忘了开口质问。 “秦王为何无故重伤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在谨身殿内。” 群臣听闻交头接耳,完全没想到蓝玉在众目睽睽下不要脸皮。 在场不少人都看见,分明是张翼先来找茬。 好一个‘无缘无故’。 朱尚炳眼神冰冷,俨然将蓝玉列入必须除去的行列,继续站在原处看,等好戏落幕。 蓝玉本以为这句话落下,可以得到个回应。 到时候他还能咄咄逼人,让秦王吃个大亏,怎料后者只是用揶揄的眼神看向他,将他当做跳梁小丑般。 “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关心世子,小孩子能打仗?别说大胜而归,刀剑无眼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啪——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这巴掌是朱尚炳打的,他并没有多大的气力,与其不痛不痒来上一拳,倒不如直接赏个巴掌。 黝黑的脸上有个掌印并不明显,但清脆的声音仿佛不断在耳边回响。 蓝玉本想开口,但是朱尚炳的话有将他堵住。 “方才皇爷爷要我全须全尾回来,还没过半个时辰,你便说我没法活着回来,你这是公然与皇爷爷做对吗?” “还胆敢妄议胜负,蓝大将军,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 好几位与蓝玉有过节的大臣面带笑容,准备看他吃瘪。 好大一顶帽子。 压的蓝玉不敢吭声,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看着眼前这位世子面带笑容,他只能憋着口气回话。 “臣,绝无此意。” 朱尚炳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大做文章,而是面露笑容手上拿着杜安道方才送来的圣旨,走到蓝玉面前。 眼中带着狡黠,将方才想到的法子提出。 “既然蓝大将军对胜负这么感兴趣,要不我们赌一把?” “就看你敢不敢了。” wap. /134/134176/31486170.html 第二十七章 没把握的仗? 那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不可否认的是激将法有效。 蓝玉紧咬牙关若不是碍于眼前人身份早已动手,脸上还隐隐带着那一巴掌的疼痛。 他努力平复呼吸,随后看向朱尚炳准备开口询问。 谁知后者忽然转身,故意将声音放小在那嘟囔。 “切,还以为将军有什么魄力,不过尔尔。” 闻言,被无故中伤的诸位武将把目光放在蓝玉身上。 他也是气不打一出来,眼见就连身边副将都看向这边。 连忙大步流星走到朱尚炳前面将其拦下,开口道。 “这赌我应下了,赌注是什么?” “跪下磕头,向我父亲道歉。” 朱尚炳毫不犹豫说出请求,眼神冰冷夹杂杀意,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文武百官个个呆怔当场,惊愕地望向二人。 尤其是看向朱尚炳时,满脸不敢置信。 蓝玉风头正盛,哪个不是拉拢,这秦王世子二话不说让他下跪磕头,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更何况…… “世子当真有把握吗?” 蓝玉出乎意外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向眼前人,模样稚嫩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怎么敢肯定他能啃下那硬骨头? 在场诸多武将,哪个没有与蒙古人交战。 蛮族有多么厉害都心知肚明,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断定朱尚炳没办法得胜归来,但方才吃了个亏,也就闭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朱允熥嘲讽地望向朱尚炳,随后转眼注意到角落不知所措的张婉之,当着文武百官被退婚,还是宁愿送死都不要她的那种。 日后想高嫁,难了。 更何况现在她在皇爷爷那也不做好,成为他正妃也没什么希望。 本就对朱尚炳怨怼的他此时更添几分气愤,俨然将其当成棒打鸳鸯的恶棍,小声低语。 “混账,干脆死在蒙古人马下,别回来了。” 朱尚炳面对种种质疑没有说话,在蓝玉答应后转身离去。 出门前刻意回首,将里面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回到麟德殿。 父子二人坐在椅子上,喝了好几杯茶迟迟无人做声。 最后还是朱樉喝不下去,站起来走到朱尚炳跟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脑袋嘴里絮叨着。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病的?可是有脑疾?” 听得后者满头黑线,偏偏脑中有人不安分。 李存孝听闻大声放笑,与便宜老爹一唱一和,开口询问。 “小朱,你有我们算不算有脑疾?” 此言出,饶是朱尚炳都不禁陷入沉思。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在现代的话也许就是,但他连穿越都经历过,现在只是多了六个外挂而已。 他并没将此事放身上,但…… 在刚刚朱尚炳沉默的时候,秦王以为朱尚炳不好意思开口,被吓得不轻大吼着请太医。 一时间,麟德殿鸡飞狗跳。 …… 东宫朱允炆住处内。 看着眼前手捧书籍,时不时点头的老者,欲言又止。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方孝儒再也无法将心思集中,他满脸无奈地看着眼前人,面上十分无奈开口询问。 “殿下为何事烦忧?” 朱允炆想起谨身殿的事眼神复杂不知从何处讲起,他知晓朱尚炳为何如此抗拒张家女,而且还屡次被针对。 是人都会心生不满,如何同床共枕? 可怎奈何圣命难违,纵使是他也没办法更改皇爷爷的旨意,虽然朱尚炳的坚持成功了,但也付出很大的代价。 北伐蒙古,何其艰难。 那些人就如同野草般,难以斩尽杀绝,修生养息些年月又是心头大患。 更何况他们是出了名难对付,就连朱元璋都吃过亏。 从没有领军经验的朱尚炳想要胜利,谈何艰难,他无奈下只能询问方孝儒。 “不知尚炳胜算几何。” 闻言后者翻阅书籍的手微顿,不知从何说起。 这件事情的促成,与他有关。 方孝儒也不知如何回复朱允炆,分析片刻后长叹口气吐露四字。 “九死一生。” 其实他本想说十死无生,但想到朱尚炳年纪轻轻便能猎熊,默默换了个说辞。 朱允炆听闻,反复踱步的他停下脚步,眼神复杂望向窗外。 尽头是堵墙,那端是朱允熥。 朱尚炳与他而言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与他有血脉关系的朱允熥打小便敌视他,甚至背地里有不少手段。 他并非蠢货,都通晓。 好不容易与朱尚炳有些熟络,可以聊上几句,怎知…… “当真是回天乏术?” 对上那双饱含希翼的眼,方孝儒有些犹豫。 犹豫片刻后,将心头的猜想说出。 “大军出征需要粮草,国库并不充裕哪里能支持几十万大军,而且要从应天赶赴,路上要多少粮草可想而知,如若我猜的不错,世子殿下最多只能带走五万,” 五万,看似很多,其实对于北伐蒙古。 杯水车薪。 几十万人马攻不下的蒙古,是草原上的庞然大物难以撼动。 打起仗来往往死伤无数。 五万人,若是守城绰绰有余,但主动出击,朱尚炳和找死没差别。 比起朱允炆的大失所望,方孝儒的眼中反而升起几分期待。 让当今圣上布局且妥协的人。 仅此一位。 …… 卫国公府。 听到宴席上的事情,邓铨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与坐在上面安然喝着热茶的邓镇成鲜明的对比。 前者很快便满头大汗,坐了下来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想到前些日子与朱尚炳相处融洽的邓镇,笑着凑上前来询问。 “兄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明明最开始比他还担忧,现在反倒安稳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有诡! 后者听闻不置可否,自顾自回想宴席上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在关注朱尚炳为退婚主动请缨和与蓝玉的那个赌约。 唯有他窥出几分真意,注意到那并不起眼的请求。 当朱尚炳走后,休妻一事也要提上日程。 他必须请辞军中职位安心当闲散国公,那邓家的希望就在…… 余光看向呆头呆脑的小弟,满眼恨铁不成钢,实在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仔细叮嘱着。 “估计几日后世子便会来府上,你收拾好行礼吧。” wap. /134/134176/31486171.html 第二十八章 纨绔消消乐? 上次匆匆赶来并未仔细看公府,这次重新踏足看见这的装潢忍不住咂舌,一路上便有许多名家真迹,千金难求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看来李善长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钱,包括这些桌椅都用上好的木头制成,做工精细。 朱尚炳不禁感慨万分,暗道这里比他居住的麟德殿还要气派。 隔着老远便注意到坐在堂上的那道身影,他穿着身灰袍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但眼神如先前一般。 “世子殿下突然来此,可是有要事?” 对于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李善长满脸疑惑不知其意。 闻言朱尚炳并未回答,而是撸起袖子往后院走去,看得擦肩而过的李祺满脸茫然,唯有李善长面带笑意,心情不错。 没过多久,便看见两人走来。 朱尚炳拎着李茂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但后者鼻青脸肿,不难看出是谁动的手。 饶是猜到他要带谁来此的李善长,都不由得唇角抽搐欲言又止。 “放心吧,这小子不打不舒服,今天我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朱尚炳说完并没有继续开口,背后站在原地。 等到所有下人被李祺遣退,他这才重新开口。 “我想把你孙子带去北伐。” 说时还特意拎起被揍的面目全非的李茂。 后者听到这话剧烈挣扎,万般不情愿都体现在动作里。 爱子心切的李祺见状想要伸手,去把次子抢回来。 怎料,手刚伸出去就被打断。 “好。” 李善长眼中带着感激,把这件事敲定。 他刚刚在看见朱尚炳把这嫡次孙带来的时候便猜到了,昨日在宴会上亲王世子亲自向皇帝讨来的恩典。 即便计划没成功,也可以留他李家血脉在世。 李茂在朱尚炳手中,逐渐放弃挣扎。 被揍的怀疑人生也就罢了,他这么小为什么承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按理来说兄长与朱尚炳年龄相仿最为合适。 偏偏…… “你年龄小,去帮忙在周边走走就行,不会让你打仗,我另有安排。” 朱尚炳本来就没有对李茂寄予厚望,比起他更期待邓铨。 虎父无犬子。 虽然邓铨是他外祖最小的儿子,但怎样也差不到哪去。 邓家、李家,都会因朱元璋以胡惟庸案波及。 他这是在给机会,若是做得好绝对没问题。 “不,他已经十四了,明年便要束冠,李家已经无法给他荫庇,他只能自己去打,在马上抢。” 李善长知道朱尚炳有意提携,心中带着几分庆幸。 他起身走到李茂跟前,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眼中满是疼惜。 不像对他说话,反倒是自言自语。 “多亏当初让你习武,虽然没个正形但架打得可不少,这个月好好练习,李家就要靠你们了。” 另外一位自然是嫡长孙李芳。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唯有李茂在此听到只言片语。 从几位的言谈中,他逐渐沉寂。 过了许久,在朱尚炳准备离开说过几日再来时,李茂主动上前踏出一步。 “世子且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茂愿随世子赴汤蹈火。” 本来还有些许忧心的李祺彻底放下心来。 看着远去的马车,眼中的担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钦佩。 “此子,前途不可估量。” …… 卫国公府。 恭候许久的邓镇等来了马车,但当上面的人下来时。 他看着捷足先登的李家小子,面上虽笑但却不留余力的埋汰朱尚炳。 “还以为大外甥会第一时间来找舅舅,不曾想路远了。” 闻言朱尚炳面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是他舍近求远了。 想着李家的那个不好说,谁知道李善长一反常态,本以为会多费些唇舌,李祺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这次出奇沉默,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看来与李善长脱不了干系。 想来也是,人之将死总会为家里人多谋些福祉。 他来找李茂也是为了留一线生机,想到李祺那模样再联想到被囚禁至死的结局,他不由得长叹口气。 还不知朱元璋会何时动手。 朱尚炳在心里长叹口气,本想依葫芦画瓢去把邓铨抓来。 谁知那小子下一秒便出现,手上还拿着打包好的行礼,摆出副做好准备的架势。 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朱尚炳不由得在心里质疑,他的母亲邓氏和邓镇是亲的吗? 相差太大了。 原先还以为邓镇不过一介武夫,但能保证邓氏之威在军中屹立不倒之人岂是泛泛之辈。 是他了解的太浅显,没想过某人扮猪吃老虎。 “既然大舅你已经知道了,那小舅舅我就带走了。” 邓镇并未回话,点了点头就去摆弄花草。 敷衍的态度令朱尚炳汗颜,但想到他即将北伐,可能还要借着邓氏行事,便没有继续打闹。 比起这些当务之急是训练这些纨绔,他们都有些东西在身上,只是从来不应用,若是找个陪练事半功倍。 只是…… 看着手中的名单,朱尚炳长叹口气。 还有许多出身将门的公子哥等着他消消乐。 …… 关于朱尚炳将纨绔带走一事被闹得满城风雨。 这件事很快便被朱元璋知晓,他听闻后茫然错愕。 “老二家的小子这是干什么?” 那么多的纨绔全部收到麟德殿,万一同流合污,日后玩物丧志会不会偏离模拟器的结局。 杜安道听闻也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日上面那位还提到,很好奇朱尚炳要带什么人去北伐,今日便收到消息全是纨绔子弟,虽然出身个个不俗,都来自将门。 可即便有点底子在身上,也不能当大头兵来用呀! 光是国公家的小子就有好几个,就连李善长家的都掺和进来。 父亲是独子,母亲是临安公主。 最顶级的二代,去冲锋陷阵。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捉摸不透朱尚炳的用意。 就在此时外面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凑近一瞧脸上还挂了彩,连歪了的帽子都来不及扶正,大喊出声。 “不好了!陛下!” “秦王世子和那群公子哥打起来了!” wap. /134/134176/31486172.html 第二十九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演武场。 朱尚炳站在最前嘴角处青紫,身上白袍随风飘扬,在跟前是被揍的看不清长相的各位纨绔。 其中李茂与邓铨伤势最轻,正在那里暗喜。 北伐之事,是得到他们父辈的同意敲定下来的,但这群纨绔子弟骄纵惯了,难以管制。 个个正在意气风发时,哪里管他是秦王世子。 因为不听话挨揍,便联合熟识的好友一拥而上。 朱尚炳则用拳头告诉他们,什么叫以德服人。 “这些东西是为了你们好,是想身死异乡还是立功回家,我不强留,谁要走站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大半纨绔出列。 那群人不乏有被打到昏厥者,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随着朱尚炳手掌轻拍,精甲被摆放在他们面前。 “这些都是你们的,一月后你们随我北上,我想说的只有八个字,军令如山,军纪似铁。” 站在暗处的朱元璋听到这八字心念一动,眼里带着赞赏。 八个字看似简单,若要持之以恒难上加难。 不过对于能有这么多纨绔子弟留下,他很是意外,原以为最多留下三成,倒是他小觑这些人了。 旁边随行的毛骧看见站在那统领纨绔的朱尚炳,忍不住感慨。 “年轻气盛,谁不想威名赫赫镇八方。”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隐约中杜安道有种感觉,那位秦王世子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也许这本就是场有准备的仗。 而此刻的朱尚炳浑然不知有两人正在暗中凝视,正与脑中的李存孝沟通。 他虽然有大致的想法,但因为纨绔们的短板寸步难行。 有底子,但力气不够。 虽然朱尚炳知道部分方法,但并非一个月能行。 他只得求救脑中大脑,寻求方法过难关。 “小朱别急,如若想要让他们适应,在下有一计。” 李存孝沉思许久,就在朱尚炳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时,忽然发声。 闻言后者大喜,看着底下已经开始训练的纨绔连忙开口。 “还请赐教!” “不妨让他们使用更重的武器,兴许会有意外成效。” 负重训练。 朱尚炳眼前一亮,他方才没想到这层。 而且加重武器可以增加杀伤力,想到这他不禁面带笑容。 而选择纨绔的第二点好处也在此时体现出来,想要什么东西去找他们父辈要就成。 “听我的,就这么办。” 把最后一事敲定,他本想离开此处。 谁知熟悉的蓝袍闯入视野中,还有那藏着的半截柳条。 自打上次那根断了,便宜老爹就折了根更粗的。 打起来比原先疼多了,朱尚炳想到这连忙转身。 可跑之晚矣。 本来站在纨绔们跟前,谁都打不过的朱尚炳。 现在被秦王拎起来,本想往外走但奈何手中人不断挣扎。 朱樉索性松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我不介意……” 话没有说完便打下来,柳条破空声与朱尚炳惨叫混杂在一起。 纨绔们看着眼前这出好戏,眼睛都不想眨。 …… 魏国公府。 年轻男子看着面前人眼中带着疑惑,等过了半晌才出口询问。 “爹,你认真的吗?” 让他去北伐?还和群纨绔为伍,他徐增寿不屑为之。 岂料话音刚落,坐在上位的那位便点了点头,虽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 “今日你便去,否则腿打断。” 十个字。 徐增寿如坠冰窟,不得不接受他要去北伐的安排。 见他如此徐达深吸一口气,而有位男子忽然出现眼中带着惊疑,带着诸多不解开口询问道。 “爹,你这又是何必呢?麟德殿那位找的都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 徐达身为帝国双壁,当今圣上的发小。 完全不必将小弟置身险地,去领这么个功名。 闻言徐达不语,只是安静地给自己沏上一壶茶,仔细品茗。 直至…… 朱尚炳忽然出现在外面,它的面上带着笑意,视线并没有先给徐达而是望向徐辉祖。 此人日后为朱棣造反立下赫赫战功。 若非没有徐家兄弟,他不可能会那么轻松。 在这朱尚炳不得不感慨徐达眼光毒辣,将两子分别安插在建文与燕王身上,无论哪边都没有得罪,至少可保证好血脉延续。 “这位就是小公子对吧。” 与其他公子哥不同,他此次前来是意料之外,徐增寿乃至徐家都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谁知…… 他正准备用午膳,忽然有个太监送信过来。 拆开一看,饶是朱尚炳都吓一激灵。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没有将小儿子安插在建文那边,送到他这里来了。 “国公爷,他好像有些不情愿。” 本来还想着如何对付朱尚炳的徐增寿面容呆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达都快走到跟前来。 在短暂闹腾片刻后,马车开走。 徐达也收敛起面上的笑意,模样看上去十分疲惫。 见徐辉祖走来,连忙支起身子叮嘱道。 “辉祖,你可不要小瞧那小子。” 秦王世子在宫中有些时日,徐辉祖也并非没有听说过,尤其是前几日那本该是订婚宴的宴席。 闹得沸沸扬扬。 本想着十五岁而已,闹出的幺蛾子一次比一次大,日后铁定成不了气候。 但…… 面对徐达这句话,他满脸不解开口询问。 “爹,你为什么这么说?” 闻言后者只是一笑,将写有名单的丝绸递给他。 看着上面的名字已经他们的父辈,徐辉祖瞪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 徐达看见这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东西收回。 “你们只知道秦王与那群纨绔子弟为伍,却忽略那群人身后代表的势力,几乎集齐军中大将的后裔,这股力量自诞生起就不可随便动。” 有这个背景,能在军中横着走。 还不知道朱尚炳是如何说服那么多武将的,但无论如何这股魄力都让徐达佩服。 至于徐增寿…… “吾儿还需历练,美玉也许打磨才能问世。” 能顺道解决家里的麻烦,他也很乐意。 殊不知嘴里还在念叨的两个,才走出魏国公没多久。 马车外便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马匹受惊竟脱离缰绳跑远了。 朱尚炳坐在里面,不咸不淡的看了眼与他一般面不改色的徐增寿心中暗道,莫非捡到宝了。 没来得及细想,外面传来声音。 “秦王世子,今日我们便来请您赴死。” wap. /134/134176/31486173.html 第三十章 反其道而行之 飞刀刺入马车内,钉在朱尚炳右侧,离头仅差几寸。 徐增寿没想到刚刚上马车就遇见这事,脸色铁青看向身边云淡风轻的朱尚炳,暗自咽了口唾沫。 可怕! “世子,这……” 他从缝隙往外看,瞧见马车被团团包围欲哭无泪。 谁知那位坐在马车内,根本没打算做什么,奇怪的是就连马夫也不紧不慢,手还放在缰绳上。 只听外面几声惨叫。 身着飞鱼服的几位在黑衣人间穿行,目光锐利比刀光更寒,翻手间人头落地,反观行刺的人早已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准备逃窜。 锦衣卫以极快的速度将这群乌合之众屠杀。 为首之人正是毛骧,他面色难看走到马车前请罪。 “救驾来迟,还请世子恕罪。” 闻言朱尚炳面色微变,嘴上说着没事但眉心紧锁,若有所思。 他自然知道应天全部在锦衣卫的掌控中,但…… 为什么毛骧会出现在这? 朱尚炳意识到这些背后有朱元璋的授意,彻底肯定他被朱元璋盯上,不由得在心中长叹。 身边的徐增寿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锦衣卫潇洒的身影眼中带着憧憬,情不自禁地问向身边人。 “如果是我,也能这么厉害吗?” 听着耳边这话朱尚炳脸上带着笑意,在心里吐槽。 比起锦衣卫,徐增寿更厉害,至少朱棣掌握锦衣卫不能拿下大明江山,但有徐增寿的帮忙拿下来了。 “自然,我们要驰骋沙场,无往不胜。” 中二。 朱尚炳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他甚至能想到徐增寿帮助朱棣也是因为什么敢为天下先的原因。 思及此处,他将腰间的短刀递给徐增寿,后者接过愈发坚定习武之心。 而远在魏国公府的徐达,没想到一场刺杀就把儿子彻底送走。 …… 麟德殿内。 朱尚炳将徐增寿安置在演武场后回到后院,迫不及待地询问几位大佬。 “诸位,倘若要将蒙古斩草除根,该怎么做?” 他曾思索许多,但草原上的那些家伙不管怎样都会卷土重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闻言脑中沉寂片刻,都陷入深思中。 其中对匈奴最有经验的霍去病率先发声,他的声音不像以往雀跃,带着几分犹豫。 “朱郎…你们那里的火铳难道不行吗?” 他们并不知道火铳在战场上的威力,所以不太确定可不可行。 闻言,朱尚炳毫不犹豫地摇头,脸上写满无辜。 “火铳数量少,我们这次北伐恐怕没有这东西。” “更何况火铳并非好使的武器,至少现在非常鸡肋,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是根烧火棍。” 倘若被外人知晓,恐怕会大吃一惊。 但听惯朱尚炳将故事的几位大佬并不意外,他们这些年陆续从他嘴里知道了枪弹炸药,个个威力不俗。 朱尚炳的见识远高于他们。 对这东西特别好奇的李存孝闻言起了兴致,连忙开口询问。 “小朱,那你说这东西差在哪?” 提起这个,朱尚炳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了番,将看法告知几人。 “火铳需要两个人同时来用,并且过程耗时,光这个过程就够蒙古人杀到跟前来了,射程也不行,根本不适合游击战。” 常言道兵贵神速,这东西只适合步兵作战,在蒙古骑兵那讨不到好处。 话已至此,几人不再把想法放在火铳身上。 如果这个用不了的话,那就只能从骑兵入手,就在他们思索时,李世民突然开口发问。 “为何要与他们缠斗,何不请君入瓮反其道而行之?” 这句疑问落入众人耳中,瞬间激起波澜。 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朱尚炳眼前一亮他刚刚光顾着想游击,全然忘了己方优势就在于排兵布阵,倘若可以正面对抗,何患几个蒙古人。 就连方才百思不得其解的霍去病,此刻话语里都带着钦佩恭恭敬敬地对着李世民说。 “受教了。” 少年还是太过莽撞,与久经沙场打下半个李唐江山的那位没得比。 还未等来李二的回应,李靖便率先笑出了声。 要知道兵法一道,六者属他与陈庆之最强。 张良善谋,李世民通晓帝王心术,而霍去病与李存孝是将星降世,唯有他与陈庆之对兵法颇有研究。 后者千军万马避白袍,而他在朱尚炳口中得知后世评价,被称为用兵如神、才兼文武。 在别的地方,李靖不敢妄自菲薄,唯有兵法一道。 可没等他主动请缨,朱尚炳便率先开口。 “我已有了主意。” 满腔热血被雨淋,李靖犹豫片刻后沉默不语。 怎料…… “传闻白袍军世间无两,有劳陈将军了,至于兵法一道还等北伐之时再来讨教卫国公。” 此卫国公非彼卫国公。 乃是李靖。 他笑着应是,这件事情也就敲定了。 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朱尚炳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叹息道。 “历史有记,魏国公徐达曾率五万兵马北伐,本想引元人王保保决战,怎料前锋轻敌冒进反丢了优势,被杀的丢盔弃甲,若非徐达力挽狂澜,恐怕能不能过雁门关都是个问题。” 惨痛的经历摆在面前,李二的那个提议正中下怀,总算将疑云拨开重见天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最主要的力量还是那些招来的人,有陈庆之在,他相信一月时间即便无法与白袍军那般,也不会与其他士兵相差太大。 …… 奉天殿内。 身着大红官服的臣子齐刷刷站成一排,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从两个时辰前,朱元璋把他们叫来便没有开口说话。 指尖不断敲打桌面,连带着众人的心都七上八下。 “你们家的孩子,都送去了秦王世子那边?”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居然有上百个官员的孩子被送过去,数量实在是太大,那小子也是个有主见的,还选了五千寒门子弟兵。 只是…… “你们的孩子同意上阵?” 朱元璋不明白老二家的小子怎么笼络人心,说服群纨绔上战场。 谁知接下来,某位口无遮拦的将军说的话,险些让所有人腿软跪地。 只听他憨厚的声音响在耳边,默默说道。 “回陛下,世子殿下说跟着他有好处。” wap. /134/134176/31486174.html 第三十一章 练兵 随着一声脆响,放置在桌上的香炉砸下,顿时满地狼籍。 杜安道眼中寒光乍现,望向说话的那位。 而此刻那将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得跪在地上连忙开口辩解。 “世子殿下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好处自在演武场。” 殿内有些人的面色大改,饶是朱元璋都为那句话震惊。 庞大的文官集团如泰山,这句话要是被知道定是堆积如山的弹劾。 他轻咳一声,看向地上那位开口问道。 “演武场?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问题将军张嘴可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眼见着众人的视线都堆在他身上,只得看向上面那位。 “臣斗胆,请陛下移驾。” 这番询问并不知道朱尚炳怎么拉拢,朱元璋也不想与他们多聊。 既然有人主动提出,那就顺杆子向下。 他向杜安道点了点头,后者会意。 “摆驾演武场。” 一大堆人跟在朱元璋身后,他气势汹汹往演武场走去。 心中暗道,他倒要看看,那朱尚炳有什么花样。 …… 演武场。 只见排列争气的新兵正在操练,步伐井然有序达成一致,他们的手脚上绑着沉重的沙包,烈日当空众人满头大汗。 亲眼目睹这一切,饶是朱元璋都不由得为之震撼。 实力尚且不知,但是就纪律这方面远胜于大部分军营中的士兵,更何况虽不知他们身上绑着的是何物,但依稀能察觉到特殊之处。 老二家的孩子怎么做到让良莠不全的新兵上下一心的? 就在他匪夷所思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这剑怎么这么沉?” 开口的是位体型壮硕的将军,让在手中掂量着这些武器,得到惊人的答案,所有的武器都比原先重了十倍不止。 他们眼神复杂看着这些孩子。 寥寥数日,精已成势。 假以时日定是支勇武之师,本对朱尚炳不抱希望的朱元璋眉心微锁,这与他曾设想的并不相同。 本想借着磨难来让其成长,谁知此子作为反倒令他大开眼界。 “我家小子这是在干嘛?” 徐达看着领着五十个人的徐增寿眼中带着好奇,他们结出兵阵与另外一方对练,前者更胜一筹以退为进,破解对方的阵法。 看得不少武将眼前一亮。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是何人创下的兵阵,但攻守皆宜作用于守城战中有不小的用途。 而那边的徐增寿结束完后,不经意看向这边,看见半月不见的父亲,本想着去看看。 怎料…… “徐增寿。” “到。” 朱尚炳的点名打断他的思绪,后者二话不说来到面前。 以往纨绔的模样荡然无存,就连诸多将领都没做到的事情,朱尚炳凭借一己之力办到了。 “那个是李茂吧?” 朱元璋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李茂,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原先的李茂白胖,如今站在那的皮肤晒的黝黑发亮,又瘦了不少。 认不出来情有可原。 这支令人瞪目结舌的勇武之师,令朱元璋心念一动,倘若可以作为朱允炆的助力,也许就没有朱棣什么事了。 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朱尚炳身上,有些复杂。 倘若要得到首先必须拉拢或者除去他,不然即便兵权在手也难保他们会不会生出异心。 “既生瑜何生亮。” 朱允炆守成足矣,可巩固大明江山。 那贤君的选项足以证明一切,但身边虎狼环伺。 前有朱尚炳隐忍不发,后有朱棣野心勃勃。 都是难以抗衡的大敌。 莫非天降大势,众生不可改? 即便将朱尚炳遣去蒙古,也弄出这支师。 思及此处,朱元璋转身离开演武场,让方孝儒来奉天殿内。 后者刚刚踏足,声音便响起。 “如何才能使秦王世子归心。” 方孝儒面色大变眼中透露着疑惑,不解为何上位会如此。 多次因为世子前来寻他,莫非此子…… 想到这他连忙把胡乱的思绪摒除,沉默片刻后开口。 “依臣之见不如顺水推舟,在宫中除却秦王许允炆便是世子最亲近的那位。” 此言出,上面传来声冷哼。 方孝儒顿时跪下,意识到所言有缺,悔之晚矣。 欲要开口却被朱元璋的话给打断。 “不必多言,咱没有怪你。” “只是还不够,现在这些还不够。” 若顺水推舟,便是与模拟器重合,他的目的是改命。 他那皇孙好就好在性格宽厚,待人真诚,这点他自然放心。 但登临帝位,难免心性有变。 也许就是这点误差,让他们二人分道扬镳,再演那出荒唐戏码。 方孝儒听到那两句话,面如金纸再次陷入深思。 过了良久,他突然有了主意。 “还请陛下附耳倾听。” 两人耳语,朱元璋听到这主意后,眼中满是赞赏。 此计即可达成目的,也能造就一段佳话。 放下心头的大石,朱元璋深吸口气吩咐眼前人。 “那就按你说的办。” …… 卫国公府。 朱尚炳夜间来访,看着面前摆放的盔甲忍不住咂舌。 不愧是狗大户! “就这么办吧,麻烦舅舅私下联络,务必在出征前赶制出来。” 五千套兵甲。 是个不小的工程,但为了保全家中子弟的性命,那些大户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办,这些盔甲比寻常要重,意味着普通的刀剑无法穿透。 负重训练便是为了这套盔甲做准备。 有了它们不说全身而退,至少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邓镇听闻点了点头,反正他只是个传话的。 还是苦主之一。 那些国公将军把孩子送去时,只怕没想到会有这天。 “世子殿下,你当真觉得新兵可行吗?” 邓镇过了半晌才将这个问题说出口,他不解为何朱尚炳大费周章。 仅培养五千精兵也未必能成事,何须如此。 莫非真是为了退婚? 意识到邓镇心中所想,朱尚炳想到当日宴会之事眼神冰冷,开口解释道。 “别想太多,本世子所为,一是秦王府的颜面,二则是蓝玉磕头道歉,并没有儿女私情掺杂,更何况……” 声音戛然而止,邓镇抬起头来,对上双充斥着信任与战意的眼。 他说。 “此次出征,本世子要让他们随我扬名立万。” wap. /134/134176/31486175.html 第三十二章 不知天高地厚 演武场之事被传的神乎其神,秦王世子被传将星在世,深得众将青睐,唯有蓝玉一党对此嗤之以鼻。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他轻哼一声眼中带着不屑。 黄毛小子还会练兵打仗? 笑话。 连带着看向那些将军都带着鄙夷,毕竟众将之子入了朱尚炳麾下并没有瞒着任何人,蓝玉只当这些吹捧是有意而为之。 与他并肩的鹤庆候张翼面色阴翳,也如他那般露出不屑的神情,想到朱尚炳所做的事情,恶向胆边生开口讥讽。 “不过看个小子玩闹,还很当他天赋异禀。” 在他心中朱尚炳不过是纨绔子弟,与秦王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闻声有不少视线转向这边,或多或少带着嘲弄。 邓镇更是直接走到就近的将军身旁,余光扫了张翼一眼大声说道。 “有人坐井观天,可怜又可笑。” 三两个夸赞一人,兴许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但所有人…… 被阴阳怪气的张翼老脸气的通红,胡子都竖起来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邓镇恨不得直接冲上去。 见手底下的人受气,蓝玉面露不悦跨步上前,走到邓镇身前。 “区区一月,能练出什么好兵?亏你还是邓将军之子,见识浅薄也不怕丢了亡父的颜面。” 这句话毫不掩饰恶意,饶是周遭无关的人听了都下意识微锁眉心。 蓝玉面露笑意无视周遭的目光,仿佛斗胜的公鸡雄赳赳。 怎料,下一刻唇角的笑意凝固。 只听耳边传来邓镇的声音,语气颇为惋惜双眼含笑地看向他。 “多谢蓝将军关心,可惜在下只学会父亲所教德行,关于行军打仗远不及当年我父之勇。” 这句话看似是感叹,实则在暗讽蓝玉不修德行。 饶是身旁的几位国公爷听了,都不禁感慨邓家的孩子个个不俗。 邓愈的儿子巧舌如簧,外孙更是不遑多让。 蓝玉面沉如水,盯着眼前人。 想他劳苦功高,居然被邓镇给当众嘲讽。 忽然心生一计,面色大变连眉宇间的凶戾都褪下。 “既然世子这么厉害,不然切磋一番,正好我与鹤庆候新收了两个副将,借着这个机会开开眼,见识下什么叫英勇之师。” 呸! 许多将军在心中暗啐了他一口,副将与新兵相差有多大他们怎会不知。 几遍都是新来的,两者也是天壤之别。 摆明了是要欺负人。 大家齐齐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邓镇,岂料后者听闻竟深思起来,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此事。 有人想要开口相劝,但话到嘴边还未说出,邓镇的声音便响起。 “也不是问题,既然蓝大将军有心要切磋,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 “我便代侄儿替你接下,就当磨砺那两个副将吧。” 此言出,众人愕然。 不解为何邓镇如此,若非知晓他与秦王的关系,都以为是在坑害世子。 殊不知他们不懂,前两日邓铨回到家中。 居然能举起后院内的大石,如此骇人的力气他还头遭见识,当询问邓铨如何做到时才知,他们的训练方式特殊,大半人的力气都能做到。 他的眼中闪过精光看向蓝玉,后者也不负众望。 “事不宜迟,早朝过后,诸位且随我去演武场一看究竟。” …… 演武场。 所有人手持武器气势如虹,直冲云霄,那种威势令刚刚踏足的众人顿住脚步,忍不住侧目观看。 步伐一致,四肢捆上体积庞大的东西,却能游刃有余的施展攻势。 而最前面那人,身着白袍手持一杆长枪,红缨随风扬,只见他枪出如龙,带着肃杀之气,有破万军之威。 郎才艳绝,世间无两。 蓝玉看着那人眼中透着寒光,身边同行的张翼更是面露嘲讽,点评道。 “不过是些装模作样的假把式,能有几分威力?” 他笃定朱尚炳绝对没有真才实学,岂料下一秒那长枪竟飙射过来。 正好与他擦肩。 而肩膀处留下一道极浅的伤,枪钉死在墙上迟迟未落。 鹤庆候抬眼目睹朱尚炳转瞬即逝的杀意,面露怯色下意识后退半步。 唯有经历过才知生死只在一念间。 朱尚炳绝对有本事将他击毙,这算哪门子的纨绔子弟。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即便女儿无法当上皇后。 凭此子本事,强藩无疑。 正惋惜不已,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不知鹤庆候有何高见?” 对上邓镇那张笑眯眯的脸,鹤庆候忍不住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怎料蓝玉忽然走到上面来,身边跟着个少年。 比演武场内的大不了多少。 而朱尚炳身边多了个小太监,是邓镇派去的,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给他。 闻言他不禁掩面,看向那不怀好意的大舅。 面对即将开口的蓝玉,朱尚炳直接伸手制止开门见山。 “蓝大将军,废话不多说,既然要比的话,这些人里面随便选。” 蓝玉听闻有些恼怒,见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气愤。 既然如此…… 他随手指向一位看上去瘦弱且年龄小的,身旁的副将见状眉心微锁欲言又止,不敢开口。 就连随行前来的武将都嗤之以鼻,也不顾忌身份直接嘲讽。 “以大欺小,比试都做不到公平,莫非蓝大将军的确如别人所言,德行有缺?” 别人本人正露出笑容,摆出看好戏的架势。 顶着众议,蓝玉最终选择比力气。 倘若谁能举起巨鼎,谁便获胜。 朱尚炳看着眼前这鼎,虽然比起别的轻了不少,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但…… 他的目光落在底下诸位四肢上绑着的东西,露出笑容,随即转眼看向蓝玉,张嘴无声,但依稀能从口型分辨出他说了六字。 “不知天高地厚。” 蓝玉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众目睽睽下,没有放话将目光挪到台上。 副将看着眼前的青铜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蓝玉,怎料还没等到回应对面那位轻轻松松便举起来了。 甚至还往上颠了颠,嘴里说道。 “奇怪,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wap. /134/134176/31486176.html 第三十三章 你管这叫新兵? 副将见状赶忙上前,想要夺过那鼎来试试。 怎料…… 那人刚刚收手,这鼎的重量全部压下,直接令他倒退数步。 好不容易丢出去这才稳住脚,副将看着那精瘦的人哑口无言。 他们管这叫新兵? 蓝玉的脸色愈发难看,直接给了身边人一脚让张翼去试试。 后者看着面前的鼎,不知该如何是好,尝试了下后干脆地松手,并对着朱尚炳拱手作辑。 “不曾想世子殿下能训练出这种兵,是下官见识浅薄了。” 转头就是道歉,浑然不把脸皮当回事。 饶是朱尚炳都有些佩服此人,摆了摆手没有和他客套示意其离去。 而蓝玉,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也没法将话说出口。 心里犹如一团乱麻。 寥寥数日便有此成效,那么北伐一事朱尚炳未必没有可能胜出。 到时候凯旋而归,他岂不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秦王磕头赔不是? 众目睽睽下,他也不好毁约只得不情不愿的来上一句。 “世子殿下大才,是下官着相了。” 今日演武场之事,犹如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蓝玉不愿在此地多留,转身就走。 在他即将踏出大门的那刻,听见后面传来的谈话声。 “世子殿下,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个别?” “几乎都可以,不过也如大人所料有个别突出的,刚刚那位算是个标准。” 人人如龙。 他险些被门槛绊倒,狼狈地离开此地向东宫走去。 此事务必要让朱允熥知晓。 …… 东宫内。 嘭—— 茶杯被砸在地上,朱允熥目呲欲裂看着眼前人,厉声质问。 “你刚刚说什么?!” 见对他一向恭敬的皇孙如此,蓝玉还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将那几件事情捋了捋后,再度开口。 “朱尚炳在演武场训练的五千多名新兵,个个有上阵杀敌之资,可怕的力气令人望而却步,而他本人也是枪法了得。” 震惊过后,再听这些话朱允熥平静下来。 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后抬眼望向外面,依稀可以听见演武场的动静。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忽然心底有了个计谋笑着开口。 “舅舅放心,此次由我亲自动手,料朱尚炳也没法解决。” …… 次日。 本来正在操练,怎料有群太监突然走来,他们直接来到台上对着底下诸位大喊。 “谁是方玉?” 为首太监手中拿着块玉佩,在那询问。 很快便有一少年郎,面露疑惑站了出来,只是还未等询问是为何事来寻他,便被麻绳给捆住。 转眼间人就被拖到门口。 关键时候,一杆长枪穿透太监的帽子,吓得那位惊慌失措。 而始作俑者阴着张脸快步走来,将方玉给抢过来并松绑,随后看向这些太监呵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这里抓人,当真是无法无天,胆敢擅闯演武场?究竟是谁给你得胆子!” “是我给的。” 朱尚炳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 是朱允熥。 他面上带笑指着方才落在地上的玉佩,说道。 “我这玉佩,是在那人房里搜出来的。” 潜意思就是,此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他的东西。 朱尚炳听闻面色一僵但很快便摇头,语气果断且坚定。 “不是他。” 此人他有几分了解,出自寒门并不重钱财。 家中良田几亩,生活算不上富足但也有余粮,满腔热血不远千里而来从军但没赶上最佳时机,侥幸入了朱尚炳麾下。 这样的人岂会贪图那块成色一般的玉佩。 听到这话朱允熥便不乐意了,跨步上前与朱尚炳对峙,四目相对间火星四溅,他面色阴郁指向方玉。 “不是他那又为何在那处?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本以为朱尚炳会因此言而更住,岂料他却笑着点头。 “自然不会。” 四字一出,方玉面色惨白。 本以为会将他交出去,岂料…… 有人被邓铨一脚踹了出来,方玉定睛一看面露惊愕。 这是与他同住的兄弟! 在他被踹出来时,朱允熥瞳孔微缩下意识目光躲闪。 这些反应皆落入一人眼中。 朱尚炳笑着指向地上那位,对着朱允熥说。 “这位便是罪魁祸首。” 那人听闻不打自招,竟然抱着他的腿认错。 说着这些都是利欲熏心,都是朱允熥指使的。 前面还好坐实了罪名,但后面…… 只见青光一闪,半截剑没入此人胸膛,朱允熥眼中的杀意还未全部褪去,他笑着对诸位说。 “罪魁祸首现已伏诛,那我便不再叨扰,现在便离……” 去字还未说出,朱尚炳便走到他跟前来。 换做是旁人,定然会给几分薄面。 但他与朱允熥早已水火不容,自然不必做没用的表面功夫。 “此事不如去皇爷爷那边说上一遭,怎么本世子觉得有点问题。” 知道后者的七寸在哪,他毫不犹豫开口。 虽然面带笑意,却让人觉得寒冷。 朱允熥听到皇爷爷那三个字,犹如被触碰到逆鳞般直接开口。 “放肆!” 在那两字落下后,朱尚炳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面上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峻。 朱允熥本想反抗,但因为懈怠本就没什么本事,而朱尚炳从小被几位大佬培训,真实实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两人打得毫无悬念。 看着鼻青脸肿的眼前人,他忍不住感慨。 “你我同为皇爷爷的孙子,何至于此。” 演武场众人就这么亲眼目睹朱尚炳暴打朱允熥,事后还说出这么句话,不由得倒退半步,心中暗下决定。 不能对世子殿下动手! 朱允熥嚣张跋扈地踏进演武场,鼻青脸肿地被抬出来。 此事很快便被上面那位知晓,他看着身边沏茶的杜安道开口询问。 “是那小子下的手。” 后者听闻点了点头,这件事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不会有假。 只是…… 想到那里的新兵居然都能举起鼎来,朱元璋心中又添了几分忌惮。 “若允炆不能把握,必须先削了他。” 他还特意找人送了个鼎过来,需要三个太监合力才能抬起的东西,在他们那必须每人做到。 朱元璋看着桌上的折子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外面候着的小太监等来了句口谕。 “去把老二家的臭小子和允熥给咱找过来。” wap. /134/134176/31486177.html 第三十四章 狡兔死走狗烹 奉天殿内。 地上摆放着几捆荆条,宫人们个个不敢抬头。 而杜安道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闭着眼睛站在那。 全因为朱元璋正盯着两个孙子受罚,朱尚炳与朱允熥正跪在荆条上。 前者还好并没有发出声音,和个闷葫芦似的。 反观后者不断哀嚎声音凄厉,听得人怪不忍心的。 “你们两个知错了吗?” 朱元璋开口质问二人,目光中带着审视。 早已憋不住的朱允熥听到这话,连忙开口求饶,生怕晚了半步。 “皇爷爷,孙儿知错了,饶了孙儿这回吧。” 说罢还故意龇牙咧嘴,摆出狰狞的表情。 若是寻常时候,这样卖惨已经生效。 但今时不同往日。 见他如此朱元璋眉头都没皱一下,再度质问声音比原先严厉了不少。 “那你说错在哪里?” 这句话把朱允熥问的哑口无言。 他知道哪里错了,但这些话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岂不是要在朱尚炳面前丢脸,他只能耸拉着脑袋没有再吭声。 见状,朱元璋恨铁不成钢,对着就是一通呵斥。 “骄纵任性,你真以为这些事情锦衣卫查不到?让你安分守己怎么又出来惹是生非,再这样你就去就藩吧。” 说到最后直接搬出就藩,朱允熥这才意识到是大祸临头。 对上那双满是失望的眼,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开口,做出保证。 “不要呀,皇爷爷,孙儿一定会改。” 殊不知这种反应把他推的离太孙之位越来越远,朱尚炳听到这都忍不住泛起几分同情。 这就是眼高手低,即便当了太孙,那也是德不配位。 在朱允熥不间断的保证里,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让杜安道找几个太监把他送回东宫。 少了他,大殿内寂静无声。 看着眼前人白袍被鲜血染红,却一声不吭。 朱元璋皱眉,同样质问他。 “朱尚炳,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猜想中的答案,没有一个是对的。 朱尚炳听到这问题,先是嗤笑了声,随后摇了摇头。 他踉跄从荆条上站起,眼神坚毅不可撼动,他说。 “孙儿没错。” 这道身影与那日宴会上的那道重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面对朱尚炳。 朱元璋先是一怔,随后莫名恼怒厉声呵斥。 “你为了外人,当众殴打兄弟,你说这没错?” 他见不得兄弟相残,偏偏这事却发生在皇宫中。 更是人云亦云,岂能坐视不理? 怎料他的怒火换来的只是声冷笑,朱尚炳毫不畏惧直面对视。 没有选择回复那个问题,而是反问他。 “皇爷爷扪心自问,朱允熥对孙儿所做之事,是兄弟做得出来的吗?” 如朱元璋所言,宫中有哪处可以逃过锦衣卫的眼。 那朱允熥所做之事呢? 他依旧如原先那般钦佩洪武大帝,但仅仅源于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 来此十二年,朱尚炳在宫中待的时日屈指可数。 却失望透顶。 或许是来晚了,没有看见一统中原时的朱元璋。 晚年没有马皇后,无人牵制,连太子朱标也已经亡故,为了扫清朱允炆上位的障碍做了太多。 想到上次暗杀是的毛骧,凉意自心底升起。 也许他也成了块绊脚石。 朱尚炳此时心里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不知该如何说起。 而对面那位浑然不觉有何不对劲,再度开口发出两声质问。 “那当初你爹做错了,已故太子为何要来求情?你爹做的事情就对?” 当年朱樉之事,板上钉钉。 朱尚炳气结愈发失望,他看着眼前人内心长叹。 洪武是个好皇帝,但朱元璋不是个好家人。 只听扑通一声。 眼前人再度跪下,他微皱着眉眼里的坚定不改,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内。 “皇爷爷何其不公,已故太子何其仁厚,朱允熥可曾有半分?” “既然如此,孙儿愿长跪在荆条之上,就当是还了当年之情,日后希望朱允熥与孙儿进水不犯河水。” 冥顽不灵。 朱元璋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可当踏出门的那刻于心不忍再度回头。 看着那道身影,他眼神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离开,赶往朱允炆那。 …… 东宫偏殿内。 看着眼前还在温习功课的朱允炆,朱元璋却想起那不屈的眼神。 一时竟出了神,几次出声才缓过来。 在那愣神的时候,他想了许多东西,那句何其不公犹如利刺。 而朱尚炳,是被朱元璋亲手推远的。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发出声长叹,但…… 他看着眼前还稚嫩的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已经做下选择。 断然没有回头路,他想试试能不能力挽狂澜,帮看好的孙儿保住江山。 想通后,他见朱允炆已整理好东西,开口询问。 “允炆,倘若有只兔子想成为跑的最快的,但是在外有几个比它跑的还快的兔子,你说该怎么办?” 此言出后者一怔,眼中透露着些许茫然。 低着脑袋沉思了许久,忽然有了主意。 “不如想办法将它们引走?换到别的地方去,脱离了兔群的话问题便迎刃而解。” 这未尝不是个办法,但…… 朱元璋眼神复杂看着面前人,这与后来他的削藩何其相似。 将藩王圈禁,最后引得燕王反扑。 他只得摇了摇头,抬手摸了下朱允炆的头,耐心讲解。 “此计不行,若是我会选择牵制,让它们互相有危机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话已至此朱允炆并非榆木脑袋,岂有听不懂的道理。 这是在以兔群,比做皇室。 而那些兔子…… 他忽然抬头看着眼前人,目光中带着询问,随着朱元璋点头,坐实了他心中猜想。 皇太孙。 “帝王心术中平衡之道最为关键,咱今天便给你讲个故事,且仔细听这。” 朱元璋将在模拟器中部分关于朱允炆削藩的说出,眼中带着期待。 模拟器不允许直接说出,所以他特意更改了很多。 而对面那位则陷入思绪中,等过了很久才睁开眼来。 “皇爷爷,那里面的皇帝刚愎自用,以为皇权在手可以凌驾一切,这个事情令孙儿感触颇深,受益匪浅,定当谨记。” 闻言,朱元璋大喜笑着看向他,连连点头。 少了削藩,他不信燕王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到朱尚炳,他忽然忆起第一次模拟。 “为君切忌,勿卸磨杀驴,难免兔死狐悲。” 依他之间,朱尚炳之所以能成功无外乎两点,用兵如神、唇亡齿寒。 在臣子眼中,勤王护驾的朱尚炳理应得到褒奖,结果落得那番田地。 鸟飞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wap. /134/134176/31486178.html 第三十五章 宁做鸡头不当凤尾 面对突如其来的重任,朱允炆面色凝重地点头。 眉宇间带着些许担忧,很快一只大手落在他的肩上。 “好好用功,咱先走了。” 说罢起身离去,只留下朱允炆独自在原地沉思。 他独自回到奉天殿,看着蔓延到脚边的鲜血。 急步上前。 只见朱尚炳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乏力刚被他碰到便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秦王在此时赶来,撞见了这幕。 怒从心起,这些天积压下的情绪在此刻迸发,他直接跪在朱元璋面前磕了个头,语气冰冷。 “还请父皇,放过我儿。” 本血浓于水的爷孙,闹得如此田地。 朱元璋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跪在荆条上数个时辰。 他不经意间看了眼朱尚炳的腿,鲜血淋漓,衣袍黏在身上。 而对于朱樉的那句话,他并没有回应。 而后者没有理会,直接带着朱尚炳上路。 一路颠簸让背上的人苏醒,他睁眼看着熟悉的院子面带笑容。 “老爹,原来你这几天都在忙活这个呀。” 麟德殿被改造的和封地那的秦王府一般,熟悉的感觉也让朱尚炳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竟靠在朱樉身上睡着了。 后者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心疼叮嘱来的太医小心。 一忙活便是深更半夜。 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的朱尚炳,他长叹口气忍不住望向奉天殿的方向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父子。” …… 奉天殿内。 朱元璋躺在床榻上,他闭上眼睛将思绪集中,系统的声音很快便在脑中响起。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皇太孙朱允炆的命运已刷新】 【皇孙朱允熥的命运已刷新】 【秦王世子朱尚炳的命运已刷新】 三连。 头次碰见这种情况,朱元璋还真不知该选哪个好。 模拟朱尚炳所需要的时辰太长了,他并没有足够的时辰观看。 他大概能猜到朱允炆已经受了那句话的影响,相信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唯有…… 看着面前的模拟时长,朱元璋哭笑不得。 【广泽王-朱允熥】 【模拟选项一,藩王】 【模拟选项二,庶人】 【推演时长:十分钟】 加了个选项居然只有十分钟,当真绝无仅有。 看着这个朱元璋都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左右不过十分钟,他便点进去查看。 【洪武二十五年,你没有获得太孙之位,你大发雷霆被朱元璋训斥,赶往封地】 【你并没有气馁,化悲愤为力量,准备掀翻朱允炆】 【朱元璋崩逝,朱允炆登基,他第一时间将你圈禁,但你不堪受辱,引火自焚】 【你的死成功引起各路藩王主意,燕王的兴兵以清君侧为名谋逆,你以另一种方式将朱允炆拉下皇位】 看着燕王再度兴兵,朱元璋眼里满是疑惑。 莫非天命真的不可违? 他仅迷惘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朱元璋曾亲眼目睹过变化。 更何况,他开局一个碗,若信命早已饿死在街头。 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更该搏一搏。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忽然,他想到了点。 所有的变故都产生在一个前提。 朱尚炳。 所有刷新都与他息息相关。 莫非…… 他睁开眼看着呆站在那的杜安道,突兀发声。 “杜安道,去送金疮药给秦王世子,站在那干嘛?” 后者听闻满脸茫然,不过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想到演武场上的少年郎,朱元璋眼中泛着精光。 “且让我看看,你如何席卷风云。” …… 麟德殿内。 看着双腿受伤的朱尚炳,朱樉写下平日的玩世不恭,眼中满是关切在那嘘寒问暖。 前者在心里默默感慨,这伤,值! 今日来龙去脉早在刚刚,朱尚炳便已向他说清道明。 等到上完药所有人被调走后,便宜老爹这才站在床边询问。 “你当真要像我这样?” 浑浑噩噩度日,他也曾有过少年时被称赞夸扬。 但…… 想到那个厉害到过分又待他不错的长兄,他不禁长叹口气。 那地确算是心甘情愿,但朱尚炳的处境可不相同。 他并没有争太孙的资格,选择只会在那两位间。 偏偏还屡屡被波及,如今更是狼狈不堪。 在朱樉恨其不争的目光中,朱尚炳沉默没有发话。 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前者心酸,再度开口询问。 “你当真不争吗?” 本以为这个问题会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复。 谁知朱尚炳居然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目光炯炯看向便宜老爹,笑着开口道。 “争,当然要争。”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不甘居于人后。” 原本朱尚炳并没有这个心思,想着当个藩王也不错。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 既然朱元璋那么看好两位,那朱尚炳便要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 不光如此,就连燕王朱棣也是。 他不信凭着脑子里丰富的知识以及六位大佬不行。 兴许是被他的斗志感染,李存孝当即开口鼓舞着他。 “小朱放心,有我们在想不成功都难,用战功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反驳。 是李世民,他的声音透露着几分嫌弃。 “不要光教小朱行军打仗,不如让我来教教你怎么谋反?” 众人听闻齐刷刷调侃,就连朱尚炳也不外乎。 唯有一位特立独行。 霍去病语气中满是疑惑,将他的问题说出。 “李二,你怎么不教朱郎杀哥哥?” 脑中顿时鸦雀无声。 朱尚炳忍不住嘴角上扬,每次提到谋反就会有个李二受伤。 扎心了。 有了他们在,朱尚炳本沉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听着几位说着造反的方法,朱尚炳破天荒开始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冥冥之中有股感觉,这些可能真的用得上。 怎料。 “朱郎,现在操之过急了,还没有打完仗呢。” “霍小将军说得对,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 他们突然整齐划一,不愿意继续讨论。 朱尚炳听闻不由得长叹口气,本想倒头大睡。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只听有人在那大喊。 “不好了世子殿下!演武场出事了!” wap. /134/134176/31486179.html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奉天殿内。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了吗?” 朱元璋揉着眉心边翻阅手上折子,边询问在旁边磨墨的杜安道。 后者听闻连连点头,随后从袖中拿出丝帕。 上面笔墨所写的,正是李善长与同党。 看着里面的邓镇,朱元璋眼神一凛,指尖敲打桌面迟迟没有发声。 等到蜡烛泣红泪,他这才开口。 “按照原先定的办吧。” 杜安道看向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出。 两人主仆多年,陪伴许久。 即便杜安道未开口也知道他想讲什么,他从底下拿出草拟好的圣旨。 将其摊开,最显眼的莫过于皇太孙三字。 “陛下,您这……” 他看着这圣旨,不知该如何讲。 即便早已心知肚明,但现在为时尚早,只怕对朱允炆不利。 当杜安道将顾忌对朱元璋说明,后者反倒大笑出声,指着他说道。 “你不懂,这个时候恰恰是最好的。” 朱尚炳在外征战,带走的都是纨绔子弟。 若没有他点头授意,怎么可能任由其集结,这是要把武将给牢牢攥在手心里,正是战乱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就连支持朱允熥的淮西勋贵都去了不少,凭他与蓝玉如何能和朱允炆争。 与文官为伍本处于劣势的朱允炆,现在反倒转忧为安。 而掌握淮西勋贵自以为太孙之位,为囊中之物的朱允熥断然也不会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瓦解。 走一步,看一百步。 杜安道暗自倒吸口凉气,钦佩眼前人。 不愧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先他只当是看重秦王世子的能力,不曾想别有深意,所有人都被瞒在鼓里。 只是…… 想到名单上的邓镇,杜安道眼中划过丝担忧。 在这太孙之争中,最为无辜的便是秦王世子,没有半点好处还被派遣去扫清蒙古残部。 饶是他都于心不忍,情不自禁开口道。 “陛下,秦王世子那边您打算……” 话未说完便被只大手打断,他面色更加严肃。 对着杜安道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而后躺在榻上。 将心神聚集在脑中,他再次来到帝王模拟器。 只听。 【叮——】 【朱允熥的命运已刷新】 见状朱元璋陷入深思,咱也没有做什么,为何此子再度产生变化。 他眼中满是好奇,点开朱允熥的选项,里面居然多了好几种。 而模拟时间也从几分钟变成了半个时辰。 【广泽王-朱允熥】 【模拟选项一,藩王】 【模拟选项二,悬壶济世】 【推演时长:半个时辰】 惊人的变化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感慨。 咱孙儿这是撞大运了吗? 他二话不说直接模拟,当看到眼前这幕朱元璋瞪目结舌,再瞄了眼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洪武二十五年,你随蓝玉刁难朱尚炳,甚至唆使蓝玉部将对新兵下死手,彻底激怒朱尚炳,他不顾劝阻将你双腿打废】 【同年,你因为身有缺陷与皇太孙的位置失之交臂,痛恨朱尚炳从此苦心钻研毒术,为报一箭之仇】 看到这朱元璋面色铁青,眼中有杀意汹涌。 他知道两个孙儿之间的矛盾已闹的不可开交,但将他废了…… 但最后却释然了,万物皆有因果。 早晚是要偿还的。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平息,继续往下看。 【洪武二十八年,你遇上了个医女对她一见倾心,但她无意间看见你研习毒术,道不同不相为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你备受打击放弃毒术改学医】 【洪武三十年,你免费为贫苦人家治病,被云游的神医看中,他医好了你的腿,身边人唆使你报仇,你放弃了只留下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便离开应天】 【而后,你踏遍五湖四海,一路悬壶济世,救人于水火中,也在途中遇见当年的医女,永结琴瑟之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看着画面中原本执迷于皇太孙之位的朱允熥,逐步放下他不禁面带笑容,直至最后两人举案齐眉,他睁开双眼不再看。 没想到朱尚炳阴差阳错,居然让朱允熥的命运更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苦笑了声,想到方才的一闪而过的杀意有些心虚。 忽然。 朱元璋坐起身来,眼神复杂望向东宫那边,喃喃自语道。 “倘若是演武场,莫非就在这几日?” 殊不知此时,演武场上。 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大汉就站在那,俯视底下的新兵眼中满是轻蔑。 在充满不甘的目光中,望向气定神闲的蓝玉询问道。 “将军,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些人都是被他领来的,都是从沙场上下来的精兵。 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引得不少纨绔子弟不爽,却又因为打不过只能站在旁边。 蓝玉听闻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玩味语气夹杂着不屑,阴阳怪气地说道。 “世子殿下不是对这些新兵信心十足吗?那就看看他们几斤几两,够不够格,别让殿下空欢喜一场。”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放在蓝玉身上,有过几次经验他也不在乎这点脸面。 下一刻那几位壮汉吆喝叫骂,说这里都是废物。 随后有人站了上去,可即便训练再好也只有一个月,更何况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在军营里都是佼佼者。 三下五除二被打趴下,脸上全是血。 “放肆!” 李茂看不下去了,他站到最前面,身躯与上面之人形成鲜明对比,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哪里够那位打。 眼见着拳头就要砸下,蓝玉见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连忙开口。 “给我停下!” 好在收手,否则悔之晚矣。 蓝玉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望向李茂。 这可是李善长的儿子,要是打坏了是真要出事。 众位纨绔意识到最有效的办法,五十人抱团站成一排犹如铜墙铁壁。 看着眼前这堵人墙,本来对他们有偏见的寒门子弟呆怔,随后上前众人肩并肩挡在那些人面前。 可…… “你们不自量力。” 那群人本来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时,看见寒门子弟自己上前,抬手就要打下去。 怎料一道白影以惊人的速度出现,朱尚炳骑着白马面色冷峻,长枪在月下泛着寒芒,蓝玉与他对视仿佛陷入寒潭中,全身僵直。 在邓铨的讲解下,他知道了前因后果。 朱尚炳看着地上重伤的人,再看向台上惊慌失措的几人,皮笑肉不笑。 “你们不如与我过几招,看看我几斤几两?” wap. /134/134176/31486180.html 第三十七章 睚眦必报 长枪抵在喉前有血丝顺着脖颈往下流,再近几分必死无疑。 那人被吓破了胆,想要跪地磕头。 怎料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随后便是四字。 “悔之晚矣。” 不过三息人头落地,鲜血染红白袍,恍惚间蓝玉仿佛回到马场,那个时候朱尚炳也是这般,白袍变红衣犹如杀神临凡。 这是场彻底的屠戮。 当蓝玉回过神来,身边只剩副将一人还在瑟瑟发抖。 两人哪里还有驰骋沙场的潇洒,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血腥味逐渐逼近。 朱尚炳在他们一米外停留,冷眼看他们惊慌失措,长枪已经变了个颜色,那红缨染血愈发显眼。 “朱尚炳,你不能这样,他们都是有功的士兵,你会大祸临头的。” 蓝玉看着地上几具尸体连忙开口,像握住救命稻草般。 怎料朱尚炳听闻不屑一顾,发出嗤笑后用枪尖抵住副将,身上的煞气不见反增淡然道。 “是吗?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干脆多杀几个助助兴。” 疯子! 蓝玉惊恐地望向身边,看着他的副将失去生息,而罪魁祸首杀人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了句。 “蓝玉,欠的早晚是要还的。” 演武场上,所有人看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感动。 就在他们螳臂当车,以为思路一条时。 是那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人,将这些家伙杀了个干净。 邓铨眼神复杂看着昔日里喊着自己小舅舅的那人,如今身影都快踏出演武场,他连忙大喊。 “大外甥!小舅舅永远跟着你!” 那道身影停顿,其余人见状齐声山呼。 “愿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善。” …… 东宫内。 已经熟睡的朱允熥本睡的正香,怎料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外,身上还带着血迹,着实骇人。 若非熟悉的面容,朱允熥早被吓死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披上外袍坐起身来,没好气地质问眼前人。 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朱允熥顿感不妙睡意荡然无存,当他再抬眼时,朱尚炳已近在咫尺。 若非窗外的月光透入,他还没发现朱尚炳的手里提着把剑。 恐惧爬上心头时,已经太晚。 “啊!” 朱尚炳对准他的双腿使剑,只见鲜血顺着青锋而出,留下骇人的伤。 深可见骨。 从始至终,那人都一声不吭,冷眼看着朱允熥痛苦的神情不为所动。 那声尖叫吸引来外面看守的禁卫,当发现里面的情况时他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招呼人去喊太医。 …… 当朱元璋赶到时,太医已经包扎好了。 后者诚惶诚恐,不敢说出朱允熥的真实状况,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就在此时,朱尚炳赶来。 身上的衣服没有褪下去更换,上面还有新的血液,正是朱允熥的。 “他废了。” 朱尚炳淡然说着此事,仿佛与他无关。 但…… 当朱允熥悠悠转醒,但却看见那熟悉的侧面,气急攻心又吐了口血昏迷过去,这下即便没有人说都能猜到是谁动的手。 朱元璋看着眼前人,面色复杂。 本以为此事还要过几天,谁知道这么快便发生了。 简直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如今只能无奈地开口发问。 “你为何如此?” 闻言朱尚炳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腰都没办法直起来。 过去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他眼神复杂看向朱元璋,忍不住摇了摇头。 抬手挥笔泼墨写下四个大字。 睚眦必报。 “凡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亦是,本已处处忍让但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我。” “演武场内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兵,他遣蓝玉处处打压,险些害人丧生,这些欠下的债总有人要来向他讨,我本就没什么肚量何须大惊小怪。” “皇爷爷若是要罚,孙儿听之,任之。” 这番话吓得周围的人不敢吭声,齐刷刷将目光放在那位身上。 唯有本人,却释然。 人无完人,便有破绽可循。 他之所以忌惮,正是因为朱尚炳的表现太过无瑕。 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堪称一流。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头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下去吧,这件事咱要仔细想想。” 后者听闻也不扭捏直接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朱元璋眼神复杂。 若是不知道朱允熥的结局,他早就勃然大怒。 因祸得福,也算一场造化。 想到那道青灯古佛,幽居古寺的身影,朱元璋再度惆怅喃喃自语。 “那允炆,又该怎么办呢?” …… 麟德殿内。 耳光声回响在大殿内,抬眼便是朱樉写满不爽的面。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二话不说去外面的柳树那折枝,拿着新的柳条出现在朱尚炳跟前。 背上顿时出现一道鲜红的伤痕,因为树枝没有处理干净,还有许多小小的伤。 熟悉的感觉让朱尚炳想起刚来应天那段时间,一时出神居然没有控制好面上表情。 这幕被朱樉看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耳朵斥责。 “逆子!你闯下塌天大祸还敢笑!” 怎料后者听闻不以为然,还露出无辜的表情。 想要蒙混过关。 但这招已经用了太多,朱樉早已不吃这套,二话不说给朱尚炳来了拳,再度怒吼。 “逆子!你还敢这样!倘若有天我这辈子不能回封地,一定是你害的!” 坑爹。 他这段日子就没安生过,隔山差五出点事。 朱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家臭小子与应天的风水不合。 岂料朱尚炳听闻面上居然摆出同样的表情,依样画瓢对着朱樉大吼。 “坑儿贼!你又好到哪里去?我来应天还不是因为你!” 不提也罢,一提他便火上心头。 原先在封地的时候逍遥快活,除却每天都有大佬催促练功以外,日子那叫一个潇洒快活。 到了应天后…… 看着已经快秃了的柳树,朱尚炳仰天长叹。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话音刚落,熟悉的小太监再度走来,他面带笑容看向父子二人。 说明此番前来的原因。 “陛下请秦王父子上早朝。” wap. /134/134176/31486181.html 第三十八章 上阵父子兵 奉天殿内。 众臣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幕,大跌眼镜。 秦王与世子同跪在下面,不管什么都点头,听到他们的弹劾也是满脸认同,本来准备好的说辞,突然更在喉头说不出来。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用都没有。 他们是不是偷偷看向上面,见那位并没有开口的打算更是满脸茫然。 莫非是要偏袒? 怎料想法刚刚诞生,一个东西落在秦王脸上,打的他猝不及防。 看见熟悉的鞋子后者抬眼望向上方,脱口而出。 “爹,你没用膳呀?” 就连身边的朱尚炳都忍不住,把鞋子抢过来丢到前面。 恨铁不成钢。 众目睽睽下,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果不其然有位言官出列,指着朱樉慷慨激昂地说。 “陛下!秦王殿下藐视朝堂,世子残害手足,还望陛下严惩切勿姑息!” 其余官员闻言陆续上奏,淮西勋贵同气连枝,自然没有缺席。 只是这么一出,也让他们看到了劣势。 文官出来的寥寥无几,武将更是少之又少,除却淮西勋贵也就三两个,不成气候。 朱元璋看着下面,忍不住感慨。 文官自然是朱允炆的手笔,而武将则得益于演武场,事情的确如他所料。 若想严惩,绝无可能。 思及此处他望向朱尚炳,却见其面不改色完全没有惊慌。 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 反观朱允炆忧心忡忡,在心境上已输了半截。 “放肆!” 眼见朝堂都乱成锅粥,杜安道连忙站出大喊一声。 群臣寂静望向上位,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异色,这才松了口气。 只见他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折子全部丢下,尽数落在父子二人跟前,厉声质问朱樉。 “老二,这就是你给咱养出来的好孙儿?要是再大点,老朱家岂不是要被他给灭了?” 一口大锅落在便宜老爹头上,朱尚炳满脸同情嘴角不争气地往上扬。 不过很快便收敛下来,又恢复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朱元璋收入眼底,他看了眼将矛头对准朱尚炳。 “咱的好乖孙,你怎么说?” 满堂寂静,插科打诨的父子二人就这么跪在中间。 等待最后的决定。 就在文武百官以为,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时。 一道身影出现在朱樉身边,他先行大礼再抬头,声音洪亮没有丝毫怯意。 “臣还请陛下,小惩大诫,念在秦王世子年岁还小,给个机会。” “再者,世子即将北上讨伐蒙古残部,如今处罚多有不便。” 四两拨千斤。 一句小惩大诫差点气炸刚刚站出来的御史,他的打算本来是狠狠的罚,怎知这厮毫不讲理。 下一刻。 李善长突然出列,并且跪在朱尚炳身边为他求情。 “陛下,世子这些日子的才干展露,即便老臣是个文人也不得不钦佩,如今皇孙双腿已废,千金难换。” “若损失世子,那新兵由何人接手?是否能服众?又是否能如世子那般训练有素?若将世子关在凤阳高墙老死余生,岂不辜负他的雄才?” 这几问下去,朱尚炳目瞪口呆,脑中忽然想起一句话。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但他失去的却是峥嵘半生。 群臣哑口无言,都不知如何讲起。 秦王身边跪着的可是卫国公邓愈之子邓镇,在军中颇有威望。 世子那边跪着的更是了不得,公李善长本人,文官之首。 有这两个人出面啊,其余人想要出面都得掂量够不够格。 朱尚炳看着平息了的文武百官,以为此事会很快下结论时。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御史詹徽出列,他怒视着跪在那的四人,大声斥责。 “秦王教子无方,纵容世子伤害兄弟至残,年纪轻轻睚眦必报心性歹毒,即便再多的雄才伟略也瑜不掩瑕!” 说完,詹徽将视线落在李善长与邓镇二人身上。 周围人眼中满是诧异,莫非…… 身边同僚想要制止但为时已晚,他浑然不顾忌两人地位直接开喷。 “你们二人明知有错却纵容,还在圣上面前求情,为官不仁,德不配位!” 他骂爽了,但是周围的目光齐齐聚集在身上。 文官中李善长一党已经互对目光,有了判断,而武将则是破口大骂,浑然不顾忌现在是朝堂。 武夫丘八。 詹徽在心中暗骂了声,随后不卑不亢站起身来。 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上面期待回应。 殊不知那位正在打量朱尚炳,毫不掩饰视线。 直到…… 头顶炙热的目光,后者实在是绷不住当即行礼对着朱元璋开口。 “孙儿认罪,恳请皇爷爷将孙儿打发到封地或者凤阳高墙。” 两个字,认命。 每次朱元璋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被算计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御史詹徽听闻眼中划过一丝错愕,从未见过如此果决的人。 满朝文武皆以为尘埃落定时,上面终于发声。 “朱尚炳,一月之期将至,三日后你便出发赶往居庸关,不得有误。” 突如其来的话让众人措不及防,他们本以后会得来惩罚的圣旨。 怎料…… 朱尚炳听闻面露疑色,刚想开口发问,谁知朱元璋便说了下句。 “允熥一事,回来再说。” 还能秋后算账的吗? 朱尚炳满头黑线,糟老头子坏的很,对付他居然还要让他打工。 但明面上他跪在地上谢恩,本以为可以离开此处。 忽然,身边传来便宜老爹的声音。 “爹,世子还小,我能一起去吗?” 比起在应天,朱樉更期待外面,打仗也好可以顺道看看风景。 待在这笼子里迟早憋坏来。 朱尚炳看着身边人不正经的模样,心想朱元璋应该不会同意。 谁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要去那咱也不拦着。” 上面那位大手一挥就把此事敲定,浑然不顾朱尚炳错愕的目光。 匆匆吩咐杜安道下朝,留下茫然的大臣们。 只因为…… 朱元璋躺在榻上闭上双眼,界面出现三行字。 【叮——】 【秦王朱樉的命运已刷新】 【推演时长:三个时辰】 wap. /134/134176/31486182.html 第三十九章 即将启程 看着朱樉的命运得到更改,心忧许久的朱元璋眼眶微红。 他点开选项赫然发现,这里既然凭空多出了许多。 【模拟选项一,藩王】 【模拟选项二,百步穿杨】 【模拟选项三,富甲天下】 时辰太长朱元璋并没有选择模拟,但从选项来看,这后半生舒坦得很,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不过…… “这小子不会去经商了吧?” 士农工商,他最讨厌的便是市侩的商人。 满身铜臭味,每逢天灾人祸更是发横财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若是朱樉如此…… “算了那也是死之后的事情。” 能不白发人送黑发人足矣,朱元璋对这二儿子已没有要求。 但…… 隐患还并未出去,他当即提笔写下圣旨,休了王保保之妹。 如今他们与元人兵戎相向许久,这层姻亲自然可有可无。 尤其是在得知朱樉的死与观音奴有关时,朱元璋面色阴翳加快手上动作。 杜安道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收笔写完满意的拿起玉玺盖章,心中也为他高兴。 父子二人因此事闹的不可开交,虽然早已冰释前嫌。 但斩草得去根,如今也算是给朱樉的家事画上句号。 就在杜安道陷入沉思时,身边人突然开口催促道。 “好了,你去宣旨吧。” …… 麟德殿。 拿着明黄的圣旨,朱樉狐疑地掀开查看,瞧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做伪。 但…… 朱尚炳忽然凑来看着圣旨,本想看好戏,随着瞧见上面的内容,唇角的笑意凝固,眼中写满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折寿在梦里,便宜老爹有朝一日居然能休妻。 他还以为这段孽缘恐怕要 但…… 朱尚炳扯住便宜老爹的袖子,忍不住询问。 “皇爷爷这是怎么了?” 父子二人犹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不解为何突然如此。 所有的疑惑伴随着日头升到最高消散。 马上就要赶赴居庸关,朱尚炳飞快前往练武场。 站在外面悄悄看着没有他却依旧纪律极佳的新兵,惊奇地发现以往纨绔与寒门各自抱团的现象消失,融洽得很。 尤其是李茂,本来是最不受待见的。 现在身边居然都是寒门子弟,来请他指点迷津。 “是世子!” 不知是谁突然大吼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这边看齐。 瞧见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口时,纷纷向这边靠拢。 如同见了肉的饿狼般。 “正午的日头正毒,如果你们再敢靠近的话,便在烈日下站上几个时辰。” 一句话让所有人顿住脚步,他们返回原地,但目光总情不自禁向朱尚炳那边望去。 而朱尚炳也从邓铨的口中得到答案,本来他还在因为此事烦忧,不曾想蓝玉还帮了一把,也算因祸得福。 身后忽然出现几个太监,他们艰难地抬着箱子往这边走来。 “愣着干嘛,都去帮忙。” 随着一声令下,新兵们鱼跃而出,忙活着搬箱子的事情。 不一会演武场便摆满了,他们看着这些东西眼中带着期待。 “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淘汰了一百个人。” “留下来的五千个是合格的,也只有合格的才能穿上这套盔甲。” 朱尚炳打开脚边的箱子,银甲泛光而且厚底感人,被点名的李茂走上前来,灵活地将这套盔甲穿在身上。 再拿起配备好的长剑,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般。 其余人眼中满是艳羡。 就在此刻,长枪破空对准盔甲就是一击,等朱尚炳将枪收回时,众人才发现那枪头已经碎了,不禁倒吸口凉气。 真猛! 本来还对这重量有些不满的李茂,在见识到这盔甲的厉害后傻眼了,如果用这个上阵杀敌的话,恐怕站在那让蒙古人砍都砍不死。 而几个太监也着手打开盔甲,这样厉害的东西足足有五千件。 所有人之中,唯有邓铨面不改色,这里只有他最先知道有这玩意,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你们穿上这身盔甲,便要战!我们北伐,要的只有四个字。” “扬名立万!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见识见识,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两句慷慨激昂地话,瞬间点燃众人战意,气势如虹。 …… 鹤庆候府。 面对殷勤的女儿,鹤庆候浓眉紧拧并未开口。 怎料她变本加厉,居然将小手一甩,哭唧唧往外跑嘴上说着。 “让女儿嫁给一个残废,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听到朱允熥被废的消息,惊得张婉之差点背过气去。 朱尚炳让她名声大损,本以为朱允熥会是出路,怎料…… 计划赶不上变化。 而且秦王妃被废之事已经传开,本来秦王便得皇帝看重,若非因为王妃之事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如今是上面那位妥协。 足以见得荣宠之甚。 她后悔不已,也不顾脸面自己走了回去哀求道。 “爹,你最疼女儿了,求求你就答应吧。” 朱允熥无用,张婉之现在又想吃回头草找朱尚炳。 但…… 只有啪的一声。 张翼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打在张婉之脸上,想到方才这糊涂女儿说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斥责。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不知礼义廉耻!” 原先是张婉之死活不愿意,他甘愿与秦王交恶也要成全,谁知她居然朝秦暮楚,在听闻朱允熥出事,转身就走。 传出去那还了得?他张家的面都要丢尽了。 更何况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的好事,那可是两位皇孙,身份尊贵,他们张家本就是高攀。 再闹幺蛾子,恐怕上头那位不会坐视不理。 那巴掌下去,张婉之泪流满面,吓得不敢吭声。 终究是心疼了十几年的宝贝疙瘩,见她这样张翼长叹口气劝慰道。 “女儿,下嫁也无妨,那的水太深爹把握不住,你也是。” …… 应天内。 五千精兵,踏甲震山河, 战鼓动,号角起,朱尚炳身着戎装浩荡出征。 他回首看向皇宫的方向,一匹枣红马突然出现赶在朱尚炳身边。 本肃然的气氛一扫而空,朱尚炳看着便宜老爹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干嘛?怎么来晚了。” 后者听闻面带笑容,并没有搭话。 等到快到城门时,他突然抬手指着城墙之上高呼。 “小子你快看。” wap. /134/134176/31486183.html 第四十章 皇太孙立 有道略显瘦削的身影站在城墙上,他高举双手为大军擂鼓。 此人正是朱允炆。 朱尚炳眼神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听着耳边回荡的鼓声,面上带着笑意高举手中长枪对着身后大军高呼。 “战!” 军心大振,随着朱尚炳一同呐喊,众人纵马带着战意踏上征程。 见大军远去,朱允炆将鼓槌放下看着开裂的虎口。 他本就不擅武,此番擂鼓已是大汗淋漓。 再看时大军已不见踪迹,唯有马蹄仍在。 他走下城楼,在门口行礼。 身旁的方孝儒欣慰的点头,随他一同。 而恰在此时,杜安道骑马赶来这边手上拿着圣旨面带笑意。 翻身下马来到朱允炆跟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宣旨。 “皇孙朱允炆接旨。” 一众文官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唯有方孝儒心知肚明,引领众官跪倒在地。 而朱允炆,早已知晓朱元璋的意思,跪下听令接旨。 看着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杜安道点了点头随后大声将上面的内容念出。 “允炆吾孙德才兼备,孝惟德本,今封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周围的百姓听到个个满脸错愕,没想到这幕会出现在面前。 忍不住为众人驻足,嘴里窃窃私语。 “这位就是皇太孙朱允炆吗?” “方才太孙亲自为秦王世子出征擂鼓,现在被册封日后定是一段佳话。” “这位太孙的确能担得起德这个字。” …… 听着耳边的声音,杜安道想到在奉天殿里那位曾说过的话。 一切皆如那位所料。 太孙擂鼓,世子出征,铸就君臣佳话。 上位是担心突然册立太孙,会引得非议所以借此时堵住悠悠众口。 有这美名在,只要再争点气做出成绩。 不求朱允炆能像其父,才干无双横压诸位兄弟,能镇住不安分的武将即可。 …… 北平燕王府。 有人身着盔甲回到府上,龙行虎步,日角插天。 燕王朱棣。 他听着探子传来的消息,浓眉紧拧虎目含威,语气中除却怒意还带着几分疑惑。 “说的是真的?老头子把朱允炆那小子册立为太孙?” 底下的人听闻忙不迭点头,生怕触怒眼前这尊大佛。 得到肯定后,朱棣面色阴翳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就在此刻,一位黑衣僧人从旁边出现,他面带笑容看向身边这位,忍不住开口道。 “施主看上去好像不是特别高兴?不妨说于小僧听听,也好为您解惑。” 明知故问。 朱棣冷眼看向姚广孝,却被对方那满脸笑意给逼退。 只得将心头怒火压下,才对他开口。 “道衍和尚,那顶帽子已经落在别人头上,你怎么做主?” 怎料后者听闻,只是笑而不语。 朱棣只得连声询问,从最开始的心平气和到烦躁。 大哥在世,立嫡立长,无可厚非。 但朱允炆母亲并非太子妃常氏,出自继妃吕氏。 上头有个孩子早夭,非嫡非长,名不正而言不顺。 “我竟不知父皇偏袒至此。” 想他燕王,在诸位兄弟中也是翘楚。 大哥不在,让个臭小子骑他们头上,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的神态,姚广孝坐在椅子上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燕王何须如此,当今太孙担不起德才兼备四字,这帽子稍弯腰便会掉,何须气恼。” 最后四字一出,朱棣气得发笑面色不善。 当年这位和尚不请自来,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 王上加白,即为皇。 当初太子仍在他虽意动,却并未付诸行动。 洪武二十五年,大哥忽然薨逝。 种了好几年刚刚冒芽的苗头,现在却被一道圣旨给压下。 这让他怎能不气,如何不恼,当即反驳。 “道衍和尚,这帽子只要有老头子在便不会有差池。” 谁知姚广孝听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起身向后院的禅房走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燕王呆怔站在原地。 只听他说。 “倘若陛下不在呢?坐上皇位就能高枕无忧吗?” …… 公府。 此时院内已经有些萧条,那些名贵的东西被换成银两。 已经偷偷送往定远老家,所有人都面带愁容。 李祺上前两步,看着将衣服拨乱的李善长于心不忍,开口询问。 “父亲,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此言出,后者动作一僵脸上带着抹苦笑,回首望向家眷叹息。 这一叹,已是最好的答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看着嫡长孙李芳紧锁眉心,他走到跟前去用苍老的手替他抚平。 随后对着所有人开口。 “你们都必须忘了这一晚,只记得公李善长失足落水,醒来已经得了疯病神志不清。” “他会死在秦王世子班师回朝后的某几月,化作一捧黄土。” “而你们,回老家,那里的钱财够几辈人挥霍,至于祺儿,你与临安公主好好过日子,我相信看在茂儿的份上,秦王世子会照顾芳儿。” 交代完这一切,他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当有人想要上前时,被一柄长剑拦下。 是李祺。 他眼眶通红,看着老父亲为族人拼命。 等到挣扎愈发弱,他扑通一声跳下,将李善长救起连忙对着周围人大喊。 “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求太医院来几个太医!” 李芳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恍惚间感觉他苍老了许多。 攥紧手中剑柄,心中做出一个决定。 他抢走马厩的黑马踏上前往居庸关的路。 …… “你说李善长落水了?”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毛骧,眼中透露着不解。 这究竟是…… 莫非真老糊涂了? 不对,好像是说落水之后还得了疯病,居然抱着太医喊儿子。 那年龄比他还大的太医气得脸都绿了,打又不敢打。 毛骧听闻连忙点头,并将太医院的太医拉来作证。 得到两人的作证后,朱元璋心中的疑惑减去大半,抚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在那喃喃自语。 “疯了?” 精明至极的老狐狸,居然在晚年得了疯病。 岂不是还能看他笑话。 想到这朱元璋忍不住大笑,对着杜安道招手。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明日安道你便随我走一趟,看看是真疯还是假疯。” wap. /134/134176/31486184.html 第四十一章 蝴蝶效应 行军路上。 众人在原地休息,朱尚炳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 应天发生的事情,他也知晓了。 本来的感动变成疑虑,莫非这些都是朱元璋出的主意? 历史改变的太多,朱尚炳无法用原先的记忆来设想。 而此时,一道略带担忧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小朱,你也别太忧心。” 是张良。 他突然出现打断了朱尚炳思绪,后者只能苦笑一声。 聪明如他,很快便察觉到问题,开口询问道。 “可是因太孙一事?” 朱尚炳听闻先是点头,而是又摇头,忍不住长叹口气,询问张良。 “张大人,我发现历史的轨迹已经和原来截然不同,这该怎么办?” 后者还未回答,其余大佬便争先恐后地发言。 瞬间嘈杂一片,但安慰的话语却让人暖心。 “朱郎,你的顾虑我们都知道。” “小朱,放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 在所有人的回答中,唯有一人与众不同。 李世民的声音如往常那般慢条斯理,但是少了几分威严,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告诫。 “小朱,如果要朕说的话,你的到来本身就是为了改变这里。” 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意外改变许多东西。 这叫做蝴蝶效应。 他发现这里很多都不符合历史,朱尚炳到来这里,为邓镇出谋划策躲避杀身之祸,让李善长自己想办法助家人逃过一劫。 朱尚炳只知道命运难更改,他曾试图挽救邓氏。 但也只多活了几年。 为了不死,真的只能造反? 他带着疑问询问几位大佬,这几位反倒笑出了声在那插科打诨。 “朱郎,文武双全,你要不还是造反吧。”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说不定李善长还有心去当从龙之臣。” “李靖此言差矣,我和子房倒是觉得小朱才干不亚于李善长,不能因为你们都姓李就偏袒他。” …… 听着脑中的谈话,朱尚炳无奈地笑,随后睁开双眼警惕地望向四周。 “朱郎,左边有人。” 霍小将军的声音忽然出现,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左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守夜的新兵也发现这个问题,望向朱尚炳眼中带着询问。 后者摇头示意静观其变,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实则悄悄踹醒迷糊的士兵,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屏住呼吸等候,几道黑影缓缓出现。 “是大虫!” 朱尚炳看着面前的老虎,看向身边的人,从他那抢过弓箭。 正准备射向那边,怎料…… 一人速度极快,用剑与老虎战斗,牵制住其中一头。 而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看得朱尚炳满面错愕,不敢置信眼前这幕。 但并未阻止。 演武场内他们鲜少有生死搏杀,这是难得的训练机会。 “世子!等会杀了吃肉。” 带头的那人名叫周祥,出身寒门力气了得。 有了良好的兵甲宝剑,对付老虎游刃有余,还有闲暇功夫对朱尚炳喊话。 其余人听闻手上动作更快了,就连那些留在身边的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寻常人看见这东西唯恐避之不及,而面前这群…… “好!喝酒吃肉。” 朱尚炳笑着回应,虎群在大军面前实在不够看。 听到喝酒吃肉,他们一拥而上很快便解决了这些。 看着完好的虎皮,朱尚炳眼前一亮笑着将邓铨喊来。 “小舅舅,麻烦你找个驿站把这些送给皇爷爷。” 不懂其意的邓铨满脸茫然,拎着几张虎皮走出去。 而陈庆之一言点明朱尚炳用意。 “与虎谋皮,小子,你不怕死吗?” 居然在暗讽皇帝。 怎料话音刚落,后者摇了摇头,他望向邓铨远去的身影开口道。 “洪武皇帝不会这么做。” 这一路他大概猜到了朱元璋的布局,从最开始的订婚到设宴都是他预料之中的。 虽然中途可能出现插曲,比去朱允熥被废。 但结果只有一个——为朱允炆铺路。 倘若没猜错,下一步朱元璋便会将亲手为已故太子朱标打造的班底,全部除去或打压。 首当其冲便是桀骜不驯的蓝玉。 他敢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一、洪武不会这么做,这件事在他眼中甚至可以说无关痛痒。 二、他需要朱尚炳降低蓝玉威望,这并不能确定,但朱元璋绝对押宝他能赢。 “帝王心计,深似海。”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怎料…… “小子你说什么呢?” 李二突然出现,虽然是问题但却带着调笑打趣的意思。 作为六个人里唯一的皇帝,听到那句话便坐不住了。 听到这的朱尚炳面带笑容,再度开口。 “陛下,六位里属你心眼最多。” 这些年可没少见李二给其他人挖坑,当初还以先来后到为由把尚在学习的朱尚炳带出去玩。 他没少因为这些事挨训。 被这话戳中肺管子的老二欲言又止,最后跑了回去。 临走之前只留下一句。 “当初你小子不也挺开心的。” 听得朱尚炳无言以对,这倒是真的。 …… 公府。 因为李善长一事府内已经闹得人仰马翻,所有人面带愁容看向大堂。 本来应该温文尔雅的李善长,此刻穿着凌乱的衣服待着李芳喊儿子,嘴里还念叨着亡妻的名字。 看到这幕的朱元璋眼神复杂,李善长终究是跟随他打天下的人。 即便登基在位也有很大的功劳。 但…… “李善长。” 朱元璋背手而立看向李善长,岂料后者根本没当回事,还在那追着李芳玩,行礼都是李祺手把手教的。 怎料刚刚松手,他便一头撞到大树上,又陷入了昏迷。 太医压根没有离开李府,看见又倒在地上的那位长吁短叹,吩咐家丁赶紧扛到房里去。 “你的父亲,连你都不知道是谁吗?” 朱元璋站在屋内,询问身边满脸担忧的李祺。 后者急红了眼凑到榻前,一时心急都忘了正面回复忙不迭道。 “记得下官,但不认得。” 太医看完开了两剂药,按照毛骧吩咐来到朱元璋跟前,如实阐述李善长现状,说是满心无奈。 他已经在这待了一宿,每次都是醒了没多久便会出事。 这李府都收拾好厢房,准备让他在这小住些时日。 遣退所有人后,朱元璋眼神复杂看着昏迷的李善长自说自话。 “老狐狸,你到底真疯还是装疯。” “如果是假的,最好求神拜佛希望咱发现不了,否则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wap. /134/134176/31486185.html 第四十二章 不当人子 卫国公府。 邓镇听着身边妻子讲李善长之事,略微摇头掏出一封休书。 当看见那两个字时,李氏满脸错愕不敢置信。 “相公,你……” 她眼泛泪花,想让眼前人回心转意的话还未说出口。 后者便将其扶起,语气中带着疲惫与无奈劝道。 “李善长应该告诉过你,陪我演出戏吧。” 李氏呆站在原地,方才邓镇所说之事只有李家的人知道。 怎会…… 她眼神复杂还未想明白,邓镇便将桌上的花瓶打碎。 刺耳的声音打断李氏的思路,她的手被拉起。 “你我都要活下去。” 随着话音落下,李氏手上用力在他脸上留下伤痕。 随后转身将这里能砸的全部砸了。 “邓镇!我竟没有看出你是个薄情寡义之辈,我外祖刚刚出事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没门!” 她近乎嘶吼将这句话说出口,阖府上下站在外面。 他们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 看着躁动的下人,邓镇紧闭双眼长叹口气。 “休书就在这,从今日起,你李氏与我再无瓜葛。” 他冷哼一声扬长而去,还佯装恼怒地看了眼下人。 脸上骇人的伤口没有掩饰,暴露在众人眼中。 听着周遭的窃窃私语,邓镇与李氏悬着的心放下。 知晓明日这消息便会传遍应天,会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 奉天殿内。 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上位的表情阴晴不定。 杜安道也如坐针毡,半点不敢松懈生怕出什么差池。 “这邓镇,不像那种人。” 风言风语的传播远比想象中快,邓镇始乱终弃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锦衣卫耳目众多自然也知晓。 但…… 邓镇与他父亲何其相似,浓眉大眼的,不太像传闻那般。 可听着潜伏在仆人中的锦衣卫回话,他不禁嘴角抽搐。 “把邓镇和李祺喊过来。” 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冤家易结不易解。 现在闹这么大,两家都颜面扫地。 等到他们进殿时,朱元璋气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面前两人鼻青脸肿,不知道的以为多大仇多大怨。 他在心里直呼造孽。 随后扭头看向邓镇,厉声呵斥。 “邓镇!你无缘无故抛弃糟糠,可知罪?” 他与马皇后伉俪情深,决心不再立皇后。 被传颂为佳话。 可眼前这厮,休妻不说居然还闹的这么大。 整个应天都在看笑话,当真是不当人子,邓愈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闻言邓镇马上跪倒在地,阐述为何休妻的缘由。 “陛下明鉴,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氏入我邓家不知多少年却无所出,所以臣这才写下一纸休书。” 这倒是个正常的理由。 看着眼前人,同辈早已有子承欢膝下,而他…… 朱元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身边的李祺见状抢先质问。 “你这老小子,我看是因为我父李善长身体有疾,这才想抽身而出,否则为何无嗣多年,昨日才休!” 此言出,邓镇眼神躲闪臊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一副心虚的模样,落在上面那位眼底。 眼见李祺要继续开喷,朱元璋翻手就将折子抛到邓镇身上冷声道。 “邓镇,你打算怎么办?” 却见邓镇跪在地上哑口无言,李祺如斗胜的公鸡般昂首挺胸。 一位是功臣之后,一位是当今驸马。 看得朱元璋一个头两个大,过了许久邓镇终于回应。 “臣自觉有失德行,愿卸任军中要职选能者居之,闭门思过半年以消李氏之怨,再将嫁妆送回,聘礼再备一份,随李氏一同回李家。” “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李祺听闻难看的面色好转些许,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卸任? 听到前面那半段,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到底是真心还是故意? 邓家在军中的威望甚高,他的确动了心,想要将其除去,但不曾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简单,反倒有诡。 但…… 朱元璋将心中的怀疑深埋,眼下最要紧的是两家之事。 看他们的态度,是结下梁子了。 他对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嘴中说道。 “回去吧,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 邓铨将最后一字念完,气的咬牙切齿。 好好的嫂嫂居然就这么送回李家了,气得他说不出话。 如今大军已经抵达居庸关,看着面前这些兵营,朱尚炳微锁眉心。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老兵,有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 他希望这些人能帮忙。 怎料…… “这么大点的孩子带我们打仗,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看身后,个个就那么大点,荒唐呀!” “军营尚武,这些人能干什么?” …… 个个壮的和牛一样的人,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也不顾忌朱尚炳身份直接当面嘲讽。 有位直接走到邓铨面前,眼神打量着他的四肢开口笑道。 “哈哈,这样的人也配和我并肩作战,细胳膊细腿的,趁早回去吟诗作对,不然你牛爷爷打哭了不会哄人。” 怎料下一秒,他被一拳打倒。 动手的正是他们眼中细胳膊细腿的邓铨,而他在打倒之后还笑着跑回去,向朱尚炳邀功。 “世子你看!我学会了你教的东西,还打倒了个人。” 但此刻,朱尚炳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将地上的那位拉起来。 看着面前这群老兵,他毫不掩饰锋芒笑着开口。 “既然诸位这么有把握,那我就做主来场比斗,如若新兵胜过老兵超越五成,你们每个人都要去向他们道歉。” 本以为会被训斥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少许几人露出不屑的目光,但大多都心有余悸地望向邓铨。 刚刚的实力着实吓到他们,恐怕力能举鼎的项羽和力大无穷的李元霸,才能轻易获胜,是牛大力自大了。 但…… 牛大力人如其名,是他们老兵中最大力的。 好在他们二人并没有停留许久,说完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送走两尊大佛,营帐里的诸位颓然。 忽然有位灵机一动,拍着大腿起身笑着对周围人说。 “那秦王世子只说了比试,也没说和谁比,不如……” wap. /134/134176/31486186.html 第四十三章 立威 走出老兵营朱尚炳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邓铨一拳,面色不善夹杂着许多不满在其中。 看见眼前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邓铨二话不说往别的地方窜。 生怕被逮着。 怎料…… “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叛变!” 徐增寿突然出现,将邓铨给拦下。 前有狼,后有虎。 插翅也难飞。 虽然邓铨确实在老兵营挣回颜面,但力气像他这么大的,五千个人里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你小子可害惨了那些倒霉蛋。” 朱尚炳不禁无奈地摇头,转眼看向徐增寿。 后者心领神会去召集手底下的人,而他也在暴打完徐增寿后,拎着这人离去。 很快老兵就带人找上门来。 看着面前这些家伙,他直接走到台上,将长枪丢下换了根木棍。 “今日,我一人战群英,可敢?” 底下诸位原先忌惮朱尚炳的身份,不知如何下手,怎料对方抢先一步站在台上,并大放厥词。 这是要将老兵营的脸面往地上踩,去当他的垫脚石。 他们面色难看齐刷刷望向台上,个个跃跃欲试,为首之人微锁眉心冷声质问上面那位。 “世子殿下,你这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与之相对,是身后的营帐。 里面走出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的新兵,他们眼中带着崇拜看向身着戎装的朱尚炳。 而邓铨更是直接对着他大喊。 “大外甥!打穿他们!” 这句话令新兵振奋齐刷刷为朱尚炳呐喊,气势上已经压过老兵营一头。 这边的动静吸引旁人到来,周兴脸上带着担忧望向朱尚炳。 这秦王世子一来,就和老兵营碰上。 是要立威呀。 “朱郎,那小子说得好,打穿他们。” 霍小将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中,听上去颇为期待。 他与新兵的忽然加入,因为年龄势必会造成轻视。 那就只能打服他们。 但朱尚炳登台后迟迟没有人上来,他无奈地望向老兵营,挑衅的话脱口而出。 “诸位,你们连奔赴沙场时眉头都不皱,却没有与我一战之勇?” 这句话落下老兵营那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不绝于耳。 若非周兴在场说的话只怕会更加难听。 没过多久,有一壮汉登台,他抱拳对朱尚炳行礼笑着说。 “得罪了,世子殿下。” 礼数周全,但全无敬意。 朱尚炳听闻颔首不语,只是握棍的手紧了紧。 巨大的体型差距让周兴有些担忧,不禁在心中暗道。 这小祖宗要是输了的话,底下的士兵能有几个真心臣服。 怎料…… 台上那位拿着棍子准备冲过去,怎料朱尚炳长棍对准下盘一扫,那位壮汉直接倒在地上,又是一棍直接将他打下。 仅仅两棍。 周兴眼前一亮眼中带着赞赏,是他小觑世子的实力,看那模样还以为是绣花枕头,不曾想这般了得。 思及此处,他的目光放在那杆长枪上。 若是用称手的兵器,只怕这些人全要被灭掉。 “这……” 老兵营带头的人呆怔地望向上面,刚刚去的壮汉居然都没有碰到他,哪怕是衣角。 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这该如何是好? 他还在思索如何对付朱尚炳时,陆续有几人上台,但无一例外没有超过十棍,输的彻彻底底。 而新兵营的人取代他的位置,站在台上面临诸位的挑战。 这场比斗也打出新兵的名气,虽然也有败绩但两方斗得旗鼓相当。 本以为新兵中那些娇生惯养的纨绔实力高不到哪里去,岂料个个力大如牛,而周兴的面色早已从担忧转化为欣喜。 他走到朱尚炳跟前,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世子殿下能训出这么支兵,后生可畏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能看出这新兵的优劣,传闻才训练一月。 当真不俗。 朱尚炳听闻面露微笑,想到陈庆之练兵一年杀出赫赫威名来。 假以时日,这些家伙都会像白袍军那边。 “小朱,还得训练排兵布阵。” 说曹操曹操到。 陈庆之的声音忽然出现,声音中带着些许惋惜。 才训练一个月,的确没有到达他希望的那个程度。 尽管够用,但…… “放心,我自有主意。” 朱尚炳的目光始终在周兴上,居庸关周兴,他好像记得这是哪场战役。 既然如此,那他不客气了。 而后者被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中满含疑惑开口询问道。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朱尚炳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倒面露笑意。 走到周兴跟前来,手上的长棍已换成枪。 “传闻大人枪法了得,特来讨教一二。” 闻言周兴松了口气看向面前人,方才还以为怎么了。 不曾想只是来切磋。 但…… 他只听说世子骑射了得,能战巨熊,可枪法之事一概不知。 “世子殿下,刀枪无眼……” 朱尚炳并没有给他婉拒的机会,只见枪出如龙,带着可破万军的威势,向周兴刺去。 后者及时躲开倒退数步拉开距离,仍心有余悸。 而始作俑者笑眯眯地盯着他,让人不禁联想到三字。 笑面虎。 他再度举枪直指周兴,开口道。 “不知大人,现在能否指教一二。” 原来选中的垫脚石是他。 周兴无奈苦笑了声,随后握住长枪势如破竹,向朱尚炳袭去。 怎料两杆长枪对碰,胜负已定。 那长枪太重,震得他虎口发麻。 但周兴也因此占据优势,比起朱尚炳,他更加灵活。 两人攻势诡谲多变,交战整整一个时辰最终以朱尚炳枪抵喉前告终。 看得周围人心服口服。 “少年将军。” “世子与当初的秦王相比,要更胜一筹。” “虎父无犬子。” …… 军中之人,大多对曾经的秦王青眼有加。 虽然后来去了封地鲜少行军打仗,但在军中仍旧小有名气。 听到他们说自己比便宜老爹厉害,朱尚炳忍不住看向身后。 秦王本人正站在那,看着说那话的士兵。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来者身着锦袍大步走到朱尚炳跟前,大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笑着说。 “见到皇叔,这么不情愿吗?” wap. /134/134176/31486187.html 第四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朱尚炳回首望向那人,面上带着笑容,实则心里已经在谴责外面看守的人,怎么这位进来也不说一声。 “四叔,见谅。” 燕王朱棣。 是他忘了这点,北平与居庸关甚近,他来也算不上麻烦。 只是…… 这位与他父亲朱樉的关系可没有很好,贸然来访恐怕别有居心,说不定还在酝酿一番大计。 除去他,身边还有一人,身着黑色袈裟眼睛看向这边,似乎能将他看穿,那里有抹惊疑一闪而过。 朱棣听闻没放在心上,而是张望四周,声音洪亮在这大喊。 “秦王呢?许久没有见二哥了,还真有些想念。”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朱尚炳自然是不信这鬼话,但…… 几个人突然出现,看着面前三人,他瞬间明了。 来居庸关还组团吗? 带个姚广孝就算了,两个活跃的小屁孩也行,为什么连大胖子朱高炽都带来了。 “你便是秦王世子?” 朱高煦率先站出,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他,面色不善。 而旁边的朱高燧与他,堪称狼狈为奸,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唯有看上去面善的朱高炽,还在那拉扯两位弟弟的袖口,示意不要如此。 “是又如何?” 朱尚炳淡然地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当回事。 怎料,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本来朱高煦站着的地方被姚广孝取代,他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然后笑着开口。 “这位施主,小僧有一惑不知您可代解一番吗?” 话音落下,朱棣侧目看向这边,眉心深锁夹杂些许不悦。 怎料…… “不可。” 朱尚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没有给姚广孝发挥的空间。 听到这话,饶是智多近妖的道衍和尚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只能袖手做罢。 就在此时,便宜老爹穿着锦袍走入营帐,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与他不对付的燕王看见了,自然不会错过挖苦的好时机。 “二哥还是和当年那般,放荡不羁。” 倘若是旁人这般讥讽,早就不知埋哪里了。 可眼前人是燕王朱棣,强藩之一。 自然不能以对待外人的方式来处理,朱樉不怒反笑语气满是无奈。 “对呀,庸碌半生无所作为,也就会打打仗,说到头来,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个好儿子。” 朱尚炳听到这都不禁怀疑,朱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永乐大帝是造反的,但成功了。 可他的二儿子要造反他孙子朱瞻基的反,不但失败,还不得好死。 三儿子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至于大胖子朱高炽…… 皇位都没坐热就给儿子让了,三儿子都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孙子也没坐多久的皇位,大明战神就登基了。 三代打下的基础,全给战神败没了。 如果朱樉这是讽刺的话,那也未必太杀人诛心了吧。 “我儿高煦论行军打仗,能逊色你家尚炳?” 朱棣冷哼一声,对这句话十分不服气。 在他看来,朱尚炳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听说在应天还训练了支兵,不知有多厉害,都快被夸上天了。 但没有真才实干,徒有虚名有什么用。 他对此嗤之以鼻。 而旁边的朱高煦听闻,当即指着朱尚炳邀战。 “怎么可能!不信来比比。” 看着眼前人这急切的模样,朱尚炳陷入沉思不知该说什么。 凭他的武力,这小子不会被打死吧。 知晓朱尚炳厉害的周兴也是走到跟前来阻拦,又不好直接说。 “这…恐怕不太好吧?” 怎料这幕落在朱高煦的眼中,却变成朱尚炳怯战,而周兴为他打掩护。 更加瞧不起畏畏缩缩的秦王世子,在心里暗骂窝囊。 不顾身边朱高炽的劝阻,指着眼前人鼻子说。 “有什么不太好,今日我便要与他一决胜负。” 没拦下的小胖子心里那叫一个悔,小心驶得万年船。 更何况皇爷爷是什么性格还不清楚吗?朱尚炳就算再混账也是亲孙子,会任命他来送死? 必有过人之处,只怕今日要在军营里栽个大跟头。 他急切地上前,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边拉着朱高煦边说。 “二弟!你快下来呀,别犯浑!” 良言难劝该死鬼。 后者不领情反倒把他推倒在地上,拿起旁边的长棍对准朱尚炳脸面。 “今天谁也别想拦我,朱尚炳,你可敢上擂台一战。” 闻言大营寂静,所有的士兵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那位。 朱尚炳刚来便用棍子打穿老兵营,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并未外传罢了。 今日可以看见有人拿着棍子向他邀战,简直大开眼界。 见他如此执着,朱尚炳长叹口气站起身来想外面走去。 擂台早已空置。 两人各站一方,朱棣眼中带着期待,而朱樉则满不在意。 朱高煦向朱尚炳这边飞快跑来,攥紧手中棍子胳膊上青筋暴起,速度迅猛势如破竹。 怎料…… 嘭的一声,朱高煦被打下擂台。 朱尚炳甚至没有向前走一步,看着底下狼狈地那道身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讥讽道。 “只知道横冲直撞,在战场上就是大头兵。” 成王败寇。 被一棍子敲醒的朱高煦失魂落魄地走到朱棣身边,而后者见心爱的儿子如此自然恼火,但也不好对小辈下手。 这个时候还是朱高炽走上前来,笑着开口。 “尚炳与我二弟年龄相仿,此番切磋却能看出,两者棍法造诣相差甚远,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若是有机会定邀你来我燕王府做客。” 比斗变成切磋,大胖子说话就是比那两个好听。 对比那两位,一个被打的信心全无,一个还小根本不敢动手。 今日倒是朱高炽出类拔萃,难怪他是世子。 燕王的人吃了亏,自然没有多留匆忙告别。 便宜老爹笑着走到朱尚炳跟前,与他描诉朱棣方才的模样。 可后者并没有心思,他想到姚广孝面色凝重。 …… 马车上。 姚广孝看着面前的朱棣,长叹口气。 后者不解其意,却听他说。 “看秦王世子的面相,本该是中庸无为之辈,断然不可能如此。” “怪哉。” wap. /134/134176/31486188.html 第四十五章 敲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的面色难看望向姚广孝,手中的玉佩险些被捏碎。 但很快一只大手便放在他的肩上,示意其放松。 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朱棣慢慢平复心情。 只听他说。 “放心吧,天命不可违,你才是真龙。” 此言无异于定心丸,但朱棣想到二儿子参拜的模样,心里异动。 老二家的那小子,绝不能留。 …… 奉天殿内。 朱元璋午后躺在榻上,闭上双眼再次打开帝王模拟系统。 近些日子提拔了不少武将能臣,但迟迟没有改变模拟结局。 莫非允炆的结局已经注定…… 很快他便摇头,再次点开模拟。 看着上面的结局,他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咱操之过急。” 乱世当用典,所以他苛政,却不希望一直如此。 秦二世而亡,除却后面那位昏庸,还有一个原因。 以法治国,过于严苛。 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不希望与秦朝落得一个下场,所以他选择了朱允炆。 仁厚善良,师傅皆是大儒。 但…… 重文轻武。 他睁开眼看向旁边一直候着的杜安道,对他吩咐道。 “安道,你去把允炆喊来。” 后者将他扶起的手微顿,随后点头行礼。 “是。” 等到两人赶来,朱元璋早已卸下睡醒时的疲惫。 他看着面前的朱允炆,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在桌上摆放着的,是记载着朝堂上官员的册子。 文武各占半边。 朱元璋将它丢到朱允炆跟前,让他好好看看,等过了片刻后询问道。 “看到这册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允炆捧着那册子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 在那站着的杜安道隐约觉得不妙,默默去沏茶以免殃及池鱼。 而在经历许久的斟酌后,底下那位还是将心里话说出。 “孙儿认为,武将未免太多……” 朱元璋敲打桌面的手微顿,看向朱允炆面色不改。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再度发问。 “为何这样认为。” 见上面那位并没有觉得不妥,朱允炆暗自松了口气。 听到这问题后,说话也变得更加大胆起来。 想到秦王父子前往居庸关之事,毫不犹豫直接回答。 “蒙古相信经过此战,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会再来兴风作浪,我大明可以修生养息,这么多的武将与士兵反倒成了负担。” 他本以为即便没有褒奖,也不算大错。 毕竟是为国为民。 岂料…… “荒唐!” 朱元璋压抑着怒火听完那些混账话后,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 他怒目直视自己选出来的好皇太孙。 修生养息。 皇位就毁于这四个字。 这声怒喝吓得朱允炆不敢抬头,跪在原地一声不吭。 见他如此,朱元璋也不好继续再责备,耐心劝解。 “咱不要你修生养息,你要居安思危。” “何为君!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才是君,你重文轻武,会酿成大祸,宋朝是什么结局需要咱来教你吗?文官是幸福,但换来的是靖康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他模拟数回,终于大彻大悟,知道这个错是在根上铸成的。 如今看来,不过是重蹈宋朝覆辙。 他大明,怎能如此窝囊! 不知为何,朱元璋在此刻甚至有些庆幸,有朱棣与朱尚炳。 无论他们何人在位,相信都不会落得宋朝那个下场。 那些话听完,朱允炆犹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 他磕头向上面的朱元璋请罪。 “皇爷爷,是孙儿之过,重文轻武,若猛兽獠牙利爪皆断,那还算猛兽吗?可以重用文官,但绝不能轻视武将,孙儿受教了。” 好在醒悟的不算晚。 见他如此,朱元璋走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看得杜安道松了口气,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分别递给二位。 可还没等他站稳,那位再次开口。 “安道,你去把允熥给喊来。” 既然已经敲打了一个,那他也不差另外一个。 两个皇孙,没一个省心的。 因为身受重伤,这次朱允熥还是被抬着来的。 他看见朱元璋泪眼汪汪就要开口,但突然瞥见跪地不起的朱允炆连忙收手,思索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还未想明白,一个问题便向他袭来。 “允熥呀,等尚炳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置?” 当熟悉的名字落入耳中,他的身躯颤抖虽然很快便平复心情,但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打怕了。 虽然是皇爷爷询问的,但是朱允熥真没把握觉得他会严惩朱尚炳,咬了咬牙没有出声。 “那小子无法无天,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当初就应该把他丢到那偏远的地方就藩,吃苦磨了那身戾气,现在像什么样子。” “等班师回朝,便要好好收拾番,还有在军中比斗之事,桩桩件件一起清算。” 朱元璋谈及这些事情,眉心紧锁语气中带着怒意,恐怖的圣威下满殿的人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皇爷爷越生气他越相信朱尚炳犯下滔天大罪。 他也没有收敛,直接将心里想法说出。 “那家伙胆敢断我双腿,我也要他付出一样的代价,不仅如此还有把手废了,他不是最喜欢舞刀弄枪吗?犯上不敬就是罪!” 这些话都落到朱允炆耳中,他用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朱允熥。 下一秒…… 一只鞋子落在朱允熥脸上,打的措不及防,刚刚拿下来,另外一只便接踵而至,想逃都逃不掉,他已经算半个废人了,哪里能躲。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我就不知道?” 闻言,朱允熥的怒火熄灭,绝望在心底蔓延,想要哀求但对上上面那位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锦衣卫早已把他们的前因后果道明,之间的摩擦等等罗列出来。 都是朱允熥先来冒犯,如今还倒打一耙。 朱元璋对此,可谓心灰意冷。 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冷眼看着底下这不成器的孙子。 “等过几天你就去就藩吧,封你为吴王,封地就选择杭州吧。” wap. /134/134176/31486189.html 第四十六章 煮酒论英雄 蓝府。 本来推杯换盏的众人在听到宫内传来的消息后,顿时将酒杯放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询问。 “这说的都是真的吗?” 有消息传来,朱允熥彻底无缘皇位,被任命为吴王,封地杭州。 那处富庶不假,但…… 蓝玉饮尽杯中烈酒露出无奈地笑容,两字彻底坐实真伪。 “圣旨。” 谁会胆大包天假传圣旨,而且封地在杭州也是意料之内。 那位极有可能要重用朱尚炳,否则不会如此。 也算是给断腿的朱允熥一点慰藉,至少余生无忧。 但…… 这对一个想要坐上皇位的人而言,无异于宣判死刑。 “淮西勋贵到底算什么?” 张翼气愤地将酒壶撂在桌上,忍不住怒喝。 他们追随已故太子朱标时风头无两,但当他过世后处境便尴尬起来。 朱允炆并不看重他们,更何况他是继妃所出。 本想着扶持朱允熥,但…… “都怪秦王家的小崽子!” “对!要不是他允熥怎么会这样。” “等打了败战,他就倒大霉了。” …… 淮西勋贵将所有责任都理所当然抛到朱尚炳身上,若非断腿朱允熥还有一争之力,但如今只是奢想。 当初宴会上的赌约他都快忘干净了,但想到赌注…… 蓝玉面色冷凝眼露寒光,轻哼一声。 “那家伙如果败了,跪在我们面前磕头认罪。” …… 卫国公府。 邓镇听到消息后面露笑意,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但想到朱尚炳的处境,以及被拐走的小弟不由得长叹口气。 不得不感慨那家伙的计谋甚妙,他能明显感受到锦衣卫的减少。 加之公府时不时传来李善长疯癫,做了什么事情。 他愈发坚信有朱尚炳的手笔在其中。 只是…… “因果循环,早晚有天是要还的。” 如若这些事被哪个知情的人捅出去,朱尚炳必将万劫不复。 戏耍皇帝,揣测君心,即便是爷爷也不行。 邓愈次子邓铭此时走来,但却是面带笑意,他的手中拿着家书。 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仔细观察片刻开口。 “那小子在军中很威风,不要担心。” 虽然看不出多少,但从少数几句能看出朱尚炳已经带他们和老兵打成一片。 思及此处,他不禁再度感慨。 “秦王真会生。” 有这么个儿子,能少操不少心,还能扬名。 闻言邓镇也跟着点了点头,很赞同这句话。 殊不知正在他们感慨生子当如朱尚炳时,军营内发生一件大事。 面前摆放着六坛美酒,浓烈的香味从里面飘出,勾的六位大佬坐不住了,只能看不能喝。 霍去病不禁吐槽。 “朱郎,你这是干嘛?” 闻言朱尚炳先是不语,拎起酒坛倒满海碗痛饮。 笑的酣畅淋漓,对着几位大佬说。 “诸位,在下要与你们煮酒论英雄。” 也是军中此时无事,新兵被老兵管辖正在熟悉地形,他干脆与几位大佬聊聊。 果然这个提议激起他们的兴趣,并得到回应。 “哦?如此说来倒有几分意思。” “算我一个。” “我大唐人人如龙,自然不会缺席。” …… 诸位皆兴致勃勃,已经迫不及待,这也让朱尚炳的心里升起积分期待。 他拿出六个碗,分别满上。 听着外面新兵训练的声音,对张良说道。 “上下五千年,能人辈出各领风骚,那么今日便于诸卿一论,张先生请。” 他很好奇,在张良眼中,何为英雄。 三国乱世,乃大争之世,十八路诸侯,三分天下魏蜀吴。 谁能称最? 张良也是沉默许久,这才给出答案。 “若论其中最强,当属吕布与赵云。” 这个回应出乎所有人预料,赵云还好,但吕布的名字一出,朱尚炳陷入沉思。 专杀岳父。 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吭声,等待张良的解释。 “吕布虽被称为三姓家奴,且不识忠奸,刚愎自用,但实力有目共睹,我只服其勇武,至于其他尽在不言中。” “而赵云在忠义,义薄云天赵子龙并非浪得虚名,长坂坡七进七出即便关云长张翼德也无法比肩。” 勇武与忠义。 虽然前者名声不佳,但他的确是许多人认为的强者。 后世之人也非常崇拜,以及他与貂蝉的爱情。 还没等朱尚炳说谁是下一个,李存孝便开口说道。 “吕布?在本将看来还略逊我一筹。” 若是旁人说这话,可能朱尚炳就要反驳。 但…… 说这话的是李存孝,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 王中之最是项羽,而将中之最的李,便是李存孝。 平定黄巢起义,收复潞州,讨伐幽州。 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以至于十三太保中,其余人几乎都是陪衬。 他与李元霸,一个初唐,一个唐末,只可惜天妒英才命不长。 “若论英雄,那我便是。” 李存孝的声音铿锵有力,众人听闻并未笑他纷纷表示赞同。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失落,想到方才张良所言。 语气中带着些许羡慕。 “若我能与项羽比斗一场,那该多好。” 传闻力能举鼎的西楚霸王,饶是张良听闻都有些无奈。 他曾有过接触,同样太过刚愎自用。 落得自刎乌江的下场。 “都别争了,若要我说大汉的英杰,必然是我舅舅卫青。” 提到舅舅卫青,霍小将军就变成了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若说最出彩的战功,大多出自于与匈奴的战斗。 龙城大捷,七战七胜收复河朔。 可以说,只要他活着,匈奴就不敢南下,只能向北迁移。 在那时的大汉,已经是了不得的成绩。 卫青、霍去病,一门双杰。 诸位也都附和,朱尚炳忽然想到陈庆之苦笑了声。 他本人就是最厉害的,如同李存孝一般。 千军万马避白袍,攻城三十二座,打得北朝如丧家之犬。 打出了白袍军的赫赫威名,他训练新兵的方式都是请教陈庆之。 眼见众人都停下来,李靖轻笑了声,而李二更是直接开口。 “什么呀,在朕的大唐不灭国都不敢说自己能打。” wap. /134/134176/31486190.html 第四十七章 咱的皇孙又遇刺了? 手中本不错的酒突然就不香了,凡不凡。 李二那句话说的倒是不假,大唐的武将太卷了,报优秀的武将就和报菜名一样,根本数不过来。 而且唐朝是真的厉害,现在脑中六个大佬它们占一半。 卷王之王。 盛世大唐并非浪得虚名,不过…… “李二,你们还有女皇帝,比不过呀,你老婆都是皇帝,优秀的很。” 朱尚炳借着醉意调侃,听着脑袋里李二的喊叫不做声。 知情者都没有告诉他实情,一是怕接受不了那人的身份,二是想要逗逗他看,自打上次调侃过后,李二便对玄武门之变免疫了。 既然如此…… 借着现在还清醒,他把李二关进小黑屋朝周兴的营帐走去。 …… 东宫内佛堂里。 身着月白服饰的女人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诵经,一双美目紧闭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 她正是太子继妃吕氏,朱允炆之母。 在听见身后的奴婢说出朱允熥被封为藩王,并且即将要启程时,她诵经的声音停下,眼中闪过丝惊疑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是吗?当真可怜,孩子小的时候没了娘,大了还孤苦伶仃去外面。” 话虽如此但眼神却并无半点心疼,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在里头。 后面的只是宫女,哪里敢多听连忙告退。 而吕氏在宫女走后,收敛起那副悲天悯人的做派,站起身来望向朱允熥的住所,将手握成拳,有杀意暗涌。 “万一只是障眼法呢?” 她即便对儿子朱允炆再怎么认可,也不敢笃定朱元璋一定会选他。 而且倘若这是障眼法该如何。 万一朱元璋一意孤行要朱允熥坐上皇位,她多年努力付诸流水给别人做嫁衣? 不可能。 “朱允熥只配当我儿的垫脚石。” 她银牙紧咬,说这话时近乎低吼,已动了杀人之心。 只有死人,才会心甘情愿当垫脚石。 有个老太监突然出现,恭敬地跪在吕氏脚边,听她吩咐。 “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埋了吧,毕竟是个苦命孩子。” 佛口蛇心。 吕氏笑靥如花,而这老太监听闻转身离去,步伐轻快如飞有点功夫在身上。 看着大殿内的佛像,她再度虔诚地跪拜,祈求菩萨。 让朱允熥死无葬身之地。 …… 应天外某处竹林。 看着造价不菲的马车在林间穿行,由诸多士兵护卫足以见里面之人的身份。 朱允熥面色阴郁望向身边人,朱元璋特意派遣毛骧随行,因为朱尚炳前车之鉴,怕有心思不歹之人从中作梗,找人暗杀。 至于逃离。 他已是废人,根本无法自己离开。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几声惨叫响起。 “有刺客,保护吴王!” 侍卫高喊,有急促的脚步声。 毛骧坐在里面淡然自若,谁知刀剑刺穿马车与他仅有一寸之隔。 那些狂徒还叫嚣着。 “今日大爷我,杀锦衣卫如屠狗。” 怎料毛骧非但不怒,还笑着走出来,只说了一句话。 “好大的口气。” 刹那间,众多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出现,手中绣春刀泛着寒光。 天子手里的刀,岂是能轻视的。 刀光剑影,不过多时便将此地血洗。 但还有十人屹立在不远处,黑袍蒙面擅长暗器毒针,锦衣卫防不胜防有好几位中招。 毛骧这才抬眼看向那边,只听几人嘲讽。 “这就是天子鹰犬?不过尔尔。” 话音落下,人首分离。 众人只见银光一闪,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死了一位。 而毛骧此刻已站在锦衣卫最前,用轻蔑的眼神望向他们,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九人怒不可遏,干脆放手一搏。 “看针!” 擅长暗器的那位刚刚说完,连针都没使出来便倒地不起。 真·反派死于话多。 对于毛骧而言,杀他们不过轻而易举。 但…… 他的刀锋在最后一人身上停顿,开口质问。 “是谁指使的。” 只是还未问出所以然,那人便口吐黑血目呲欲裂。 死士。 虽然没有留下活口,但好在朱允熥安然无恙。 看着马车内吓得魂不守舍的吴王,毛骧本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按照这情况只能先带回应天,从长计议。 …… 奉天殿内。 朱元璋拍桌而起看着跪在地上的毛骧,开口询问。 “咱的皇孙又遇刺了?” 一个又,险些让毛骧更住。 他不禁思索,为何两次都是他在,换个锦衣卫不行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埋藏在心间。 “是的,就在应天外的竹林,只是不知是谁派来的,都是死士。” 能派遣那么多的死士,即便是大族也要伤筋动骨。 而朱允熥只是个藩王,莫非是杭州那里的? 可那边富庶,犯不着因为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莫非…… 他的目光望向东宫那边,若有所思。 “查,不管怎么都得查,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如若是杭州,那还不算什么,最多是官商之争。 但如果是应天出来的,恐怕就没有那么体面了。 …… 军营内。 “世子,真的要这样吗?” 听完朱尚炳的计划,周兴吓得不敢吭声。 太大胆了。 且不说他如何确定彻彻儿山会有蒙古援兵,想要饶过蒙古残部去那必须有人正面迎敌,而也速迭儿的力气是出名的大。 在蒙古部落是数一数二地能打。 要想正面对抗,恐怕难如登天。 就算周兴,也要在发挥很好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力压。 本意是想让朱尚炳知难而退。 谁知道…… “没事,我与也速迭儿正面交战,你负责绕后就行,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彻彻儿山。” 朱尚炳笑着递去一碗酒,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不知那家伙力气如何,但要比起来,他体内还有六个妖孽外挂。 随便拎一个都是史诗级人物。 “你确定是我去彻彻儿山?” 周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绕后突袭火烧彻彻儿山,听着就威风的好差事让他去做? 他眼中带着几分激动,但更多的是疑惑。 怎料朱尚炳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志不在一个战功。” 听得后者有些茫然下意识询问。 “那是什么?” 他听闻先是一顿,随后指着外面辽阔的草原,笑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wap. /134/134176/31486191.html 第四十八章 水至清则无鱼 豪言壮语仿佛在耳边回荡,这句话听得周兴热血沸腾。 他鲜少有这种时刻,看着模样还稚嫩的少年郎发自内心佩服,轻咳一声再度询问。 “你可确定好了?正面对战极为凶险,可需要帮手?” 若是方才,周兴只当眼前这秦王世子纸上谈兵。 但转念一想,并非不可行。 只是这些东西都必须建立在,朱尚炳能与也速迭儿旗鼓相当。 朱尚炳自然知道他的顾虑,当即笑着开口。 “也速迭儿极度自负,只许鼓吹我之勇猛,他便会自投罗网,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需要我说,周大人应该也知道。” 军无主帅,如无头苍蝇。 倘若是单打独斗,朱尚炳未必不能胜过也速迭儿。 但…… 他眼中带着担忧,蒙古人力气都大,倘若有个闪失如何向秦王交差,如何向陛下交差。 岂料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便听见朱尚炳的声音。 “当我的马槊将他打死时,大军冲锋杀得蒙古残部溃不成军,届时你火烧彻彻儿山为信,我们将他们如牛羊般驱逐围杀。” “彻底灭了这祸患。” 周兴对上那双眼,里面充满着势在必得。 当后者将马槊拿来时,他彻底信了。 朱尚炳都快把它舞出花了,偏偏到他手上的时候沉得不像话。 “周大人,或许回应天你可以去我的演武场看看,那里有专门给新兵训练的小鼎,不算很重,主要锻炼力气,这样可以游刃有余使用重的武器。” 看着那副吃力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提议。 此言出周兴恨不得马上转身走人,他好歹也是有官职在身,居然被这样调侃。 “此槊最少五十斤。” 他用惊异的目光看向朱尚炳,竟不知他力气这么大。 后者只得无奈地摸了摸头,这也是多亏了李存孝,他的到来改变了朱尚炳的体质,本来觉得沉重的东西居然可以随意举起。 传闻他天生神力,倘若天有把,地有环,否则天地都将颠倒过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报。 “报!蒙古人正在靠近!” …… 奉天殿内。 看着手中传来的东西,他不禁思考是不是系统的错。 居然一个人喝了七坛酒,还不醉。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生猛的?他老子知道吗? 不过朱老二也是个没正形的。 看着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饶是大把年纪的朱元璋都压抑不住眼中的异彩,笑的合不拢嘴。 杜安道见状笑着开口,夸赞道。 “世子殿下居然有此等雄心壮志,当真了得。” 不提还好,这一提朱元璋倒是好奇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选项了。 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去查看。 只是…… “李善长还是那样?” 暗处的毛骧现身,他听完将近日锦衣卫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出。 虽然只是粗略,但意思只有一个。 李善长疯了,不像假的。 奉天殿内陷入沉寂,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毛骧这才站起身来,对着上面那位开口。 “李善长的表亲有结党营私之嫌,抓入诏狱逼问。” 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毛人屠。 一个恶贯满盈的名字,被当做嗜杀的刽子手看待。 岂料下一刻,上面传来大笑声。 是朱元璋。 他说。 “老狐狸。” 纵然再怎么真,有哪里能瞒过他的眼睛。 不过是条生路而已,虽然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但想必那人也知晓,李善长不死此事没完没了。 相信不久便会出个结果。 至于毛骧…… 他是把好刀,知道该怎么做,也太过聪明。 皇帝不能随意对有功之人下手,更何况李善长已经如此。 所以需要一个好的借口。 毛骧是聪明,但他忘了一点。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记住了。” 若是都这样行事,那其实不是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闻言毛骧点头,随后隐去再度消失在奉天殿。 朱元璋看着身边笑眯眯的杜安道,忍不住开口打趣。 “这里怎么又只剩我们两个老头子了?” …… 东宫内。 佛堂内此时多出一人,身着明黄衣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 人靠衣装马靠鞍,朱允炆换了身衣服少了些斯文,多了些威严,此刻的他眼中带着疑惑,望向跪在地上的吕氏,询问。 “允熥之事,母妃可知晓?” 提及朱允熥,诵经声停顿。 背对着朱允炆的吕氏双眼满是冰冷,但当她转头时却是副急切的表情,焦急地询问。 “允熥?!那孩子怎么了。” 见她如此,朱允炆连忙按住他母妃肩膀,没想到她会这么急切。 心中松了口气,随后笑着安慰道。 “母妃不必担心,允熥毫发无损安然回宫,可惜贼人皆是死士,不知是谁敢对皇家下手。” 话语落下,吕氏眼中先是惊恐随后又是欣喜。 而朱允炆并未发现吕氏眼神的异样,只当她是因为听闻朱允熥安然无恙所致。 殊不知此刻的吕氏咬牙切齿,却又要强撑着笑脸说。 “没事便好,就是有点可惜。” 她已经在心里骂遍了办事不力的死士,一个废人都没办法杀死。 莫非是有高手随他一起离开。 难道…… “是毛骧保护的吗?” 吕氏的心里七上八下,只希望不是像她设想的那般。 但朱允炆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入谷底。 只听他说。 “母妃你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头领亲自送他去封地,却不是在皇太孙身边。 未免有些太过诡异了吧。 莫非她的儿子真是垫脚石?即便吕氏不想承认,但按照这情况砍下来,上面那位这是要朱允炆开路,让那废人坐享其成。 “允炆,你先回去吧。” 吕氏笑着让朱允炆离开,在大门关闭的那刻老太监现身。 她面色凝重,从佛像身后拿去一个瓷瓶抵到眼前人手中。 后者也是满脸惊诧,不敢置信的说。 “娘娘,你确定吗?” 这剂量下去,人绝对是没的。 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吕氏这,这和送死没差别。 后者听闻不屑一顾。 “为了我儿的皇位,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wap. /134/134176/31486192.html 第四十九章 大战在即 看着军营中的众人,各个面露愁容。 蒙古残部的来犯太过突然,比原先预料的还早上几分。 不出两日便会大军压境。 皆是…… “诸位,战略我已与周大人商量妥当,军令如山希望你们在听说后,不要有异议。” 朱尚炳他来,便是为了力排众议。 听到这席话的将领面露难色,有几个人甚至生出几分不满,而他们一介粗人也不会与文官那般唇枪舌剑,直接开口怒问。 “世子殿下若是需要下官们去送死,岂不是也要听之任之?” 这话就像块巨石压在每人心头,除了周兴。 他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计划,更何况…… 周兴的目光落在朱尚炳身上,眼中带着坚信与崇拜。 有志者事竟成。 本以为朱尚炳会说出什么好话,还雀跃地在等待。 谁知眼前人一开口,说的话竟然…… “让你们送死,你们自然得去。”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拿出一盘棋放置在众人面前。 看着朱尚炳一步步摆弄,知道黑子劣势愈发明显。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三个悔棋的机会。 正人君子会选择不屑一顾,转身离开此处,而投机取巧之辈,则会毫不犹豫利用条件获胜。 而朱尚炳并不属于前两者,他将最关键的三颗白子取代,死棋都被盘活了。 所想表达的道理,浅显易懂。 他们红着张老脸,心态随着这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受益匪浅。 再看朱尚炳,他手持马槊走到众人跟前,舞得轻轻松松,看得人满脸错愕不明所以,下一刻马槊放在其中一人手上,沉甸甸的份量令人咋舌。 经过多人轮番掂量后,最开始那位反应激烈的率先站出来,带着众将齐刷刷跪下行礼大喊。 “臣愿听世子殿下差遣。” 军中办事,实力才是硬道理。 这件事也就如此敲定,朱尚炳赶往新兵营看着底下蠢蠢欲动的家伙,脸上的笑意收敛,肃穆取而代之。 眼见此处鸦雀无声,上面的人才发话。 这时他已不是秦王世子,而是即将奔赴疆场的将军,声音如洪钟大吕般传入每人耳中。 “你们训练已将近两月,小有所成,而现在蒙古人已摁耐不住,已经南下准备大开杀戒,你们说该怎么办?” 本来只是来看看的众将听闻将视线往下看去,底下的人眼中不知何时已燃起熊熊战火。 当最后那字落下时,他们拔出腰间重剑直指苍天。 用一字回应朱尚炳的话。 “战!” 听到整齐的回答,众将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便收敛。 心底仍旧被这支还未被冠名的军给惊讶到。 朱尚炳点了点头,而后以马槊指向外面,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他的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凶戾,对着底下的众人再度开口。 “蒙古人视我们的同胞为两脚羊烹食,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你们说该不该杀?” 寥寥数字是道不尽的心酸,宋朝的靖康耻仿佛就在眼前。 而朱尚炳却知,明朝也会有这么个污点。 但此番,既然他在,无论如何也要将它除去。 底下的士兵听闻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仍旧只有一字,他们不断地呐喊着,就连众将情不自禁跟着那些新兵一起高呼。 “杀!杀!杀!” 朱尚炳看着他们眼中带着笑意,他命下人已端上美酒,为众人发放海碗,率先端了起来先敬天地,再一饮而尽。 因方才大喊,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对着众人说。 “好,带着这份气势留到沙场上,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平乱军,记住你们的名字。”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众人在原地。 周兴看着朱尚炳的背影,眼神复杂不知该如何说起。 当真能打杀也速迭儿? 疑问冒出的时候,他很快摇了摇头将思绪抛开,长叹道。 “此战如若大捷,此子必如鹰击长空,扶摇直上。” …… 东宫朱允熥住处内。 因为刺杀一事,就藩只能暂时搁浅,需要查明是谁在背后下手。 百无聊赖的他本想起身去外面走走,但当站起时突然感觉天昏地暗。 踉跄向前走了步后,直接倒在地上。 外面的宫女拿着糕点回来,却发现倒在地上的他,魂都差点被吓掉,连忙对着外面手足无措的宫人大喊。 “吴王殿下!快去请御医来!”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东宫上下都停不住脚。 此时很快便传到朱元璋耳中,他拍桌而起愁眉不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怎就上天如此亏待他的皇孙? 太医留下方子也不敢犹豫,连忙赶到奉天殿内,他跪在地上沉思半晌后还是将真实情况说出。 “启禀陛下,吴王昏迷只是因为太过紧张,但…” “老臣发现他的身体有毒,是慢性的恐怕已经有段时间,好在没有伤及肺腑否则必定酿成大祸,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本来听到前面朱元璋还松了口气,但当听到接下来的话时。 他双眼猩红杀意汹涌,圣威压得殿内之人喘不过气。 慢性毒药。 下毒有段时间,是谁做的可想而知。 而太医并没有就此停下,他再度开口说出更重要的话。 “除此之外,老臣还在糕点中发现大量毒药,好在吴王因舟车劳顿即发毒素昏厥,也算因祸得福。” 扑通。 底下跪倒一片,各个诚惶诚恐不敢抬头,有几个小宫女吓得身子打颤,而上面那位怒极反笑,已经断定究竟是谁下得黑手。 目前就只差证据。 毛骧穿着红色飞鱼服踏入大殿内,瞬间感觉到不对劲之处,想到宫内的传闻,他面色骤变跪在地上。 “锦衣卫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此举看得众人云里雾里,不解为何毛骧如此。 锦衣卫与此事并无关联。 朱元璋听闻并没有改变丝毫,反倒开口问了句。 “何罪之有?”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期待,好奇眼前人要如何解答。 是朱元璋低估了毛骧。 他听闻二话不说行了个标准的礼,随后大声喊道。 “身为耳目,却不能见,不能听,便是罪过。” 老祖宗曾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真这句话下去,朱元璋的脸色好了不少。 若朱尚炳在场绝对会高呼。 “奇变偶不变!” wap. /134/134176/31486193.html 第五十章 垫脚石?这事咱怎么不知道 东宫内。 吕氏走出佛堂看着身边笑的开心的儿子,眼里含泪落在他的手背。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察觉到的朱允炆连忙抬手,为她擦去泪水焦急地询问。 “母妃怎么了?” 这眼里的担忧真挚,不像她那般。 吕氏先是一愣,随后展颜露笑浑然不见先前那副忧愁的模样。 她抬手为朱允炆扶正发冠,摇了摇头说道。 “母妃自然是高兴,转眼间允炆都被养的这么大了,还是皇孙。” 满打满算,害了那小子也有好几年。 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吕氏如同扑火的飞蛾,忧愁被掩饰地极好,以至于身边的朱允炆并未发现,而且还在那说着两人的‘以后’。 “是,孩儿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我们母子,不辜负皇爷爷寄予的厚望,母妃一定会看着我坐上那个位置。” 寄予的厚望? 吕氏闻言手微顿眼中划过一抹惊异,但很快便平淡下去没说什么。 只是发出声感慨。 “你是个好孩子。” 朱允炆不知道,但吕氏怎么可能漏掉东宫的风吹草动,上面的那位已经盯上了,陆续少了几个宫人。 能在宫中这么做的只有…… 锦衣卫。 …… 跪在地上的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下毒谋害之人是谁。 看着龙椅上板着脸的朱元璋,只觉得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快要跳出去了。 本来他也没有指望这群人,偏偏他们夸下海口定还朱允熥一个朗朗乾坤,才想着看看。 但…… “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偌大的大理寺,派遣多人入宫,浩浩荡荡。 谁知雷声大雨点小,派头做足了脸也都丢没了。 在他看来,这些人不及锦衣卫万分之一,若非存在有用早就被关押起来,哪里能站在他的面前。 大理寺卿愧不敢言,红着张老脸跪在地上。 “陛下,臣……” 他本想辩解,但那话很快便被打断根本没有狡辩的机会。 上面那位漠然看向在大理寺卿身后的那群人,将手上的密书丢下,里面记载着这些人在宫中的不良行径。 看得后者冷汗直冒,不敢置信。 朱元璋见差不多也再度开口,将他们的命运敲定。 “大理寺卿,这些人全部革职,若下次再这般无用,革的便是你。” 本来还想请求开恩的大理寺卿,在对上那双漠然的眼时,彻底呆住什么都不敢说。 当这群人走后,杜安道才现身把军营之事说给朱尚炳听。 当得知蒙古突然来犯时,他先是满脸诧异,后又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露出笑容,与先前对付大理寺那群人时,判若两人。 朱元璋侧目,询问身边笑眯眯的杜安道。 “安道,你说咱这孙子能赢吗?”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但这并非回答。 想到信中的只言片语,杜安道毫不犹豫答道。 “恕老奴斗胆,若要我说世子此战必胜。” 本以为杜安道并没有抱希望的朱元璋闻言眼前一亮,随后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料前者的一句话,险些气的朱元璋够呛。 只因他说。 “探子写了。” 寥寥四字,便将一腔热血泼得透心凉。 朱元璋拿起探子送来的东西,仔细看完后吐出一口浊气。 舞动沉重无比的马槊。 心头的激动很快便被疑惑取代,如若秦王在场只怕他会听到一句。 “朱尚炳吃什么长大的?” 而此时毛骧已经带着个血淋淋的宫女现身,此人名叫翠云,是太子继妃吕氏的贴身婢女,打小跟着入宫。 现在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嘴里说着我招。 饶是朱元璋都不得不为毛骧的审问点头,而后者跨步上前跪在地上,身上的飞鱼服已有一角被鲜血染红。 “臣,已审出罪魁祸首是何人。” 闻言朱元璋长叹口气,他已经能从这奴婢的身份判断出始作俑者是谁。 但…… 他站起身来走到毛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 “是谁?”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后者身体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那人说出来。 “太子继妃,吕氏。” 有道是,最毒妇人心。 按照御医的推算那慢性毒药,少说用了三年。 倘若再用上两年,朱允熥便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暴毙,不得不死吕氏打的一手好算盘,两位皇孙必选其一。 除了朱允熥,就只有她的好儿子朱允炆。 但上面那位想不通的是,明明朱允炆已是皇太孙,而朱允熥则被送去就藩,正常人都不会再继续刁难,为何吕氏三番两次如此。 怀揣着这些疑问,他领着杜安道与毛骧前往东宫。 …… 此刻的佛堂内。 吕氏跪在弥勒前双手合十,她的双眼却并未闭上,嘴中诵的也不是经文。 她在坦白。 向身后不远处的朱允炆。 从第一次下毒,再到最后一次。 “母妃这生做了很多错事,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有了你。” 吕氏笑着看向朱允炆,但后者面上早已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忧愁。 他紧拧眉头却始终无对策,最后也只能长吁短叹,无奈地开口。 “您糊涂呀!为什么要害熥弟?” 殊不知这句话点燃了吕氏的导火索,她尖叫一声红着眼凑到朱允炆跟前来。 一双素手不知怎得生出大力,揪住他的领口,恨铁不成钢道。 “熥弟?我看糊涂的是你,别的地方没有像你父亲,唯独这点仁慈像极了,他可是要与你争夺太孙之位!” 这份仁慈,在已手握重权的时候,能获得美名。 但现在拥有,只会平白引人笑话。 朱允炆看着面前本该温柔的母妃因为权欲疯狂,只觉得满心苍凉,扯出勉强的笑容询问她。 “那为何儿子已经是太孙,您也要咄咄逼人。” 吕氏并未理会他的情绪,反倒是满脸讽刺地质疑。 “你怎么就知道上面那位没把你当他的垫脚石?” 怎料话音刚落,佛堂的门被推开。 明黄色的身影进入其中,朱元璋冷着脸看向吕氏眼中泛起杀意。 他走到她身前,皮笑肉不笑,开口说道。 “是吗?咱怎么不知道这事。” wap. /134/134176/31486194.html 第五十一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蜡烛照在女人的侧脸,此时已血色全无呆怔看着来人。 怎么来的这么快? 兴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朱元璋语气中带着讥讽笑着说。 “不早点来,等着你下次谋害咱的皇孙吗?” 毛骧想要上前将吕氏给抓起来,但却被杜安道伸手制止。 两人四目相对,后者摇了摇头,随后全神贯注将注意力都放在朱元璋身上。 而朱允炆早已心灰意冷,看见朱元璋到来内心挣扎无比。 但还是跪在他的面前,开口哀求道。 “皇爷爷,求您饶我母妃一命!” 岂料话音刚落,便被一脚踹开。 朱元璋很少对他动手,几乎没有,但这回是真气急了。 他看着眼前这女人,原先见她温婉贤淑能担当大任,所以同意太子将她抬为太子妃,不曾想养虎为患。 非但与贤淑不搭边,甚至还害了熥儿。 “你的仁慈,不该用在罪人身上。” 一句话,断绝吕氏生路。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死。 既然如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抬眼看向面前人歇斯底里地怒吼。 “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你难道没有将我儿当朱允熥那小崽子的垫脚石吗?!” 话音落下,朱元璋是真的大笑出声,饶是不苟言笑的毛骧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将朱允炆带到身边来教,居然是为了被他赶到封地去的藩王。 滑天下之大稽。 “你想说的便是这个?” 倘若是因为此事,便准备对他孙儿下毒手。 那必死无疑。 吕氏听闻并未做声,有道黑影忽然出现,冲向朱元璋,手中拿着把程亮的宝剑。 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毛骧抬手,丢出长刀,仅凭两个动作便将那太监钉死在佛像上,鲜血染红金身,也浇灭吕氏最后一点希望。 确认好后,毛骧再度回到朱元璋身边,后者看着失魂落魄的吕氏,已失去继续相谈的耐心,再度开口。 “你是想杀了朕?” 方才朱元璋看见老太监出现后,吕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说明此人与她必有瓜葛,更有可能朱允熥也是这太监派人害的。 他是造反打出来的江山,比起寻常帝王或许亲和不少,但并不代表他蠢。 听到这个问题,吕氏没有否认笑颜如花,竟站起身来。 她笑着那出一个箱子,里面是玄色凤袍。 乃大忌。 杜安道紧锁眉心看着面前人,想要将那箱子夺来。 怎料吕氏竟紧抓不放,对着朱元璋大喊。 “昔有吕太后垂帘听政,儿臣也是吕氏,为何不能效仿先祖?” 吕太后吕雉。 朱元璋面色彻底冷凝,原以为她只是想要朱允炆坐上皇位,谁知竟然是存了垂帘听政的心思。 就连想着怎么求情的朱允炆都放弃挣扎了,他看着吕氏眼里是满满的不解与失望。 好一个效仿先祖。 “好一个垂帘听政,可惜你没这能力,不过你的歹毒倒与那吕雉如出一辙。”说罢朱元璋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朱允炆,吩咐毛骧道:“将允炆带下去。” 现在大殿内只剩三人,杜安道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想要出去的打算,而朱元璋也没有让他离去。 原因无他。 谁也没办法保证里面有几个老太监。 朱元璋也不想和面前女人多费唇舌,直接说。 “吕氏,允炆是真正的皇太孙。” 闻言后者双眼猩红,不敢置信。 原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以为这些都是朱元璋布下的局,谁知错的最狠的是她。 不但没有帮到朱允炆,如果她死的话还…… 看着吕氏惊愕的表情,朱元璋面不改色淡然道。 “太子妃吕氏,在夜里不甚跌入荷花池中,溺弊,杖杀宫内所有下人,以消办事不力之罪。” 为了朱允炆登上皇位,他不能有这么个母妃。 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死,否则落得个三尺白绫一杯鸩酒,那允炆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吕氏听闻点了点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朱元璋行礼。 “儿臣谢过父皇。” 后者看都没看他转身离去,杜安道忍不住发出声感慨。 “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他笑着看向吕氏,做出个请的手势。 相信不到明日,便会传出这个消息。 …… 卫国公府。 “你可看清楚了?” 邓镇望向面前虎头虎脑的邓铭,没好气地询问。 怎料听到他质疑,后者竟然也不解释,干脆地起身往外走。 还得是邓镇使劲拉才拽住。 看着面前这人,他无奈地长叹口气。 “别卖关子了,说吧。” 听到这话邓铭这才笑着转身,但想到那事面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比变脸还快。 他先是长叹口气,随后说道。 “我夜里当差,看见杜安道带着吕氏走到御花园,里面有落水的声音,而且……”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邓镇面露惊愕看着自己的弟弟。 “杜安道亲自带着吕氏?” 万万没想到这事被邓铭知道了。 即便邓镇不知所为何事,但绝不简单断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知道。 他连忙叮嘱身边人。 “遭了,这件事千万别乱说,给我烂在肚子里。” 后者听闻笑着点头,还用手拍了拍胸脯。 摆出副他非常靠谱的架势,保证道。 “兄长放心,我就算再蠢也不敢将这事说出去。” 而邓镇却无心回应他的话,而是走到后院看向北方。 想起白日传来,李善长再度落水用药材吊命的事情。 此事与朱尚炳绝对有关。 但这些事要等那人回来亲自问问才行,夜风忽然袭来带着阵阵凉意,邓镇无奈地看着月开口。 “这应天,怕是要变天了。” …… 于此同时,军营内。 朱尚炳看着已经披甲执剑的平乱军,顶着风对他们大喊。 “成败在此一举,明日各奔东西,你们跟着周兴走,别丢了我朱尚炳的脸面!” 与蒙古残部大战,就在明日。 朱尚炳要率领大军出居庸关,前往斡难河。 而平乱军则负责跟随周兴,背刺蒙古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 而他看着远处,身着沉重的金甲也难压少年意气,笑着对底下人说。 “且等我打杀也速迭儿,为你们助兴。” /134/134176/31486322.html 第五十二章 势均力敌 战鼓动,号角起,将军手握三军浩荡出征,马蹄声大作。 他们走出居庸关,回首望向这道防线。 朱尚炳忽然想起那句,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 北平为国都,是幸,也是不幸。 想起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几笔,朱尚炳高举手中马槊对着身后大军高喊。 “大军,随我出战杀得他们不敢再来!” 气势如虹,大军飞速前行。 很快便到了斡难河,看着对面的蒙古大军。 他们不足其三分之一。 对面见状顿时大笑出声,最前面那人身材魁梧,那双倒三角里看过来,笑着开口。 “你们大明是后继无人吗?居然让个娃娃来领兵打仗。” 说的正是朱尚炳。 如此轻狂倒真是出乎意料,事情也许会比想象中简单。 他话音刚落,这边大军便响起阵阵夸赞。 什么以一敌百,单手擒杀。 莫名其妙的战绩层出不穷,听得蒙古人都有些错愕,犹豫地看向朱尚炳眼中写满警惕。 唯独一人不这样。 也速迭儿冷哼一声,用大锤指向最开始夸朱尚炳那人大喊。 “黄口白牙,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真这么厉害?” 中计了。 朱尚炳眼前一亮但很快便收敛情绪,手已经攥紧马槊随时做好大战的准备。 而那家伙也是给力,听到这话神色傲慢地开口。 “这有何难?不如就在面前比斗一场,胜过你不就能证明厉害了。”那人说完还从上至下看了眼也速迭儿,扬言:“算了,你好像不怎么样。” 这番话下来,对面的也速迭儿气得七窍生烟,横不得现在就过河生撕了朱尚炳。 看着谢礼的优秀表现,他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对面也陷入激烈的讨论,最后头脑简单那位力排众议,选择与朱尚炳对战,两军刻意空出位置,方便他们行动。 朱尚炳此刻正掂量着手上马槊的斤两,眼里满是不屑。 “让你三招如何?” 两军寂静无声,一方面露怒色是真想要杀了他,而另外一边则满脸担忧。 虽然信任朱尚炳,但要真出什么闪失,可就完了。 此言出也速迭儿也不与他含糊,直接策马冲来,丝毫没有客气的打算,嘴里还在大喊。 “狂妄小儿!拿命来!” 一锤下去,朱尚炳什么事都没有。 他用马槊卸力,直接让这充满怒火的一招扑空。 也速迭儿看着面前人,如临大敌。 他算是明白为何那边如此吹捧,的确有本事在身上,刚刚那击虽然不是全力却也不俗,并非寻常人可以接下。 原本看那小将生的白净还以为是绣花枕头,不曾想…… “小子,报上名来。” 他卸下轻狂认真看着面前人,询问他的名字。 后者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将名字说出。 “大明朱尚炳。” 朱…… 也速迭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如果可以将他斩杀的话,岂不是会气死大明的那些人。 说干就干。 他舞动双锤,不断攻向朱尚炳。 力量越来越大,就连他都招架不住满头大汗,更何况朱尚炳。 他的虎口青紫,汗如雨下。 也速迭儿攻击地太快,甚至都来不及卸力,被迫硬抗。 “世子殿下居然这么厉害。” 谢礼看着朱尚炳眼中满是崇拜,小小年纪能与也速迭儿打得有来有回,实在了得。 但…… 他的面上带着几分担忧无奈地看向交战的两道身影。 “可千万别有事。” 朱尚炳这边力气已没有最开始那样大,而也速迭儿却愈战愈勇。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办是,李存孝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中。 他正焦急地催促着。 “笨蛋,小朱你赶紧主动出击,一寸长一寸强。” 闻言朱尚炳一怔,随后心中有了主意。 此番换他主动出击,也速迭儿原先还觉得可以。 但后面却招架不住。 两人交战有共同特点,那便是力大,所以压制对方都用了同一个特点——快。 虽然没办法分出高下,但也算势均力敌。 …… 周兴这边正带着平乱军偷偷渡河,好在全部都过去了。 看着一望无边的草原,他心中带着几分雀跃,回首看向与他一样的新兵们,笑着吆喝。 “你们别愣着,我们快点出发前往彻彻儿山,趁他们病,要他们命!” 所有人中属邓铨虽快,他直接骑马来到周兴身边。 左顾右盼了番,才凑近小声询问。 “大人,我们才五千,怎么打?” 他可是听说了,那里最少还留了三万人,比他们足足多了好几倍。 这不是去送死吗? 邓铨的脸上根本藏不住心事,周兴看见后二话不说给了一圈,指向他腰间系着的东西。 “你自己掏出来看看。” 此言出众人都解下来打开一看,全是火石。 周兴也站出来为他们讲解。 “为何要从彻彻儿山下手,因为他们的粮草就在那边,如果我们一把火烧了他们会怎么样,前线无粮供应他们岂不是如待宰羔羊般。” 打仗最缺的就是粮食,而朱尚炳便是准备对它下手。 以火为信,粮草点燃时,便是也速迭儿赴黄泉时。 …… 斡难河之战,应天关注的人也不少,但大部分都在斟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府。 本该奄奄一息,靠名贵药材吊命的李善长此刻坐起身来,他看向旁边的李祺无奈地叹息。 “你难道不知是谁干的吗?” 这是句质问,太子妃之死并非意外,满朝皆知但无一人敢言。 结合吴王前些日子的意外,众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李祺点头并未说话,这些日子来公府犹如树倒猢狲散,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冷清的很,几乎没人上门拜访。 街坊都在传李善长的笑话,还有孩子编成了童谣。 想他父亲为国为民,结果落得这般下场,快死还要身败名裂,思及现在李善长的处境,他担忧地想要询问朱尚炳的事情。 “父亲,关于朱尚……”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李善长的眼还如以往那般闪烁着精光,但此时多了几分坚定,笑着说道。 “他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134/134176/31486323.html 第五十三章 朕没有权限? 奉天殿内。 朱元璋紧闭双眼听着底下来报的太监诉说朱允炆的消沉,他气得说不出话挥了挥手示意他滚出去。 批了一晚的折子,他身心俱疲地躺在榻上。 想到斡难河突然起了兴趣,他紧闭双眼进入帝王模拟系统。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现可模拟对象共有四人,分别是】 【选项一,皇太孙朱允炆】 【选项二,燕王朱棣】 【选项三,秦王朱樉】 【选项四,秦王世子朱尚炳】 …… 熟悉的选项让朱元璋无奈地叹息,他默默点开最后一位。 本来想要模拟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结果系统给他弹了句话。 【您的权限不够,暂时不能模拟】 看着这话,朱元璋顿时脸黑不知该如何说起。 上次只当是时间长,没空模拟。 现在想看还没权限了。 朕居然没有权限?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朱元璋头次这么无奈。 【叮——】 【秦王世子朱尚炳的命运已刷新】 这就像场及时雨,忽然降临。 当朱元璋抬眼望去时,眼睛都快直了。 勒石燕然与封狼居胥被归列为大将军选项里,而原本他们的那个选项被八个字取代,山河无恙,四海升平。 身为将军真的能做到吗? 他鬼使神差点了进去,这次倒是没出现权限不足。 但他只看见了一幅画面。 已是中年的朱尚炳站在城楼上,底下的百姓个个洋溢着笑容。 而本来被他们视作仇人的蒙古人,也与汉人和谐共处。 有句话突然浮现在眼前,朱元璋定睛一看顿时两眼发酸。 【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 而他也在此时发现,这里不是南京,而是北平。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禁在心中惊呼。 “老二家的臭小子当上皇帝了?” 但仅凭一幅画面还不能断定是真是假,可刚刚那幕却牢牢烙在心间。 他已老在有生之年是无法做到,但能目睹大明盛世。 已知足。 “终其一生,咱只求大明无外敌来犯,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竟通过模拟器见到了,不管是哪个小子,爷爷都要在这里谢过了。” …… 彻彻儿山一带。 五千大军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意气风发,猫着腰不断往前走,基本确定好前进路线后才上马。 周兴表示,麻了,真的麻了。 他没有想到这群家伙是真的敢,他们居然打算靠近去放火,他也打过几回仗头次这般提心吊胆,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邓铨走在最前面,很快便看见蒙古残部在这建的粮仓。 还没等把火石掏出来,便有两个人靠近,看穿着想必是族内大人物,但他没有当回事。 而旁边的周兴却不一样,他看着左边那人的穿着小声嘀咕。 “是汉人,居然有人在这。” 没想到蒙古残部内居然有汉人,那岂不是…… 周兴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杀了这贼人,以平心头之愤。 好在邓铨在身边,否则真要冲出去乱杀。 等到那两人走后,他这才询问周兴为何如此生气。 闻言后者眼神黯淡,长叹口气后如实说。 “那人说准备卖汉人来这边,当食物吃了。” 买卖奴隶并不少见,但这种把人当食物来买卖的还是头回见。 邓铨心中也窜起一股无名火,但并未像周兴一样。 他麻利地掏出火石,笑着在后者面前比划了两下。 心领神会,周兴下令现在放火。 他们除了这个还有一小瓶火油,干粮易燃没一会就起了大火。 “着火了!是粮仓,快来救火。” “糟糕,这是什么回事!” “愣着干嘛,快去找水。” …… 趁着蒙古残部混乱,他们接着机会离开此地,骑上战马。 那熊熊燃烧的火,亦如众人心里的战火。 他振臂高呼。 “平乱军!随我杀!” 他们如同钢甲洪流般向前冲去,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这群蒙古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大军越过斡难河来到彻彻儿山,全部被斩于刀下,这场大火烧了前线残部所有的希望。 当前线的人意识到的时候,那黑烟都已经冒上来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也速迭儿目呲欲裂看向面露微笑的朱尚炳怒吼。 “贼子!是你暗算我等,今日我便要取你人头祭天!” 说罢便要冲过来,朱尚炳此时也不用和他玩拖延战。 若非需要给平乱军时间,他也不会这么吃力。 反手便将也速迭儿全力一击挡在,他笑着说。 “其实我刚刚没用全力。” 随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用马槊取下狗头,那双眼至死没有合上。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蒙古残部溃不成军。 他们惊慌想要逃窜,但明军怎会让他们得逞,乘胜追击将他们砍杀。 鲜血将草原染红,朱尚炳坐在战马上看着面前这幕,他夹紧马腹,边向前冲,边对着身边浴血的战士大喊。 “大明儿郎们!杀!” 本来人数在他们三倍蒙古残部被杀的丢盔弃甲,北上奔逃。 但为时已晚。 另外一股钢甲洪流正在南下,与他们会师。 两边夹击。 在他们不甘的目光中,朱尚炳将他们杀绝,杀尽。 夕阳余晖让金甲变成红色,他回首望向身后的将士们说。 “走吧,我们回家。” 这场战役仅耗时十天,便结束。 引得平乱军分外不满,他们苦练两月结果只上战场十天。 周兴听闻不禁长叹口气,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事被计划周全,不然恐怕是场硬仗,更不要说五千名全部回来。 他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平乱军的盔甲,比他身上的不知道要厚多少。 “世子殿下对你们真好。” 这是多怕他们死呀,偏偏这群人居然还真的穿上能行动自如。 听到这话,邓铨笑着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说。 “那是自然,我可是他的舅舅。” 平乱军最强关系户,最强,关系户。 虽然看样子吊儿郎当,但在战场上却出奇地认真。 他看了眼在前面的朱尚炳,又看了眼身边的邓铨感慨道。 “邓愈将军基因真好,隔辈都那么厉害。” 前面骑马的朱尚炳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是个正经人,谁知道是这样的。 他面上带笑,已经在设想班师回朝时,蓝玉的面色了。 怎料刚回到大营,便看见便宜老爹吃着水果,对比他满身鲜血好了不知道多少,二话不说走到前面把他拉起。 “坑儿贼。” /134/134176/31486324.html 第五十四章 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燕王府。 朱棣本来还在等探子,突然三个人出现在跟前,他第一个望向的便是与朱尚炳同龄但上次被狠狠揍了顿的朱高煦。 本来顺眼无比的次子,现在格外扎眼,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朱高炽精明通晓朱棣想要什么,马上说道。 “爹,听说斡难河一战已经打响。” 他故意抛出话题,等待朱棣来接。 后者点了点头,笑着端起旁边的果脯递给大胖子,随后示意三人入座。 大胖子得了好吃的,乖乖做下,而另外两位则是怂。 “那秦王家的儿子自己厉害又怎么样,打仗未必能行,我们便等着他出糗就是了。” 朱棣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下意识想起姚广孝说的话。 那日下马车前,他曾说。 此子牵扯众多,皇位之争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说白了,这个毛头小子与朱允炆一样,也是他的竞争对手。 但…… “区区黄毛小子,不成气候。” 他满脸鄙夷,不止是因为朱尚炳,更是秦王。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 那样的父亲,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怎料就在此时,外面急匆匆跑来个人,他将手上的帕子展开。 看完上面的内容朱棣面色大变,眼中写满忌惮。 姚广孝恰逢此时出现,见其如此面露疑惑顺手将地上的帕子捡起,看到内容并没有像朱棣一样面露惊愕,仿佛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果然,此子命格已经大改,冲天之势不可挡。”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即化龙。 此时姚广孝看向朱棣那边,眼神晦暗不明,心中暗道,恐怕即便是燕王朱棣,太孙朱允炆,在此子面前都要避其锋芒。 若他是狂妄小儿,不足为惧。 但若能隐忍,懂得以退为进,那便棘手了。 “爹?怎么了?” 朱高煦关心的询问,而姚广孝顺手把帕子交给他。 看见上面的内容,他面色惨白。 前几日还气愤不已,但现在…… 他与朱尚炳之间,犹隔天堑。 …… 奉天殿内群臣早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眼见无人站出,杜安道朗声对着底下人大呼。 岂料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八百里加急。 群臣无一面不改色,个个露出担忧的表情。 莫非是斡难河? 来者身着兵甲风尘仆仆,他艰难地走到大殿内。 跪下对着朱元璋高呼。 “斡难河大捷,朱尚炳率众正面迎敌,斩也速迭儿头颅,周兴率五千平乱军火烧彻彻儿山,蒙古残部尽数除去。” 大捷!尽数除去。 元人乃大明心腹大患,而这些残部居然被围剿。 这是朱尚炳的第一战,也是元明之战的最后一战。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朱元璋都忍不住面露笑容,连说三个字。 “好!好!好!” 他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禁卫吩咐。 “还不赶紧将他带下去好好休息,盒子打开吧。” 那人在离开前特意打开盒子,也速迭儿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被陈放在其中,朱元璋点了点头对朱尚炳赞叹不已。 朝中武将听闻更是喜笑颜开,原因无他。 他们那群不争气的家伙,估计就在平乱军中。 如今立了大功自然笑着夸赞。 “后生可畏呀。” “秦王世子之骁勇,远胜其父有当年陛下半分风采。” “是也是也。” 一群武夫丘八文绉绉地夸赞,把必生能用上的都使出来了,还不忘拍朱元璋的马屁。 而后者摇了摇头,与杜安道相视一笑。 …… 公府。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祺没有片刻停留,马上回到家中看着还在喝茶的老父亲无奈地长叹口气。 “他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善长站起身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中带着些许不舍妄想李祺,以及这略显空旷的公府。 与朱尚炳相见后不久,他便要进行计划的最后一步。 “父亲……” 李祺还想要挽留,但李善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知道父亲想要交代什么。 无非是托付李家,让朱尚炳帮忙保下血脉。 当李善长倒下后,李家就像块蛋糕,会被分食。 即便他们想要离开,也没那么容易,除非有人愿意出面,并且那人的面子够大,朱尚炳此战有大半武将的人情,比皇太孙的话都有效。 “世事无常,眼看楼起又平。” …… 而更多的是像信国公府一样。 汤和看着自家儿子汤軏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让他去不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他拿起棍棒就要动手,嘴里怒骂。 “你看别人家的小子,邓愈死了,你看他们邓镇兄弟哪个不厉害?再看看李茂那小子,人家就知道赶趟去,你呢?”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这么大的战功官升一级不是问题!你个败家子!” 房间里传来凄惨的叫声,其余几位吓得不敢进来。 同样的场景在京城中随处可见,那些没将自家子弟送去的武将悔得肠子都青了,文官都跃跃欲试。 不过最让他们关心的还要属蓝家。 众人皆知蓝玉与朱尚炳有赌约,现在后者已经大获全胜,还砍了主将脑袋,把残部都剿灭了。 这要是不履行约定,到时候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 不知怎的这个事情还在应天传开了,还有人笑着在茶楼打趣。 “蓝大将军拿得起放得下,怎么就不能磕头了。” “对呀,堂堂国公爷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这种事谁说的定呢?男儿膝下有黄金。” …… 坐在茶楼二层的人摇了摇纸扇,笑看底下人声鼎沸说这事。 此人赫然是卸任的邓镇,他毫不掩饰好心情笑着向下面撒了把碎银子,大声说道。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爷就爱听。” 底下的人竟出奇没有捡银子,笑着看向这位挥金如土的家伙。 这应天的流言,多亏了他。 就算蓝玉想赖账也不可能了,如果不磕头的话名声就彻底没了。 本来皇太孙就没指望,现在要是名誉扫地那得多惨。 他笑着留下五个字,转身离去。 一阵风将那半块丝绸吹起,上面写道。 莫欺少年穷。 /134/134176/31486325.html 第五十五章 才高八斗,道衍得其一 自煮酒论英雄后,鲜少有与大佬们谈天论地。 可能是因为两军交战,形势严峻。 朱尚炳看着手中兵书长叹口气,忽然冒出陈庆之的声音,他对这上面的内容颇为不满,随后开口。 “兵行诡道,这兵法一道,在于诡,书上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小朱呀,你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这些日子下来,大佬们眼睁睁看着朱尚炳不是准备离开就是看书,完全没有在麟德殿的活泼。 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遂说出这话,一来此言有理,二来朱尚炳可以放松些许。 谁知听完后者长叹口气,明白他们的焦急后开口。 “此战过后我必定不能收敛锋芒,淮西勋贵虎视眈眈,文臣态度暧昧不明,当前局势对我而言是大不利,若不在将中拔得头筹,只怕很难有一席之地。” 他所言并非无理,便宜老爹秦王朱樉便是前车之鉴。 能打,但不算最优。 文官不喜武夫自然白眼相待,而武官大多以淮西勋贵为主。 能在封地待着自然是好,但…… 上面那位不打算放人,可能是想要让他助朱允炆。 思及此处朱尚炳再度皱眉,削藩战神朱允炆。 史书上是秦王死的早,有他在这事便不会发生。 可朱允炆削藩难保不会卸磨杀驴,扣上几口黑锅。 他可不想像那倒霉蛋十二叔朱柏,落得自焚身亡的下场。 “为何不去封地,养精蓄锐,朱棣能反你为何不能?” 李二没好气地开口,显然见不得朱尚炳这副模样。 话语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标准的劝他造反。 后者听闻忍不住展颜一笑,的确能反,但…… “天下易主必起战乱,属百姓最为无辜。” “朱棣不足为惧。” 在他眼中朱棣已经被几位大佬的光环给弱化了,更何况上次与传说中的永乐大帝碰面,并非如所想那般棘手。 反倒…… 姚广孝太过精明,当和尚的确屈才了。 在那次的会面,若说有人能让他忌惮,非道衍莫属。 虽然并未有过交集,但那双眼仿佛能将他看穿。 “莫非你担心的是那黑衣僧人?” 张良的话牵回朱尚炳思绪,后者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传闻姚广孝智多近妖,而据我所知燕王造反,他令朱棣以一地之力敌全国之军,而后辅佐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赶跑来犯的大军,在靖难第三年向燕王提出直取应天,换句话说若非他,绝无永乐大帝。” “那只是其一,二是他并未贪慕权位,主动要求当个和尚,以消永乐戒心,这才得以顺遂半生。” 张良与李二听闻并未作答,陈庆之冒出来。 他笑着感慨。 “无论后世如何评说,才高八斗,道衍足矣得其一,那句智多近妖不为过,时势造英雄呀。” 对此朱尚炳深感同意,但他忧心的并非这个。 而是…… 为什么姚广孝走时眼睛在他脸上停留许久,传闻他会相面之术,有机会他也要去看看这里面有何玄机。 …… 近日流言四起,有人传言蒙古人不堪一击,连毛头小子都能打败。 本就是残部,被灭也算不上什么。 这些话很快便传入应天。 东宫内。 朱允炆听着底下人说这件事,摇了摇头长叹口气。 “倘若这么简单,为何元明之争现在才结束。” 这句话落入每人耳中,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响起。 在这群文官看来,蒙古残部不过乌合之众。 被打跑也是正常的不行,何至于被吹捧。 他们横眉竖眼,摆出副轻蔑的架势。 “太孙殿下且放心,他能有多厉害,更何况一介武夫不成气候。” “王大人所言甚是,而且秦王世子说不定会和当年的秦王一样。” “也对,当年的那位也是潇洒。” …… 朱允炆无奈地看向方孝儒,后者苦笑了声。 文官之流清高,不屑武夫。 他们早就知晓,但无法更改。 想到朱元璋的嘱咐,朱允炆眉心深锁,倘若提拔几位武将,恐怕这里会闹翻天吧。 再过数日,大军便要回朝。 “尚炳,且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领吧。” …… 朱允熥宫殿内。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满脸怒意大声嘶吼。 “你刚刚说什么?本殿下的话也不听了吗?” 底下那位吓得不敢吭声,眼泪直掉看着楚楚可怜。 传闻吴王朱允熥断腿后,喜怒无常性格暴戾,她才来当差就…… 宫女强压下心头的胆怯,回复面前人的问题。 “回殿下,是秦王世子打了胜仗,要…要回朝了。” 说罢再度低头,不敢看面色。 朱允熥听闻怒极反笑,将宫人全部赶出去后,把殿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无数珍奇宝物成为碎片。 他在废墟中,双眼猩红,想到朱尚炳出征前朱允炆为他擂鼓成就的那段佳话,气得咬牙切齿。 等过了片刻,他低下头来看着残了的腿,将手握成拳一字一句说。 “我一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如意的。” …… 斡朵里部。 猛哥帖木儿听到那些消息,双眼骤缩望向跟前人,语气中带着疑惑。 “你说一个才十五的小子,把蒙古残部灭了?” 他曾设想朝堂派遣许多大将,将那些家伙剿灭,但这回得到的消息是,大军不足残部三分之一,还有五千被分到彻彻儿山。 蒙古人本就在草原占尽优势,谁知大明伤亡却那么少。 这样的仗他虽能打,却也要借天时地利人和。 蒙古残部虽已是苟延残喘,但拼死一搏也能打得他斡朵里部元气大伤,这还是在有大明相助的份上。 更何况猛哥帖木儿与也速迭儿有过一面之缘。 思绪回转,他对着身边的那人吩咐。 “此子,需要盯紧。” 后者虽不解,但从猛哥帖木儿严肃的表情中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走出去。 猛哥帖木儿紧随其后,他看着外面辽阔无比的草原长叹口气。 脑中想起一道身影,手持长剑向他袭来。 有横开天地之势,至今回想起也是满背冷汗。 他无奈道。 “十几年前是你,十几年后是他。” “大明何德何能,得天独厚。” /134/134176/31486326.html 第五十六章 我叫你大哥,你教我减肥 说曹操曹操到,前脚聊起姚广孝,他便不请自来。 刚好在要回朝的前一天,朱尚炳无奈地看着来者不善的姚广孝。 这次只有他一人? 兴许是料到他心中所想,姚广孝笑着放下手中茶碗摇了摇头开口道。 “燕王与秦王话家常去了。” 不说也罢,这么提朱尚炳的警惕瞬间上来,虽然还在笑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脑中看着这幕的李二,笑着对那几位大喊。 “快看,这两人身上几百个心眼。” 听得朱尚炳险些被茶水呛死,而全程姚广孝都笑眯眯的。 这让他不禁疑惑。 历史上没说姚广孝是面瘫呀? 就在朱尚炳思索时,他突然站起身来开口。 “小友可知相面之术。” 传闻朱棣之所以造反,是因为这厮说他有成王之相,前后请来术士袁珙为其相面,这才定了他的心。 朱尚炳摇了摇头,本来姚广孝想要继续开口,怎料后者抬手拦下。 他看了眼面前人的僧袍摇了摇头。 “我不信鬼神之说,只信人定胜天。” 后者听闻非但没有觉得什么,反倒面露笑容。 姚广孝上次来便看出,他是仁厚之人却生出反骨。 实在是诡异。 朱尚炳此言并非突然想到,而是因为姚广孝曾言,他只信天命。 正因如此,他才开口。 两人不过刚刚开口,便已表明立场。 “敢问世子可知何为君?” 姚广孝深吸口气,放下手中杯盏走到朱尚炳面前,他的瞳孔如墨,就这么盯着,而后者并未抬眼。 他看得出神竟一时没能收回目光,直到耳边传来声音。 “姚广孝,你逾矩了。” 他对上一双眼,里面是警告,与朱棣的不同,当与朱尚炳对视时,姚广孝竟心生退意,可面前之人才十五。 怎会如此? 并且他的俗名怎会被知晓?对外他始终称自己为道衍。 除了少许几人,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小僧失礼,还请世子海涵。” 姚广孝怀揣着疑惑,像面前人行礼致歉。 后者听闻点头但并未说原谅,他只得保持这个动作。 足足保持半盏茶的时间,朱尚炳这才笑着将他扶起。 “道衍,言多必失,谨言慎语,小心你的舌头。” 耳边传来声音,里面夹杂着威胁。 那句何为君若是传出去,恐怕宫里头那位宁愿把天下佛寺都拆了都要把他揪出来。 皇权不可冒犯。 谁敢妄议君臣?当今皇帝在位便想着易位之事。 其心当诛。 姚广孝后知后觉那时的糊涂,心中暗骂糟糕。 虽然试出朱尚炳几分深浅,却也送了个把柄到对方手上,别的不说,当今圣上在世他若做了什么,这把悬在他脖子上的刀便会落下。 虽然心中掀起狂澜,但面上依旧面露笑容,叹道。 “本想与世子谈论何为君子,既如此那小僧便不再多留。” 说罢准备行礼告退,把此事潦草揭过。 奈何天不遂人愿。 倾盆大雨落下,想走恐怕也要等雨势渐微。 “道衍何必如此急切,不过说的也对,在下也就读了几本书,光会行军打仗。” 朱尚炳的眼中带着几分失落,若是秦王在场定会毫不犹豫拿起柳条,大骂这臭小子。 可道衍对他了解并没有太深,就这么信了。 以为朱尚炳与秦王那般,空有武力却胸无点墨。 面上的笑容终于褪下,佯装可惜道。 “世无完人何须追求过高,贫僧也只知纸上谈兵,只恨无法舞刀弄枪。” 两人客套几句后,外面走来几人,为首正是便宜老爹和燕王朱棣。 后者看向他时面带笑容,仿佛上次发生的不悦并不存在。 在他脚边是大胖子朱高炽,见朱尚炳的面便自己走上前,笑着说。 “尚炳呀,你不日就走了,可惜还没来燕王府上做客,下次,下次我去秦地找你,也好看看那处风光。” 这副亲昵的模样,比起对两个弟弟都殷勤些。 这是位仁君。 虽然在位时间不长,但永乐年间为燕王收拾了许多年烂摊子。 足矣证明其才能。 看着面前这位,朱尚炳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要不我教你减肥?” 听到这二字朱高炽眼前一亮,如今的模样更加殷勤。 看得朱棣都忍不住想要拉走,但胖子体重摆在那,哪有这么简单。 可讨教半天朱尚炳一直摇头,大胖子也是个精明人,用肉手拍了拍自己胸脯说道。 “怎样你才愿意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 要的就是这句话。 朱尚炳先是犹豫了片刻,用为难的表情看向他。 在殷切的目光中,长叹口气说道。 “也罢,看在我们兄弟一场,便告诉你吧,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叫我声大哥就行。” 听到前面朱高炽还有些感动,可当听到后面时…… “我叫你大哥,你教我减肥?” 朱棣黑着脸看向身边笑得直不起腰的朱樉,心中暗骂。 我叫你哥也就算了,我儿子居然还要叫你儿子大哥。 看着朱高炽犹豫的模样,朱棣点了点头。 怎料下一秒。 “大哥,那要多久呢?” 他的绿豆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就连朱尚炳都没想到朱高炽会这么直接,他面带笑容把大胖子领走。 朱樉都不敢看朱棣的脸了,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样。 “四弟呀,没事的,这都是为了孩子好。” 有这句话,后者的面色才慢慢变好。 大儿子如果这样一直胖下去的话,的确也不体面。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的朱高炽被朱尚炳拎出来,临走前他还特地给了张菜单,并且仔细叮嘱。 “一定要按照这上面的吃。” 这是他给朱高炽制定的减肥餐,而减肥方法,自然是全国人民统一的——第八套广播体操。 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朱棣,见朱尚炳连饮食都列举出来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还挺像样。 随后领着几人上马车。 姚广孝早已在上面等候多时,面对朱棣询问的目光。 他长叹口气,不知从而好处说起。 “这是怎么了?” 这模样看得朱棣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发问。 想到与朱尚炳相谈的那些话,他面上泛起几分无奈。 “我仿佛在照一面镜子,他已经将我看透。” “此子,必成登皇路的心腹大患。” /134/134176/31486327.html 第五十七章 老李,你要哥哥不要 大军已踏上回家的路,本来夜里准备回营帐休息,忽然碰上个人。 他蓬头垢面走来,但能看出身上衣服的料子价值不菲。 像是离家出走的贵公子。 看着那张脸朱尚炳却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他走到那人跟前还没等开口询问他的来历,这家伙便抢先一步说。 “请问这位大人可知道居庸关往哪处走?” 李芳臊得满脸通红,好在此时灰头土脸看不出模样。 他本打算去居庸关冲锋陷阵,但平日出行都是由别人带领,现在独自出门又去那么远的地方,自然就落得这般下场。 听到他询问居庸关,朱尚炳眼中闪过几分茫然,但还是老实说。 “你顺着那边一路走就是了。” 他们行军采用的就是最短的路程,往回去的路走就行了。 闻言李芳笑容满面,本想表达谢意但当想要拿银两时,摸着空荡荡的腰间气得他说不出话,只能窘迫地看向眼前人,无奈道。 “大人,本想聊表心意,谁知道……” 朱尚炳了然并没有多留,转身准备离去,但当看见不远处李茂的脸时,他再次回头将二人对比一二。 真像,这不会是…… “请问你是驸马李祺的儿子吗?” 他也懒得斟酌直接问本人,看着那张脸啧啧称奇,这两兄弟最开始绝对是像的,但是李芳饿瘦了,而李茂在平乱军待了段时间,现在一身腱子肉壮的和小牛犊子似的。 一来二去,两人除了五官真没几处相似的。 也不怪他方才没认出来。 闻言李芳大惊下意识想要逃离,他可是听说了李善长的情况。 想起那些时日父亲与祖父神神叨叨那些话,以为是要来抓他的,正准备起身谁知被只大手给摁下来。 “我是秦王世子。” 六个字好似定海神针,眼前这小子当真没有继续乱动。 看得朱尚炳满脸好奇,他凑上前询问。 “你为什么不跑了?” 怎知这小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笑着说。 “祖父说你会帮我们。” 此言出朱尚炳面色一僵,将眼睛闭上无比后悔去了李家那趟。 帮他们养了个小牛犊子,现在莫非还要…… 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李芳,他嫌弃地摇了摇头,但并未说什么,起身往李茂那边走去。 后者还在和别人耍宝,见朱尚炳走来强装正经。 谁知对方语出惊人,在他耳边轻声说。 “老李,你要哥哥不要?” 吓得李茂用怪异的目光看过去,好在李芳及时赶来,否则朱尚炳何止名声扫地。 兄弟相见,两眼泪汪汪。 李芳哭诉在李府过的日子,还谈及李善长的情况。 但并未告诉小牛犊子真相,若是被这一根筋的知道全部,是要冲出去拼命的。 寥寥几月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李茂哀恸不已。 “孙儿不孝,没有在爷爷身边侍疾。” 话虽如此,朱尚炳的目光却落在李芳的身上,忍不住点了点头。 大孝孙,不愧是有他老朱家一半血统的。 对比李芳,李茂说是吹嘘也不为过,训练苦虽苦好歹换来个莫大的功名。 想到此处,朱尚炳忍不住在心中询问陈庆之。 “前辈,如果训练一年的话可以成为白袍军吗?” 若是那般,岂不是可以横扫靖难。 朱尚炳甚至能看到龙椅向他招手,只是陈庆之的话却将他的想法抹除。 他说。 “白袍军独一无二,训练之难可想而知,我所教导的方法虽然可以在几月小有成果,但练兵之事岂能操之过急?” “假以时日的确能与白袍军比肩,甚至更胜一筹,但若中途而废,那……” 可以,但是要时间。 而朱尚炳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距离老爷子嗝屁还有好段时间。 五年足够他练兵的,但最关键的是…… 坑儿贼!害的他有来无回。 这次论功行赏,若有机会他一定要请求回去。 “李芳小子,今日起你就在军中,但你要绝对服从命令,李茂会教你每天需要怎么做,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如果你坚持不了就走,即便李善长亲自求我,也没有这个面子。” 他将话说的很直白,丝毫不在乎李善长的身份。 这些话也对别的纨绔说过。 出人意料的是,李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有半点迟疑。 可怜李祺两个孩子,都被他拐到平乱军中。 他望向应天的方向,眼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忧愁。 “还不知背地里多少人潜伏,准备伺机而动。” 于他而言,真正的龙潭虎穴是应天。 …… 东宫佛堂内。 佛像上血还未被擦去,这里直接被封了本没有人前来。 可这本来应该掩饰吕氏之死空置的佛堂却出现两个人,有位身着黑袍,在他面前是个模样清秀的太监。 太监走到神秘人跟前,跪地行礼说道。 “东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看着眼前这位,神秘人点了点头,随后从袖中拿出令牌。 太监看见这令牌眼前一亮,直勾勾盯着。 后者也注意到炙热的目光轻咳一声,吓得那人如惊弓之鸟般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才将它递过去吩咐道。 “切记,一定要是死士,别露出马脚。” …… 奉天殿。 眼瞅着日子天天过去,除了隔三差五教导朱允炆和偶尔看看朱允熥外,就是政事。 想到秦王父子,朱元璋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有这对在,时常能听见朱尚炳的哀嚎,以及朱樉气急败坏的声音。 “安道,那小子是不是明天回来?” 不用他说,杜安道也知道这小子是谁。 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询问道。 “上位是要去亲自迎接吗?” 本来朱元璋眼前一亮,但似乎是想到什么摆了摆手。 他无奈地看向为朱允炆备好的东西,长叹口气。 “不用了,这样于礼不合,让允炆代劳吧。” 像培养朱标一样,放权给他。 而朱尚炳出征时埋下的伏笔,又到了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 出征时,为你擂鼓。 班师时,亲自相迎。 朱元璋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月色,转头对着紧跟在身后的杜安道说。 “走吧,今日陪咱赏赏月。” /134/134176/31486328.html 第五十八章 滴酒不沾朱老二 应天长街。 朱尚炳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本就俊朗的面容变得更加刚毅,身上的气势也随之变化。 一直在身侧的朱樉看见,面上带笑长叹口气。 吾家有儿初长成。 这次奉旨前来迎接的,以皇太孙朱允炆为首的文官,还有不请自来的众多武将,一时间朱尚炳风头无两。 “这恐怕没那么简单。” 朱尚炳侧目在两边打量了番,喃喃自语道。 果然。 许多黑衣人从百姓中间出现,而目标正是朱尚炳。 众目睽睽下刺杀。 这群人速度极快,甚至远胜朱尚炳后面的平乱军。 好在秦王与周兴就在身侧,三人共同御敌勉强挡下一波攻势。 但怎知,有不少人再次出现。 朱尚炳见状忍不住轻嘲,握紧手中马槊。 “看来想要我死的人不少。” 最少有两个人布置了这场刺杀,天子脚下这般猖狂。 当真胆大。 他的肩膀不甚被暗器中伤,而平乱军负责疏散百姓以免被误伤,并不能帮助朱尚炳,手中的马槊本就沉重现在更是吃力。 望向越来越近的杀手,他长叹口气。 就在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时,有道黑色的身影如风出现在他眼前,那手里提着的正是绣春刀。 正是毛骧。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冷声说道。 “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 银光带动血色,手起刀落人头滚地,他苍白的脸上出现道道血痕,凭一己之力攻杀刺客。 看得身后的朱尚炳眼前一亮,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人屠。 但即便再强也架不住人多,朱尚炳也没了兴致,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立于中央冷眼扫视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刺客,面露讥讽。 “啊!” 下手最快的那位已经被马槊打穿,压抑不住痛楚在那惨叫。 糟糕。 距离最近的那位意识到不妙,转身想要离去,但为时已晚。 腹部传来的剧痛,以及眼前人惊慌的目光告诉他。 彻底完了。 这近乎是朱尚炳与毛骧的双人秀,两人杀的血流成河。 吓得来迎接的百姓逃回家中,闭门不出。 毛骧眼中流露出赞赏,笑着看向这边,但并没有开口飞快往皇宫掠去向朱元璋禀明此事。 “老爷子还是挺关心我的。” 虽然明面上没来,但是派遣毛骧过来,否则他至少也是重伤卧床。 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面色冷凝手心攥着的,是耳坠。 这耳坠是上好的玉,最主要的是,此物乃番邦进贡,就算赏也不会给寻常官员,死士怎会有,而那女的模样着实漂亮,可能与背后之人有些龌龊。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宫中。 “如果此番不能回去,那就藩吧。” 朱樉看着那耳坠无奈地叹息,大概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应天的水太浑。 朱尚炳听闻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点头。 而此时朱允炆领着文官回来,面露尴尬。 方才刺客出现,他便被侍卫给带走保护起来,看见没事才出来。 “尚炳,此事……” 朱允炆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朱尚炳给打断。 不用想他都知道眼前人要说什么,文绉绉且浪费时间,他急着入宫并没有逗留的打算,直接开口。 “太孙殿下无需多虑。” 刚刚上位的朱允炆怕什么,他清清楚楚。 无非是怕上头那位变卦,把这位置换人,朱尚炳对此事并没有兴趣。 说完便率领大军扬长而去,只留下众文官与朱允炆面面相觑。 有几位御史表达着不满,大声斥责。 “太失礼了,老夫一定要参他一笔!” “目无王法,太孙当前怎敢如此狂妄。” …… 听着周遭义愤填膺的声音,朱允炆皱眉长叹口气。 离开一月,没想到朱尚炳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今日相见,他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尤其是斩杀刺客时的果决与冷漠,实在令朱允炆意外。 …… 奉天殿内。 浑身腥味的毛骧跪在地上,向上面那位道明方才之事。 但当后者询问朱尚炳时,毛骧出人意料说出大堆称赞,就连杜安道都满脸错愕控制不住表情。 “你这么多年来,还使头次这么看好别人,这是为什么?。” 就连朱元璋也忍不住跑过来凑个热闹,毛骧这么几年夸的人屈指可数,偏偏对老二家的臭小子这么特殊。 莫非真有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怎料…… “那马槊特别重,陛下可以去看看。” 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反倒激起朱元璋的兴趣,他倒是想要去见识一下。 可还没等动身…… “爹!我回来了!” 朱樉声音洪亮,快步走到奉天殿内,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笑着看向朱元璋,那副模样像极了应天街上遍地走的纨绔。 看得上面那位忍不住掩面,他在心里思索。 怎么把朱尚炳生出来的? 而朱樉浑然不觉得有何不妥,笑着说他在战场驰骋杀敌。 怎料…… 朱元璋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脱下鞋子,用力丢了过去。 这下正好打在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吼。 “混账!在军营里只知道喝酒!正当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都没有和朱樉算这笔账,这家伙还送上门来。 欠打! 那几天收到探子的来报,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恨不得马上策马去居庸关,痛打这混账。 眼见事情败露,朱樉非但没心虚,还跪下来义正言辞说。 “爹,儿一直在帮您孙子料理军中事宜,否则他怎能去斡难河十天!” 此言有理。 朱尚炳与也速迭儿僵持十天之事,他也知晓。 能打好仗,后面的供应也很重要。 思及此处,朱元璋怒意稍稍平息,刚想要开口。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奉天殿内,他二话不说从背后给了朱樉一脚,嘴里怒骂。 “坑儿贼!” 还好意思来邀功,朱尚炳在外面听得火冒三丈。 后面的事情他就看了几眼,也好意思说有出力。 有天醉酒险些把粮草给烧了,发现是还醉醺醺倒在里面。 人和粮草差点都没了。 当听完孙儿的那些话,想到上次朱樉做出滴酒不沾的保证,朱元璋将另外那只鞋脱下来,怒极反笑。 “好个滴酒不沾朱老二,简直不当人子!” /134/134176/31486329.html 第五十九章 有意而为之 东宫佛堂内。 两人相对而坐均默不作声,年龄较大的那位喝着茶若有所思,而另外一位则是坐在那看着对方一声不吭。 经过许久的沉默后,蓝玉长叹口气望向朱允熥开口发问。 “殿下,你不觉得该说为什么让我大费周章来这里吗?” 本来已经废了的皇孙殿下莫名其妙来联系,太过蹊跷。 更何况还是在东宫。 新官上任三把火,难免那位太孙不会对他下手。 闻声后者只是笑着说:“舅舅何时这般胆小,完全没有往日的潇洒。” 他心里和面明镜似的。 知道眼前人觉得他毫无价值,不想要继续冒风险交往。 但…… 一个人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蓝玉身后,当他出现时后者自然发现,但身体的反应远远跟不上。 高手。 “你这是?” 蓝玉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失势还残废的皇孙难道不该是墙倒众人推吗?怎么还会有高手追随。 那人的身法也诡异,气息隐藏地极好。 闻声朱允熥摇了摇头望向面前人,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 “舅舅,常家还在呢。” 常遇春与他母妃的死虽然对常家造成莫大的损失,但放任不管绝对不可能。 思及此处蓝玉心头了然,估计此人便是常家留下的后手。 但…… 他的目光落在朱允熥腿上,无论如何残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放心,有人已经去为我遍寻良医,不是真的废了。” 后者淡然地喝着茶水,仿佛在谈论无关痛痒之事。 而蓝玉。 比起扶持并无血脉关系的朱允炆,自然是更中意朱允熥。 只要腿还有救,那便有争的可能。 他眼前一亮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那人打算。 “东家,李幽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那人便跑到佛像后面不知所踪,蓝玉目睹这幕眼神复杂。 原本以为心无城府的朱允熥一反常态,在他面前展露出底牌,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但很快李幽便回来了,手上还碰着一方锦帕依稀能看见上面有墨迹。 “所为何事?” 朱允熥抬眼望向他开口询问,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疑惑。 后者听闻连忙将锦帕呈上。 “那些行刺的人没有除干净。”当看见上面的字时,朱允熥面色难看,随后转头吩咐李幽:“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你速去速回。” 李幽听闻不敢拖沓,飞速离去只留下蓝玉与朱允熥二人大眼瞪小眼。 听着主仆二人的话,他皱眉不语,沉思片刻后开口询问道。 “殿下,你说行刺之人……” 但话音未落便被打断,这两件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应天城门,朱尚炳遇袭。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那群人非但没有成功,还让朱尚炳杀出威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莫非…… 蓝玉面露惊愕看向眼前人,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是我安排的。” 朱允熥点头直接承认,并没有半分想要遮掩的打算。 此举虽然吓到了蓝玉,但也是信任的证明。 他本想开口询问究竟为什么要对朱尚炳下手,而不是朱允炆。 怎料对面之人仿佛早已将他想法看透,忙不迭说道。 “若不是如此,恐怕没几天你便见不到我了。” 见面前人还是满脸不解,朱允熥已经麻木没有停顿继续讲话。 “皇爷爷让我去就藩,就是为了让我死心,那些废物就是我派遣过去的,拖延时间让我在应天多待会,而借着朱尚炳回朝再来一次。” “就算不屑去查也肯定不会放弃,屡次三番袭击皇室,这不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从最开始的郊外遇刺到朱尚炳这回,都是他的手笔。 朱允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将本该是他的东西据为己有,明明他才是太子妃常氏之子,太孙理应是他。 听完讲解蓝玉也明白其中用意,他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那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片刻后,发声询问。 “原来如此,微臣还有一事不解,东宫那位娘娘……” “也是我出手。” 朱允熥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遮掩的打算直接坦白。 他早已知晓被吕氏下了毒药,其间也停过一段时间去看了大夫,但当得知并未太过严重时,心中有了个计谋。 也许这是压死朱允炆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可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朱允炆被封为太孙实在突然,打得他措不及防,不仅如此还被皇爷爷敲打了番,被送去就藩。 这是怎么能行? 他只能釜底抽薪,用这招缓兵之计。 对面那人听完瘫坐在椅子上,当与身前这位对视时,他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本以为废了的朱允熥,摇身一变成为最近几件大事的始作俑者。 蓝玉将手放在脖颈间有些后怕,察觉到此刻他已走进龙潭虎穴。 如果不继续与朱允熥,恐怕下场不会好过太子妃。 面前人城府之深,简直骇人听闻。 而他更是被卷入中央,想抽身无异于白日做梦。 溺亡这件事骗骗百姓也就罢了,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们这些人。 当知道此事时,他还在奚落。 怎料…… “请问殿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蓝玉跪地行礼以表忠诚,询问朱允熥下一步计划。 后者听闻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 “不急,且随我看最近应天的风云。” …… “那些人全部都死了?”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眯眼打量着抬上来的尸体,眼中的不满毫不掩饰,无声地谴责着毛骧。 后者闻声低头,随后从身上掏出盒子。 当里面的耳坠出现在眼前时,朱元璋面色铁青。 他虽不知道这是谁的,但看样子都知道是宫中出来的,内外勾结谋害皇室宗亲。 好大的胆子!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他余威尚在乱党不敢明面出来。 哪天他死了,大明江山岂不是乱套了! 气得他拍桌而起刚想要吩咐毛骧去彻查,谁知道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在那行礼,笑着说道。 “皇爷爷,孙儿来给你请安。” /134/134176/31486330.html 第六十章 诗会 来者身着红袍尽显少年朝气,用银冠束发颇显风流。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孙儿,觉得哪哪都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与他那老子太像了。 “朱老二,你何德何能呀。” 他忍不住小声感慨,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这次朱尚炳立大功按理来说是要举办宴席的,但因为遇刺当日耽搁了,遂让礼部延后几日举行。 阔别不久个子高了不少,这点随秦老二,和头牛一样壮。 “你爹呢?” 想到那混账,他就一肚子火,现在孩子来拜见也不陪同。 朱尚炳听到这话笑容僵硬,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还不是上次便宜老爹被抽成猪头,现在都没脸见人了,他不禁思索,打儿子莫非真是老朱家真传? “皇爷爷,孙儿来是有一事相求。” 他并未忘却来此的真正目的,对着上面的那位说。 听到朱尚炳有所求,朱元璋睁开眼打量着他,心中思索着会索要什么样的奖赏,但迟迟未能想通。 索性抬手示意其起身,直接开口。 “但说无妨。” 意料之中的果断,朱尚炳面上佯装惆怅,先是说便宜老爹最近睡眠不好,酗酒严重而且办事极度不靠谱。 朱元璋听闻不断点头,很是赞同他的总结。 见此朱尚炳彻底摊牌,将来因说出。 “孙儿想和爹一起回封地去。” 奉天殿内一片寂静。 就连为朱元璋掌扇的杜安道都下意识停了手上的动作,抬眼望向朱尚炳,里面的情绪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小祖宗真不争气!要什么不好要这个。 上位明摆着没有这个打算还执意提出,轻则思乡情切情有可原,重则别有居心不怀好意。 忍住,这是朱老二的儿子,正常! 朱元璋虽然面上还是微笑,但额角的青筋已然暴起,在心中不断怒骂朱樉,生的儿子都已经这么优秀了,为什么不给他点眼力见。 这是该说的话吗? 但想到帝王模拟器里朱尚炳优异的功绩,他还是将那股怒火平息,转而露出哀恸的神情,声音也略显凄凉。 “尚炳,你也知道咱一大把年纪了,允炆现在是太孙需要学习处理政务,允熥身子不好也没法常来。” “这宫里老爷子只有你一个可以说上话的,现在连你也要走,咱这可怎么办呀!” 这莫名其妙的反应着实把朱尚炳整不会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洪武大帝? 见朱尚炳久久没有表示,朱元璋只能寄希望给旁边的那位。 杜安道看见朱元璋背地里使得眼色,心领神会也跟着一起胡闹。 “殿下,你是不知道自你走后,封了太孙殿下,陛下身边就冷清的很,就连宫中都死气沉沉,少了活力。” 全靠同行衬托。 看着杜安道浮夸的表情,朱元璋还在心中窃喜。 谁知…… 朱尚炳有些动摇,想要将为了求他而跪倒在地的杜安道扶起,但还是倔犟地收了回去,将头撇开。 见他已经有了反应,杜安道乘胜追击来了招欲擒故纵。 “若是可以,老奴求您就留下来吧,正所谓百善孝为……算了,殿下为难的话就罢了,是老奴多嘴了。” 话已至此,朱尚炳都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突然恢复以往的神态,轻咳两声吸引注意后,忽然拿出盒子。 自顾自打开,里面摆放着精致的短刀。 “这是给你的礼物,过两天有场宴席你一定要到,还有就是今日下午允炆开了诗会,若是想去你不妨……” 朱元璋意有所指,他希望朱允炆可以和朱尚炳互相扶持。 但…… 面前这人怎么这么期待?莫非是早有打算。 只见朱尚炳眼前一亮,笑着接过那盒子说道。 “孙儿会去的。” …… 御花园诗会。 看着此处的美景,那些应邀而来的才子纷纷吟诗。 嘴里说着些文绉绉的话,听得朱尚炳想给他们两拳。 附庸风雅。 文人与武夫之间互相鄙视,前者嫌弃武夫的鲁莽,说白了便是一根筋,而后者则笑话文人手不能抬力不能举。 朱尚炳出现在御花园,就像鹤立鸡群。 有皇太孙在场,能压住,于是这里的才子忍不住开口奚落。 “武夫回去练功就好,何必来此找不痛快?” “秦王世子传闻功课了得,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 “话虽如此,但谁知是真是假。” …… 这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朱尚炳并没有发怒。 他走到声音最大的那人跟前,拿起他写的诗面露笑容。 不过如此。 四个字脱口而出,那群才子都愣了神。 没想到会被看不起的武夫评价,尤其是那人气的满脸通红。 “你凭什么说我的诗不好?” 这句质问一出,朱尚炳当即大笑连腰都没法直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朱允炆的注意,两人之间的对比太过明显。 众星捧月与众矢之的。 朱尚炳看向喋喋不休的那人,眼中带着不满说道。 “不好就是不好。” 被太孙邀请的岂是泛泛之辈?他在应天都是赫赫有名。 谁知落得个不过如此。 也顾不得身份差距,他当即将笔塞到朱尚炳手中怒喝。 “有本事你来呀。” 其余人眼见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连忙上前劝阻。 “别为难世子殿下,诗不是谁都能做的。” 无论输赢都会有人被下面子,难以两全。 一方是才子,一方是世子。 怎料朱尚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接下了那句话。 “好呀,那我做。” 方才那人写得是梅,但俗气的很,与他课本所学简直天壤之别。 朱尚炳之所以在奉天殿那般激动,自然是因为即将历经穿越者必备剧情。 上下五千年,好诗何其多。 既然来了就不能辜负脑袋里的知识,他提笔写字。 周围人眼中都带着些许好奇,只听秦王说过世子爱读书,但从未见过有好诗佳句流出,如今能亲眼一观。 倒也不负来此一趟。 很快朱尚炳便停笔靠在旁边,任由那群人凑到桌前。 方才还讥讽朱尚炳的那人面露惊愕,看着上面的诗句倒退数步。 “这怎么可能!此诗当流传千古!” /134/134176/31486331.html 第六十一章 艳惊四座 溪桥倚棹雪晴时,一树寒梅玉满枝。 我道梅花开太早,梅花却笑我归迟 “没想到尚炳居然有如此才学,今日崭露头角实在了得。” 朱允炆率先站出来笑着点头,眼睛落在那诗上竟收不回眼。 想他自诩才高,却难以做到像朱尚炳这般。 思及此处不禁叹息,随后将手中的木盒递向朱尚炳笑道。 “还没来得及送礼,此番凯旋而归,我特意为你挑了个好东西,记得回去再打开。” 说得神神秘秘,朱尚炳满脸不解。 不过比起这些外在因素,他更加苦恼的是脑中几个大佬在得知他做文抄公,正在激烈的谴责并表示这是不道德的。 到最后朱尚炳只能默默把他们关进小黑屋,这才换回清静。 而他没有想过,本来平静的日子会被这首诗打破。 被嘲讽的那人乃是一山东大儒之子,不曾想儿子作诗居然输给武夫,可算是丢尽了那位大儒的脸。 而朱尚炳的名声也传开了。 “秦王不学无术,究竟是如何教养的?” 文能吟诗作对,武能平定山河。 若是他们的儿子能做到,何苦没有衣钵传承。 有人夸赞,自然有人贬低。 应天开始有传闻,说世子不过是抄了别人的诗句。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而被揪住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姑娘为何如此?” 朱尚炳冷眼看着面前的佳人,穿着华丽的衣袍,头上满是金钗,就像行走的暴发户。 他轻咳一声,冷眼望向她质问道。 岂料后者听闻比他还硬气,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好个路见不平。 这里大臣遍地走,勋贵多如狗的应天,能这么干绝对有些毛病。 看她这样子,想必父辈很有本事。 没搞清楚状况,朱尚炳并没有断然行动而是…… “你一个姑娘何必如此,更何况没有确凿的证据便是诬陷,到时候送你去见官,那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这个时代,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果不其然那姑娘听闻面露惊诧,已经在犹豫不决了。 最终被家里人给带走。 没过几日便被爹娘抓来赔礼道歉,说这姑娘暗恋那位被他说不过如此的才子,这才失礼。 …… 奉天殿内。 “你说那小子在作诗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听着耳边杜安道说的话,朱元璋有点不敢置信,再度回头询问。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不禁思索。 朱尚炳在麟德殿时经常看书,从未见他做过诗,本以为是将星下凡,谁知连文曲星都偏爱他。 世道不公。 “老二家的臭小子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 朱元璋面带笑意看着那首诗,虽然没有细品但光听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闻声,在旁边侍候的杜安道情不自禁点头。 他也算是看着朱尚炳一步步成长,从最开始默默无闻的世子到锋芒毕露。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情,连忙从袖口拿出名册递给朱元璋。 “陛下,宴会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后者看见上面邀请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看到最后一处是略微皱眉。 他边看边对杜安道说。 “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记得允炆那边多找几个适婚的姑娘。” 想要拴住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姻亲,不看僧面看佛面。 朱元璋也不必担忧哪家姑娘看不上朱尚炳,上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现在还在闭门思过,根本没人上门提亲。 功名在身,又有诗才。 同辈中何人能及他,更何况皮相生的顶好,恐怕是他来挑别人,不是别人来挑他。 …… 公府。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李善长,朱尚炳眼中泛起几分不忍,长吁短叹说起去居庸关打仗的时日,还向他抱怨起李芳李茂两个榆木脑袋。 听到耳边的声音,床上那位无奈地摇头。 当时李芳离家出走,他与李祺寻找许久,不曾想是跑去投奔朱尚炳。 大限将至,李善长抬眼与朱尚炳四目相对,请求道。 “还请世子殿下帮老夫照顾李家人。” 说罢起身就要跪到地上,好在朱尚炳及时将他搀扶起来。 李祺自身难保,需要依附临安公主。 而李芳李茂在他那,也算安全。 可这大家子人,他又没有三头六臂,这可…… 李善长看出他的意思,笑着说只需要照顾他独子那脉,朱尚炳紧锁的眉心这才舒展开笑着说道。 “放心,看在李芳和李茂的份上,我会替你照顾李家人,但如果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亲自除去。” 说完房内一片死寂,只有李善长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隐约中朱尚炳听到一声叹息,床上的那位点了点头。 本以为他们的谈话会戛然而止,各奔东西,谁知李善长再度开口。 “传闻世子殿下做了首诗,在文人手中辗转很是有名。” 此话不虚。 诗会之后,那首诗不知转了多少手,莫名有人将他与其他朝代的才子作比,身为文抄公的朱尚炳在心中呐喊。 压力山大! 听见李善长提及此事,他面露无奈感慨道。 “徒有虚名罢了。” 此言出,就连一贯冷静的李祺都有点坐不住了。 若这还算徒有虚名。 那大儒们岂不是要纷纷碰死在自家的柱子那,大呼惭愧。 李善长摇了摇头伸手拉住李祺,眼中带着警告,随后笑着对朱尚炳说。 “世子不必妄自菲薄。” “时候不早了,祺儿你去送世子出府。” 倘若再多留些许时间,恐怕会被锦衣卫盯上。 近日来这里的眼线虽然减少许多,但也愈发大胆,有的甚至敢在他的附近晃荡。 为了维持这个疯子的形象,李善长煞费苦心。 就在他准备躺下时,耳边传来破空声。 有人使用弓箭?李祺连忙大喊。 “小心!皇孙。” 在众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中,朱尚炳徒手接下那箭,李祺本想去寻找是谁动的手。 谁知柳树下,少年穿着一袭绿袍,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径直走到朱尚炳跟前,笑着伸出手来邀请他。 “听说你骑射了得,不知可否明日比一场?论个高低。” /134/134176/31486332.html 第六十二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汤和的次子汤軏不请自来,原先平乱军也曾询问过他的意向,但是这小子并没有去,如今亲自找来,但…… 看他这架势,只怕来者不善。 朱尚炳刚回来又怎会知晓,这些日子汤軏是怎么过得。 隔三差五便会被汤和唠叨,方才一怒之下夺门而出,亲自来领教被夸到天上的秦王世子有什么本事。 本以为对面那位会毫不犹豫接受,谁知他沉思片刻后反抛出一个问题来。 “我凭什么答应你?” 汤軏嘴角的笑意凝固,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人。 怎么和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这满脸坏笑玩世不恭的,当真是那秦王世子?爹不是说稳重了? 李祺面色难看,盯着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你还是省省吧,去平乱军都不够格。”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汤軏心里,本来心高气傲拒绝加入的他反倒因为此事被奚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朱尚炳看着两人打闹忍不住开口询问。 “所以是不是该讲正事,我马上要回宫了。” 朱元璋设宴就在近几日,可以借着诗会来接触些人。 目前朱尚炳还猜不到老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从便宜老爹的目光中能猜到些许。 见他如此开口,两人也不便多留,汤軏率先离去,临走前还面色不善地看向李祺。 而朱尚炳走前,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看向还手足无措的驸马爷,心想。 临安公主究竟看上哪点了? 朱尚炳从腰间取下玉佩放在他掌心,叮嘱道。 “李家的事情,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 谨身殿内。 “事情都办好了吗?” 朱元璋看着底下身形佝偻的老者,眼中寒光乍现迸发出凛冽杀意。 近日追踪蛛丝马迹,已经得知是那些人。 但…… 想到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他眼眶酸涩不知该从何下手。 此事牵扯太多,他不信这没有预谋。 “上位,请用茶。” 杜安道捧来杯茶恭恭敬敬地站在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但方才明明看见他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似乎藏着心事。 朱元璋反倒好奇起来,忍不住来口询问。 “安道可是有何见解?” 还在走神的杜安道听闻,连忙摆手摇头。 但最终还是在殷切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老奴觉得,为何不可杀鸡儆猴。” 模样看着慈祥,但张嘴说的话却杀伐果断。 老者听闻点头,表示赞同。 此乃最快且最有效的办法,若是此刻对常家下手,那卸磨杀驴的罪名将彻底坐实,不如杀鸡儆猴。 “陛下,老臣便继续看着朱尚炳。” 对于上次应天城门的事,毛骧还是让朱尚炳受伤,当天朱元璋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将楚老给送过去,专门负责朱尚炳安危。 而楚老,他是朱元璋曾经无意间救下的高人,为人孤僻鲜少与人交流,但提及朱尚炳时面上居然带着慈祥的笑容。 怪哉。 就在楚老即将踏出时,身后忽然传来朱元璋的声音。 他此刻正笑着看向那些人呈上来的东西,关系地询问。 “朱尚炳怎么样?” 步伐停止,他转过头来迟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三人同时沉默,吓得那些宫人不敢吭声。 犹豫许久,楚老这才无奈地将心中想法说出。 “虽然看着像纨绔,但本领一个不少,莫说诸位大臣的儿子,就连太孙殿下也难以争辉。” 躲在暗处偷偷保护朱尚炳,他看到了许多面,有玩世不恭也有认真仔细,但不论做什么事都很吸引人目光。 诗会时他也在,当皇太孙与世子并肩站时,前者黯然失色。 与传闻中的秦王世子大相庭径。 听到这个回答后,杜安道倒吸口凉气敛眸不语,心中有些担忧。 而上面那位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安静片刻,随后走到楚老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你知道,咱要听的并非这个。” 朱元璋要知道的是朱尚炳有没有特别之处,有没有反叛之心。 想要知道那小子什么样,他完全可以用帝王模拟器。 但曾经所模拟的选项大将军,就好像心底的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他担忧着,怕朱允炆坐不稳。 楚老听闻点头行礼道歉,开口解释说。 “属下也只是随口一提,至于异常目前并未察觉,只是世子殿下去看了李善长,至于做什么恕属下无能,很快便离开回府了。” 李善长? 朱尚炳何时与他扯上关系? 许是知道朱元璋心头的疑惑,杜安道笑着将一本册子递来,上面记载着平乱军所有人。 “您看最前面。” 他的手指向第一排角落的那两个名字,朱元璋随着方向望去。 李芳、李茂。 李善长的嫡孙,同样也是他朱元璋的外孙。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但不知怎得总觉得奇怪。 但…… 朱元璋面色难看吩咐楚老行事,手握紧成拳止不住愤怒的情绪。 “去查,看看朱尚炳出征前有没有去过国公府。” 他忽略到朱尚炳出征,李善长便发疯的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那是为什么?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他看着众人离开,疲惫地躺在榻上,将思绪沉入脑里。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皇太孙朱允炆的命运已刷新】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朱元璋开心不已,只见最后的和尚变了,被改为藩王。 他迫不及待地点进最后的藩王去看。 与上次从朱尚炳选项那边看到的一样,仍旧只有幅画面。 看着被修好的路,他满面春风。 而朱允炆正站在皇宫的城墙上,底下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容。 “难道你更适合当个藩王?” 退出模拟的朱元璋喃喃自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就在心念动摇时,他又想到方才那幕。 “身为藩王能做到这步,那皇帝呢?” 他不愿意在太孙之事更改,朱元璋主张立嫡立长,已故太子朱标只留下几个血脉。 这重任自然落到朱允炆肩头。 外有藩王皇叔虎视眈眈,内有亲兄弟明算账。 就在忧心忡忡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是朱尚炳。 他主动登门来访,恭恭敬敬地行礼,这次并没有带着秦王一起来。 朱元璋见此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本想询问来此有何要事。 咚—— 朱尚炳忽然跪下,膝盖着地的声音清晰,听着都觉得疼,他抬起头来对着上面那位说。 “皇爷爷,孙儿是来向您坦白件事情的。” /134/134176/31486333.html 第六十三章 鸿门宴 大殿内所有人都退去,只剩下朱尚炳与朱元璋两人。 祖孙还是头次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谈话,后者坐在那一声不吭等着他开口。 “儿臣有罪,还请皇爷爷责罚。” 朱元璋听到这话下意识联想到李善长,眉头都快拧成麻花,看着那道声音迟迟没有发声。 莫非他要助李善长金蝉脱壳?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他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冷声质问。 “还不快说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闻声朱尚炳模样带着些许为难,随后将手上的令牌递给朱元璋。 谈起最开始去公府赔礼道歉的那事,浑然不顾朱元璋越来越黑的脸,将里面的事全部说出。 直到…… “将李家托付给你?” 朱元璋面露惊疑听着眼前人开口,在心中斟酌话里真假。 老狐狸努力了那么久,真的忍心将家业拱手让人吗? 思及此处,他不禁冷笑。 “自然不是,皇爷爷何不往深处想。” 本来还在心中嘲讽李善长的朱元璋回过神来。 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嘴角下意识扬起弧度来。 都说到这份上,若还不知道他怎么当一国之君。 这是要弃车保帅。 沉吟片刻,朱元璋再度发问,只是这次比先前多了郑重。 “李善长准备拿多少来换?” 他倒要看看,帝国之狐准备了怎样舍不得拒绝的交易。 朱尚炳听闻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半方锦帕。 上面赫然是李善长的笔迹,他淡然道。 “全部。” 朱元璋抚摸胡子的手微顿,接过那方锦帕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这可不是件小事。 据他所知李家的产业可不小,没想到那老头子不给别人留点。 这字迹造不了假,更何况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附加条件。 “看来李善长很喜欢你。” 朱元璋看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着调侃。 这锦帕他本以为只有一个条件,谁知还有个在最后面等他。 上面赫然写道。 请陛下同意,无论秦王世子做什么事情,都有个彻查的机会。 完犊子了…… 本来一切进展地顺顺利利,突如其来的这话让他如坠冰窟。 朱尚炳心中叫苦不迭,狠狠地骂坑人的李善长。 正抓耳挠腮思索对策时,朱元璋忽然开口。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犯不着为了这事刁难小辈,而且是前提无限的那种。 更何况…… 想到晚上的宴会,朱元璋面带笑容走到朱尚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 “小子,明晚庆功宴有惊喜。” …… 卫国公府。 李祺刚刚踏入此处,便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里的人早就被邓镇给支走,就是为了现在,李府的动静大到让他以为是刻意而为之。 就差没告诉别人李家出事了。 怎料后者听闻,竟然点头并且开口解释道。 “这朱尚炳安排的。” 六个字邓镇哑口无言,连忙道歉并表达自己诚挚的愧意。 他在心中暗骂,都怪朱尚炳那小子。 李家分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得沸沸扬扬主要在于,眼前人根本不打算将钱财分给那些旁支。 这才如此难堪。 如若这都在朱尚炳的掌控中的话…… “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邓镇自诩聪明,却看不通此举有何意义。 这神秘的大外甥,胆大包天。 不过邓镇有预感,李家这次绝对会转危为安。 他拍了拍李祺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句诗格外符合李祺,只是后者根本不领情。 听完这句话后李祺气鼓鼓地走了,还特意开口。 “我可是有两个儿子。” 邓镇满脸错愕,一张脸气的通红。 …… 庆功宴上。 看着无比隆重的宴席,朱尚炳心中升起几分退意。 这可不是寻常庆功宴的规格,事出无常必有妖,他本想找个理由离开,谁知道四周居然布满侍卫。 别说人,就是苍蝇都逃不过他们的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思索时,有只细白的柔荑出现在眼前,它的主人面露笑容粉面含春,正直勾勾盯着他。 “姑娘,请问有何事?” 他的举止得体,但态度无比疏离,身上还穿着玄袍,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让张婉之心生退意。 但…… 她心存一丝侥幸,想着以她的姿容应该不会被拒绝,于是笑着望向朱尚炳开口询问道。 “不知世子殿下可记得我?” 话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当初闹得不可开交哪是说忘就忘的。 张婉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鹤庆候本来还心存侥幸,但现在看见后彻底放弃了。 莫说姿容算不上绝色,就连言谈都强差人意。 果不其然,朱尚炳略微皱眉,随后笑着对她说。 “恐怕很难忘记,你说是吗?张婉之。” 他本就心情不愉悦,这可是实打实的鸿门宴。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卖什么关子,但绝对与他相关。 “朱郎,小心你身后!” 脑中传来霍小将军的惊呼声,朱尚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怎料定睛一瞧,是张婉之。 她放才本想跌入朱尚炳怀中,怎料下一刻就与大地亲密接触。 还没等张婉之开始抱怨,身前突然出现道黑影正要将她慢慢笼罩,抬头一看正是朱尚炳。 只听他笑着说。 “张小姐如此行径,足以看出鹤庆候的家教,若是不行就丢了吧,如此蠢笨留着也是多余。” 当着群臣失仪时,她便知晓已经没有退路了。 悔之晚矣。 张翼恨不能直接动手, 就在此时,圣上驾到,群臣跪地山呼万岁。 而众人最好奇的是,在朱元璋身边跟着的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糟糕! 下次打死他也不来参加鸿门宴,来一次送一个。 再这样来的话,他离便宜老爹不远了。 朱元璋注意到朱尚炳紧锁的眉心,随后笑了笑将外面忧心的姑娘带到身后,笑着宣布。 “秦王世子立下大功,但尚未娶亲,朕深表遗憾不能含饴弄孙,既然如此便做主让你与那位成婚。” “林大人,还不出来谢恩?” /134/134176/31486334.html 第六十四章 抗旨不尊 朱元璋三言两语便将朱尚炳给应付,想乘胜追击把这件事彻底落实。 浑然不顾秦王父子二人难看的面色。 而那姑娘则欲语还休的望向这边,满脸羞怯。 就在大家纷纷抬手准备恭喜时,有道声音忽然出现。 “恕孙儿难以从命!” 本来喧闹的殿内掷地有声,这可是抗旨不尊。 重罪。 上次赐婚,朱尚炳不同意被遣去消灭蒙古残部。 莫非这次也? 无论周围议论的多大声,朱尚炳的脊背仍旧挺直,宁折不弯。 “放肆。” 朱元璋用轻飘飘的两个字传来,他并没有改注意的意思。 这是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此女父亲在允炆麾下,还算老实本分。 想着用这层关系笼络朱尚炳,谁知众目睽睽下居然敢抗旨不尊。 传出去皇帝的掩面往哪搁? “孙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爹的前车之鉴,皇爷爷你还不明白吗?” 朱尚炳当然不会说他已经不是原主这事,这具身躯里有个现代人的灵魂,向往的从来都自由恋爱,不喜欢包办婚姻。 无论来多少,在没有感情基础又或者素未谋面,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坑儿贼! 朱樉恨不得冲过去揍这不孝子一顿,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居然还敢把他牵扯进去。 果不其然,他当即收到来自朱元璋的眼刀。 想到已死的邓氏,朱樉咬牙与朱尚炳一同长跪。 “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切勿重蹈覆辙。” 文武百官呆滞站在原地,犹如尊尊雕塑不敢置信。 虽然知道秦王胆大,但未曾想这番不要命。 就连朱元璋都有些错愕,一向在他面前怂的很好的儿子突然造反怎么办? “你们反了!” 文官们反应过来,拿手指向秦王父子面色不善,大有要唇枪舌战一番的架势,对比他们五官这边显得平平无奇,已经加派许多人人马去附近查看。 这下真成为众矢之的了。 “世子殿下,你就服个软吧!” 邓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这声音在风浪中太渺小根本没有吸引。 若非杜安道的一声高喊,恐怕诸位还在这讨论呢。 他们再次将目光放在几位主人翁身上,而朱尚炳也不负众望,说出了当初那句话。 “还请皇爷爷收回成命。” 天子一言九鼎。 现在居然要求皇帝收回成命,也就朱尚炳做的出来。 只听哐当一声,酒杯砸在朱尚炳头上,鲜血瞬间将视线染红。 这次陛下是动了真怒,径直走到朱尚炳跟前开口质问。 “即便你要吃再多的苦头也愿意?” 他最见不得父子二人这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传下来的规矩,不愧是一家子,孝悌之道都忘的干干净净。 但偏偏…… 模拟器中朱樉之死也算是他间接导致,不能忽视这个问题。 朱元璋长叹口气,等候朱尚炳的回应。 后者也没有让他失望,斩钉截铁地回复。 “孙儿愿意。” 既然如此…… 朱元璋笑着把视线挪到淮西勋贵那边,看见蓝玉正一声不吭喝酒,忽然有了个想法。 “打赢蓝玉,给你这个机会。” 是机会,也是刁难。 蓝玉年长已是不争的事实,实力会随着年龄而消减。 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大将军再老那本事不会忘,尤其是征战半生随之而来的煞气。 闻言蓝玉面露嘲讽站起身来,他的动作缓慢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满朝文武看向这边。 “明日一战,不见不散。” 撂下这句话后,蓝玉便离开此处。 此举罔顾礼法,但众人顾不上那么多,纷纷告退。 这场庆功宴以不欢而散告终。 朱尚炳被朱樉抓着回麟德殿,手中的柳条都打断了两根。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朱尚炳率先开口。 “爹,你太丢人。” 好不容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何不与他这般。 他这便宜老爹最爱出风头。 原以为朱樉会与他插科打诨,但是这回与以往不同。 只是沉默的坐在那思索着,过了许久才询问。 “你打的赢蓝玉吗?” 朱尚炳听闻笑着点头,于他而言蓝玉不足为惧。 就连本人都不知它的深浅,借着这机会也好看看。 怎料面前人再度询问,听得他不明所以,再度开口说道。 “自然。” 谁知…… 朱樉毫不犹豫地说道,眼中满是坚定并非开玩笑的样子。 “不,我要你输给他。” 突如其来的决策让朱尚炳错愕,他都已经做好打趴蓝玉的准备。 现在居然告诉他,要输给这家伙。 千言万语都化作三个字,他抬头询问朱樉。 “为什么?” 朱樉闻言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摸了摸,脸上满是无奈。 “不仅如此,你还得颓废。” …… 北平燕王府。 听着探子从应天传来的消息,朱棣面带笑容,这是近些日子来笑的最开心的时刻。 “这秦王与他不要命的儿子正合我意。” 传闻朱元璋怒不可遏,还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些话,旁边的朱高炽有些迷茫,纠结地整张胖脸拧在一起。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 “爹,小心驶得万年船。” 怎料话音刚落朱高炽便被朱棣一脚踹翻在地上,像个球一样滚了一圈,勉强起身时,刚好对上那充满失望的双眼。 本来开口想要说的话,突然无法出声。 而姗姗来迟的朱高煦则满脸欣喜,得意洋洋的看了朱高炽一眼凑到朱尚炳跟前。 “传闻秦王世子抗旨不尊,恐怕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话虽如此说这句话时,朱高煦面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畅意,并没有半分追忆的意思。 在旁边的朱棣却摇了摇头,当今圣上最在乎的就是血脉。 倘若真的杀了那小东西的话,就不像他老子了。 父子二人本来还在为朱尚炳大祸临头而欣喜。 就在此时,姚广孝穿着黑色僧衣缓步走来,听他们说完前因后果,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勉强询问眼前人。 “你们又如何能断定,那小子不如蓝玉?” “换句话说,他想赢吗?” /134/134176/31486335.html 第六十五章 智多近妖姚广孝 突兀的话令燕王父子不解,他们望向面前人想询问。 但后者并未给二人机会,转身向禅房走去并不想多言。 无奈下,朱棣主动跟上与他一起礼佛,随后三问才得到答案。 “燕王难道觉得秦王世子赢了蓝玉就能避免吗?” 这声反问落下,朱棣恍然大悟。 老爷子的算盘打得他在北平都听得见,怎么会善罢甘休,但众目睽睽下输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仍旧不解地看向姚广孝,后者长叹口气再度开口解释,眼中带着一抹欣赏。 “此招叫做以退为进,只有让那位松口才能行。” 怎么才能松口? 即便答应成亲也没办法与那些势力站在一起。 这便是唯一的方法。 能看出那位希望朱尚炳与文官交好,那偏要反其道行之。 可…… 如今的秦王世子已经得罪淮西勋贵,莫非还要与文官之流交恶? 想到此处朱棣已是满脸无奈,他最烦那言官,动不动就弹劾。 在应天没少受这苦。 若是惹的那群疯狗不痛快,只怕桌上会堆满折子。 至于老爷子那边。 “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松口。” 朱棣可了解那位的牛脾气,若是马皇后在世也还好,有个人能劝得住,但现在…… 可真是个难题。 姚广孝只是摇头,无奈在心中感慨是否原先看错,朱樉的表现不像以往那般放荡不羁,更像是藏拙。 父子二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思及此处,他面上带笑对着朱棣说。 “山人自有妙计,王爷慢慢看。” …… 东宫内。 两人对坐品茶,青色衣衫的那位将杯盏放下笑看对面那位。 “原先竟不知尚炳喜欢穿红色衣袍,是真好看。” 是朱允炆与朱尚炳。 他们四目相对已与当初不同,眼前像蒙了层无形的纱,再难窥见当初的真挚与欣赏。 闻言朱尚炳点头看着身上这袭红袍摇首,无奈地说明缘由。 “原先喜欢白衣,觉得着它更显潇洒,但上了战场白衣变红,索性就换成红袍,也免得再洗上面的血色。” 这番回应大出朱允炆所料,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将锦盒推到朱尚炳跟前来。 里面摆放着的,是尊玉佛。 吕氏喜欢玉、信佛,朱允炆自然如此。 看到此物朱尚炳脸上笑意凝固,且不说他不信鬼神,光是收下这礼物就已经不成,他不想参与党派之争。 他本想推拒,怎料…… “如今你我兄弟,连送礼的情分也没有了吗?” 时过境迁,他们都以不同的身份面对彼此。 朱允炆贵为皇太孙,是储君。 而朱尚炳,是臣子。 后者听闻一愣,随后躬身行礼以四字回应。 “不敢逾矩。” 踏入东宫他便知道朱允炆打得什么算盘,朱尚炳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爷孙二人抓着他不放。 他只想乖乖回封地。 正在懊恼时,有人推门而入,见两人面色不善剑拔弩张,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反倒露出笑容。 “参见两位殿下。” 此人正是方孝儒,他刚从奉天殿回来,得了上位的命令。 要与朱尚炳结交,最好笼络到麾下。 他正愁无计可施,怎料便送上门来,怎能不欢喜。 原先还觉得秦王世子不过如此,但当立下赫赫战功后,顿时明悟上位的一片苦心。 虽然方孝儒忧心文官是否会排斥朱尚炳,但那都是之后的事。 “时候不早了,臣先行告退。” 朱尚炳见他前来便起身,对着朱允炆行礼准备离去。 岂料话音刚落,一只手便将他拦下,衣袖上绣着云纹仙鹤,拦人的正是方孝儒。 他从身上掏出一块玉牌想递给眼前人,但被后者灵敏地躲开。 “方大人,于礼不合。” 朱尚炳眼神冷淡,足以告诉二者他的选择。 说罢径直向外面走去。 被落在后面的朱允炆平素挂着笑的面容也升起几分怒意,对朱尚炳颇有成见,他转头想要说什么。 此刻方孝儒突然长叹口气,似要将心中所有不满以此宣泄。 他望向朱尚炳的背影目光幽幽,想到朱元璋对其评价,更是后背直冒冷汗。 世间无两。 “太孙殿下,此人不能为己所用,必要杀之而后快。” …… 应天长街茶楼内。 说书先生手上拿着把旧纸扇对着底下人吆喝,故作姿态地坐下学贵客品茶,随后才起身笑着对看客说。 “你们可知京中最厉害的纨绔是谁?” 这一问倒让许多人不明所以,官员遍地走,勋贵多如狗。 在应天什么样的达官贵人纨绔子弟他们没见过,但要说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谁。 见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说书先生拿起折扇敲了下手掌笑着说。 “自然是秦王世子。” “这位爷放话要在应天与所有文官比比诗才。” 此言出,饶是不知道秦王世子的都瞪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敢,在百姓严重,文官无一例外是学富五车之辈。 岂是那么容易被比下去的。 就连说书先生也是唏嘘不已,开始叹气在战场上的战绩。 而此刻茶楼角落里,身着白色儒袍的学士拍桌而起。 身边坐着的无一例外都是穿着儒袍的斯文人,他们听到外面的话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 “秦王家的世子好生威风居然敢这样,浑然未将我们放在眼里。” “狂妄小儿,居然想让我们当他的垫脚石!” “无论如何,明日一定不能遂了那家伙意愿。” …… 本来文人清贵不屑于与旁人结党,自命不凡。 朱尚炳倒好。 原先略有分歧的文官竟因为此事沆瀣一气。 殊不知此刻的朱尚炳,正躺在床榻上听着脑中的声音。 不近日来张良不断为他出谋划策,本来上次要在便宜老爹那丢脸。 张良像场及时雨,忽然出现。 为朱尚炳捋清楚便宜老爹的思路,提出邀战所有文官。 若这件事成了,必定与文官决裂还狠狠打了朱允炆的脸。 虽然建文爱才,但不会上赶子来。 哪怕不成,他与文官也会水火不容,到时候有人招揽也得先掂量够不够格。 “成败自此一举,小朱放心按我说的去做吧。” /134/134176/31486336.html 第六十六章 一诗敲打满朝官 比斗特意定在宫门口,为的就是堵着上朝来的大臣。 眼见着无法过去,那群人索性就站在朱尚炳跟前,用不屑的目光看向他。 有一人身着玉带连靴子都是上好的兽皮,他不满朱尚炳行径想要上前规劝希望其迷途知返。 这位恰好就是朱允炆那边的人,也是朱元璋为他指婚那位姑娘的父亲——林中天。 他女儿名玉颜,模样标致。 想着女儿即将过门秦王世子会给几分薄面,便开口道。 “还请世子殿下切勿咄咄逼人,就当给下官几分薄面,若上位怪罪下来,也不好收场。” 本是想出头为文官多说几句话,赚个人情。 怎料…… 只听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林中天被扇到地上,脸瞬间肿起来,嘴角被打破有鲜血流下来。 如同丧家之犬。 “你算什么东西,本殿下给你面子,你也敢要?” 他神态桀骜视此人为刍狗,打完还用手帕擦拭掌心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 原本还对他出头有些感激的官员,纷纷投以白眼。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有个瘦削的身影走上前来,他年事已高满头华发,面上满是怒意与悲恸。 “那不知老臣可否行?” 此人出自翰林院,与刚刚林中天想比犹如云泥。 朱尚炳能直接给后者一个耳光,但面对此人还得先行师礼。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随口一提切勿当真。” 话虽如此,那面上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眼中带着警告。 那位也是人精,见好就收。 听到话都说这份上,也为自己寻了个台阶。 “先前听闻世子要与满朝文官比诗,老夫年事已高不便在这风口处徘徊,不知世子可否行个方便。” 随着朱尚炳点头,老者如释重负。 有几位也依葫芦画瓢,跟着进去了,剩下来的那些年事不高且自诩聪明,都是骄傲的人。 看着面前站着的文官,朱尚炳面上摆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暗啐此刻的自己。 但好戏才刚刚开始。 “小子不才,那日进京见诸位大人有感,做出一诗名曰入京,不知诸位口否有兴趣?” 此言出几人眼前一亮,无论朱尚炳秉性如何。 若此诗好,那可是流传千古。 天下文人,谁不希望如李太白苏东坡般,作出无数好诗佳词。 如今有个现成的摆在面前,到时候传出去就说是秦王世子观诸位文官有感,特做此诗。 入京这名字听着便不简单。 见底下的人面露期待,朱尚炳脸上带着嘲讽。 “绢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 开头两句已经是明嘲在场官员,他们身上的衣袍哪个不是金银绣线,即便是鞋袜也抵得过寻常百姓几年开销。 这哪里是名垂千古,分明是遗臭万年! 传出去他们也没脸做官了,再者谁上位能保证分文不贪。 “还差点火候。” 在沉默中竟有位官员忽然站出,对此句作出点评。 他长髯垂下满脸正气,看着那已旧的鞋袜。 而朱尚炳不疾不徐,笑着说出接下来的两句。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好个两袖清风。 那位点评的官员浑身一震看向朱尚炳,竟升起惺惺相惜之意。 恨不能抵足夜谈。 这首诗引起他的共鸣,许多如他这般的官员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恰在此时,有人从宫门走出,那位脸上带着欣赏夸赞道。 “好一首入京。”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此人身着明黄龙袍,身形魁梧。 那胸口处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令他们满脸错愕,连忙跪下行礼。 怎料朱元璋完全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向朱尚炳走去温声询问。 “当真是你作的诗?” 后者微怔,随即点头。 他在心中不断感慨,如果于老爷子知道他的诗被提前抄了,会不会马不停蹄进京给他两刀。 而朱元璋只看见他低下头,以为是因为百姓之苦感伤。 “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份心。” 他本以为朱尚炳这次与诸多文官作对,纯粹是为了断绝他的念头。 不曾想原来是为百姓鸣不平。 朱元璋不信这种诗只是为了对付几人随便作出,里面倾注着的无奈都藏在字里行间。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 他虽起了爱才之心,却并非不论公私之辈开口质问道。 “大胆朱尚炳,你可知罪。” 后者听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知罪。 这句话来得措不及防。 本来还想口头教育敲打他的朱元璋无话可说,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那你可知犯了何错?” 朱元璋只得再度开口质问,眼中满是无奈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与朱老二一个模样,不愧是他养大的。 闻言朱尚炳沉默片刻,思考了许久后才开口。 “孙儿不懂变通,直言冒犯了诸位大人。” 不当人子! 这些个文官气得肺都要炸了,但偏偏所说属实。 他们身上的东西,的确远超寻常百姓。 说句奢侈也不为过。 但…… 方孝儒面无表情首当其冲站了出来,他对着朱元璋大呼。 “臣无愧于百姓。” 这句话朱尚炳并未反驳,方孝孺此人除了愚忠外,的确算得上不错。 可除了他,只有少数几个官员一同跪下说出那话。 其余人等看着脚上崭新的靴子,都不敢跪下。 朱元璋见此面色铁青,他就是平头百姓出身,怎会不理解这其中的参差,但亲眼目睹还是义愤填膺。 文官诸多,问心无愧者不过几十人。 他走到这群人跟前开口,气得胡子都快要竖起来。 “朕问你们何为父母官?” “要你们爱民如子,视若己出,才是父母官。” 说罢指着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文官,眼中的愤怒压抑不住。 “武将中,如你这般的不多,年前我见你还算健硕,寥寥几月,你个四品官哪来的银钱吃成这样?” 随后叫来几个侍卫,把他拖走。 看着不断惨叫的身影,朱元璋面色冷凝。 朱尚炳的那首诗,就像是耳光,打在官员脸上。 一诗敲打满朝官,当世也只此人能做到。 /134/134176/31486337.html 第六十七章 树敌无数 此间事了爷孙二人一齐进宫,早朝取消,而朱尚炳被朱元璋带到奉天殿内。 杜安道此刻已经离开,而毛骧顶替他的位置给两人上茶。 眼见茶水见底,朱尚炳面带笑容看向对面人选择主动出击。 “皇爷爷,孙儿出征前您曾说过取消与鹤庆候独女张婉之的婚约,不知何时下旨?” 这件事耽搁了许久,眼见着这块牛皮糖没甩掉,又来了另外一个。 这怎么能行! 本来已经遗忘此事的朱元璋被提醒后面色不佳,看向面露笑意的小狐狸,心中暗道不妙。 他原先没想过朱尚炳会大胜归来,本意是让其知难而退。 谁知…… 他要的就是让两位姑娘牵制住朱尚炳,让他心甘情愿留在应天府。 “那张家姑娘有何不好?” 朱元璋面露关切询问起来,这刻他仿佛成为寻常百姓家的长辈,伸手想要摸朱尚炳的脸。 但与之并不亲近的那位,并不吃这一套。 在大手即将落在面上时连忙避开,随后摇头面上尽是无奈。 “孙儿不想重蹈覆辙,不知皇爷爷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说完这句话时,他清楚看见朱元璋的脸一黑。 揭伤疤。 又是重蹈覆辙,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小子就差没有把朱樉的名字给爆出来,为了取消婚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朱元璋没由来的心烦意乱,想着好歹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模样标致哪个配不上?怎就挑三拣四不像样子。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妥协,将两个选择放在朱尚炳面前。 “张家姑娘与林家姑娘,你好歹选一个。” 无法两全其美也罢,文官武将二选一。 可怎奈何朱尚炳他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内再度忤逆他的话。 “恕臣难以从命。” 原先以爷孙相称,如今却变成了君臣。 朱元璋是个暴脾气,哪能忍住提起刀就要走过去。 关键时候有道白影出挡在两人中间,否则此刻早已人头滚地。 是朱樉。 在他身后是姗姗来迟的杜安道,早就看出情形不妙所以他先去麟德殿把秦王请过来,防止出大事。 谁知两人都没休息,便撞上了。 见朱樉走来,朱元璋将刀抛向旁边,手抬起越过前者指向朱尚炳,语气中是滔天怒火。 “逆子,看看你给咱生的孽孙,像什么样子。” 寻常被指婚的皇子皇孙,哪个不是感恩戴德。 偏偏就有对父子,前者冷落圈禁原配正室。 后者更是抗旨不娶,胆大到了极点。 朱元璋本想着让自家老二出头,替他说几句话。 怎知…… 朱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道。 “爹,请恕孩儿不孝,恳请您放过尚炳让他找寻心爱之人,儿子这生已经错过了,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样。” 你这浓眉大眼的还搞叛变? 这算怎么回事,儿子孙子无法无天,他还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打死他们。 朱元璋气得牙痒痒,但还是憋下心头怒火迟迟没有发作,耐心地开口解释。 “如果没有他们的话……” 没说完的话指向何方在场诸位都是人精,心知肚明。 文武百官,得罪淮西勋贵尚有回转余地,并非没有别的党羽可以依附,但那些文官如同疯狗,不啃块肉下来岂会善罢甘休。 在讽刺的时候,朱尚炳就已经想过今天。 而便宜老爹听闻卸下方才那紧张的神色,转而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点爹您应该比我还清楚,您为何不问朱尚炳的意见?” 事实如此,朱元璋的理由彻底被废了,他本想借题发挥,谁知父子不按套路出牌,如今他也骑虎难下。 怎料后者根本没有打算等他开口发问,他的笑容恣意像江湖儿郎。 对于那些隐藏的威胁,只是笑着说道。 “树敌无数,又何妨。” 少年郎,定比天高。 …… 卫国公府。 听到朱尚炳所做的诗,邓镇从椅子上滑下来头上的帽子都歪了。 他就称病告假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仿佛错过了很多事。 居然作出那种诗,这可不仅仅是文官,怕是武官也会心存不爽。 “秦王怎么也不知道劝一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但是被邓铭与邓铨拦住了。 二人就像门神一样,守在那不让他出去。 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家兄长会做什么事,现下麟德殿可是风口浪尖,要是去了恐怕会殃及池鱼。 本来就没有权势的邓镇,去了也没用。 被小心眼的言官记住,说不定哪天还会来弹劾。 得不偿失。 “可是现在朱尚炳于水火间,我必须去救他。” 说罢就要冲出去,但一人之力如何能破两个人的防,更不要说邓铨刚打完仗回来,身体结实了不止一点两点。 论话术,邓铨比不过邓铭,后者轻咳一声让那位冷静下来。 待到三兄弟可以好好说话,他这才开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这些都是有意为之呢?” 当这个问题出现,邓镇连忙抬起头来。 秦王也不逊色于他儿子,为什么不拦? 故意得罪满朝文武。 “或许这与赐婚有关。” 秦王世子不愿娶亲这件事早已闹的沸沸扬扬,效仿冠军侯说不平外患绝不成婚。 说的好听是心有山河,说的不好听就是不满意。 邓镇相当理解朱尚炳的感受,毕竟他是秦王的儿子,发生这档子事会抗拒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他有主意,便随他吧。” “可千万别落得万劫不复,被那群洪水猛兽吃的骨头都不剩。” 殊不知他们嘴中挂念着的那位,正悠闲地躺在草坪上吃着新鲜水果。 在朱尚炳这个年龄,有妻子实属正常。 李二见林家姑娘姿容不错便有了撮合之意,在脑中不断撺掇道。 “小朱,那玉颜姑娘配你正好,美人就该配英雄。” 他也是看在林玉颜并不想张婉之那般跋扈无礼,才动了这个念头。 怎料朱尚炳的一句话,让他在思索了许久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 那声音无比坚定,仿佛泰山无法撼动。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134/134176/31486338.html 第六十八章 风流世子闹京师 一战成名形容秦王世子再合适不过,百姓不知是非曲直也没听过那首诗,便有谣言传出说得他分外不堪。 朱尚炳走到大街上才知道他已经臭名昭著,连忙跑回去。 就在侍卫以为朱尚炳是知难而退时,几匹骏马出现,上面坐着的赫然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 而身后也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回首望去。 是朱尚炳。 他非但没有因为那些流言而蜷缩在殿内不出,还高调地骑马出现。 在看见外面的那群公子哥,更是笑着走过去说道。 “走,咱们哥几个就去游街。” 他倒要看看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其余几位自然也知晓最近流言如何而来,自然顺着朱尚炳的意同行。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吸引无数视线不乏有人指指点点。 看着身边人面不改色,朱尚炳不禁沉思。 是他没见过世面。 就在此刻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 “这就是传闻中的朱尚炳?那位秦王世子?” 还没等他寻找声音的主角,他便感受的不妙。 迎面而来的鸡蛋险些打中他,好在朱尚炳身手灵活而抛鸡蛋的又是个老妇人,自然拿他没辙。 可…… “秦王世子就可以当街纵马?看来应天第一纨绔名副其实。” 有人开始奚落朱尚炳,将这顶帽子压在他的头上。 后者的脸色如常,但唇角的笑意凝固眼底不复原先那般柔和。 已经动了想要出手的打算。 其余几位还在思索要不要打,这位爷便飞身下马,直接照着面门给了那长舌的男人一拳,打的人眼冒金星向后栽去。 “本来想以正常身份面对你们,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个,既然如此,那我摊牌了,我就是大明第一纨绔子,谁反对?” 就连被带来的那几个纨绔都不敢开口。 拼爹比不过,拼爷爷也比不过。 而他们本人还是朱尚炳麾下的,怎么比。 全方面碾压。 “今日无事,那我们便去勾栏听曲。” 他笑着抛下银子,带着那群纨绔头也不回地离开。 …… “胡闹!” 大明官员不可狎妓,这是明文规定。 现在那孽孙非但公然说出那不要脸皮的话,还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结党同行,实在是罪不可恕。 朱元璋着令让几个锦衣卫前去拦下他们。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幕。 朱尚炳与几位纨绔站在不远处的亭子内,身边的锦衣卫,个个像毛骧一样板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他们钱。 有几名纨绔心生退意,本来打算与他说离去。 怎料朱尚炳将眉头一皱,他们瞬间从心不敢吭声,而前者则是幽幽地说道。 “既然我不好过,那也别想别人快活。” 他给自己斟满茶水在原地等候,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朱尚炳笑着走到那边去,将手放在那人肩头。 后者被吓一跳看见是他拔腿就要跑,但锦衣卫的刀太快,当这位想要动时寒锋已经悬在脖颈间。 面前人笑着对他说。 “这位大人,大明规定官员不可狎妓,本世子助人为乐便送你去诏狱,放心你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听得人不寒而栗,但好在收获颇丰。 莫说武将,就是文官几乎抓到了朝堂上的半数。 不愧是应天第一青楼,有这么多的官员登门,若非如此他还没法得到如此优秀的‘战果’。 朱尚炳在这里待了两天,已经抓获半数官员。 长此以往朝堂都得清空,最后有些官员都已经麻木,主动告诉他们谁唱去哪家青楼,为的就是早点吃饭。 “胡闹!简直无法无天!” 听着毛骧嘴里的话,他老脸通红。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官员在其中,难怪有许多大臣告假。 欲盖弥彰。 这都闹得满城风雨,再不知道他枉为皇帝。 “快去把朱尚炳带回来,把官员全部安置好!” 如今也只能装傻充愣,权当不知情。 法不责众。 …… 奉天殿。 朱尚炳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踏入这里,看见面色阴沉的朱元璋连忙躬身行礼,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 “孙儿拜见皇爷爷。” 话音刚落上面便传来一声冷哼,那位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他。 可见这次气的着实不轻。 犹豫片刻后,朱尚炳站上前来笑着给朱元璋揉肩捶背,有些谄媚。 原先那位还有一些推拒,但后来便闭上眼睛放松,享受着伺候。 见状,他连忙趁热打铁开口解释道。 “皇爷爷,孙儿说这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整肃大明官场,您信吗?” 可信吗? 这三个字悬在朱元璋的心头。 旁的不说,就光凭这家伙站在青楼外被锦衣卫拦下,半个时辰后才下定的决心,说这不夹带私心怎么可能? 但这规定的确是如此。 “那你也不应当在众目睽睽下做这些事,岂不丢了天家颜面。” 想到最近肆虐的流言蜚语,他就一阵头疼。 打从朱尚炳回京以来,应天就不断闹腾,各种传闻层出不穷。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得在心中常叹口气,默默感慨。 “有你我是真的服气。” 经过此事朱尚炳风流已经是板上钉钉,相信不出一日,书房内弹劾他的折子堆积如山,不知该从何处看起。 刚好朱樉走了进来,瞧见朱元璋脸色难看,凑上前来询问。 “难怪急着立皇孙,凉的居然这么快。” 哄堂大孝。 眼见着朱元璋要拿鞋底子过来抽人,朱樉本想跑,谁知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绊了一脚。 这下倒好,本来可以周旋片刻,变成直接挨打。 “放肆!什么凉的这么快!”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爹老当益壮,实在是了得,可以先起身吗?” ……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朱尚炳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实。 他就默默的站在那,因为穿着单薄被风吹的有些瑟缩,杜安道见状连忙上前,为他递上一杯热茶。 朱尚炳无奈地叹息,望向外面将落的太阳。 “该走了。” 闻声杜安道凑近笑着询问。 “世子殿下要去哪?”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那位说的话实在是令人汗颜。 他将方才伤春悲秋之态扫除,笑着开口道。 “暴打蓝玉。” /134/134176/31486339.html 第六十九章 称病不战 当马车停在蓝府跟前时,周遭立马围上一圈好事的百姓,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秦王世子更胜一筹,还是蓝大将军一力压制。 谁也不愿错过这出好戏,包括朱允熥。 他前几日已经寻了由头以治疗腿疾为由暂住蓝府,还好没错过好戏。 当看见无比豪华的马车他更是心生怒意,在心里嘶吼着。 为什么皇爷爷偏爱的不是他?就连朱尚炳这个世子都要骑在他头上。 本来他才应该是最尊贵的人。 对于周遭的流言蜚语,朱尚炳视若无睹,他将目光放在蓝府,也不顾及对方的颜面直接开口。 “蓝玉!还不快出来一战!可不要当懦夫!” 话音刚落蓝玉便穿着藏蓝衣衫出现,他的武器简单只是普通长剑。 但…… 当他举起时有种莫名的气势出现,难怪是国公的确了不得。 有真本事在身上。 “世子殿下,刀剑无眼,可要小心了。” 说罢直接出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马槊与长剑碰撞发出脆响, 他身形魁梧但动作起来却很迅速,转眼便掠近那剑锋直逼面门,若非朱尚炳翻腕抵挡恐怕真要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两人相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左臂。” 陈庆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提醒着。 而后者不假思索,马槊对准左臂攻击,蓝玉面色大变想要躲避可为时已晚,一条蜿蜒的伤痕出现将他衣袍染色。 可他却不顾狰狞的伤口,大喝一声手持长剑向这边袭来。 倘若再来,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哐当—— 朱尚炳在生死关头拿出铁锤抵挡,咬牙接下这招,但蓝玉却没有这么好运,本就负伤现在连剑都脱手而出,向后倒栽狼狈地躺在地上。 “若蓝玉不死,建文必不会变成永乐。” 脑中传来一声感慨,是李二。 他对蓝玉很是赏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只是瑜不掩瑕,若他是洪武也必定杀之。 周遭的人见状无不连声惊叹,在蓝府跟前把蓝玉给打倒。 “没想到秦王世子这般厉害,竟力压蓝将军。” “的确如此,这便是为开疆扩土而生的将星。” “只可惜成王败寇,蓝将军的风光到头了。” …… 在人群中窥伺的朱允熥攥紧拳头,在掌心留下道道血痕,仍旧无法压抑心头怒火。 他怎么会这么强。 此刻在他心中莫名生出既生炳,何生熥的悲凉。 原本京中有许多淮西勋贵也向朱尚炳宣战,想要借着风头来助长威名。 怎料…… 传闻许多将领一夜间大病,皇宫中的太医只剩三两位。 得知这个消息,朱元璋再也无法提笔,他将东西放下望着刚写下的全字长叹。 “如何两全。” 先是一首诗得罪满朝文武,又是一战让蓝家颜面扫地,得罪淮西勋贵,即便是入了朱允炆麾下,也无法长留,定会被排挤。 朱尚炳这是要自绝前路。 难道是那些姑娘的模样还不够标致? “陛下,这……” 杜安道本来在为朱元璋换茶,怎料后者突然拿起笔甩了甩,那墨汁直接到他脸上去了。 那苍白的面上突兀出现墨迹,倒叫朱元璋开心许多。 他调侃了片刻,拿出圣旨来,提笔就要写。 “你说封什么官职把那臭小子留下来?” 杜安道心头大惊有些不敢置信,这居然是朱元璋说出来的话。 让世子入朝为官这绝无仅有! 大明宗室不得入朝为官,是朱元璋自己定下的规矩,现在为了留下秦王世子不但大费周章,还想用这种法子…… 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定主意不敢揣摩圣心。 “不如就御前侍卫?” 当话脱口而出时,杜安道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堂堂世子凭什么当御前侍卫。 岂料朱元璋听闻眼前一亮,笑着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 “不错,那就贴身侍卫吧。” 并非御前,而是贴身。 如此殊荣,在皇室中当真没有,即便是已故太子朱标都没法时时近身侍候。 杜安道心中暗叹,若世子是已故太子所出,太孙是谁都不需要揣测。 …… 麟德殿。 满身煞气的朱尚炳归来便收获圣旨,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奈地长叹口气。 贴身侍卫,老爷子真看得起他。 “不去行不行?” 他转头看向便宜老爹,一双眼中写满期待。 怎料…… “不行。” 朱樉斩钉截铁地回答,就好像怕回答晚了人跑了一样。 看着跟前这位,朱尚炳默默抽出带血的马槊,桀声怪笑慢慢逼近。 不过并未出手,而是恐吓一番收回,随后抛下疑问。 “爹,我走不了难道你走得了吗?” 话音落下,朱樉吃东西的手微顿,不过很快便照常。 只是从眼中能窥出些许怅然,他无奈地笑道。 “他要留,我们怎么可能走得了。” 麟德殿因为这句话陷入沉寂,周围的宫人被朱尚炳遣退。 他看着面前的朱樉,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想到先前那些巧合,决心赌一把对着他开口。 “爹,我需要你的帮忙。” 岂料话音刚落,对面那人便站起身来。 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截柳条,板着张脸小声低呼。 “臭小子,你不会要你老子造反吧。” 说时目光不断打量周遭,比起朱尚炳,做贼心虚的好像是他。 这般模样,看得朱尚炳都不知说些什么。 他正要开口解释,霍去病却调笑道。 “朱郎,他好像很懂你。” 刚开始时,他们这群人三句不离造反,但现在好了很多。 兴许也是因为参透了一句话。 时也,命也。 如今还没有到争天命的地步,即便做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眼见着脑中几人再次讨论起该怎么布局造反,朱尚炳连忙把他们关进小黑屋,在心中默念清心咒,这才重新恢复原先那样,苦笑着说道。 “我怎么可能造反。” 但下一刻,他对上了双精明的眼,仿佛诸多算计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此刻,这双眼的主人笑着说。 “那可未必。” /134/134176/31486340.html 第七十章 我想苟,老爹却让我造反 “你连亲儿子都蒙?” 麟德殿内,朱尚炳愁眉不展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朱樉,正百思不得其解。 这家伙明明在封地游手好闲,半分也不像藏拙的样子。 平日里更是莺莺燕燕环绕在侧,今日却向他坦白,说这些年已经积攒了部分兵力,可惜正在封地根本没办法调遣。 “秦地之所以是强藩,有富饶的原因在里面,但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纨绔庸庸碌碌,却无人来犯。” 而令人震惊的那位正吊儿郎当地喝茶,说这些话像开玩笑似的。 藏私兵,杀头大罪。 也就他老爹干得出来,现在洪武还在世。 诸多藩王即便有贼心,也没贼胆。 朱尚炳不禁仰天感慨,难怪最先死的是他老爹。 “还好你没王妃了。” 不然三个老嬷嬷会送你早登极乐。 闻声朱樉满脸错愕,不解其意,但看眼神也知道与他有关。 不过此刻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转头提醒朱尚炳。 “小心你四叔。” 原因并未说明,但父子二人相视一笑时便有了答案。 北伐那次,朱尚炳故意挫败朱高煦,并未多想。 但如今听便宜老爹说来,他也察觉到不对劲,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满脸不满地质问眼前人。 “为什么都是我来做?你呢?” 哪次朱棣来不是他周旋,化解道道难题。 这家伙就靠在那边,什么事都不做,吃些东西看好戏。 思及此处,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哀怨。 怎料…… 朱樉突然起身背手而立,四十五度仰天满脸惆怅地说道。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皇位的水太深,你爹我把持不住。” 先前两句倒真有几分凄凉的感觉,但后面听得朱尚炳上去就是一脚。 什么把持不住。 就是不想干想躺平让他来做。 坑儿贼! 被踹得踉跄的秦王也不恼,他拍了拍身后的脚印再度开口。 “你爹我没有那个命,但你不同。” 他的目光炯炯,像是在阐述一件必然的事情。 闻声朱尚炳不禁沉思,莫非是他的到来改变了朱尚炳的命格? 而身边人长吁短叹,说出实情来。 “有位姓袁的道长曾来,无意间向我袒露件事情,说你并非池中物,自那起我便藏拙不再崭露头角。” 讨论完后,朱尚炳得出结论。 他想苟,但他爹觉得他能行,想要帮他造反。 思及此处朱尚炳不禁看了眼壮志澎湃的朱樉,心想那老道为何没有告诉便宜老爹,他没有几年活路可以走。 于是乎…… “爹,你这是被江湖术士给骗了,这群神棍不怀好意,听儿子的别想了,咱们好好思索怎么回秦地苟命就好。” 洪武在世,便宜老爹胆大包天。 再浪下去小命就没了,他本想着不当那贴身侍卫。 现在看来…… “我还是去吧,这样哪天你漏馅我还能最快收尸。” 说罢扬长而去,独留朱樉一人还在原处。 他看着那道愈行愈远的身影,无奈地长叹一声。 “乱世至,三王争。” …… 奉天殿内。 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朱尚炳笑面相迎实则内心吐槽。 老爷子故意的吧? 明明知道他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还给他这么个差事。 底下那群人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凌迟,只是…… 朱尚炳的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带着几分不解。 他怎么会在这里。 “皇爷爷,孙儿想去就藩。” 此言出,朱尚炳的动作微顿,看向身边人欲言又止。 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兴许是感觉到身边这小子跃跃欲试,朱元璋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并且开口说道。 “你身子骨还未好全,加之贼人在外伺机而动,不妥,过些时日再说,你且先养病。” 朱允熥听闻行礼告退,并未在此处多留。 无意间的四目相对,让朱尚炳平白生出几分危机,冥冥之中有预感,那些行刺的事是否与刚刚那位有关。 可…… 都瘸了怎么作妖? 底下几位官员正上禀杭州水患,朱元璋听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朱尚炳,突然开口。 “尚炳,你看这水患。” 在底下学习的朱允炆握笔的手僵硬,指尖泛白看向朱尚炳。 群臣无一不呆怔,已故太子在世时,这些问题都是询问他,再问过群臣,如今太孙已立,上位不询问太孙反而问向身边的秦王世子。 未免圣眷过浓。 莫说他们就连朱尚炳都是心惊胆战,他不过是来摸鱼,怎么就突然被提问了,像极了上课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到上前提问。 眼见着朱元璋并没有挪开目光的打算,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方才听诸位大人所说,无非是因为水淹庄稼颗粒无收,小子有一浅见还往诸位大人勿怪,朝廷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却并非长久之策,不如尝试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此言出群臣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唯有朱元璋他若有所思,过了良久这才开口发问。 “不知以工代赈是何意?” 朱尚炳听闻侃侃而谈,对着群臣说明心头想法。 “让百姓付出劳力去疏通淤泥,届时朝廷分发米粮,即能快速解决水患,又不必大肆寻人去疏通,一举两得。” 方法是好方法,但…… 有位官员跨步上前,先是怒视朱尚炳随后对着朱元璋大呼。 “陛下万万不可!” “倘若应用此法,未免太过市侩,恐有伤民心。” 话音落下,他便被一脚踹得四脚朝天。 那位官员气红了脸,定睛望去。 不是朱尚炳还会有谁。 而始作俑者非但没有后悔,反倒跪下来对着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是水患危急时,能趁早解决便少一户人家遭灾,天子尚且不能安榻,还担心什么市侩,如若不然,便以孙儿之名,吾辈当敢为天下先。” 一席话,说的刚刚那位哑口无言,平生几分罪恶感。 好一句敢为天下先。 朱元璋大笑站起身来,摸了摸朱尚炳的脑袋。 这副欣喜的模样,让底下群臣再次暗叹,秦王世子圣眷浓。 “咱的孙儿尚且如此,那咱这做爷爷的岂能跌了份。” “传令下去,以工代赈,趁早解决水患。” /134/134176/31486341.html 第七十一章 出个门,邂逅张皇后 就在大事敲定,群臣准备行礼告退时,又传来一声。 “孙儿想去杭州治理水患。” 朱尚炳对着朱元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又换了一阵群臣的错愕。 别的藩王家世子想留在应天都不行,偏偏秦王父子俩。 每天都想着回封地逍遥,看得文武百官唏嘘不已。 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知有多少藩王眼红这家子。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俨然一副爷慈孙孝的画面,看得朱允炆心头泛酸生出几分妒意来。 朱尚炳以为老爷子准备答应时,后者瞬间泼了盆凉水。 “小子,好好待在应天,哪也别想去,你皇爷爷可看着你呢。” 杀人诛心。 本来还以为可以出去溜达,兜兜转转还是被困在应天。 朱尚炳感觉自己快成为一只鸟,就在闷闷不乐时,朱元璋突然从兜里掏出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转眼,这令牌便落入他的手中。 “小子,好好拿着,要是丢了就把你爹给打死。” 本来还略有些许不安的朱尚炳,听到这句话后得意洋洋把令牌揣进怀里。 既然打的是便宜老爹,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走出奉天殿后,马不停蹄去麟德殿拿了大袋银子,随后大摇大摆骑马出宫。 在宫门口时,几个侍卫拦下,本想说些什么。 一块金色的东西招呼到他们脸上,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四个大字‘如朕亲临’,手持令牌的人还露出笑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他们只能放行,被拍的那位摸了摸脸上的四个红印欲哭无泪。 …… 卫国公府。 邓镇看着面前翘着二郎腿的大外甥欲哭无泪,他刚刚准备出门便被四个大字给逼退,他在心中叫苦不迭。 心想,为何上位把令牌给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来此就是为了命令他把邓铨叫醒,陪他去城外兵营。 眼见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朱尚炳的面上带笑把令牌拍到桌上对着邓镇怒喝。 “邓家的小子好大的架子,看见我来了居然还敢来迟。” 说罢起身往后院走去,刚好撞见睡眼惺忪的邓铨。 那小子刚睁开眼,便瞧见金色的东西逼近。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脑门多了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邓镇在旁边想笑又不能笑,憋的脸红脖子粗。 而朱尚炳则笑着走到邓铨跟前,挥了挥手上的令牌得意洋洋道。 “看见没有,我爷爷给我的。” 金灿灿的牌子想忽视都难,可怜兮兮的邓铨被迫随朱尚炳前往城郊。 路上他们还抓走了李芳李茂两小子。 本来还想把徐增寿带上,但转念一想,这家伙是个二五仔,还是算了,等下次再说。 至少他姐姐已经是燕王的人了。 这家伙在靖难之役做了不少事,妥妥的燕王党。 “你们进去的时候,记得说是来训练的。” 他仔细叮嘱身边这几个小子,虽然在演武场同样是训练,但是他知道这样太过局限,还是得多和经验充沛的老兵交流切磋。 可还没到兵营,朱尚炳便看见个狼狈的姑娘。 模样长得挺好看,有双漂亮的剪水秋瞳,只是衣服上满是泥点,昨日刚下了场小雨,路上泥泞,应该是被马车溅到的。 见此,他笑着拿出锦帕向她那边去。 “姑娘,擦擦吧。” 这位的脸上还有几个泥点子,凑近一瞧朱尚炳更是觉得不错。 比老爷子给他指婚的那两个要好。 旁边几位见状笑着走来,用暧昧的目光看向朱尚炳。 姑娘看着这锦帕,知道马上之人非富即贵,刚想要推辞,但下一刻那帕子便入了她的怀中,那位笑道。 “姑娘好好收拾,哥几个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说罢扬长而去,并未逗留。 看着那道身影,张宜如面露笑意。 忽然想到为何前往,连忙擦拭脸上的东西,随后向兵营的方向走去。 …… 兵营内。 所有人都看向外面,神色严肃。 他们刚刚才得知那位名噪一时的秦王世子要来,并且还带着手底下三个新兵。 说是如此,但谁不知道朱尚炳把新兵带去战场,还大获全胜。 哪里是普通新兵,所以他们此番已准备好对手,防止他们出其不意想要对战,只听外面马蹄声大作,少年剑眉星目,鲜衣怒马。 身后跟随的几位身上一派贵气,看着就不像寻常人家出来的子弟。 不愧是大明第一纨绔。 看着朱尚炳身上的红袍金甲,兵营的人忍不住感慨。 但明明是俗物,却被此人穿出风流的感觉。 “好了,你们几个快去选,输了要你们小命。” 朱尚炳翻身下马对着身后三人勒令道,目光落在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上,有些疑惑。 那姑娘也是来兵营的?莫非已经婚配。 他的心中有些惋惜。 三人听闻各自选好对手,而其余人还站在远处眼巴巴看着朱尚炳,没有命令他们不敢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女子轻灵的声音。 “小哥,可否通传一声家父副指挥使张麒。” 正是巧遇的张宜如。 副指挥使张麒?朱尚炳的动作微顿。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女中尧舜的张皇后? 朱尚炳不知该如何描述他的心境,出个门偶遇张皇后还看上了,他截胡的是大胖子的老婆吗?是永乐的江山。 他心生一计,如果娶了张皇后的话。 那岂不是…… “谁是张麟,出去吧。” 朱尚炳对着眼前一大群人喊道,没过多久便走出来个人。 他看了眼不由得在心中腹诽,同样姓张,同样是单字,同样有女儿,这家伙可是把格局打开了。 不像那张翼…… 听到朱尚炳的声音,张宜如好奇的望去,恰好这是他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姑娘当即红了脸,急忙对着父亲说。 “爹,娘出事了!” 听两人的对话,朱尚炳得知原来是张皇后的母亲,突生疾病想试着请军营的大夫。 可刚说完,张麟便无奈地长叹口气。 “咱们命贱,哪里请的动。” “要不试试太医?” 朱尚炳犹豫片刻后,走到他身边去用疑问的口吻说道。 但却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张麟本想看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是谁,怎料…… “世子殿下?!” /134/134176/31486342.html 第七十二章 李善长之死 所有人都瞪目结舌地看着副指挥使张麟,原因无他。 就连蓝玉都只能背地里议论朱尚炳,可现在却被这家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们都在佩服他的勇。 旁边的张宜如吓得说不出话,她能猜到这位公子非富即贵。 但这已经不是富贵了,秦王世子威名赫赫,即便她在深闺中都听过不少,虽然也有传闻说他纨绔,但…… 她攥紧手中锦帕,心想能给一位陌生人送帕子的谦谦公子怎么可能是别人嘴里的纨绔。 就在众人等待看好戏的时候,朱尚炳根本没有理会张麟而是询问在他身后的张宜如。 “需要太医吗?” 出人意料的场面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被问的张宜如更是不知所措地点头,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一只大手给抱上马。 朱尚炳笑的恣意,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老丈人笑道。 “副指挥使,你家姑娘在下先带走了,我们一起回应天请太医。” 说罢策马扬鞭,离开此处。 刚刚打完的三人看着朱尚炳的背影叫苦不迭,他们辛辛苦苦,结果这家伙带着姑娘跑了。 没天理! 马上颠簸,张宜如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即便是父亲也如是。 但满襟兰香莫名的让她安心。 张宜如被送回张家后,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等来了太医。 那老者二话不说进屋看诊,三下五除二解决此事。 但…… 她看着门外,那里并没有走来想见的人。 张宜如红着脸,春心暗动。 殊不知此刻的朱尚炳,他正坐在朱元璋旁边笑着请求。 “皇爷爷,孙儿看上了个姑娘,想娶她为正室。” 话音刚落,朱元璋便抽出手来,专心批折子,摆出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如今鹤庆候之女与林中天之女都还等着他。 这小子想撂摊子跑路?没门! 但…… 为了杜绝朱老二的事情再次发生,朱元璋还是不情不愿地询问朱尚炳。 “你先和咱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有戏! 朱尚炳眼前一亮,沉思片刻后开口。 “旁的先不说,这姑娘与寻常百姓家无异,她父亲七品。” 这个官职太小了,朱元璋有些不满刚想开口回绝。 岂料朱尚炳二话不说便跪谢了他,出人意料的举动打得他措手不及。 而这小子直接向外面跑去,笑着说。 “皇爷爷,那姑娘孙儿娶定了。” 只留下杜安道满脸担忧地望向朱元璋,两人皆是满心无奈。 …… 麟德殿内。 “你小子居然要娶亲?” 朱樉万万没想到,这才出去几个时辰,连婚姻大事都解决了。 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了吧? 他刚想开口相劝,谁知那小子二话不说便开口怼道。 “爹,当初你就是因为不急,才被指婚的,倘若日久生情也罢,你这边家宅不宁,像什么话!” 这句话言之凿凿,的确是这么回事。 朱樉因为观音奴引得朱元璋不痛快,还是大哥屡次三番求情。 这次滞留应天,也是拜她所赐。 思及此处,他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家门不幸呀!” 话都说到这份上,朱尚炳连忙凑到朱樉跟前来,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询问道。 “这么说爹你是答应了?” 啪—— 朱樉听到那句话反手一巴掌打到朱尚炳脑袋上,面色不善。 嘴中更是振振有词。 “你老子不好过,你凭什么好过?” 惹的家宅不宁的,恐怕是这位…… 朱尚炳听完欲哭无泪,下一刻他将令牌砸到便宜老爹脸上。 后者本想发怒,但看见那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愣住。 就在他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朱樉忽然冷笑将那令牌夺过放下。 不但没有收手,打得还更加痛了,嘴里喃喃道。 “可算有机会了,还如朕亲临。” “打得就是你。” …… 父子二人还没闹腾许久,小太监便快速赶来给他们带来消息。 李善长溺死在自家后院的荷花池中。 消息出,两人佯装惊讶,但对于他的事都心知肚明。 这个消息很快便从皇宫传了出去。 许多人都在惋惜,这位聪明绝顶的国公。 “这老狐狸倒是聪明。”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笔,无奈地感慨。 死的干净利落。 还将李家送来,是为了让那些人保命。 他也懒得滥杀落下凶名,干脆成人之美。 而就在这时,李祺走入奉天殿内,双手呈上锦盒恭敬道。 “启禀陛下,这里面有份名单上面之人与胡惟庸案息息相关。” 刚说完不想杀人,结果便送来名单。 杜安道接过盒子,里面除去地契账本,的确有个名单。 而这个被辗转交到毛骧手中。 朱元璋看着底下跪着的李祺开口发问。 “你恨不恨朕。” 奉天殿因为这句话陷入沉寂,跪在地上的李祺无奈地笑了。 他先是磕了个响头,眼泛泪花说道。 “家父死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为忠。” 听完,朱元璋久久无言。 他忆起当年揭竿而起,与几位好友打天下成就大明时的恣意。 再回首,多少人已死。 随着一声长叹,朱元璋开口。 “好一个忠君的李善长,也罢。” “以国公之礼,厚葬。” 李祺连忙跪谢隆恩,这时天大的恩赐。 原以为献上名单,上位会怪罪他们藏私之罪,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开恩,还以国公之礼厚葬。 也算死得其所。 望着起身准备离去的朱元璋,他再度跪下高呼。 “臣替家父已故国公李善长,叩谢陛下圣恩,愿吾皇万岁!” 朱元璋离去的动作微顿,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他来到马皇后的寝殿,看着被细心打理的这处。 笑着坐到床榻那,自言自语。 “妹子,你说他们在底下会不会怪咱。” “自打你走了,咱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太子在地下照顾你,你应该过得不错,可怜咱现在都不知道谁能继承大统。” “允炆太年轻,老四虎视眈眈,妹子你应该会喜欢老二家的小子,鬼头鬼脑的。” 说完他发出一声长叹。 帝王模拟,为何他做出许多想要更改朱允炆的命运。 带头来他都会失去江山。 莫非这就是天命? /134/134176/31486343.html 第七十三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治理水患之事稍稍有进展,一封密报便传入奉天殿内。 朱元璋黑着脸看向上面的笔迹,面上像覆了层阴霾,怎么也散不开,杜安道在心里长叹赶忙将手中杯盏放下,以免祸水东引。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 臣奉旨前往杭州治理水患,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粮皆无,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个个面黄肌瘦。 纵使老臣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施展拳脚,此事进展至今停滞不前,愿听候发落,但臣扣请陛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间。 “宣百官进殿!咱要看看他们看见这密报怎么想。” 随着群臣鱼贯而入,杜安道将这封密报宣读。 他们面色铁青,个个战战兢兢站在那不敢吭声。 上面的意思只有一种。 在赈灾的银粮分发下去时,必定遭受层层剥削以至于百姓民不聊生。 朱元璋就这么看着他们,已经过去半柱香的时辰仍旧无人开口。 皆闭口不谈此事。 “户部尚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首当其冲便是户部尚书,他们管钱管粮整日哭穷,银子拨下去了结果根本不见踪迹。 被突然质问的小老儿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声音颤抖地说道。 “臣,不知。” 正因为此言,朱元璋的怒火更甚,他将桌上的折子推到他们面前。 “密报有言,曾数次上报,究竟是谁!试图瞒天过海?” 他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 或坦荡或心虚,都落入眼底。 但…… “皇爷爷,孙儿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是秦王世子。 群臣面色顿时大变,如丧考妣。 此子会不会火上浇油。 本来以为朱元璋只是把他拉来话家常的朱尚炳,在进门看见跪倒一片的群臣,嘴角忍不住抽搐。 尤其是在他们露出惶恐的表情时。 “孙儿…是不是该走?” 朱尚炳的语气有些犹豫,询问上面那位。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松了口气,他们就怕朱尚炳趁机报复。 怎料…… 朱元璋笑着看向底下露出慈祥的表情,对朱尚炳招了招手。 “尚炳,上来。” 朱尚炳看着上面那位,感觉他的老脸上已经写了四个字。 不怀好意。 君命难违,他只能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那位身边。 底下的邓镇险些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给他投以好自为之的目光。 刚刚上来,他站都没站稳便听见身边人开口。 “尚炳,若有官官相护,层层剥削之事该如何处理?” 啪—— 脑中关于理智的那根线彻底断了,这老爷子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这群文官的目光早已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从还是不从? 就在他抉择时,忽然感受到旁边的异样,只听杜安道尖锐的嗓音突然响起,他‘安慰’道。 “世子不必紧张,知无不言即可。” 前有狼,后有虎。 朱尚炳深吸一口气,将姿态端正随后躬身行礼,笑曰。 “孙儿认为,严惩不贷,才对得起百姓,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若官官相护焉能有百姓活路?”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朱元璋眼底闪过几分赞赏,但面色不显略微点头便收敛。 底下的官员已两极分化。 明面自然不好开口,但谁赞成谁反对都心知肚明。 “入朝为官十余载,不如世子一言,臣愿散半数家财赈济灾民。” 话音落下便有一人开口,是邓镇。 他说的慷慨激昂,浑然不顾周围大臣要杀人的目光。 你清高,你捐钱,他们哪能逃过去? 就连朱尚炳都忍不住投以异样的目光。 这大舅,未免有些太狗了。 不过卫国公的半数家财……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朱元璋,虽然看样子没有变化,但唇角的弧度略微上扬,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底下群臣虽然不如朱尚炳距离近,但都是些机灵的,接着开口。 “臣等皆愿效仿邓大人!为百姓出力。” 在朱尚炳眼中,俨然成为大型薅羊毛现场。 而那位赚到的,自然笑逐颜开。 朱元璋此事浑然没有方才动怒的模样,正和善地看着底下群臣。 “既然如此,那……”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解决此事,但话音刚起便被打断。 不知怎么来的速度转眼已经跪下,嗓门比想象中还要大。 朱尚炳高呼。 “皇爷爷且慢,有银子自然好办事,但蛀虫不除,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小王八蛋! 底下的官员恨不得瞪死他。 捐钱还没完,居然还想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实在是不当人子。 但…… 朱元璋闻声板着张脸,再度变成原先那样开口询问。 “那尚炳有何高见?” 群臣麻了,一老一少逮着羊使劲薅。 他们已经料定朱尚炳一肚子坏水。 闻声,后者面露笑意跨步上前,对着朱元璋提议。 “不如让我去杭州一趟,保证从上到下全部给你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还斩草除根。 从沙场上下来,朱尚炳的身上多了许多痞气。 知道的是钦差,不知道的以为是土匪。 按照朱元璋的宠信,群臣都认为朱尚炳离京板上钉钉。 怎料…… “不行,咱老了需要你来陪,换个人。” 这个提议被上面那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早已预料到的朱尚炳面不改色,习惯了。 他转而将目光落在角落那位,是个身上官服都有补丁的青年。 “那孙儿请求皇爷爷,任命此人。” 这位官员他有些许印象,出身寒门是前两年的状元郎,但心高气傲不愿同流合污,这才如此落魄。 脾气虽然臭,但为官清廉不贪一针一线。 别人想方设法拿回扣,他不仅不这么做,反倒将月俸拿出为别人救急,也因此至今孤身只影。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朱元璋看了眼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并未仔细了解,但当朱尚炳说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时候,这位的目光炯炯。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李寒山,你别辜负世子的厚望。” 闻言,伯乐与千里马遥遥对望。 后者点头惺惺相惜,而前者…… 到底什么时候下班?便宜老爹不会给他留饭。 /134/134176/31486344.html 第七十四章 我只是从心 好不容易离开奉天殿,他正准备回去却被一人给拦下。 看着英俊的状元郎大颂高山流水,把他和自己比做伯牙钟子期,朱尚炳欲哭无泪地望向周围,希望可以有人施以援手。 但…… 百官视他如过街老鼠,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也就他与邓镇李寒山三人在这僵持,没好心的大舅还在看好戏。 不过比起这些,朱尚炳突然想到个问题,轻咳一声后抬眼询问李寒山。 “此行任重道远,太难办,你可有法子?” 虽然口头说的好听,但具体实施他并没有法子。 即便可以借张良李二之手出谋划策,但比起这些他更希望有位能干的下属,落魄状元郎李寒山便是他千挑万选择出来的。 果不其然。 闻言李寒山面露笑容,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间。 “世子尽管放心,想要最快解决此事,只需要从最底层看,逐步向上慢慢挖出,虽然过程很长,但……” 说到此处,他不知有意无意停顿了几秒,才再度开口。 “这些都有迹可循也最为稳妥,另外如果能找到写那封密报的官员,相信不出半月便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守成之法,不懂变通。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不够大胆也有太多隐患。 朱尚炳摇了摇头,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可,太容易节外生枝,我有一计不知李大人可否听听?” 其余二人闻言点头,皆满脸期待。 面对两人期盼的目光,朱尚炳唇角抽搐在心里吐槽,未免太过认真。 他在内心长叹口气,随后开口。 “不如佯装富商前往杭州,想要重金采买大批米粮,寻常店家自然不会,但倘若是官想趁机牟利,这样直接人赃并获。” “这可是大罪,把所有官员都抓走也不为过,我将李芳借给你,已故国公嫡孙、驸马之子,谅无人敢对你们动手。” 原先他们还能理解,忍不住称赞,但当听到后面,两人面色大变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屈打成招吗? 犹豫片刻后,李寒山上前开口,想要劝诫他。 “世子,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 怎料话音刚落便传来反驳声,朱尚炳毫不犹豫回答。 “关键时候,必须雷霆手段,有些人不带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贪官的劣根性,他没有见识过,但也看过很多剧。 不是板上钉钉,定然会巧舌如簧将黑的说成白的。 李寒山听闻点头,眼中多了几分钦佩。 他所学是圣贤道,太过怀柔。 在有些事上优柔寡断,而朱尚炳的雷霆手段正是他欠缺的。 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邓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 他说。 “大外甥,听说你爹准备打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朱尚炳措不及防。 他疑惑的看着面前人,询问道。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被那家伙打。” 下一秒。 “我说的。” 便宜老爹的声音出现在背后,一阵凉风适时刮起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白切黑! 朱尚炳心中对大舅有了个全新的定义,恨不得能当场跑路。 但…… 看着前面的邓镇,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他已无路可退。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朱樉已经将手放在朱尚炳的肩头,他的脸上写满了‘和善’。 闻声李寒山还有些期待眼前人的反应,正兴致勃勃地看着。 怎料。 那位面带笑容略有些狗腿的为朱樉揉肩,笑着说道。 “爹说什么话呢!儿子最听不得那些忤逆不孝之言。” 随着话音落下,传来阵阵冷笑。 他回首望去,朱樉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对此…… 朱尚炳趁着两位没有反应过来,飞奔而去,成功离开那里。 脑中的李二见状,忍不住大笑出声。 “没想到呀没想到,小朱自诩聪明结果栽到两只老狐狸手上。” 听这语调,心情着实不错。 还没等朱尚炳吐槽他只知道看好戏,陈庆之的声音响起。 他此刻也不复最初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极力压抑着笑意说道。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 两人一来二去,说的朱尚炳臊得慌。 好在活了这么多年,脸皮不是一般人可以比。 他直接回了句。 “胡说什么,这个叫做从心!” 随后将他们拉入小黑屋,今日他有要紧事做。 …… 演武场。 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李芳,朱尚炳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这些人都壮的这么明显,而他没长几块腱子肉? 那位也被盯得不好意思,笑着在那解释。 “这些日子为了不拖后腿,所以加练,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他那张与身材格格不入的俊脸,朱尚炳在心中暗叹。 李善长不会头七来找他报仇吧? 很快他便将这种情绪收敛,开口吩咐道。 “李芳,近日需要你去办件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做。” 难得见世子这么正经,李芳也情不自禁收起脸上的憨笑,点头称是。 但很快便有些疑惑。 好像…世子还没说要去干什么。 “到时候你跟着李寒山去杭州,负责保护他的安全,至于该怎么做,他会教你的,必要的时候告诉别人你的身份,防止吃亏。” 穷山恶水出刁民。 朱尚炳也怕他们去村县有什么好歹,特意叮嘱。 “世子,在下有一事不解,可否由您解答。” 突如其来的疑问杀的朱尚炳措手不及,他对上了双写满期待的眼神。 不由得心中也升起几分好奇,轻咳一声故作深沉说道。 “但说无妨。” 李芳闻言露出笑容,略微思索了番。 片刻后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开口询问。 “家父说您从心,敢问此为何意?” 空气突然安静。 朱尚炳听到那两个字,联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后背一凉。 但当着崇拜之人的面,他还是故作姿态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 “从心自然是从心所欲,不拘一格,像我这般的人不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瞅着事情要告一段落。 谁知身后再次传来声音,那道身影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朱樉皮笑肉不笑,伸手把朱尚炳拉到身边。 “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和为父回麟德殿?” /134/134176/31486345.html 第七十五章 过河拆桥 近几日皇宫内风平浪静,除了偶尔东宫与麟德殿有些闹腾外,都如寻常那般。 但在这天夜里,东宫灯火通明,有群人气势汹汹正往麟德殿走去。 正在练字的朱尚炳放下手中笔,刚揉了揉手腕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宫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急切地说道。 “不好了世子殿下,陛下和太孙殿下都来了!叫您去解释一下。” 解释? 他满脸错愕地看向门外,瞧见许多的太监后点了点头,收敛起面上的神色俨然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今晚倒要是谁耍的花样。 只见大殿内坐着三个人,最上面的朱元璋面色阴翳,浓眉紧锁不知为何事烦心,而在他左边的则是穿着明黄亵衣,满脸担忧的朱允炆。 而右边,则是朱樉,此刻正对着他挤眉弄眼不知道什么意思。 对此他不由得在心中长叹。 “不知皇爷爷为何事突然来此?” 朱尚炳率先开口,询问面前人究竟是为什么来。 岂料迎面而来便是一个杯子,砸破了他的额角,鲜血直往外冒。 那副模样吓坏了朱允炆,他连忙伸手制止。 朱樉也是立刻挡在儿子跟前,防止再被伤害。 好几次上面那位想要动手都被提前拦下。 见状,他再也无法压抑怒火怒骂。 “你个畜生!这孩子居然敢毁了标儿的遗物!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胆大妄为不敬尊长,要他何用?” 与以往三人插科打诨完全不同,这次是真的怒极了,朱元璋踹了朱樉几次还没解气。 那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就是已故太子的遗物。 朱尚炳还是头回看见。 他下意识望向朱允炆那边,仍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眼睛已经浑浊不堪。 是高估了,也低估了。 “并非孙儿所做,这些事情不能信口雌黄,平白断定,还请皇爷爷还孙儿清白。” 在大概了解事情后,朱尚炳直挺挺跪下,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飘向朱允炆那边,仿佛在说已经知道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宫中有谁恨不得除他而后快? 朱允炆,朱允熥。 后者早已结仇自然是毋庸置疑,但前者…… 兴许是被利欲冲昏了头,早已不是当初仁厚的模样,现在的他更多的也许是对位置的执着。 罪魁祸首定是二者其一。 又或者两人联手。 “不是你?那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 朱元璋听闻抬头,质问底下的朱尚炳,并且甩出一个香囊。 这是邓氏死前为他绣的,一直戴着。 原先以为掉在何处,不曾想在今日等着他,还真是意外。 朱尚炳漠然看向朱允炆那边,此刻后者已将担忧的表情收敛,是陌生的冰冷,两人对立已水火不容。 “此物的确是孙儿的,但此事并不是孙儿所做。” 他目光炯炯,毫不犹豫对着朱元璋否认。 但换来的却是一声怒喝。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更是窝火,大声斥责。 “那日你曾去东宫,那些宫人难道眼瞎?若非朕思念标儿,还不知你这孽孙做的事情!居然还敢让允炆隐瞒。” 隐瞒? 过河拆桥罢了。 他目光看向朱允炆那边,四目相对间各怀心思。 好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太孙。 朱尚炳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态度依旧强硬抵死不认。 “是孙儿做的,孙儿自然会认,不是,即便打死也不会认。”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但朱元璋是何人?他正在气头上最见不得这般态度。 当即对着外面的侍卫大喊。 “既然如此,拖出去杖打三十,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言。” 有人欢喜有人优。 朱尚炳的脸上写满无奈,只是一笑随着侍卫走了出去。 而朱樉,从始至终跪在那,一声不吭。 仿佛在以沉默做抗争。 随着外面声音响起,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哼。 他终于开口。 “还请父皇,削去儿臣藩位,贬为废人,放我们父子回凤阳,高墙也好别处也罢,只要不是在皇宫就行。” 说罢将代表藩王的玉牌放下,闭上双眼听候发落。 秦王父子,皆是铁骨铮铮。 杜安道见之眼中带着几分钦佩,但更多的是担忧。 果然。 朱元璋听闻怒极反笑,指着朱樉的鼻头痛骂。 “逆子!你们父子一个个都巴不得气死咱?是以为咱不会对你们动手是吧?好!你们好样的。” 在这瞬他的确起了要削去朱樉藩位的打算,但还未将话说出口。 一道明黄的身影便跪在大殿内。 是朱允炆。 他大声为秦王父子向朱元璋求饶,眼里满是烦忧。 “皇爷爷息怒,皇叔与尚炳只是一时糊涂,切勿因此生出嫌隙。” 在殿外受刑,听到这话的朱尚炳扯出一抹冷笑。 朱元璋便是看中了这份‘仁厚’吗? 实在是德不配位,难怪被朱老四取而代之。 偏偏这些朱元璋并未看出,听完后点了点头将怒火收敛了些。 而恰巧二十杖已经打完,朱尚炳被打的皮开肉绽,脸若金纸。 “你可知罪?” 朱元璋居高临下,望着狼狈地朱尚炳开口质问。 但后者虽然沦落至此,却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红牙,模样有些渗人,嘴里吐出四字。 “孙儿不认。” 杜安道于心不忍,闭上眼不再看。 而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上面那位听完,冷哼一声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怒焰滔天。 直接下旨,定了朱尚炳的事。 “好块硬骨头,传旨下去,将秦王世子禁足三月,不得外出,三月后完婚。” 听到此处,朱尚炳已不知该说谁过河拆桥。 是假仁厚的太孙朱允炆? 还是那个利用完就跑的朱元璋。 也许两个都有。 他艰难地爬起来,用余光看了眼佛口蛇心的朱允炆,心中暗讽与他那该死的母亲如出一辙,随后踉踉跄跄走回房内。 朱樉面色复杂地看向朱尚炳,仿佛面临着很艰难的抉择。 但最后不了了之。 脑中传来几位大佬急促的问候,朱尚炳的心突然暖了许多,半开玩笑地说。 “几位,我真的顶不住了。” “要不咱们还是反了吧。” /134/134176/31486346.html 第七十六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回到奉天殿内。 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杜安道,朱元璋本身怒火便未平,紧锁眉心开口质问。 “你这是哑了?” 还没等回应,他先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劲,喝了口茶缓了缓。 想起在麟德殿内的事无奈地长叹口气,朱元璋询问身边人。 “是咱做错了吗?” 顶着冒大不韪的风险,杜安道长叹了声随后委婉地说道。 “奴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怎料话音刚落,便引来巨大的反应。 朱元璋全然不见刚刚的神态,怒意再次形于言表。 他将手上的东西重重放在桌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质问杜安道。 “允炆素来仁厚和善,难道会冤枉了尚炳不成?” 经此一遭,杜安道哑口无言。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无奈地看了眼朱元璋,低头认错。 “是,奴才知错。” 那位要的不是对于否,而是想要宣泄心头怒火。 若是继续如朱尚炳那般,他这把老骨头可招架不住。 但伴驾多年,他已磨出一颗七窍玲珑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能看出此事不对劲。 想必…… 那位摆了摆手,满脸疲倦地开口说道。 “你下去吧。” 他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迁怒别人,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睡一觉。 在夜深人静时,却辗转难眠。 朱元璋不由得长叹一声,再次开启帝王模拟器。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熟悉的界面再度出现在眼前,选择的人物一成不变。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提示音。 【叮——】 【皇太孙朱允炆的命运已刷新】 【皇孙朱允熥的命运已刷新】 连续有两位的命运更改,朱元璋有些迫不及待,但他更担忧的是朱允熥,上次看见的时候,不是安然度过此生吗?倘若有变化的话,那岂不是…… 思及此处,他连忙点开朱允熥。 上面仅有两个选项,分别是皇孙,与多行不义必自毙。 “朕的孙儿要死了?” 明明上次还不是这样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朱元璋愈发搞不懂这个模拟器,他直接点击多行不义必自毙,去一探究竟。 这次与以前一样,都是一个画面。 一个看不见脸的人拔出腰间长剑,抵在他的喉间配字是。 【你作恶多端,最终落得流放,但你仍心有不甘,坑害了兄弟,最终被他砍杀在流放路上,并且被他揭露真相,落得满身骂名】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几个字没有掺半点水分,朱元璋面色凝重。 先是有无权查看,又到了现在只有画面,甚至没办法看见那人是谁。 莫非真的是因为他更改命运? “无论如何,我都要子孙安然无恙。” 他把目光放到朱允炆那边,看着消失了的贤君,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想到白日发生之事。 莫非? 他连忙摸你了朱允炆皇太孙的选项,果然在里面发现了端倪。 【你妒忌朱尚炳得爷爷宠爱,听朱允熥教唆,栽赃陷害朱尚炳,你与他决裂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其余的地方,与最开始的模拟一模一样。 没有丝毫变话。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莫非老二家的那孩子就是遁去的一? 但…… “咱老朱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想起白日之事,他气的捶胸顿足。 助纣为虐呀!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在朱允炆这里可以发现真相,那实打实的二十大板,何止是伤身,更是伤心。 估计这层关系恶补不回来。 他再次点开朱尚炳的模拟,确认好没什么变化后长叹口气。 “至少这小子发挥稳定。” 到底何时能看见四海升平? 【叮——】 【解锁相关支线可以模拟结局】 帝王模拟器突然弹出这么个提示,朱元璋突然想起,每次命运更改都是发生在发生了些事情之后。 那么…… 如果继续将朱尚炳留在宫中,会不会出大事。 但想到朱允炆后,还是咬了咬牙。 他亲自选择的太孙,那就得一条路走到黑。 不试试怎么行。 但…… 朱元璋睁开双眼由身边的杜安道站起身来,在穿戴整齐后吩咐道。 “把朱允炆和朱允熥给我请过来。” 朱尚炳的那笔账不能成为前路的绊脚石,想要消除芥蒂必须现在开始。 闻声后者满脸错愕,不解眼前人要干什么。 看着外面的夜色,小声提醒。 “陛下,现在已经子时了。” 岂料这句话刚刚落下,眼前人便冷哼一声。 模样看上去很是不满,惊得杜安道不敢多嘴。 只听朱元璋开口道。 “子时?那就给我抬过来,用冷水泼醒。” 今天的上位脾气未免太过火爆,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杜安道摸不着头脑,快步向东宫走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出现在奉天殿内。 那朱允熥当真是被抬着来的,身上还有厚实的被褥。 宫人们想到这位腿脚不便,根本不敢叫醒,只能几个人一起上。 下一刻。 朱元璋拿起桌上凉了的茶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毫不顾及是否是伤员,看得那群抬人的小太监直呼过瘾。 “放肆!谁敢惊扰小爷的美梦!” 刚被泼醒的朱允熥眼睛还睁不开,气冲冲的大喊。 早已看戏的朱允炆目睹这幕,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某人撑起身子来准备找人算账,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语气。 “放肆?我看谁敢说咱放肆。” 完蛋了。 当朱允熥转头看着朱元璋手上已经空了的茶杯,整个人都僵住了。 “皇爷爷……” 他的气焰瞬间熄灭,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以往此时朱元璋便不会计较,但这次不同。 只听那位冷哼一声,来了句。 “你还知道我是皇爷爷。” 吓得朱允熥不断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而朱允炆仍旧站在旁边,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殊不知…… 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那白嫩的脸瞬间红肿。 下一秒耳光声再起,这次遭殃的是朱允熥。 一个皇太孙,一个吴王,在众目睽睽下被打,他们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却被一句话给更住了。 只听朱元璋说。 “你们为什么设计朱尚炳。” /134/134176/31486347.html 第七十七章 桥归桥路归路 奉天殿内不知何时已被清空,这里只剩下爷孙三人,外加杜安道。 他面露笑意却闭目不语,仿佛是尊石塑般。 听到那声质问,朱允炆面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露出冰冷厌恶的神色。 而朱允熥反而面带笑容,看上去懵懂无知,但是那双手暴露了真实想法,此刻正攥紧将衣袍捏出褶皱来。 模拟器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让这变成现实。 尤其是朱允熥。 他不知道多行不义中的不义之事有多少,这些都想未被驯服的烈马,脱缰而出。 对此朱元璋长叹口气,用淡然的目光看向他们二人。 “怎么不开口?” 平淡才最可怕,两人抬眼看见连忙低下头来。 但也仅仅是如此,并没有承认甚至悔过。 这样的姿势僵持了许久,直到腿脚不好的朱允熥跌倒才发生了一丝变化,他紧咬牙关用手摸向左腿,面色狰狞不复原来丰神俊朗。 对此朱元璋再次叹息,毫不犹豫地揭穿。 “你以为请来的太医,咱就没见过吗?为什么要瞒着咱。” 朱允熥的腿不好是事实,但现在半个时辰未到,反应太过浮夸不足以令人信服,甚至…… 望向那双腿,他露出笑容。 “咱觉得,那臭小子做的对,你这般品行,趁早就藩吧。” 这句话扯开爷孙二人最后一层遮羞布。 当朱元璋不愿让他就在应天,那这个人必须离开。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步的朱允熥,此刻正歇斯底里地大喊。 “不!皇爷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子妃常氏之子,常遇春的外孙,我现在双腿已废你为什么不愿意防过我。” “万一…对,万一刺客就在埋伏呢?你这不是要送孙儿去死吗?” 看着眼前人癫狂的模样,朱元璋眼里闪过一瞬的不忍。 听着他说完那些话,他蹲下身子用指腹擦去他的泪。 在朱允熥期待的目光中,粉碎他最后的幻想。 “你当真以为锦衣卫连护你去封地的本事都没有?” 天子鹰犬,岂是几个死士可以对付的。 之所以将他留在应天,不过也是为了多年爷孙情。 杜安道招呼外面的人,将朱允熥从哪里抬来,便抬回到哪去。 而后者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跪在地上的只有朱允炆一人了,他面色坦荡不像朱允熥那般被拆穿便原形毕露。 看着眼前这向来喜爱的皇孙,朱元璋突然沉默了。 等过了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笑着说。 “你好像,不是咱想的那样。” 面对朱元璋眼里复杂的神情,朱允炆愣住。 他以为会呵斥,会责罚。 但没想到会是这个眼神和这句话。 莫非是想要易储? 思及此处他连忙弯下腰,将额头贴到地上大呼。 “孙儿有罪,甘愿受罚。” 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倒是诚实。 杜安道点了点头,他也从朱元璋眼里看到了名为满意的神色。 后者听见心中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开口询问。 “那太孙来说说,你是何罪。” 朱元璋听闻点头,心中暗叹不愧是他看上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而朱允炆也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摆出一副懊悔不已的表情。 “孙儿善妒,因恼尚炳太得爷爷宠爱,这才做了糊涂事,还请爷爷责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眼见着头在地上磕的那么响,说不心软是假。 朱元璋上前赶忙将他扶起,眼里半是无奈半是关怀,再度开口时语气中带这些欣慰。 “不错,你小子还知道错在哪里,但有两件事你还错的彻彻底底。” 他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朱允炆一番,别因小失大。 虽然不知是否有效,但司马当做活马医。 此言出,朱允炆先是一愣,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恭敬地说道。 “请皇爷爷指教。” 朱元璋点头,随后将那些破碎的东西摆放在面前。 他弯下腰拾起其中一块碎片,像是在怀念。 随着声长叹落下,朱元璋将此物递到朱允炆手中说道。 “一,你不该标儿的遗物大做文章,此事若被他人知晓,难逃不孝之名。” “二,你会错了意,倘若你郎才艳艳,皇帝也会对你青眼有加,为臣当为君解忧,而你是储君,不必思量这些,而在于善用人,懂分寸。” 为君之道,何须顾左右而言他。 帝王独断,并非空穴来风。 朱元璋要教会他的便是后面的,若依旧如此,只怕会和模拟器里那般,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将。 “孙儿懂了。” 听了那席话,朱允炆懂了大半,但更多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君臣。 这是将他放在君的位置,而朱尚炳无论多么优秀也只是辅佐之臣,这才是朱允炆关心的。 朱元璋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处,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议道。 “现在便去负荆请罪吧,君臣若生嫌隙,问题可大得很。” 话音落下一捆荆条出现在地上,看来是早有准备。 朱允炆不知的是,无论他是否认错,这荆条都必定要背。 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多得了朱元璋的指点。 他背上荆条,皱着眉行礼离去。 “孙儿领命。” …… 上了药迟迟难进入梦乡的朱尚炳好不容易有了点瞌睡,怎料外面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他再次被迫营业。 刚被抬进来便发现朱允炆赤着上身背荆条,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他到来,某人立马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想凑到前面来。 “尚炳,我这次来……” 还没把话说完,便被朱尚炳的手给制止了。 他直接打断无聊的对话,看这架势他都知道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就是老爷子发现真相,让这家伙过来道歉。 倒是公正,但…… “如果是道歉就免了,你没心道歉。”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朱尚炳从未在他的眼中看见丝毫悔意。 反倒是戏谑,像极了讽刺。 所以在发现时,他毫不犹豫的拆穿了此人的伪装。 闻言,朱允炆面色一僵,拒不承认。 “尚炳在说什么笑,我怎么会呢?”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硬的态度。 明明朱尚炳此时狼狈不堪,可朱允炆在他的凝视下却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般,本想继续开口,怎料……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和你兜弯子,趁着我脾气好滚出去,否则等我伤好了取你狗命,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134/134176/31486348.html 第七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关于养伤的这些时日,难得风平浪静,就连便宜老爹也不知所踪。 看着胯下的骏马,朱尚炳忍不住感慨。 可算给他出来了。 二话不说策马扬鞭向外面闯去,早已习惯的侍卫也不再阻拦。 “哥几个,又看见了昂。” “没事继续守咱们的,别管他。” 应天大街上。 朱尚炳好不容易把这群纨绔凑齐,可惜这次李芳被他派走。 不然这条长街都要被他们承包。 但措不及防的是…… “老大这不林姑娘吗?” “那位好像是张家小姐的马车!” “青色衣衫的姑娘?是不是兵营外的张姑娘。” 三个女人一台戏。 朱尚炳没想到好不容易出去还能碰上这种事情,那张婉之本应该避而远之,谁知和块牛皮糖一样凑到跟前来,还笑着说。 “殿下,你看我这身衣衫好看吗?” 闻声他并未搭腔,而是用表情回应这一切。 俗不可耐。 别提张宜如了,就是林玉颜也比她胜过千倍万倍。 空有皮相,却无美人骨。 他本想抽身而出,怎料身边几个会错了意,非但没有将他救于水火中还火上浇油,在那调侃。 “不愧是世子殿下,艳福不浅。” 邓铨本着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打算,说完还将林玉颜的婢女拉来耳语了几句,没过多久身着淡蓝色衣衫的温婉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露出来的半截藕臂,恰对应了那句皓腕凝霜雪。 饶是朱尚炳,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还是低估了。 上次低着头没看清脸,这位长的是真不差。 本以为才貌不错的张婉之与这位碰见,顿时相形见绌。 但想到最先开始定下婚约的是她,顿时得意起来趾高气扬地走到林玉颜身边,笑道。 “原来是妹妹呀,倒是姐姐眼拙了。” 有内味了。 朱尚炳就差没有原地吃瓜,原本还觉得宫斗剧非常无聊,现在想来,无聊的并非宫斗剧,而是那些女人并不为他所斗。 若谈论琴棋书画,兴许林玉颜可以对比。 但在此事上的确是她吃了亏,不过…… “张姑娘这是迫不及待要出阁了吗?且不说八字没一撇,光是你我在这大庭广众下以姐妹相称,传出去岂不是落了别人笑话。” 这席话简单来说就三个字。 不害臊。 文官女儿的优势就出现在这,骂人还特别有道理,并且不显得粗俗,这一句话下来,张婉之气得两腮通红,恨不得马上离去。 但又不想错过这顶好的时机。 朱尚炳生的好看,原先之是以为他是纨绔,所以才毅然决然选择朱允熥,但现在后者已经被废,能不能人事还有待商榷,反倒是眼前这位。 一飞冲天。 她也是应天响当当的美人,若不是看中锦绣前途何至于两女争一夫。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今日与林姑娘一见,觉得亲切的紧,不妨去茶楼里坐坐?” 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能邀请朱尚炳,难道还搞不定这女人? 对面之人听闻,二话不说答应。 看着两女扬长而去,身后的众人开始感慨。 “若不是跟随老大,也不能撞见两位美人争风吃醋互耍心计的大戏。” “可不是嘛!但是老大真的没有看上吗?” “你懂什么,我们世子殿下的目光怎能拘泥于此。” …… 他们刚刚调侃完准备回去,却发现朱尚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当几人寻找到时,却发现朱尚炳正在与张宜如谈笑。 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目睹完朱尚炳接连邂逅三女的几人,忍不住出声感慨。 “是春天到了吗?” 他们自然不知,朱尚炳正在赌一个可能性。 对张宜如有好感是固然。 但更重要的是截胡朱棣好事,他的好圣孙没法出生那才叫妙。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徐妙云都给他抢来。 “殿下,多亏了你,我娘才能渡过难关。” 张宜如看向朱尚炳,露出真诚的笑容。 在家的这段时日,她时常向父亲打听,那些说再多都觉得神奇的事情,完全没想到是眼前人做到的。 听到那话,朱尚炳摇了摇头并没有将此事放心上,而是指着路边的糖人询问。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你喜欢这糖人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杀的张宜如措手不及,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新做好的糖人便出现在手中,而那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似乎比即将正午的烈阳还要夺目。 风将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朱尚炳说。 “别叫我殿下,为什么不可以叫我公子呢?” 清朗的声音加上灿烂的笑容,不知是太热还是心动,张宜如忽然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对上那双眼,有些局促想要拒绝。 “可……”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朱尚炳停下脚步与她的距离慢慢缩短。 直到两人只有三步之遥,这才开口。 “太生疏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可没有这样。” 那日京郊少年郎,虽然认为是富贵人家,但心里并没有像现在这般警惕。 许是因为父亲言语里的崇拜,又或是这些时日所意识到身份的差距。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对面那位已经翻身上马准备离去,在扬鞭前他说。 “下次见面,叫我公子便好。” …… 麟德殿内。 经历完三个女人一台戏之后,朱尚炳还是在心中暗爽。 皇后攻略计划。 把女中尧舜张皇后弄到手,谋反大业也算进行了大半。 但现在有点是最要紧的。 那便是…… “爹!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后院草坪,本来是休息的地方,此刻却摆放着十八般武器。 现在的朱尚炳穿着一袭白衣,看着就像风流才子。 哪里是舞刀弄枪的样子。 但奈何,他的强烈反对并没有得来想要的回应。 “臭小子,你还敢和你爹这么说话。”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武器会用在自己身上。 原本以为非常废的老爹,耍起这些东西来居然毫不费力。 他本来也想露两手,但关键时刻却来了不速之客。 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进来,大声嚷嚷着。 “世子殿下!陛下让您去奉天殿一趟。” /134/134176/31486349.html 第七十九章 送子观音朱老四 刚踏入奉天殿,他便察觉到异样,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瞧,彻底懵了。 朱老四他家两个孩子怎么被送过来了,那朱高炽手上捧着的是观音吗?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送子观音。 “皇爷爷,你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吩咐吗?” 朱尚炳心头泛起一阵疑惑,随后扭头看向上面那位,开口询问。 总觉得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那两位走了出来,还笑嘻嘻地望向他看着就不怀好意。 尤其是朱高煦,上次见还臭着张脸。 上面那位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将事情直接告诉给了他。 “老四这两小子在封地闹腾,死活要进入平乱军,咱想着多几个人也无妨,便将你喊来安排一下。” 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朱尚炳抬头看向上面那位,突然感觉有些心寒。 这是想要有人监督吗?还是牵制? “恕孙儿难以从命,平乱军的数量是不允许变化的。” 统共五千人,不多也不少。 这是老早定下来的规矩,怎能因为这两个家伙更改。 岂不是失了威信。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们是你的兄弟,为什么不能进,将几人赶出去腾位置不就是了。”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开口,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 打从平乱军一战成名,有不少将军想将自家子侄送来,但朱尚炳都拒绝了,为的就是公平二字,当初他一一走访,换来的也只有那些人。 倘若后面的人随意可以进,将他们挤下去,那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信任与血汗? “平乱军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更不会为了几个废物将出生入死的弟兄赶走。” 声音不疾不徐仿佛清风过耳,但偏偏给人一种不可逆的决绝。 大殿内随着这句话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望向上面。 就连刚来此处的朱高炽与朱高煦都目瞪口呆,原以为只需要皇爷爷开口就能进去的平乱军,谁知现在朱尚炳居然与他公然叫板,丝毫不留情面,这是嫌脑袋太沉了吗? 唯独视线中心的朱尚炳面不改色,他站在那就这么直视前方。 朱元璋一口气憋在胸口,刚准备发作。 但…… 想到模拟器的样子,瞬间忍住,强颜欢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说如何平乱军。” 众人皆是一惊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上位,这还是他们所知晓的陛下吗?换做是旁人早已被拖出去。 可现在却…… 朱高炽想到刚来应天时打听的消息,胖脸上写满郁闷。 原先听闻秦王世子最得圣心,但无凭无据他认为再得宠也比不过太孙,但现在看着眼前这幕,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莫非他真的错了? 看样子太孙都未必比得上面前人吧!皇爷爷何时这般纵容过孙辈。 这般态度,纵使朱尚炳都有些意外,心想这老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不如和平乱军比划,朱高煦可以试试,但高炽不如就和我练练吧,不比在平乱军差,我还能帮他改善点问题。” 问题,自然是减肥。 再这样胖下去,二百斤指日可待。 从远处看这朱高炽就是个球,还是得减减肥。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这小子的本事了,至于高炽……” 听到那话,朱元璋面色缓和,好歹是有了层台阶,随后他将目光放在两兄弟身上,看向朱高煦时还好,但轮到另外一位。 他不禁沉思。 咱家老四真的这么会养儿子吗?居然成这样了。 看着那臃肿的体型,他更加明白朱尚炳的良苦用心。 在关于朱高炽减肥上,朱尚炳与朱元璋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好的爷爷,既然无事,孙儿就将他们带走了。” 他笑着拱手作辑,在得到准许后侧身看向两兄弟。 朱高炽的面上写满了人间不值得,本以为来应天可以好好享受,但前脚险些要进劳什子平乱军,后脚又摔进朱尚炳的坑里,面上不由得扬起苦涩的笑容。 而另外那位对比起来倒显得斗志昂扬,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演武场一睹平乱军的模样。 …… 演武场。 自上次征战为了更加灵活,众人训练时统一身披银甲。 他们都是见过血气的兵,与早先演武场上稚嫩时截然不同,气势凛凛等候朱尚炳的到来。 “这便是平乱军吗?” 看着罗列整齐面不改色的平乱军,朱高炽眼中带着欣赏,以他来看这绝对不逊色于他父亲麾下的精兵。 也唯有朱高煦此刻心不在焉,满门心思想着该如何进去。 但又自负,觉着自己本事到家,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 思及此处他笑着走到台上,点了个看上去最为普通完全不起眼的家伙,看着他发白的面庞,朱高煦忍不住沾沾自喜。 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看上去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站出来的时候有满身腱子肉。 “看来是高煦低估了平乱军的实力。” 朱高炽早就知道这不省心的弟弟会栽在这里,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甚至云淡风轻地在和朱尚炳调侃。 骄兵必败。 对于他的这番话,朱尚炳很是认同笑着开口说。 “这倒是,希望高煦能吃一堑长一智,切勿轻敌,我们这里这只是基本水平罢了。” 并非朱尚炳夸大其词,事实正是如此。 平乱军会经过层层选拔,训练主要增强他们的体质,兵器运用都在其次,讲究一力破万法。 在这里待上两个月,保准从弱柳扶风变成倒拔垂杨柳。 朱高煦现在肯定是无法选择目标,朱尚炳便借着这空档离开,回麟德殿,但他玩玩没有算到,这里居然有人。 “老爷子让你照顾好送子观音的孩子。” 朱樉冷不丁开口吓得朱尚炳一激灵,他今日莫名其妙被人拦下送到奉天殿。 折腾了半个时辰,只是为了托他让自家小子照顾他们。 他见朱尚炳迟迟没有回复,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连忙道。 “送子观音朱老四呀,别在这装糊涂。” “把两儿子捎来还送个玉观音,看着就没安好心。” /134/134176/31486350.html 第八十章 我叫你一声敢答应吗 麟德殿内的香炉升起青烟,男人提笔在绸缎上写字。 本应该是诗情画意的,但…… “这该怎么说呀?老爷子成天给我找事。” 朱樉满脸不爽,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想到老爷子的吩咐忍不住叫苦。 他就连在麟德殿安安静静躺平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还吩咐他去把内库的东西轻点,更是将账本给他带来。 美名其曰,物尽其用。 不查也罢,这查出来还真丢了不少东西。 “那群家伙好大的胆子。” 开年前清点,现在还没到半年便少了三件。 狮子大张口都没这么厉害。 在那边看书的朱尚炳听闻放下手中东西,将茶杯端起细品一口无奈地说道。 “贪多则失,水满则溢,这不就被你抓到马脚了吗?” 刚开始听到这话,朱樉并未当做一回事,只当朱尚炳在与他打趣。 但转念一想,他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这明褒暗贬,还真敢说! 许久没有执起的柳条再度出现,他先是拿在手中抚弄,仿佛怀念般。 随后在某人惊愕的目光中,骤然落下。 几声惨叫传出麟德殿,惊得后院树上的鸟雀都飞走了。 等朱尚炳缓过神来,他已是满头冷汗。 “你叫我来不会只是这事情吧?” 从最开始嘲讽朱棣送子观音,再到查账。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这可不是他这便宜老爹的作风。 果不其然。 后者从袖子里拿出一物,上面罗列着张翼的罪名。 在看到纵火烧村时,朱尚炳瞳孔骤缩。 有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动容,也有对动手之人的厌恶。 “这样的人,在我大唐是要千刀万剐的。” 李二对此嗤之以鼻,看着那些罪证忍不住开口道。 如此作奸犯科之徒,在他的铁血手腕下绝不会有活路。 闻声朱尚炳点头,他将东西收好对便宜老爹投以感谢的目光。 若不是他,恐怕想要解除这婚约要麻烦多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演武场看看。 “记住,小心朱高炽,这小子看上去憨厚,但谁知道本人什么样呢?” 在他即将踏出大门时,身后的朱樉快步靠近在他耳边提醒。 闻声,朱尚炳微怔睫毛盖住复杂的眼神。 忽然心中有感。 倘若秦王不死,天下是谁的还真难定。 那小子与朱樉也就几面之缘,他便能笃定。 这般看人的本领,饶是他也无法做到。 而朱樉并未猜这小子的想法,只当他是意外,没过多久耳边便传来回应。 “儿子明白。”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朱樉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惆怅,掀起袖子看着纵横的伤疤。 想起先前一次特别惊险的经历,以及潜伏在暗中的那道身影。 至今还历历在目,午夜梦醒时还能想起。 在军营时他便看出朱老四绝对不甘于藩王之位,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比起张扬跋扈的朱高煦,他倒更担忧沉稳内敛的朱高炽。 看似憨厚,但在军营中转瞬即逝的神态,却让他觉得。 此子虽不及炳儿,但也深谋远虑,不可轻敌。 朱樉长叹口气,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不,你这臭小子不会懂。” …… 重新回到演武场上,看着磨磨唧唧还在那站着的朱高煦。 朱尚炳眉心紧锁跨步上台,二话不说给他来了一脚。 险些给他踹得头栽地。 本来那家伙还准备开口怒骂,但对上看起来比他更横的朱尚炳,瞬间就哑了火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扭扭捏捏的模样,连大胖子都看不下去,准备上前把他拖走。 要不是有只手拦着,现在朱高煦已经出现在外面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这种好事,要不站着出去,要不横着出去,选一个吧。” 朱尚炳的意思只有一个字。 打! 气势汹汹的朱高煦最开始本来信心满满,但当亲自下去看了圈的时候才发现…… 别说是新来的寒门子弟,个个刻苦。 就连原先他们在应天有过印象的纨绔,现如今也是膀大腰圆,一拳下去就差没把他给打死。 “尚炳,你看这事能不能算了,高煦也不太行,他毕竟还小,要是出什么事皇爷爷那边你也不好交代。” 朱高炽站出来,想要当个和事佬,甚至搬出朱元璋的名号,就为了让眼前人妥协。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位软硬不吃,非但没有给面子还直接放言。 “现在不过是切磋便不敢动手,要是去了沙场刀剑无情,谁会有时间顾及他的生死,更何况年纪小?这里哪个人与他不是同辈。” “他们的岁数悬殊不会太大,更有比他还小的人在里面,他们可曾埋怨过?若是皇爷爷知道他的孙儿连一战之勇都没有,恐怕才会勃然大怒吧。” 三言两语却比利刃更加伤人,朱高炽回首望去。 在他身后的朱高煦已经羞愤难堪至极,猩红着眼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最终,他还是踏上了演舞台,指着邓铨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请邓小公子上来一战。” 底下顿时出现倒吸凉气的声音,原因无他。 只见邓铨赤手空拳,对着一块大石用力,本来坚固的石块被他轰成好几块,后者还面不改色。 面对两兄弟的目光,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我在家中并不出彩,所以天生神力之事很少有人知情。” 这件事还是朱尚炳捅出去的,他本来只想当个纨绔。 但被邓镇知晓后,二话不说被扫地出门,赶到朱尚炳这边来。 开头也曾藏拙想要糊弄,但久而久之便顺其自然。 看到朱高煦面色呆滞,迟迟没有动作,朱尚炳投以‘关心’的目光,连忙安抚道。 “放心,在平乱军中,小舅舅的实力已经是最强的那梯队,不必有太大压力。” 梯队? 像这样拥有巨力的,居然不只有一个。 本来老爹是吩咐他来这里混到上层去,但面对这人人如龙的平乱军,能当个普通的就不错了。 还…… “尚炳,要不我还是走吧?” 朱高煦瞬间变成苦瓜脸,半刻都不想多待。 他只能将期待的目光对准朱尚炳,希望可以达成所愿。 闻言,后者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突然说出一句话。 “别呀,高煦,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朱高煦虽然不懂,但还是赶忙回答。 “不敢不敢。” /134/134176/31486351.html 第八十一章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奉天殿内,朱元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在听到底下的人来禀时面不改色,点头让他退下。 亲眼见证上面这位变化的杜安道都有种心累的感觉,隔三差五秦王世子就会闹腾些事情出来。 宫中许久没有这么鸡飞狗跳了。 “你说,要不要让他去就藩?”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杜安道有些茫然,他侧眼看向朱元璋。 以为是在说朱允熥,沉思片刻后选择说出心里话。 “宫中关不住他。” 庙小装不下大佛。 在眼皮子底下都能不安分,更不要说是其他时候了。 早点去封地还个宁静,在东宫继续待着,太孙殿下就算品行再端正也要受到影响。 此言出,朱元璋点了点头,两人并不知道所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但对这句话,他十分认同。 近日不断思索是否要放父子回封地,但如果放出去又怕产生变数。 忙活许久,好不容易改好的朱老二,要是出个差池…… “可现在太早了。” 朱允炆的太孙之位还不稳定,需要做出成绩来。 倘若没有优秀的功绩压下那群躁动的皇叔,无论产生什么变动,都会被关注,更不要说马皇后嫡出的几位藩王。 是否蠢蠢欲动,还不知晓,至少老二这边没有这心思。 “他每天还是喝酒赏花看书?” 这个他是谁,杜安道自然知晓,点了点头。 想到这对截然不同的父子,忍不住开口道。 “说来也怪,按理来说秦王也并非安分守己的主,不闹着出宫与他那群好友喝酒勾栏实在奇怪。” 朱樉当初放荡不羁,隔山差五溜出宫。 因为他,至今皇宫的守卫都在不断激增。 就怕这位爷又闹出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听到这,朱元璋不由得面带笑意,将绸缎放在杜安道面前。 “你看这老二家的小子干了什么好事。” 后者看着那上面的笔墨,表情逐渐怪异。 虎父无犬子。 上面写着的赫然是朱尚炳与三女相遇之事,更是写两位官宦人家的姑娘当街拈酸吃醋,最后那混小子与平民之女相会。 当初看见的时候,差点没给朱元璋气到。 但想到那不着边的二儿子,又突然觉得没什么了。 “咱老朱家,怎么净出些这种玩意。” 他满脸恨铁不成钢,干脆地将底下的儿孙全部骂了。 对此,杜安道笑而不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 “朱尚炳就藩之事容后再议,朱允熥必须迅速安排,就算是绑,也要给咱绑去,此事便由你督促务。” 朱元璋的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喙。 闻言旁边那位心中暗道。 糟糕,方才失算了。 还以为是在说秦王世子,原来是他会错了意,好在没有说些过分的话。 劫后余生的杜安道,忍不住抬手用袖口擦汗。 临行前,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安道,你跟了咱许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听了些,但咱还得再次提醒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得仔细掂量着,咱不希望看见第二个李善长。” …… 面对眼前这一成不变的朱高炽,朱尚炳开始怀疑人生。 他上前两步,围着跟前这位转了两拳,最后郑重其事的询问。 “你是不是加餐了?” 几天下来丁点成果都没有,他都已经挑选最减脂的用餐。 还每天亲自领着他运动,本人都瘦了一圈了。 更不要说显胖的朱高炽,但…… 瞧见面前人心虚地表情,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管不住嘴,迈不开腿。 “尚炳,要不咱们还是放弃吧。” 他本人也不太乐意减肥,若不是朱元璋那句话,朱高炽早就窝在宫殿里看书写字睡大觉了。 朱尚炳只能假笑扮从容,既然如此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从今天起,我吃肉,你吃菜,我睡觉,你跑步。” 听着就冷血无情的话,从嘴里蹦出。 朱高炽只觉得五雷轰顶,两眼一黑就要栽倒在地。 好在身后有人及时给扶稳,否则就要摔下台阶了。 看着试图逃避的某人,朱尚炳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得意道。 “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几个平乱军被朱尚炳调遣来,专门看着。 他的打算是,先饿几天,到时候循序渐进让朱高炽吃点肉。 若是继续像先前那样,想要瘦下来起码也要猴年马月。 “臭小子,你对他原来这么狠,是爹误会你了。” 神出鬼没的朱樉忽然现身,他看着被拖走的朱高炽面露笑容。 就差没在脸上写满欣慰两个字。 对此,朱尚炳只是摇头,主要还是不能出宫。 自打三个女人一台戏后,上面那位便勒令不能去。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莫非是因为…… “老爹,你有什么办法出宫吗?” 朱尚炳得出宫确认张宜如有没有出事。 后者没想到话题转折如此快,先是一愣随后点头。 但故意卖关子,没有说出来,看着眼前人着急。 眼见着朱尚炳面色阴沉,这才掏出令牌。 “出去的时候记得说是去酒楼买东西。” 后者听闻点了点头,他本来准备快速离去。 但中途折返,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将令牌拿出,询问面前人。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种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可不多,非有要事者绝不会有。 这令牌看样子跟随便宜老爹已久,到底怎么得来的。 闻声朱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回复如此,摆出放荡不羁的姿态不耐烦道。 “小子别管那么多,对了,记得帮我从酒楼里带吃的,宫里的我都吃腻了。” 没法套出话,他也只能悻悻向外面走去。 但…… 朱尚炳的脚即将跨出时,他自觉停顿回头望去,果不其然身后那人准备开口但欲言又止。 “你不装会死吗?” 每次都是要出去的时候突然说句话,他都已经摸透了。 后者也是尴尬不已,气急败坏地大喊。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记得去万福酒楼最顶层帮我取一个盒子,紫檀木的。” “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134/134176/31486352.html 第八十二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俯瞰人来人往的应天大街,背后是穿着黑袍的男人。 他面色凝重,沉默了半晌后才放下玉箸询问道。 “你爹真说了这句话?” 邓镇眼中写满不可置信,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最主要的是,朱樉也是用这个法子让他来这里的。 难道就是为了简单和朱尚炳吃顿饭? 对于此事,朱尚炳听闻也是嘴角抽搐不知所言。 只能扶额无奈,对着面前人开口。 “我们还是去找找那个紫檀木盒子吧。” 他倒要看看那家伙卖什么关子。 这偌大的包厢内,东西着实不少,寻觅许久还是没找到所谓的盒子。 就在朱尚炳准备放弃并且回宫怒斥便宜老爹时,侧边忽然传来欣喜的声音。 只见邓镇指着刚刚两人喝茶的桌子底下,笑着说。 “这里好像有东西。” 原来就在他们的脚下? 朱尚炳压抑着心头的尴尬,将拿东西从凹下去的地方取出。 看着精美的紫檀木盒,他满意地点头正要拆开。 但却被一把剑给拦下。 是邓镇。 他面色凝重看向朱尚炳的手,从兜里掏出瓷瓶。 “你中毒了。” 那木盒上根本不是积灰,是药粉。 量大足以置人于死地。 莫非是防盗? 但倘若来拿的人不知情呢,就像他们一样。 “的确是我爹会做出来的事。” 他只能发出一声长叹,打开盒子。 里面就放着几封信,不知道写了什么。 当朱尚炳拿来一瞧,瞳孔骤缩说不出该惊喜还是惊吓。 见身边人沉默不语,邓镇连忙靠近定睛细瞧,反应与刚刚那位如出一辙,但他率先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 “林中天?就是林玉颜的爹吧,没想到是送‘好东西’来了。” 在那三个字上,邓镇特意加重语气。 不过这东西于朱尚炳而言的确有用,但…… “朱樉!说好给我的东西的呢!” 原以为有好处,结果变成工具人。 非但没占到便宜,还帮别人找了东西。 朱尚炳听闻面露笑容仿佛无声的嘲讽,看得邓镇无言以对,将目光放在那几张纸上。 “看来秦王也不想您重蹈覆辙。” 后者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他是目睹着秦王发生变化的。 观音奴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被束缚的不甘,极力想要摆脱却无力。 听到这,朱尚炳脑中忽然想起那道倩影面露笑容,对着满脸惆怅的邓镇说道。 “我已有心悦的人。” 咔擦—— 邓镇喝茶的杯子已经被捏碎,他的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才来应天多久,就遇上心仪的人。 匪夷所思。 但很快他转念一想,朱尚炳是纨绔子弟之首。 即便没有寻花问柳之心,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怎会负了大好春光。 “我懂,我都懂,什么时候带来给舅舅看一眼。” 朱尚炳对上他的双眼,脸上写满无奈。 听到这话更是长叹口气,令邓镇有些惶恐,但他只是静静地看向远方的皇宫,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不急,还要过阵子,现在我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 马刚刚步入皇宫便被别人牵走,他被几个锦衣卫一路护送要带往奉天殿,路上的宫人纷纷投以异样的目光。 好不容易来到奉天殿,迎面而来的却是鞋底。 上面那位冷哼一声睨了眼他,面带怒色。 面对这种场面,朱尚炳早已驾轻就熟,老实地跪在地上面露笑容询问道。 “皇爷爷万安,皇爷爷找孙儿有何事呀?” 两声皇爷爷,果真起了作用。 朱元璋脸上的怒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而这声询问,也恰好正中他下怀。 无论如何进入模拟,他都会发现一个必然的事情。 朱棣以清君侧之名谋反。 想到在出征时,燕王与秦王会面,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听听朱尚炳嘴里的四皇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京中有传闻,燕王朱棣,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尚炳你怎么看这说法的。” 当谣言出现,燕王朱棣最快赶回封地,从未想过解释。 这也在父子间种下芥蒂的开始。 这敏感的问题令朱尚炳后背僵直,妄议皇室乃是重罪,老爷子不会借机报复吧? 但…… 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并不像是挖坑。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若要孙儿来看,四叔若是将军定能功震朝堂,但不适合皇位。” 最后几个字说完,朱尚炳扑通一声跪下。 他在心中叫苦不迭,自打来了应天,膝盖就承受了它这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而杜安道则将目光落在朱元璋身上,随后撇开。 陛下…好像还挺高兴? 朱元璋的确满意这个回答,并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这混小子敢在他面前说实话了。 既然如此,他乘胜追击。 “那你说说,你四叔哪里不好,举例子。” 这句话可把朱尚炳难住了,他能说是后面的事情吗? 耗费巨资编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 哪样不是烧钱的,他还想要年年打仗,虽然封狼居胥。 但…… 是将军的话也就罢了,可他是君王,动不动把这事情推给儿子,美名其曰监国,实际上就是个收拾烂摊子的。 但这些,朱元璋还不知情。 就在一筹莫展时,他突然灵机一动笑着说。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马上天子固然强悍,但无法守住民心。 便是无用。 好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乐的朱元璋胡子都要翘起来,他笑着用手拍了拍朱尚炳肩膀得意道。 “没想到孙儿这么崇拜咱,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那所谓的元朝,便是被咋老朱倾覆,最后的残部还死于孙儿之手。” 谈到这,即便他已年老,但身上还有股意气风发的感觉。 对此,朱尚炳表示。 他的笑容不是笑容,蒙混过关就好。 就在爷孙欢乐时,大门忽然被踹开。 朱樉黑着脸走进来,看上去气势汹汹,朱尚炳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后大惊失色。 莫非…… 只见一大堆的绸缎飞扬,可以察觉到上面都有墨迹。 “老爷子,给我儿子退亲。” /134/134176/31486353.html 第八十三章 解锁朱棣支线 奉天殿内。 朱樉不满地看着上面那位,举起手上仅剩的一条绸缎在他面前比划,试图吸引注意力。 但…… “爹,收手吧,太丢人了。” 就连朱尚炳都看不下去,难道他没发现杜安道已经拾起地上的一条递给朱元璋吗?本以为便宜老爹深藏不露的他再次沉思。 这会不会是两个爹? 看着上面条理清晰的罪证,朱元璋瞳孔骤缩看向底下那许久没有正经过了二儿子,开口询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你搜罗的?” 自从发生那些事后,朱樉与他中间仿佛隔着层无形的墙。 今日为了独子,他毅然决然站起身来。 时隔多年,惶惶犹如昨日。 而面对朱元璋,朱樉实在无法继续沟通,只能板着张脸反问。 “不然呢?” 大殿内寂静无声,可以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朱尚炳最为沉重,他眼中满是担忧有上前的打算,但…… 面对这态度,朱元璋怒极反笑甚至有些逼迫的味道在里面。 他说。 “即便如此,换个人订亲不就是了,你不可能阻止一辈子,朱尚炳也该成家了,你这样像什么话。” 硬刚到底。 老朱家祖传的暴脾气。 寻常人早就跪了,但朱元璋面对的,是放荡不羁的朱老二。 听到这句话他反倒升起逆反心理,抬眼望向上面,就差没有啐一口了。 也不管什么九五至尊,直接开口。 “像话?我都快被逼疯了,您这是要让儿臣往绝路上走吗?” 想到与观音奴貌合神离,再到心爱的侧妃惨死。 这些事情都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头拔不下来。 朱元璋闻言想要反驳,但话说了大半突然更住。 “胡说些什么,朕什么时候逼……” 他做过的事情也心知肚明,为了那句娶亲娶贤闹出不少事情。 许多儿子都是受害者,面前这位更是…… 朱元璋的笑容逐渐苦涩,思索怎么找台阶下。 但底下的那位根本不打算住嘴,不依不饶道。 “观音奴才刚刚被休,这件事便忘了吗?还有…你要我的儿子重蹈覆辙吗?” 好大一股酒味。 若非朱樉向前走了几步,朱尚炳都没发现。 他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莫非这些话都是醉后吐真言? 怪不得寻常喜欢一个人缩起来的便宜老爹突然这么勇,原来问题出在这。 他本想要说明此事,但为时已晚。 “混账!朕是为了你好。” 朱元璋怒吼,再也无法压抑脾气,脱鞋丢了下去。 没打中…… 躲过去的朱樉还在那笑,好比火上浇油。 这下倒好。 桌上摆放的东西,全部被朱元璋当做武器丢下去。 但随着声幽幽的叹息打断动作,狼狈的朱樉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问道。 “那儿臣之后过得,有您想象中那么美好吗?” 一意孤行的后果摆在面前,朱樉本身才干不俗,但因为此事终日浑浑噩噩,即便有能办到的事情,无命令也不会再做。 这便是报应。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朱元璋疲惫地看了眼下面的父子,让杜安道将绸缎全部收起来。 那双老眼满是疲倦,临行前只留下一句。 “此事之后再议,朕乏了。” ……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燕王朱棣的命运已刷新】 【解锁支线-黑衣宰相姚广孝】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本来困乏的朱元璋来了干劲,说曹操曹操到。 这还是他头一次解锁支线,看样子并不是模拟选项。 而是以选项的视角去看哪个人。 黑衣宰相? “究竟是何许人也。” 朱元璋眼中闪过几分好奇,随后不假思索点进里面。 在眼前,是全白的应天。 日期是…… 马皇后丧礼,朱元璋以朱棣的视角参拜并且哭泣。 虽然别的地方无法掌握,但是心跳无论说的是真是假都雷打不动,是个可造之材。 【你偶遇黑衣僧人道衍,他以相面之术称你为‘龙行虎步,日角插天,有帝王之相,当今太子,早夭之相,不足为惧’】 寥寥数字,朱元璋已经动了杀心。 什么黑衣宰相!就是个妖僧。 那时的太子还陷入悲恸中,还没死,居然就有人撺掇藩王。 但朱元璋不得不承认,那黑衣僧人的后面说对了。 太子死去,不能阻拦朱棣的步伐。 【你心中意动但并未答应,姚广孝再次开口‘我可以送燕王一定白帽子’,你心中摇摆不定,随手将他带回封地,准备见机行事】 狼狈为奸! 看到前面朱元璋还好好的,但是后面那些…… 【建文元年,朱允炆削藩,你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姚广孝主动登门再次提及当年之事,请术士再度相面,见你的孙儿瞻基称其贵不可言】 【你将他称为好圣孙,决心造反】 “简直是一派胡言!” 因为几个江湖术士就下定决心造反,咱老朱还以为朱老四卧薪尝胆,谁知居然给他看这个。 简直是不当人子! 倘若这黑衣僧人在他跟前,朱元璋定会拔剑直接砍杀。 免得日后祸乱大明,但……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咱送去的。” 是他特意请了僧人,这才给了姚广孝可乘之机。 他记得这个僧人,是叫道衍。 【姚广孝守城,被敌方将领攻破,节节败退失去后路,最终身死北平】 朱元璋看完闭上眼睛,没想到造反后只用一句话便将他概括了。 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虽然他以朱棣的视角看待姚广孝,但仿佛二人相识许久。 竟开始惋惜此人的才华,能以老弱残兵顶住三天,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模拟结束后,他睁开双眼。 里面的惋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杀之意。 “着令下去,让毛骧秘密前往燕王封地,杀道衍和尚。” “你起草圣旨。” 朱元璋绝不允许有别有用心之人,祸害大明江山。 感受到周身那股气势,杜安道连忙动作,半刻不敢耽误。 望向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朱元璋躺在床榻上沉思。 “究竟怎样可以解锁允炆的支线呢?” /134/134176/31486354.html 第八十四章 天降大难 燕王府。 看着不远万里赶赴来此的锦衣卫,朱面沉如水第一时间便想到那道红色身影。 莫非是在应天给高炽高煦下绊子? 思及此处他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面露笑容询问他们。 “毛大人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吗?” 为首之人正坐在那,惬意地喝着茶水,身上并未穿着飞鱼服但那身常装无法掩盖眉宇间的肃杀之气。 闻声略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急着回答。 而跟随他前来的那群人早已往后院走去,等到茶水见底毛骧这才笑着起身,手落在朱棣肩头,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反问。 “你是什么心思,能瞒得住圣上吗?” 此言出,朱棣面如金纸目光望向后院,心中察觉到不妙。 这群人居然是冲着他…不!道衍来的。 否则以这群疯狗的习性早已带走,不用大费周章。 此人的存在极少人知晓,朱棣下意识想到秦王父子,顿时目眦欲裂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是要断了他的前路! 若是道衍被抓,即便现在他什么都没做,也会被打上觊觎皇位的说法,想要翻身难如登天。 但…… 那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被朱棣察觉,他不禁面露笑容,抬头已不见惶恐,摆出副游刃有余的姿态笑说。 “大人,此言差矣,我的心思都在这片地里,父皇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了我,在未水落石出前,还请您注意说辞,切勿犯了忌讳。” 处变不惊,还反过头来威胁。 毛骧唇角上扬本就带着伤疤的脸更显狰狞,他后退两步与那位拉开距离,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笑他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在毛骧准备开口时,后院突然传来高亢的声音。 “大人,那位黑衣僧人已死!” “什么!” 毛骧惊叫出声,面上写满不可思议,一路上即便长途跋涉他们也不敢暴露,那为何此人已经自戕? 他百思不得其解,确认面容与画像无异后离去。 临行前还特意回首。 殊不知在他跨出大门的那刻,朱棣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呼吸空气, 而在暗处,突然出现黑色的衣料。 “姚广孝,大业未成你便被盯上了,锦衣卫只听父皇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差点翻车的他只得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在姚广孝身上,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到究竟是为什么。 有智多近妖之称的姚广孝也是闭口不谈,他本来在禅房安心礼佛,若不是无意听见有许多人来燕王府,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躲起。 那个本来与他一同礼佛的师弟却没有这么好运,看着那身黑色僧衣锦衣卫二话不说就抓人,也坐实姚广孝心中猜想。 这群人是为他而来。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是希望协助你一展宏图,这件事的确与我有关,很可能是朱尚炳下的手,估计是因为令郎入宫。” 他将责任推卸到朱高炽与朱高煦身上,反正他们并不在封地无法对证,更何况后者本身就与朱尚炳起过摩擦。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姚广孝心知不能告诉朱棣那群人是为他而来,他坚信如果说出,眼前这位会毫不犹豫将他捆起去送死。 听到这朱棣紧绷的面色突然缓和,心想也许是高煦不懂事说漏了嘴,既然已有替死鬼,也算逃过一劫。 他的目光落在黑衣僧人身上,即便性命攸关仍旧云淡风轻。 “无论如何,从今日起道衍已死,你该换个地方。” 朱棣终究是松了口,但也明白在他的封地不能出现第二位黑衣僧人,应天府那位没将他一并擒杀已是天大的恩典。 后者闻言点头,他的目光幽幽望向外面沉声道。 “燕王放心,秦王封地有一寺名曰善慈,自今日起再无道衍,唯有广济,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随后身形一掠将偷听墙角的人给抓住,二话不说拧断脖子。 那人甚至来不及呼喊,便撒手人寰。 全程目睹的朱棣更是满意,他要的就是心狠手辣能干大事的。 但即便如此,他面上还是带着几分玩味,笑着调侃。 “广济,你犯了杀戒。” 岂料姚广孝闻言竟双手合十,说了句话。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嘴里是满殿神佛,做的事却连修罗都得让步。 此人不合适当僧人,反倒…… “你该当刽子手。” 朱棣发自内心地感慨,他从面前这人的眼中只看到一种情绪。 杀意。 做事决绝,不留退路,若合作注定无法回头。 但…… 他做的就是不能回头的事。 姚广孝闻言并未说甚,而是从袖子里拿出张面具来,戴上之后像换了个人,除去那双眼以外毫无破绽。 “燕王说笑了,刽子手哪是想当就当的,时候不早了,小僧先行一步。” 目送此人远去,燕王妃徐氏从后面走来,她发出一声长叹。 素手拿起一方锦帕,上面写着四字。 事在人为。 …… 奉天殿内。 朱元璋听着毛骧的话点头,他打开那盒子看向头颅。 模样与模拟器里的没什么差别,本想要合上眼不见为净。 谁知…… “陛下,姚广孝未死。” 毛骧突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朱元璋瞬间侧目,他浓眉紧锁满脸不解,无声地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那位也是满脸无奈,他将怀疑之处告知给上位。 “禅房内,有两只木鱼。” 毛骧将木鱼带来,根据姚广孝所到燕王府的时间推断,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所用,而燕王府众人也无法日日礼佛。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 从一开始,那里便居住着两个和尚。 盒子里是一个,逃走的又是另外一个。 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朱元璋看着盒子里的头颅,细细辨认随后合上。 他吐出一口浊气,对着毛骧开口。 “此人不是姚广孝,他的耳上有红痣。” 这是从模拟器那看到的。 原先看模样像了八分,以为是年龄问题。 不曾想是偷梁换柱。 “传令下去,找到这个妖僧,若有人敢窝藏,格杀勿论。” /134/134176/31486355.html 第八十五章 当年是非 麟德殿内。 看着眼前穿着华袍贵不可言的朱樉,朱尚炳陷入沉思,好半天才来了句。 “今天怎么穿得人模狗样的?” 下一秒,柳条打到他身上,那身红袍被抽破破烂烂。 但朱尚炳早已有了应对之法,近日便宜老爹隔三差五突袭,他默默穿了两件衣服,在那位打累后脱下外面那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笑道。 “看来老爹你还是棋差一招。” 这一笑积了十五年的德都没了。 气的朱樉想要再次动手,但还是压抑心里的怒火。 他轻咳一声坐下,将衣冠理正开口训斥。 “别在这和我贫嘴,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今日是有要事要去做,虽然你可能回不了封地,但你爹可以,需不需要我在远处支应你?” 前面半句是责怪,后面半句是担忧。 朱尚炳听闻先是心头一暖,随后沉思了许久目光幽幽地说。 “你想听真话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的朱樉措手不及,但心里并没有什么意外。 父子多年早已知根知底。 他直接点头:“但说无妨。” 朱樉倒想看看这个一直神秘的儿子,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与他相处总感觉并非和小辈,越大越感觉像是和同辈沟通。 正因如此,朱樉才会询问朱尚炳意见。 有了便宜老爹的首肯后,他这才大胆,将心头的想法袒露。 “老爹你非但没法帮到我,可能还会自己把命赔进去。” 并非胡言乱语,而是分析情况后得出的结果。 现在的处境应天是最安全的。 但即便如此也是危机四伏,需要勾心斗角。 朱樉听到这,却不信忍不住开口质问。 “何出此言,这么看不起你爹?” 两人四目相对,旁边的檀香缓和情绪。 他们并未因这个话题产生剧烈反应,只是…… 朱尚炳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与面前人解释。 “不是这个说法,但凡动脑袋想想我的处境便知道你的存在多么关键。” 他现在是出了名的‘圣眷正浓’,这是把双刃剑。 而且并非是所谓的高风险,高回报,他可以借着朱元璋狐假虎威,但并不能笃定上面那位是否护着。 若要真出什么大事,圣眷正浓四个字就是笑话。 更何况有了它,朱允炆朱允熥虎视眈眈,即便朱允熥要被送去就藩,但他不相信会这么快,相信还会有别的动作。 得罪满朝文武,一步错,万劫不复。 朱樉听完后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感慨。 “圣眷…苦了你呀。” 本来可以好好待在封地,倘若没有观音奴,他与他母亲应当举案齐眉,犹如神仙眷侣般。 但万事不会有如果。 朱尚炳倒不像他这般伤春悲秋,只是有了个想法。 “的确如此,还得想个法子脱身,否则迟早完蛋。” 见聊的差不多,便宜老爹摘下头上的帽子转身就要往后面走,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先换身衣服吧,本来还打算回封地,老爷子背地里来找我好几次,想着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便拒绝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朱尚炳都不知该怎么劝朱元璋,他可以行军打仗,也可以就藩,但这老顽固就把他留在应天。 他都做好在这住到建文登基的准备了。 眼见便宜老爹真要离开,他连忙伸手将他给揪了回来。 看着面前满脸不耐烦的人,朱尚炳突然开口。 “你觉得已故太子是怎么死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朱樉有些茫然。 并未里面的人也与他息息相关,他面上的表情褪去,板着张脸沉思许久,但怎么也想不到关键。 只得抬眼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朱尚炳开口,希望后者为他解答。 “莫非里面还有蹊跷。” 朱尚炳听闻点了点头。 “传闻是流民,但我不相信只是这么简单,这件事很有可能有别人参与其中,并且我怀疑那人要害的还有你,所以你要回封地我千般阻拦。” 前往陕西之后便出事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也许那人便是拿捏了这点,想把朱樉往火坑里推。 无论是否与他有关,朱元璋那还是会记住。 那人倘若有心,甚至会对朱樉下手,想方设法将朱元璋引导到‘会不会是秦王友谊而为之’这点。 “如若你的设想成立,下一个遭殃的便是我,那再下一个呢?” 朱樉突然抬头,再次发问。 有一必有二,他不信自己是最后一位。 谁知面前人根本没有直接说的打算,反倒是笑问。 “爹你难道没发现中招的都有个特点吗?” 此话出,朱樉深思很快便得到答案。 “嫡出!” 他与懿文太子朱标,同为马皇后嫡出。 如若他们兄弟二人出事,下一位定然是晋王朱棡。 而顺位之人便是庶出的皇四子燕王朱棣,再下面便是周王朱橚。 唯有二人有争锋的可能。 朱尚炳见便宜老爹终于明悟,摆出副孺子可教也的态度满意地点头。 “是的,这便是动机,下手之人是谁你慢慢揣测。”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朱樉独自一人。 他想到方才分析出的事情,后背冒出冷汗。 如若他回去,必定凶多吉少。 在皇宫这血缘亲情薄如纸的地方,有多少人能像老爷子一样看中亲缘呢?朱樉长叹口气想到方才朱尚炳的背影。 “这小子,越来越看不透了。” 从到应天开始崭露头角,到现在锋芒毕露。 有太多连他都不知情的地方,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点,将他的孩儿变成这样。 “也许他本就不该窝在封地。” …… 次日朝堂。 看着前面两张稚嫩的面孔,文武百官止步窃窃私语。 皇太孙上朝也就罢了,这才没过多久秦王世子便来了。 还被安排站在太孙身侧,实在是…… “于礼不合!” 朱允炆麾下有位文官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快步上前浑然不顾周围人劝阻,一把老骨头健步如飞很快便站在朱尚炳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 那家伙浑然不顾及身份,直接开喷。 “世子殿下,您不该与太孙殿下站在一行,应该后退三步,太孙乃是储君,您是臣子,岂有君臣并肩而立的道理?” 众人屏息凝神,都准备看出好戏。 期待朱尚炳的回应。 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道理,又或者拿朱元璋压人,谁知…… “老匹夫,你在狗叫什么。” /134/134176/31486356.html 第八十六章 狗咬吕洞宾 文武百官齐刷刷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只见他身着大红朝服,帽子下是凌厉的眉眼尽显不羁。 看见的人不由得在心中惊呼,与秦王的神态如出一辙。 被怼了的老臣气的手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直接磕了个响头声音凄厉地控诉朱尚炳。 “还请陛下给老臣个公道,老臣之言发自肺腑,并无任何不妥,为何世子殿下不听良言,还恶语相向!莫非这朝堂连句在理的话都说不得了吗?” 他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苦楚。 即便有心想要帮朱尚炳的邓镇在此刻都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招想要接下来恐怕有点困难。 他若有所思望着朱尚炳出神,莫名有些期待。 直觉告诉他,这点小问题难不倒那位。 果不其然…… 朱尚炳伸了个懒腰,抬眼看了他几秒,随后嗤笑一声再度开口。 “什么在理的话,别在你老脸上贴近,你们这些言官逮着什么说什么,跟苍蝇一样麻烦,哪些官员能力不如你们,有张破嘴了不起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的言官,又不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转眼就上升到莫名的高度。 有病! 这席话乃至最后的那个眼神,让被言官弹劾不少次的大臣有些许激动。 他们也想要和朱尚炳一样,直抒己见,可敌众我寡根本没办法吵赢也没人敢在朝堂上公然大闹。 这还是近年来头一遭。 有几位将目光偷偷放在上位,却见朱元璋面露笑容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妥,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你!你!实在是有辱斯文!” 那位老臣好歹也入朝为官数年,多少比他厉害的人都怼过,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被别人骂的狗血淋头,身子气得发抖。 朱尚炳见状只是冷笑,不过是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 论骂人,还没有键盘侠一半厉害,说两句就有辱斯文。 “尚炳,别再闹了,今日来是为了说件事。” “最近西安不太平呀。” 那边最近突然出现贼匪,专干打家劫舍的事情,害了不少村子,是鸡犬不留惨无人道。 听到熟悉的地名,朱尚炳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好奇。 不只是他,其余人也纷纷侧目,但目光并非落在朱元璋身上,而是秦王世子,他们都知道秦王父子是被强制留在应天的。 这次是个好机会,若能回封地平定那边的问题,估计就不用回应天了。 “咱决定让老二去做。” 朱元璋自然知道他们想些什么,默默说出这句话。 但此言也算扬长避短,众人最好奇的并非秦王,而是他的儿子。 可现在并未说全,关于朱尚炳的去留还是个谜。 就在众人揣摩时,一道鲜红的身影主动出列跪在地上朗声道。 “孙儿主动请缨,想去陕西平乱。” 群臣哗然。 他们本以为这世子会留在应天,按照上位给予的荣宠,即便不是已故太子所出,好歹也是秦王世子,若朱元璋真的想,他也能是太孙。 但面前人好像并不把这件事放心上,反而还抬起头来笑说。 “您知道的,这年头军功难得,蒙古已经被打绝了,孙儿也只能带着弟兄们去剿匪。” 说的就好像迫不得已一样,加上朱尚炳摆出副为难的神色,倘若不是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恐怕早就信了。 岂料话音刚刚落下,上面忽然传来声长叹。 是朱元璋。 此刻他面上忽然多了几分疲惫,满脸紧张的杜安道急的手上的东西都要掉,忙不迭劝阻朱尚炳。 “世子,你看能心无旁骛陪在陛下身边的,可就只有你了,若是……” 打感情牌? 朱尚炳的面色一黑,现在可是在朝堂,满朝文武面前,倘若是不同意的话估计要被那群喷子骂的体无完肤。 他只得长叹口气,刚准备放弃谁知外面突然走来个人。 早上还精神奕奕的朱樉现在就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脸色灰白走路都摇摇晃晃,就差没把病入膏肓写在脸上。 他艰难的跪下而后抬起头来与朱元璋四目相对。 “父皇,儿臣也想平定自家封地的乱,但依这副身子恐怕力不从心。” 朱元璋:…… 朱尚炳:…… 文武百官:…… 明知这是拙劣的演技,但有不明白从哪反驳。 说他胡闹装得却这么像,说他厉害偏偏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也许是他意识到这点行不通,抬起手用袖子擦去面上的痕迹,随后露出满嘴白牙笑道。 “儿臣需要再考虑,更何况行军打仗朱尚炳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何不给个施展拳脚的几会。” 话音落下,朱元璋满脸复杂,这是公然抗旨不准。 父子儿子居然先后对他这般…… “放肆!” 雷霆怒喝回荡在大殿内,跪地声此起彼伏。 百官心里叫苦不迭,暗骂秦王父子二人是祸害。 面对朱元璋,朱尚炳早有打算。 他看了眼身后的便宜老爹露出嫌弃的目光,随后上前开口。 “皇爷爷,我替您解决大明宝钞,您替我摆平困难,合作双赢。” 看着底下信心满满的朱尚炳,朱元璋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他也想要看看,这个人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属实。 大明宝钞的弊端?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尚炳支线—大明宝钞】 提示音不请自来,朱元璋瞳孔微缩被很好的掩饰住。 这还真的是隐患。 就在他思索时,本来正议论朱尚炳的群臣中,有道声音突然出现,他大喊。 “秦王世子朱尚炳,祸国殃民!还请陛下重罚!大明宝钞乃是陛下您推出利国利民之策,他胆敢否决实乃以下犯上。” 说这个话的人,乃是方才老臣的嫡子。 传承了喷子的优良基因,他也来这里当喷子了。 听到他嘴里说的话,朱尚炳忍不住在心中暗啐。 tui!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谁知这家伙见朱尚炳并没有接话茬,继续在那疯狂输出,说得慷慨激昂。 “陛下!若此子在朝为官是百姓之苦,请您为了天下将其驱逐,还大明朗朗乾坤,大明宝钞必不可废!” /134/134176/31486357.html 第八十七章 连退两门亲 所有人屏息凝神,听着耳边的叫骂声,那位的用词讲究全程没有半个脏字,饶是被骂的某人都不禁在暗地竖起大拇指。 居然可以骂一个时辰。 了不起! 朱元璋仍旧坐在那,看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朱尚炳坏话。 在此人的口中朱尚炳何止是祸国殃民,他说出了只要朱尚炳在朝为官,大明没过几年就要亡的架势。 “陛下!还请圣裁。” 他终于把话说完了,这并非朱尚炳个人心声,而是文武百官所有人的,就好像耳边不断有苍蝇在飞,但你根本没法打掉。 众人本以为朱元璋要发话,谁知那位的目光落在朱尚炳身上,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而后者也不负众望,大声回怼。 “你刚才说我纨绔,面目可憎,本世子貌若潘安动不动掷果盈车,哪里像你,面丑无德,在下也没有欺男霸女,何必咄咄逼人,不如大人列举一二。” 别的不说,在容貌上他已经胜过满殿的人。 除了那长得阴柔貌美的李景隆,他还未见过比长得优秀的。 思及此处不禁感谢邓氏,给了这副好皮相。 当朱尚炳说出要那人举例时,本来猖狂无比的那位突然噤声。 刚刚只顾着怼,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位大人为何要污蔑本世子,朝堂不论家世,暂且说说我的功绩,小子不才,出征一次,灭蒙古残部,相信不久会有第二次。” 虽然在笑,但总让人后背发凉。 尤其是怼了他的父子二人,现在低着头不敢吭声。 文官窃窃私语,由户部侍郎站出来,他大声质问。 “世子殿下,您这是在为难文官吗?武将的确能开疆扩土,但文官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们这些文官最多处理政事,若要谈论功绩定是没有武将厉害。 户部侍郎站出来兵得为了父子二人说话,而是代表文官集团发言。 朱尚炳听闻顿觉压力山大,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叹息道。 “大人何必如此,本世子也并非说文官不可取,这顶帽子好生重,恐怕我是接不下来,不过据我所知那赈灾不翼而飞的银粮……” 说的话欲言又止,那笔银粮至今下落不明。 一日没有水落石出,户部侍郎便要提心吊胆。 这是朱尚炳给他的警告。 若要深扒,有几个臣子是干净的。 “本世子在这里仅针对言官,有些言官手捧俸禄却并未起到作用,偏偏还多得很,实在是可笑,尤其是方才那位大人,您为父心切情有可原,但是否违背言官本意?” “若我不是秦王世子没有还嘴的能力,岂不是平白忍受这等屈辱。” “孙儿斗胆请皇爷爷罢免半数言官,言官当严,并非胡言,信口雌黄者,贬!” 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内,言官个个面若金纸用愤恨的目光看向父子二人,恨不得一拥而上痛扁他们。 但……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看上去颇为赞同大手一挥说出一字。 “准!” 言官彻底绝望,唯有少数身正不怕影子斜,仍旧站在那处。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没想到秦王世子不过上朝半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倘若多来几日,这朝堂岂不是要变成一言堂。 不行! 就在此刻,按兵不动的朱允炆突然笑着站出来,他先是用余光看了眼朱尚炳,随后对着上面的朱元璋提议。 “皇爷爷,尚炳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听闻与林家姑娘和张家姑娘都有婚约,既然要去远处剿匪,何不先把喜宴给办了,就当是带点喜气,讨个好兆头,祝他早日大胜而归。”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尚炳听到这面色铁青,顿时想起被朱元璋忽略的事情。 偏偏身后的百官闹腾,还有几位不长眼要恭喜他。 “大丈夫何患无妻?孙儿还小想要多挣些功名,美人乡削骨刀,她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这句话得到许多武将的赞叹,而脑中的霍小将军也开始闹腾。 他听到此言特别激动,在那里大喊。 “朱郎!英雄所见略同!还是打仗最好了。” 战斗狂人霍去病,他最后都是死在行军路上的。 若是先前朱尚炳还会马上答应,可惜……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青丝如瀑眉眼如画,想到她,朱尚炳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还没等朱尚炳回神,朱元璋便把话说定。 “既然如此,便办了吧,但换两个,原先二位不行。” 此言出张翼与林中天露出惊愕的表情,只见朱尚炳手中忽然出现两份婚书,他将这东西归还二位,连同生辰八字。 张翼很是不解,他本来想要询问,但下一秒…… 一群禁卫忽然出现将他擒住,而朱元璋不知从何处拿出绸缎正一一讲述他本人以及子弟做下的孽。 林中天则跪在地上,悔不当初。 若不是贪图权欲,想一步登天,哪里会落得这下场。 “今日,我连退两婚。” 朱尚炳转身对着文武百官开口,眼中满是得意。 这群人当初没少编排他,这下即便是有心想要往这塞人,也得掂量会不会遭殃。 本以为可以恶心到朱尚炳的朱允炆面色阴翳,但被很好的掩饰在笑容里,只有通过泛白的指尖能看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朱元璋本想开口,再许两门婚事,但…… “皇爷爷,孙儿已有心悦之人,请不要再赐婚。” “孙儿所求,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到了。 不只是代表情深,更说明他放弃了皇位,自古君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毕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殊不知朱尚炳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有点麻烦,要和朱允炆朱允熥斗智斗勇,还要时刻提防着朱元璋这老狐狸是否下绊子。 听到朱尚炳的话,朱元璋喃喃自语。 “一双人……” 说得不就是他和马皇后吗?两人伉俪情深,在她死后凤位空置永不再立,在他心中唯一的皇后便是那个会叫他重八的马皇后。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默默说道。 “好!朕给你机会。” /134/134176/31486358.html 第八十八章 军令状 百官哗然齐刷刷望向那道鲜红的身影,思索着究竟是何事能让那位退步。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俯瞰底下诸位,开口道。 “陕西的事情,由你去做,五百兵马把那灭了,还要大获全胜,如果你能做到,婚约之事可以作罢,但若是没有,那咱就会给你找两个新的姑娘。” 五百兵马?! 饶是做好被刁难的朱尚炳听到这苛刻的条件都不由得皱眉,传闻那处匪徒数千,且易守难攻。 想要胜自然动动脑子就成,可大获全胜…… 那群武将也是议论纷纷,在讨论能否做到,但结果都大同小异。 蓝玉站在众将中,眼里满是嘲讽看着这出好戏。 他可不相信朱尚炳能做到。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朱元璋也不恼,反倒笑问。 “怎么?不敢了?” 群臣齐刷刷将目光聚拢在一人身上,在旁边的朱樉本想要挺身而出。 但…… 只见朱尚炳按下便宜老爹的肩膀,随后点头大声答复。 “孙儿!定大获全胜。” 无论是交好还是交恶,此刻百官心中突然出现四字。 世间无两。 虎视何雄哉! 得到这个回复,朱元璋点了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内。 如今上朝时辰已过,本来在言官指责朱尚炳时就耗费大多,他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文武百官的时间。 既然朱尚炳已经答应,那么…… “你可敢立军令状?” 军令状! 朱樉瞳孔骤缩当即站起身来,眼中带着怒意但不敢出声。 其余人都面露惊诧,没想到朱尚炳答应大获全胜后,还要立军令状。 前者没回来也只是被逼着成婚,但后者可是丧命。 “当真不给人留条活路吗?” 朱樉抬起头来终于还是开口质问了,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并未表态,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期待着答案。 他想要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多敢。 就在此时,本来寂静的朝堂传来笑声。 是朱尚炳。 他笑着让杜安道拿笔墨来,直接用行动告诉他们答案,龙飞凤舞一行字出现,上面写道。 若此行有变,没有成功,提头来见。 不过十几个字,让诸位大臣胆寒,他们想起那日在应天长街杀的血流成河的杀神。 “好!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孩子。” 看见这行字,朱元璋很是满意,当即大手一挥结束早朝,让他们前去用早膳。 …… 回到奉天殿内。 朱元璋躺平想到刚刚解锁的支线,大明宝钞。 他连忙点开帝王模拟系统,熟悉的提示出现在眼前。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秦王世子朱尚炳的命运已刷新】 在那世子一栏多出了大明宝钞。 朱元璋没有犹豫点了进去,这次出现的是两个场景。 “这模拟器又有新花样了?” 【大明宝钞在无人管理下,不断贬值,随着时间流逝五十年后,从最初的一贯钱到仅值十二文】 映入眼帘的是位普通农妇,她正捧着许多宝钞买米,十张才换一斗米,她满眼哀怨感慨大明宝钞的兴衰。 目睹此幕的朱元璋双眼泛红,他本以为这事良策,谁知害苦的还是百姓。 “这该怎么办呀!” 他急忙将目光放在另外一边,那是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百姓可以用宝钞兑换金银铜钱,也可以用它们兑换宝钞。 【大明宝钞改革后,遍布钱庄,将原先的宝钞回收用新方法特意制作,可以辨别真伪,能在钱庄存储或者取出,也能兑换金银铜钱或者粮食布匹】 妙! 只可以朱元璋只知道钱庄这法子,不能自己运行,恐怕这其中关键还在朱尚炳身上,他突然后悔让那小子立下军令状。 要是死了的话,岂不是完蛋了。 思及此处不由得长叹口气,看着右边的模样忍不住感慨。 “这才是我心中大明宝钞该有的模样。” 但…… 望着被兑换出去的金银,他忍不住沉思。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大明目前的矿根本无法供应百姓所要的金银,否则他也不会用宝钞替代,看着里面这样,恐怕问题已经解决了。 本来一时兴起,想要激励朱尚炳而提出的军令状。 在此刻显得格外多余。 甚至朱元璋想要放把火把它烧了。 他睁开双眼无奈地望向已经准备为他更衣的杜安道,忍不住开口询问。 “今日咱在朝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略微点头随后笑着说。 “陛下放心,很快阖宫上下都会知晓,不过是爷孙之间的鼓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孺子可教也。 朱元璋满意地看了眼杜安道,心中感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麟德殿内。 在朝堂上威风了把的便宜老爹,此刻正满脸苦恼在原地打转。 余光瞧见正悠闲喝茶的朱尚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将他杯子夺走大声斥责。 “臭小子,大祸临头还敢这样,居然立下军令状,你可知覆水难收?” 提头来见? 朱樉现在就想把这臭小子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积满了水。 否则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真就对上了那句,不成功便成仁。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这小子是想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别瞎说了,死不了。” 朱尚炳无奈地看着在眼前抓狂的便宜老爹,忍不住在心里疑惑。 难道他这么不靠谱? “你就五百个人,要对上数千,这么大的悬殊,想要大获全胜?你不如现在倒头去做个梦,比干这事实际些。” 五百人,这么少的数量明摆着朱元璋要刁难。 谁知眼前人居然顺杆子往上爬,也不怕摔死。 即便上次蒙古人与这边数量悬殊也很大,但是那是一望无边的草原,想埋伏都不行,而这次进山剿匪,且不说人生地不熟。 就光易守难攻,就够让人头疼。 混账小子!越想越气。 朱樉直接掏出柳条,但这次它被一只手给抓住。 那人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满是期待。 他说。 “你又怎么确定,这是失败,不是扬名立万?” /134/134176/31486359.html 第八十九章 岳家后人 这次率领五百平乱军连夜赶路,没有上次出征的排场。 他们途径一间破庙,里面有人点燃了火把。 那人相貌堂堂,身形算不上魁梧但走起路来气势十足,是个练家子,看着并不简单。 原本朱尚炳等人对他并没有兴趣,但…… “秦桧!” 原本困意十足的众人看见这庙顿时来了精神,他们的目光中满是鄙夷,想到那十二道金牌。 想到无用的君王与奸佞的臣子。 不是不能胜,是不能战。 “可怜岳飞,精忠报国,却腹背受敌,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朱尚炳忍不住长叹口气,望着面前秦桧的石像双眼猩红。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那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大将终究没能收拾旧山河,倒在了新年前夕。 他拔出身边人的长剑,对着旁边的石柱挥舞刻字。 “匹马南来渡浙河,汴城宫阙远嵯峨。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 两句诗字里行间是遮不住的心酸,此举引得众人惊叹。 一为才华横溢郎才艳艳的朱尚炳,二为精忠报国不得志的岳飞。 那位本来孤身并不想与他们交涉的男子忽然站起身来,他看着眼前两首诗沉默不语,手已收紧成拳。 没过多久,下半首诗便接上。 “黄叶古祠寒雨积,青山荒冢白云多。如何一别朱仙镇,不见将军奏凯歌。” 当剑被朱尚炳收回剑鞘,这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若非那个陌生的公子突然走到他跟前,恐怕那些不靠谱的家伙还沉浸在诗中。 眼前人并无恶意,只是拱手作辑说道。 “多谢小将军题诗。”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朱尚炳满头雾水,他实在不知道和眼前人有什么关联,不过是做首诗而已。 但看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还是将心里的话憋下只说了句。 “您是?” 那人这才了然,露出尴尬的笑容连忙答复。 “在下岳南山。” 许多目光在他说出名字的时候聚拢,他们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闻言,朱尚炳点了点头先是喃喃念了遍名字,随后大惊。 “岳南山…莫非你是!” “家祖正是诗中人。” 他直接道明,岳南山来此本来并不乐意,但只有这破庙能歇脚。 此乃不得已而为之。 但没想到居然能亲眼目睹,有人在秦桧的庙里题诗,还是写关于祖宗岳飞的。 实乃大幸。 听到这名号,朱尚炳望向眼前人忍不住感慨。 “不曾见岳将军风华,今日得以从阁下眉眼间窥出一二,实在有幸。” 此言出岳南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但…… 他的目光望向外面,看着装备精良的诸位,以及健硕的马匹忍不住开口询问。 “说笑了,不知你们这是?” 关于此行的目的,虽然有人吩咐要隐瞒。 但在朱尚炳面前,规矩形同摆设。 他虽然想到了,但却脱口而出,直接向岳南山道明来此处的目的。 “剿匪。” 他们的目的地不远了,就在五十里外的山上。 闻声岳南山面上带着欣喜,笑着从行囊里拿出酒来,与他一起坐下共饮。 “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这些贼匪,但没有能力清剿,兄台你是朝廷派来的吧,不知你尊姓大名?” 能有这样的兵马,除了朝堂还有谁能? 虽然名门望族会有些私兵,但看东西就知道差远了,更何况眼前这群人纪律出奇的好,虽然模样看上去稚嫩,但从方才有人徒手挪石便能看出实力不俗。 他愈发好奇,这位题诗之人姓甚名谁,可是哪位大将之子。 殊不知接下来的三个字,彻底让他傻眼。 他说。 “朱尚炳。”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对外能灭蒙古残部,对内能血染长街诛杀刺客。 而且年龄也小,方才他还说了几声兄台,莫非…… “不必拘束,既然志同道合,便是兄弟,剿匪的时候可要一起?” 眼前人有朱尚炳不曾拥有的侠气,他曾浸淫武侠小说许久,最爱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侠或者清冷孤高的剑客。 岳南山恰好就是前者,一壶浊酒快意恩仇。 “没想到今日与我一同饮酒的居然是世子殿下,看来这酒葫芦我以后舍不得丢了呀。” 他看着手中的酒葫芦,笑着调侃。 话音落下,周围传来阵阵笑声,邓铨还故作正经在那偷笑。 实在是…… “下次给你加训,一周不许吃肉。” 那本来窃喜的面容彻底苦了,邓铨就差没扑到朱尚炳身上求饶。 但此刻后者并没有时间继续做这些事,他开口询问身边人。 “那你可知那黄山寨的人做了什么吗?” 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他本来想去找个村子询问。 没想到现在有个现成的,不问白不问。 只见岳南山长叹口气,说出他知道的那些事。 “并没有亲眼目睹,但传闻的确属实,他们屠村会把貌美的女子带去山上做禽兽不如的事,百姓是有心无力,我这才想上山,虽然没办法剿灭,但最少也要把那群女子救出来。” 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 平乱军乃至朱尚炳与岳南山,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血气方刚,满脑子都是剿灭他们。 但…… “你们只有五百人吗?” 岳南山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惊奇的询问朱尚炳。 后者点头,将朝堂的事情一一说出,他能看见在坦白之后,那位的目光中带着怜悯。 搞的他都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很快朱尚炳便恢复如常,想着那些传闻无奈道。 “五百人足矣,现在当务之急是去遭殃的村子看看。” 岳南山听闻思索片刻,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在这不远处,有个村子听说就是,叫刘家村。” 有了确切的目标,他们暂时把行程敲定。 轮班睡觉。 等到鱼肚吐白时,他们再度踏上行程。 直到抵达刘家村时,朱尚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幕,就连上了战场的平乱军在目睹后都为之胆寒。 只见刘家村的村口,挂着好几排人皮,尸体被刻意堆成山,腥臭味冲天。 地狱空荡荡。 魔鬼,在人间。 /134/134176/31486360.html 第九十章 民间疾苦 等过了许久,平乱军才将这群人埋好,若是不处理好恐怕还会有瘟疫,到时候祸害的可就不止这些。 看着被血洗的村庄,朱尚炳步伐无比沉重,咬牙切齿地看着道道血痕。 就在他惆怅时,忽然传来声音。 “世子!这里还有几个活人!” 是李茂,他指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间茅草屋。 他邀功似的将地上的茅草撇开,露出个木板。 有地窖。 他们将这打开,里面是好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眼里满是恐惧胆怯地望向这边。 朱尚炳蹲下身子,笑着对他们张开了手。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别害怕。” 可这群孩子依旧用戒备的目光看向这边,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头。 望向还在那站着的邓铨,开口道。 “小舅舅站累了吧,既然如此就帮你大外甥拿些干粮和水过来。” 被迫站累的邓铨敢怒不敢言,转头去拿东西。 经过粮食和水的诱导,他们终于主动上来,拿着那些东西就啃,边吃边落泪。 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位主动站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感激涕零。 “多谢几位大人!多谢几位大人!” 她重复说着那六个字,其余几位见状照做。 朱尚炳与岳南山对视一眼后,询问他们最近的村子在哪,可她们并未说话,有些犹豫,最后指了个方向。 可再度到临,这村子比刘家村更惨,无一幸免。 “一群畜生!” 岳南山看着那尸山低吼,朱尚炳这次无话可说。 唯有他知晓,当地官员根本没有上报屠村的事情,原先以为只有刘家村,可谁知…… 民间疾苦。 苦就苦在这处,他们这次直接前往县城。 路上途经两个村子,有个和先前一样,另外一个元气大伤。 当踏入县城,看着这里的人脸上带着笑容,商贩不断吆喝。 众人心中感慨。 终于…来到了人间。 肥头大耳的县令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马上赶到客栈来。 “拜见世子殿下。” 岂料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一声质问,声音冷然。 “为何不上报贼匪屠村之事。” 闻声岳南山用惊愕的目光看向朱尚炳,他没想到会这样,转眼望县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凶意。 被这么盯着,吓的县令不敢吭声用袖子擦冷汗。 下一刻,几把长剑悬在他脖子边,朱尚炳再度开口。 “说,为什么不上报。” 他可不在乎什么先斩后奏,只要结果。 已经被逼到这步,不说可就彻底翘辫子了。 县令只好坦言,原本报上去的时候只死了一个村子的,但没想到那群贼匪丧心病狂,不敢攻打县,便对村子下手,专挑小村子。 里面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即便亡羊补牢也来不及。 他是有心,却又无力。 说完还提了提肚子,感慨。 “为了这些事情,下官日渐消瘦辗转难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朱尚炳摆了摆手不愿意看见他,后者得令迅速离去,仿佛后面有人追魂索命般。 情况现在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无奈地看向身边的岳南山询问。 “岳兄,这该如何是好。” 眼前这危局必须尽快破解,否则那群疯子再度出手,又是个村子遭殃,来之前他还未曾料到。 今日瞧见,才懂迫在眉睫是什么意思。 岳南山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浓眉紧锁。 好在这时,脑中忽然传来陈庆之的声音,他提议道。 “不如先去观察黄山寨的情况,然后再做考虑,与其纠结不如量力而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死马当做活马医,也只有这样了。 朱尚炳发出一声长叹转身,望向面前的平乱军大呼。 “你们可愿随我入龙潭虎穴。” 话音落下,岳南山惊讶地看着面前人。 莫非…… 平乱军的回应打断他的思路,他们并未犹豫齐声说道。 “军令如山,莫敢不从。” 好个军令如山,岳南山对这支队伍产生前所未有的好奇。 虽然曾听闻平乱军的威名,但也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若能亲眼目睹,何尝不是件美事。 而在他身边的朱尚炳对于这个回应却不满意,摇了摇头再度发问。 “若要说从心呢?” 这次的回应比先前还要大声,他们眼中的坚定如巍峨泰山。 屹立不倒。 “愿随世子赴汤蹈火。” 他们的目光所向只有一位,那便是朱尚炳。 岳南山想。 即便是真的赴汤蹈火,这群人也有可能随朱尚炳而去吧。 简单的两个来回,听得他热血沸腾,岳南山笑着向身边人打趣。 “不知兄台这可缺人。” 本来并未抱有希望,怎料身边那位转过头来。 斩钉截铁地回复了他的话。 “若是你,可以来。” 六个字,像汪暖洋注入他的心田。 岳南山还从未有过这么被坚定选择的时候,他不禁面带笑容。 虽然没有回答,但已经和朱尚炳并肩前行。 若是在这样的一支兵,未尝不比江湖快乐。 …… 奉天殿内。 坐在那批折子的朱元璋,忽然收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尚炳支线—精忠报国】 听到那四个字,上面那位眼前一亮。 岳飞? 想必与这位息息相关,他闭上双眼在龙椅上假寐。 点进最新选项。 这次是黄沙漫天的疆场,有个人他身着金甲,右脸有道极不明显的伤疤,他穿梭在一群蒙面人中,对面那些手上都拿着长刀,还使用暗器。 那位大将几次虎口脱险,他带着满身伤痕将最后一位枭首。 他在此刻脱下上衣,露出遍布伤痕的后背。 那里还有四个字。 精忠报国! 人不知是死是活,但着实惊讶到了朱元璋。 他睁开眼,默默感慨。 “那臭小子,什么好事都凑他身上了。” 朱允炆至今都没有解锁支线,目前解锁的唯有朱棣与朱尚炳。 他逐渐思考,是否太孙立得太早。 朱元璋已经有些动摇,倘若可以让大明江山更好,更换太孙又何妨。 他的目光落在朱尚炳最后那个选项上。 点击仍是权限不足。 “究竟怎样,才能揭露你最后的命运。” /134/134176/31486361.html 第九十一章 夜袭黄山寨 随着邓铨与李茂的归来,他们大概已经摸清楚黄山寨的构造。 有东西两个寨门,这是最好的消息,也是最坏的消息。 好在如果包围他们无路可逃,但坏在如果他们要逃必定从两方突破,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平乱军再厉害,也要承担不小的危害。 朱尚炳面露惆怅看着面前这些人,无奈地长叹口气。 如今反倒是他们在那劝慰。 “放心吧,没事,反正小爷活够了。” “多亏了世子,上次赏赐了好多银子,娘应该可以用到最后。” “除了没有媳妇,俺死而无憾。” …… 看见这幕,反倒让他更加心酸,岳南山拍了拍朱尚炳肩膀以示安慰。 此战,生死有命。 朱尚炳按照陈庆之的提示做出策略,由速度最快的他来办事,负责与里面的女人里应外合,给他们下药。 能倒几个是几个,抢夺弓弩,占据高地狙击他们。 这样能将胜算拉到最大,最后才是守门。 李茂与邓铨各分东西,不能放走一个畜生。 “你们明白了吗?” 他抬眼望向跟前这群人,虽然年龄差距不大,但他们对他还是犹如面对师傅般一板一眼,齐声说是。 朱尚炳几次说完无果,最后坦然接受。 他换上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随后消失在这。 …… 黄山寨。 这边的看守可以说十分松懈,为何能大胆攻寨。 因为这里少了一半的人,里面只有五千人。 原以为数千最多不过这个数,结果居然将近万人,若不是亲眼看了来报,他都要想老爷子是不是故意让他来送死 这里的大当家没有二当家说话管用,他整日就知道沉溺美色。 现在手里正揽着位标致的美人上下其手。 借着这个机会,他悄悄钻入关人的地方,看见有这么多女人吓一大跳,有人发现了他刚准备开口便被朱尚炳用手捂住。 “嘘。” “我是来救你们的。” 闻言她们激动不已,刚准备往外面走便被拦住。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好看,正用眼睛打量着他。 有几个不满,准备夺门而出,却被她掐住脖子。 “想死别带着别人,没看见他刚刚进来让你闭嘴吗?外面怎么可能没有人,蠢货。” 说话毫不留情,直接粉碎她们的美梦。 在期盼的目光中,朱尚炳点头坐实了她的说辞。 也慢慢将来意说明。 可他疏忽了一点。 在古代,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即便她们已经…… 朱尚炳无意为难,只得另想它法,他准备出去却被刚刚那女人拦住。 “交给我吧。” 她笑颜如花,如美艳的芍药。 但…… “为什么你同意了。” 朱尚炳不解为何眼前人答应,原先是他思虑不周,本来都打算放弃,谁知这貌美女子主动包揽此事。 后者听闻露出无奈地笑容,明明极其美艳的面此刻却带着破碎的美感,像是折翼的蝴蝶。 用简单一句话,将原因概括。 “我是个寡妇,美貌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寡妇门前是非多。 果不其然,有些人的面色怪异,不敢往这边看。 看着此女拿着毒药的身影,恍惚中他想起那部很出名的电影。 关于秦淮河的女人,她决心要改变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的骂名,最后成就佳话。 可谁又知其中苦楚。 朱尚炳长叹口气,再次离开。 虽然完成布局,但心情却愈发沉重。 平乱军早已潜伏在村寨四周,听着高墙上几个人的窃窃私语。 “大当家今日成婚要娶压寨夫人,大当家说了哥几个都有酒喝。” “这可是大喜事,没想到那桀骜不驯的苏寡妇居然从了。” “说白了还是二当家不行,千娇百宠皆无用,还是得看大当家。” …… 压寨夫人。 朱尚炳想起那道倩影,握住马槊的手收紧几分。 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不辜负她的付出。 随着夜色降临,里面传来喜乐与欢笑声。 “稍等片刻。” 里面的声音随着时间慢慢变小,没过半柱香的时辰,里面的人全部倒了,平乱军万万没想到。 这大当家还要请全寨子的人喝喜酒,直接一网打尽。 朱尚炳从来没有胜利的这么简单过。 而岳南山更是不可置信。 这么简单就完了? “全部捆了,杀。” 杀意凛然不留任何余地,这群人手无缚鸡之力,全部死于刀下。 而大当家。 他死在美娇娘的手中,苏寡妇笑着收起匕首。 杀的差不多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好,你们上高墙,其余人随我在大门那顶着。” 听声音来的人并不多,但为何有漏网之鱼。 声音慢慢变大,来者的模样也落入众人眼中。 穿着白袍模样看上去斯文的很,但苏寡妇却惊呼。 “二当家!” 那个心狠手辣的笑面阎罗,这个称号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传闻扒皮就是他的主意。 思及此处,朱尚炳眼眸幽深若有所思,他的唇角扬起带着些许期待。 看上去没什么,但熟悉他的已经门清。 朱尚炳,动怒了。 “没想到,大哥死在了温柔乡。” 底下那二当家带了十几个人来,看上去都很斯文,不知道的还以为遇见赶路的书生。 这位的目光先是落在朱尚炳与岳南山身上,随后便是平乱军,直到最后才是苏寡妇,看见她时眼里的温柔藏不住。 他笑着说。 “苏娘,要不要和我走?” 他恍若无人地对苏寡妇伸出手来,原先还不信二当家对她好的朱尚炳只觉得脸被打的特别疼。 为什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而苏寡妇对此,秀眉微锁并不愿意,直接说出四字。 “你个疯子。” 那二当家在话音落下时,发了疯向她冲来,若不是朱尚炳恐怕便苏寡妇便魂断香消。 好在这人虽然厉害,但体力差的可以。 打了几个回合便气喘吁吁,反观朱尚炳面不红心不跳。 临死前,他只说了一句话。 “好可惜,没有杀够人。” 解决完这些,他们便蛰伏在此,等待旁人回来。 如果二当家是带所有人回来,他们必败无疑。 好在没有如果。 此次剿匪,圆满完成。 /134/134176/31486362.html 第九十二章 官匪勾结 可有道消息不胫而走传入他们耳中,又有个村子没了。 朱尚炳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们剿匪已经尽量避开许多地方,而且速度解决,为什么有这么多漏网之鱼。 还在苦思冥想时,岳南山突然抬起头来说了四字。 “官匪勾结。” 此言出众人大惊失色,个个咬牙切齿。 他们正在以命博命的时候,居然有人和贼狗勾结祸害百姓。 朱尚炳的脑中忽然想到了那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他嗤笑一声带着众人来到县里,只见长街上空无一人。 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一行人直接走到衙门,看着恭候多时的县令。 此刻他不想最初那般殷勤,那双三角眼里写满算计。 “没想到诸位大人来此,有失远迎,要不进来喝一杯?” 让你们有来无回。 这句话只在心里说说,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岳南山的手放在剑柄上,但很快他便赶到有杀意袭来。 四周忽然出现许多人影。 他们的面目狰狞如饿狼般盯着他们,手上拿着大环刀。 朱尚炳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局势慌张,而是望向那正在喝茶的县令质问。 “你是县令,这里的父母官,你对得起百姓吗?” 怎料话音刚落,那人便捧腹大笑。 再起身时,眼里满是杀意歇斯底里地怒吼。 “凭什么我来当父母官!他们可曾管过我的妻儿!” 县令开始在原地自说自话。 他的妻子是被活生生饿死的,当初还是个清屏的官员,家里抓肘见襟,那时饥荒所有的粮食都让出去了。 可朝廷的粮食只有一天就要到了。 他们不信,不肯借米,他的妻子被活生生饿死在冬夜里。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折磨苦命人。”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朱尚炳虽然为他动容,但…… 他将马槊对准上面,嗤笑了声再度质问。 “说得倒是有头有理,那为什么无辜的百姓也被牵连,屠村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的良知究竟去哪了。” 说完便不管不顾,直接抛出马槊将他钉死。 县令到死都睁大双眼,没想到会这么轻易死去。 而那群人再也不压抑本性,大笑着向他们这边冲来。 好在岳南山有两把剑,否则朱尚炳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 两人四目相对,背靠着背。 剑光带着血色,困兽也有死战的孤勇。 “向南边冲。” 陈庆之的声音忽然出现,他提醒着朱尚炳。 好在现在并未僵持,众人得以灵活行动,由岳南山带头,朱尚炳断后,他们一路向南。 那边的防守最为薄弱。 “命令弓弩手放箭。” 陈庆之再度开口,这是朱尚炳留下的后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许多人出现在院墙上,他们拿了黄山寨的东西,所以箭矢充足根本不惧怕那些人。 刹那间,箭如雨下。 朱尚炳等人已经退出院子将门守牢,局势瞬间逆转。 他们死在连绵箭雨下。 看着被扎成刺猬的那些人,他无奈地叹息。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而县里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被关住加之不敢出去。 也许是因为县令的原因,他并不想在此地多留。 带着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奉天殿内。 看着呈上来的密报,朱元璋面沉如水。 上面清楚的记载到底瞒报了多少,更是将县令所做之事揭露。 他万万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朱尚炳凭借五百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很快他便了然,原来是找秦王那边借了兵。 这才得以化险为夷。 “看来还算是幸运。” 倘若换做是别的封地,恐怕成败就有待商榷。 虽然不是大获全胜。 但…… 他所做已经得了民心。 “既然这小子不愿意娶,那便顺了他吧。” 不过他的目光却落在密报上的一个名字上。 岳南山。 莫非就是模拟器中,那个背刺精忠报国的大将?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 但…… “安道,传令下去,秦王世子朱尚炳,在千难万险中救百姓于水火,赏他再扩充五千平乱军的资格吧。” 世子?统领一万兵马。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哪家世子能做到像朱尚炳这般。 杜安道忍不住感慨,年轻一代无人能与之比肩。 纵使太孙,也被他的锋芒衬得平平无奇。 “是。” 他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好戏许久的朱樉板着张脸,从方才听到有那么多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万万没想到他的儿子置身险地。 他这个做老子的还在皇宫享乐。 “父皇,请准许儿臣回去就藩。” 朱樉不再犹豫,直接开口。 原先是想陪伴朱尚炳,但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根本不需要父亲的陪伴。 反倒是他被这深宫挫去锋芒,连帮助都做不到。 闻言朱元璋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点了点头。 在他走后,上面那位闭上眼睛。 看着一成不变的选项,松了口气。 至少朱樉的结局,不会更改。 但…… “允炆,何必畏首畏尾,直接进来便好。” 殿外有个脑袋探出来,明黄色的衣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阖宫上下除了他便是朱允炆。 见被拆穿,他大大方方站了出来好奇的询问。 “可是有尚炳的好消息?” 他来的晚了,只听见赏赐,心里妒忌的发狂。 闻言,朱元璋将密报上的内容如实说出。 本以为此事会就此揭过,怎料朱允炆听完眼前一亮,央求道。 “皇爷爷,要不你把岳南山赏给孙儿吧!” 此言出,上面那位面色古怪,摇了摇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岳南山与朱尚炳息息相关,更何况他连面都没见过,根本无法做到。 “为何?如今孙儿已是太孙,连个仆从都要不得吗?” 朱允炆气的站起身来,他瞪大双眼想要表达心中不满。 但……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朱允炆愕然。 就连朱元璋都被自己的动作吓一跳,他方才心想身为太孙,不修德行光想着夺人,烂泥扶不上墙。 气急之下竟不由自主动起手来。 他面色复杂不知从何说起,但朱允炆却率先认了错。 “皇爷爷,孙儿知错,这件事的确是我胡闹。” 闻声,朱元璋点头赏了许多东西安抚他。 殊不知,他低头时眼神中满是杀意与不甘。 /134/134176/31486363.html 第九十三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朱尚炳再次回京,没有官员来接,但是百姓自己站成两排。 他们的眼中满是崇拜,看向那道雪白的身影。 也有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岳南山身上,不知几个姑娘红了脸。 “这便是应天吗?” 从未来过应天的岳南山面露笑容,看着过往的繁华。 这里的确担得上京师。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一辆马车突然横在中间。 明黄色的身影闯入视野内,朱尚炳唇角的笑意随着他的出现逐渐凝固,身后的平乱军个个面色不善。 就算是初来乍到的岳南山,都能感受到双方的不对劲。 “尚炳,路途遥远,你可还好?” 偏偏那位笑容如旧,上前特意打招呼。 但…… 朱尚炳直接从他的身边经过,连面子都不给。 上次便已撕破脸,他犯不着虚与委蛇,与这位逢场作戏。 “好厉害。” 岳南山本以为太孙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在这位秦王世子面前,完全不算什么。 本以为京城第一纨绔是说笑,现在看来的确有那么几分像。 这副目中无人的劲。 就在此时,朱尚炳身前突然又拦了个人。 准确来说是要与他擦肩而过。 是朱樉。 看着安然无恙的孩子,他眼神满是慈爱笑着说。 “回来就好。” 话音落下还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架势。 但这动作,却引起朱尚炳的不适,他向后仰避开那蠢蠢欲动的手大声说。 “老爹,你这样煽情我不习惯。” 这句话让本来想要说些好听话的朱樉更住,他不知该怎么和面前这家伙沟通。 他望着打开的城门叹息,幽幽道。 “臭小子,我要走了。” 这一走,怕是很难回来了。 这句话他并未说出,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朱元璋铁了心要把朱尚炳留在应天,不惜让他与多位大臣之女成婚。 不会是想拴住他。 看着朱尚炳垂头不语,朱樉笑道。 “我得为你守好那个家。” 家这个词还是朱尚炳教的,听到熟悉的字眼他脸上的笑容也柔和起来。 虽然对他参与的较少,但不得不承认,穿越来的这些年。 朱尚炳无论何时遇见危险,身后都会有朱樉撑腰。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大喊。 “等我回家。” 而目睹这幕的众人皆是羡慕不已,唯有一人不同。 看着朱尚炳与秦王父慈子孝,朱允炆面色阴翳。 他的父亲因为是太子,政事繁忙根本无瑕顾及他,都是吕氏在身侧陪伴,他忍不住在心中质问。 凭什么那个人可以拥有那么多? 圣人能告诉他答案吗?他将手中书丢出去,心中有个计划产生。 想起东宫那个急的焦头烂额那位,他忍不住面露笑容。 “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实在太好。” “好到令人妒忌的发狂。” …… 麟德殿。 看着空荡荡的殿内,朱尚炳忍不住感慨。 太冷了。 原先便宜老爹在的时候就不会这样,每天热热闹闹。 之前觉得聒噪,现在反倒难能可贵。 他看着那家伙留下的信件。 尚炳吾儿,见字如晤。 当你拆开这信的时候想必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之所以离开这里去封地全因势单力薄,剿匪一事便能看出危险之处,记住,秦地永远是你的家。 字不多,但却说明了原因。 他点火将这东西烧了个干净,才烧完便撞见了不速之客。 是朱元璋。 这家伙正面露笑意走开,看上去怪怪的。 在两人还有三步之遥时主动停下,他开口询问道。 “岳南山可是岳飞后裔?” 信中虽然描写了此子能力非凡,但出自那真的没写。 不过朱尚炳也没有瞒着的打算,实在是因为嫌累不愿意写太多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朱元璋点了点头。 支线都与本人密切相关,那么…… “大明宝钞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话音刚落,朱尚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二话不说想要往外面走去,但…… 朱元璋抓着眼前人,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速速束手就擒。” 爷孙二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过去许多时间。 朱尚炳松口表示会尽快,某人这才松手。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都被暗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 …… 东宫。 看着气定神闲捧着茶杯的朱允炆,朱允熥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指责道。 “你这个太孙之位都要丢了,还在这喝茶?”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是滚烫的茶水。 这位还没法躲,被烫的正着发出凄惨的叫声。 但人早已被支出去,根本没人帮他。 朱允炆褪去平日的笑容,露出真面目直视眼前人开口道。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识相点就听我的,不然没过几天你就得滚出去。” 这是事实。 朱元璋已经在准备送他上路了,否则朱允熥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来这里找他,甘愿为他马首是瞻,等除去朱尚炳再一分高下。 而他的注意力却在岳南山身上,此人必不简单。 若是朱尚炳得带,如虎添翼。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幕,必须想办法把他给抢走。 即便不能收入麾下,也不可便宜朱尚炳。 “那该怎么办?” 朱允熥满脸不解,每次都是分析一大堆,但行动就失败。 根本没成功过。 他的开口打断朱允炆思路,后者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发作。 而是将一件东西交给朱允熥。 他说。 “开场宴会,多邀请些人来,尤其朱尚炳那边。” 岳南山那样,想必没来过应天,多半会好奇。 依照朱尚炳的重视,定然不会不管。 到时候再度相见,是他这边还是朱尚炳那边,还不好说。 太孙这个位置,注定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引得诸位朝臣前仆后继,相信那位也会如此。 ……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朱尚炳旁边的人直接动手掐死。 吃里扒外。 若不是发现了,这些消息全部要被别人知道。 大明宝钞的重要性非寻常可比。 不过…… “朱允熥办宴会邀请我这边的人参加。” 说话时他刻意将目光放在岳南山身上,后者浅浅一笑。 虽然不了解那位,但从传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134/134176/31486364.html 第九十四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宴席上,不少穿着儒雅的文官出现在此处,他们个个面露笑容,觥筹交错间有诗词冒出。 谈笑有鸿儒。 朱允炆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幕,而本来设宴的主人公朱允熥却黑着脸坐在主位,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说是他设宴,不过是个借口,背后筹谋的都是朱允炆。 思及此处,朱允熥咬牙切齿,在心中暗骂,不过是个卑贱的货色,还敢在他面前拿侨,倘若今日不成功,看你日后如何在这些臣子面前抬起头。 说曹操曹操到。 朱尚炳带着岳南山来到此处,两人穿着青色衣衫,淡雅的颜色中和英气,两人虽然谈不上白净,但胜在长得俊秀。 与这些自诩才高的清流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不适。 几位官员当即走到朱尚炳跟前来,笑着拱手作辑问好。 “世子殿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说话的这位出身寒门,言官被罢免大半,他因能干加上吃苦得以补位,虽然依旧是言官,但身兼数职。 在他这边,是做好的。 其余几位大同小异,都是因为言官出事晋位,虽然与朱尚炳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算沾了他的光。 “几位大人莫要说笑,还是先去拜见东宫那两位吧。” 朱尚炳摇了摇头,折扇指向朱允炆与朱允熥那边,并不想继续与他们沟通,此番钱来的目的,主要还是身边这位。 他的目光转向岳南山那边,忍不住叹息。 蓝颜祸水。 怪异的眼神令后者满脸茫然,他疑惑地开口质问。 “世子,你这是作甚?” 莫名有种恶寒的感觉,岳南山向后退了一步。 怎料却撞到个人,满身酒气熏的他直皱眉,刚想要开口解释。 但…… 酒瓶子落在地上,那位公子目眦欲裂,浑然不顾身上儒袍和个市井小人一般坐在地上怒吼。 “哪里来的家伙,居然不长眼,没看见撞倒本公子了吗?还不来扶一把。” 说这话时,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令周围的人不适,但没有人愿意开口,纷纷避而远之。 这幕落入朱尚炳眼中,他嘴角带着玩味的小,转头与朱允炆四目相对。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岳南山是个直肠子,也不愿玩那些弯弯绕绕,低下头俯瞰他毫不留情地回怼。 “兄台的身子骨未免太弱,看你眼下乌青可是房事行的太多,趁着年轻得节制,现在还好,只是被碰一下就倒,但日后……” 噗——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朱尚炳身上,他此刻用扇面挡住下半张脸,但笑眯眯的眼暴露了此刻的好心情。 他经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这么笑。 除非,真的忍不住。 虾仁猪心。 岳南山就差把他不举这三个字说出来了,怼的那家伙七窍生烟差点气吐血,若非后面的那句。 “纵情声色的弊端,诸位郎君看看,不过三言两语便如此,再来上几句怕要吐血倒地,听在下一句劝,有病,得治!” 朱尚炳笑的直不起腰,好一句有病得治。 还好把这家伙拐到平乱军里,否则他枯燥乏味的日子又要多几分无趣。 最后还是朱允熥出面,令侍卫赶来将那位带出去,才平息这场风波。 不过…… 朱尚炳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朱允炆,看着他眼底压抑的情绪扬起唇角。 偷鸡不成蚀把米。 非但没有成功,反倒让那家伙出尽洋相。 这不单是那人的问题,更是朱允炆的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这宴会是场笑话,在朝为官者宦海浮沉,若连办宴会的那位是谁都不知道,可不就是瞎了眼。 朱尚炳看着朱允炆强颜欢笑,转身来到岳南山跟前,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青衫略微点头,随后指着朱允炆低语。 “若太孙请你入他麾下你去不去?” 这个问题,虽然有了答案,但他更希望亲耳听见。 对此…… 他看见岳南山脸上的表情从淡笑转变为嫌弃,看了那边一眼连忙回神,这样的神态朱尚炳只从瘟疫横行时,急着逃命的人脸上看过。 说不出的嫌恶。 给出的回答也是斩钉截铁。 “不去。” 朱尚炳被这反应给逗乐了,忍不住继续询问。 “岳兄为何如此决绝。” 对上那双写满期待的眼,岳南山叹息。 他环顾四周,过目皆是文人,品的是清酒,谈论的都是诗词歌赋,不由得目光黯淡将心中想法托出。 “太孙乃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但我志不在朝堂,而在马背,且看这宴会,武将寥寥无几,便能看出在这位心目中,以什么为主。” “这何尝不是在下在与命运博弈,赌能做出那首诗的人绝不局限于小小的应天。” 言之凿凿,确可信据。 岳南山道明了建文的作风,这家伙就是重文轻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造第二个软弱无能的大宋,搞文官天下。 皇爷爷要是知道,棺材板都要被掀翻。 在他登基后,武将被苛待,文官应了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朱棣造反时,不费多少功夫便笼络了大批武将。 治理天下,当属文官,但若要打天下,这些家伙哪里能行。 想到未来的土木堡之变,他长叹口气对着岳南山说道。 “终有一天,我会带着平乱军开疆扩土。” 朱尚炳要的不是守成,若是只为这点,那岂不是白穿越了。 他要开疆扩土,打造盛世大明。 不让土木堡之变发生,至于瓦剌留学生…… 别想出生。 兴许是被朱尚炳身上澎湃的战意影响,岳南山笑着点头调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若你要战,我便是你最利的剑。” 他说时目光炯炯,带着些许憧憬。 闻言站在跟前那位面露笑容,这是他来到大明以来,遇见最对他脾气的人。 忠骨将才。 他知道从岳南山归心时,便已经走上那条路。 此刻的朱尚炳,想到身为绊脚石的朱棣朱允炆,面色不善带着肃杀之意,冷声道。 “岳兄可知这是条无法回头的路。” “不过放心,我会握紧掌心的利剑,若有人敢拦,哪怕是诸天神佛,也要破庙烧神,杀出血路。” /134/134176/31486365.html 第九十五章 朕被包围了? 奉天殿。 突如其来的传召惊扰朱尚炳的美梦,当他穿好衣衫来到此处时,却迟迟没有看见那位。 他好奇得打量四周,可还没等看完便被杜安道给吓一跳。 那只手突然拍了他的肩膀,脚步声都没有。 “世子殿下,陛下在偏殿等着呢。” 杜安道面上带着笑容,向他示意偏殿的位置。 后者点头,当朱尚炳踏入时,瞬间被一张图给吸引。 这是大明的地图,虽然画的不算详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有少,甚至周边也画了其余的地。 最显眼的莫过于瓦剌,以及琉球高丽,都被朱元璋归类于大明疆土。 对此,他只能假笑扮从容。 想到之后发生的事,他忍不住皱眉,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后朱元璋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喜欢这个。” 他笑着向这边靠近,一改往常没有穿龙袍,除了袖口的龙纹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在看向地图时,眼中写满骄傲。 岂料下一秒,朱尚炳的话便令他破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爷爷,这琉球和高丽可没安好心,瓦剌更不用说,您还没有打下来,这大明疆土名不副实。” 这句话说完朱元璋的脸岂止黑了一个度。 他的确是没有打下,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迟早是囊中之物。 何必…… “还有,孙儿今日前来,便是和您说大明宝钞之事,这可与琉球息息相关。” 琉球,便是倭国。 只不过朱元璋从未把它当回事,在其眼中不过弹丸小地,何足挂齿。 但今日,这位神秘莫测的孙子居然告诉他,能改变大明宝钞与这地方息息相关。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琉球,说是国,但所占面积不多,比之大明犹如蝼蚁,那荒芜之地有什么值得大明惦记的?”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 可很快便被眼前人打脸,朱尚炳从衣袖中分别拿出金银铜与大明宝钞。 将它们陈放在朱元璋跟前, “皇爷爷,为什么大明宝钞会面世,无非在于一点,咱们没有金银铜,但倘若我说高丽与琉球两地都有这些矿,甚至琉球坐拥铜矿山呢?” 铜矿山?! 消息一出,朱元璋瞪大双眼面上写满不敢置信。 只见跟前这位提笔,在那地图上琉球和高丽的地方圈出几块地方,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大声道。 “这几处,若全部开采,足以解燃眉之急,有了这些矿便能将旧版的大明宝钞给换回来,到时候新版的制作我希望皇爷爷可以交给孙儿。” 这是出交易。 他需要一些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凭朱尚炳的见识完全可以利用上一世知道的东西,谋得生路,不说富甲天下,富可敌国还是行的。 想到日后的生活,忍不住得意洋洋。 这幕也落在朱元璋眼中,他有些犹豫,大明宝钞可以改进固然是好,但交给别人他并不放心。 视线自然地落在那些矿的所在地,若是将它们全部开采,同样可以解决不少事情,但问题在于。 可以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万一有下次呢。 朱元璋此刻无比纠结,脑中忽然想起那些安居乐业地百姓。 “算了,便交给你吧,要多少人你自己去工部去拨。” 他大手一挥,便将此事敲定。 但还没等朱尚炳开心,问题便接踵而至。 朱元璋想到那句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总觉得这位好像知道什么。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尚炳,琉球与高丽可有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没有想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的朱尚炳,动作先是一顿,随后点头。 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那边,指向沿海的几块地方。 “琉球看似软弱,但他们中有专门培养的刺客名叫忍者,手段极其阴险,而刚刚指着的那块地方,据说有不少人无故失踪。” 朱尚炳并没有将倭寇的事情说出,不过相信眼前人早已心知肚明,从李寒山传来的消息得知,有百姓失踪并非少数。 极有可能与倭寇有关。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尚炳支线—远渡重洋】 突然的提示音让本在思考的朱元璋瞬间做下决定,他点了点头。 大明海禁是他定下来的。 不曾想却让这群异邦人有可乘之机,只恨现在才发现。 若非有模拟器,恐怕这件事还要斟酌很长时间。 “这件事咱记在心上了,放心吧,不过你这臭小子和你爹之前真像,都是小老儿。” 在他记忆中,朱樉也曾这样板着稚嫩的面容排兵布阵,甚至敢于在军营中提出异议,将舌灿莲花的军师说服。 不过比起这些,朱元璋的目光放在地图上,满眼无奈。 “朕…这是被包围了吗?” 好不容易画上,并归类为疆土的那些地方,结果到头来个个不安好心。 那高丽虽然朱尚炳并未提及,但他并非蠢货能看出那边阳奉阴违。 话音落下,身边人反倒大笑出声。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指着那些地方直言。 “不过是几块地方,孙儿给你打下来便是。” 言语中有气吞寰宇之势,仿佛打下这些地方犹如吃饭般简单。 朱元璋虽然不信,但心里好过了不少。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个太监慌不择路,险些撞倒了香炉,他狼狈的行礼对着面色不佳的朱元璋高声道。 “不好了陛下!燕王私自离开封地,现在已经在应天府外了。” 藩王私自离开封地,重罪无疑。 朱棣不要命了? 看好戏的朱尚炳已经做好准备,下一刻砚台被重重砸在地上。 他有几分印象,这是朱棣送的。 看来这次,燕王是在劫难逃。 小太监迟迟没有等来回复,腿肚子急的打抖。 沉默半晌后。 朱元璋先是叹息,随后吩咐道。 “好大的胆子,押他进来,咱倒要听听什么大事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直奔应天而来。” 常伴圣驾的杜安道自然清楚,此番上位是动了杀心。 若无法给出满意的答复…… 可小太监刚走,外面便闹哄哄,有宫女高呼。 “不好了陛下!皇孙不行了!” /134/134176/31486366.html 第九十六章 燕王进京,捡到个三宝 突发状况令人焦头烂额,所幸朱允熥在经过救治后捡回条命。 但身体已种下病根,他看着坐在旁边的朱尚炳与朱元璋,眼神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刚开口却被一句话堵住。 “你该感谢尚炳。” 朱元璋的手中捧着个空盒子,原先这里摆放着的是支巨大的人参,已经有许多年头了,太医说要靠这东西续命。 但原先此物已经赏给朱尚炳,原以为两人结下梁子彻底闹翻,朱元璋还想着开口,谁知他二话不说拿出来。 论品行,东宫二位已经遥遥落后。 “多谢您。” 这次朱允熥开口,不再像原先针锋相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他从鬼门关走了遭,是朱尚炳将他拽回来。 对比那位与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连面都没有瞧见,已分高下。 被用敬语的朱尚炳满脸错愕,他在听太医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这根人参保不住,这才抢先出手,没想到还化干戈为玉帛。 朱元璋关切几句后便离开此处,而朱尚炳也紧接着起身,但他停在这里片刻,等到明黄色的身影远处,才面带无奈地劝导。 “你去就藩吧,山高水远可以自在畅玩,总比皇宫好。” 换做先前的朱允熥,定然是千百个不愿。 但时至今日,他别无选择,这病发的蹊跷,极有可能与朱允炆有关,终究是棋差一招,若继续留在东宫,只怕会落得暴毙惨死的下场。 望向远去的朱尚炳,他无奈地叹息,心底最后的执念随着渐远的脚步声消散。 …… 应天府外。 被拦下的朱棣跪在城门口,过往百姓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直至朱元璋现身,底下那人才抬起头来,对着上面请罪。 “不孝子朱棣,拜见父皇。” 好个不孝子! 朱元璋在心里冷哼一声,慢步走下城楼,看着不远处跪着的朱棣,抽出腰间长剑,那冰冷的目光大有要将他砍杀的架势。 饶是做好心理建设的朱棣在此刻,心态也炸裂了。 这好像和所想并不相同? 但他也知晓所犯下的是什么大罪,当即磕了个响头再度开口。 “父皇,若要处罚儿臣别无所求,但求您将孩子们送回北平。” 莫名其妙的话令朱元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在朱棣身后跪着的灰袍下人向前挪了挪。 “陛下!燕王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马才赶来,全因王妃重病要见孩子,还请陛下成全!所谓关心则乱,若非太过紧张,燕王殿下也不会如此冲动。” 他抬起头来,模样看上去阴柔,声音尖锐是个太监。 错是犯下了,但合情不合理。 杜安道下意识瞥了眼,记下这号人物。 能说会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痛失爱妻是朱元璋心中的痛,听到那番话不由得动容,本来强硬的态度柔和许多,开口质问时已没有最初的凌厉。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将选择权交到朱棣手中,这便是饶了他死罪。 还没来得及狂喜,远处传来马蹄声,少年白衣纵马很是潇洒。 是朱尚炳。 朱棣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本想抢先开口,但…… “皇爷爷这是作甚?” 朱尚炳笑嘻嘻走来,看似询问朱元璋实则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永乐又要做什么妖? 他因为朱允熥之事来晚一步,只得听杜安道讲述来龙去脉。 “皇叔与皇嫂的感情天地可鉴,但侄儿有一事不明。” “为何皇嫂重病,您敢来就算了,还把这太监带来?” 多此一举。 短短两句话瞬间扭转局势,朱元璋的面色再度沉下来。 本以为是夫妻情坚,现在看来是老谋深算。 缓过头的某人顿时明白,这逆子是因为他缅怀马皇后,才想出这计。 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逆子,你想去凤阳高墙吗?” 在那里关着的都是犯了大错的宗亲,若是进去这辈子都出不来。 朱棣听到那四个字脸色煞白,想要开口辩解。 但…… 那太监居然主动上前,跪在朱元璋脚边。 “陛下,都是奴才执意追随燕王,怕他路上颠簸出岔子,从未有过想会因此事为燕王蒙冤,还请陛下圣裁,奴才三宝愿以死谢罪!” 说罢这太监就要夺走侍卫的剑,但他不过一介阉人哪里比得过侍卫,没两下便被摔到地上。 三宝本想继续努力,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来,而那只手的主人说。 “倒是个不错的奴才,不如皇叔给我吧。” 他面露笑意看向朱棣那边,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起。 虽然只是一时起意,但听见那太监自称三宝,朱尚炳已经在窃喜。 郑和七下西洋,青史留名。 不管是在哪位皇帝的统治下,做出这事都值得被记载。 这是踏出国门的一大步。 而被讨要奴才的朱棣满脸茫然,眼神复杂的看向三宝那边,在性命的权衡下,他选择了本人。 最后朱元璋还是心软,以罚他三年俸银告终。 回去的路上,由三宝御车爷孙二人坐在里面,听着车轱辘的声音朱尚炳忍不住低笑道。 “皇爷爷,赚大了,孙儿捡到宝了。” 这宝是什么,可想而知。 本来朱元璋并不感兴趣,但随着朱尚炳下一句话瞬间呆住。 只听面前人笑着开口道。 “这位可是解除海禁后最大的助力。” 永乐成名三部曲:封狼居胥、永乐大典、七下西洋。 第一样朱尚炳未必不能做到,第三样近在咫尺,那么最后一个还会远吗? 可怜朱棣,还不知道随手送出去的太监多么宝贝。 而对面那位并不关心这点,他板着脸严肃地质问朱尚炳。 “可以解除海禁了吗?” 本以为答案已经知晓,但朱尚炳给出的回复却是…… “别急,三宝对四叔的态度不难看出吧,想要解除至少要在搞定他之前,否则养虎为患平白给别人送好处。” 这点的确是他思虑不周,但朱元璋想到方才犯起了难。 可以为老四豁出去生命的太监,会归心吗? 意识到身边人担忧之处的朱尚炳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外面御马的三宝笑道。 “放心,这件事我有把握。” /134/134176/31486367.html 第九十七章 解除海禁 夜半三更,麟德殿后院。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地上跪着个人,赫然是白日巧舌如簧的三宝太监,而在他面前站着的除了朱尚炳还有李茂邓铨,他们的手中各持一柄宝剑,只是还没有威风片刻。 啪—— 它们被朱尚炳直接拍在地上,而始作俑者还没好气地看着二人。 “你们怎么还恐吓人,我就是问个话。” 面对这情况,三宝沉默许久还是咬牙不说。 对此朱尚炳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眼中带着嘲讽。 “郑和,你当真就这么差劲?” 闻言,三宝抬起头来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这最近才声名鹊起的秦王世子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莫非是一直蛰伏,又或者说这位已经将燕王府上下摸的干干净净。 他不由得胆寒,但更多的是不解。 为何别的人都不要,只抓了他这么个太监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本殿下说这是你的机会呢?” 虽然不知道郑和当初怎么被朱棣任命的,但他只得。 这个太监绝对不会甘心当太监。 只要有野心在,事情就好办了。 跪在地上那位沉默了许久,才闷声道。 “殿下不要拿奴才逗乐了,奴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不信。 不信眼前人可以给他锦绣前程。 而且他是宦官,当今圣上严令不许执政。 哪里来的机会? 见他这副郁郁不得志的愤青模样,看得朱尚炳头疼不已。 也不多说废话,再度开口。 “我没有那个闲工夫废话,是鲤鱼跃龙门还是继续庸庸碌碌,你选吧。” 比起上一次,朱尚炳面上没有玩味的笑容。 是认真的。 那个眼神看得三宝太监一怔,随后低下头来小声询问。 “殿下为什么觉得奴才能成。” 此言出,朱尚炳先是一怔随后面露笑意,知道事情已成功大半。 “凭你是郑和,大明即将解除海禁,相信你会懂我的意思。” 海禁,这对于有经验的郑和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听到这,他的眼前一亮兴奋地对着朱尚炳行大礼。 “奴才在此,叩谢殿下再造之恩。” 在行礼前他便想透了,若解除海禁是真的。 那么眼前这位便是最先告诉他的,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郑和不禁眼眶泛红,身具才能却苦于无用武之地,如今能大展拳脚,忍不住喜极而泣。 话已说到这份上,邓铨递来一个牌子放在桌上。 上面印着两字——平乱。 朱尚炳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略微皱眉,那双眼如毒蛇般,落在眼前人身上,他笑道。 “还有一点,在我麾下那便不要想着前主,我自诩宽仁但眼里容不得沙子。” 面前人和颜悦色,光看脸很难想象这是在警告。 见识到这面的郑和,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松了口气。 倘若不提的话,他还不会放心。 若日后主子是个不分敌我,善于选贤的,太平年间自然好,但如今…… 虽然他只是个太监,却也能看出风云。 前主燕王朱棣,太孙朱允炆以及面前的秦王世子。 三个人都有真龙之姿。 究竟谁能坐上那位置,他还真说不准。 但…… “奴才的满腔报复您一面便看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得殿下垂青是奴才之幸日后定肝脑涂地,奴才只会有一个主子。” 郑和所求,不过如上。 燕王虽好,到底把他当个太监,他能文能武,却从来都只能看他人腾飞。 在面对当今圣上的严令下,唯有面前人敢一搏。 而海禁之事,与他必定密不可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朱尚炳一改方才那严肃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慵懒,他疲倦地抬眼摆手逐客。 “既然如此,回去等好消息吧。” …… 次日朝堂。 朱尚炳顶着大黑眼圈站出来提出解除海禁,这次破天荒没有言官开口,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是敢怒不敢言。 见状,他面带笑容直接对着上面那位说。 “皇爷爷,孙儿觉得他们没意见。” 看着不修边幅的某人,朱元璋再度无奈,为何这臭小子哪哪都好,却没有眼力见,周围大臣想杀人敌我目光是藏不住的。 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反对。 就在朱元璋要把这件事敲定时,方孝儒忽然站出来,他看着那些无所作为的言官痛心疾首,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张老脸上写满愤怒,毫不留情地开怼。 “臣以为,海禁不可废!” “陛下已经两次推行海禁,已经小有成效,臣觉得……” 他本慢条斯理的准备将构思的话说完,但很快便被打断。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是朱尚炳。 此刻某人正得意洋洋站在那,从后面看仿佛方孝儒跪的是朱尚炳一样。 气的他老脸通红,险些拿起东西打过去。 若不是侍卫及时进来拖住,恐怕凶多吉少。 朱元璋目睹那幕,终究是于心不忍对着杜安道开口。 “方大人看来是身子不舒服,回头请个太医去看看吧。” 而在朝堂上,有一人从始至终都不动声色。 是朱允炆。 他听着朝堂变成朱尚炳一言堂,在方孝儒站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暗骂愚蠢。 那可是皇爷爷下的命令。 寻常人怎么敢违背?朱尚炳之所以敢在满朝文武面前提出,首先绝对是得到皇爷爷的首肯,否则绝对不会这般。 还是太过冲动。 但当想到素来宠爱他的皇爷爷已经不再看他,面色阴郁如化不开的乌云。 就在沉思时,讨人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太孙殿下,您怎么看。” 朱尚炳笑眯眯的说出这个问题,听得朱允炆一愣一愣。 他方才走神,并没有听清。 如今文武百官的视线集中于一身,若是答不上…… “孙儿认为,可以解除海禁。” 既然没办法想到反驳的地方,那便加入到其中。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点,审核的人给了他个叉。 朱元璋看着忧心忡忡的朱允炆忍不住叹息。 就在这时,有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允炆支线—文官天下】 /134/134176/31486368.html 第九十八章 定个小目标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让朱元璋有些意外,但冥冥之中又有不好的预感,他皱着眉看向底下的朱允炆,不知该怎么说。 怎料就在此时,在旁边看许久好戏的邓镇忽然开口,他笑着询问道。 “既然如此,不如太孙殿下说说解除海禁的好处。” 杀人诛心。 朱尚炳憋着笑,努力压抑上扬的唇角。 这东宫里的书呆子能知道什么。 果不其然,朱允炆面色难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 “可以加强和各国的贸易,充盈国库。” 旁的不提,朱元璋满脸不满轻哼一声,将视线转到朱尚炳身上。 本来吃瓜很开心的某人瞬间拉下脸来。 坑呀! 老头子这是要让他和朱允炆杠上吗? 但朱尚炳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有许多次,也不差这回。 他当即站出来,当着文武百官侃侃而谈。 “愚昧无知,充盈国库这件事莫非皇爷爷不懂?他明令禁止的就是这些贸易,怎可能是对这些金银动心,太孙殿下,未免眼界太低。”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这可是朝堂,居然当着满朝文武怼太孙,这是把朱允炆的脸面往地上碾,后者气的浑身颤抖低头遮掩眼底杀意。 可恶! 而朱尚炳怎会不知,他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倒口若悬河继续说出。 “鼠目寸光,皇爷爷乃是一代圣君,岂能甘于现状,他知晓在海外有不少的国家,解除海禁最大的目的,乃是展我大明雄风,至于国库……” 话并未说完,他看向提起打仗就变脸的户部侍郎面带笑意。 接下来所说的话,让群臣振奋。 “只要将它们吞了,钱财自然归大明所有,此时有皇爷爷谋划,诸位也不必风声鹤唳,平白失了大臣之风。” 本来听得好好的朱元璋,在那声有皇爷爷谋划后,脸黑了不止一个度,他那双眼直勾勾看向得意洋洋的某人。 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责备。 至于海外还有各国…… 琉球也在海外,足以见得此言不虚。 若真如他这孙儿所言,大明的征途还长着。 既然朱尚炳都已经说到这份上,那么做爷爷的也要表示一下。 朱元璋站起身来,胸口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带着横压万众之势,他略微振袖对武将们说。 “琉球来的倭寇屡屡犯我大明疆土,既如此也不需给他们什么脸面,传朕旨意攻打琉球,至于出征之期有待商榷,大将还得慎选。” 定个小目标? 朱尚炳本来并没有觉得什么,但上面那位提到攻打琉球的时候,视线居然一直往他这里飘,顿时觉得一阵无奈。 羊毛也不能专挑一只薅! 资本家见了朱元璋都得磕头敬佩,他还只有十五,就被派遣打了两回了,虽然脑中传来几位大佬激动的声音。 但…… “皇爷爷,您还是放孙儿去就藩吧。”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样使。 照着情况下去,他还不如找个穷乡僻壤就藩,虽然没有应天富贵。 但富贵险中求。 他只想当条不翻身的咸鱼。 上面那位听见,眉头当即皱起来,就差没把不满两个字写脸上。 “你说什么昏了头的话?” 这混小子。 寻常人想要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没有,他还不惜用就藩来威胁。 当初简直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原先怕秦王一家独大,失了平衡,想要分散些,却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闻声,朱尚炳的面上没有惊慌,先是看了眼武将随后故作委屈地说道。 “孙儿今年已经出去两回了,朝中大将都没孙儿出去的勤,不如……” 本来想着寻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朱元璋再次更住。 看着底下那群人殷切的目光,他心虚的咳了两声掩饰心情。 在心里怒骂朱尚炳几句话,才抬起头来给出承诺。 “也罢,你这滑头,这件事不会令你去的。” 有了准信,满朝文武皆高兴。 文官高兴在于朱尚炳不能建功立业,他们站在朱允炆那边,若秦王世子势大未尝不是威胁,虽然明面上竞争的只有朱允熥。 但面前人才是太孙的头号大敌。 就连跪在那的朱允炆都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没去。 而武将自然欣喜有机会调兵打仗,他们马上得来的功名,自然要考征战晋位,但今年秦王世子一鸣惊人,连拿两项功名。 已经胜过不少武将,若这次琉球也是他,他们这些武将都可以撂担子走人了。 至于朱尚炳,他脸上写满了开心期待着接下来的咸鱼生活,恭敬地对着朱元璋行大礼谢恩。 “孙儿,叩谢圣恩。” 本以为朝堂会结束,但…… 一人被带到朝堂上,是朱棣,他此刻狼狈不堪,头发凌乱。 若非面目熟悉,群臣完全看不出这是意气风发的燕王。 随着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对着朱元璋高呼。 “罪臣朱棣,拜见陛下。” 以臣之名,特来觐见。 燕王私自来应天这件事并不是秘密,许多大臣都知道。 被带上朝堂,准是上位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们眼观鼻鼻观心。 而这自然也就变成了朱元璋的一言堂。 “燕王朱棣贸然来京,念在其并未带士卒,且爱妻心切,自今日起待在皇宫,不许回封地,至于两个孩子……” 提到朱高炽与朱高煦时,朱元璋犹豫了会,随后长叹口气。 终究是狠不下心…… 他看了眼憔悴的朱老四,无奈道。 “让高煦回去,高炽留在这里陪你,顺便带几个太医一起去燕王的封地,全力医治燕王妃。” 名为陪伴,实则要挟。 倘若徐妙云没事,有事的便是朱棣。 朱尚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看历史书的时候只觉得朱元璋被亲情牵绊诸多,但亲眼目睹才发现并非如此。 也许只有在朱允炆这件事有些不妥,对于其他儿子都没有含糊,兴许前者沾了已故太子朱标的光,所谓爱屋及乌。 那些亏欠的,自然补到了他身上。 听到朱元璋那番话朱棣眼都没有抬一下,看上去并不慌张,行礼叩拜。 “罪臣领命。” 明眼人都能看出朱元璋当前不忍责罚,自然没人敢触霉头。 /134/134176/31486369.html 第九十九章 朱棣来访,野心毕露 明眼人都能看出朱元璋当前不忍责罚,自然没人敢触霉头。 早朝晏罢,群臣退散。 朱尚炳顶着众人的目光离开,有两道视线挥之不去,一为太孙朱允炆,二为燕王朱棣。 他心知,日后只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不由得在心中叹息,想起那道已见老态但威武照旧的身影。 究竟是将他当垫脚石,还是什么? 朱尚炳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开,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身影。 看着那风光霁月的人,朱棣唇角微扬眼中带着杀意。 他的脑中不断回想起姚广孝对他说的话。 一句感慨脱口而出。 “当真是,才让天妒。” …… 奉天殿内。 朱元璋回来便勒令所有人离去,随后在榻上休息。 他想知道所谓的文官天下究竟是什么样。 眼前出现的是朝堂,方孝儒此刻已身居高位,谈笑间带着运筹帷幄之势,而他身后的那群文官个个意气风发。 反观武将,他们浑然没有他在位时的模样,个个看上去衣着朴素。 像是…… 【你登基一年来,提拔原先的太孙党,文官治天下,将武将的待遇一削再削,造成势力失衡,文官多滥竽充数,武将更是心寒无比,铸就未来的遭遇】 “糊涂!” 原先就叫朱允炆不要重文轻武,谁知今日模拟支线的结果一成不变。 比老二家那臭小子还要混账! 若太子在世绝不会这般,朱元璋忍不住长吁短叹继续看下去。 但下面出现的一幕却让他目眦欲裂。 并没有文字,这里位于草原,本来已经被朱尚炳清除蒙古残部,按理来说不至于有人上门寻衅。 但…… 这里的武将不知所踪,从小兵的嘴里他得知答案。 被朱允炆罢免了。 “畜生!朕怎么就瞎了眼。” 听着他们谈论那道罢免官员,并且让重兵别驻守的圣旨。 朱元璋感觉胸口有股气郁结难解。 这就是他选出来的好太孙? 果然画面翻转,模拟器提示为三年后。 那群鞑子卷土重来,在这边掳掠百姓,驻守士兵群龙无首,根本无法抵御,而朱棣此时也在造反,清君侧。 内忧外患。 “咱的大明,要被那孽障给弄没了!”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朱元璋眼睁睁看着被夺走。 这怎能不气。 直到最后,那群文官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出战,武将也多数因为苛待倒戈,天时地利人和,朱允炆一个不占。 最开始模拟器显示的那句,不正是如此吗? 朱元璋睁开眼,他不由得怀疑。 “咱,是不是选错了人?” 想到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朱尚炳,再对比那一意孤行毁坏基业的朱允炆,两人犹如云泥足以见高低。 他不由得仰天长叹。 这该如何是好?太孙之位随意更改必定产生大动荡。 更何况朱允炆乃是已故太子的孩子,说句名正言顺也不为过。 但朱尚炳,只是秦王世子。 这该…… “还是再看看吧,最后试试。” …… 麟德殿内。 虽然朱元璋勒令朱棣不许出皇宫,但在里面还是畅通无阻的。 所以这家伙便大老远跑到朱尚炳住处,美名其曰替便宜老爹来看看,不知道心怀什么鬼胎。 两人沉默了许久,各自品茶不语。 朱棣率先沉不住气,他想起朝堂上的事笑道。 “不知为何侄儿这般提倡接触海禁。” 闻声,朱尚炳略微抬眸看了对面人一眼露出浅笑。 但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将杯中茶水饮尽,再用果脯去掉嘴中涩味,这才不疾不徐,缓缓道明。 “利国利民之策,为何不支持?难道四叔不想看大明疆土辽阔无边,一呼百应诸国跪拜?” 并非回复,而是反问。 虽然面带笑容但在朱棣看来,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 与他那父亲一般,笑面虎,两个都不是善茬。 “自然是想,不过没想到侄儿会这么有主意。” 朱棣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要知道这是谁的主意,究竟是朱元璋还是秦王,又或者正是出自眼前人 若是前两位,倒没什么。 可如果是面前人,那必定后患无穷。 此子才十五,便已如此,日后注定无人能避其锋芒。 朱尚炳怎会不知他的深意,佯装慌张边摆手边说道。 “不过是在皇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些许皮毛,侥幸想到罢了。” “若真要说起来的话,是皇爷爷的功劳,我不过是沾了光而已。” 语气急切,倒有几分真挚。 听到朱元璋,朱棣在心中松了口气,暗道。 果然与老爷子有关,看来是有心栽培这小子。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面露笑容,在心里嗤笑道,不过黄毛小子,不足为惧,原先朱棣还在心中紧张。 毕竟此子武力了得,且为人大方,传闻前两次的赏赐都分给出战的弟兄,若是多行军打仗,恐怕在军中的势力用不了多久便能赶超他。 两人心思各异,又是阵沉默。 这回轮到朱尚炳沉不住气,他摆出副愠怒的架势对着朱棣冷声质问。 “四叔来此所为何事,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我皆是以武闻名何须学那些腐儒扭扭捏捏。” 这话下去就差没把怀疑他在算计这句话说出来,听得对面人一阵错愕,忍不住心想。 莫非先前看走眼了? 怎么这么轻易就将心里话说出,看来是他多虑了。 那岂不是…… 想到最后,朱棣不由得面带笑容对着他摆手。 “不过是来看看,侄儿说笑了,时间也不早了,四叔先走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朱尚炳站在原地。 他目光幽幽小声说道。 “天黑路滑,可别被什么东西绊着。” 那般拙劣的演技,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 回去朱棣定会苦思冥想,思索是否当真。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试探。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一旦开始,朱元璋放在他身上的注意会更多。 哪怕到时候朱尚炳不有意说,那位也会自己发现端倪。 最后…… 他并未把话说绝,拿起朱棣喝过的茶杯摔在地上轻声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134/134176/31486370.html 第一百章 咱家老四这么不是东西? 这些日子下来,朱尚炳隔三差五出宫,朱元璋几次寻人无果。 大动肝火。 责令将朱尚炳关在麟德殿,爷孙二人总算是见了面。 “尚炳这些时日为何经常出宫,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闻言面前人抬起头来,似笑非笑。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还在明知故问。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朱元璋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许哪个路口拐角就能遇见毛骧。 朱尚炳也不含糊,直接将事实摆出来说话。 “皇爷爷何必明知故问,孙儿看上哪位您会不知道吗?” 一句反问,换做是旁人早就没命了。 胆敢用这种语气对九五至尊开口,但他是朱尚炳。 虽然朱元璋心头有些不满,但很快便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无奈,他轻拍朱尚炳额头感慨道。 “你这小子就这点没意思,别人都会和咱演,你不会,还一个劲揭穿,瞧瞧你这殷勤的模样,哪里像咱老朱家的样子。” 想起锦衣卫告诉他近日发生的事情,朱元璋就恨铁不成钢。 这小子生的好看却不知怎么利用,成日对那姑娘献殷勤送东送西,更何况两人见面难免落人口舌。 若非毛骧暗中出手,解决那些有心之人,恐怕次日朝堂便会出现弹劾的折子。 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纳入房中便是,何必如此。 朱尚炳知道朱元璋想说什么,但两人的思想毕竟跨越太大,他提倡恋爱自由,但这话显然说不通,只能耐下心来解释。 “孙儿不想落得个,郎有情妾无意的下场,更何况皇爷爷没有阻拦,想必也是看得上张姑娘的品行不是吗?” 从面前人的反应,他至少可以看出并没有阻拦之意。 这便是好事。 朱尚炳最担忧的就是朱元璋棒打鸳鸯。 但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听到这些话面前人的笑意凝固,板着张脸开口怒道。 “秦王世子,揣摩圣心可是大罪。” 多日来没规没矩,倒叫他忘了礼数。 朱元璋故意板着脸,想要借着机会敲打他。 但…… 话音刚落,朱尚炳便跪下来抬头时满脸无辜,疑惑地询问。 “孙儿只当在和爷爷说话,长辈关心晚辈婚事情有可原,皇爷爷难道不关心吗?” 这么听来,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没有作用。 朱元璋心里虽然有些气,终究不忍责罚。 但想到那姑娘的出身,忍不住开口。 “你这滑头,那姑娘咱知道,娶妻娶贤,她配得上那贤字,只是出身……” 平民出身,意味着没有母家势力。 若日后朱元璋改变主意,想要立眼前人为太孙。 那么这便是阻碍。 而且朝臣也会反对这桩婚事,若是妾室也罢,但娶为正室可就不是简单的高嫁那么简单。 说句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为过。 朱尚炳并没有想这么多,但也料到会有人反对。 但他的目光温柔且坚定,犹如不断流的湖水,想到张宜如时,眼里的欣喜藏不住,只道。 “孙儿不在意。” 回答简单有力,带着不可逆的决心。 朱元璋见状顿住,他还从未见过这小子为谁这般坚定。 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说。 “但这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回复并未出乎朱元璋预料,朱尚炳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一成不变,笑着开口。 “那又何妨,孙儿不想靠妻子母家得到认可,功名是自己得来的,皇爷爷莫非还要让孙儿学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 最后那句是有意开口,他能看出朱元璋是为自己着想,不想因此事惹的两人不高兴。 果然…… 听到那句话朱元璋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不过很快便平息了那股劲,笑容被怅然取代脸上出现疲惫地神色。 “你这小子,咱说不过你,今日来是为了谈你四叔之事。” 私自入应天,就像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难以拔出。 对于此事,他想要听听别人的说辞。 谁知…… “皇爷爷您说什么呢?孙儿怎么有些听不太懂。” 朱尚炳睁大双眼,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若非知道他的为人,只怕是要被骗过去。 朱元璋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无心看他演戏再度开口。 “你也别藏拙了,你四叔心思深,朕不好说些什么,进应天多半是个借口,朕也不是看不出,若非看在送来那太监,早……” 说到最后他还是说不下去,那么多的儿子中,老四与他最像,仿佛看见许多年前正在打天下的自己。 心头的不忍加具,他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就在此时,朱尚炳笑着开口语气无比笃定。 “皇爷爷不必多言,四叔的人品孙儿信得过。”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棣支线—青史正名】 朱元璋顿了。 什么青史正名?老四不是乱臣贼子吗? 总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来还想要质问混小子原因,现在也顾不上了。 找了个借口回奉天殿,满脸怅然的进入模拟器点进选项。 映入眼帘的是姚广孝与朱棣。 目前还处于没有兴兵的状态,怎料姚广孝的一句话瞬间说服那不争气的老四,只听他说。 “何来谋逆?难道不是奸佞当道,以清君侧?王爷所举合情合理,错在奸佞不在于您。” 就这么句话,说服了朱棣。 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朱元璋忍不住长叹口气。 还一个‘青史正名’。 当真不要面皮。 “若真如此,就应该现在打死这孽障。” 并非一时兴起,朱棣能在后来听姚广孝的蛊惑,足以见品性,那燕王妃多半无碍,不过是为了糊弄。 朱元璋睁眼,想到马皇后重病,他寸步不离。 又不由得发出声长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为什么都是些这种家伙。” 连续两次模拟,实在是失望透顶。 赶来的杜安道瞧见他这般,手上得来的消息不知该不该送来。 扭捏许久,看得对面人满脸无奈,主动开口。 “拿来吧。” 杜安道如释大赦,连忙呈上。 跟前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已然大怒。 里面有两份。 上面写道燕王妃重兵,但下面那个则阐述是近日,与燕王来京师的时间并不吻合。 好个心狠手辣的燕王,老四原来这么不是东西。 “看来,终究是朕太仁慈。” /134/134176/31486371.html 第一百零一章 勇敢高炽,不怕困难 次日朱尚炳刚刚睡醒便得到消息,燕王被禁足了估计三个月出不去。 他听闻唏嘘不已。 昨日老爷子还于心不忍,今日便动手。 还没等他在心里嘲笑一番,谁知便有人登门拜访。 朱尚炳将门打开,发现这直接被堵住了。 他与那双绿豆小眼四目相对,满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满身横肉的小胖子,开口询问道。 “高炽,这些日子你的膳食不错吧?” 看上去比刚来要胖不少,他因为出宫没盯着朱高炽,他就放飞自我胖成这样,到时候怎么给老爷子交差。 对比昨日才看见的朱高煦,孔武有力虎目鹰视。 两兄弟走出去恐怕会被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听到这句话,朱高炽面色一囧,但没说什么,有求于人不好摆脸子,他讪笑看向朱尚炳询问道。 “不知尚炳可知道我父亲犯了什么事?” 他听闻惩罚前,皇爷爷曾来麟德殿,所以特意前来想要探探口风。 虽然心中怀疑与朱尚炳息息相关,但也无法笃定不好下定论。 闻言面前人抬起头来,脸上是和煦的笑容看上去纯良无害。 “高炽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他的手落在朱高炽的宽肩上,掌心软软的触感令其咋舌不已,暗叹。 是时候开始魔鬼训练了。 但当务之急在与…… “昨日皇爷爷来麟德殿并没有说太多,兴许你可以亲自去求情?” 这个提议顿时让朱高炽泄气,他来应天有段时日。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位世子的待遇天壤之别。 皇爷爷隔三差五便把朱尚炳拎到跟前,反观他就像不闻不问般。 看这失落的模样,某人便猜到原因,特意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 “高炽兄,我有件事告诉你。” 朱尚炳特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为的就是激发朱高炽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此计可行。 后者见状眼中生疑,虽然拉开距离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尚炳有话直说,不必如此贴近。” 朱高炽面上处变不惊,但心里就和被猫挠了一样,心痒痒的。 他跟随朱尚炳的脚步来到后院,见后者不断巡视四周。 确认无误后,这才听见面前人说。 “嘘,这件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皇爷爷昨夜想马皇后了,如果你现在去安慰的话念在一片孝心兴许能成,但切记不可直接说出,皇爷爷也要面子,清楚吗?” 朱尚炳虽然不知为何,但隐约能猜到与马皇后有关。 不过…… 听到这席话的小胖子只是点头,就连回复都勉强。 “是…吗?那好吧,多谢尚炳提点。” 说罢便起身扬长而去。 亲眼目送朱高炽离开的邓铨见朱尚炳满脸坏笑,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好奇,拉着李茂一起来到跟前来询问。 “世子,你这是憋了什么坏点子。” 论一句话得罪一个人。 朱尚炳没好气的看了此人一眼,若非他是小舅舅,有许多用武之处,早就被丢出去重罚了。 这些事情是不能打听的。 看面色的邓铨很快便明白是他失礼,先是道歉随后买单。 来的时候慢悠悠,走得未免太快。 也就李茂留在这里,他只是定定看了面前人一眼笑着说道。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这家伙看似是在夸他,但对李茂心知肚明的朱尚炳怎会不清楚,这是在说他是个君子。 等到所有人走后,桌上只余盏温酒。 他浅酌一口,望着鱼肚吐白的天喃喃道。 “快了,都快了。” …… 奉天殿内。 听从朱尚炳的安排,朱高炽在外面探头探脑,不知该不该进去。 那副踌躇不定的模样,自然没有逃过上面那位的法眼。 只是他在气头,连带着不待见朱高炽。 偏偏朱尚炳奉旨前来,看见落魄的大胖子于心不忍一起带进去。 但…… 几本折子劈头盖脸砸来,迎面而来的是一声怒喝。 “混账!谁让你带进来的。” 好在他反应及时躲了过去。 他笑着将那些捡起来,忽然发现这都是弹劾朱棣的。 原先觉得朱棣仍旧受宠摇摆不定,可现在人已经被禁足大势已去,这些官员自然不愿帮这对父子。 朱尚炳对上那殷切的目光,终究于心不忍,他…… 笑着把朱高炽推到前面,对上面的那位开口笑道。 “别误会皇爷爷,孙儿只是顺路。” 朱高炽:? 他满脸错愕看向朱尚炳,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开口。 仔细想来能进奉天殿纯粹靠下人必然不行,除非…… 这一定都是朱尚炳的激励,亏他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爷爷,孙儿来此并不是为了求情,而是希望您能严惩,一视同仁!” 这波坑爹来得措不及防,居然只是说这个。 不对…… 朱尚炳眼中带着疑惑,按照大胖子的性格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果不其然,他刚刚想完跪在地上那位便再次开口。 “但父亲连夜赶路身体不行,孙儿愿意替父亲领罚。” 好孝。 听到这话朱元璋下意识把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想起老二与他闹腾的样子忍不住唇角微勾。 也正是因为这变化的表情,大胖子以为小有成效。 他先是看了眼上面那位,随后接连磕了几个响头,把额头磕破了皮这才再度开口。 “还请皇爷爷成全孙儿这片孝心。” 勇敢高炽,不怕困难。 朱尚炳眼神复杂,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 他与便宜老爹两只狐狸鲜少这般,竟突然生出几分羡慕。 对此,上面那位也是感慨万分。 虽然兄友弟恭没指望,但好歹个个爱护子女,养得平行端正。 “朱棣有你,是他的福气,既然如此你便与他一同去佛堂抄写佛经,把身上的戾气收收。” 闻言大胖子狂喜。 这是放朱棣一马的意思,他连连磕头笑着说是。 但他的脚还没有跨出殿门,身后便传来朱元璋的声音。 他说。 “记得对你爹说,别耍些花招,这天下终究是在朕手上。” 此事以朱棣彻底被关告终,老爷子二话不说看向旁边那位,对着朱尚炳那张笑脸眉宇间尽是无奈。 /134/134176/31486372.html 第一百零二章 让我杀只鸡助兴 此事以朱棣彻底被关告终,老爷子二话不说看向旁边那位,对着朱尚炳那张笑脸眉宇间尽是无奈。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你给的主意?” 朱高炽向来谨小慎微,怎么可能贸然来觐见,若没有人撺掇,那才叫有诡,他特意调了锦衣卫来问话,果然如所料那般。 闻声,对面那位也不反驳,并没搭腔而是说了件其他事。 “皇爷爷可知最近应天的流言蜚语?”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朱元璋摸不着头脑,但对于外面之事他也知道一二,当即点头也明白朱尚炳为何如此。 应天最近有传闻,秦王世子朱尚炳,居功自傲被称为武夫丘八,缺乏风雅比之其余人相差甚远。 这样的传闻追根溯源,查到是谁很简单。 而做这件事的,正是被彻底关住的燕王朱棣。 但…… “我知道你心存不满,但也不能这样。” 多亏朱高炽求情,说出一视同仁那番话,若是换朱高煦的话,指不定嘴里说出狂悖之言,燕王难逃一死。 此事可大可小,小还能说是想返回应天,大的话可是违抗圣令目无王法。 朱元璋怎会不知他家第四子对皇位的觊觎。 但终究于心不忍,也知晓朱尚炳刻意留有回转的余地,却不愿见血亲相残,想要开口劝阻。 可那些还未道出口的说辞,被一句话堵住。 “燕王可曾置我于血亲的行列中,何必自欺欺人,皇爷爷这般厚此薄彼也不太好,您还是仔细想想这位想要做的是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是要把朱尚炳从竞争的位置剔除,虽然他本身对太孙之位并不感兴趣,于他而言谁在皇位上才是重要,但这般下作的行径实在为人不耻。 既然他要如此,那么…… 朱尚炳站起身来,身上的月色长袍衬得人更加温润,犹如玉璧,但眉宇间带着寒霜,已然动怒。 “皇爷爷且慢慢看着,究竟是孙儿名誉扫地,还是燕王自讨苦吃。”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朱元璋独自留在原地。 他闭上双眼,看着模拟器里几位的选项。 燕王朱棣的结局,他并未想过影响也不打算影响。 在他眼中,这第四子骁勇,但心思不纯,缺乏仁厚。 滥战,危国危民。 选择里从来没有他,而朱允炆他也渐渐动摇。 是否真的对? 不是他不适合,而是有个人已经横压年轻一辈。 看着满目的支线与选项。 朱元璋长叹口气,心中天人交战。 “到底谁才能行?” 恍惚间他想起朱尚炳站在城墙上的那道身影,嘴里喃喃。 山河无恙,四海升平。 …… 茶馆内。 说书人口若悬河讲着秦王世子的故事,他手上拿着被茶对着翘首以待的诸位听客说。 “且听说那秦王世子,模样俊朗能征善战,乃不世将才,只可惜一介武夫,即便在这出类拔萃,比之能文能武的皇孙们还是略逊一筹。” “班师回京那日,血染应天,犹如杀神降临,简直就是索命的修罗。” …… 说罢说书人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浑然不觉有人已悄然出现在他身后,而他也正因为没有闭目,没有看见诸位听客惊愕的目光。 只听身后传来声轻笑,吓得那位一激灵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转头看向发声那人,魂都差点吓掉哆哆嗦嗦开口。 “世…世子殿下……” 来者身着青衫,此次外出并未戴发冠,墨发随性地搭在肩头以发带固定,底下那群人看得都挪不开眼。 这哪里是武夫,分明是玉质金相、风光霁月的郎君。 他对此只是面露笑容,说道。 “不敢当,只是听闻本殿下是武夫丘八,特意来拜访这位先生,想来亲自听听,只是不知这位先生看见本人,有何感想?” 不敢想。 说书人吓得连连摇头,根本不敢发声,就怕面前人突然暴起把他打死,别人可能不知,但那时大军回京,他可是亲眼目睹这位杀刺客。 那句杀神降临并非道听途说,乃是亲眼所见。 见他不答,朱尚炳也不恼转而坐在椅子上,这里的老板迅速上了最好的茶,谄媚地看向他。 后者随手丢了锭金子,随后对着底下的看客说。 “本殿下自然不如面貌这般和善,若有人敢非议自然不会忍受,近来的流言蜚语太多,很是令在下苦恼,诸位可明白意思?” 随后底下的人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惹恼这位大爷。 就在此刻,有人挺身而出。 是国子监的官员,先前曾有一面之缘。 见他出现朱尚炳只是浅笑一下,随后便喝起茶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而后者却不依不饶,开口质问。 “堂堂世子不以真才实学来止住流言蜚语,反倒以势压人,这便是殿下的作风吗?” 头真铁。 在旁边陪同的岳南山忍不住面露笑容,摆出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想要看看面前人打算如何解决。 只见朱尚炳略微抬眼,将其从上到下扫视了番随后淡淡开口。 “宋文书,国子监太学,你读书了大半辈子,还不懂礼数吗?” “跪下。” 轻描淡写的话却好如泰山压顶,宋文书冷汗直冒不敢抬头,听到那声跪下竟膝盖一软行了个大礼。 他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隐忍。 “臣宋文书,拜见世子殿下。” 这便是君臣,他们是凤子龙孙,而这些人只是臣民。 朱尚炳闻言嗤笑了声,他站起身来抬脚猜到宋文书的头上,毫不在意其余人的目光,缓缓说道。 “看见了吗?这才叫以势压人。” 有的百姓自然看不下去,但又不敢当那个出头鸟,悲愤难当的宋文书口吐鲜血,栽到在地。 但朱尚炳寸步不移,别人也不敢上前。 杀鸡儆猴。 杀的就是这只鸡,谁派来的朱尚炳自然不知,但绝非善类。 岳南山对此并未多言,他知这件事并不简单,入宫几日,他早已不是当初豪情万丈的侠客,知道宦海浮沉人人都得小心谨慎。 等过了半刻,朱尚炳才悠悠离开。 而这件事也以雷霆之势,迅速传遍大街小巷,为人津津乐道。 就在百姓为之不耻时,消息传来。 朱尚炳在城楼摆了个台子,觅佳音。 此佳音非佳音,说的乃是善乐器者,拔得头筹者可得千金。 /134/134176/31486373.html 第一百零三章 一手广陵散吊打全员 消息传出应天哗然,众人纷纷热议没想到秦王世子会这么做。 此刻的奉天殿内,朱元璋得知消息深吸口气忍不住猜测。 莫非那小子又有什么不知道的鬼点子? “老二家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身旁的杜安道听闻,笑着奉来杯茶说道。 “陛下,世子身上不知道的可多着呢,凭他那性子恐怕又是一城风雨。” 根据朱尚炳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定然是准备堵住悠悠众口。 倒也不奇怪。 想起那位他心中只有一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朱元璋闻声点头,并没有多言,只是略微失神若有所思。 对比这边,东宫热闹的很。 方孝儒带来这个消息,朱允炆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握被子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也在为此激动。 觅佳音? 亏那家伙想得出来,他倒要看看最后怎样。 而一边的方孝儒却不觉得,他的面色凝重望向眼中带着喜悦的朱允炆,忍不住开口提醒。 “太孙殿下切勿轻敌,常言道骄兵必败,那位可不简单。” 多次来的交锋,那位哪次没有占尽优势? 怎么可能因为流言蜚语病急乱投医,多半是有诈。 若是沾沾自喜,只怕落差会更大。 方孝儒的话令坐在那的朱允炆心生不快,但面上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笑着点头恭敬地说道。 “多谢师傅提点,允炆谨记教诲。” 闻声方孝儒满意的点头,错过了面前人眼底的怒意。 …… 应天城门。 百姓们看着临时搭起的台子,脸上写满好奇,已经临近午时却迟迟无人,他们在那边讨论着究竟会有谁来此。 “想必应当是城西的范先生吧!那竹笛吹的,清扬悠远。” “依我之见还不如城北那位戏子,纤纤素手拨弄琴弦,看着听着都叫人心痒难耐。” “你那是夸他吗?你那是馋人身子,你下贱!” …… 岳南山看着身边的这位面露无奈,反倒是后者闻声笑得直不起腰。 好一句下贱。 他都忍不住想要去对暗号了。 意识到旁边那位的不满,他抬起头来面上带笑将手心的水果递给他。 “先吃点吧,等会就来人了。” 后者先是一愣,随后长叹口气默默将那物接下,将心中的不满对着它发泄,狠狠地咬了口。 最终还是因为稀疏的人,忍不住开口。 “殿下,我不懂。” 本以为面前人会给个答案,但谁知…… “没事。你不懂,我懂。” 朱尚炳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完全不符合今日的装束,白瞎了头顶那玉冠。 只见岳南山眼中带着些许不满,不过很快便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来者模样生的极好,桃花眼眸光滟潋,有欲语还休的感觉,他手里抱着一把月白色的琴,听周边人的惊呼声。 此位便是城北那位戏子。 议论的声音还没下去,只见一人策马扬鞭,蓝色长袍衬得他更加潇洒,腰间系着一支竹笛。 还有人陆续赶来,不过多时百姓嘴里名声赫赫的都来了。 他们正暗自较劲。 岳南山看着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动作,面上的不满消散唇角上扬带着些许嘲讽,忍不住开口感慨。 “看来千金的诱惑还是不小,那些自命不凡清高的才子个个前仆后继。” 对此,朱尚炳很是赞同,他先是点头,再看向叽叽喳喳的几位,随后站起身来走到遮阳的地方,笑着对岳南山说道。 “来的越多越好,我就需要这群人给我当垫脚石。” 他可不是散财童子,他是来打这群人脸的。 不风雅? 今天他就给他们上一课,好歹是张良的徒弟,不通音律怎么行。 “等他们奏完,你再去。” 张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期待,他也想看这群人的表现。 世人只知周公瑾擅音律,却不知张良未必逊之。 那群人没过多时,便登台表演,但…… 张良听着耳边的乐声,忍不住开口。 “此子比之周公瑾,相差甚远。” 台上那位正是城北戏子,他所奏的曲空有凄凉却徒有其形。 本来还甚是期待的张良,干脆闭口不提。 等所有人都演奏完,朱尚炳走到台上去。 众人翘首企盼,等待着结果。 谁知…… “无人夺魁。” 一句话得罪所有人,有的人甚至从隔壁跑来,就是为了比一场,谁知面前人居然说没有头魁。 有位心高气傲的琴者不满,他站起身来指责。 “世子殿下不通音律,怎会知其中美妙,您可以不喜欢但也不该如此羞辱我等。” 说罢将手中的琴直接摔到地上,只听咔擦一声,变成两半。 那人刚准备扬长而去,谁知身后突然传来弄弦的声音。 他回首望去,只见朱尚炳面前摆着一架古琴,手指娴熟的弄音,虽然并未弹奏,但懂行的人都知道绝非门外汉。 “既然诸位非要争个高低,那么在下也来奏一曲,若有人觉得能胜过我,这千金你就拿去。” 说罢垂眸指尖拨弦,本来还面露嘲讽的诸位顿住,那琴音绕梁不绝,犹如天籁在耳,像涓涓细流入心扉。 眼前人一袭青衫以及略带惆怅的眉眼,众人恍惚中感觉眼前人便是千年前那位风流绝世的嵇康对视。 绝代风华。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说的便是朱尚炳吧。 “是广陵散!” 一位老者站出来,眼中的狂热不加掩饰。 众人听闻顿时哗然,齐刷刷看向发声那位。 有几人在看见那位之后,顿时满脸崇拜惊声。 “这是张先生!” 此人苦学琴艺,早已登堂入室。 更是寻找失散的琴谱多年,而广陵散的残篇他也有幸得到过。 若是他说,断然不会有错。 张良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朱尚炳,忍不住发出一串笑声。 论琴他比不过周公瑾,但这小子不愿意学萧,他只得在琴方面指点,时光荏苒,眼前人已超越周公瑾。 一曲终了,他忍不住笑着说。 “小朱看来并未懈怠,先前我还有些埋怨,看来是多虑了。” 这句话听得朱尚炳满脸错愕,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他的确许久没有练琴,那么多曲谱中弹最多最好的便是广陵散。 特意拿出来炫技打脸的。 看着那群满脸陶醉的人,忍不住笑着开口。 “若本殿下说,在场诸位无人胜我。” “可有异议?” /134/134176/31486374.html 第一百零四章 策反朱允熥 本应该喧闹的城门口陷入沉寂,那群本来对朱尚炳颇有异议的人哑口无言,本以为朱尚炳只会带兵打仗。 但这一曲广陵散,没有多年的苦学绝对弹不出来,是他们肤浅了。 对此,张长年走了出来,他的眼中带着激动与欣喜开口询问。 “不知世子殿下可否出价,在下苦广陵散多年但只得残本,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听到完整的,殿下可否行个方便让小老儿我买下这曲谱。” 这谦卑的态度,浑然不似传闻中的张先生。 在他人口中,他是孤高的,犹如仙鹤般。 谁知…… 朱尚炳听闻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曲谱。 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好不容易捡到的,谁知道居然有人门要。 “先生,这曲谱免费赠你,就当做是份心意。”他笑着将此物递到张长年手中,虽然仍旧不舍但还是狠下心来,交到他的手上,随后看向旁边摆着的千金,面上苦涩一扫而空,他对着面前这群人说:“既然没有人能胜过在下,那这些我就带走了。” 虽然有人想要反驳,但…… 好像的确没有人可以胜过他,莫说不会,即便会广陵散。也难以弹出那种感觉来。 而应天多日的谣言,终于在午时过后不攻自破。 …… 东宫。 得到消息的朱允炆大发雷霆,却又不好对殿内器皿动手。 他将那些画撕烂以泄愤,又觉得无比悲凉。 朱允熥可以摔东西,朱尚炳可以动手打人,唯有他要顾及诸多,时刻想着得体不能辱没太孙之名。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方孝儒此刻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听着里面的动静沉思许久。 最后无奈地长叹,还是将门给推开。 看着凌乱的书房以及落寞的朱允炆,于心不忍安慰道。 “太孙殿下,这只是一次失败而已,您一日在位他终究是您的臣子,哪有君与臣做对比的。” 本来面色阴翳的朱允炆因为此言稍稍好转,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抬眼望向窗外的风景,鬼使神差开口询问。 “为什么朱尚炳会这么优秀。” 文才武略,琴艺卓绝。 即便是在身后不断追赶,也只能望其项背。 对此,方孝儒也无言以对,心里也有些许苦涩。 若他与朱尚炳同辈,恐怕也远不如之。 就好像天上月与地上霜。 君臣二人感伤,殊不知此时东宫的另外一端。 提心吊胆的朱允熥等来了贵客,看着那身飘逸的青衣忍不住开口。 “你确定吗?” 他前几日见了岳南山,谁知那人语出惊人,让他入朱尚炳麾下。 若换做之前,定然是千百个不愿。 但…… 朱允熥看着已经废了的双腿,再想到小人得志的朱允炆,这些时日对朱尚炳的愤恨因对比消弭,他已经想明白了。 更何况岳南山给出他不会拒绝的条件。 有人可以治好他的腿,就在佛寺里。 “自然不会有假。” 朱尚炳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多少有些碍事。 见朱允炆没有笼络住,干脆趁虚而入各取所需。 而面前这位显然也是动心,思及此处他不由得面露笑意。 而对面之人仅思考几息,便坚定地回复。 “我愿意为你所用。” 朱允熥生在云端,但因为残缺跌落泥里。 这些时日受到了太多白眼,他不想要再继续这样下去。 必须改变。 而机会就在眼前,比起朱允炆虚无缥缈且毫无诚意的承诺,他更愿意相信面前这位虽然看似苛刻,但能保障好处的人。 唯一条件便是,就藩。 “吴王,你的封地富庶,有许多好处,完全不比应天差,这皇位你别想了,我看你也找到了比皇位更在意的东西。” 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器皿,忍不住面露笑意。 医者仁心。 这小子曾经虽然糊涂,但却走上这么条路,足以见得并非凶恶之徒,倒也不错。 后者听闻点头,本来他只是想随便试试,但近段时间下来却觉得浑身好过不少,他从未有过这么轻松的感觉。 “若有机会,我想当名大夫,医济天下。” 医济天下,好大的志气。 不过也正是这四个字,得了朱尚炳的心,他忍不住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面上满是欣慰。 “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到善慈寺。” 那个地方在秦地,比较远,虽然藩王不得离开封地,但若是与朱元璋提前说声便没事。 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当真愿意舍弃这泼天富贵?” 听这小子的意思,是打算离开封地。 且不说江湖凶险,就光是走出去都很困难。 谁知后者点头,直接开口说。 “我已经想明白了,而且我觉得如果非要有个人当皇帝的话,那也理应是你,换别人我就不服气了。” 龙生九子,各有所长。 若不是朱尚炳太过优异,他也不会放下皇位。 后者听闻无奈的耸了耸肩,扬长而去。 谁知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两人刚好错开并未碰面。 来者穿着熟悉的明黄锦袍,但看模样有些狼狈。 他看着面前的朱允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明日早朝,我会让朱尚炳在群臣面前出丑,你来作证。” 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满脸错愕的朱允熥。 刚刚还在想怎么表忠心,谁知瞌睡了就来送枕头。 不要还不行了,他拿出笔墨,在竹片上面落下几字。 “要不要干票大的?” …… 燕王被幽禁在玄武殿内。 看着面前的朱高炽忍不住点头,他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有个好世子呀。” 听到他说那日奉天殿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感慨。 若不是那些话,恐怕下场不会这么简单。 朱高炽听闻并未邀功,而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爹放心,等日子到了我们就回去,别在这里呆着了,都是些精明的家伙,仅凭儿子根本无法周旋。” 说到这他不禁想到那个人,朱尚炳如何做到八面玲珑与那么多人关系不错的? 闻言朱棣发出声长叹,不见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忍不住自嘲道。 “是呀,实在是玩不动,本想着做些事情,谁知被见招拆招。” /134/134176/31486375.html 第一百零五章 命运更改 对于朱棣所说的话,朱高炽怎会不知,他只能长叹口气眼观鼻鼻观心,他在几个兄弟里面,算得上聪明,但对上朱尚炳…… 也许只有那位穿着黑衣的僧人能与之抗衡。 并非太聪明,而是太强,就好比这次,以为他不通音律,谁知一手广陵散,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那位把名给扬了。 “爹不必多虑,车到山前必有路,何须忧心忡忡,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位吗?” 关于姚广孝未死,几个兄弟里知道的只有他。 其余人怕太过冲动,一概没有告知。 闻声,朱棣的面色稍稍好转,忍不住点头。 虽然对姚广孝心中还有些许顾忌,但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想到朱樉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样子,朱棣咬牙切齿。 “我就不信,斗不过毛头小子。” …… 麟德殿内。 看着眼前这东西,朱尚炳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么快的吗? 他才回到宫中,信鸽便来了,上面还详细写着朱允炆的计划,不像是假的,那家伙居然打算用姑娘的清白污蔑他。 岳南山也看见上面的内容,虽然他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但颤抖的肩膀已经告诉朱尚炳,这家伙在憋笑而且快憋不住了。 看着他不争气的模样,朱尚炳眼中满是无奈。 “大可不必如此。” 不过就是被污蔑清白而已,这还不简单吗。 七十本来应该担忧。 但…… 这证人居然是朱允熥。 且不说某人已经被策反,就关凭两人沆瀣一气就足可疑。 朱元璋又不是傻子。 与此同时,莫名挨骂的某位打了个喷嚏,批完最后一个折子躺在榻上,刚闭上眼睛便传来提示声。 【帝王模拟器已经开启,还请宿主选择对象进行模拟。】 【叮——】 【皇孙朱允熥的命运已刷新】 好家伙。 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更改命运了吗? 朱元璋摁耐不住好奇点开朱允熥的选项看了看,顿时傻眼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本来该死的结局变得幸福美满,那里忽然写着【得一人心,白首不离】,看样子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了。 但最重要的是中间那藩王的支线,未免有些太长了。 这次他并未选择支线查看,而是直接模拟藩王。 【推演时长:两个时辰】 只见眼前出现者苏杭美景,朱尚炳与朱允熥笑着对饮。 看上去十分交好,不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 也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发声。 【你与朱尚炳结盟,彻底进入他的麾下,帮助朱尚炳解决背地里的小人,与他冰释前嫌并治好双腿,定下五年之约,五年期满,你便去悬壶济世】 悬壶济世? 朱元璋心中惊疑,莫非允熥最后还是去行医了? 上次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是自己主动去。 “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看着画面里朱尚炳与朱允熥共谋大事,他便知道。 老二家臭小子登基了,他才是皇帝。 意料之中。 他目睹这位他认为无才之人将封地治理妥帖,成立商会去海外贸易,更是改变了士农工商,让阶级平等,出钱创立学堂废除国子监,科举除却品性不良者,不分门第。 而朱元璋更是看见,那位岳南山,他改善了武举制度,让文官武将平等。 【五年期满,你主动让出藩位,因无子嗣空置,你在医济天下的路上巧遇一位姑娘,你与她一见倾心,缘定此生】 让出藩位送老婆? 朱元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但很快圣旨便传去,让他们未来的儿子继承藩位,却被两人拒绝了。 后来他看了许多,正如朱允熥所言,他们医济天下,救的人遍布九州,虽然只是平淡的时期,却让他觉得比在朝堂执手风云要好。 “咱家孙儿有出息了。” 朱元璋睁开双眼忍不住感慨,他的眼眶微微发涩。 没有长辈不希望晚辈安好。 只是…… 武将科举制度的完善,也代表武将将拥有更高的权利。 若是没有办法全部掌握的话,恐怕有些危险。 但他转念一想,忽然松了口气。 “反正,那臭小子绝对有办法。” …… 次日朝堂。 群臣自然知晓朱尚炳广陵散的事情,个个避而远之,他们心中发虚,毕竟也曾多嘴说过几句。 这朝堂出人意料的安静,但很快随着一个人的出现改变。 是朱允熥。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惨白,衣袍被他穿得都有些宽大。 群臣暗中说着,猜测今日有大事。 而早已抵达的朱允炆面上带着笑容,看向那道挺拔的声音忍不住在心中嘲讽。 纵使你才高又如何,还不是要毁在我的手中。 随着朱元璋落在,底下的议论声平息。 看着整整齐齐站着的皇孙们,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但很快便对上其中一双,看着眼底泛着的狡黠,他暗道。 又有人要遭殃了。 过完基本流程,朱允炆忽然站了出来。 他正气凛然地看了眼朱尚炳,随后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皇爷爷,孙儿有一事请您做主!” 两人四目相对间,朝堂的氛围瞬间大变,俨然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看得朱元璋一阵头疼。 什么事非要在满朝文武面前提? 朱元璋的嘴角抽搐,无奈的开口。 “朝堂胡闹,成何体统,你先说吧。” 此言出,众臣齐刷刷将目光放在朱允炆身上,只见他眼眶微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般。 众目睽睽下,他磕磕绊绊把那件事说出。 “孙儿的侧妃李氏,被他酒后……事发之后,孙儿想要个解释,谁知道他居然说那姑娘,很…很……” 朱尚炳无奈的看着那人,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是什么变态癖好。 居然给自己找了顶绿帽子。 朱尚炳满脸坦荡的看着那些打量他的大臣,那些人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瞬间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而坐在上面的那位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句话扭扭捏捏成何体统,他的语气含怒大声质问。 “很什么?朕在这他还会吃了你不成?” “很润!” 两个字,满朝文武沉寂。 他们的目光流连在朱尚炳身上,好像的确像是这位会说的话。 但…… 朱元璋并没有被周围因素影响,再度开口询问朱允炆搜证。 “允炆,你说尚炳侵害李氏,可有证据?” /134/134176/31486376.html 第一百零六章 朱允炆被坑,气得狗叫 众臣齐刷刷将目光放在朱允炆身上,队列整齐地吃瓜。 后者听闻点了点头,摆出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只是还未开口便被打断,只见朱尚炳走出列来,面上浑然不见慌张笑着说。 “既然太孙如此笃定,不如你我打个赌?” 忽然出现的转折,打的满朝文武措不及防,他们满脸错愕的看着那位,还从未有人会在这种关头说这话。 朱允炆面色铁青,没想到被如此轻视。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位文官,正是上次被羞辱的国子监太学宋文书。 他毫不犹豫当朝斥责朱尚炳。 “朝堂上岂容你两胡闹。” 本以为在皇帝面前,那位好歹要忍气吞声。 但…… 朱尚炳听闻冷笑一声,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上面那位笑着说。 “皇爷爷还没发话,你这么急切干嘛?” 完蛋了。 方才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忽略了这位是上位跟前的大红人。 果不其然,朱元璋抬眼先是故作严肃,随后点头。 “朕觉得,可行。” 宋文书扑通一声瘫在地上,仿佛回到了昨日。 他看向皇太孙那边,希望可以得到回应。 但是…… 朱允炆听到朱元璋那句话,笑着对朱尚炳说。 “那本宫恭敬不如从命。” 这件事情彻底敲定。 而宋文书犹如跳梁小丑般,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换了跪姿。 耳边仿佛传来文武百官的讥笑声。 等候半天可算得来回应,朱尚炳开门见山不打算兜弯子。 “不必扭扭捏捏,我直说了,如果最后证明与我无关,那么你就学狗叫。” 狗叫?! 所有人都被这大胆的想法吓一跳,朱允炆气的面色通红,而上面的朱元璋则是用怪异的目光看向朱尚炳,仿佛在说。 孙子,别闹了。 但这些他都视若无睹,目光就放在朱允炆身上等候佳音。 后者气的脸红脖子粗,毫不犹豫地拒绝。 “放肆!我乃是太孙,怎可做这种事情。” 本以为朱尚炳会妥协换一个,谁知他轻哼一声走到朱允炆跟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后者险些绷不住想到倒退,但为了稳住皇太孙的体面还是站住了。 可朱尚炳要做的远不止如此,他看着跟前虚伪至极的人,毫不犹豫地开口。 “太孙就可以随意诬陷别人吗?我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有功名是世子,若是寻常人,你一句话就人头落地,若草菅人命能当太孙,那……” 话并未说完,朱允炆听到那便答应了。 “不必多言,赌便是。” 计划成功的朱尚炳面露笑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直接给他扣了顶大帽子,还怕他不接? 而对面那位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入套,为接下来的事沾沾自喜。 他转身看向身边的朱允熥,笑着说。 “允熥,那天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后者听闻面露笑容,周围的大臣这才明白,原来只是个工具人。 众人本以为他也是要争皇孙,才弄的那般尴尬。 而朱允炆。 他正沉溺在幻想里无法自拔,为好不容易的成功欣喜。 “侧妃李氏的宫殿传来尖叫,我腿脚不便没有去查看,但朱尚炳到访时却发现他衣衫不整,身上还有痕迹。” 所言合情合理,挺符合身份以及事情。 朱尚炳本人听了忍不住拍手叫绝,对朱允熥的演技赞不绝口。 “你来这里是为了朱尚炳吗?”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辛苦支撑着上半身的朱允熥发问。 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他这样朱元璋实在不好受。 闻声,地上那位抬起头来,笑着回复他的话。 “不呀,是为了太孙哥哥,他叫我作证,还说事成之后给我治腿。” 这副坚韧的模样得到许多朝臣的同情,而蓝玉则面色复杂。 他看出眼前这位的变化,在心里唏嘘不已。 本来的天之骄子,现在沦落到这番田地。 但很快,便有人发现这话的关键。 朱元璋皱紧眉头,眼里风暴正在酝酿,他用质问的语气说出四字。 “事成之后?” 本来等着好戏收场的朱允炆,面色一僵,眼中带着惊恐望向朱允熥那边,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跪在地上的那位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对呀,太孙哥哥教我说的。” 完了。 朱允炆看向面带笑容的朱允熥恨不得将他生撕活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他来帮忙,没叫他过来拆台。 高坐在上的朱元璋,脸彻底黑下来,有人胆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这次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朱允熥身上,而是望向他一手选出来的好太孙,以质问的语气发话。 “教?” 随着扑通一声,本来高高在上的朱允炆狼狈的跪在地上,他想要开口辩解,但那些说词都更在喉头,不知该如何讲。 对上的是朱元璋含着失望的双眼。 这时他才想明白,朱尚炳可能与朱允熥早就沆瀣一气,而他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往陷阱里面走去。 好在侧妃李氏是平民出身,根本没有地位,若是家中有兄长在朝为官,恐怕这件事没有现在如此好收场。 “皇爷爷,孙儿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还请您责罚。” 太多的辩解也没有一句请罪来的实际。 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禁卫将他拖出去打板子,手指放在眉心捏了捏,脸上疲惫愈发明显。 但是人还没有被拖走,便被一只手给拦下。 是朱尚炳。 本以为他要求情的朱允炆面色复杂,谁知下一秒。 “皇爷爷,孙儿与他曾有过约定,现在也到了践行的时候,若是要收拾,不妨等到之后再做商量,现在……” 狗叫? 朱允炆面色铁青,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是来说这件事情。 但眼见上面那位并没有阻止的打算,加上文武百官在前不好失信于人,他只得咬牙切齿嘴中冒出几声狗叫。 朱尚炳听闻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让出位置,嘴中还不忘说道。 “太孙殿下一言九鼎,臣实在是佩服不已,还请太孙殿下一路好走。” /134/134176/31486377.html 第一百零七章 林家相见,定终身 这件事情虽然被百官知悉,但终究属于秘事不得为外人得知。 也仅有少数知晓,如今清楚的那几位正在他跟前捧腹大笑,尤其是听到策反那一块,他忍不住感慨。 “和你为敌真的是最错误的选择,把帮手给策反了,还是你最行。” 邓镇笑眯眯地领着邓铨坐在底下,想到朱允炆那模样嘴角的笑意都收不住,只能用喝茶来掩饰一二。 对比这位,旁边那个毫不掩饰,笑声都传到麟德殿外去了。 朱允炆自从当上太孙,没少在平乱军这边给他穿小鞋。 如今报应来了,还这般屈辱,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怨气瞬间消散。 “大外甥还是你有主意。” 他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 但…… 朱尚炳现在苦恼的是另外一桩事,与那两个姑娘解除婚约后,关于终身大事差不多完成了一半,但…… 他无奈的长叹口气,虽然朱元璋并不阻拦,但显然觉得张宜如配不上他,平民之女的身份对于现状的局势而言非常不利。 若有官宦世家名门大族的姑娘与他成婚,如虎添翼。 就连邓家兄弟也是这么认为的,思及此处他将杯中半凉的茶水饮尽,等嘴里的涩味化去这才抬起头来沉声道。 “两位舅舅,我已有心悦的姑娘,是平民家出来的丫头。” 话说到这份上,邓铨大概已经猜到是哪位。 印象中那位青衣姑娘的确不错,但…… 他眉心紧锁,模样很是苦恼开口劝阻。 “大外甥,那位姑娘的出身并没有办法帮助你,甚至可能掣肘你,影响你的行动。” 开门见山。 以往对朱尚炳决定无比赞同的邓镇在此刻也哑了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然知道自家外甥与哪位姑娘交好。 张麟之女,官职不高受限于人,的确会影响。 的确是最差的选择。 怎料面对两人的反对,有人却站了出来,正是岳南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位能想到危害,但却没想到好处。” 他面露浅笑,比起初见时的江湖豪气多了几分深沉。 也许是拜深宫所赐。 此刻的岳南山虽然还是当初的少年郎,但已沉稳不少。 邓家兄弟听见这说法很是好奇,对视一眼后齐声说道。 “愿闻其详。” 朱尚炳在收敛思绪,看着眼前人,他很好奇有什么好处。 手握历史剧本的他,自然知道张皇后的好。 但这位能说出什么呢?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启唇仅说两字。 “民心。” 几人闻言犹如醍醐灌顶,他们都下意识忽视了这层。 张家出身甚至算不上寒门,妥妥的平民。 若与她成婚,在民心上多有裨益。 可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时,朱尚炳摇了摇头看向几位,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她真诚待我,我又怎能只利用她。” 他的眼中带着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这样的朱尚炳,他们头次见,但并不想为此高兴。 邓镇更是满脸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有直接逼迫,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 “混账,夫妻本就同气连枝,你这说的什么话,不妨去亲自问问那张姑娘的意见,若她不愿再说也不迟。” 若心甘情愿,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到这个建议,其余两人连连点头很是赞成。 见此,朱尚炳欲言又止。 “大舅,你这……” 他知道邓镇已经退步许多,但还是于心不忍。 对面那位何尝不知道,心中更多的是无奈,终究不忍苛责,用嫌弃的语气催促他出宫。 “我没你这个大外甥,快去问那张姑娘。” …… 张府。 朱尚炳几次登门张麟也与之熟稔,虽然心中忌惮他的身份。 但也没有初见时的拘谨,至于张宜如的母亲,她并不知情只当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平时也是憨厚朴实。 看着这一大家子,他陷入沉默视线情不自禁转向张宜如那边。 她今天穿着身水色衣衫,墨发扎成朝天鬓,比平日多了几分端庄。 殊不知…… “世子殿下?” 几次举杯敬酒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张麟忍不住开口提醒,若非这声恐怕朱尚炳的视线就彻底黏在张宜如身上。 却见佳人俏脸微红,不知是醉意还是羞怯。 酒过三巡,张麟与夫人一用出门,朱尚炳在后院止步依礼停留。 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他忽然开口。 “不知张姑娘可有心悦之人?” 突兀的话打断了眼前人离去的脚步,她回过头来花颜失色。 没想到朱尚炳居然会突然说这句话。 但……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近日来的相处她已情不自禁爱上面前人,无论是才学还是性格。 张宜如想,她兴许也要大胆点。 闻言朱尚炳面露笑容,但仅有片刻,很快便收敛。 见状对面那位还以为发生什么,心头正失落,谁知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张姑娘,也许这些话有点唐突,但在下还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嫁与我为妻,明媒正娶。” 好一句明媒正娶。 张宜如看着面前人,他是秦王世子,身居高位,本来娶的是名门贵女,但如今却在她面前…… 她红着张俏脸点头,但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凉水带她回到腊九寒天。 “可是在我的身边,有许多艰难危险,我担心你是否能……” 朱尚炳也不知该怎么将话说完,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然不见。 放在身前的手略显局促。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抬眼对上的是张宜如的笑脸。 她说。 “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没有过多的词语装饰,朴实的一句承诺,却让朱尚炳的心安定下来。 他轻轻点头,两人四目相对。 忽然,附近传来声响,两人的手来不及松开便落入一人眼中。 半醉半醒的张麟看着自家的白菜被金猪拱了,露出复杂无比的神情。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私定终身? 对面二人面上写满了不知所措,刚准备抽出手,便见张麟仰天将坛子里的酒饮尽,向远处走去,隐约还听见一句。 “我什么都不知道。” /134/134176/31486378.html 第一百零八章 女中尧舜 奉天殿内。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陷入沉默,他从来没想过这天会来的这么快,目光流连在那位姑娘身上长叹口气。 朱尚炳本着趁热打铁的原则,在看见张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他家姑娘直接来了皇宫,直奔奉天殿。 这才有了眼前这幕。 在旁边端茶奉水的杜安道险些笑出声,但是还是憋了下来。 他的目光看向地上那姑娘,忍不住感慨。 “世子殿下好眼光。” 等意识到把心声说出来后,爷孙二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 杜安道表示,压力山大!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本就心惊胆战的张宜如吓一跳,但面上还是佯装镇静,含笑点头。 “多谢公公夸奖。” 这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很得朱元璋的喜爱。 但…… 他站起身来走到下来,与这对鸳鸯相隔距离不过十步。 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张宜如是吗?你觉得你凭什么站在我这孙儿身边。” 闻言朱尚炳面色一凛下意识将张宜如护在身后,但后者并没有当缩头乌龟的意思,反倒如临大赦。 她本柔和的面庞此时透露着几分坚毅,恍惚间与那日控制拒婚的朱尚炳重合,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只听下面那位说。 “民女自知不如世子殿下优异,甚至会成为明珠面上的尘让它黯淡,但在我心底,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他。” 狂妄自大。 朱元璋险些把这四个字说出口,但他转眼便瞧见臭小子不值钱的模样,看上去还对这句话非常满意。 但不得不说,比起先前指婚的两位,强了不知多少。 看着普通的女子,却…… 朱元璋想起记忆里那道身影,面容逐渐柔和笑说。 “你很像秀英。” 马皇后马秀英,这对女子来说已经是最高的评价。 朱尚炳不禁喜出望外,笑着走向心上人。 【叮——】 【恭喜宿主解锁朱尚炳支线—女中尧舜】 尧舜? 听到这评价朱元璋上扬的唇角僵住,目光落在那道略显瘦削的背影上,本来只是随后夸赞像秀英,谁知看了模拟器他才知道。 谦虚了…… 以尧舜作比,究竟多么了得。 朱元璋的手控制不住,点向那边,只见眼前出现的正是朝堂。 最上面那位穿的并非龙袍,而是凤服。正是张宜如。 她已经褪去稚嫩,接连颁下几道圣旨,杀伐果断做事迅速。 恍惚间,朱元璋想起一个名字。 武瞾。 唯一的女皇帝,莫非他的大明? 【你的皇后张宜如权倾朝野,将朝堂变成一言堂,改革多样政策,以一己之力守住大明江山,做了你身后的盾牌】 盾牌? 朱元璋看到最后嘴角上扬,忍不住笑道。 “难怪是女中尧舜。” 若是寻常人,只要权倾朝野,掌握朝堂,早就造反了。 但这位并没有。 她不仅如此还替那不省心的臭小子管理好了朝堂,朱元璋看着模拟器的雷霆手段,忍不住头皮发麻。 “老二家的臭小子,捡到宝了。” 这样的姑娘,可遇不可求,娶的好是张皇后,娶的不好是武则天。 原本对张宜如的不满,在看见模拟器里的情况后烟消云散。 【你在外征战重伤,张皇后将监国重任交由岳南山李寒山,奔赴前线衣不解带照顾你,出谋划策与你携手打下高丽】 能文能武? 想到张麟好歹算得上武官,朱元璋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将门虎女。 倘若是男儿身,恐怕也是宰相之才。 接下来的模拟朱元璋并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已经确定这便是朱尚炳的良人,从拱手江山做后盾到衣不解带照顾他,这些足以证明两人感情。 更何况…… “让你娶了这姑娘,你爹就不会在我耳边天天唠叨。” 想到朱老二,朱元璋满脸无奈,但上扬的唇角遮掩不住。 他起身看着已经空旷的大殿,喃喃自语。 “咱家孙媳妇怎么这么厉害?” …… 卫国公府。 将张宜如送回府后,朱尚炳并未回皇宫,而是来到邓镇这边。 看着闲庭信步,悠然自得的某人,他忍不住打趣。 “大舅难道不想知道结果?你我二人何必演戏。” 自他来起,某人便目不斜视,来回踱步。 反倒不像他了。 对此,邓镇轻哼一声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谁知两人就在这干耗了半个时辰,眼见朱尚炳还不肯张嘴,邓镇已有些气急败坏,对着他大呼 “臭小子,你就不能主动开口吗?” 谁知接下来的一句话,犹如九天惊雷劈得他目瞪口呆。 “皇爷爷同意了。” 邓镇:? 他满脸错愕不敢置信刚刚听到了什么,他不是只让这家伙去问人家姑娘的想法吗?为何一日不到,就已经把上位给搞定了。 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朱尚炳不是没有看见他眼里的挣扎,只是当没看见处理,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说着明天早朝的安排。 “我准备明日便让皇爷爷在文武百官面前赐婚,把她高抬大轿明媒正娶。” 麻了,彻底麻了。 邓镇看着此人哑口无言,这才哪到哪,转眼间就要大婚了? 想到他自从休妻后,身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心底升起几分凄凉。 朱尚炳…不当人子! “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最后他还是把心里想法说出来,打断了朱尚炳的谋划。 本来还在计划大婚怎么举办的朱尚炳顿住,他转头看向邓镇,眼里只写了两个字。 不满。 看得对面那位满脸无语,在心中高呼。 妹夫为何不在?他需要柳条! 不过很快朱尚炳便恢复原来那样,他坐在石椅摆出副严肃的表情。 “可能你还不知道,张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听到这句话时,邓镇抬眼,面前人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阐述,他只得长叹口气。 都已经见了朱元璋,这婚不成也得成,他能说什么。 但离开前,还是留下句话。 “你爹说,善慈寺不对劲。” 朱尚炳听闻面色凝重,这个寺庙是秦王封地的,里面有位惠善禅师医术了得,也是他得知这位可以治好朱允熥的腿。 若是出事…… 他的目光放在暗处,岳南山现身。 朱尚炳来到桌前提笔挥墨,没过多久一张画像完成。 是姚广孝。 他将此画交到岳南山手中,仔细叮嘱。 “麻烦你走一趟了,记住,如果是这人,就杀了他。” /134/134176/31486379.html 第一百零九章 骑马被虐,朱棣马失前蹄 猎场内。 朱尚炳弯弓射箭本想猎鹰,谁知…… 只听一声弦惊,突如其来的高大个抢先把他的猎物截下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有意的。 他淡淡看了眼没有当回事,已经知道这位出自哪里。 此人看面貌并非中原人,朱棣麾下最知名的莫过于朵颜三卫,想到郑和已经被自己收入麾下,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四叔未免太客气,送了一个就算了,居然还送。 但那位却不知道,他笑着继续抢夺朱尚炳的猎物,但没有得以几时便因为失手,与苍鹰失之交臂。 朱尚炳见状露出嘲讽的笑容,再次拉弓射箭。 那支箭破云直击,只听一声尖锐的嘶吼,本以为已经得走的鹰成为朱尚炳的猎物,而刚刚这位打下的名声,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脱鲁忽察儿,多练练。”他淡淡地看了眼面前五大三粗的壮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在转身离去前留下句话:“如果只是这个水平的话,太差劲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脱鲁忽察儿没想到这次非但没有给他下马威,还被嘲讽。 而且…… 他没有告诉那位秦王世子他的名字,居然可以猜到,可见有多么了解燕王,他忽然有种无力感,虽然很快便一扫而空,但想起马上那道身影,忍不住后背发凉。 “燕王,真的能斗过吗?” 离开前,朱尚炳曾看了他眼,在那瞬他仿佛被猛兽给盯住,面临拆骨剥皮的危险,直至那人走后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打湿。 …… “你说,要比骑射?” 朱尚炳看着面前的朱元璋略微锁眉,那双向来淡然的眼多出几分不满来,老爷子忽然做出决定,让平乱军与朵颜三卫比赛。 朵颜三卫的出身便注定了优势,相比于半吊子的平乱军他们的骑射能力要更强。 对面那位听闻却不以为然的站起身来,递给他一枚玉佩。 上面雕龙刻凤,虽然不知道来历,但看得出来别有用心。 朱元璋见他一直打量,面上的笑容明显。 “去参加,这就是你的新婚礼物。” 此言出,这块玉佩被放在桌上,而刚刚还在捧着它仔细打量的少年郎转身离去,面上写满冷淡。 老爷子未免太坑了,新婚礼物都要靠这种方式来得。 他忽然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便宜老爹,就算是缺席,想必也会送来贺礼,不由得生出几分思乡之情。 但…… 杜安道很快便追赶上朱尚炳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将玉佩塞到他的手心。 “世子殿下您就去吧,若是赢了的话,可以在朝堂上提出要求,这是为了您好。” 原来东西在这里等着。 朱尚炳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老爷子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他赐婚,这不比私定终生来的名正言顺吗?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攥紧掌心玉佩,抬眼欣喜地对身边的杜安道说。 “替我谢谢皇爷爷这枚玉佩,我便收下了。”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人站在原地。 杜安道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可惜,朱尚炳不明白那枚玉佩远比朝堂上的承诺来的珍贵。 那东西是马皇后病重时,上位连夜让人赶工制出来的。 只可惜还是太慢,马皇后终究没有亲手摸上这玉佩,此物自他走后,便一直留在朱元璋身边,贴身佩戴。 当那位掏出这枚玉佩时,饶是他都不由得为之心惊。 …… 猎场。 看着面前长得整整齐齐的,诸位朱尚炳心中泛酸,正由他们打到了,片刻后发出几声轻咳。 喧闹的众人瞬间寂静,他们齐刷刷将视线放在上方等候发落。 “诸位可知朵颜三卫?” 当那四个字出现,底下的人瞬间哗然,他们自然知道。 燕王朱棣麾下的强军。 在他们茫然的目光中,朱尚炳将要比赛的事情宣布。 本以为会换来一片怨声载道,谁知。 “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可算找到个机会揍他们。” “就凭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要上也是小爷上。” 李茂面露笑容眼中写满期待,大有现在就要冲过去的架势,旁边的邓铨也没有好到哪去,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气氛带动。 本来还有些许紧张的平乱军,此刻战意高昂。 只是…… “就是这群人要与我们比?” 朵颜三卫之首脱鲁忽察儿闻声而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他身后站着的各个个五大三粗,比之平乱军不遑多让。 引以为傲的力气优势,在这群蛮人面前讨不到好处,刚刚积累下来的信心,瞬间粉碎。 朱尚炳紧锁眉心,面色不善地看着脱鲁忽察儿。 站在远处旁观的朱元璋目睹此幕并未发声,抬手拦下准备出去的杜安道,笑看风起云涌。 他想知道,朱尚炳会怎么解决。 “脱鲁忽察儿,若是你不服的话,不妨与我比试一番,何必笨嘴拙舌,在这里逗乐,活像个戏子。”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众人瞬间寂静,无论是朵颜三卫还是平乱军,都目瞪口呆看着发话的那个人。 是朱尚炳。 一句戏子,气煞某人。 他当即转过身来,脸色狰狞对着淡笑的朱尚炳开口。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秦王世子,竟敢将我比作戏子,既如此,那不妨我们比比,若有人输了便去登台子唱一出戏。” 脱鲁忽察儿自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是在草原生长的雄鹰,岂能因为一些小计谋畏首畏尾。 殊不知…… 他所面对的,是何人。 看着猎场,朱元璋眼中带着担忧,方才那位蛮族十支箭便射下五只猎物,更是有一头鹿在其中。 如此优异的成绩,即便对朱尚炳自信也不由得沉思。 “安道,你说这次那臭小子会赢吗?” 话音刚落,身边那位甚至没有回应便听耳边传来破风声,是朱尚炳他一次射出三支箭,每支上面都有猎物。 脱鲁忽察儿面露金额,他从未见过这种射箭的方法,认为即便有也不可能百发百中,当初燕王找上门时,他还在沾沾自喜认为必胜无疑,可现在一瞧…… 是他班门弄斧?他忽然蹲下捂着脑袋低吼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134/134176/31486380.html 第一百一十章 怎么又赐婚 那位始终不敢相信,矢口否认朱尚炳的能力,并且说是侥幸。 对此,围观的众人纷纷抱以无奈的眼神,将目光流连于两者之间,从拉弓的那刻起便分出高下。 “何必自欺欺人,究竟孰强孰弱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朱尚炳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脱鲁忽察儿,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发出声讥笑后扬长离去。 剩余的平乱军也随着他的离开紧随其后。 这场比试以荒唐的结局收尾,朱元璋站在远处看着这出好戏摇了摇头,对比朱尚炳,脱鲁忽察儿差的并不是骑射之术,更多的是心态。 朱元璋转头望向为他斟茶的杜安道忍不住感慨。 “若是我当年有这臭小子一半厉害,恐怕就是猎户了。” 听到眼前人,这句话他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倘若真照上位这么说的话,的确有这种可能。 但……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这是老天爷给您选的命。” 开局一个碗,打造盛世大明,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魄力与能力。 闻言朱元璋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想起甚者可以在朝堂上得到许诺,又开始头疼起来,想必明日早朝又是一番风云。 但他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樉,忽然面露笑容,转头与杜安道调侃。 “若是老二知道,他不过回风第一趟自家儿子,都快要成亲,会不会连夜赶到应天来。” 后者并没有回应,用笑容说明一切。 …… 玄武殿。 随着咔嚓一声,殿内最后一件器皿也被摔得粉碎。 朱棣面色阴翳,看着跪在跟前的脱鲁忽察儿,抬脚踹在他的胸口上,踢得后者四脚朝天。 旁边察言观色的朱高炽见状连忙上前将此人扶起,心中暗叹,若是缺少此人助力的话,恐怕在这宫里更难过。 他好不容易选了个理由将朵颜三卫的首领请到这里来,谁知在见到此人时,朱棣毫不犹豫让他率领部众与平乱军切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脸都快要在应天丢尽了,且不说屡次三番在朱尚炳这边吃瘪,光是脱鲁忽察儿这件事就足够老二嘲笑的。 被踹翻的那位并未吭声,还浑浑噩噩想着朱尚炳射出的那三支箭。 眼见两人陷入沉默,和事佬朱高炽轻叹一声,再次站出来,语重心长地劝慰二人。 “父亲何必为此事烦心,朱尚炳在厉害,手中也无兵权不过是掌握平乱军,皇爷爷屡次三番派遣这支军出去征战,若他出事,这支军未必能派上用场,何须为此事劳力伤神。” 平乱军经常被调遣出去干些事,虽然不是像头遭那样在外出征,却也有跋涉千里,能留在朱尚炳身边的除了部分心腹以外,其实并不多。 这便是朱高炽有恃无恐的原因。 闻言朱棣的面色好转许多,大胖子全胜追击,回首看向垂头丧气地脱鲁忽察儿厉声呵斥。 “脱鲁忽察儿,你乃朵颜三卫之首,仅仅被一次打击变沦落至此,看来当年是我父亲错看了你。” 与燕王态度的层次,让他有些迷茫。 脱鲁忽察儿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心中的疑惑不知该如何诉说,刚开口准备发话,谁知大胖子的声音便传来。 “我父亲看重你,并不因为你有多么厉害,而是兼具一颗勇往直前的心,若是遇上挫折便如此实在是令我们父子二人寒心。” 话音落下那位站起身来,不复方才颓然的模样,斗志昂扬。 倘若朱尚炳在场,一定会鼓掌,并且在心中高喊,好个职场pua。 在大胖子的调节下,意思是一笔带过。 他看着姚广孝给他送来的锦囊,忍不住皱眉。 “这和尚究竟想要干嘛。” …… 次日朝堂。 有不少武将围在朱尚炳身边,对昨日的那三箭点评纷纷夸赞,若非脱鲁忽察儿的高调,还不会成就他如今的威名。 方孝孺看着被簇拥在中间,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那位,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在心中发出声长叹,抬眼望向朱允炆。 自那日起,两者之间仿佛产生一道无形的隔阂,无论他怎么劝解那位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眼见早朝即将开始,有些文官已经听不下去,他们站出来对着武将指责。 “朝堂清静之地,岂容尔等在这哗然,犹如市井村夫般!” 至于朱尚炳。 因为上次被罢官的实在太多,暂时文官不愿招惹这位煞星。 像往常武将都不会与文官纠缠,但今日却不同。 邓镇听闻,笑着走到前面来,看上去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如杀人诛心。 “不知从何处得来个消息,李大人一直在寻偏方,想要治疗隐疾,原先本官还没有当回事,谁知今日一见竟连折子都拿不起,不如……” 那位被提及的李大人当即面色铁青,想要反驳却被人拦下。 早朝已然开始。 朱元璋高坐在上,听着底下官员上报诸地事宜,时不时将目光扫向朱尚炳那边,见他昏昏欲睡,以袖掩面轻轻咳嗽了声。 谁知…… “皇爷爷,可是要我请太医?” 朱尚炳露出疑惑的表情,上前询问。 为什么老爷子一直盯着他? 随行在侧的杜安道险些因为这句话绷不住表情,面色有些难看。 而朱元璋。 这是真的难看,他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说这话,当即冷哼一声。 那位这才明白用意,笑着点了点头。 在群臣的目光中,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朱元璋行大礼高呼。 “孙儿斗胆,请皇爷爷赐婚!” 消息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怎么又赐婚? 他们自然知道朱尚炳这是在用赌约换赐婚,但前阵子连退两亲的事情闹得不小,风波还未平息,便上前来请求赐婚。 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他们在心中揣摩。 莫非是为了那位姑娘才退的亲? “是哪家的姑娘?说给咱听听。” 坐在上面的朱元璋假装不知情,面色严肃的询问。 若非此事为两人密谋,他当真就信了。 面对满朝文武的打量,朱尚炳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几分欣喜。 “副指挥使张麟之女,张宜如。” /134/134176/31486381.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婚?便宜老爹气回应天 副指挥使?张麟?闻所未闻。 满朝文武齐刷刷看向朱尚炳,用惊愕的目光扫视他一遍又一遍,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求娶这位?究竟是多么好看? 光是副指挥使的官职就上不得台面,与娶平民之女又有何异? 无数疑问盘旋在大臣头顶,而当事人只是面露浅笑继续开口。 “孙儿对那位姑娘一见倾心,追求许久,好不容易等那位姑娘松了口气,皇爷爷可不要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话音落下,再次引得群臣震惊,听这话还是秦王世子追求那位。 在他们的脑海中已经构想出一位天仙般的人儿。 高坐在上的朱元璋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止不住在那吐槽。 臭小子还挺会编,不去写话本子都屈才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朱允炆听到这个消息,眼底的喜悦险些藏不住,他万万没想到朱尚炳自毁根基,居然想要和平民之女成婚。 “皇爷爷,尚炳难得心上人,何不成全?” 他笑着站出来为朱尚炳说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连站在这边的文官都有些错愕,未免有些太过明显? 朱尚炳心中虽然不喜,但目的相同并没有拂了那位的面子。 而朱元璋,也顺着这台阶向下走。 “也罢,当初是朕对不起你父亲,如今看你有了心上人,自然不能再做糊涂事,圣旨你等会来奉天殿亲自取。” 说完他有意无意看向朱允炆那边,眼底是淡淡的失望。 这点,欣喜地朱尚炳与窃喜的朱允炆都没有察觉。 但方孝儒看见了。 他苦笑着,看向那道身影,轻轻摇头想要把思绪甩开。 但……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 秦王府。 本来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秦王,在听完探子说的话后,直接站起身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他迫切的询问。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朱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过才来封地多久,结果那个混小子就要成婚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亲。 问过他这个父亲了吗? 底下那位听闻颤颤巍巍的点头,随后再次复述,听完这些的朱樉彻底瘫倒在椅子上。 “平民之女,没有任何助力就算了,还闹得沸沸扬扬,真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图什么。” 说罢转身向外面走去,当看到院子里那颗杨柳时。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变本加厉! “来人!给我备车,我要去应天!” 藩王私自离开封地是重罪,但这次好歹也算是情有可原。 朱樉打定主意要亲自去问罪,即便和朱老四一样被关在宫殿里几个月也无妨。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那位迷的他儿子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后的侍卫是想来也,有心无力,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暗处观察的锦衣卫对此满头大汗,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今年是多灾之年,前有燕王朱棣,后有秦王朱樉,这两位真是把他们往火上烤。 “赶紧把这个消息报上去!” …… 张府。 看着不断登门的来客,张麟眼中露出疑惑,看向旁边的闺女。 “这是……” 还没有等来回答,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朱尚炳。 他身着大红衣袍笑着向这边走来,手上拿着卷明黄色的卷轴。 后面还跟着许多太监,但远远跟不上他的步伐。 朱尚炳大步流星,走到张宜如跟前,直接将圣旨放在她掌心。 “娘子以后请多指教。” 咔擦—— 张麟手中的杯子碎了,他惊讶的望向眼前人,万万没想到,前几日还好好的闺女,忽然嫁出去了。 他并非蠢材,自然能猜到那明黄色的卷轴是何物,颤颤巍巍将它从张宜如的手心中抽出,展开一看。 张麟两眼一翻,若非身后的张母及时辅助,恐怕便要栽倒在地上。 “世子殿下,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好好商量一下!” 家里的白菜突然被人给摘了。 还是眼皮子底下,这叫他怎能不气? 偏偏…… “爹,我以为上次你看见便是默许了。” 朱尚炳毫不犹豫改口,根本没有给人反悔的余地。 如今圣旨已下达,若不成婚,还要背上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加之自家闺女与秦王世子这如胶似漆的模样,张麟长叹口气提着壶酒离去。 而张母只是对两人一笑,打心眼里喜欢。 面对着目光,朱尚炳忽然想到一个词。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谁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来了一架,华丽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个人。 虽然发须发白但气势十足,他快步向朱尚炳这边走来。 在场诸位见状,顿时跪下行礼高呼。 “拜见,陛下!” 朱元璋亲自到访。 就连朱尚炳与张宜如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对视一眼后苦笑了声,随后迎了上来,将他请到上座。 “臭小子,今天咱亲自前来为的就是帮你,上姑娘家居然还不带聘礼,实在是丢咱老朱家的面子。” 说罢成箱的金银珠宝被抬了进来,足足有二十箱。 别说是张宜如了,就连朱尚炳都没有见过这派头,他忍不住望向朱元璋那边开口道。 “皇爷爷第一次这么豪爽,孙儿实在太感动了,只是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孙儿的份呢?” 他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的上面那位忍不住在心中暗啐。 这不要脸的镜和朱老二一模一样。 张麟看着坐在那的皇帝,腿肚子直打颤,原先只在远处看过吉言,根本没资格凑到跟前来,如今这位爷居然坐在他家。 实在是…… “世子殿下,咱们商量一下,想办法把陛下请回宫里去吧。” 他现在根本不敢吭声,只得把朱尚炳拉到旁边去好言相劝。 谁知这位听闻非但没有同意,反而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戏谑地说。 “爹你说的什么话呀,如今你是我的老丈人,自然也该见过一下我皇爷爷。” 这声爹实在是当不起。 就在张麟欲哭无泪时,外面忽然闯进一个人是毛骧,他神色慌张,在朱元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却见老爷子本来欣喜的面庞,此刻带着几分怒意,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朱尚炳怒道。 “臭小子,这次你爹私自回应天,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求情。” /134/134176/31486382.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设立内阁,爷爷轻点打 奉天殿内。 朱元璋面色阴翳看着手中折子,上面写着朱樉来京的路线,他还不忘打量了一下正跪在底下的朱尚炳。 父子二人没有一个靠谱。 做儿子的在朝堂上请求赐婚,做老子的听到儿子要成婚,马不停蹄往这边跑根本不管后果如何。 “你们父子二人是专门生出来克咱的吗?” 朱元璋捂着胸口满脸菜色,不想再多瞧一眼折子,地上那位表示特别遗憾,但有些想笑。 他摁耐住上扬的唇角,沉声道。 “皇爷爷在张家时,问如何求情,孙儿这里有个方法。” 虽然不知道那个方法可不可行。 朱尚炳在心中补了这句。 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的那位在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里面透露着期待。 “你这家伙脑袋里又有什么鬼点子。” 鬼点子? 听到这话底下那位便不乐意,当即反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皇爷爷这说什么话呢?孙儿只想将功赎罪。” 不过说完此话,他抬眼望向上面眼中偷着狐狸般的狡黠。 爷孙四目相对,朱元璋被勾起几分兴致。 他将玉玺放下,抬眼看向底下那位,笑着说。 “说来听听。” 朱尚炳站起身来,不断向上面逼近。 看好戏的都安到略微锁眉,不解这位究竟想要干嘛,心中隐约有些紧张。 下一刻,他指向刚刚被朱元璋批改完的那些折子。 “看看这桌上堆积如山的走着,全部要皇爷爷你一人来处理,效率太慢且劳心伤神,孙儿这里有个方法可以帮您解决这个困扰。” 朱元璋:? 杜安道:? 两位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情,但如果是寻常的方法,也没必要说出来,定有过人之处。 朱元璋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他抬眼看向面前人将笑意收敛,不怒而自威。 “别卖关子了,既然知道的话就直接说出来。” 话已至此,朱尚炳不打算继续兜弯子,将内阁制说出。 “成立内阁制度,由六位大臣助理将这些折子分批次看完,批注之后送到您的御书房内,由您主导大权批红盖章。” 奉天殿内瞬间陷入沉寂,朱元璋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杜安道在旁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是提心吊胆,没想到朱尚炳会说出这种话。 当初为了废除宰相,朱元璋费了多大的功夫,他是亲眼所见,可如今这个内阁制度与宰相又有异曲同工之意。 说是主导大权,却很容易被架空。 秦王世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果不其然…… “胡闹!难道要朕培养出六个胡惟庸吗?” 朱元璋拍桌而起,丝毫没有收敛此时的怒火。 他冷眼看着底下那位,寒芒乍现。 不知何时已拔出长剑,现在朱尚炳脖颈间。 后者却不以为然,反而露出笑脸。 “皇爷爷切勿动怒,这六位大臣并非固定,而是两年一任期,到了时间便要下岗换新的人来做,以免有人……” 说完这句话,朱元璋的怒火平息,方才紧锁的眉心也舒展。 这个法子不单可以防止大明再出一位胡惟庸,而且还能互相督促。 倒也不是不行。 但…… “这倒是个好点子,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个十五的少年郎,可以想出如此缜密的制度?他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 而朱尚炳,他对上那双眼中的狐疑只是浅浅一笑,看着那位悠悠说道。 “不过是戏言而已,孙儿又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是想投机取巧。” 他总不能说这是看历史书学来的吧? 只得糊弄一下,企图蒙混过关。 殊不知此言在朱元璋这就是明晃晃的心虚,但并不会多说。 既是利国利民之策,何必在乎出自谁人之手。 想到刚过年时身形还有些瘦削的某人,对比现在,他忍不住感慨。 “今年,你可做了不少大事,有你这个儿子是老二的福气。” 话音刚落,朱尚炳便回应。 不像寻常人在听到夸奖之后会谦逊的推辞,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孙儿也是这么觉得的。” 语气中还透露着骄傲,将头抬起摆出副得意洋洋的架势。 怎知……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只说了两个字。 “是吗?” 朱尚炳回头望去看见熟悉的面庞,忍不住倒退数步退到朱元璋身边。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他露出尴尬的笑容。 “爹你怎么来了?” 这位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的,正是朱樉。 他此刻双眼猩红,盯着眼前这逆子开口怒怼。 “怎么莫非还要等你大婚那日爹才风尘仆仆的赶来,你这臭小子娶亲之事,居然不合父亲商断自己决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想到那日在秦王府收到消息,他就气得胸口发疼。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他不想遵守,但好歹这件事情也要知会一声。 眼前这家伙一声不吭就去求赐婚,完全没有想过跟他提。 思及此处,他的手心发痒,若是柳条在此,早已抽到朱尚炳的身上去。 后者自知做错,连忙开口辩解。 “爹娶妻要趁早,若是被别人抢占了,那就得不偿失,要是年龄渐长再落得像您这样的下场,儿子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哭。” 嘭—— 朱尚炳被一脚给踹开,准确来说是两脚。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这件事情结果了,谁知朱尚炳又把他提出来,这让两位当事人怎么能不气,尤其是朱元璋。 本就心怀愧疚,现在更是不敢看老二一眼。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动手时。毛骧从外面赶来,他的脸上带着欣喜,对着朱元璋高呼。 “陛下,李状元回来了!” 李寒山回京师,不仅仅是回来这么简单。 江浙那一带即将进行洗牌。那些被吞下肚子里的粮银。 都将重见天日。 朱尚炳的脸上写满期待,忍不住在心中思索,没想到前阵子策反了朱允熥,李寒山便回来。 只听耳边传来朱元璋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些许期待。 他说。 “走吧,我们去接李状元回京。” /134/134176/31486383.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东宫。 方孝儒看着面前这位,话就在喉头,却难说出口。 见其欲言又止,朱允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被掩饰住。他将手中的书籍放下,面露笑容主动搭话。 “不知先生,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闻言前者面色一喜,刚想开口说,却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说词,斟酌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与面前人四目相对。 说出的话,却让那位笑容逐渐僵硬。 只听他说。 “臣想请问殿下,关于秦王世子的事情您参与了多少。” 嘭—— 桌上的杯子因为朱允炆忽然起身而摔碎在地。表情变得扭曲,漆黑的瞳孔中写满怒意。 盛怒之下,他不再像往常那般温文儒雅,用冰冷的语气回应。 “方大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而且什么叫参与他的事情,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矢口不认。 方孝儒面色惨白在心中自嘲,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但当亲自面对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他开口想要再度劝慰。 “殿下,老臣都是为了您好,还请您……”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若是换做往常,朱允炆还有心思与面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说上几句委婉的话。 如今气上心头那里会顾及他的想法,冷声质问。 “方大人说这些话,难道是为了故意激怒本宫?” 此言出,方孝孺当即跪倒在地连忙惊呼。 “老臣绝无此意!” 这句话也正中那位的下怀,他的面上重新挂上笑容。 但在如今的方孝孺,看来有些毛骨悚然。 朱允炆垂眸看了一眼,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那便跪安吧。” 此言出,底下那位如临大赦松了口气。 对着那背影高呼。 “臣…告退!” …… 应天府外。 李寒山乘坐一辆破败的马车,就在即将入应天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看着那道鲜红的身影,他忍不住面带笑容。 幸不辱命。 与离别时不同,这次来的人远不止几人,看着陌生的玄色身影,他眼中满是好奇,刚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众人的身后站着一位老者。 “拜见陛下!” 李寒山万万没想到这次回京居然是皇帝亲自来迎接,这是何德何能!当初朱尚炳启程率领平乱军回来时都没有如此殊荣。 见他这不争气的模样,站在旁边的那位忍不住摇了摇头。 而岳南山也在打量这位,满身书卷气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但能得朱尚炳赏识的绝非泛泛之辈。 “皇爷爷你要不先回去,我要和他们一起……”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朱元璋瞪了一眼他。 朱尚炳便明白是什么意思,独自向外面走去,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一个灰袍道人给拦去前路。 此人面露笑容,先是看了一眼朱尚炳,随后拿出一张牌匾。 “这位公子可要来算命?” 看他这浑身上下不值三两银子的打扮,妥妥一个江湖骗子,朱尚炳要是真信了那才有鬼。 他本来想要避开此人,可谁知他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紧追不舍,一路跟着朱尚炳来到酒楼外。 万般无奈下他只能回头对着这臭道士大喊。 “我不信命。” 怎料…… 那道士忽然停下脚步板着张脸,缓缓吐出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朱尚炳面色一变有些凝重,这逆天改命说的不就是他吗? 莫非这江湖骗子有些本事在身上。 他刚刚这么想,突然发现酒楼的小厮不知何时出现,他手上还拿着棍子,对着那家伙一顿招呼。 “神棍再不滚开我就关门打狗了。” 从两人的争论中可算得知原来这真的是个江湖骗子,还好刚刚没有清醒,否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在朱尚炳转身离开时,身后隐约传来那人的声音。 “小公子,我这是劝你回头是岸呀!” “找打!” …… 回到麟德殿内,他辗转难眠,最后来到朱樉的住处,看着他闲适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搐。 “爹,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你相信命吗?” 话音刚落朱樉站起身来,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随后摇了摇头。 嘴里还在嘀咕这些话。 凑进去听朱尚炳这才听出来。 “这孩子傻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都快要成家了。” 他面露笑容,从旁边拿出朱樉准备好的柳条上前走了几步,那为这才停止碎碎念,轻咳一声。 尴尬笼罩在父子二人间。 很快朱樉变受不了,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枚玉佩。 模样…很是熟悉。 “这是给你的礼物,不需要客气。” 话音刚落,朱尚炳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枚龙凤玉佩。 看着一模一样的物什,便宜老爹嘴角的笑容僵硬,他气冲冲就要往外面走,嘴里还在大喊。 “坑儿贼说好的独一无二,居然还有另外一枚!” 听到这朱尚炳也不禁怀疑,会不会还有第三枚。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登门来访。 是朱允熥。 他让推他来的那个太监离开,看向父子二人,先是对秦王一笑,随后对朱尚炳说。 “什么时候把我带去你们封地去治腿。” 此言出,秦王用怪异的目光看向自家儿子,似乎是在那疑惑,为何两人如此熟稔,原先不还打的你死我活吗? 就连…… 他的目光落在朱允熥的腿上,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等我爹解除完禁足就是你去封地的时候,治好腿后记得回你的封地,那边即将革职大批官员,是你一展宏图的时候。” 消息传来朱允熥眼中透露着疑惑,仿佛在那质问,为何会革职大批官员?紧接着一张名单递到他的手中。 他的脸色慢慢好转,嘴角也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这名单上有一半都是朱允炆那边的。” 意外之喜。 朱尚炳本来只是想着革除这些官员,可以让朱允熥更方便发挥,谁知道还有这一出。 他的脸上也带着不厚道的笑容。 忽然脑海中冒出江湖骗子说的那句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134/134176/31486384.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血流的不冤枉 朝堂。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严正以待,而高坐在上的皇帝不怒自威俯瞰底下群臣,那双眼唯有落在一人身上时,有了明显的波动。 看着底下那位还不安分,他实在忍无可忍,怒目圆瞪。 “朱尚炳,你可是有事?为何在原地摆弄?” 站的歪七扭八,成何体统! 就连旁边的太孙朱允炆都被影响了,朱元璋实在看不下去。 可那位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改正,反倒狡辩。 “皇爷爷,孙儿身体抱恙,昨夜偶感风寒,这才有失分寸,还望您见谅。” 此言出,憋在胸口的那团气是,怎么也出不来,朱元璋面色难看,他转眼不经意扫向都安到那边,却见其正掩面偷笑,心中更是不满。 他只能…… “秦王你是怎么看的儿子?还有擅自离开封地这件事没找你算账!” 满腔怒火对准正在看好戏的朱樉,突然被点名的某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他用错愕的目光看向朱尚炳那,仿佛在无声的质问。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朱樉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面带讪笑,随即走出猎来迎接满朝文武怜悯的目光。 朱老四擅自离开封地被罚禁足,那么他应该不会太…… 正在思索时,上面忽然传来声音。 “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问题出在你这,既然如此,那应该重罚,不如拖出去打板子?让你和老四一样几个月出不去。” 此出不去,非彼出不去。 听到这朱樉面色惨白在心中痛骂,坑儿贼!居然还厚此薄彼。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他们也在谈论这件事。 别的话他听不太清,但唯有一句。 “原本以为秦王世子得宠,身为父亲也差不到哪去,谁知原来是父凭子贵。” 开口那位正面露讥笑,是蓝玉。 淮西勋贵与他一起嘲讽,就在众人以为这口气会被生生咽下时,只听哐当一声。 香炉被重重砸在地上,动手之人此刻面色铁青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们。 除了朱元璋,还能有谁。 他面上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就连开口也仅仅只有两字。 “放肆。” 淮西勋贵一起跪倒在地,他们在心中讶异,没想到朱元璋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秦王出头。 本打算柿子挑软的捏,谁知摸到刺了。 朱尚炳就在一旁,笑看这出闹剧,脑中传来李二的声音。 “即便再不受宠也是龙子,跟着皇帝的面说出这些话,愚不可及。” 他轻声嘲讽这些蠢钝的淮西勋贵。 没有谁比他更懂皇帝的心思,他们可以胸怀天下同时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皇子下马威,那明日呢? 路走窄了。 “蓝国公,倘若你觉得这顶帽子太沉了的话,也可以摘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朕不想再复述一遍,你心里也应该有个度。” 朱元璋的手掌落在蓝玉的肩头,明明只是轻轻搭在那处,却好似有千斤般沉重,压得后者喘不过气,只得愣愣的点头。 被针对的那位反倒最轻松,此刻正与朱尚炳相视一笑。 后者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按照这情况下去,朱元璋极有可能重蹈覆辙像历史那样,将这些淮西勋贵给铲除。 此事因那句话落下帷幕,但…… 只见李寒山身着大红朝服缓缓从外面走来,他的面容依旧如原先那般,但身上那股沉稳的气势,仿佛过尽千帆。 他的手中正攥着一张名单,此时文官中已有部分官员面色难看,她们呆怔地望向这不速之客。 “臣李寒山,拜见陛下!” 好戏即将上演。 朱尚炳面露笑容,看着李寒山将那名单展开,报出上面的名字,与他得到的那份一模一样。 当他转头望向身后时,果然看见几位被报到名字的人正四处张望。 等到话音落下,朱元璋抬眼露出笑容,开口询问底下那位。 “爱卿所报,皆为何人?” 好一副君圣臣贤的模样。 还是老爷子会玩,在这明知故问。 李寒山听闻将他们的罪证一一报出,贪污受贿、买卖官职、逼良为娼更是私自经营商铺。 光是贪污受贿就足以让他们全部入昭狱。 那群被点名的官员出列,他们想要狡辩,但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李寒山报名单的时候将他们贪污了多少都说出来。 事无巨细,如何作辩? 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等候上面那位的发落。 朱元璋怒哼一声拍桌而起,将李寒山从他们府里搜来的罪证砸下。 “好一个当朝父母官,你们便是这么当官的吗?仅仅是江浙那带便有这么多的贪官污吏落网,这叫朕如何能相信?” “传朕旨意,罢免着名单上所有官员的官职,选贤任能,此事便交由吴王朱允熥与李寒山你来办。” 两句话便将此事敲定,有些朝臣不满,但敢怒不敢言。 如今上面那位还在气头上,他们怎敢当这出头鸟。 但…… 吴王朱允熥在上次已经是朱尚炳那边的,更不要说是被一手提拔的李寒山,两个人都是秦王世子那边的。 江浙一带富庶,这可是天大的便宜,秦王这家子当真了得,占据两处宝地。 朱允炆面色凝重看着身旁宠辱不惊的朱尚炳,眼底的阴翳忽现快便被笑意掩盖,他开口道。 “恭喜尚……” 话未说完便被一只手打断,朱尚炳的眼厌恶没有掩饰。 看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淡然道。 “太孙殿下是何意?此事乃是吴王殿下与李状元来办,与在下又有何感?你是否道错了喜。” 这是成心不给朱允炆台阶下,谁不知道这两位已经是秦王的人。 坐在上面的朱元璋并未开口阻拦,而是面露笑意望向底下。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要干嘛。 “看来是我糊涂了,还以为这两位是你的人。” 咔擦—— 玉佩碎在朱允炆额角,鲜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在朝堂上敢这么做的,除了那位还会有谁。 朱元璋此刻站起身来,眼中除了厌恶还有失望,方孝孺见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上位最忌讳拉党结派,有些事只能私底下议论,不能摆在明面上。 偏偏朱允炆犯了忌讳。 这血流的不冤枉。 /134/134176/31486385.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额角的刺痛让朱允炆清醒,他望向震怒的朱元璋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但面对文武百官的注视强行镇静。 他摆正姿势,规矩的跪在地上行大礼。 “皇爷爷,孙儿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还请您恕罪。” 思及朱尚炳方才犯错,朱元璋也没有责罚。 他心中丧存一丝侥幸。 但…… 只听上面传来那位的声音,冰冷并没有丝毫动摇。 他说。 “恕罪?在朕这可没有这个说辞。” 朱元璋目不斜视,看向跪在地上的朱允炆。 在心中不断质疑,为何要选他当皇太孙。 实在是…… 思绪被一声怒吼打断,本来还斯文有礼的朱允炆此刻暴起,眼中是浓浓的不甘与妒恨,他歇斯底里地质问。 “那为何朱尚炳这般放肆的狂徒,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被您宽容!这不公平!” 满朝文武寂静无声,他们面色呆滞,看向发狂的朱允炆。 方孝儒看了一眼,随后挪开视线,在心中暗道。 完了。 那声质问没有换来他所谓的‘公平’,朱尚炳此刻正面露笑意,看着上面那位一步步走到朱允炆的跟前,后者的表情带着畏惧与不满。 有好戏了。 只见朱元璋抬起手来,当众掌掴朱允炆。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朝堂内,百官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发,不敢触霉头。 在朱允炆的恐惧中,朱元璋开口。 “公平?那今日朕便来向你说说,在你眼中放肆的狂徒做了什么,就凭他消灭了蒙古残布,剿灭黄山寨这是战功。” “选用李寒山前往杭州调查江浙一带,将贪官污吏拉下马,这就是你眼中的狂徒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么正道要问问你当上太孙之后可做了什么?” 无能。 话里话外,说的便是这两个字。 与朱尚炳相比,两位由已故太子所出的皇孙实在逊色。 通过模拟器,朱元璋看到未来的朱允熥也有一番作为,但唯有朱允炆这为他亲自点定的皇太孙命运,没有丝毫改变。 刚愎自用。 他已经做出许多的努力,也不断教导,眼前这位为君之道。 但走到今天,竟然连原先的人后都给弄丢,在满朝文武的面前露出如此丑态,怎么当得起皇太孙这三个字? “这皇太孙之位,若是你坐不了那边不要坐,自然有比你有能力的人能坐上这个位置。” 文武百官齐刷刷抬起头来,万万没想到一个早朝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先是朱元璋为秦王撑腰,在是罢免江浙一带的贪官污吏,现在竟然公然说出已有废立之心。 他们的目光望向不修边幅的朱尚炳,心知肚明那位有能力的人是谁。 抛却其他不谈论能力,朱尚炳拔得头筹在一众皇叔面前也犹如皓月。 是太孙之位的不二人选。 “皇爷爷知错,是孙儿莽撞,此番下朝会去领板子,决心痛改前非。” 看着满脸鲜血的朱允炆,朱元璋长叹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他带下去看太医。 惊心动魄的早朝,就此结束。 …… 奉天殿内。 刚刚还雷霆大陆的某人,此刻正端着碗笑眯眯地用膳。 判若两人。 与他一同用膳的还有秦王父子二人,朱尚炳习以为常,但朱樉…… 想到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停下筷子,抬头望向吃的正香的朱元璋开口询问。 “爹,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儿子去做太孙吧?” 在旁边布菜的杜安道闻言动作微滞,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忍不住在心里想着父子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他们眼中反倒成了烫手山芋。 当父亲的一门心思想回封地,当儿子更是迫不及待要就藩。 此刻朱元璋的想法与杜安道不谋而合,为此也很是头疼。 模拟器中,按照目前来看朱尚炳的确是不二人选。 至于其余人…… 他深知那些儿子的品性,自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更何况朱尚炳身边的人哪个简单?于外有岳南山,于你有张姑娘。 朱元璋在心中长叹口气,把问题踢到朱尚炳那边。 “这件事还要看尚炳怎么想的。” 随着视线望去,后者吃得满嘴流油,对眼前这对父子不感兴趣,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的肘子。 啪—— 朱樉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柳条直接抽到朱尚炳背上,见那肘子落回盘中,而那逆子的视线挪到这边才收手。 但下一秒。 一个巴掌落到他的头顶,拍的他眼冒金星。 是朱元璋。 此刻那位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动作,看的朱樉嘴角抽搐,在心里不断吐槽。 这莫非就是隔辈亲?那他走? “皇爷爷,废立太孙可不是那么好干的事,既然目前这位还有心那边让他去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话虽如此,但这样对比下来倒显得朱允炆更加不堪。 与朱元璋而言,他固然宠爱朱允炆,但在大明江山面前不可儿戏,选官尚且要选贤任能,更不要说是一国储君、未来的皇帝。 但如眼前人所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个机会也没问题。 怕只怕…… 他将目光落到朱尚炳身上,隐约有些担忧。 “放心孙儿,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软弱,若是有人敢来找我的不痛快,那么必定亲自登门,下场……” “如吴王那般如何?” 说话时朱尚炳的目光已经褪去平日的淡然带着肃杀之意,唇角依旧扬起弧度此刻满是嘲弄,仿佛在讥讽旁人。 究竟哪面才是他的真面目? 朱元璋略微颔首,并未将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头看向朱樉。 “你这小子,原先因不满那桩婚与我产生嫌弃,如今倒是敢一展拳脚,既然如此,封地那边我便放心交给你,好好治理别让咱失望。” 谈及此事,他不由得面露笑意。 一门双杰,谈何容易。 原先还因为朱尚炳的生母对他颇有成见,如今已是瑕不掩瑜。 怎料就在这时,朱樉突然站起身来,大步向外面走去。 嘴里说出的话,让朱元璋面色铁青。 某人走到门槛时,故意回头,笑着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爷子别想挖坑给我跳。” /134/134176/31486386.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罢官半数,寒门崛起 罢官的圣旨很快便传出,几乎罢免江浙一带所有官员,只留下不到三分之一,百姓们为之津津乐道,纷纷赞扬李寒山。 同时一个话题也在民间盛行。 寒门。 满朝文武大多出自名门,又或是随着朱元璋打天下时的翘楚。 只有少数出自寒门,百姓们便争论起来。 “这些名门做的都是什么事!那么多的贪官污吏,苦的只有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是呀,那杭州水灾不知中间克扣了多少钱粮,若是百姓能当官那就好了。” “可惜我等目不识丁,更没有资格入那国子监,否则也想为诸位父老而尽一份力。” …… 茶楼内,朱尚炳坐在三楼雅间,他穿着淡色衣衫将长发披散,那双眼漫不经心扫视下面,莫名有些风流公子的感觉。 雅间内,还有李家兄弟,与岳南山李寒山文武双杰。 听到底下的议论后,几人纷纷面露无奈,他们早已预料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只是没有想到在民间动静这么大。 张良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听到朱尚炳在心中的讲解后断言。 “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这则消息虽然与百姓有关,但传播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造势。 为的…… 自然是李寒山。 李寒山是为数不多的寒门出身,这些流言看似对他有利,实则埋下祸患,无异于将他推到朝中出生名门的百官对面。 好毒的算计。 换作是寻常人,未必能想到这层面来。 朱尚炳不由得长叹口气,随即转眼望下皱紧眉头的那位。 “李大人可有想法?” 他的眼中带着些许好奇,想要听听这位的意见。 但如此赶鸭子上架,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 被突兀提问的李寒山支支吾吾,还在思索。 “下官……” 朱尚炳见之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随后摇头。 就知道没有这么快想到。 他将一盘茶点推到几人面前,侃侃而谈。 “既然对方推波助澜,那为何不随波逐流?”他的眼中透露着些许期待,看向目前几人:“罢免那么多官,空出的位置由谁填上?难道不是我们的事情吗?既然他们想要如此,那便将那些位子都选用能力优秀的寒门子弟。” 好一个随波逐流。 借着城中的流言蜚语,占据民心达成目的。 而且看朱尚炳这样显然是早有这种主意,你家两兄弟看破不说破,岳南山面色稍微一变低头沉思。 闻言李寒山顿悟,脸上的苦恼被笑意取代。 “多谢殿下赐教!”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还在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谁知对面之人已想出以退为进之法破计。 若轮智谋,他远不如世子殿下。 若是听到李寒山的心声,朱尚炳一定会在心中与张良对话,以退为进之策虽然事他想到的,但也少不了张良的提点。 脑子里的这位才是祖师爷。 既然如此…… 李寒山当即起身拜别了几位,留他们在原地,独自前往皇宫去见朱元璋请令。 看着他这风风火火的模样,朱尚炳忍不住掩面在心中沉思,当初究竟是怎么看上这位的。 眼见人还没有走远,连忙补上一句。 “别忘了去东宫,把吴王也给带上,事先与他说一声。” 目送他远去,朱尚炳这才从身后拿起酒坛子。 想到现在所处的位置,岳南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好像是叫茶楼。 可当面前摆上一只海碗时。 “世子殿下!干!” 端起酒碗的那颗那个桀骜不驯游荡江湖的少侠仿佛再一次回来,茶楼的酒自然比不得寻常酒楼味道清淡的很。 可就是这么一口,便让朱尚炳发现了商机。 他放下这寡淡的像水一样的东西,对着面前三人说道。 “我还在秦王封地时,有位好友曾送我张酿酒的方子,传闻能胜过世间所有佳酿,等下次酿好了带给你们品尝一番,兴许这会是新的开始。” 想到白酒,他忍不住面露笑容。 只要这东西发行,于是想必会引来诸多人采买,加上许多新奇的玩意,岂不是要成为大明第一富翁,即便是不当所谓的藩王世子都可以逍遥自在。 朱尚炳忍不住在心中暗爽。 自诩饮尽世间美酒的岳南山却嗤之以鼻,扬言。 “世子殿下,何必如此唐若,真有这般美酒早已现实,莫非你那位好友?” 听到这话,朱尚炳表情一僵。 为何眼前人还将无中生友给补齐了!既然如此…… 他佯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手放在胸口上面露悲痛,哀声道。 “实不相瞒,我那位好友身有顽疾,已经去了阴曹。” 这模样能不能骗到别人朱尚炳还不知道,但绝对把岳南山给骗到了,眼前人满脸慌张,想要开口劝慰,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他尴尬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早已看透一切的李家兄弟无奈叹息,顺着朱尚炳的戏往下演。 “世子殿下无需太过伤心,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人便找个机会登门拜访,去品尝一下您口中所谓的佳酿。” 好兄弟! 在岳南山看不到的地方,朱尚炳唇角微扬,眼里写满得意。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目的达到了。 而现在…… 他的目光望向皇宫那边,不知朱允熥与李寒山成功了吗。 早朝朱元璋说的那番话,简直是将他往火坑里推。 想必现在诸多藩王会注意到他,并且在暗中下手,更不必说早已结下梁子的燕王朱棣与太孙朱允炆。 若能管控江浙一带,加之朱允熥在那处就藩。 他可以培养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 晌午圣旨再次传来,任命多数寒门子弟将江浙一带空缺的官职填上,都是李寒山亲自选拔观察过品性之人。 换句话说,都是自己人。 消息一出,百姓间的流言不攻自破,他们在宫门外高呼皇帝英明。 坐在奉天殿的那位听到消息,忍不住面露笑意。 不过…… “派几个锦衣卫过去盯着吴王那边,看看那几个小子究竟想要干嘛。” /134/134176/31486387.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东宫争执,君臣嫌隙 东宫。 因为上次动怒将里面的东西砸坏大半,此刻的店内并没有许多器皿,而太子趴在榻上,听着底下人传来消息,气得牙痒痒。 凭什么那人便能自由施展拳脚,而他只可以趴在这,想到早朝朱元璋说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此时,方孝孺登门眼中带着担忧。 他刚刚踏入便看见愤愤不平的朱允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位却抢先一步。 “方大人,你可是有什么对策?” 后者哑口,脸上甚至带着不知所措。 他来此只是为了探望,并不是有什么计谋。 更何况…… “臣并无对策。”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知朱允炆从何处学的旁门左道,竟想些阴损的法子。 他虽忠心,却也光明磊落,不屑于这些,一来二去,两人生出嫌隙。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果不其然,对面那位听闻脸当即阴沉下来,全然不复方才见其到来时的欢颜,他的目光如冰锥带着冷言刺入他的心间。 “那方大人为何要来此处?莫非是来看本宫的笑话?” 好一个狗咬吕洞宾。 他好心来看望,谁知却落得这下场。 方孝孺也是气上心头,口不择言道。 “太孙殿下为何变成这样?若是您还像原先那般陛下,定然不会如当日早朝那般失望!您可知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品性。” “这应天府内哪处不是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您做的事情能瞒得住吗?” 说这番话,气氛的同时却也知晓,这便是事实。 倘若朱允炆还像原先那般仁厚,皇帝定然不会提出想要废太孙的打算,那眼底的失望是难以作假的。 方孝儒本想要点醒朱允炆,谁知他听到这些暴跳如雷。 寒锋出鞘。 利刃抵在喉头,再进几分便人头落地。 好一个太孙,他双眼猩红望向这位,积压许久的情绪如同喷井般爆发。 “太孙殿下这是想要干嘛,若是您想登上皇位的话,欺师灭祖?或是残害忠良?这两项罪名可不小,若您这么做了,莫说是皇位,即便是太孙之位也坐不稳。” 面对直白的威胁,朱允炆气血上头,有一瞬真的想要杀了方孝儒。 但…… 不如那位所言,如果他动手的话,自身难保。 原先如此亲近的君臣却在今日反目,实在令人唏嘘。 朱允炆冷着脸看向对面那人,厉声质问。 “你在威胁本宫?” 云泥之别。 面对满朝文武尚不胆怯的朱尚炳与眼前这位相差太大,方孝儒忍不住发出声长叹,想起朱元璋曾对他的提醒。 收这位入麾下? 恐怕就没有太孙什么事了。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眼中的恭敬荡然无存,最后的君臣情义,也因为那句质问消散。 “下官怎敢,不过是劝殿下迷途知返,切勿因一时之气坏了大计。” 好一句迷途知返。 朱允炆的眼睛气的通红,哪里还有当初君子如玉的模样?他气得将手中的武器丢向一边大吼。 “滚!” 以往这个时候面前人都会上前来安抚,又或者是出谋划策。 但这次…… 方孝孺听闻躬身行礼,面不改色道。 “下官告退。” 随后径直走出东宫,徒留朱允炆在原地。 后知后觉的某人这才发现,他好像孤立无援了。 那个从一开始便支持他,教导他的方孝儒,被他亲自赶走了。 …… 很快东宫的事情便被传出,许多人都知道皇太孙已失去方孝孺的支持,处境愈发艰难缩句如履薄冰不为过。 殊不知两人都在宫中,只不过后者在奉天殿内。 方孝孺手执白子在棋盘落子,开头与朱元璋打的你来无往不分上下,但越是后面越无力,直到最后一子被黑棋攻下。 对面之人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容。 “方大人你只适合守成,若想成为合格的大臣,还须有点胆色。”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觐见。 真是朱允熥与李寒山。 他们来此便是为了官员一事,虽然敲定了人但也有部分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就好比…… “那位刘大人打算陪在夫人那边,等孩子生下再打算。”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答复,李寒山心神俱疲。 原以为认命很简单,谁知道还会遇见这情况。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抬起头来,收拾棋盘的手顿住,忍不住询问。 “此子难道不需赚钱养家,为何如此?” 不提也罢,这一说…… 更气了。 “传闻是他娘子家中有钱,是个入赘女婿。” 说的好听是鹧鸪情深、恩爱有加,说的不好听就是个吃软饭的。 这些琐事最后被他大手一挥,全部推到朱尚炳那边去。 而此时,朱元璋转眼望向呆愣站在那许久的方孝儒站起身来。 但只是擦肩而过,并没有主动开口。 两人经过漫长的沉默,朱元璋将手中染血的玉佩放下开口询问。 “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你放弃允炆。” 流言早就传到他的耳中。 看着面前之人,他恍惚间想到曾经信誓旦旦的那位。 如今却…… 闻言方孝儒的眸光黯淡,看模样有些落寞,但仅仅是片刻,他便调整好心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动请罪。 “陛下,臣心中有愧对不起您的嘱托,没能拉住太孙殿下让他迷途知返,还请陛下责罚臣办事不力!” 说这句话时奉天殿所有的人都被请出去,除去杜安道。 主仆二人都在各自脸上看见无奈。 他们已经猜到那位好太孙在背地里的事情,但当证实的时候朱元璋的脚步一顿,深吸口气。 “那些事情朕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也罢,既然已经如此,那就算了,朕也看得继续问,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若是眼底的失落再藏的好点,兴许方孝儒就相信了。 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在原先的确是打定主意将太孙之位给那人。 只是不曾想变成这副模样,倒真应了那句,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就在心中感慨万分时,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浙江一带还有咸职,若是想去的话让吴王安排一下。” 突如其来的话打的人措不及防,但反应过来后。 方孝儒了然,眼前这位是打算将他送到朱尚炳那边,与当初对待朱允炆是同样的。 既然如此…… “臣,多谢陛下成全。” /134/134176/31486388.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顾方府,重拾旧心 东宫内的朱允炆早就懊悔说出那些话,想起近日来对方笑如的态度不由得长叹口气,但…… 忽然有探子来报,方孝孺去了麟德殿。 咔擦—— 那些粉饰的太平与他手中的杯盏一起,碎了满地。 朱允炆不敢致信,他自然知道方孝儒是怎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将他视作心腹,常常带在身边,可现在此人已踏入麟德殿。 “不好,本宫要亲自去趟方府。” 他急忙起身,连身上衣袍的褶皱都未来得及捋平,大步向外走去。 这边前脚刚刚出东宫,后脚消息便传到奉天殿内。 朱元璋坐在上面,听着锦衣卫来暴露出无奈的表情,在心中默默感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能不能重新将那忠臣给带回身边,且要看你的造化。” 他知道方孝孺虽然谢恩,但未必会前去江浙那带。 心中兴许还留有些许念想。 朱尚炳看着老爷子故弄玄虚,不由得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如今朱允炆愿意踏出东宫,就已经注定结局。 思及此处,他抬起头来望向上面,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皇爷爷,不如与孙儿来赌一把,且看看太孙能否将方大人给带回来。” 坐在上面那位看着底下的小狐狸,无奈长叹。 这臭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还不知道? 不过…… “既然如此便听你的想赌便赌吧,你赢了咱给你个惊喜。” 说罢他将手中的墨宝放下,抬眼望向外边若有所思。 一句惊喜,将朱尚炳的期待浇灭,面上满是狐疑。 原先这位也曾做过这种事,但…… 也罢!重在参与。 …… 方府外。 身着华服的男子在外来回踱步,眉心深锁,似有千愁万语难诉。 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长叹口气,不知是否进退。 就在此刻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下人走了出来,看着外面这位穿着不凡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有事?” 他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打断了那位的思路。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 也罢!死马当作活马医。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弟子朱允炆特来拜见。” 听到那个名字,下人的腿都软了,用惊愕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当今太孙,而且是用这种语气。 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随后大步向里面走去,半点不敢耽误。 当看见自家老爷还在那里写字,连忙上前。 “大人,太孙殿下此刻在外面等着,您……”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闷哼打断,只见方孝儒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娟秀的大字便作完。 将笔墨收好后,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去对太孙殿下说,老臣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请回,莫要在此处耽误时辰。” 能对太孙说出这话,且毫不留面子的,论臣子恐怕也就眼前这一位。 那下人吓得不敢吭声,若非眼前人的气势实在太盛,他都不敢走出这扇门。 好不容易到外面将回复告知给朱允炆,提心吊胆地等候着。 本以为会大发雷霆,谁知这位只是轻笑着摇头,有阵风吹起为他添了几分落寞。 他喃喃道。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就在下人以为这位贵客要转身离去时,朱允炆突然再次回头,望向高高挂起的牌匾。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得亏此处没人,否则这样落到别人眼中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弟子忤逆犯上,理应该罚,还请师傅给弟子一个赎罪的机会!” 声音朗朗,传入院内。 心不在焉的方孝儒将手中书籍放下,本想起身,最后还是摁耐住这个想法。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朱允炆,非但没有就此放弃,反倒不断的在外面重复此句。 等到了鱼肚吐白时,即将早朝这才离去。 在外面开门的下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方孝孺长叹,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本以为朱允炆会就此放弃,怎料早朝刚刚结束,他便被拦路虎给挡在外面。 看着眼前人,他眼中满是无奈,本想侧身从身边走过,却被拉住衣袖。 “还请师傅给弟子一个机会。” 此时刚下早朝,来往皆是官员,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看向这边。 方孝儒一时心机,大力扯出衣袖,逃也似地离开这。 只留下朱允炆站在原地,听着周遭稀碎的议论。 几经挫折,也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反倒让想法更加坚定。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方孝儒给请回来。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听着外面的消息,忍不住面露笑容,早该让那小子吃回亏,现在可比以往要顺眼多了。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太孙,三顾方府,何尝不是一番佳话。 想到朱尚炳曾经立下的赌约,忍不住感慨。 “看来还真被那小子给蒙对了。” …… 方府内。 看着面前坐着的朱允炆,方孝孺终究还是松了口。心软让他进来了。 “说吧,究竟是有什么事。” 今晨没有睡好,又被眼前人堵了那么长时间,他因困倦语气算不得好。 若是换做争执那日,恐怕现在早已被怒斥或者质问。 可眼前人并没有说什么,反倒低着头闷声道。 “师傅原先是弟子,做错被一时的权欲,蒙蔽了双眼,却不思悔改顶撞了您,如今已迷途知返,还请您给弟子一个机会。” 看着他这副模样方孝儒欲言又止,衣袍下的手已成拳。 “能回到原先吗?” 这句疑问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眼前这位。 闻言朱允炆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点头,回应透露着坚定。 他说。 “弟子愿用实际回答。” 眼前人的笑脸,与当时记忆中的朱允炆不谋而合。 他终究还是点头,决心再给一次机会。 “君不离,臣不弃。” 总算将方孝儒给请回来,朱允炆心中松了口气,不知何时竟红了眼眶。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忽然跪地吓得对面的人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搀扶,边听见一句。 “多谢师傅,替弟子重拾初心。” /134/134176/31486389.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解锁命运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可奉天殿内的朱元璋却犯了难。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某人,他的眉头紧皱再度开口发问。 “你当真要前去就藩?” 真不知道臭小子是被谁灌了迷魂药,成天在他面前嚷嚷着要去封地那块地方穷乡僻壤,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不说,还有刁民作乱。 死要面子活受罪。 朱元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声,可面前这位就好像铁了心一般。 听到那声询问后坚定的点头,语气也并不像开玩笑。 “皇爷爷,孙儿心意已决,莫要多说了。” 朱元璋要说的话,再次更在喉头。 看着那张笑脸,实在是忍不住,他脱下鞋拍在某人脸上。 眼前人唇角的笑意将隐,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当机立断,大手一挥直接逐客。 “此事容朕考虑一番,你先下去吧。” 杜安道站在旁边看着爷孙二人,嘴角的笑意险些压抑不住,好在在朱元璋回头时收住。 他将手中新沏好的茶放在桌上,谁知…… “安道呀,刚刚你笑出声了。” 对上眼前人含笑的眼,杜安道后背冷汗直冒,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过也心知这是朱元璋存心逗弄,并未说话。 后者也如他所料,喝完茶便躺在榻上闭着眼小盹。 殊不知…… 【叮——】 【恭喜宿主朱尚炳命运—四海升平,山河无恙】 “这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朱元璋面露疑惑,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两行字,他曾经点进去过,但只看到画面而已,并没有看到所有。 如今这是?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好奇,点了一下这个选项,很快便蹦出行字。 【模拟时长: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 时辰还不短,那臭小子究竟是做了多大的事情,其余几位加起来都没有他多。 虽然吐槽,但手却特别诚实,点击选项。 很快眼前便出现一幕场景,文武百官皆跪在殿外,身着华服。 有抹明黄色的身影,正从远处缓缓走来。 与记忆中的潇洒俊逸不同,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身上也多了股气势。 “这小子当起皇帝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朱元璋以外人视角观看朱尚炳登记,忍不住赞叹。 随着画面翻转,字慢慢出现在眼前。 【你登基以来,国富民强,大明学院普及各地,不分贵贱皆可入学,科技院研制出各种利国利民的东西,借四海商会传遍四方,国库日渐充盈,文武双选,人才如雨后春笋怒发,休整一年,百姓无不赞叹,称其声明】 他仿佛置身其中,但…… 大明学院?科技院?四海商会? 谁能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莫非都是那臭小子捣鼓出来的? 但这些东西的形成,也让他看见全新的大明,也是理想中的太平盛世,百姓各个面上洋溢着笑容,大臣与百姓之子都可入学院学习。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看着面前酷似火枪的东西,朱元璋眼中满是好奇。 这东西与火枪比起威力来如何? 谁知…… 他看见原来神机营配备的火枪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在角落。 而方才看到的那东西,无论是射程还是操作,比起火枪强上加强。 “这……是我屈才了吗?” 朱元璋在心中懊悔,他居然放着宝贝在身边呆了这么久,却不好好利用。 若是早日知晓,定然会将他留在此处。 只是…… 那小子今日才提到去就藩,思及此处他长叹口气,继续看下去。 【登基二年,山河无恙,你身披金甲御驾亲征,开疆拓土,大明版图远超元朝,杀的邻国闻声色变,剑锋所指,明军所向,而朝堂有张皇后协理,岳南山李寒山相助,无内患之忧】 看着无数将士,随着朱尚炳的号令进攻,拿下无数城池。 朱元璋热血沸腾,仿佛回到年轻时坐在战马上的状态,恨不得能与他们并肩作战。 “咱家的孙儿真是出息。” 那些他攻打不下的地方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兵法巧妙运用在沙场诡谲莫测,时常打得对面人措手不及。 看到这朱元璋不由得陷入沉思。 “尚炳究竟师从何处,如此卓绝?” 他不相信军营中那群人可以教导出比自个还优秀的,唯一说法便是他师从别处,至于是谁,还不知晓。 在思索时,画面已然翻转。 这次他看见的是日暮西山,朱尚炳在战马上背对夕阳,所过之处皆是百姓,或胆怯或尊敬。 【你班师回朝时,原先打下的地方已经被大明接管,所过之处皆为明土,同年大明宝典成,集百家之书为一体,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带来诸多使臣,为明贺,甘愿做附属国】 那本宝典,甚至内含天文地志、阴阳医卜。 制作这个耗资无数,足以见得在朱尚炳的统治下大明有多富强。 看到最后朱尚炳安然的死去,毕生完满。 朱元璋本想睁开双眼,却被最后一句话给吸引了目光。 只见上面写道。 【后记:史称明高祖,乃经纬之才,不二之帝,名传千古】 “什么?咱的孙儿居然是千古一帝?” 他忍不住在心中惊呼,面上写满不可思议,他曾想过朱尚炳立下的战功无数在文治上也颇有建树。 没想到后世之人,居然会称他为千古一帝。 后面还有注解。 【大明学院是最早普及的学校,科技院更是推动发展至少数百年,而后世至今还有地方存在大明商会的影子,大明宝典更是一代薪火传承的标志物,而大明疆土也是数千年来最大的】 若非讲解,他还当真不知这孙子干了这么多有意义的大事。 对比下来,他这个太祖反倒逊色了不少。 当朱元璋睁开眼时,心底的波澜久久未平。 这次模拟器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居然一次性让他看到了朱尚炳登基称帝后的所有。 想到班师回朝时,朱尚炳坐在龙椅上点名的那幕。 满朝文武无奸佞,论才各有千秋。 “长江后浪推前浪,那小子比他祖宗强。” 只是…… 想到张宜如,朱元璋忍不住站起身来。 “那模拟器为什么不让咱看重孙子?” /134/134176/31486390.html 第一百二十章 月下独酌 麟德殿内。 看着眼前摆放的珍宝,朱尚炳有些不知所措。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身边人,可便宜老爹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一门心思扑到那些东西上面。 那爱不释手的模样,令在场诸位汗颜。 他只得抬眼,将目光放在杜安道身上开口询问。 “杜公公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后者听闻先是一愣随后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杜安道也在心中疑惑,为何上位一觉睡醒,便赐下这么多的珍宝交给秦王世子。 莫非真如传言中所说?是这位圣眷正浓?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奇怪的思绪放下,对略有些许惶恐的朱尚炳说。 “世子殿下便收下吧,既然是上位赏赐的,那自然有它的道理。” 闻言后者也只能点头将这些东西收下,随后亲自送杜安道离开。 怎料…… 转过身时发现便宜老爹与大舅站在一起,两人板着脸质问。 “臭小子,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老爷子。” 那柳条已握在手中,随时有打下来的可能。 朱尚炳见状连忙摇头,生怕那坑儿贼直接打在他身上,忽然想到方孝儒的那件事,恍然大悟,开口解释。 “估计是这前阵子的赌约!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他将两人爷孙之间打赌的事情全部告知,两位听闻面上严肃的神色卸下,代之的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看他们紧盯着那些财宝,不由得汗颜,下意识开口。 “若是有喜欢的,只管拿就是了。” 下一秒。 “舅舅你把箱子放下,还有老爹,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东西都揣身上,难道不嫌重吗?” 朱尚炳已经开始后悔说那句话,并不是可惜那些财宝。 只是走出去多少有点丢人。 最终这些东西还是进了两位的口袋,他来到后院坐在椅子上,为自己斟上一杯清酒,许久没有和脑中几位大佬交谈。 “朱郎,你可算是想起我们了。” 霍小将军的声音还和原先一样,只是这次多少带了些哀怨。 也不怪他。 两人的确许久没有这般交谈,只是偶尔闲聊几句。 他还没有开口,李二便先一步放话。 “几位,小狐狸又登门了,看来又遇见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主意了。” 这副语气就好像笃定他是为困难所来。 不过…… 还真说对了。 想到朱元璋的态度,他不由得常叹一口气,如若继续在这阴天呆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上面那位太关心朱允炆了,而他,照着这势头发展,日后必定成为某人登上帝位的绊脚石,即便他没有此心,也会引得忌惮。 那位要是登基的话,那他日子还能好过吗? 朱尚炳将心头的这些话对着几位大佬说完,张良最先开口。 “朱允熥既然已经要前往封地,不如借着江浙的优势积蓄财力,那里不是一般的富庶,如今你虽不能就藩,但好在秦王并没有限制,可以让他继续像以前一样暗中培养眼线与死士,以备不时之需。” 话虽如此,可终究要等。 若遇上急事,岂非…… 张良早已看出朱尚炳的犹豫,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主动给陈庆之让位。 “若是你担忧他们会对你下手的话,那便站到更高的位置上,让他们忌惮你这个位置又不能动手。” 这方面陈庆之有经验。 可如何会引得他们忌惮? 民心! 他想的透彻,记起蜂窝煤的做法,灵机一动。 “几位我有个想法不如制作蜂窝煤出售,这东西虽然成本低,但也胜在此处,若是卖给百姓的话……” 几个玩战术的早已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便最后皇位上坐着的不是朱尚炳,顾念着百姓,他们也要大费周章寻找由头才能出手。 蜂窝煤是朱尚炳记忆中最快捷制作最方便的,只要有模具便事半功倍,大明苦寒已久,没钱的人家哪里买得起柴火取暖。 而普通的煤有毒,根本不敢用它取暖。 不少的平头老百姓都冻死在冬天里,蜂窝煤的面世会引起多大的波动,他已经能预料了。 “等做完这些蜂窝煤大概也到寒冬了,连带着酒一同挖出来,两者售卖,蜂窝煤自然是低价,而酒…越高越好。” 酒水为的就是补起蜂窝煤亏空,蚊子再小也是肉,虽然制作蜂窝煤浪费不了太多,但是长此以往,断然不可行。 为今之计,只有将酒水一同售卖,专供达官贵人富豪乡绅享用。 “没想到小朱连经商能力也不错。” 李二忍不住赞叹。 引得其余几位哄堂大笑,但心中却与他相同。 若是朱尚炳生在他们所在的朝代,那便好了。 …… 演武场。 看着面前整齐站成一排的李家兄弟,以及诸位国公之子。 朱尚炳满脸挫恶,不知道眼前这群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刚准备开口。 谁知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大步走到他的跟前。 此人二话不说将后者带到台上,还笑着宽慰。 “世子殿下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这是想让您看个东西。” 对此,朱尚炳欲哭无泪。 他真没有这么好奇,但转瞬…… 制作精良的兵甲与武器,神骏的战马,真香! “多谢诸位弟兄抬爱,在下却之不恭。” 谁知手刚刚伸出,骏马便被一个人牵走,动手之人正是邓铨。 他的脸上带着淤青,不知从何处得来,笑容还如以往那般灿烂,只是语气未免有些太过欠打。 邓铨牵着这马开口道。 “可惜这马有些瘦,若是你拎着马槊上去的话,恐怕这马承受不了。” 以往朱尚炳都是交由旁人来拿着,但一来二去要浪费不少时间。 奈何寻觅不到良驹,只得…… 眼前这马虽然好看,但看样子是没办法支撑他带马槊。 怎料…… 那马居然撞开了其余的,傲然站在原处。 “这马怎么和我那大外甥一样。” 桀骜不驯。 邓铨说完才知道的某人已站在身后,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换作是以往早就好好修理一顿,但…… 他的目光落在那匹马身上,点了点头缓缓道。 “这马我要了。” /134/134176/31486391.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绝处逢生 没等别人反应,朱尚炳翻身上马,马尾重重甩在邓铨脸上,在他惊呼声中,一人一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众人看着气急败坏的邓铨幸灾乐祸。 天突然下起小雨打湿青石板地。 朱尚炳淋着雨向前走,本想去城郊纵马。 怎料…… 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一群人,他露出无奈的表情。 “怎么每回出来都会遇见这种事。” 偏偏这些人还都会身着黑衣,不要命似的往他的剑上冲。 本想迅速解决,谁知胯下的马突然发疯。 它高举前蹄发出嘶吼,朱尚炳想要控制,又于事无补,只得弃马。 对面那些人并没有因为他的遭遇而停止,加快速度向这边冲来,银光打断雨的下落,人数压制下他不断倒退。 即便不断化解杀招,却也无法避免受伤,眼见白色的衣袍染血。 他长叹口气。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这匹马又是怎么回事。” 朱尚炳并非蠢才自然知道这么凑巧的事情不可能发生,怎么可能刚骑着马出来就遇见这种事,定然是有人布局。 那群人听闻哈哈大笑,为首那位站了出来,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语气洋洋得意,嘲讽道。 “弟兄们,老子刀下的可是秦王世子,那可是想当当的人物,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若是斩了他,那老子就出名了。” “想要知道是谁?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哐当—— 武器落在地上,人头紧随其后。 那群人甚至没有看清楚动作,倒下的那位自然不是朱尚炳,而是死于话多的那位。 后面诸位亲眼目睹,身着白衣的男人即便身受重伤,也将他们之中最强的那位一剑枭首。 此刻他正面露笑意,眼里却满是杀意,脸上的血与水一同滴落,他缓步朝众人走来,声音幽幽。 “那你们呢,要不要老实交代?” 雨夜,杀人。 那群人被吓破了胆,但吱吱呜呜没个所以然。 朱尚炳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那个最有可能知道一切的人,已经被他枭首,幕后真凶是谁早晚会水落石出,只不过…… “你们送上门来找死,也别怪刀剑无情。” 人头滚地。 这里的地被血洗,毛骧姗姗来迟。 看着他身上湿透了的飞鱼服,朱尚炳抬眼皮笑肉不笑道。 “毛大人,没有下一次。” 他自然知晓眼前这位是朱元璋派来,无论还是保护,朱尚炳出事他理应出现,可却屡次三番错过。 泥人尚且三分气,更何况他。 闻言毛骧点头,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些许笑意,他说。 “恐怕,没办法如世子所料。” 毛骧如临大敌,他的听觉灵敏,却没发现这位是从哪方发话,唯一的可能点只有一个词人的能力,并不在在他之下。 甚至…… 对比起他的紧张,朱尚炳的显得格外轻视。 皱眉望向四周,随后厉声呵斥。 “何方鼠辈,藏头藏尾。” 好胆! 暗处的那个人咬牙切齿,不曾想身受重伤的人,居然有如此气魄,换作是旁人早就吓破了胆。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 “伶牙俐齿,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过现在世子殿下身受重伤,还是考虑一下该怎么离开此处,你身边那个人未必能护住你。” 话音落下,周围传来阵阵窸窣声。 这是倾巢而出吗? 朱尚炳唇角的笑容僵硬,万万没有想到,为了杀他派遣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能力看上去并不低。 何等深仇大恨,才这样。 沉思片刻后,他握紧手中的剑,眼神坚定。 “要杀要剐那便来,何必浪费口舌。” 暗中窥伺的人不由得高看那位几眼,处事不经是不错。 但…… 看见他被那群人杀的不断倒退,不由得发出几声叹息。 终究是年轻气盛,凡事要量力而行。 “你还不打算出手吗?” 他再度开口,但这一次并不是对朱尚炳说话,而是对着毛骧说。 后者听闻将手中的绣春刀完全收回刀鞘中,摇了摇头。 当望向朱尚炳那边时,他无奈的叹息。 “周围有更厉害的人,倘若我出手的话,那人也会出手,到最后可能大家都走不了。” 躲在暗处的那位听闻点头,他也感觉到有个更强的家伙在附近,但是敌是友还未必。 画面一转,朱尚炳与那群人斗得你来我往,看似不落入下风,但身上的伤已将他处于劣势,随着时间推移后继无力。 而对面的攻势却愈发猛烈,如暴雨梨花。 咔擦—— 朱尚炳手中的长剑被砍断,他手持一柄断剑望向眼前这群人。 胜负已定。 看出那位见状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 “谁知这次必须出手了。” 怎料下一秒局势逆转。 朱尚炳凭借一把断剑突破重围,所过之处,那群人的腹部皆多出一道血痕。 扮猪吃老虎。 躲在暗处的那位眼睛都快落下来了,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关头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敌人,还布下阴谋找到最薄弱的那个地方。 若是这计划有一环出了差错,那么其余全部前功尽弃。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毛骧忍不住感慨,突然知道为什么朱元璋选择保护这位而不是太孙了,他设想过面对这番遭遇那些人的态度,唯有面前这位出人意料。 倒也不是…… 他爹朱樉更厉害,有次遭到刺杀,所有人都被杀了,尸体都能堆成一座山,连他看见了都胆寒发竖。 父子二人,没有省油的灯。 兴许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朱尚炳转过头来。 可就在这时! 白光忽然出现,紧接着便是撕裂般的疼痛,朱尚炳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刀子,无奈的叹息。 “大人看来这一次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看着面前已经将那人斩杀的毛骧,他发出一声感慨重重的闭上眼睛。 暗处躲藏的人也现身,蒋瓛欲哭无泪,他轻功较好提着朱尚炳向城赶去,路上嘴里还不算地嘀咕着。 “该死,刚刚上任一天就让世子出事,陛下岂不是要扒了我们的皮。” “锦衣卫真难当。” /134/134176/31486392.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杯酒释兵权 世子城郊遇害这件事被压下来,但宫里那位的情绪却高不起来。 朱元璋阴着脸看着底下办事不利的两位,一个是最近出类拔萃的,一个从始至终尽职尽责,谁知两个人都没有保护好世子。 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跪在地上的蒋瓛想着法子为自己开脱,但…… “当时听闻你一直躲在暗处,并没有想要出面帮忙的打算。”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后者五体投地,不敢再继续辩解,若是再说下去的话,恐怕头就要掉地上了。 自知难逃责罚的毛骧不由得冷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是两个人联手把朱尚炳救下,也不会等到第二波人来临,现在膝盖跪在这大殿上,多半责任都在他。 就在蒋瓛绝望时太医从里面走出来,神情略微缓和,对朱元璋叮嘱几句,大致内容就是朱尚炳并无大碍,腹部的伤有些重,经过时间调理能好全,但不能有大动作。 朱元璋的脸色由多云转晴,他笑着看向跪了许久的二人组。 “你们得庆幸世子殿下没事,不然,人头落地。”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他们还跪在原地。 见最棘手的那位走后,蒋瓛本想起来,但又被一只手给重新摁了下去,他脸上写着不满开口询问。 “怎么了?” 后者听完脸上写满无奈都不想回应,可那殷切的目光,迫使他睁开眼睛。 “这里多的是锦衣卫的眼线,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 这句话提醒了蒋瓛,皇宫可是皇帝的地盘,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位的眼中,要是做出些什么不该的举动。 那…… 兴许是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毛骧再度开口提醒。 “莫说是这皇宫,这应天都在陛下的眼中,只要他想知道,你便无所遁形。” 别人不知道身为锦衣卫的蒋瓛,难道不知道吗? 只怕是失了分寸,以为本身是锦衣卫便能躲过。 听完后,那位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再开口。 “属下还是不明白,为何将秦王世子看得那么重,按照您的身份难道不应该是去保护太孙殿下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毛骧乃是锦衣卫统领,本来是一直在皇帝身边的,如今却被派遣到朱尚炳那里去,实在是蹊跷。 后者听闻只是摇头,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 “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而且你当真觉得世子殿下不如太孙吗?” 最后的话像是在提醒什么。 闻言,蒋瓛回想起朱尚炳出事时,当今圣上的反应,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形成。 莫非? 他紧闭双眼,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废立皇储之时,他并非不知道,但却只当是为了鞭策朱允炆,如今看来,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就在两人沉思时,里面忽然传来朱元璋的声音。 “查!” “背后之人查到直接抓紧昭狱,不管什么身份!” 说到最后已经可以用吼来表示。 毛骧与蒋瓛对视一眼,一齐行礼离开。 而里面,朱尚炳此刻昏迷不醒,但面色已然好转,不像方才来时那般。 “好乖孙,等你好了皇爷爷不拦你,想去就藩就去。” 此时的朱元璋眼里满是心疼,越发恼怒背后之人。 究竟是谁想要对朱尚炳下手,锦衣卫那两人说背后可能是两伙人准备置他于死地。 背地里还有个高手潜伏。 因为朱元璋的原因,锦衣卫效率快了数倍。 没过多久便发现了元凶。 听到熟悉的名字,朱元璋面上笑意被怒容取代,嘴里缓缓吐出两字。 “蓝玉。” 居然胆敢对皇室下手,真是胆大包天。 本来不想要对此人感尽杀绝,但是原先他就因为品行不端,侮辱元朝妃子逼人至死留有污点。 浑然不将皇族看在眼中。 “把他给我带来。” 怒极反笑。 朱元璋并没有像蒋瓛所想的那般大发雷霆,只是怒声吼了一句那人的名字,便令他将蓝玉给带来。 不明所以的某人,直到从蓝府回皇宫,路上都是迷茫无措的。 眼见着越来越近,蓝玉发出声长叹。 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可当进入奉天殿内,看着桌上摆放的两壶酒,蓝玉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将他带来这边问罪,反倒将酒碗塞到他的手中,并且还抢先喝了口,美名其曰试试味道。 这…… “蓝玉你也无需太过惊慌,今日让你来此只是为了两件事。” 朱元璋非但没有发怒,反倒面带笑容。 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只得配合,开口询问道。 “陛下请讲。” 论朱元璋如何面带笑容,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今日蓝玉可算是见识到了。 对面那人毫不留情面,直接开口。 “朱尚炳遇刺与你脱不了干系,直接承认给双方留点体面。” 体面? 蓝玉在心中轻嘲一声,这种东西在两人结下梁子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还有什么体面。 但很快他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另外的用意。 莫非是蓝家? “臣认罪。” 他毫不犹豫直接认罪,心知如果扭捏面对的是什么。 对于他的反应上面那位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甩下几个字。 “你倒是干脆。” 蓝玉继续作答,他将骄傲的骨粉碎。 因为磕头额上鲜血直流,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断在那里磕。 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当铸成大错时,连惩罚都是一种奢求。 朱元璋看了他眼,说出两字。 “兵权。” 这回底下的那位没有吭声,蓝家军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忠诚度可想而知,不会随便听令于任何一人。 交出兵权的话也要那群人信服才是。 但他心中所想,仿佛在上面那位眼中无所遁形。 “慈不掌兵,但你心思太毒,蓝家该怎么做,不想要朕来提醒吧。” 若没有蓝家,哪里来的蓝家军? 听到这话要是再不懂那他就是傻子了。 蓝玉将那一碗酒饮尽,随后磕头称是。 杯酒释兵权。 蓝家倒。 /134/134176/31486400.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扫清蓝党 次日朝堂。 只见蓝玉身着白袍出现在中央,他跪倒在地,两鬓不知何时已生出白发,抬眼看向上面那道身影。 在这旁边站着的杜安道将他的罪行数落。 文武百官听得胆战心惊,万万没想到蓝国公风光之下居然有这么多的罪行,但…… 有部分人将目光放在朱尚炳身上,忍不住联想起遇刺那事。 二者是否有所关联? 没等他们多想,上面便传来声音。 朱元璋面上看不出喜乐,但衣袍下不断抚摸玉佩的手暗自用力。 “蓝玉你可知罪?” 罪? 蓝玉抬眼望向那位,恍惚中好像看见当年策马争战四方时的场景。 眼前人已非当时人,他也早已在宦海沉浮中迷失了本心。 他想到记忆中朱尚炳那张脸俊朗,两人的过节早已在还未崭露头角时埋下,如今后者与朱允熥关系要好。 可谓是一念之差。 思及此处,他不再望向别处低下头来,声音有力地答复。 “罪臣领罚!” 一代国公,就此落幕。 几个侍卫过来将他带走,而朱元璋也信守承诺并没有对他的家人下手,但全部被罢免了官职。 邓镇站在远处看着蓝玉远去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倘若不是朱尚炳相助他的下场,恐怕也是这般。 …… 奉天殿内。 看着昏迷不醒的朱尚炳,朱元璋来回踱步,忍不住质问一直看诊的太医。 “平日里这小子一蹦三尺高,很少生病,怎么现在还没醒?是不是你没有仔细瞧!” 在场诸位皆沉默,包括一直忧心忡忡的朱樉,但他心中更是惊疑,怎么自家老爷子突然对臭小子这么好? 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本想开口询问,谁知…… 几声咳嗽打断他的思路,本来昏睡不醒的朱尚炳,此刻眯着眼。 眼珠子咕噜转,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话。 “好热闹呀。” 来忧心忡忡的几人顿时面露笑容,可算醒了还有精力与他们说笑。 因政务繁忙,没过多久朱元璋便被杜安道给拉走,临行前那依依不舍的表情,看的朱尚炳满脸作恶,他忍不住询问身边人。 “皇爷爷是吃错了药吗?” 噗—— 本来喝在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朱樉狼狈的看着面前不修边幅的儿子,额头上不禁冒起几条黑线。 敢这么说当今圣上的恐怕也就面前这一位。 不过……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些日子下来都是你皇爷爷亲自照料,连我都没有他那么周全。” 朱樉回想起来心中更加慌张,是不是大祸临头了? 闻言,躺在床上的那位心也是七上八下。 太诡异了。 纠结了许久,朱尚炳这才抬眼望向朱樉。 “老爹,要不我们逃了吧。” 正有此意! 朱樉又何尝不想,但他斜睨了一眼在床上养伤的某人,长叹口气。 后者听到这才意识自己是什么情况,忽然想到四个字。 插翅难逃。 莫非他真要栽在这皇宫中任人宰割? 不行! “小朱,你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且听听你皇爷爷做了什么。”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逃离此地时,脑中忽然传来李靖的声音。 本想找个机会询问的朱尚炳还没主动发话,旁边的人便开口。 “这次是蓝玉动的手,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不过这回多亏了有你皇爷爷,这么快就把它给解决,而且还是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朱尚炳隐约猜到了什么,他刚想开口继续追问,谁知外面传来声音。 “好小子,你是不知道蓝玉那落魄的模样。” 是邓镇。 他大马金刀向这边走来,脸上是说不出的畅意,两人交恶已久,看到对方出事,自然是心中欢喜。 不过…… 只见那位迅速凑到朱尚炳跟前,神秘兮兮的在耳边轻声询问。 “大外甥,你老实和舅舅说,是不是皇上已经打算将你立为太孙了,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气愤?” 他讲起朝堂发生的事是绘声绘色,将朱元璋的怒火讲了个十足十。 殊不知话中人已经出现在身后。 本来是想看看朱尚炳,谁知在外面忽然听见有人在那说早朝的事,朱元璋便放轻步子往前走,特意站在那人的后头。 “要我说陛下肯定是最喜欢你这个孙儿的,不然的话话为什么接连为你处罚了那么多人,你可得给咱们老邓家争口气。” 邓镇笑眯眯地说着心里话,浑然没有发现面前两位神色的异样。 本来还站在原地期待得到回应,怎料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声音。 “可惜这臭小子是咱老朱家的,你这邓家小子还真不客气。” 完蛋! 邓镇转过头来对上那熟悉的面庞,心中尖叫,但外表稳若老狗,恭敬的行了个礼。 还没等开口说话,便被眼前人一句话给噎住了。 “受不起,咱老朱家的孩子都要被你拐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朱元璋眼中带着玩味的笑容,打趣着。 原先他只当这邓家小子古板,谁知是在他面前演的,现在可浑然不像朝堂上那雷厉风行的模样。 秦王父子就这样眼巴巴看着邓镇发来求救的目光。 “好了,咱不逗你这次的事情的确是蓝玉所做,接下来还有事情要拜托给你和秦王,你们二人负责将蓝玉的党羽拔除。” 说这话时丝毫没有顾及朱尚炳还在现场,直接对着邓镇与朱樉吩咐。 这是要给谁清路? 朱允炆吗? 朱尚炳眼里的惊愕被很好的掩盖在睫毛下,他原以为朱允炆这样的表现,断然不会被朱元璋接受,谁知是他低估了两人的爷孙情。 按照发展下来他会是最大的绊脚石,日后削藩头号目标便是他。 完犊子…… 酸甜的心情瞬间苦涩,他欲哭无泪的听着朱元璋的部署仿佛是死亡在向他招手。 将事情落实后,朱元璋特意坐在床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朱尚炳。 “怎么面色比方才还差?要不要请太医?” 听着耳边关切的声音,朱尚炳的内心不断挣扎。 这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心理的问题!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就藩。 /134/134176/31486401.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国公刨坑,世子弄泥 好不容易可以下地朱尚炳活动筋骨,看着身后懒散的诸位。 自他受伤起演武场的那群家伙便懈怠起来。 既然如此…… 他站在台上俯瞰底下众人,拿起长剑对着地上一放,发出刺耳的声音高声道。 “诸位最近看上去甚是懒散,既然如此,也别怪本殿下无情。” 蜂窝煤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眼前这些可不就是免费的劳动力借着惩罚为由让他们去制造蜂窝煤,既锻炼了这群人又完成目的,两全其美。 就在朱尚炳正为此事欢喜时,忽然有一人出现越南山的脸上,写满不乐意,他二话不说走到上面,并且怒斥。 “懒散的究竟是谁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但那双眼睛在说话时紧紧盯着朱尚炳,究竟说的是谁可想而知。 底下的人都在这看热闹他们都,想见识一下新来的岳南山与朱尚炳交战会是怎样。 李茂之前作出评价,两人不分伯仲。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人您就放我一马吧。” 面对眼前人,他可摆不起世子架子,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用这种扭捏的方式来回应。 吓得岳南山一激灵,倒退数步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眼前人,仿佛在那质问。 君可有疾? 随着一身轻咳,朱尚炳板着张脸对他们讲明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本殿下名下有一座煤山,需要你们帮忙开采,并不是挖煤,而是需要你们制作一样新东西就当做锻炼,这件东西很重要,说句国之重宝也不为过。” 能救天下无数人的东西,应该算是国之重宝吧? 朱尚炳故意往夸张了说,底下的那群人顿时激动起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好奇。 唯有岳南山浓眉紧拧,不知朱尚炳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宫外走去,直到黄昏才赶到目的地。 此处早已安排好人在这里扎营,朱樉黑着张脸在外面等候,原因无他,这座煤山是朱尚炳从便宜老爹的手中坑来的。 “老爹我把人都给带来了,这件事好好干!” 他翻身下马走到朱樉跟前,笑着拍了拍肩膀,虽然被瞪了眼,但动作并没有丝毫收敛。 面对这不这边的儿子,后者也只能长叹口气。 众人被那位领到山头,看着已经被挖出的大坑,里面正是他们这次要采集的煤石。 “你们今日先把部分的煤给挖出来,到了明日才能正式开始,我会与你们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顿时引起哀嚎一片。 说好的并非前来挖煤,谁知铲子都已经发到他们手中。 岳南山看着认命的众人,再看向心情不错的朱尚炳,大步走到那人跟前,揪住他的领子往偏僻处去。 “你究竟在干什么?” 他不解为何要将训练精良的将士叫到这里来挖煤,难道真有什么很大的事情,还是说这只是借口? 明白他心中所想对面那位将他的手从衣领那处撇下,随后指着山下的一堆黄土。 “多说无益,你且随我去看看。” 这里有部分已经开采出来的煤,朱尚炳熟练的将他们混合在一起再加水,放入朱樉做好的模具中,蜂窝煤已见雏形。 看着奇形怪状的物什,对面那位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就是国之重宝? 朱尚炳并没有想要,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岳少侠可知,每年因为没有柴火死的平民百姓有多少吗?”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沉寂。 岳南山瞳孔骤缩,莫非眼前人是在为百姓考虑。 心头一喜,但面上不显,坦然说出实情。 “不知。” 虽然游走在江湖中看过世间百态,但是对于具体死了多少人,他并不知情。 闻言朱尚炳露出严肃的表情,就在岳南山以为他要说重点时,这家伙只说了五个字。 “我也不知道。” 下一秒,有把剑悬在某人的脖颈间。 持剑之人脸黑的不像样,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被戏耍了。 见他这般激动,朱尚炳将故作的严肃收敛,用手将剑给拿开,慢慢解释。 “少侠且慢,虽然我是不知道会死多少的人,但我也知道每年冬季死的人特别多,因为他们没有高价购买柴火的能力。” 话音落下,对面传来几声轻笑,夹杂着嘲讽的意味。 是岳南山。 他眼中带着些许失望,开口质问。 “世子殿下,这在干嘛?下句莫非是何不食肉糜?” 真的要刚刚说完,便被对面之人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在你眼中本殿下便是这种人,这蜂窝煤再晒个两日,便能让你看见成果,若是没有弄错的话,它可以帮平民百姓度过寒冬。” 看着朱尚炳手中黑乎乎的东西他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这东西,当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可以帮百姓度过这个寒冬。 刚才他也见到做法的确与煤有关,制作比较简单,如果说售价的话绝对不会高。 看样子的确是百姓可以买的,但…… “煤有毒。” 在古代,若是在室内燃煤,和自杀没有差别。 朱尚炳听闻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手中的东西,一边将它挑到干燥的地方放好,一边解释。 “使用它,记得白日开窗通风便好。” 心头的疙瘩解开,岳南山眼中满含愧疚,想要开口致歉,但却被朱尚炳抬手给拦下。 那位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我对百姓的关心不比你少。” …… 次日煤山脚下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本来应该在朝堂上的邓镇告假,特意来到此处…挖煤。 干干净净的衣袍,没过多久便灰不溜秋,就连那张脸也满是痕迹。 若不说明身份,有哪个能看出这是当场国公。 更不必提…… 朱尚炳此刻正拿着模具,指挥着旁边的人搅拌。 稍有不顺时还自己动手,把那些泥巴塞入模具中,寻常百姓家出身的诸位都要随性。 赶到这里时,朱樉欲哭无泪。 国公挖矿,世子弄泥。 这东西好大的成本传出去,老朱家的面子都没了。 /134/134176/31486402.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这是要谋害大臣? 时光冉冉已经过去十天,奉天殿内许久没有传来喧闹的声音。 朱元璋提笔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他沉默半晌后转头看向杜安道,忍不住开口询问。 “近来怎么没有看见那个臭小子?” 闻言那位也是一怔,随即点头回道。 “前阵子您不是批了让他出宫吗?这一走便没有回来了。” 他依稀记得那日,眼前人同意时还是咬牙切齿,三番两次询问是不是要跑去封地,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才将朱尚炳给送走。 那时的他还在暗处偷笑,不曾想时间过得这么快。 上面那位一听顿时将手中的墨宝撂下,转身就要往外走,关键时候还得是杜安道,他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拉住要走的朱元璋哀求着。 “今天的折子还没有看!若是您走了,那些大臣过来催,这些东西奴才也做不了主呀!” 在桌上摆放着的,赫然是堆积如山的折子。 虽然有朱尚炳的内阁制度,但批红的担子还在他身上,若是走开了还真不行,朱元璋只得再次坐下拿起玉玺,对着那些东西埋头苦干。 怎料…… 刚刚批完几个,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个小太监忙里忙慌的往这里面冲,就像个无头苍蝇般,嘴里还大喊着。 “陛下!救命!” 整个人就像失了魂般反复重复这一句。 旁边的杜安道见朱元璋满脸不耐烦,当即上前给了这小东西一巴掌,把他给打清醒了。 那家伙这才将舌头捋直对着上面大喊。 “陛下,世子殿下要谋害大臣!” 哐当—— 朱元璋的眼中写满不敢置信,说曹操曹操到。 但…… 那臭小子又在做什么?他当即领着杜安道往麟德殿那边去,倒要看看又是唱的哪出戏。 …… 麟德殿内。 此刻大门紧闭,一群大臣已不复朝堂上的淡然自落,此时他们表情写满了,惊恐蜷缩在角落里,目光落在眼前几人身上。 他们听从秦王的诏令,来到此处,不曾想刚刚进来,门便关上,而世子殿下端着个火盆,那里燃烧着的正是煤。 “殿下,你我无仇无怨,为何要如此?即便是有什么过节,也不需要同归于尽这么极端,还请您三思!” 方孝儒看着那东西,眼中写满不敢置信。 他开口劝解,但于事无补。 只见秦王走上前来,突然掏出一块布将他的嘴给塞住。 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几位大臣在那不断描述着身后事。 直到…… “老头,难道你们没发现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吗?” 朱尚炳将衣袖撩起,此刻殿内的温度过高,他已起了一身汗,冷眼望向还在啰嗦的那群大臣。 众人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明明火盆里的煤已燃烧大半,可他们还安然无恙。 方孝孺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透露着惊喜,指着那火盆询问。 “殿下,此物从何处得来,造价几何?” 不愧是聪明人。 朱尚炳面带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果然还得是和聪明的人交流才顺心,不过片刻便察觉到此物的妙用。 只是…… “诸位大臣不必用这般殷切的目光看向本殿下,这东西是在下亲手所制,至于造价几何,断然不会太高,为的是天下百姓。” 听闻是他亲手所制,方孝孺再次在心中感慨。 既生瑜何生亮。 本来在他眼中很不错的太孙朱允炆与他对比,实在…… 不过在听到是为天下黎明百姓着想时,面上带着笑容,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大明有世子殿下,是大明之幸。” 其余大臣听闻也跟着夸赞,引得围观的秦王有些许不满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借着他的名号做事,结果好处全被臭小子给占了。 朱尚炳见状忍不住面带笑容,可还没有高兴几秒门便被一脚踹开。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他怒发冲冠,但在看着正与朱尚炳言笑的几位大臣,眼中满是茫然。 尤其是在进门时,感受到的那股热浪。 朱元璋的视线放在火盆那,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们这是在作甚?” 本来还想把这东西带去奉天殿,谁知连路程都给省了。 朱尚炳看了眼畏畏缩缩的小太监便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笑着将块全新的蜂窝煤递到朱元璋面前,摆出副献宝的架势。 还没等那位询问,便抢答。 “此物名为蜂窝煤,造价不高,可供百姓享用,并且无毒只需在白日通风便可,至于这几位大臣是孙儿请来帮忙测试的。” 朱元璋一时没反应过来,光注意到后面那半句。 “没想到诸位大臣也如此为百姓着想,实乃大明之福。” 说完便感觉不对劲,他将那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接过来。 仔细打量了片刻,语气中透露着不确定。 他问。 “孙儿,你说这东西可以给百姓用?” 身为皇帝,他自然知道手中这东西对于百姓来说有多么重要,严冬将至,普通百姓哪里买得起昂贵的柴火。 若是不幸伤寒只能冻死在雪天。 以朱元璋的出身最能体会这种痛苦,如今却有人将此物送到他的手中,说这可以给百姓使用。 就连他都不曾发现,刚刚开口时说话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而朱尚炳只给出了两个字的回应。 “自然。” 朱元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脸上露出笑容,再次打量手心的蜂窝煤。 忽然想到燃煤有毒,再次转头询问那位。 “真的不会有毒吗?” 听到他的顾虑,朱尚炳露出无奈的笑容,抬起手来指向那些正站在那不敢动弹的大臣。 直言。 “放心吧,皇爷爷,大臣们已经被我关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 大臣:? 难怪那小太监说朱尚炳要谋害大臣,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估计那小太监不知道这煤并没有毒,以为朱尚炳要同归于尽,这才慌里慌张跑到奉天殿内。 不过若非这场误会,他也无法提前看到这东西。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朱尚炳的面上突然挂起谄媚的笑容,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皇爷爷,孙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同意。” /134/134176/31486403.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朱元璋听到朱尚炳发话当即后退一步,眼中带着些许警惕,按照他对此人的了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后者见状面露无奈万万没想到皇爷爷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本想要再度开口。 可谁知…… “奉天殿还有很多的折子等着咱去批,爷爷便不陪你了。” 说罢抬脚就准备走人,但后面的一句话让他止住离开的步伐。 直接朱尚炳缓缓站起身来,将蜂窝煤丢入火盆中。 见已经燃起,对着背影大喊。 “这东西是孙儿研究发明的,自然只有孙儿知道该如何做。” 将军! 朱元璋板着脸转过身来,看着和狐狸一样的朱尚炳,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有什么样的爹,出什么样的儿子,两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坑这方面,很有天赋。 被拿捏住把柄,他也只能坐下,坦然接过朱尚炳递来的茶水,没好气的开口。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听完我也好考虑一下。” 见眼前人老实,朱尚炳喜笑颜开。 他先是跑到殿后拿出小坛子酒,将它倒入酒碗中。 香味顿时扑鼻而来,见勾的朱元璋挪不开眼,朱尚炳这才接着说。 “蜂窝煤会随着孙儿酿造的酒水在三月后一同出售,只需要五文钱便能买下一颗,酒水的话需要您的帮助。” 此刻那位早已捧起酒碗,辛辣的口感憋的他脸一红。 朱元璋在心中惊呼,好烈的酒。 他还从未喝过这样的,刚想说什么便对上一双含笑的脸,忍不住笑骂。 “就知道你这小滑头没安好心,说吧需要怎样的帮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朱元璋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居然打到他的头上,他忽然想到模拟器中的画面,莫非与那大明商会有关? 对面那位并没有管此刻他在想什么,只说了一句。 “那酒水我希望您能在中秋夜宴赐下少许。” 好手段。 借着中秋夜宴的机会将这酒的名号打响,不愧是他。 距离这日子还有段时间,想必酿酒不易,他再次举起酒碗,这次并没有像上回那番囫囵吞枣般一口饮尽,而是细细品。 入口时辛辣,但酒劲过去后却有回甘。 若是将此酒作为御赐之物,倒也配得上,但不知为何朱元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再度开口。 “好你个臭小子,这是借着我的名头,在外办事你如此处心积虑,莫非是想经商不成?” 他想要探探是否与大明商会有关。 但…… 朱尚炳听闻只是露出无奈的笑容,将这锅直接推到邓铨身上。 “皇爷爷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帮小舅舅一把而已。” 暗处偷听的朱樉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咳,随后走上前来,笑着对朱元璋行礼。 憋了一口气没地方发的某人,顺势就将火撒到他身上。 “你小子还知道行礼?在那站了那么久也偷听够了,如今都知道守规矩方才干什么去了?” 连番质问下朱樉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便恍然大悟。 这是将他当做沙包出气呢。 “你个逆子居然敢污蔑你舅舅!不是你要捣鼓商会吗?” 商会? 朱元璋眼前一亮,模拟器中的东西与现实对上。 本来藏的好好的,结果被便宜老爹直接给戳穿,朱尚炳面色难看,下意识妄想朱元璋那边,却见后者面带笑容。 糟糕。 “孙儿这商会可需要皇爷爷的支持?” 果不其然。 朱尚炳面如死灰,凝视幸灾乐祸的朱樉,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 如果商会有朱元璋插手做事可就不方便了。 不行! “皇爷爷多虑了,商会有舅舅和爹在这操持,足够了。” 他想用委婉的方式来拒绝这个‘支持’,但…… 朱元璋听闻面上脸还是熟悉的笑容,但眉头一挑。 “怎么就足够了?” 好一个反问,说的朱尚炳哑口无言。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偏偏他还敢怒不敢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苦着张脸看向老爷子。 “您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这句话说完,朱元璋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只见他大手一挥,边应付朱尚炳边对着旁边正在事后的杜安道开口。 “朕何时强买强卖了?看到你且去取万两白银来,就当做爷爷的支持了。” 万两白银? 朱尚炳犹豫了,想要开采矿山,前期需要不少银两的投入。 如果真的有朱元璋的这笔支持,可以方便许多。 就在他试着想要接受时,旁边再一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孙儿,能用大明宝钞代替吗?” 一句话,气的朱尚炳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万万没想到,到这个时候朱元璋竟然会想着用大明宝钞来代替万两白银,那东西若不及时改革就会贬值。 假以时日,就和废纸一样能有什么用? 而且…… “皇爷爷,大明宝钞能否继续使用都取决于商会能否顺利,若是您贪图蝇头小利的话,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说话的语气有些太重,朱元璋听闻皱紧眉头,但也能想明白这是为了大明宝钞。 终是没有责怪,抬手将桌上的酒坛给抱起。 只留下一句。 “酒是好酒,咱先带走,商会的事情朕允了。” 意外之喜。 这商会日后便是与皇家挂钩,这可和朱尚炳在暗中经营是两个概念,一种是明面上,一种是背地里,两者天壤之别。 他脸上带着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欣喜,旁边便走来一个人。 是去而又返的方孝孺。 看着盆中燃烧的蜂窝煤,他眼神复杂,即便朱允炆有所更改,也是在政事上面更加专注,却没有想过百姓这层而面前人却想到了。 论帝王之姿,众皇孙中唯有此人能称上合格。 他忍不住将憋了许久的疑问说出口。 “世子殿下为什么会想到这蜂窝煤。” 朱尚炳听闻也是微怔,随后脱口而出便是杜甫的诗。 但他改了一处。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134/134176/31486404.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十五叔陪我去辽东 闻言方孝儒心底的波澜久久未平,为朱尚炳所震撼。 这才是真正的心怀天下。 好一句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他笑着拱手作辑,转身离去。 他想,无论日后登临帝位的是谁,在他心中不二人选,只会是这位。 殊不知,在他身后的朱尚炳此刻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是个狠人! 他可记得在历史书上,这可是被朱棣诛了十族的那位。 “可惜太过愚忠,不然也是个人才。” 朱尚炳发自内心的感慨,上次与朱元璋打赌便是笃定这位不会放弃朱允炆,果不其然赢了,但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还没等休息片刻,外面忽然传来动静。 有个太监敢来传令,是朱元璋请他去奉天殿走一趟。 朱尚炳看着满殿的狼藉扬长而去,在心中感慨。 对不起,便宜老爹这里就交给你了。 …… 奉天殿内。 在这里多了一道陌生的身影,此人模样生的顶好,比寻常女儿家还要好看,见朱尚炳的目光停留在这,面上露出笑容。 “侄儿,为何不叫十五叔?” 好家伙。 听到这话朱尚炳这才明白,原来面前站着的便是朱植,朱元璋的第十五个儿子,比他大三岁。 按照时间下来,这位是要被封去东北当藩王。 但…… 想到那处的环境,他忍不住长叹口气,哪里是去当藩王,分明是去受苦。 思及此处,朱尚炳望向他时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看得后者满脸错愕,不明白为何侄儿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难道不该是…… “十五叔好!” 一声问候,打断了他的思绪,两人亲切的模样成功取悦到朱元璋。 他当即大手一挥,将方才想的事情直接敲定。 “择日你便随着你的十五叔一起去封地吧,就辽东了。” 晴天霹雳。 小丑竟是他自己?朱尚炳本以为苦的是别人,谁知到最后是他大祸临头,亏他方才还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十五叔。 如今他们从最开始的叔侄,转为患难兄弟。 只是这个决定刚刚做下,有人推门而入,当场拒绝。 “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儿子不想绝后!” 要是臭小子在那里有个什么闪失,他秦王府哪里有第二个这么了得的世子? 朱樉缓缓走到众人跟前,抬起头来对着朱元璋义正言辞的说道。 只是话音落下,气势便被另外一方给压下。 朱元璋将玉箸丢到他的脸上,厉声质问。 “荒唐这件事情岂是你能做决定的?若要说收回成命也是由他们二人请面与你何干?” 换作是寻常人早就知错在这里请求原谅了。 但跪在地上的那人什么脾气,朱尚炳在清楚不过。 鲜血模糊了朱樉的视线,此刻的他狼狈的很,却仍旧没有改变决心,继续与朱元璋唱反调,也反问了句。 “那是您的皇孙,秦王府的世子,您说与我何干?” 名正言顺的亲爹。 听到这朱元璋的怒火涌上心头,刚准备继续呵斥,但却注意到朱尚炳的眼神,他深吸口气稳定情绪。 当怒意消退后取而代之的是懊悔,险些再次让父子生出嫌隙。 此刻坐在上面那位的语气中满是疲惫,他说。 “算了,这一把年纪了也懒得与你争执,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谁也没办法改变朕的主意。” 斗到最后两人都没打算各退一步,夹在中间的某人表示非常为难。 就在他以为会继续争执时,忽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是朱植。 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脸上是自信从容的笑容,对着剑拔弩张的父兄笑着说。 “谁说的?” 不知为何看着那对笑眯眯的眼,朱尚炳总感觉被只毒蛇给盯上了。 莫非又是个深藏不露的? 想到这他心中升起几分期待,谁知眼前这位往前走了两步,竟然平地摔倒。 听到脑袋与石板碰撞时发出的响声,朱尚炳沉默了。 “这就是你们派来与我同行的十五叔?好像不是特别靠谱的样子。” 趴在地上,那位此刻已经爬起来,除了那张漂亮的脸,一无是处,完美诠释了草包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来已做下决定的朱元璋也是懊悔不已,当初为何要如此冲动。 不过…… “这些日子你十五皇叔便拜托给你了,记得将他教好。”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奉天殿,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般。 …… 东宫。 此刻这里已恢复原先的素雅,不再有华丽的器皿装点。 朱允炆身着一袭白袍手执白子看着眼前棋局紧锁眉心,对面坐着的是运筹帷幄的方孝儒,此刻他黑子缓缓落下,将白子的出路给堵上。 没有活路了。 他将手心的几颗白子放在棋局上主动认输。 “没想到师傅的棋艺也如此了得。” 某人一边收拾一边在这里说好听的话,随便想想就知道出了知道出什么猫腻,对面那位可不吃这套。 他垂眸看着朱允炆收拾棋盘,被气笑了。 难怪今天下棋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对面那位根本没有用心准备打听一些事情。 虽然心中不满,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蜂窝煤一事本就是纸包不住火,透露一二也无妨,他直接与朱允炆开门见山。 “说吧,究竟有什么事,你又想要知道什么。” 本以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办法问到还有可能挨训的某人瞬间多云转晴。 他笑着走到方孝儒身边,眼里满是好奇认真的询问。 “师傅,徒儿听说尚炳发明了一样东西,您可以提前透个底吗?” 果不其然。 方孝孺沉思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办法形容那东西。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是朱允熥。 他说。 “国之重宝,百姓之福。” 八个字囊括所有,方孝孺听闻连连点头,的确如此。 朱允炆听闻面露笑容,并没有妒忌,反倒是欣赏的说了句。 “朱尚炳,真乃神人也。” 吓得新来的朱允熥一激灵,倘若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都要以为这是哪来的冒牌货,冒充皇太孙。 啥时候朱允炆这么佛系? /134/134176/31486405.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担子已经落在肩上,朱尚炳决心拜访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五叔,方才的表现太怪,不可能是殿内那般。 他的眼里闪烁着期待,快步向行宫那边走去。 十五叔因身体不适,已经离开水深火热的皇宫。 在与便宜老爹交谈时,两人经常提及,艳羡不已。 得宠却无权,安心当咸鱼。 这不就是父子二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吗?只可惜幸福都是别人的,他深吸口气走下马车,看着面前华丽的行宫再次感慨。 老爷子厚此薄彼! 倘若这种好事轮到他们父子,干什么不都得心甘情愿吗? 还没等他主动敲门,便有人打开门户,那人看着模样清秀与便宜,老爹有几分相似,赫然是殿内那位,他微怔后迅速反应脸上扯出抹淡淡的笑容。 “二哥的世子?既然来了,那先去里面坐坐吧。” 说罢只给朱尚炳留下一个背影。 没有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反倒有种随性的感觉。 进入里面后,朱植从房内拿出一套茶具,看上去十分精致,慢悠悠地在那泡茶。 也许这就是享受生活吧? 他忽然觉得老爷子布置下来的任务有些困难,若是个有野心的人,做这事定然要简单不少,可偏偏摊上眼前这个主。 “你也不必如此,我一贯是这般,今日贸然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朱植可不相信眼前这位会‘巧然’来行宫。 面前之人也并不打算隐瞒,他们四目相对,朱尚炳直接开口说。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希望您能提前随我一同去封地瞧瞧。” 原本没有将话放在心上的某人听闻,只是敷衍着说。 但当说完去封地,忽然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 “哦,提前去封地而…什么?!” 朱植淡然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成功取悦到了朱尚炳,他面上带着揶揄笑容。 很快,那位便在这个眼神下不耐烦地起身。 “十五叔不必如此惊喜,这是皇爷爷的口谕,相信明日便会被满朝文武知晓。”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居然被一个小辈给拿捏了,即便他们年龄相仿,朱尚炳并没有因为突然的靠近而后退,反倒顺势上前两步与他四目相对。 一时间气氛焦灼,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若非…… “天呐,你们在干什么?” 秦王忽然到来,看着自家臭小子和朱植杵在那,两人和木桩似的,眼中满是不解。 这又是什么新东西? 怀着疑惑的快步上前,两人也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迅速拉开距离,朱植反应要稍快几分,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转头对着许久不见的朱樉。 “二哥听说四哥被关起来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提及朱棣被关,他平静的眼眸似乎划过一抹笑意。 朱尚炳主动让出位置,坐在下方,让两兄弟聊天,俨然一副好晚辈的模样。 谈到这朱樉就不困了,他的笑声爽然,回荡在殿内,眉飞色舞的和眼前这位说朱棣的事情,越听朱植的目光越显无奈。 这些显然不是他二哥可以做成的。 怪。 尤其是朱元璋,自家老爷子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皇孙如此用心,唯一可能便是…… “老爷子为什么要把你派去就藩?”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优秀的皇孙理应在身边培养,为什么要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有可能面对未知的危险,太子朱标正是因为在外办事,才遭遇不测。 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理应谨慎。 老爷子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当真是培养?不是送死? 闻言朱尚炳摇头,指腹顺着杯子的纹路摩挲,笑说。 “是我想要离开皇宫,不想待在这里。” 恍然大悟。 看见与自己相似的朱尚炳,朱植点了点头。 这样事情便说的通了,原来是主动想要离开应天,但他这虽然不是皇宫,却也并非与外界封闭,想到近日来关于朱尚炳的那些流言以及他所做的事情,忍不住感慨。 “还以为比起这些你更喜欢太孙之位。” 那个位置居然被中庸的朱允炆坐上去了,守成有余,但无法开疆拓土,为人刚愎自用,只怕…… 不是明君! 朱植的眼中隐隐有些担忧,若这位做上皇位,想必最先被除去的就是面前人,可他却淡然的在这里品茶。 听到刚刚的那番话后只是说了句。 “坐在那的是朱允炆。” 无论谁更厉害,坐在那位置上的人已经敲定,随意更换储君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他劳苦功高也要思虑许久。 更何况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朱元璋。 朱尚炳表现出一副淡然,无视名利的模样,但…… 朱植嗤笑一声,面对眼前人毫不犹豫的揭穿。 “何须在这与我兜兜转转,你可不会这么简单。” 他可不相信面前人,连这种事情都不敢想。 能做出那功绩的,若论没有野心,怎么可能? 面对眼前人的质疑,朱尚炳只是勾唇一笑,随后说了句。 “储君之事不得妄议,十五叔,慎言。” 在抬眼时两人四目相对,他们看到对方眼中翻涌的野心。 如出一辙。 看来住在行宫看似与世无争的十五叔,也有想要的东西。 只是与他们的大不相同。 本以为辽东一行会索然无味,谁知…… “无趣,不过既然是和你去辽东,说不定别有一番趣味。” 他的心中升起几分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小子在他身边会怎样,那地方在他的治理下又会改善多少。 两人的接触还算融洽,到了快回宫的时候,朱尚炳回过头来询问。 “对了你会什么?” 谁知…… 那位听到这句话后淡淡吐出一句,差点没有把朱尚炳气倒。 非但没有觉得羞愧,还满脸骄傲的在那说。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朱尚炳在思索,这究竟是帮手还是拖油瓶。 不过这想法很快便被摒除,他的十五叔比想象中的要厉害。 藏拙? “等到辽东有你好果子吃。” /134/134176/314864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