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物质(伪骨科 1v1 HE)》 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抵达燕京首都机场……” 机舱内,飞机落地的广播响起。 宋宁带着无线耳机,搭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直到画面定格,机舱内的人离开得差不多,宋宁才不紧不慢地收起耳机,慢悠悠地站起。 “我帮你拿吧。”身后传来清润的少年声。 宋宁没有回头,抬手去触摸放在行李架上的行李箱。 一只手擦过宋宁红棕色的发侧,想要施展主人最大的诚意。 宋宁利落地勾住把手,在那手要碰到行李箱前,轻而易举地将箱子取下。 没能碰到行李的手悻悻放下。 宋宁抬起行李箱拉杆,看了眼站在后座的男人,淡淡地说了句不用。 男人很年轻,看上去像个学生,身上穿戴都是名牌,长相属于在人群中十分扎眼的存在。 但宋宁对他没有兴趣,她拉着行李箱,往机舱外走。 “你是长清的学生吧?大一新生来参加军训的吗?你什么专业的?不好意思,刚才你和你邻座女人的对话,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我也是长清的新生。”青年跟在宋宁身旁,喋喋不休。 宋宁走在廊桥上,只觉身边的人聒噪。 行李箱的滚轮在廊桥上滚动,发出不耐烦的声响。 “你这个行李箱好像不怎么好。”青年语气尖酸,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在看了眼箱体的商标后,又冷嘲热讽道:“日默瓦?不看logo,我还以为是你花5、6百块买的。” 宋宁蹙眉。 “我叫沉嘉与,你叫什么?” 沉? 宋宁抬脚的动作慢了一拍,脑子蛮不讲理地出现另一个同样姓“沉”的男人。 沉嘉与看着不搭理他的宋宁,声音多了一点不甘心:“你有点酷啊,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一个都不回答,装高冷?” 滚轮声戛然而止。 宋宁停下脚步,偏头冷淡地直视对方。 沉嘉与似乎没想到宋宁会突然停下,忙紧急刹住了脚步。 “干嘛?终于肯搭理我了吗?” 宋宁身高171cm,穿着露腰紧身短t和黑色高腰裤,背着一个斜挎腰包,裤腰上带着一条银色腰链,优越的身材比例在穿搭的加持下显得她更加高挑。 她看着旁边被她盯得不自在的男人,嗓音清冷而又无所谓地反问道:“既然你看出我不想搭理你,你是不是应该识趣地离我远点?” “不行,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得到回应的沉嘉与好像更有兴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 宋宁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冷地抛下一句随你,便又继续朝出口走去。 “你微信号多少,我们加个微信吧?再怎么样我们也算是校友了。”沉嘉与赶忙跟上,继续追问。 沉嘉与家境不错,长相出众,从小就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凭借优异的成绩,享受着各种来自外界的褒奖。 等再大些,他更是收获了许多女生的情书与爱恋,这让他对自己十分自信,自认为没有他追求不到的女生。 但这次,他却实实在在吃了憋。 本来他想借着帮忙拿行李的举动,提高眼前这个辣妹的好感,再借机索要微信,但没想到这个女生性格比外表还要难搞,直接拒绝他的帮助不说,对他也似乎毫无兴趣! 这让他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却又更加激起他想要把她拿下的征服欲。 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你,沉嘉与心想。 但事实是,在前往出口的一路上,除了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宋宁都没有再开口跟他说一句,仿佛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沉嘉与刚要开口再索要一次微信号,The Weeknd的《Die for you》响起。 ——Even though we're going...... 手机铃声刚响,宋宁便以最快的速度接了。 一旁的沉嘉与看着整个气质都变了的宋宁,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 “到了吗?”手机里的声音很柔和,还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 宋宁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即使是一通简单的电话,都让她心跳不已。 “嗯,正在往出站口走。”声音是与心速完全不同的平静,只有一点点尾音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悸动。 对方嗯了一声,柔声说:“我在T2出口等你。” 宋宁担心是自己听错了,掩着心里的喜悦,又再度确认了一遍:“你在机场?” “嗯。”沉聿修很轻地应了声。 宋宁挂掉电话,拖住行李,急切朝出口奔去。 “喂,你跑什么?” 沉嘉与的声音被抛在身后。 张扬的发丝在闯进室内的阳光下飞扬,抬起落下的小白鞋边,滚轮近乎无声地滑过地面,一路急驶向前。 这个城市,宋宁来过很多次,因为养父沉效岳几年前调来这儿工作,所以每次放假,她都会来这儿小住。 2年前,是她19岁前来这儿的最后一次,是为了看他工作的地方,也为了看她能更靠近他的地方。 为了名正言顺、以最正当的理由去到他身边,她高二起,每天都只睡4个小时,用高强度的做题密度,把自己的成绩从市排名前一百变成省排名前十。 而现在,她终于如愿了,那个她夜夜思念的人,正在她的眼前,温柔地对她微笑。 身边的人潮仿若流动的线,快速穿梭在她的身边,只有他,如此清晰。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清隽驯雅的脸上带着一副细金边眼镜,眼镜下的那对眸子犹如九寨沟那波澜不惊又绝美的湖水,仅是一眼,就足以让她终生沉溺。 他穿着材质讲究的白衬衫,深色领带和袖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身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静静站在闸口外,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 她的飞机晚点了2个多小时,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得久吗? 宋宁胸口急促地起伏,分不清是因为奔跑后的缺氧还是因为见到他时过快的心跳。 她拽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 就像7岁那年起,他一步步向她靠近。 接机 宋宁站在近乎比她高一个头的沉聿修面前,声音清冷,但并不冷漠:“你怎么来了?” “刚好在附近参加一个研讨会,结束得早,我看时间来得及,就来了。”沉聿修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包也给我吧。” “这个不重,我背着就行。”宋宁食指勾了下肩带。 沉聿修没坚持,他看了眼跟在宋宁身后的男生,朝男生礼节性点头,又看向宋宁:“朋友吗?” “不认识。”宋宁连眼都没抬。 “那走吧。”沉聿修收回落在宋宁身上的视线。 宋宁应了声,跟着沉聿修往电梯方向走去,留下被完全忽视的沉嘉与。 沉嘉与咬牙:“那男的也不怎么样嘛,长得跟个娘炮似的。” 如果这话被宋宁听见,宋宁一定会打得沉嘉与说不出话,但宋宁已经跟着沉聿修走远,没有闻见沉嘉与酸臭的醋味。 宋宁站在电梯内,看着楼层数一下下往下掉,开口问道:“不是说张叔来接吗?张叔呢。” “我让他在车库等了。” “哦。”宋宁翘起一根发尾,“我染了新发色,好看吗?” 沉聿修视线落在宋宁脸上,端详片刻,认真道:“好看。” “我知道,刚才那人还向我要微信了。”宋宁偏头,看着发尾漫不经心地试探。 “给了吗?”电梯门开了,沉聿修跨步而出。 宋宁看着沉聿修毫无波动的脸,心里闷堵:“没给。” 沉聿修探了眼侧旁的宋宁,目光幽幽,又转向前方:“小男朋友没跟你一起来吗?” 绯闻男友也算男友吗? 宋宁凝视沉聿修线条柔畅的侧脸,声音冷了几分:“明天他奶奶70寿辰,他过完再来,反正离新生报到还有2天,来得及。” 沉聿修很轻地嗯了声。 宋宁有些庆幸沉聿修没再问下去,他要是敢问她为什么不陪程砚初一起过完生日再来,她保证,她一定会解下腰间的银带甩过去。 车离电梯出口很近,宋宁刚出电梯没多久,就看到了站在“红旗H5”旁的张叔。 张叔原名张贵,是宋宁养父沉效岳的私人司机。 张贵本就朝两人的方向张望,所以宋宁和沉聿修一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他便赶忙迎了上去,打算接过沉聿修手里的行李箱。 “给我拿吧。” “不用,我来就好。”沉聿修轻轻挡开了张贵的手。 张贵点头,知道宋宁的东西,沉聿修几乎不假手于人,于是转头对宋宁解释道:“本来我想着跟聿修一起去接你的,但他怕你热,让我在车里把空调开着等你。可我这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你们下来,我还担心聿修没接上你,就下车来看看,谁知道刚下车,你们就来了。” “哥哥一直都细心。”宋宁说话刁钻,带着几分戏谑。 “是啊,我是按你飞机晚点前的时间来的,没想到聿修比我还早到机场。”张贵打开后备箱,方便沉聿修放行李。 “嗯,我事情结束得早,刚好有空。”沉聿修抬起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谁让你来接了。”宋宁看着沉聿修秀颀的侧身,没由来地赌气。 她也不等沉聿修放好行李,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车门被用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沉聿修弓着的脊背一僵,又若无其事地摆正行李箱。 “我来。”见沉聿修放好行李箱,张贵立马接过合后车盖的活儿。 沉聿修这次没有拒绝,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张贵朝驾驶座走去,边走边思量自己刚说的话,想着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车里那位。 他给沉效岳开了10年的车,在沉家,他最怕的就是跟沉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宋宁。 沉效岳一家都很和善,惟有这个宋宁,被沉家人宠得我行我素,脾性乖张。 虽然平时宋宁人也还好,见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但面对她时,张贵总忍不住战战兢兢。 尤其是,他还曾亲眼见过:年仅17岁的宋宁在酒吧殴打一个女孩。 当时宋宁那模样,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害怕。 张贵敛了心神,朝驾驶座走去。 车里冷气很足,其实就算不开冷气,在地下停车场,车里面也热不到哪去,但张贵知道沉家人是不肯让他们的小公主受一点儿罪的,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他透过后视镜,瞟了眼坐在车后方,戴耳机、手搭车窗的宋宁,又转向沉聿修征询道:“是去局长南街的四合院,还是去春和园小区?” “去他住的地方。”宋宁勾起下巴,朝沉聿修点了下。 张贵犹豫地看了沉聿修一眼。 本来他的任务是送宋宁去四合院的,但沉效岳去异地出差前,特意吩咐过,关于宋宁的事,多听沉聿修的。 现下,沉聿修又刚好在,他便想着再确认一下。 “听她的吧。”沉聿修露出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 得到明确指示后,张贵点头,开启了导航,踩下油门。 沉聿修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郑鹏,帮我叫一个保洁去我住的地方打扫下……嗯,越快越好……让他把主卧的寝具都换下来……对,换下来洗掉就行,新的寝具我回去再换……辛苦。” 宋宁隔着耳机听着沉聿修的话,微微凝眉。 又来了。 他每次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给她最好的,可偏偏她最想要的,他却吝啬得不敢施舍半分。 就连每次接她、路过都是刚好、碰巧,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然。 每次都跟个傻瓜一样。 宋宁偷偷瞄向一旁,沉聿修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同样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带着歉意的温柔笑容映入眼帘,宋宁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被你甩了后 1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堵车,开了近2个半小时车才到达沉聿修的住址。 中间,因工作分居两地的沉效岳、苏清如分别打来电话,询问宋宁有没有安全到达,两人在简单的叮嘱后,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张贵将宋宁送到后,沉聿修也让他离开了。 宋宁跟随沉聿修进入他在春和园小区的住宅,一进屋,沉聿修就将房间的中央空调打了开。 燕京的8月下旬其实比不上南苏炎热,但宋宁向来怕热,所以每次沉聿修习惯第一时间开空调。 宋宁仔细打量着沉聿修住的地方,自2年前,她就没再来过燕京,这是她第一次来沉聿修的房子。 房子大概140多平,是去年沉聿修从同事手中买来的二手房,离他教学的大学很近。 房子装修精简利落,没有繁复的设计,一共三个房间,主卧与次卧相邻,主次卧各带一大一小阳台,走到阳台,可以看到隔壁阳台,还有一个朝北的小房间被他做成了书房。 房内有两个卫生间,主卧一个,客厅一个,这也是沉聿修让保洁把主卧收拾出来的原因,他一直都把好的东西留给她。 保洁已经来过房间,照着沉聿修的吩咐,将房间打扫过,换下来的四件套晾晒在主卧的阳台上,主卧的床铺上铺着裸着的枕头和蚕丝被。 沉聿修走到主卧的衣柜,从排列整齐的衣柜上取出一套四件套。 “先用我的吧,之前只盖过一次,晚点带你去超市再买一床。” 宋宁根本不在意被套沉聿修有没有睡过,真睡过才好呢,会留下他的味道,但沉聿修总是格外在意。 “学校不是会发吗?”宋宁踱步到床尾,拿起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阳光铺满房间,才7岁的宋宁穿着校服坐在梳妆台前,她黑色的长发被一只缠着黑色皮筋的手轻轻梳在脑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整理着她的碎发。 相册里的她望着镜头,表情像是在告诉拍照的人,她不喜欢被拍。 她有那么多张长大后的照片,他偏偏选了一张她刚上小学时的照片,是因为这张有纪念意义,还是要放这儿提醒他自己,他只能是她哥哥? 而且…… 宋宁看着手上的照片。 这不是原片,原片上,还有一个站在她身后的沉聿修。 “再买一床吧,放这儿,你有空可以来玩。”沉聿修铺着枕套,视线转向宋宁,平静地说。 宋宁放下相框,看向沉聿修。 沉聿修的衬衫袖扣解开,袖子被他折起,露出细长白皙的手臂,手臂上有隆起但不明显的肌肉线条。 再往下,手背的掌骨随着手部的动作轻微起伏,修长的手指落在白色柔软的枕头上,动起来的每一帧每一秒都赏心悦目。 宋宁嘴里干涩,胸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刮挠着,一阵阵地疯狂鼓动。 她撇开视线,望向屋外晕染了半边天的橘色油彩,脑中倏地浮现“一抹斜阳映黄昏,一念旧人方知深”。 “有火吗?”宋宁问。 “什么?”沉聿修手顿在空中,脸上露出是不是他理解错了的神情。 一股叛逆的愉悦淌过宋宁的胸口,她扯了下嘴角,眼底的兴味更浓。 “有打火机吗?火柴盒也行。” 沉聿修静谧的眼眸望了宋宁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枕头,朝着屋外走去。 宋宁拉开主卧的推拉门,走到阳台,将阳台一扇玻璃窗推开。 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高空的浮尘呛进她的鼻腔,宋宁眺望远方的落日,拨了下头发,啧声道:“这么美的景色,却只能看着。” 一只细长的手落在她的眸子底下,手上还拿着一个款式最为常见的塑料打火机。 “用这个吧,超市送的。”沉聿修说。 宋宁接过打火机,握在手里,拉开包的拉链。 包里:手机、身份证、耳机盒、几个硬币、还有一个银色烟盒。 她拿出那个烟盒,烟盒上刻满了星球形状的图案,就连锁扣也是一个小星球。 拇指指甲挑开锁扣,宋宁从里面取出一根细烟,咬在红色的唇边。 她收起烟盒,眸子扫向搭在窗边的沉聿修:“你不进去吗?” “我在、会打扰到你抽烟吗?”沉聿修问。 傍晚的风吹过他的身体,把他的白色衬衫吹得轻微鼓动,剩下不多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金框眼镜下的眼睛格外温柔。 “不会。”宋宁应了声,在打火机的滚轮上打了两下。 火星跳跃,分层的火焰被风吹得乱晃,一只手伸了过来,火焰这才平静了一些。 宋宁垂下眼睫,将指尖的烟放到了那一小苗火上。 白色的烟雾缓缓腾升,被风吹散在落日的余光中。 身边响起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明明不习惯烟味。 宋宁倾身,手肘轻轻靠在窗沿上,瞭望沉聿修视线的同一个方向。 风将烟雾吹向远离沉聿修的另一侧。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沉聿修声音很淡,有种化不开的低沉。 这两年他错过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宋宁悄悄把打火机藏进包里,心里腹诽:在被你甩了后。 但嘴上说的,却是:“高二下半年。那时候睡得少,总是犯困,试了咖啡、茶,都不起作用,程砚初就教我吸烟,说能提神。” 沉聿修很轻地嗯了声,就没再讲话了。 宋宁拉上包的拉链,将嘴里的烟吐出,看着落了大半的夕阳,心里苦笑。 你在期待什么,不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吗。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观赏风景的时光。 宋宁举起手机:“有事?” “女朋友,见了哥哥就不要男朋友了吗?悲しい(日语:伤心)”程砚初故意拖出尾音。 “再见。”宋宁心里翻了个白眼。 “喂,等等。”程砚初急急喊道,见宋宁没有挂断,又说:“我就是打个电话,看看你到了没,没想到你这么无情,话都不让说一句。” 宋宁看了眼沉聿修,“到了。” “你不对劲,今天竟然没骂我,你哥哥不会真在你旁边吧?”见宋宁沉默,程砚初阴阳怪气道,“啊~看来我猜对了!真是乖妹妹呢。” 宋宁额角抽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要再这样讲话,那就互删、拉黑。” 程砚初清了清喉咙:“宁宁,后天见,不要太想我。” 宋宁挂掉电话,想骂一句神经病,但一想到沉聿修在身边,硬生生忍了。 “抽完就进来,外面热,别呆太久。”沉聿修站直,背对宋宁叮嘱道。 “嗯。”宋宁看了眼沉聿修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逐渐转暗的天边。 和程砚初什么时候关系变好的? 啊,对了,好像是16岁,那应该是高一。 两人第一次交流,好像是她不小心撞见程砚初在教学楼顶楼抽烟。 那时候她刚表白被拒,极度厌学,总是喜欢逃课去没人的地方睡觉,刚好碰到了“肚子疼”的三好学生程砚初。 对她来说,逃课是她学业生涯最平常的事,因为苏清如会给她请家教,所以听不听课,其实意义不大。 况且,她从沉聿修去上大学后,就不再是什么好学生了,逃课、去网吧、交空白试卷、穿私服...... 小学时,她或许还会顾忌国内读大学的沉聿修,后来,沉聿修出国,她就像脱缰野马,根本不懂收敛。 为此沉效岳、苏清如两人没少跑校长室。 但因为沉、苏的社会地位,加上她成绩好,惹的麻烦也没危害到别人,所以学校每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程砚初却是跟她完全不一样的好学生:长相帅气、成绩优异、人缘极佳、积极参加课外活动、品学兼优…… 基本上“学生”一词的美好,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当她发现程砚初靠着阳台墙壁,坐在校服上抽烟时,她觉得很有趣。 宋宁走到程砚初身旁,屈腿蹲下,撑着头打量着程砚初。 正在吞云吐雾的程砚初没有惊慌,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宋宁的大腿上。 宋宁穿的是一条黑色短裙和一双甜酷风骑士靴,她下蹲时,裙摆散在大腿上,露出雪白细嫩的肌肤。 “三好学生?十佳学生?嗯......还有什么来着,优秀学生?”宋宁饶有兴趣地数着从别人那听来的、关于程砚初曾经获得的评奖。 “......”程砚初抽了口烟。 “好学生逃课,一般用什么借口?也教教我,我下次也学学。”宋宁眯起眼,笑意盈盈。 “......”程砚初目光恣肆地朝着宋宁裙底移去。 “行吧,你抽烟的事,我会替你保密的。但下次换个地方吧,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我不喜欢被打扰,不过,今天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心情不错,就先借你了。”宋宁站起,拉了拉裙摆,打算离开。 “喂,你是叫宋宁吧?”程砚初叫住宋宁。 “嗯?我还以为“好学生”不想跟我这种人搭上关系呢。”宋宁背着手,回头笑嘻嘻道。 程砚初将烟掐灭在墙面上,慢悠悠地说:“你的腿很漂亮。” 宋宁转过身,有些苦恼:“我想我漂亮的,应该不止腿吧?” “......”程砚初捡起地上的校服,拍了拍灰尘,套在身上,“如果我想摸一下你的腿,要给你多少钱?” “一亿?”宋宁认真思考。 一阵无语后,程砚初扑哧笑出声:“你可真有趣。” “彼此,彼此。”宋宁粲然一笑。 初见 一个面容消瘦蜡黄却着装整洁干净的男人拎着一个服装袋走进一家医院。 医院里站着一名身穿白大卦的医生。 医生看见男人,朝男人点了下头,带着他往病房走去。 在换上男人带来的新衣后,年仅7岁的宋宁抱着他送的礼物,朝医生道别,坐进男人开来的车。 群山层迭,弯曲的山路上一辆黑色桑塔纳行驶上山,最后停在了一套中式别墅前。 宋宁跟着第二次见到的“活爸爸”走进别墅。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 宋宁听见男人的话,没什么反应。 她穿着自己不喜欢的新衣新鞋,抱着她同样不是很喜欢的新礼物——一个漂亮却毫无生气的布偶娃娃,站在新家的客厅。 客厅宽敞,家具低调不失高雅,傍晚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一副山水画上。 画里光影晃动,吹响了她头顶上的花型吊灯。 她抬头,阳光把玻璃灯罩映得亮晶晶的,折射出耀眼的光斑。 光斑在风里跃动,与脑中的碎片重迭,一种濒死的恐慌揪住了宋宁的心脏,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前方,样貌姣好的夫妻步履匆忙地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像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温雅少年。 宋宁认识眼前的夫妻,她唤男人“沉叔叔”,唤女人“苏阿姨”。 苏阿姨在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来偷看过她几次,还给她塞过好吃的糖果。 她住院的时候,苏阿姨也常常来看她,而当时陪她来的,就是站她身边的沉叔叔。 客厅内还站在三个年纪更长的大人,他们站在楼梯口,双手交迭身前,充满怜悯地看着她。 宋宁不喜欢他们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看流落街头的流浪狗,庆幸着它能被好心人收养。 宋宁垂下眸,眸光闪烁,藏起眼底愤怒的火焰。 “你放心吧,她的女儿就是我女儿,以后,宁宁就是我亲闺女,我会照顾好她的。” 宋宁仰头,看向苏阿姨。 苏阿姨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但她来自小孩天生的敏锐,还是察觉出了她声音里难以掩饰的哀伤。 她想反驳,说她有妈妈,但话未出口,眼泪先漫上了眼眶。 她眨了眨眼,抿紧了唇——她没有妈妈了。 “……” 大人接下来的对话宋宁没有听清,那些话就像吹过耳边的风,一下就散,直到苏阿姨来到她身前,蹲下身,伸出手,她才回过神。 她惊恐地后撤两步,将手背到身后,拒绝了她伸过来的手。 苏阿姨的手停在了半空,掌心朝上摊了开,手上是3颗糖果。 苏阿姨没有因为她的拒绝生气,反而温柔地问她:“吃糖吗?是你最爱的橘子味。” 宋宁看着她掌心里的橘色糖果,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生病醒来后,她就不爱吃糖了。 苏阿姨收起糖果,依然是那副柔和的眼神,她朝着身后的男孩叮咛道:“聿修,宁宁以后就住我们家了,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疼爱、珍惜她,不可以让她受一点委屈,知道吗?” 宋宁看向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大哥哥,他那漂亮的眼睛也回望着她,不同房间里的其他人,没有怜悯,也没有忧伤,只有一种让人感到宁静的柔光。 他穿着一套类似校服的衣服走近他,短裤裤管在他腿上轻轻晃动,露出修长白皙的腿。 宋宁抱紧了怀里的娃娃,仰头,惊悸地望着他,却在他眼里也看见了惊惶。 那时宋宁还不懂当时沉聿修为什么怕她,直到多年后,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她才意识到,他眼里的害怕,是担心惊吓到她。 他跟苏阿姨一样,极轻地蹲下身。 因为蹲姿,让他看起来比她矮了一点,他柔静地看着她,茶褐色的眼眸里藏着一抹落日的余晖,余晖中倒映着她。 他的唇缓慢的张合,声音像山间的溪水般干净清雅,他坚定而又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会保护你,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如果宋宁早点知道,她今后人生受到最大的委屈是来自于他,那她当时一定会捂住耳朵,不听沉聿修的话。 —————————— 备注:前面这章人设感觉写崩了,改写了一部分,可能还会修改 追赶 圆月悬在夜空,漆黑的房间透进一束昏黄的灯光。 两个人影出现在半开的门缝,其中一人缓慢地朝房间走来。 宋宁闭上眼睛,装出熟睡的样子。 进来的人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宋宁。 那人走到宋宁身边,将她丢在地上的玩偶捡起,拍了拍,放在她的枕边。 “睡了吗?”屋外一个男人放低声音询问道。 女人掖了掖被子,静悄悄地往门外走:“睡了。” “嗯,总觉得这孩子适应得太快,我有点担心……”男人说。 “嘘,回去再说吧。”女人噤声道。 房门被轻轻关上,宋宁睁开了眼。 宋宁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屋外变得寂静、再没有动静,她才悄悄从床上爬起。 她将手探进枕头底下,摸寻出一个皮质钱包,光着脚,蹑手蹑脚地朝房间走去。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走廊外漆黑一片。 宋宁探出头,往主卧看了看,确定苏清如他们已经睡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拉开门,小心谨慎地往楼下走。 慢一点,轻一点,没关系,慢慢来,他们都睡了。 她在心里念叨着,小巧的脚趾踩在冰冷的台阶上,再轻轻落下脚跟,每一步都走得又慢又轻。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动静,宋宁吓了一跳,忙掩住口鼻,蹲了下来,紧张地环顾四周。 黑夜里寂静无声,安静得仿佛刚才的动静是宋宁紧张产生的错觉。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这才又继续往楼下走去。 在一段漫长的摸索里,宋宁的手终于触碰到大门的锁扣。 她更加紧张,但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转动锁扣时,动作变得焦急。 “你要去哪儿?”黑暗里,清雅的嗓音轻轻响起。 宋宁瞳孔一缩,知道自己被发现,内心十分沮丧。 她握住把手,犹豫着是将手收回还是继续开门。 “我……”身后的人像是要说什么。 宋宁猛地下定决心,转动把手,攥紧钱包,往门外狂奔而出。 周边树影摇曳,宋宁光脚踩在青石板路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后有追赶的声音,沉聿修压低着声音喊她,但她不敢停下。 她用尽全力往前跑,可她连前院的门都没跑到,就被人堵住了道路。 沉聿修挡在宋宁面前。 庭院的夜灯照在沉聿修身上,垂落柔顺的发梢在额前拂动,笔挺锋利的鼻峰下,轻薄的唇微张,小口地吐息。 他穿着一套比起睡衣、更像制服的短款套装,光脚踩在地面,张开双臂,右手上还拎着双男士大码拖鞋:“我陪你去,你要去哪儿。” 宋宁身高才刚到沉聿修腰部附近,她知道跑不过眼前的人,于是停下脚步,将钱包藏到身后,戒备地看着沉聿修。 “这么晚,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沉聿修垂下双臂,商量道,“让我陪你吧。” 宋宁望着沉聿修,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 “你没穿鞋,要不要穿我的?”沉聿修看向宋宁的赤足,“我把鞋放你旁边,你先穿上。” 宋宁退了一步。 “放心吧,我要阻止你的话,刚才发现你偷偷下楼时,就把爸妈叫醒了。”沉聿修单膝蹲下,伸长手将鞋精准地投送到宋宁脚边。 宋宁没有穿鞋子,但对沉聿修的戒备少了一些。 这几天相处下来,沉聿修对她很好,甚至比不肯带她回家的大人还要好,但她想回家,她很怕沉聿修会像那些大人一样,不让她回去。 如果不是那些大人不愿意带她回家,她也不用自己偷偷藏钱,三更半夜跑出来。 其实她也没想真的回家,反正家里没人,她就是想回去看一眼。 “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但是你知道路怎么走吗?”沉聿修看了眼她藏在身后的手,声音像是在憋着笑,“这是在山里,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车,你要走下山才可能有车,但是下山要走很久。” 宋宁垂下眼,知道沉聿修说的是真的。 沉聿修声音放柔:“你到了山下,这么晚一个人坐车,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就算你没遇到坏人,他们会载一个小孩吗?或许还会把你当迷路的小朋友,送到警局,这样就会惊动爸妈,你想去的地方就去不成了。” 见宋宁固执又有点动摇,沉聿修笑容晴朗:“要不,你带上我。我长得像大人,如果是我带你坐车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拒载,也不会误会,我们就说是哥哥带妹妹出去玩,回家晚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下,把我带上。”沉聿修问。 宋宁对上沉聿修赤诚带笑的眼,对他的话有点心动。 她皱起眉,思考许久,决定试着相信下他:“镇南区安宁镇梧桐巷113号。” “好,那我们一起去,但是这里是打不到车的,所以我先去拿自行车,等载你到可以打车的地方,我们再一起坐车过去,可以吗?” “你不骗我?”宋宁担心沉聿修会借机跑回去叫人,半信半疑地问。 “不骗你。你可以让我发誓或者我们拉钩,不过你要站这里等我,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沉聿修说。 宋宁点头:“你去吧,我站这儿等你。但是你要是骗我,叫了那些大人,我就再也不信你了。” “嗯,我很快就回来。”沉聿修站起,姿势怪异地抖了抖腿后,才往回跑。 庭院里种着乔木与花卉,在黑影里看起来有些吓人。 宋宁看着脚边的拖鞋,迟疑地将脚踩了进去,然后拖着大了好几码的鞋子,往一棵树干粗壮的树靠了靠。 她等了好一会儿,见沉聿修迟迟没来,心里不禁起了怀疑。 好慢! 宋宁将钱包护在胸口,盯着脚上的鞋子看,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 没一会儿,她听到了车轮的声音,她躲到了树干后面,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宋宁?我来了,你还在吗?”沉聿修小声地喊着。 宋宁看见沉聿修一个人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她慢慢从树后走出:“我在这儿。” “我还以为你跑了。”沉聿修推着自行车,似乎很开心,“对不起,我去给你拿了鞋子和裤子,来晚了。 “你穿上吧” 沉聿修将车停在宋宁旁边,从后车座拿下两个袋子。 “裤子?”宋宁不解。 “你穿睡裙坐车后面,会不舒服,穿上裤子会好点。”沉聿修从袋子里取出一条长裤递给宋宁,“你应该会自己穿衣服吧?” 宋宁夺过他手里的裤子,觉得被小瞧了,很不开心:“当然会了。在医院的时候,我也都是自己来的。” 沉聿修清朗的眼眸一暗,背过身,取出另一袋子里的鞋:“换好跟我说。” 宋宁感觉身边的人好像因她的话有点难过,她看了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一眼,隔着睡裙套上裤子,再把裙摆扯出:“好了。” “你为什么难过?”宋宁问。 沉聿修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刚要把鞋放到地上,就看到宋宁脚上穿着他的拖鞋。 宋宁跟着低头,然后后撤两步,脸有些热:“我……” “穿自己的鞋吧,我鞋太大,你坐后面容易掉。”沉聿修笑着弯下腰,把鞋子放地上,“你肯穿我鞋子,我挺开心的。” 宋宁想了半天没想出理由,索性安静地蹲下去换上了自己的鞋。 沉聿修将多出来的拖鞋装进袋子,然后让宋宁坐到后座,推了一段路后才骑了上去。 恐慌 宋宁的家在老城区,是一栋独门独户的自建庭院老屋,宋宁母亲——许知画从宋宁外祖父那儿继承了它,并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搬了进来。 白色出租车拐了个弯,进入弯曲的主路,主路上有很多贯通的小路,司机为了防止前方有人或车突然拐出撞上,放慢了行驶速度。 宋宁坐在车里,前方老旧路灯照明的路上,每门每户都在屋檐下挂着灯笼,春节期间,邻里乡亲会不约而同地点亮这些灯笼。 每到这天,许知画都会穿上最爱的旗袍,将宋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点亮家里的这盏灯笼,倚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望着拐角的方向。 “宁宁妈,还等你家那位呢?” “到底什么男人让你这么一个大美人惦念这么多年?” “你还这么年轻,别死心眼了,早点忘了那负心汉,再找一个吧。” 邻里的打趣和劝告犹在耳边,眼前的许知画却逐渐透明,最后幻化成烟消散风中。 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却只剩石狮子立在灭掉的灯笼下。 宋宁呼吸急促,胸口的灼痛愈加强烈,一股剧烈的恐惧感急速在身体蔓延,死死勒住她的脖子,令她快要窒息。 “停车。”她像是被梦魇抓住一般,双目无神,唇部机械地翕动了下。 “什么?”坐在副驾驶的沉聿修转头。 宋宁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不断抓挠左胸口,眼见车还在向前行驶,家门口的石狮子越来越大,似张开了口要将她吞下,宋宁突然瞳孔放大,发出尖锐的尖叫声:“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宋宁发了疯地拉动门扣,手脚在车门上又拽又踹,尖叫声愈加恐惧、尖锐。 沉聿修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师傅,停车。” 司机看着被粗暴对待的爱车,怒目圆睁地瞪着宋宁,心疼又愤怒地大吼:“我不是正要停?!” “妈……”司机忍住即将对宋宁出口的“问候”,改骂沉聿修道:“你知不知道车这样会坏!” “我今天碰上你们真是倒了大霉。”司机咬牙切齿地打住方向盘,快速踩下刹车,将车歪七扭八地停在路边,解开后车座车锁。 车突然停下的惯性令宋宁往前倾身,但她仿若无感,拉开门的刹那,跌撞着爬下了车,逃似地朝远离家的方向奔去。 “宋宁!”沉聿修快速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作势要追。 “先把车费结下,看你们年纪小,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司机眼疾手快地拉住沉聿修纤细的手臂。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沉聿修心急如焚,匆匆打开钱包,取出5张红钞放到仪表台。 “不用这么多。”司机喊道。 沉聿修眼见宋宁快要拐过一个路口,猛地咬牙,以突破极限的速度冲了过去。 宋宁躲在一栋房屋台阶的夹缝中,背靠墙壁,手抱双腿,蜷缩一团。 她的头埋在腿上,发出像是哮喘发作般的粗重短喘,她的脚尖踮在地面,不受控制地疯狂抖动。 脚步在石板路上踏出“哒哒”声,随后戛然而止。 “宋宁?”沉聿修迈步。 “别过来!”宋宁抬起头,眼底蓄着泪,大嚷道。 “好,我不过去。”沉聿修霍地后退两步,声音柔中带哑,“我站这儿可以吗?” 一道车灯从宋宁身上一晃而过,宋宁惊恐万状地躲进阴影里,抬头戒备地看着沉聿修,姿态张牙舞爪,犹如一只被激惹的惊恐野猫。 沉聿修站在亮处,温柔的眉宇间满是自责与担忧:“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这样,要是知道,我就不会带你来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宋宁情绪仍然很激动,她的脚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重复呢喃,“是我自己要来的……都是我的错……” 夜风吹过路口,稚嫩的声音像飘落的树叶微微颤抖,让人感到心疼。 沉聿修站在原地吸了下鼻子,又像怕被人察觉,抬臂快速擦过双眼:“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我早知道了,上次他来接我……”宋宁双臂交叉于胸前,环抱住自己,安抚地拍打。 眼里的氤氲化成一滴水珠滑落,宋宁的声音像在倾诉又像在问自己:“可是……这是我家,是我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家,为什么我不敢进去,为什么我会害怕跟妈妈幸福生活过的地方?” “我明明……我明明……”宋宁哽咽,“最喜欢的就是妈妈。” 沉聿修双手攥在身侧,喉头几次滚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宋宁哭完。 宋宁并没有期望沉聿修说什么,对她来说,他什么都不说,对她反而更好。 她害怕听到“一切都会好的”、“你要幸福地活下去”之类的话,每当有人对她说这些话,她都更加难受、惊慌。 宋宁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坐着等脚部的抖动停下。 “谁家小孩在哭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户人家打开窗,朝着沉聿修站立的地方破口大骂:“快点把你家孩子带回去,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赶紧地,要再吵,我可报警了啊。” 窗户“砰”的一声关上,宣泄着关窗人的不满。 沉聿修无措地揉了揉头。 宋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在抖脚的动作停下后,宋宁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状态已经回到了原先的样子,不过带着一种哭闹过后的易碎感。 沉聿修似乎想上前扶她,又像是怕再惊吓到她,抬起的脚又退了回去。 “我不想那么快回去。”宋宁对沉聿修说,“你能不能陪我去妈妈常带我去的那个公园。” 沉聿修犹豫不决地望着她。 “去那里没事。”宋宁知道他想什么。 “在哪儿?”沉聿修像被她的熟稔惊到,而后又竭力遮掩着眼里的自责与悲伤。 宋宁比一般小孩敏感成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沉聿修的情绪,她愤愤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完,她丢下沉聿修就走。 —— ps:本来想写女主长大仍患有ptsd,但是看的相关资料越多,越是舍不得,所以将原本的设定去掉了,女主长大后基本就治愈了。 ptsd发作的症状会因为每人经历的事情不同,害怕的事物不同,我对ptsd的了解不是很专业,不知道发作前后会不会有很大的差别,私设就是发病可能激烈,平时没有外部刺激,除了会比较回避他人和戒备心较强,还有害怕一些可能引起不好记忆的东西外,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本就是想写出又甜又虐的感觉,不知道有没有很好地呈现,不过自己脑子里脑补背景、剧情的时候,还是有被虐到和甜到的。 许愿 身后的脚步跟了宋宁一路,不靠近,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宋宁说的那个公园。 这是一个社区公园,有最常见的健身器材和儿童娱乐设备,唯一与其他公园不同的,是公园中心有一个小型圆形人工建筑。 建筑中心是一座写着“安宁镇”的石碑,石碑周边,黑色大理石环出一道30厘米宽的池面,池面喷着一圈5厘米左右的小型水柱。 宋宁在喷池的大理石上坐了下来。 沉聿修坐到了离宋宁1米远的地方。 水流落进水面,发出水花激荡的“汩汩”声,两人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墨色的天空出现一抹淡黄。 宋宁转头,看向坐在地标物下的沉聿修,他微微侧头,看着宋宁的方向,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晨光, 他修长的脚踝相搭在一起,侧面是还没完全消失的月亮。 他的视线时不时落下,在她和晨光中来回扫望,有好几次,宋宁注意到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又合了上。 宋宁看了沉聿修很久,表情挣扎,最后终于做了决定,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大钞,主动朝他走去。 “车费还你。”宋宁站到沉聿修身侧,手上拿着纸币。 沉聿修与宋宁平视,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好像临时改了主意,他低头看了眼纸币:“你有没有硬币。” 宋宁拉开钱包找了找:“我没那么多硬币。” “一个就行。”沉聿修说。 宋宁取出一枚硬币。 硬币落到沉聿修摊开的手上。 沉聿修起身,将硬币捏在指尖:“你知不知道,听说跟这种喷泉许愿,会愿望成真?” 宋宁往水池看去,水池里什么都没,甚至还不算特别干净,她摇头:“我没听过。” “试试吧。”沉聿修侧头望向宋宁,“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宋宁思索片刻,眼眶微红,“我没有愿望。” 沉聿修一顿,还是作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闭上眼虔诚地说:“我希望宋宁最大的愿望可以实现。” 小型喷泉排列成圈,在水池里喷水,水幕在还未关闭的灯光中落下弯曲的水银,溅起闪耀的水花。 宋宁看向沉聿修,有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帮她许愿。 她都说她没有愿望了,就算有,也实现不了的,她早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 许完愿后,沉聿修大拇指一弹。 他手上的硬币就呈一道抛物线,在一道曙光中落入那一小圈环形水池中,发出“咚”的声音,沉没水底。 “不可能实现的。”宋宁盯着水里仅有的那枚硬币,声音很轻。 “你还有没有硬币?”沉聿修问。 宋宁盯着沉聿修看,在晨光的照耀下,他脸上漾起一抹笑,“再给我一个就好。” 宋宁拉开包,一边翻找一边嘟囔:“你是不是不会数数,明明100比1大。” 沉聿修被宋宁的孩子气逗乐:“我没零钱找你,第一枚就当是你还的车费,这枚当你借我的,我明天还你。” 宋宁找出一枚硬币,放到沉聿修手心:“不用还。” 沉聿修笑了笑,没过多纠结,他模仿着第一次的动作,许愿道:“这是我的第二个愿望。” “我希望长大能当一名天体物理学家,踏实地追寻真理,忠诚地为天体物理学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沉聿修许愿时,侧脸笼在明亮晨光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尖被风吹得轻微抖动,神色看起来跟第一次一样虔诚。 宋宁视线移到水纹荡漾池面下的那枚硬币。 真的会实现吗? 沉聿修将硬币再次投入水池中,然后转过头看着宋宁,郑重道:“我不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也或许你现在还没有愿望,但如果我许的其中一个愿望实现了,那就说明这个许愿池是可以实现愿望的,那我另一个愿望肯定也会实现。” 宋宁嘟囔:“为什么是我最大的愿望,不能是所有吗?” 沉聿修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愿望,有几个愿望,万一你愿望太多,我怕我太贪心,它就不帮我实现了。” 宋宁恼怒道:“我没有,是你自己愿望太多了。” “两个不多的。”沉聿修笑了起来。 宋宁沉默了会,开口问:“那它会不会只实现一个,忘了另一个?” “那到时候,你要不要自己来许许看?多一个人许的话,愿望可能实现得更快。”沉聿修说。 宋宁咬唇,盯着水面下两枚发光的硬币:“要是能实现,那我到时候就来试试吧。” 沉聿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来。” “谁说一定能实现了。”宋宁神色微恼,她打开钱包看了看,“不过,以后你能不能再偷偷带我来这儿,我可以付你车钱。” “要偷偷吗?其实骑车下山也挺累的,晚上下山也很危险。”沉聿修见宋宁脸色变得不爽,立马解释道,“下次我说服爸妈,让他们送我们过来,怎么样?如果是这里,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宋宁抿着嘴不讲话。 “就只是让他们送过来,送来后,我们就把他们赶走。”沉聿修哄道,见宋宁仍然不讲话,妥协了,“知道了,下次就我们俩来。” “让他们送到打车的地方,可以。”宋宁仰头看向沉聿修,“但是今晚的事情,你不能跟他们说,不然我就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好,谢谢你的体谅。”沉聿修温柔地笑道。 太阳从天边升起,照亮地面。 警车的发动机高速旋转发出轰鸣,车胎侧滑出一个漂移,扬起地上的尘土,车身在打滑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几名警员从车上下来,朝着沉聿修的方向疾奔而来。 沉聿修坐在一张露天坐椅旁的地上,坐椅上躺着睡着的宋宁。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捡来的大纸箱,扣在宋宁头顶上方10多厘米处,帮她挡着刺眼的阳光。 在见到身穿警服的沉效岳和他的同事时,沉聿修迅速落下一只手,朝他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沉效岳看向熟睡的宋宁,缓了口气:“没事就好。” 教 自从沉聿修陪宋宁偷跑出去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了。 宋宁对沉聿修多了几分信赖,也不再排斥沉聿修的接近,甚至有时候会在他面前露出真实脾性。 除了偶尔会做噩梦、喜欢逞强装老成,宋宁平时倒也看不出和其他小孩有什么区别。 房间内,苏清如站在宋宁床边,右手拿着一个水杯:“张嘴。” “啊~”宋宁张大嘴。 “舌头底下抬起来看看。”苏清如笑道。 宋宁照做,脸上却不怎么乐意。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跟你沉叔叔就在隔壁。”苏清如确定药吞下去后,又给宋宁喝了口水,柔声说。 宋宁点头,等苏清如走后,才喃喃道:“她也太难骗了。” ——咚咚、咚。 苏清如离开没多久,宋宁的房门响起敲门声,沉聿修的声音出现在门后。 “宋宁,你能不能出来下?” 宋宁起身开门。 沉聿修穿着白天的常服,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 宋宁因刚才藏药失败,心情不太好,眼神凶狠地盯着沉聿修,摆出一副“干什么”的不爽脸色。 “这个,送给你。”沉聿修像是没看出宋宁的不悦,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我不要。”宋宁背手。 沉聿修带运动表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收回:“这是我用竞赛奖学金买的手机,是我第一次用自己得来的钱,买礼物送给爸妈以外的人,你能收下它吗?” “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那款手机吗?”宋宁眼睛盯着沉聿修手上的盒子,有点想要。 “嗯,我买了两个,还让爸妈给我们都办了手机卡。”沉聿修从口袋里拿出已经拆掉的白色手机,摊给宋宁看,“你看,颜色跟我的一样。” 宋宁抬眸,想起上次他问如果她要买,会选什么颜色,她就随口答了句白色。 她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 “要不然,你先玩一会儿,再决定要不要?”沉聿修将手机放到宋宁手上,“用我的,我们两个手机一样的。” 宋宁看过的大部分手机都是带键盘的,她看着手上光滑的手机,好奇道:“它的键盘在哪儿?为什么打不开?” “哈哈,这个要这样。”沉聿修将大拇指按在手机圆圈上。 手机屏幕亮起,一个个小图标出现在手机上。 宋宁眼睛发亮,微张开嘴想发出一声感叹,但又忍了住。 沉聿修继续用手在屏幕滑动:“我上面没有下载什么,只有自带的东西,你的也是,你要是想要下什么,以后我教你。现在,先教你怎么打电话。” 宋宁看着沉聿修手指在手机上点着,融会贯通道:“我知道了!” 沉聿修露出一个微笑,放下手,鼓励道:“那你试试。” 宋宁看着手机左下角一个电话的图标,拿出食指点了下,惊喜地发现真的不用键盘就可以按动。 她犹豫地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图标,点了几下,在看到一串数字后,她脸色明亮。 “要是你再做噩梦,可以用手机给我打电话?”沉聿修握拳掩住嘴角的笑。 “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宋宁还是没拿沉聿修手里的手机,但语气有了明显软化。 “我可以给你讲笑话、说故事,唱歌我不太行,不过我可以去学几首简单的儿歌。”沉聿修说。 宋宁拇指在手机上摩挲了两下,转身跑回房间。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日渐饱满的钱包,又跑到门口,拉开钱包,取出一枚硬币:“我不白拿。” 沉聿修眼尾弯曲,接过宋宁手里的硬币和手机,摆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势,将新手机递了过去。 “你怎么还不走?”宋宁垂眸看了眼手里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子,故意瞪着眼,驱赶沉聿修。 “你不打开看看吗?”沉聿修问。 “我现在不是很想看。”宋宁见沉聿修还不走,露出警觉的神色,“我不是很想要,是你自己要给我,我才勉强买下来的,既然我都买了,那就是我的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把手机设置好,只有设置过了才能用。”沉聿修憋住笑,“你会自己开机、自己装手机卡、自己连网吗?” 宋宁眉头紧锁,犹豫许久,撒谎道:“我会。” “嗯,那我就回去了,有不懂的,可以来二楼找我。”沉聿修像是知道宋宁会这么回答,神色扭曲地憋笑离开。 宋宁看见沉聿修下楼,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朝房间跑去。 她坐在地板上,将礼品盒放到膝盖,双手喜爱地摸了摸。 精美的礼品盒上打着蝴蝶结,宋宁有点舍不得破坏包装纸,于是拆解的时候十分小心。 她拉着丝带,慢慢解散,然后沿着包装纸一点点拆掉,将拆下来的包装纸整齐地折迭在一旁。 宋宁打开盒子,发现盒子下还藏着一个更小的白色盒子,盒子旁折着一迭纸和一张卡,纸上像是画了些什么,但宋宁的心思全在手机上,便将那些纸和卡随手放到旁边。 手机被取出,跟沉聿修的一模一样。 宋宁学着沉聿修的样子,用手指在那个圆圈上按了按,又用手点了点,但是不管她怎么摆弄,手机都还是黑的。 “为什么不可以?”宋宁找出盒子里的线,一个个尝试,“这要怎么弄?难道是我弄坏了吗?不会,不会。” 宋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做着各种尝试,在尝试无果后,她的脸上出现一丝愤怒。 一定是沉聿修给我个坏的! 宋宁觉得自己花钱买了个坏的手机,她刚想拿手机去楼下找沉聿修算账,就发现被她放在一旁的一张纸上,画着一只被黑色涂满屏幕的手机。 宋宁捡起纸张,眼睛眨了眨,脑子里突然就明白了。 纸张上用小方格一格格框着,每一格上都形象地画着每一个步骤。 宋宁按照纸张的步骤一步步操作,那个一直开不了的手机竟然真的可以用了。 她又取来其他的纸张,虽然她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是照着上面的画,一步步做了下来。 当她把那张小小的卡片放进手机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操作到沉聿修教她打电话的步骤,纸张最下方写着的,是她认识的“123”数字,数字左边还画了个“电话”。 纸张上的数字,一个个跃在手机屏幕上。 宋宁兴奋地按下通话键,期待地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 屋外传来急促的爬楼声,耳边的手机铃声像是从屋外传来。 宋宁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猛地站起,冲向门边,在手机接通的刹那打开了门。 就算只是得到身体 开学当天沉聿修要送宋宁来校,宋宁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想要有天她的身份是他的爱人,而不是妹妹。 宋宁办理完入学手续,认识完三位新室友,跟室友一起整理寝室,到了四人收拾的差不多后,宋宁接到了程砚初的约饭电话。 新生开学第一顿自然要去食堂,宋宁选了离她宿舍最近的一个。 宋宁到的时候,程砚初已经站在食堂门口等着她。 程砚初这人耐性不多,仅剩的都放在扮演品学兼优上了。 而宋宁不爱迟到,不管对自己还是他人,在这方面,他们两人默契十足。 食堂是一个西式食堂,空间不大,比起学校食堂,更像是一家西餐馆。 两人点了餐,默契地AA制,对面而坐。 宋宁和程砚初不是那种会彼此交流开学心得的关系,他们会混在一起,纯粹觉得对方有趣,偶尔可以拿来打发时间,像现在这样约饭,无非就是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别有目的。 “你就不能多走两步吗?去吃炒菜不好?”程砚初吃饱后,取出一根烟放在手里转着。 “太累,吃完回去睡觉。”宋宁心不在焉地吃着薯条。 “那么早回去睡觉干嘛?晚上我寝室有活动,来不来?” “不去。” “不会是你哥哥在这儿,又装乖吧?有什么关系,反正之前又不是没来过。”程砚初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所以今晚又去你们寝室看你这个乖学生玩数独吗?”宋宁揭穿道。 “……我要玩别的,你让吗?”程砚初手里的烟被碾断在桌面。 “嘴巴上占占便宜,爽吗?”最后两个字,宋宁是用口型讲出来的,并没有发声。 程砚初露出“死鸭子嘴硬”的表情,刚张嘴,视线就瞟到宋宁身后的人,他脸色一变,似笑非笑地讥讽:“你选这儿,是太累,还是这里有你等的人?” 宋宁手势一僵,忍住回头的冲动,装出满不在乎地样子咬断手中的薯条。 “我记得他好像是教天体物理学的吧?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发现物理楼、天文台都离这里很近,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以后能常常见到他?”程砚初突然莫名其妙地站起,亲昵地靠近宋宁耳边。 他的唇几乎贴到宋宁的耳垂,刻意压低的音调十分暧昧。 宋宁心里恶寒,鸡皮疙瘩在她裸露的肌肤冒出。 手中咬断半截的薯条抵到了程砚初的胸口,宋宁竖起食指压住薯条,将程砚初推开。 薯条从程砚初灰蓝的扎染短袖衬衫上掉落进还未动过的餐盒,在衬衫上留下一片黄色污渍。 素有洁癖的程砚初铁青着脸脱掉了衬衫,将衬衫扔到餐椅上。 “抱歉,你上来的太快,不小心弄到了,我会赔的。”宋宁脱掉一次性手套,食指在桌上的纸巾上转了转,“薯条脏了,我再去买一份。” 宋宁站起朝点单的柜台走去,却被跨步上前的程砚初拦了住。 程砚初拽住宋宁的小臂,脸上已不见刚才的戾气,反而极有修养地笑道:“是我上去太快,衣服算我的,不用赔。薯条,我帮你买。” 宋宁对程砚初今天一而再再而三不经她允许就触碰她的行为十分反感,她甩了下手臂,冷言冷语道:“用得着你吗?放手!” 手上力度没减,大有分毫不让的气势,宋宁正打算抬脚往他致命要害踹上一脚,就见沉聿修端着餐盘朝两人走来。 沉聿修幽深的眼眸落在两人纠缠的手上,神色倒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只是温和的语气中似乎比平时多了些冷意:“介意我坐这儿吗?” “不介意,我和我女朋友吃完了,你坐吧。”程砚初使劲将宋宁后拽,单手搂住她的腰。 很好!又一次!宋宁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她不着痕迹地挣脱程砚初的搂抱,坐回原位:“你吃饱了就先回去,我还没吃饱。” 沉聿修放下餐盘,将脏的餐盘迭到程砚初餐盘上,然后在宋宁身旁坐下。 “我薯条脏了,能吃你的吗?”宋宁虽然是在征询意见,但手已经接过沉聿修递来的一次性手套戴上。 沉聿修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吃吧,点了两份。” 就算别人察觉不出沉聿修的小表情,宋宁却不会,刚才她没有立马反击程砚初的随意触碰,就是因为她在他脸上看到了烦躁和恼怒。 他刚才是在……嫉妒吗?可能吗? 宋宁愣怔地看向沉聿修。 “不吃?饱了?”沉聿修拿起汉堡,“还是要吃这个?” “不用了,你吃吧,我吃薯条。”宋宁其实是饱了,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再吃。 程砚初猛地将脏餐盘推开,坐到了宋宁对面:“既然女朋友还没吃饱,我这个做男朋友的怎么能先走呢?是不是?女朋友的哥哥,沉教授。” 宋宁抢在沉聿修前开口道:“挂牌男友也算男朋友吗?” 沉聿修垂眸咬了口汉堡。 他吃东西的样子一如既往地优雅,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又不让人觉得拖泥带水,宋宁从小怎么学都没学会他的神态。 怎么能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宋宁盯着沉聿修的唇,将嘴里的薯条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程砚初似乎被宋宁气得不轻,脸上伪装出来的好修养消失殆尽,他抓起餐椅的衬衫,一声不吭地往门外走。 没多久,宋宁收到程砚初发来的一条短信。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干你屁事。] 宋宁回道,她觉得程砚初这个人有时候没脑子得无药可救。 如果她不是喜欢沉聿修喜欢到连自己的心都没办法控制,她怎么会在他面前如此小心翼翼。 如果可以不喜欢他,早在2年前他拒绝她的时候,她就放弃他了。 可是她尝试过了,既然她没办法放弃,那就让他成为她的,就算只是得到身体,也可以。 不婚 第二天就是开学典礼,紧接着便是为期2周的军训。 当宋宁看到自己的教官时,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一定显得很蠢。 宋宁军训的教官是她的老熟人——沉佳怡。 沉佳怡是沉聿修的堂姐,比沉聿修大两岁,仅28岁就已经是上尉,宋宁怎么也没想到,沉佳怡会是她的教官。 她还记得沉佳怡第一次见她时,身穿迷彩服,朝她行了个标准的军人礼。 当时宋宁虽然不知道自己对沉聿修的感情,却对他身边稍微亲近点的所有人,不管男女都充满恶意,所以当宋宁被江希晟欺负,沉佳怡教她格斗术时,她还想着哪天把这格斗术用到沉佳怡身上。 可后来她每一次尝试——无论她用诡计、还是搞偷袭,都没能成功击败沉佳怡。 用沉佳怡的话来说,就是“敌人不会给你放水,所以你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制服他,要没有,就跑。” 而每次沉佳怡说完这句话,都会给她留下深刻的教训。 那些教训就像刻在了骨子里,在接下来的2周军训里不停地折磨着宋宁,让她不仅承受着身体的疲惫,还承受着心灵的摧残。 于是,当宋宁在20公里拉练时,她只来得及含糊地说句“报告,教官”,便昏倒了。 等她醒来时,沉佳怡正坐在校医院的陪床上研究炸弹拆解的视频。 宋宁闭上的眼又合上,却被人用手指硬生生撑开,一撑开,她就见到了沉佳仪麦色皮肤上的梨涡。 宋宁想起以前她被沉佳怡摔击、仰卧在地,沉佳怡站她身边爽朗大笑的样子,一股不存在的疼痛猛地爬上脊背。 “醒了装什么睡?体力这么差,现在还有晨跑吗?”沉佳怡笑道。 “你这话是以教官的身份,还是沉佳怡的身份问的?”宋宁拍开沉佳怡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摧残的双眼。 “当然是以你姐姐的身份问的。”沉佳怡坐到床边,“你这两天队列训练划水,我不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划水?睁只眼闭只眼?你睁着的那只眼睛是只盯着我一个人吗?!宋宁心里腹诽。 这几天就连室友都察觉教官在针对她,搞得室友一个个对她格外照顾,照顾得她都不习惯了。 “下次麻烦你睁开两只眼看看别人吧,连我生理期第一天都不放过,你闭的哪只眼。”宋宁坐起,阴阳怪气道。 “我不是让你坚持不住别硬撑?”沉佳怡抬手,作势要揉宋宁的头。 宋宁反应迅速地做出一个左手拍防,挡掉沉佳怡右手的同时,出右拳反击。 沉佳怡起身躲闪,同时双手交叉绞住宋宁右手,一个挂臂压肩,将宋宁右手往下压制。 “我就想摸个头,你反应也太大了。”沉佳怡摆出惊讶状。 “都说我不喜欢了。”宋宁挣扎了下,没挣脱。 “生理期还这么生龙活虎,看来下午能投入训练了?”沉佳仪用力往她肩膀一压。 “你良心被江希晟吃了?!”宋宁冷声。 “是他被我吃了。”沉佳仪笑。 宋宁肩膀被压着,心里更郁闷,她尝试再次反抗,却看见沉聿修拉开医用隔断帘,手上端着饭盒和一杯豆浆。 沉聿修轻咳了声,宋宁和沉佳怡同时松了手。 宋宁瞪了沉聿修一眼,朝他发泄“吃不到”的不爽:“你怎么在这儿?” 沉聿修露出几分尴尬,没有回答。 平时不出现,她丢脸的时候倒是出现得及时。 自从上次吃饭后,宋宁就没再见过沉聿修,虽然她也知道这很正常,但还是忍不住生出埋怨。 她转头看向沉佳怡:“你跟他说的?” 沉佳怡耸了下肩,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宋宁牙痒,冷下脸。 “行了,既然醒了,就早点加入训练,别拖大家后腿,我先走了。”在宋宁的反抗无果后,沉佳怡撸猫似地摸了摸她的头。 “学校真该给你颁个铁面无私奖。”宋宁的低丸子头松了大半,她索性全部散了开,垂落下来。 “要有,我会收的。”沉佳怡往外走,在路过沉聿修身边时,以教官的口吻命令道:“你,把饭盒放下,跟我出来。” 沉聿修点了下头,将早餐放到餐桌上:“你先吃早餐。” 宋宁刚想问有什么是不能当着她面讲的,就听到沉佳怡又冲她说了句:“你别偷听。” 谁稀罕,宋宁心里不屑。 但沉聿修和沉佳仪前脚刚出去,宋宁后脚就爬了起来,大大方方倚靠在门后的墙壁,透过门上的方形玻璃看向两人。 “你刚才没必要特意补上一句,这样她反而更想听。”沉聿修说。 宋宁担心沉佳怡不肯说,本想着躲一下,却听见沉佳怡不以为然道:“让她听好了,叫你出来是怕她捣乱。这是我战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你帮我还回去吧,我不能收。” 宋宁往外看去,因为视线盲区,她只看到个薄薄的信封角,她心里有了猜测。 现在还有人写情书表白? “行,反正我也跟她说了,别抱太大希望。不过你也26了,除了里面那个偷听的,其他女人的手都没拉过,是不是太辛苦了?我这个战友就算不打扮,可也是大美女级别的,而且温柔知性,对你一见钟情,你真不打算接触接触?。” 真不愧是夫妻,怎么两人都这么热衷当媒婆? 宋宁听见沉聿修很轻的笑声,随后他和声细语道:“我是不婚主义者,不能耽误别人。” 这个宋宁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多大吃惊,但她一直以为这是他编出来拒绝别人的借口,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不打算结婚。 一想到以前他许的愿,宋宁拧眉:“没事许得什么鬼愿望,真打算跟你的事业过一辈子?” 沉佳怡走后,宋宁坐在床上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不婚是说真的,还是用来拒绝别人的借口?” “认真的,我不打算结婚。”坐在床边的沉聿修剥着蛋壳。 宋宁心里喜忧参半:“女朋友呢?也没打算找?” “嗯。”沉聿修剃掉蛋白,将蛋黄放进宋宁的饭盒。 宋宁看着落进碗里的蛋黄。 虽然他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很好,但想单身一辈子。 这可不行! 条件 烈狱般的日子终于到头,各院系学生围成一个个小圈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欢送教官。 宋宁很难想象,谁会对这些教官恋恋不舍,至少她不会。 她看着手里班级准备给教官的捧花:“为什么我也要送?” 助教:“林芊浅同学推荐了你,其他同学也没意见,所以等下教官来了,送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虽然这段时间沉教官对你严格了些,但严师出高徒,最后你不是得了特级优秀军训学生奖,这在大学是个好的开始,宋宁同学好好加油。” 宋宁看了眼身旁同样拿着捧花的室友林浅芊,又看了看助教和善的笑,终于体会到程砚初扮演好学生的辛苦了,她扬起一抹微笑:“知道了,我会好好加油的,谢谢助教。” 助教微笑点头,似乎对宋宁很看好。 远处,教官排成方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震耳的欢呼声响彻夜晚的操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热情。 教官敬礼、喊口令、随后分散到各自带教的班级。 “宋宁,走吧。”见沉佳怡过来,林浅芊率先走去。 助教也催促道:“去吧。” 宋宁没办法,只能拿着捧花走到沉佳怡面前,站到了林浅芊的身边。 林浅芊将花送到沉佳怡怀里:“沉教官,这是班里同学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收下,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 沉佳怡笑着接过捧花,然后看向宋宁,似乎在说“你还不送吗”。 真是一点不客气。 宋宁将捧花送过去:“本来应该给您再颁个奖旗的,不过同学们没同意。” 沉佳怡哈哈大笑,一点儿没军训时的肃穆。 在宋宁送完花后,其他同学开始抬手齐齐高喊:“教官辛苦了。” 操场上,喊声如翻涌的巨浪一波盖过一波,互相较着劲。 沉佳怡将捧花放到地上,稍息、立正,敬了个军礼:“谢谢大家,你们也辛苦了。” 宋宁看着沉佳怡,不知怎的,背部又隐隐做痛。 接下来的气氛就轻松了,大家开始展示才艺,有人起哄让沉佳怡也表演一个。 沉佳怡也不推脱,站到学生围成的圈里,她手机里的前奏一响,宋宁脸瞬间黑了。 沉佳怡唱的是Alicia Keys的《If I Ain't Got You》。 这首歌很经典,用在才艺表演是很常见的,但是在沉佳怡别有深意地看了宋宁一眼后,一切便不明而喻了。 17岁那年,宋宁曾在江希晟开的酒吧混了半个多月,那半个多月里,每次酒吧关门,她就在酒吧里一边胡乱打鼓一边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地演唱这首歌。 那也是第一次,她胡闹后,沉聿修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等沉佳怡唱完,宋宁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呆下去了,她谎称“头晕”提早离席,然后跑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活动中心阳台点燃了烟。 [Lo……:晚上我跟晟要送佳怡去机场,一起吗?] 是沉聿修的短信,宋宁收起手机,不去理会。 ——Even though we're going through it If it makes you feel alarmed Just know that I would die for you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场地尤为清晰,宋宁索性把手机关机。 指缝间灰烬落尽,宋宁不由探出阳台往下看去。 年少的沉聿修正坐在她楼下房间的阳台上,拿着新买的手机,给她轻柔地唱着《虫儿飞》。 半夜,宋宁躺在床上没睡着,开了机,上面只有一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 短信是沉佳怡的,宋宁点开。 [队里有事,先走了。要不行,咱们就换一个。] 宋宁在被窝里无声地笑了,心想,你当初怎么不换一个,凭什么你追得到江希晟,她就追不到沉聿修了。 可最后,宋宁还是动了换一个的心思。 她给未接电话的主人发短信。 宋宁:[什么事?] 程砚初:[又躲哪里抽烟了?] 宋宁:[有事说事,说完睡觉。] 程砚初:[新生舞会,来当我舞伴。] 宋宁:[好。] 程砚初:[你的答案有点意外,不过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舞会见,宝贝。] 新生舞会是长清的传统,宋宁所在心理学系的新生舞会是和程砚初所在的经管系、物理系还有新闻系联合举办。 舞会当晚,宋宁刻意打扮得十分耀眼。 英气的小挑眉,桃花眼尾角风情地上扬,大波浪红棕色长发,搭配一条紫色人鱼波纹的斜开衩鱼尾古着长裙,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走动时露出肥瘦相宜的长腿。 宋宁下楼时,她毫不意外地看到程砚初惊艳、带着欲望的眼神。 “今晚我要被人嫉妒死了。”程砚初嘴角上扬,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宋宁想起上次程砚初气得拂袖而去,讥笑道:“那你可要把我看紧了,搞不好就成你嫉妒别人了。” “怎么,你又要给我带绿帽。”程砚初不甘示弱地反讽。 两人并列走着,这次宋宁没有吭声,她的水晶高跟踩在地上,身姿摇曳,似在享受夏夜晚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被伤了自尊后,又一次地想要放弃某人。 “今晚别跟我说,他又会来?”程砚初以玩笑的语气说道,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宋宁:“不会,你想多了。” 他一个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来他们本科的新生会?就算舞会是跟他们物理系联办的,也不可能的。 他偶遇她的借口只会是她无法查证或者符合逻辑的。 “不行,你先给我保证,就算他来了,你也不能像上次那样。” 程砚初上前一步,刚想抓宋宁的手,就被宋宁拍了掉,利落的拍击声,拍得两人掌心都充血泛红。 宋宁语气平静:“今晚你想一个人去舞会?” “要是像上次那样,我他妈还不如一个人去。”程砚初恨声道。 “今晚我是你的舞伴。” 正如宋宁承诺的,交谊舞环节她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舞,只当程砚初一个人的舞伴。 音乐响起,宋宁主动贴近程砚初,温顺如奶猫,在她左手抱住程砚初背部,右手与他交握时,宋宁感到程砚初明显的僵愣,但很快他便恰如其分地环住了宋宁的腰,跟着她随韵律舞动。 悠扬的音符,柔和暧昧的灯光,鱼尾裙舒展开来,在纤细的小腿上如盛开的花朵高速旋转,深蓝西裤与水晶高跟似在战场交战的士兵你来我往。 在一个甩拉,宋宁曼妙的身姿如彩蝶回旋而出,指尖划出笔直的线条定在高空,又行云流水地踩着节拍落入程砚初的胸前,柔软纤细的腰身向后仰去,长腿伸直回勾,仅一刻,又落回地面,同时抬身再次与程砚初相依而舞。 宋宁感到自己腰部的手越收越紧,掌心的温度贴住她的肌肤。 眼前俊逸的脸上出现情动的痕迹,就连声音都是磁性的沙哑:“宋宁,做我女朋友。” 宋宁没有回避程砚初幽光浮动的眼神,她就这样直视着这双与沉聿修完全不同的、盛气凌人的眼睛:“可以。” “条件呢?”程砚初显然不相信宋宁会这么容易答应他,他将脸贴近宋宁耳边,试探着她的底线,似乎想看她什么时候会忍受不了。 宋宁顺势将下巴搭在了程砚初的宽阔的肩上。 程砚初身体一愣,腰上的手用力,将宋宁搂进了怀里,深情地喊她:“宁宁。” 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忘不掉呢?宋宁心想。 宋宁的第一支交谊舞是沉聿修教的,那时沉聿修在钢琴室练琴,她总是闲不住,沉聿修就问她想不想学舞,这样,以后他可以给她舞蹈伴奏。 她还记得那天阳光正好,透明玻璃房内,《虫儿飞》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宋宁踩在沉聿修脚上,快乐得像舒展的云卷、翩飞的彩蝶、振翅的春燕。 舞曲最后,宋宁旋转后退,与程砚初同时完成最后的交谊舞礼仪,互相行礼。 程砚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亲昵中,他上前想拉宋宁的手,宋宁躲掉了。 “不是问我条件吗?” 程砚初心情很好,展颜,耐着性子说道:“现在就算你要1亿,我也会给你的。” 宋宁笑了,知道他没说谎,他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南苏首富最受宠的小儿子,怎么会连1个亿都没有呢,光是成年礼,他就收到了他父亲转赠的价值50亿美元的股份。 可惜的是,1亿宋宁有,不需要他给。 宋宁凑近他:“你应该再大方点,或许我会更心动。” “别吊我胃口了,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程砚初说话时,灯光明灭不定,带感的节奏沸腾体内的血液,周边的人群在狂呼。 宋宁融入人群中,跃动身体内的细胞,大喊:“等结束了,告诉你!” “疯子!”程砚初笑骂,靠近宋宁,挡住了周边围绕过来的其他人,像护着所有物般护在宋宁身旁。 酒店 是啊,宋宁也知道自己疯了,不然她怎么会跟程砚初来酒店呢。 “要先洗澡吗?”程砚初将深蓝色西装外套甩到沙发。 “你就不怕我洗个澡就后悔了?”宋宁放下包,走到总统套房往外看。 五位数一晚的夜景,果然比较美。 程砚初懒散靠坐在沙发,双腿交迭,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我不喜欢强迫,你可以走。” “你是不喜欢强迫,还是你不能?”宋宁转身,靠在窗台上,鱼尾的开叉从大腿一直开到脚踝,露出白皙的长腿,她的手刚好落在程砚初窗台影子的肩上,“你装得这么乖,不就是想讨家里人开心吗?” 程砚初面色冷掉,目光森然地望着宋宁:“你跟我上酒店是打算来吵架的?” 宋宁低头笑出了声,“看你变脸真的很有趣。” “妈的,我就不该信你这个女人的鬼话。”程砚初抖掉手里的烟灰。 宋宁笑意盈盈:“我不说了吗?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今晚我就是你女朋友。” “不可能,换一个。”程砚初拒绝得很彻底,没有一丝余地,“宋宁,我喜欢你,你要我陪你疯,只要不让家里知道,我都陪你,但你要我现在娶你,不可能。” “那你还带我来开酒店?”宋宁当然知道程砚初不可能娶她,就是知道,她才说的。 “你不也跟来了?”程砚初灭掉手里的烟,站起。 “或许是我在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宋宁看着程砚初朝她走来,心里有一丝疼。 “那就试试看,你今天不是连我碰你都忍下来了吗?”程砚初站到宋宁面前,拉过她的手往房间走。 “也是,那就试试吧。” 看看除了他,她能不能接受别人进入她的身体。 在被推到床上时,宋宁笑了,笑得没心没肺,但胃部却难受得反酸,一股恶心感蔓延上来,逼出她生理性的泪水。 程砚初站在床边脸色阴晴不定看她,最终压了上来。 好重! 宋宁忍住身上那股压迫感,肚子里所有的器官像都绞缩在了一起,难受得她想哭。 程砚初低头,想要吻她,宋宁撇过头:“别忘了,你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这种接吻的事情,不在范围内。 “你在发抖!” 程砚初朝宋宁低吼,他用力捏正她的脸,手劲大得宋宁想要推开他。 她看见程砚初锋利的双眼里充满愤怒和不屑,宋宁知道,他被她伤到自尊了,所以当程砚初冲她脖子吻下来时,她没有推开他。 黏腻的唇部没有带给宋宁任何的快感,反而像一条绕脖而上的毒蛇,圈得她快窒息,她伸手挡在程砚初的胸口,却被他抓住压在了头顶。 他吻得更加疯狂,并且一路向下,手也沿着裙摆游走在她的曲线上。 想吐,不行,要忍不住了。 眼见程砚初的唇即将吻到她左胸口的蝴蝶纹身,宋宁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呕吐感,一脚踹向程砚初裆部,在他痛苦怒吼时,把他推向一旁,冲进了厕所。 ——呕…… 宋宁撑在盥洗台,打开水流,剧烈呕吐起来。 她将仅剩的胃部苦水都倒干净,用手擦了擦镜面的水雾,看着被自己毁掉的妆容和脖子的淤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还是没办法。 等宋宁将自己收拾干净再出来,房间里全是烟味,程砚初被熏在烟雾里,眼神厌恶地望着宋宁。 宋宁知道今晚是她的错,她不该招惹程砚初,不该做这么幼稚的事,她心诚地道歉道:“对不起,今晚是我的错,酒店费用和医药费我会转你,我先走了。” 她向来不讨喜,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厌弃她,可这就是她,自私卑劣…… 可唯有一点,她却还是想要坚守。 那个人太干净了,干净得她舍不得作践自己。 “你这到底什么毛病?他要上你,你也会这么大反应吗?还是只有他能让你张开那两条腿?”程砚初的语气恶毒又嫌恶。 宋宁朝外走,然后在客厅拿起烟灰缸,站在房间门口,砸向程砚初靠着的床头柜。 程砚初没躲,但也没受伤,因为宋宁避开了他。 程砚初指着自己的头,冰冷地说:“你应该砸准点,往这儿砸。” 宋宁转身离开,今晚她受够了,受够了自己的愚蠢和幼稚,她现在很想那个人,想要他拉着她手,什么都别说,就呆在她身边。 宋宁拍打沉聿修的房门,拍得很重,就怕他听不见,门铃都快被她按坏了,她仍不肯停下。 “沉聿修!你个混蛋,你给我出来!我不接你电话,你就不会多打几个吗?你不能来学校宿舍找我吗?你就不怕我有什么危险?凭什么我要放弃你,再找一个,我就不,我非要得到你后,再狠狠甩了你,让你痛哭流涕地求我回到你身边。” 可是宋宁拍断了手都没等到沉聿修出来开门,宋宁心里清楚,他不在,他要在,他早来开门了,他要在,她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宋宁没等到沉聿修,她这个样子也不能回宿舍,上次还说给她留房间,可是连把钥匙也没留给她,她来了,他又不在。 宋宁脱掉高跟放在身边,光脚蹲在屋口,直到蹲得腿上没有知觉时,长廊外的电梯突然开了,她看见长廊走来两个人。 仅凭身影,宋宁就认出了他们。 是江希晟搀扶着沉聿修,沉聿修步伐虚浮,应该是喝醉了。 江希晟看到宋宁时,眼神一如既往地显露“不欢迎”,脸上挂着“我就知道”的神情。 江希晟是沉聿修的儿时伙伴,也是死党兼大学校友,他跟沉聿修认识、相处的时间比宋宁的还长,所以宋宁对这人是嫉妒的。 宋宁起身,但是脚麻了,她又不想让江希晟发现,所以就装作无所谓地站在原地,但只有她知道,她有多想知道他为什么喝醉。 他酒量不算差,3杯60度白酒下肚也没有醉过,今天为什么醉了? 江希晟扶着沉聿修过来,瞟了眼她脖子上成年人都清楚的淤青,语气不佳道:“不帮忙就让下,小姑奶奶。” 搁平时,宋宁肯定应一声“乖孙”,今天却没有心情吵嘴,她让了开,脚跟煮熟的面条一样,还是软的,腿上麻得也很不舒服。 江希晟摸出沉聿修口袋里的钥匙,开门进屋。 宋宁跟了进去,江希晟没拦着,却不肯让她照顾沉聿修。 他亲力亲为地把沉聿修放到次卧,把门带上,对宋宁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留这儿照顾他。” 宋宁没理江希晟,去主卧抱出一床被子,径自走到客厅的沙发躺下:“我今天很累,就在这儿睡了,你留下正好,反正我也不会照顾人,你留下,刚好照顾他。” 江希晟似乎被宋宁的理直气壮整无语了,把房间空调打了开,在宋宁身边的沙发坐下,交迭着腿看她。 宋宁要不是知道江希晟爱的人是沉佳怡,差点要误会江希晟对她有意思了,她开口:“你又想说什么?两年前说得还不够多吗?” “脖子怎么回事?”江希晟问。 “能怎么回事,就是那回事呗。”宋宁漫不经心地拉高被子,把脖子盖住。 “所以呢?受欺负了,想来找他安慰你?你还当自己是7、8岁的小朋友吗?”江希晟语气充满责备。 “我今天不想吵。”宋宁索性连头都盖了住,不想听他的教训。 江希晟没有再说话,但也没走,像防狼一样防着宋宁,似乎担心宋宁会趁沉聿修醉酒对他图谋不轨。 等宋宁半夜醒来时,房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走了? 宋宁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江希晟会坐到沉聿修醒来再走。 宋宁起身,光着脚走到沉聿修门口,轻轻地推开他的房门,她没有开灯,怕吵醒他。 他睡的很熟,身上还有很大一股酒味,这一点儿也不适合他,但她不介意,不管是怎样的他,她都爱。 宋宁小心地上床,侧躺在他身边,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大概的轮廓,他的呼吸很轻,很柔,跟他的人一样。 宋宁手伸向他的枕边,握住他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祝你好梦,哥哥。” 16(上) 身穿法式长裙,染了一头浅色金发的宋宁从出租车上下来。 在坐了将近20小时的交通后,她终于又能见到沉聿修了。 往年,沉聿修只要一有时间,就一定会回来看她,可这年,沉聿修因为忙着博士学业,没办法回家。 不过没关系, 他不能回来,那她就来找他。 一想到沉聿修等下见到她时的表情,宋宁就开始期待了。 这可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惊喜。 宋宁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栋爬山虎缠绕的乡村式别墅前,想着自己等下要怎么出现在沉聿修面前。 故意捉弄他?还是热情拥抱他? 宋宁嘴角弧度上扬,走进庭院,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他见到宋宁,十分惊讶,深邃的眼眸泛着光点。 “It's you!Simon's baby sister.You photo doesn't do you justice.”像是怕不能精准表达他的意思,那人摊手,激动地补了句,“You are heavenly.” “Thank you.Is Simon home?” 见开门的人不是沉聿修,宋宁心里有点失落,但脸上笑容依旧。 “Yeah.Come on in.”那人往里走,朝里面喊了句,“Carver.Look who's here.” 房间内的长桌围着激烈讨论的5、6个男男女女,他们国籍不同,但都很年轻。 每个人桌前都摆着笔记本和堆迭的书籍,听见声音,停下讨论望了过来。 有几人在见到宋宁时,露出惊艳的神色,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一名亚洲长相的男人见到宋宁时,露出“不欢迎”的神色,但男人很擅长管理情绪,那一抹“不欢迎”很快就被裹了皮的笑容掩盖。 他站起,朝宋宁走近:“宁宁?” “晟,哥哥呢?”宋宁看着江希晟明媚的笑容,差点要怀疑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曾经,宋宁也想过好好学习,像沉聿修那样14岁就拿到大学录取通知,这样她就能让沉聿修多陪她几年。 可是后来宋宁发现,天才是无法追赶的,更何况,他们还隔了7年的距离。 “没礼貌。我比修大2岁,你应该叫晟哥哥。”江希晟说。 宋宁习惯了江希晟的随性,再度询问道:“哥哥呢?” “都长这么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整天‘哥哥’、‘哥哥’的,你这么漂亮,没交男朋友吗?”江希晟眯眼,笑得灿烂。 宋宁耐心一点点漏掉,但江希晟像是没有察觉,自顾自道:“今年16了吧?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别整天围着你的哥哥转了,你哥哥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什么生活?”宋宁听出江希晟话里的意思,她不怒反笑。 “比如:找找女朋友,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幸运的话,跟心爱的女人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厮守一生。”江希晟绘声绘色道。 听着江希晟的话,宋宁脸上笑容逐渐扩大,眼神却像是能射出冰刀。 如果宋宁跟江希晟不熟,或许会认为他说这话是出于无心之言,但她从小就跟这个男人不知道交手多少回了,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弱点在哪儿。 在无数次针锋相对后,两人后来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会故意去招惹对方。 可今天江希晟这话,不仅和内容里的美好搭不上边,甚至算是故意为她准备的刺。 江希晟是只懂得权衡的狐狸,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说这些来招惹她。 而她长途跋涉,独自来到异国他乡,也不是来受气的! “嗯。”宋宁甜甜地笑着,“对了,上次我遇见佳怡姐姐了,下次再碰到她,我一定会跟她说,你在这边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生活,这样,她也可以好好找个男朋友交往了,反正部队里……” “宋宁,你敢!”江希晟撕掉伪装,低喝打断宋宁。 “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宋宁也懒得装,冷着声,“你故意拖着我想干什么?我哥在哪儿?你要不说,我就自己找,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 宋宁不等江希晟回应,将行李箱甩到江希晟身上,朝一个房间走去。 她来这儿,可不是想看沉聿修有什么狗屁新生活! 沉聿修交女朋友?结婚? 宋宁不懂为什么光是想象,心里就像燃了一把火,想将这里焚烧殆尽。 她接连推开门,无论房间、浴室还是储藏间,都不肯放过。 宋宁的举动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江希晟追了上来,拉住了她,咬牙道:“你真是个疯子,你就不能放过修吗?” 放过他?她为什么要放过他?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他们不是应该一辈子在一起吗?他说过,会保护她,不在一起,他怎么保护她? 宋宁心里有无数的疑惑,心脏一阵阵绞紧,痛得她没办法呼吸。 眼前这个人是沉聿修最好的朋友,他也不是会无缘无故这么说话的人,所以,是他说了什么吗?他开始觉得她是负担?是毒虫?是缠住他生活的枷锁了? 宋宁甩开江希晟的手,朝着二楼走去,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开门的帅哥似乎被两人奇怪的举动惊到了,呆呆地愣在楼梯口。 宋宁此刻可没空理他,她推开他,抬脚,刚要冲上二楼,就见到了沉聿修。 沉聿修从楼梯拐角走出,见到宋宁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娇小可人的东方女生。 女生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唇,是典型的具有东方女性柔美气质的美人。 她身穿制式衬衫短裙,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站在沉聿修身后,两人明显的身高差,显得她更加娇小柔弱。 宋宁感觉身体里有什么被劈成了两半,口鼻泛起强烈的酸楚,就连眼框也热热的,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以前就有想过,自己对沉聿修那病态偏执的占有欲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开始她认为是因为沉聿修是她的,所以别人不能碰,就有点类似对喜欢的玩具的占有欲,可后来她又觉得不一样,那种感觉更加复杂。 被夺走玩具她只会愤怒,可是被夺走沉聿修,她除了愤怒还有难过和强烈的恨意。 她一直想从自己喜欢的其他人或事里找到这个答案,但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而现在,江希晟的话与儿时其他人的玩笑重迭在一起,意思相近,初懂爱恋的她才意识到,为什么以前她听到这种话,都会那么生气。 无论站在沉聿修身边的是谁,只要不是她,都不行。 她爱沉聿修!不是亲人间的爱,是情人间、独一无二、仅他是例外特别的爱。 她也想要沉聿修爱她,像罗密欧爱朱丽叶,梁山伯爱祝英台那样爱她,爱到可以为她死,为她奉献一切,为她疯癫到不顾一切。 她想要沉聿修极致暴烈的爱意! 宋宁垂下头,双手紧紧捏在身侧,强忍住生理反应和冲上去的冲动,胸口翻涌着各种情绪。 愤怒、委屈、想念还有刀割般的痛楚每一个情绪都强烈到她的心脏装载不下。 “宁宁?你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在这儿?当然是来看他的,不然她来这儿干嘛! 宋宁盯着摔碎在地的泪花,一个字都发不出! 他跟他身边的女生是什么关系,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她可以抢,她有自信,无论是谁,沉聿修都不可能为了那个人放弃她,让她伤心。 可是他爱她吗?跟她的爱一样吗?如果他一辈子都只当她是妹妹,如果他对她永远都...... 她听见脚踏楼梯的声音,像是快节奏的鼓点,每一拍都落在她的心跳上。 “你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坐车太累了?不会是哪里受伤了吧?宁宁?”沉聿修焦急地问。 看吧,他一直都是情绪稳定的人,只有她,才能让他情绪失控。 眼泪在浓烈清贵的脸上划出令人心碎的刀痕,宋宁从鼻腔发出颤抖的鼻音:“沉聿修,你交女朋友了?所以学业忙,不回家是借口吗?你要抛弃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你觉得我是拖累了,对不对?你不想要我了。” 话说到后面,委屈得让人心疼,光是听声音就让有语言隔阂的其他人于心不忍。 沉聿修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接过递来的纸巾,开口道:“你问的这些问题,答案都是否。” 宋宁差点脱口而出“那你爱不爱我”,但她咬住了牙。 时机不对,氛围也不对,就连现在的她也不对。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如果是因为刚刚那几个问题,那你这些眼泪可都白掉了。”沉聿修擦着她下颚角的眼泪。 宋宁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没变。 胸口刚舒服些,新的一股闷气又涌了上来。 可她想要两人的关系变一些,变得更加特别,变成唯一。 宋宁低垂着头,半天不语,直到沉聿修清丽独特的气味贴近她的身体,将她环抱,她才攥紧他的衬衫,把头埋进他胸口,贪婪地汲取那熟悉的气味。 沉聿修已经很久没有抱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她怎么撒泼耍滑,沉聿修都不肯再抱她,最多只愿意她牵手。 “抱抱,不哭了,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因为见到你,太开心了。”沉聿修轻拍着安抚,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宋宁破涕为笑,她不好哄,但他例外。 宋宁抬头,朝沉聿修露出一张她自认为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Surprise!” 沉聿修愣怔一秒后,扶额笑出了声,他眼里的笑意像是万里晴空下的阳光多得溢出,一下子驱散了宋宁心里的负面情绪。 虽然之前宋宁有想象过他见到她的喜悦,但她发现,她的想象力还是太贫瘠了。 沉聿修忍笑,将手中的纸巾放到她脸颊擦拭。 宋宁像是才意识到,猛地在心里又暗暗补了一句。 江希晟!你给我等着。 晚上,沉聿修为宋宁办了个欢迎会,下午的那些人大多是沉聿修的同学,除了有1个有事离开了,其他人都留了下来。 或许是平时忙于学业压力太大,欢迎会上大家都玩得特别high。 室内觥筹交错、灯光朦胧。 有男生脱掉了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引来女生的欢呼,有大胆的甚至直接上手,贴着热舞起来; 有对男女坐在沙发上激情热吻,男人的手还在女生的衣服底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干嘛; 就连沉聿修,柔和缱绻的眼睛周边都泛着醉酒的红晕...... 宋宁在一首歌结束后,果断换上了自己的音乐,然后高举酒瓶,大喊道:“To Carver” 半醉的其他人不明就里,跟着高呼起来:“To Carver” “All we ever hear from you is blah blah blah……” 坐在角落的江希晟在躁动音乐里不停循环的“blah blah blah”中,对宋宁比了个大拇指。 宋宁仰起头,挑衅地回敬了他一个倒立的大拇指。 本来她想用另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但他身边站着沉聿修,他正看着她,脸上带着宠溺又温柔的笑,这让她没办法朝那边这样做。 宋宁看见江希晟跟沉聿修说了些什么,她懂唇语,所以她辩别出了他的唇型。 江希晟:“她可真行。” 沉聿修望向在看他们的宋宁,眉眼弯曲,抬高了手中的酒杯,挡住了自己的唇。 “……” 宋宁气恼,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江希晟:“随便你,反正痛苦的人是你。” 沉聿修垂着眼,放下酒杯轻轻摇晃,出神地盯着杯里摇晃的液体。 宋宁专注地辨别着沉聿修的唇型。 “我不痛苦,是你想多了,在她身边,每分每秒我都很幸福。” 幸福吗? 宋宁跳入舞动的人群中,美眸弯起,笑得猖獗恣肆,在一连串的“blah”中快乐地扭动身体。 江希晟:“看来你也就只有智商高了。” 是你智商低!宋宁边跳边看向这边。 沉聿修:“或许吧。” 什么或许!当然不是。宋宁停下舞步,刚想冲过去反驳,就见到沉聿修用口型朝她说了句:“玩得开心。” 宋宁嘴角像被什么往上扯,绷也绷不住。 16(下) 宋宁以为她在国外的生活应该像第一晚那样疯狂摇摆,沉溺在音乐与酒精的纸醉金迷中,没想到,竟完全不是。 她还没到M国的法定年纪,进不了正规的夜店和酒吧,至于那些不正规的,沉聿修是坚决不肯让她去的。 头几天她还有兴趣逛学校、旅游景点、商场,到了后面就没了意思。 沉聿修虽然只要一有空就会陪她,但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时常为了陪她,他一天只睡个把小时,有时候甚至熬通宵,所以宋宁很不喜欢。 为了不让宋宁一个人太无聊,沉聿修让南乔来陪她。 南乔是那天站在他身后的女生,是江希晟父亲朋友的女儿,也在这边读大二,所以江希晟经常会邀请她过来。 宋宁想起那天江希晟的话,不爽地骂了句:“江媒婆!” “嗯?”南乔站在一家古着风饰品货柜前,似听见宋宁的话,转头看她,“你刚说什么?” 宋宁笑道:“没什么,就是谢谢你陪我出来买礼物。” “不客气,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多亏了晟和修的照顾,才能熬过来。现在能帮上修的忙,我很开心。”南乔说这话时,是真诚的。 宋宁不喜欢出现在沉聿修身边的所有女人,眼前这位,她也不喜欢,这是来自情敌间天生的敌意,但从人品上来说,眼前的女孩子是干净纯洁的,她并不讨厌。 那天,心思细腻的南乔是第一个给她解释她为什么和沉聿修从楼上下来的。 “我们没有任何男女关系,是我专业课英语不好,修借我一些资料,我连房间都没进,他说不方便,所以我就站在门口等他。” 当南乔知道宋宁是沉聿修妹妹时,脸上还露出一种诧异的神色,后来听到不是亲兄妹时,才像明白了什么,离开去跟其他人搭话。 南乔拿起一对复古耳环,问宋宁:“这件怎么样?很漂亮,送你妈妈,她应该会高兴。” “她不喜欢戴耳环。”宋宁视线扫过货柜上的饰品。 “这样啊。”南乔放下耳环,转向另一头的货柜。 “这个不错。”宋宁拿起一条镶嵌祖母绿的简单项链。 “嗯,这个也好看。”还在纠结选哪个的南乔凑近。 宋宁拿起项链,又让店员拿出刚才南乔选中的那对耳环,将卡递了过去。 出了店门后,宋宁将那个装有耳环的包装袋递给南乔,见南乔疑惑地接过,宋宁解释道:“当做谢礼,谢谢你那天跟我解释清楚你跟他的关系。” “啊?”南乔低低叫了声,像是没想到宋宁会送她礼物,“谢谢你。” 不是,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宋宁面容冷酷地看着像要落泪的南乔,后来一想,自己刚来的时候,好像更丢脸,索性就闭着嘴不讲话。 “其实我是因为被他拒绝,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才会跟你解释的。他跟我说他是不婚主义者,虽然他说得像是认真的,但我知道,那只是借口。”南乔眼泪掉了下来,有种梨花带雨的破碎感。 “那就当你今天陪我逛街的谢礼吧。”宋宁不在乎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跟她解释。 “好,谢谢。”南乔肩膀还在轻微打颤。 两人走在路上,宋宁不自在地走快了些,悄悄拉开两人距离。 要她安慰情敌,她没那么心大,不过战败的情敌,倒是可以考虑下。 “你这么温柔,以后还会遇到比他差一点的人的。”宋宁掏出面巾。 南乔接过,又哭又笑:“为什么不是更好的人。” “你不觉得这话很虚伪吗?世上哪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他是最好的。”宋宁傲慢地说。 南乔嘟囔:“你一点都没安慰到我。” 宋宁狡辩道:“我没在安慰你,你少自作多情。” 如果宋宁那时知道原来被沉聿修拒绝是那样的心痛,那她那天一定会好好安慰南乔的。 来时是一场狂欢,离开时也应该是热热闹闹。 沉聿修邀请了上次的同学,也不知道是沉聿修人缘好,还是宋宁那晚表现出色,总之,那天的人都带着送别礼物来了。 南乔是第一个到的,还特意给她挑选了一份耳钉作为回礼。 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初刚见到南乔时,宋宁是讨厌南乔的,可当她知道南乔没有希望,并且已经放弃沉聿修时,她又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 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人们刚开始还是克制的,等后来喝了点酒,内心的野性便被释放出来了。 在宋宁的某些事情上,沉聿修从不会以既有社会规则约束她,就比如让她喝酒这件事,唯一的要求只有在危险环境中,她不能让自己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 宋宁有时候觉得沉聿修很矛盾,他把自己严格地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中,却让她只需受制于自己的内心,过得自由又随性。 于是,在众人的二次装聋作哑下,年仅16岁的宋宁加入了喝酒游戏。 他们玩的是派对上的经典游戏“Never have I ever”。 规则是在每个人轮流说一件“我从来没做过的事”,在场所有做过这件事的人喝酒,同样没做过的人不喝。 大家的问答都比较日常,有些问题,甚至还因为之前他们玩过,所以引得其他人的哄笑与部分人的埋怨。 宋宁喝的不少,毕竟,她除了“性”,极少有她没做过的事情。 这回轮到宋宁答了。 她抿着唇,思考了会儿,开口道:“我从来没跟人做过爱。” 在场的,除了南乔和沉聿修,其他人都举起了酒杯。 那天来开门的Jack怜悯地望了宋宁一眼:“不要有压力,很快你就会享受到性爱的魅力了。” 宋宁下意识看向沉聿修,他眸光幽深地看着她,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游戏继续,有人说道:“我从来没被人表白过。” 在场的人都举起了酒杯。 那人说道:“这太令人伤心了。” “亲爱的,我爱你。”有人打趣道,却被推了开。 “我从没暗恋过我的每一位老师。”有人说。 嗯,这个她还真没有。宋宁不自觉朝沉聿修望去,见他也没动酒杯,虽然意料之中,还是控制不住嘴角。 “我从来没喜欢过异性。”Jack说。 在场唯一没动酒杯的,就是Jack。 宋宁望向沉聿修,扬起的嘴角变成了一条直线。 沉聿修望了过来,对她晴朗地笑了下,宋宁不爽地在心里骂道。 笑个屁啊,竟然敢瞒着她偷偷喜欢别人。 于是她在脑子里一个个搜索她知道的出现在沉聿修身边的异性,从小的到老的,一个都没有落下,不知不觉就臆想出了一大串名单,就连沉佳怡,都被她列在了名单之上。 等再次轮到宋宁时,宋宁闷闷不乐地说:“我从来没接过吻。” 紧接着是一阵嘲笑,而嘲笑对象是23岁的沉聿修。 “Nichols也就算了,她才16,但是Simon,你竟然没跟人接吻过?天呐,你们东方人真的太保守了。”一人夸张得像是发现新大陆。 “嘿!别把所有东方人都混为一谈,他是个怪咖。”江希晟辩解道,“我和Nancy可都接吻过。” Nancy是南乔的英文名。 南乔有些害羞,她跟沉佳怡一样,是在军事家庭长大的,但教育风格却大相径庭,两人的性格也相差极大。 保守家庭出生的南乔像蕾丝花,惹人怜爱,开明家庭出生的沉佳怡像绿色洋桔梗,自信坚强。 “我、我小时候被人亲过。”南乔吞吞吐吐道。 “什么怪咖,你才怪咖,这叫洁身自好,懂不懂?”宋宁也不知道自己英文翻译得精不精确,也不知道老外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文化差异,反正她就是想替沉聿修辩驳。 沉聿修很轻地笑了下,看上去好像对于嘲讽根本不在意。 宋宁觉得自己大概率是醉了,不然怎么听见沉聿修慵懒低沉的笑声,她那么想要扑上去啃住他薄薄的唇呢。 她举起酒杯,将酒灌进干涩的口腔,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又觉得不够,想要再来一口。 坐在对面的沉聿修倾身,让人更加骚动的手挡在了杯口:“你没做过,不用喝。” “我渴。”宋宁无暇白嫩的肌肤在酒精的作用下泛出淡粉色红晕,涣散却闪烁光点的瞳孔痴迷地盯着沉聿修红润轻薄的唇。 沉聿修像是被什么烫到,猛地缩回了手,在下一瞬,又仿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清咳了一声:“留到游戏里喝。” “哦。”宋宁放下酒杯。 江希晟目光如炬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对谁,低声咒骂道:“疯子。” 入了深夜,人们相继离开,只剩1、2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歪七扭八地被扶进了空房。 宋宁喝得有些多,跑到庭院,坐在一层台阶上。 沉聿修是后来出来的,在收拾完房间后,坐到了宋宁身边。 宋宁很自然地把头靠到了沉聿修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她每次睡不着,拉着沉聿修偷跑到“许愿池”那样。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上去的,只知道他的唇比棉花还软,舌头也软,湿湿热热的,一舔,身体就酥酥麻麻的,她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 可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就像是被冰块冰冻住,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她想要去扯他的衣服,他才抓住她的手,轻轻推开了她。 他幽深的眼睛看着宋宁,脸上没有一丝情欲的迹象,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刚才她吻他时,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包容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等她闹够。 “我们不能这样。”沉聿修声音沙哑。 夜空中挂着一轮残缺的月亮,月光落在窗边一株粉色洋桔梗上,风起,庭院上未被修理的草坪如浪潮般轻轻波动。 庭院的台阶上,宋宁近乎抓狂地瞪着沉聿修,瞪得两眼通红,眼睛酸胀,等她眨眼时两滴饱满的泪珠刷过她的面颊,低落在她搭着蜷曲膝盖的手背。 一滴、两滴……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宋宁不懂,喃喃低语。 “我爱你,就像爱星空、宇宙、爱父母、朋友,并且,我会永远爱你。” 沉聿修用指腹帮宋宁擦泪,宋宁脸上的眼泪却越掉越凶,直接流成了交错的江流。 唯独没有爱人。 冰敷 枕边一有动静,宋宁就醒了,她睁眼,发现枕边有未干的痕迹。 沉聿修背坐在床边,身上穿着昨晚的黑色衬衫,衬衫上还有睡了一夜的褶皱。 他听见动静,侧身:“醒了?我先洗个澡,等下送你回去。” 他温润干净的手从衬衫中间松开的纽扣从下往上系,一点点遮住他白皙的肌肤,直到挡住蜿蜒伸展的锁骨,禁锢住他纤长的脖颈,才停了下来。 一切都像是事后,可在沉聿修平淡的语调和闲雅的举动中,又不像那么一回事。 宋宁撑起身,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你扣子不是我解的,我脖子上的痕迹,也不是你弄的。” 话一出口,宋宁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要解释还是想要其他的什么,或许她内心是希望沉聿修能嫉妒,但他没有。 沉聿修看着宋宁脖子上的吻痕,眼神昏暗没有情绪,只淡淡说了句:“我知道。等会儿冷敷下吧,消得快一点。” 宋宁垂眸,从鼻腔中“嗯”了一声。 沉聿修起身走出房间,去了客厅的浴室。 水流哗哗落下。 宋宁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脖颈的吻痕。 程砚初昨晚下了重口,此时那些吻痕已经变成了淤紫色,隐约还能看出牙印,一股自我厌弃在身体里蔓延,每一处都令宋宁觉得恶心。 等宋宁洗好,光腿穿着沉聿修的衬衫,手搭西裤出来时,沉聿修正在将冰桶里的冰块装进透明玻璃杯里,旁边放着一条折迭的毛巾。 “你裤子太长了,穿着难受。”宋宁朝他走去,顺势将西裤扔到一旁的椅背。 “嗯,等下给你找条短的。”沉聿修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走到客厅拉上白纱窗帘,又走回来继续弄冰块。 宋宁坐了下来,交叉迭腿,撑着头看他:“你昨晚喝醉了。” 沉聿修手部动作一顿:“跟几个朋友见面,一高兴喝上头了。” 宋宁抬眸盯着他的脸瞧,想从他脸上发现一丝端倪:“什么朋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沉聿修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像是在笑她的小心思又像在笑其他的什么,他走到宋宁身旁,将玻璃杯敷在她侧着的脖子。 宋宁猝不及防被冰了下,下意识回头缩脖,抱怨道:“好冷!” 沉聿修神色坦然,伸手取过毛巾,把杯子包裹住,又重新放到宋宁脖子:“这样有没有好点?” “嗯。”宋宁应声,心里嘀咕。 刚才是忘了?因为醉酒刚醒,记性不好? 但她没有忘记刚才沉聿修回避的问题,追问道:“什么朋友,为什么不回答我?” “晟、Jack还有南乔和她男朋友,本来想问你去不去的,但是看到你跟你小男朋友去参加新生舞会,就没叫你。”沉聿修换了个地方冰敷。 宋宁“哦”了声,昨晚如果他叫她,她应该不会去,但—— 也说不定。 良久沉默后,沉聿修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其他地方自己敷下吧,我去拿芦荟膏。” “不用了,反正也看不见。”宋宁低头,厌恶地看了眼靠近胸口的那个吻痕。 就在宋宁打算起身时,沉聿修突然把她转了个身,直面着他。 宋宁看见沉聿修拿起杯子,蹲了下来。 因为太过突然,两人姿势变得有点—— 暧昧。 宋宁两腿微张,一腿微曲撑着椅脚,一腿出于习惯落到了沉聿修的膝盖上,而沉聿修单膝撑地,蹲在她两腿之间。 他穿着与她同类型的白衬衫,胸口的纽扣全都系得规整,只留了脖子处没系,从宋宁的角度往下看去,能隐约见到他衬衫里凹陷的锁窝和笔直有力的锁骨。 他小心地撩开宋宁松垮的衣领,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肌肤,但这样的刻意反而令这个动作变得更加挑逗旖旎。 宋宁衬衫里面什么也没穿,她不敢去看被他勾开的地方,也不清楚他能看到多少地方。 他将冰块敷在了宋宁锁骨下方的吻痕上,那个地方宋宁知道,有个最为明显的牙印,也是她最厌弃的地方。 被子隔着毛巾仍是有些凉,但宋宁身体却在发烫。 她的心跳在急速跳动,她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却还是控制不了长而深的喘息,她感到胸口在他手上激烈地起伏,惹得她脸部和胸口都耐不住地躁动。 宋宁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那里,就算不敷,过几天也会好。” 宋宁的声音沙哑,还带着轻微的悸动。 “下次,别让他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沉聿修的头低垂着,也不知是为了不看她,还是为了不让她看。 “我跟他,没做。我后悔了,我不想要他,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沉聿修没有讲话,只有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很轻微,却很迷人。 宋宁按捺不住,手穿过他额前尚未干掉的刘海,缓慢地往后梳理:“你在生气?” 沉聿修拉开宋宁的手,站了起来,柔声道:“自己再敷下,我去拿芦荟膏。” 说完,他便放下杯子,朝电视柜的药箱走去。 宋宁看着沉聿修的背影,心里困惑。 这个样子是生气了。 但他是生她不爱惜自己的气,还是生别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气?是因为疼惜,还是因为爱她? 在他对她的感情上,她永远都搞不懂他的想法。 很快,沉聿修拿出药箱回来,从药箱取出芦荟膏用棉签给她涂上。 他涂得很快,却不敷衍。 棉签蘸着芦荟膏擦着宋宁的脖子,冰冰凉凉的,宋宁不禁想。 如果是用他的手指给她抹,会是什么感觉?会比刚才还让人心痒吗? 宋宁想都没想,就抓住了沉聿修抹药的手,带着点命令的语气:“棉签太疼了,用手帮我抹。” 手的主人明显一愣,停下了动作,宋宁侧头,低低地唤了声:“哥哥。” 宋宁听见沉聿修似妥协又似无奈地轻叹,她知道,自己又在折磨沉聿修了。 沉聿修挤出芦荟,放到食指指腹,然后贴近了宋宁的脖子,在她的肌肤上舒缓地揉抹。 原来是这种感觉,又凉又热,让人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宋宁低头:“别忘了,还有这个地方,不抹,应该会留很久吧,搞不好会留疤,我不想留疤。” “不会留疤,没伤到真皮层。”沉聿修嘴上说着,但还是用手指勾开了她的衣领,将药抹了上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沉聿修的手指抚过她颈处的红色牙印,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按摩,脸上却平静如常。 太过冷静了。 宋宁冷然,刚才的骚动与热情似在一瞬间被冷水浇了个透:“可以了。” 沉聿修很轻地“嗯”了声,收拾药箱:“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找件合适的衣服,穿好送你回去。” 宋宁这次没有拒绝,同意了。 问 长清大学占地面积有460多公顷,沉聿修住的地方靠近学校东侧门,而宋宁宿舍靠近南门,从东侧门到宿舍开车大约需要15分钟。 宋宁换上沉聿修的衣服,跟沉聿修前往车库。 车库上停着一辆白色奥迪A6和一辆自行车,沉聿修平时去学校都是骑自行车,但他的自行车没有后座载人不方便,只好开车送宋宁回去。 宋宁扎着高马尾,斜斜地倚在车座与车窗的夹角,男士衬衫搭配西装短裤被她穿得又酷又飒,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 她视线落在沉聿修干净挺拔的侧脸,目光探究,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 沉聿修:“你的衣服干洗完后,我再送过去给你。” 虽然不是早高峰,但路上骑车的学生不少,车开开停停,莫名让人心情烦躁,宋宁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沉聿修踩下刹车,停在一辆电动车后面,视线扫过宋宁又回正,耳尖染了点红:“别看了。” 从上车开始,宋宁的视线就没从沉聿修身上移开过,宋宁眼底的探究意味更甚。 看见她的胸没反应,只是被她看了几眼就耳根红,他到底是对她有非分之想还是没有? “沉聿修。”宋宁唤他。 沉聿修挂档行车,淡淡“嗯”了声,尾调轻柔地上挑,是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撩拨。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宋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含了七分调戏,两分怀疑,还有一分害怕听到肯定的担忧。 沉聿修脚上的油门似是失控,如果不是刹车及时,怕是现在已是车祸现场。 宋宁被甩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拉回,她猛地坐正,脸色微变,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吓坏了:“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不会真的……” “不是,我喜欢异性。”沉聿修右手松开方向盘,揉她上午被他梳理整齐的前额头发,似乎要揉散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前面有人突然停车,我才急刹车的。” 沉聿修收回手,下巴点了下前面的一辆电动车,电动车上的人正回头朝他们挥手致歉。 什么,吓死了。宋宁身体一松,懒懒地靠了下去,眉头拧紧。 那是她身体没有吸引力吗?他们又不是亲兄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2年前她看过,也不小啊,有反应的话,她应该看得出来。 难道是—— 不行? 宋宁明目张胆地继续端视沉聿修,从上到下,从端庄的西装马甲到西裤,很想在他身上验证一下,到底是她不行还是他不行。 2年前他的唇、他的手、还有他贴在身上的味道与炙热,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里清晰得忘不掉。 如果当初她没有嘴贱喊出那声“哥哥”,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 “早餐吃什么?我去买。”沉聿修将车停在一旁,打着双闪灯。 宋宁一看,原来是到了满园食堂。 吃人。 “你看着买。” 心里和嘴上两种答案。 沉聿修看了宋宁一眼,眼底有着缱绻笑意,这一眼莫名让宋宁有些心痒,她转向南区操场,上面有人正在跑步。 也不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早上还有没有在这里跑步。 那是他们第一次夜里偷跑出去后,他开始养成的习惯,他说怕他以后跑不过她,所以要好好锻炼。 “坐车里等我。” 沉聿修对宋宁很了解,就像她也了解他,所以刚才她的遐想他应该是清楚的,所以才会露出那种看顽皮孩子的笑。 宋宁看着沉聿修解开安全带进了餐厅,她心里搞不清他那个笑还有没有别的含义。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沉效岳。 “宁宁,醒了没?”沉效岳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但对宋宁总是和声细语,比她亲爸还亲。 “醒了,正打算吃早饭。” “对,早饭要好好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饿坏了。”沉效岳说,“刚开学习不习惯?跟室友们相处得还好吗?” “都挺好的。” “哈哈。”沉效岳的笑像是从胸腔溢出,很爽气:“那就好。要缺什么东西,跟爸爸说,我让张叔给你送过去。” “不缺,缺的话学校都能买到,放心吧,哥哥也在,他会照顾好我。”宋宁看向餐厅入口。 沉聿修买好早餐出来,无论清雅的气质还是高挑的个子,都是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的存在。 “有你哥哥在,我和你妈妈就都放心多了。爸爸周四回来,周六跟哥哥来我这儿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道地道的家乡菜。” 宋宁没有立即答应,直到沉聿修开门上车,她才拿下手机,开了扬声器:“爸爸问你周六去不去他那儿吃饭。” 沉聿修看了眼手机备注:“爸。” “聿修,你跟宁宁在一起吗?我说这丫头怎么起这么早呢。” “我高二高三每天5点爬起来背书您不记,以前的老黄历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宋宁不服。 “接下来也要保持住高中积极进取的这股劲儿,别往回退。这考上好的大学啊,只是步入社会的一小步,你未来的人生还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和考验,爸爸希望你能坚韧果敢,经风不息。” 领导当久了,说教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宋宁假装没听见,沉聿修轻叹,眼含无奈的笑出声应和:“知道了,爸,周六我带她过去吃饭。” “你这丫头,又嫌弃爸爸话多了是不是?行,行,我也不说了。不过,你能考上长清,爸爸是真为你骄傲。” 沉效岳语气犹豫,似有还想说的,但又有顾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道:“好了,不耽误你们吃饭,周六见。” “周六见。”宋宁眼疾手快地挂掉了电话,心里清楚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亲生父母也会为她骄傲、他没辜负她父母之类的,但或许是怕她伤心难过,所以没说。 其实宋宁已经接受了事实,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手接过沉聿修递来的早餐,还是热的,宋宁若无其事地打开吃着。 等到了宿舍楼下,沉聿修早餐都吃完了,宋宁早餐都还没吃完,她坐在车上,细嚼慢咽:“你上午有课吗?” “嗯,没事,时间还早。”沉聿修手上的运动表已经换成了机械表,白皙干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掌骨根根分明,显得手修长有力。 宋宁看着宿舍楼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想到刚才沉效岳的话,莫名产生一种理直气壮的心虚。 她本来考这个学校目的就不纯,现在故意耽误点时间怎么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宋宁咽下最后一口早餐,知道没借口再拖延,只好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动作要多“优雅”有多“优雅”:“我走了。” “好。”沉聿修轻应。 宋宁下车,刚走了两步,回身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宋宁压着车窗边沿,笑容艳丽跋扈:“你今天怎么没带眼镜?” 沉聿修推进了下高挺的鼻梁,恍神,答道:“忘了。” “回去带上,不然太招眼了。”虽然带着也招眼。 沉聿修点头,在宋宁起身后,把自己挡在了紧闭的车窗后。 宋宁站在车窗旁,笑颜灿烂,眼眸熠亮。 原来,也不是真的没感觉。 曲库 宋宁睡眠浅,稍有动静就会醒,而隔壁床已经翻来覆去了好长时间,吵得她没办法睡觉。 宋宁起身,摘下不中用的耳塞,想去外面散散步。 放在床柜上的手机亮起,宋宁探手取过。 林浅芊:[我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我牙疼得受不了,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宋宁看向背对着她发信息的林浅芊,回道:[我有止痛药,吃吗?] 林浅芊估计疼得受不了,爬起身,隐约地点了两下头,用气声说了个“好,谢谢。” 宋宁轻声爬下床,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房间瞬间昏白。 宋宁书桌比起寝室其他人,更像个梳妆桌,除了一台银色金属笔记本,就只有专业书,护肤品化妆品倒是放了很多。 她从书桌上取出一个不透明的塑料收纳盒,里面有几只笔,几枚硬币,还有一些瓶装、盒装的药品。 林浅芊也跟着下床,动作很轻,站在她身后,捂着腮骨。 宋宁取出止痛药,递给林浅芊:“蛀牙?” 林浅芊名字很秀气,但是个实实在在的北方女孩,长相大气,骨架偏大,身形看起来比一般女生健硕,性格很外向,有点自来熟。 宋宁性格冷淡,与人相处有距离感,跟室友只是普通交际,入不了心,加上另外两位室友非同专业,关系更是淡漠,但林浅芊却跟室友关系都不错。 林浅芊接过药,直接拿了一颗吞下:“是,疼一年多了,最近越来越疼,没想到这两天这么疼。” 林浅芊怕吵醒其他人,用得一直都是气息讲话,因为连着两晚没睡好,头发炸着,细长的眼睛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像受了委屈的松狮犬。 “用热水把毛巾打湿咬嘴里试试。”宋宁合上收纳盒。 这是她小时候蛀牙时,她妈妈教她的方法。 “这药还你。” 药被递来,宋宁没接,将收纳盒放回原处:“不用了,我还有多,这盒你留着吧。” “谢谢。”林浅芊收回手:“你怎么有这么多药,你也蛀牙?” “没有。”宋宁打开衣柜,在挂着的衣服里取下一件男士衬衫,套在吊带裙上。 她偶尔会痛经。 药是沉聿修给她备的。 看宋宁不想答,林浅芊没再追问。 宋宁从包里取出寝室钥匙,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林浅芊跟上来,小声问。 “睡不着,出去走走。”宋宁开门。 这不是很明显吗?难道还要送你去医院? “要不我陪你一起?”或许是想表达感谢,或许是想拉近关系,林浅芊提议。 “你早点睡吧,不然药效过了又会疼。” —— 第二天一早,寝室另外两人去图书馆,宿舍只剩宋宁和林浅芊。 林浅芊躺在床上,还在睡觉。 宋宁坐在书桌化妆镜前,将浸湿的化妆棉按在桃花眼下方,轻轻揉弄。 镜子里,她皮肤细腻白皙,红晕从里层透出,没化妆的脸立体深邃,浓颜系五官中透着清雅贵丽,只有眼圈下有一层不明显的黑眼圈,增添了几分真实的美感。 那是她长年低质量睡眠形成的。 宋宁看了下时间,松开手,将化妆棉扔到一旁,快速上妆。 宋宁下楼时,沉聿修已经来接她了。 今天他们答应了沉效岳要去吃饭。 9月梧桐仍翠绿,根干粗壮,枝蔓延展呈伞状,阳光斑驳,树影婆娑,沉聿修一身白色休闲套装立于宿舍楼对面的树下。 他抬手看表,再抬眸时,精准捕抓到宋宁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 “那个男生好帅!他是哪个系的?在女生宿舍等女朋友吗?” “你不知道他吗?他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很有名,现在是物理系的教授。” “天哪,好羡慕物理系的学生。” “选修课有他课,你要么报报看?” “算了,我可不想挂科,要不我们去问问微信?” 宋宁回头,两个女生正从一楼楼梯口下楼。 她加快脚步,赶到沉聿修身边:“你车停哪儿?” “南区停车场。”沉聿修眉宇有丝困惑。 “那走吧。”宋宁几乎是拉着沉聿修走的,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 她就是不想让别人来骚扰他。 沉聿修没言语,被宋宁拽了一路,就算是最近的停车场也需要走5分钟左右的路程,等两人到停车地时,不知道投来了多少注目。 宋宁松开沉聿修,走到驾驶座那侧,屈指敲了下车门:“今天我开。” 沉聿修一愣,尔后眉梢带笑,取出钥匙扔给宋宁:“驾照带了吗?” 宋宁双手接住钥匙,打开车门:“有电子驾照,真怀疑你住土星上了。” 沉聿修唇边溢出笑声,大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宋宁唇角微扬,坐进驾驶座,沉聿修跟着上车。 宋宁点火,却没有踩油门,而是取出一个u盘,连接上车里的u盘接口,美甲在车载屏幕上操作:“上次坐你车就发现了,车上竟然连首像样的歌都没有,你平时开车都听什么?” 沉聿修拉过安全带,系上:“路况广播。” “……” 宋宁点开新导入的音乐。 是DPR IAN的《Winterfall》。 I'm in a winterfall, You're the only one I want to…… 舒服了。 听着自己喜欢的歌在他的车里,宋宁打满方向盘,踩下油门,一把将车开出车位,动作娴熟利落。 夜 宋宁和沉聿修上楼后,沉聿修让宋宁先睡,自己取了睡衣,走进浴室洗澡。 宋宁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水声潺潺,她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爬起来,走到主卧浴室门口,敲门:“沉聿修。” 水声停下,浴室的门透出一条缝,沉聿修站在门口,关切地问:“怎么了?” 他头发还留有泡沫,结实胸膛上,水湿漉漉地往下淌,腰部围着一条浴巾,浴巾堪堪遮住健实的大腿中部,一看便知,是洗到一半,听到她敲门就来开门了。 宋宁在他身上快速扫了一眼,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面不改色:“我刚忘刷牙了。” 沉聿修先是讶异,然后倏地笑了下,了然又无奈:“不能等一会儿吗?” “我困了,等不了。”宋宁说着拙劣的谎言,家里是有两个浴室的,就算真的等不了,完全可以去另一个浴室。 “进来吧。”沉聿修没揭穿宋宁的谎言,走进淋浴间,打开喷头,围着浴巾继续冲洗。 浴室洗手台和淋浴间中间有一道左右推拉黑框玻璃门,宋宁走到洗手台,挤出牙膏放到牙刷上,目光落在镜子里的那条浴巾:“你穿着浴巾洗澡?” 沉聿修冲完头上的泡沫,关掉淋浴开关,湿掉的浴巾贴在大腿上,勾勒出腿间明显的线条轮廓,愈加欲盖弥彰。 沉聿修像是没有察觉,神色自若地挤了沐浴露在手上起泡:“不是困了,刷完快点去睡。” 宋宁拧好牙膏盖,手在空中停了会儿,蓦地将牙刷放到洗手台,转身,隔着水汽凝结的玻璃门, 问:“要帮忙吗?” 淋浴间外,玉龙茶香从门缝逸出,是他定制的沐浴露气味,沁人心脾。 她的视线移向他的鼓包:“你这样,不难受吗?” “生理反应,不用管。”沉聿修背过身,留给宋宁一个模糊宽阔的背影,答得轻描淡写。 “随你。” 宋宁知道沉聿修今晚是打定主意,不会碰她,她不经意地撇了下嘴,走回洗手台,装模作样刷完牙,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一股玉龙茶香从身后萦绕而来,沉聿修搂住宋宁:“睡了?” “嗯。”宋宁闷闷地应了声。 沉聿修笑了下,亲昵又无限纵容。 他细微的温热气息呼在宋宁后颈,有种挠人的痒:“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赛道玩。” 宋宁悠悠地睁开眼,若有所思:“那明天先陪我去买衣服,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嗯,再一起去看电影?”沉聿修被她头发挠得脸痒,仰起下巴,把她的几根长发压下。 “看哪部?” “有部科幻片,听说还不错。” “每次看科幻片,你总纠结里面的问题,还是换个吧。” “那看喜剧贺岁片?” “你笑点太低了。” “那你有没有想看的?” …… 一言一语中,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减弱,最后只剩平稳的呼吸。 到了后半夜,沉聿修感到胳膊被人拽得生疼,他清醒过来,发现宋宁已经转过头,面向着他,像个鸵鸟一般窝在他的怀里。 宋宁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嘴里发出痛苦的哼鸣,睡得很不安稳。 沉聿修想起以前,他总是在楼下房间的阳台,听见她半夜惊醒的叫声,以及有时候她怕被人发现、悄悄躲在阳台的呜咽声,他胸口狠狠揪了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 知道她在做噩梦,沉聿修轻抚她的头发,轻拍她的腰,像是哄小孩般,轻声唱着儿歌。 怀里的人身体轻微颤抖,呼吸沉重,在沉聿修重复唱了5、6遍《虫儿飞》后,她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沉聿修担心她又做噩梦,睁着眼,不敢再睡。 他闻着她发顶若有似无的精油花香,思绪不禁飘向多年前。 那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想着送她一个手机,如果她愿意,他可以陪她说说话。 一开始,他还担心她不肯给他打电话,但后来他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似乎有晚上听人说话的习惯,拿到手机后,便总是找各种借口给他打电话。 后来他才知道,她妈妈每晚会给她读书讲故事,他那时的话刚好触碰到了她最深的思念。 想到她把他当成“妈妈”,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升出一丝怜爱和被信任依赖的感动。 她话少,他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起初,他就给她讲故事,读书,后来有次,她说想听他唱歌。 他是个音痴,尽管靠着灵活的手指和超强记忆力、领悟力考得钢琴十级,但并不会唱歌。 可是耐不住她的要求,他只好磕磕绊绊地给她唱了首最简单的。 她性子皮,自从那次后,她每晚都要看他笑话,他也曾偷偷练过,但天赋有限,要不是声音条件不错,估计唱歌会是灾难。 总之,不知道是陈医生的医术,还是他每晚的魔音起了作用,她渐渐不做噩梦了,几年后,他才知道她不做噩梦的原因。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保留了晚上聊天的习惯,一聊就是好几年,直到他出国,有时差,才减少次数。 他以为,减少次数后不习惯的会是她,但听苏清如说,她没什么变化,他又觉得心里闷堵,他这才意识到真正不习惯的人,是他。 他在国外听说她总是逃课、玩车、上酒吧、纹身、玩刀、还总跟一些穿着另类的人一起玩,他担心她交了什么坏朋友,便频繁回国,频繁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回国,不过是因为想见她。 那时候,她似乎迷上了染发,他回来时,总能看到她发色变了一种又一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这样折腾,头发竟然还是很健康。 可当时他担心她染发对头发不好,又不想阻止她的喜好,只能去问他身边头发茂密的同学,如何保养头发。 以至于当时他们都以为他年纪轻轻就面临秃顶的问题,就算他解释是帮妹妹问的,他们也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他,后来他便也不解释了,只是把同学推荐的东西,一样一样寄回去。 谁知道她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成代购,三天两头要他给她带东西,以至于他养成了到哪儿都要拍点东西发朋友圈的习惯,因为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也是为了告诉她,他在干嘛。 久了后,这就成了两人的游戏,他发,她看中喜欢的就找他,不喜欢就点个赞,很没良心,他却甘之如饴。 江希晟嘲笑他在驯兽,只有他清楚,他才是兽。 等他意识到对她不一样的情愫时,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她,背德的情感让他觉得自己卑鄙又龌龊,可又抑制不住对她的感觉,且在意识到后,泄洪了般更加不可收拾。 她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他卑劣地贪恋她嘴里的酒香、双唇的余温,没有立即推开她。 她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既不敢说爱她,也不肯说不爱她,只能用似是而非的答案回应她,但她要的爱太极致,她没听懂他的话,以为他不爱她。 他既庆幸她没听懂,又自私地想她听懂,可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懂了,他只能把她推得更远。 她那时候以为他是个完美的好人,但沉聿修很清楚,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对人温和有礼,是因为对人没有要求,那人如何,他漠不关心; 他看似谦逊内敛,骨子里却有自己的傲气,那是从小到大优越的才能带给他的底气,也有他无需向谁低头的原因; 他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甚至有主见到专制傲慢,但对她,他却总是徘徊矛盾。 他一边想让宋宁多接触其他人,一边又因为她跟别人在一起而嫉妒得彻夜辗转。 尤其是她身边出现程砚初后,他偶尔几次找她,她似乎都很冷淡,一副要划清界线的样子,他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表白被拒才这样,又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因为程砚初才冷落他。 当听说她跟程砚初交往,他感觉心口被嫉妒一点点蚕食,又不得不欺骗自己,她跟同龄人交往挺好的,心里却暗自期待他们快点分手,就算后来知道是谣言,这也总像刺一样时不时扎他。 她向来受男生欢迎,出众的外貌、特立独行的个性,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就如江希晟说的,她像暴风眼,好的坏的都卷。 大多数时候,她能自己挡掉麻烦,但也有几次,是她挡不掉的。 他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她有段时间在查她父母的事情,他才找人跟着她,顺便帮她处理了几个麻烦。 她母亲的事,他最初只知道当时处理得很快,只有本地一家报纸以车祸一笔带过,上面只说母亲死亡,女儿重伤仍昏迷。 后来他调查才知道,是怕再被报复,故意放出的消息,她查不到也很正常,因为沉效岳不肯让她查,怕她知道真相受不了。 那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无论阻止还是帮她,总是会想起她夜里倔强、强忍的哭声。 再后来他们越了界,她替他出头,手心血淋淋一片,留下一道很深的疤,他仅是看着酒吧监控里的画面,都刺眼得心痛。 于是他决定放开她,他以为这样,他们俩都能更轻松、更自由,但他却错了。 她变得懂事、上进、乖巧,却又不再是真正的宋宁。 他以前想,只要她平安,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包容,可看到她不经意的隐忍,又希望她能做那个无所顾忌、无知无畏的自己。 但她终究还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宋宁,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只知道她更不开心了,那不是他初衷,也不是他放开她的目的。 他觉得是他做错了。 沉聿修看着怀里连睡觉都不安稳的宋宁,又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 到底什么对她才是最好的? 餐1 燕京冬天雾霾多,天空总是雾沉沉的,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即使是晴天,阳光也总是薄薄的,像是惧怕寒冷北风,不敢出头。 宋宁醒来,沉聿修正坐在身边,背松弛挺拔地靠着床头,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干净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神色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却不像是在工作。 宋宁撑起身:“你醒这么早?” 沉聿修嘴角弯了弯,似乎很喜欢她睡懒觉、迷糊的样子:“已经9点多了。” 今天的天气给人一种还早的错觉,宋宁知道自己不嗜睡,但昨晚好像做梦了,梦见什么忘了,身体却记得梦里的疲惫,所以比往常醒得晚:“看天色,我以为才7点多。” 沉聿修手指在触摸板轻敲两下:“嗯,今天雾霾大。” 宋宁手指插进发缝,揉搓沉甸甸的脑袋:“你在干什么?” 沉聿修停下手,转过笔记本屏幕,朝向宋宁,征询她的意见:“看这部吧?” 他给出理由:“爱情喜剧,结局不错。” 宋宁一怔,扑哧笑出声,胸腔像是有股摇晃过的气泡水往上扑腾,让人神清气爽。 昨晚他们讨论的电影还没定,不过现在定了。 “好。”宋宁说,“你刚才露出那种表情,就是在选电影吗?” “什么表情?” “像是攻略世界难题的表情。” 沉聿修没讲话,眉毛不经意一挑,仿佛在说“可不是吗”。 不过他没说出口,只话锋一转:“起来,出去吃饭,晚上再去爸那儿吃。” 宋宁心想,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跑车啊。 似乎知道宋宁在想什么,沉聿修合上笔记本,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晚上他们有比赛,白天人少,去了也没意思。” 宋宁听见比赛,心头的郁闷散了些:“我那车可跑不了专业比赛。” “不专业,你那车刚好。”沉聿修解释。 “那就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可不会拿公路摩托车和专业赛级摩托车跑。 宋宁起来,将自己打扮一番,跟沉聿修出门,前往燕京最大的街区。 临出门时,沉聿修看了宋宁一眼。 宋宁长发盘起,露出耳边的复古金属耳环,身上只穿着平肩连衣短裙,搭着一件黑色长款环保皮草,极薄的黑丝跟脚上的高跟鞋完美衬托她双腿的修长纤细。 沉聿修不甚赞同地拧眉,很美,但穿的太少了。 宋宁察觉到沉聿修的表情,却不想理会。 她拿上晚宴包想偷溜出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沉聿修拽住手腕。 手腕上猛地受力,她转了个身,落在沉聿修正前方。 沉聿修双手伸向她胸前的皮草,大拇指沿着两排门襟至上往下摩挲,似乎在细致地摸索什么。 宋宁明知他没有其他意思,但身体还是升起痒痒的麻。 沉聿修仔仔细细地摸了两遍,声音温醇:“衣服不能扣上?” 沉聿修与宋宁对视,那双桃花眼轻佻又多情,宋宁嘴唇发干,声音发涩:“没有纽扣。” “也不能再多穿一点?”是询问也是商量。 “不太行。”宋宁看不得他眼里的柔情,撇开视线。 沉聿修将门襟交迭收拢:“裹紧点,再病倒,晚上就不能玩了。” 宋宁依言紧了紧衣襟,说着好话:“室内不冷。” “走吧。”沉聿修知道宋宁向来爱美胜过实用,只能退让。 沉聿修选的是一家北欧餐厅,在商场5楼,需要刷卡上楼。 他们到时,服务员已经在地下车库入口等他们,带领他们前往餐厅。 餐厅是白色北欧风装修,简约讲究,开放式厨房,厅内只有五张桌子,或许是来的早,餐厅里其他桌子并没有人。 进了餐厅,服务员接过两人脱下的外套,将他们领到一张靠窗的位置。 座位旁的大玻璃窗挂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纱窗帘,既保证了客人的隐私,又不会遮掩窗外的视野。 窗外是燕京最繁华的商业街,窗下是逛街的人们。 主厨上前周到地为他们介绍菜品及食材,侍酒师询问佐餐酒,沉聿修要开车,也不准宋宁今天碰酒,便选了店里的无酒精果汁套餐。 宋宁和沉聿修从小就吃过大大小小各种餐厅,所以对于这种fine dining 餐厅并没有多大新奇,但中午也营业却少见。 “这家餐厅中午也营业?”宋宁手背托在下巴,凝视沉聿修,欣赏他今日份的美貌。 沉聿修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手工西装,带着她送的领带夹,不过换了手表,这只手表,她没见他戴过,但牌子她倒是知道,至少7位数起。 虽然宋宁看他穿过无数次西装,但他儒雅禁欲的外形和气质,太适合这种装扮,以至于她怎么看都看不厌。 “不营业,但是跟爸给你准备的晚餐重了,只能厚着脸皮让人帮忙,请主厨加个班。” 宋宁看向正在准备前菜的主厨,主厨是个老外,见到宋宁看他,对她扬起热情洋溢的微笑,宋宁回以微笑,转头看向沉聿修:“我以为老外都不喜欢加班。” 沉聿修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视线横向正在咧嘴笑的主厨,嘴角微微上扬。 的确不喜欢,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太大意见。 沉聿修放下果汁,反问:“你觉得他像不喜欢吗?” “不像,看起来还蛮开心的。”宋宁后仰,慵懒地靠向椅背。 “嗯,不过他只有厨艺好,其他方面,最好敬而远之。”沉聿修说。 宋宁不知道沉聿修为什么让她敬而远之,但这位主厨的确厨艺精湛,手艺精巧。 菜品摆盘别具一格,味道更是令人回味无穷,难怪沉聿修请主厨加班也要带她来。 用餐花了3个多小时,等上甜点时,那位主厨亲自推着推车过来,将一份玫瑰蛋糕放到宋宁桌前:“宋宁女士,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蛋糕,希望你喜欢。” 他又递过来一张烫金纯白生日卡片:“这是我亲手为你写的贺卡,祝你永远像玫瑰一般明艳动人。” “谢谢你,Enrico。”宋宁双手接过Enrico的贺卡,微笑道谢。 “能被你记住,是我的荣幸。”Enrico右手在胸口一划,做了个绅士礼,起身后又对沉聿修挤挤眼,似乎有炫耀的意味。 沉聿修云淡风轻地笑了下,无视他的挑衅。 Enrico无趣地收敛表情,换上热情的笑容对宋宁说:“请慢用。” 说完,他便推着餐车回到开放厨房区。 餐2 玫瑰蛋糕很精巧,比起蛋糕更像一朵真的玫瑰花,放在透明水晶盘里,美丽娇嫩。 宋宁不吃蛋糕,所以没动,打算等下带走,免得伤主厨的心。 她取过一款口感像酒的果汁饮了一口:“你之前怎么不带我来?” “这家餐厅有两位主厨,这位主厨面子大,难请。”沉聿修将那朵玫瑰蛋糕推给宋宁,“试试,不甜,他特意给你做的,别辜负他的心意。” “你怎么知道不甜?” 沉聿修:“来之前他问过有没有忌口。我说忌甜。” 宋宁这才想起,刚才主厨给他们介绍菜单的时候,的确没有问忌口,今天几道菜、包括特调果汁,也大多不甜。 “我也不是什么甜都忌,爸煮的松鼠鳜鱼我就不忌。”宋宁取过蛋糕,用甜点叉舀了一点奶油品尝。 的确不甜,是口感顺滑的淡奶油,有股玫瑰香,吃起来不像吃蛋糕,像是吃玫瑰,但又没有玫瑰的涩味。 沉聿修嗯了声:“的确。” 尽管蛋糕很美味,宋宁也只吃了半朵“玫瑰”就不再碰了。 用餐结束时,Enrico亲手送上了一束捧花作为伴手礼。 宋宁惊喜地接过淡橙色捧花,落落大方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作为伴手礼。”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Enrico俏皮地眨眼。 “这是什么花,很漂亮。”宋宁捧着手上的花,花上还有淡淡的花香。 “Queen's Day,假日公主玫瑰。”Enrico说,“据说在中世纪,有一位女王,在市集注意到了它,并命人每天把它当放在床边,这样她每天醒来,看到这么美丽的花,都心情舒畅。” 他眸光奕奕地望着宋宁:“这花非常适合你。” “谢谢你,Enrico。这是我吃过最棒的午餐。”宋宁笑容明媚地回夸。 宋宁明白沉聿修说的敬而远之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帅气的老外不仅送你花,还用高级彩虹屁夸奖你,任谁都会心情愉悦,而这位主厨不仅十分会讨女生欢心,就连看你的深邃蓝眼,都给人一种非你不可的款款深情。 不是情场高手,就是花花公子。宋宁心里有了判断。 她视线转向沉聿修,发现他眼眸不动声色地抬起,看着宋宁的眼神充满探究。 Enrico显然十分受用,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但在看到宋宁留下的蛋糕后,敛了敛笑:“蛋糕不好吃吗?” “不是的。”宋宁无比真诚,“实在是前面的餐点太好吃,吃撑了。” “Fine。下次你来,我再单独为你设计一份菜单,一定比这次更完美。”Enrico笑道。 “我很期待。”宋宁应。 宋宁跟沉聿修走的时候,Enrico坚持要送两人到楼下。 下楼时,Enrico仍不停在宋宁面前大献殷勤,直到三人到达楼下,站在大厦门口。 Enrico才跟沉聿修握了下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了句什么。 沉聿修大约清楚Enrico的性情,原本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介意他的殷勤,但在听完Enrico的私语后,眸光骤然一冷,冷淡地说句介意,搂过宋宁的肩就走。 沉聿修的动作占有欲极强,又带着点霸道。 宋宁捧着花,侧头,好奇Enrico问了什么,让他突然变脸:“他说了什么?” 沉聿修反问,语调细微上扬:“最棒的午餐?” “你不是说难约吗?下次求求我,我帮你约。”宋宁向来能屈能伸,如果有自己的目的,适当地赢得别人的好感,不是什么难事。 沉聿修不知是被宋宁还是Enrico气到,深吸一口气:“不准单独来吃。” “你以前没这么小气。”宋宁嘴上调侃,心里偷乐。 “看来这顿吃的很开心?”沉聿修看向她抱在胸口的花。 “还不错。”宋宁将花塞到沉聿修手里,“现在想想,你没送过我玫瑰。” 沉聿修被花砸了个满怀,蓦地驻足。 宋宁本来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见沉聿修停下,转过身看他。 沉聿修身着长款大衣,内搭西装,肩宽窄腰,捧着花立在晴朗阳光下,满目温柔地问:“想要哪种?” 宋宁愣怔,她原本只是故意逗他,可此时,突然真想要了。 宋宁回他:“最土的那种。” 30多分钟后,沉聿修车后座放着一朵橙色捧花,而宋宁手上多了一束红艳的玫瑰捧花。 影厅内人群三三两两,并不算多。 沉聿修和宋宁坐在电影中排,跟左右的人隔着2、3个位置,前后都没有人,就像是被汪洋包围的孤岛,十分冷清。 宋宁捧着那束店员刚送到影院的花问:“这里面有多少朵?” “52朵。”沉聿修凑近,轻声说。 “有够土的。”宋宁嘴角弯弯,语气促狭。 沉聿修似不在意宋宁的揶揄,只是低低笑了声。 漫不经意的笑声钻进耳朵,像春风吹拂绒毛,挠得人耳朵发麻。 宋宁猝不及防转头,正好对上沉聿修来不及后退的俊颜。 昏暗里,温热的柔软擦肩而过,轻的像是错觉。 两人呼吸骤浓,潮湿的气息扑在彼此唇间,宋宁不经意抿了下唇,唇上残留着他的温度。 宋宁略微倾身,想要加深刚才的吻,谁知沉聿修忽然撤后,不自在地端坐回位置。 看着沉聿修挺拔端坐、目光聚焦地定在电影屏幕上,宋宁暗暗吐槽。 搞什么,又不是高中生谈恋爱,干嘛这么纯情。 宋宁半转过身,胸部靠在沉聿修胳膊,唇贴着他的耳垂缓慢厮磨。 “别闹。”沉聿修微微偏头,躲开她越来越恣肆的调情。 宋宁的饱满在他胳膊上耸了耸,对着他耳道,以仅他能听见的音量耳语:“沉聿修,你打算成佛吗?” 此时电影正播着夜晚的场景,影厅里灯光晦暗,沉聿修斜压着头,像融进黑暗里,只有墨色的眼眸,随电影灯光变化闪过几道暗芒。 他声音性感低哑,还拖着慵懒的尾音:“晚上要回家,还是去玩车?选一个。” 声音中,几分诱惑几分玩味,又带着几分笃定她答案的戏谑。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已经很久没碰过车了,尤其是新车,更加让她技痒。 宋宁咬了下后牙:“就只碰一下。” 宋宁倚着他,上身前倾,脖颈微微后仰,露出饱满上翘的唇部,诱惑意味明显。 沉聿修低垂眼帘看她,让人琢磨不清他的意思,只感觉到他下颚的线条更加紧绷。 宋宁可不管他乐不乐意,反正他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宋宁的唇大胆地上仰,娇嫩的唇瓣微启,轻含住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留下一个引诱的唇印。 发顶呼吸变重,声音粗沉,宋宁嘴角勾起,吻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宋宁的唇滑向他的侧颈,感受凸起经脉上脉搏的强力跳动,在数次停留后,滑向他细微滚动的喉结。 电影一帧帧闪频,从黑夜换为白天,屏幕映出明亮的白光,打亮前排的座位,也照亮了中排位置的宋宁和沉聿修。 宋宁吻住沉聿修明显凸起的喉结,掀起眼帘看他,这才发现他眼眸深得像化不开的墨,眸光邪性又灼热。 “一下?”沉聿修哑着嗓子,喉结在唇上滚动。 宋宁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还没细究,她已经伸出舌尖,在他的喉结突点舔了一口。 沉聿修身体猛地僵住,宋宁刚要戏笑他的定力,下巴就被人不容分说地强势捏起。 霸道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压来,沉聿修温热的唇牢牢锁住她,舌探进她的口腔,扫卷她的角角落落。 鼻息粗喘,唇舌交缠的旖旎水声在间歇性的电影对白里格外暧昧。 宋宁舌尖被舔得麻痒,后背蹿升起道道细丝电流。 她手指蜷曲,花束雾面纸发出窸窸窣窣的褶皱声,舌在他的引导下,主动与之绕圈纠缠。 4、5分钟后,沉聿修放开宋宁,指腹抹过她嘴角的银丝,似乎也在平缓体内的喘息。 宋宁只觉头重脚轻,心跳在耳膜疯狂鼓动,影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氧气,闷热得人透不过气。 “这下,满意吗?”沉聿修敛着眼皮,在幽暗里看她。 宋宁舔了下唇角:“有点长,其他表现不错。” 赛车场 夜晚的燕京郊区,环形赛车场上空声浪轰鸣,200多盏400W金卤灯分布于6基35米高杆上,照得场内亮如白昼。 一辆黑色摩托车从路的尽头疾速驶来,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全身黑劲皮衣的骑士双臂一曲,单腿压地,轮胎在地面划了半圈,扬起地面的尘土,最终停在一栋2层高的白色长形建筑门口。 宋宁摘下头盔,卸掉手套,解下头套,将被压垮的长发解了下来,想赶在沉聿修来前,把带头盔的狼狈梳理干净。 门口的安保人员王丽从车浪响起时就注意到了这辆车,但她极少看到有女人把摩托开得那么不要命,她不禁暗自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女人跨坐在机车上,长腿膝盖微屈落在地上,她红色卷发披肩,身形妖娆,眉目妩媚动人,又带点冷淡的疏离。 王丽从3年前这儿开业就来了,知道这里只有白天是对外营业,到了夜里,就成了有钱人的娱乐场。 她见惯了有钱人身边好看的男男女女,眼前这位,跟那些傍款的女人有些不一样。 她身上有种王丽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贵气,那是从小被富养浇灌出来的气质。 这里是不准停车的,但王丽自诩眼力不错,于是主动走上前,把驱赶改成询问:“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宋宁听见王丽的问话,转过头:“来玩的。” 不来玩,谁大半夜跑这荒郊野地。 “您是这儿的黑金会员吗?”王丽受过专业培训,脸上维持标准的微笑。 出了管制区后,飙车的快感还在血液里流动,宋宁想抽根烟冷静一下,她手伸进皮衣口袋,漫不经心地答:“不是。” “那或许您有朋友是这儿的会员?” 她取出口袋的烟盒,手指挑开盒盖,略一思考:“应该是吧。” “您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让我同事帮你查一下,跟他确认无误后,您就可以进去了。” 宋宁取出细烟,夹在手里:“不是的话,你们这儿不能办会员?” “可以。不过普通会员只能在3点前进入赛车场,6点半后我们就停止对外营业了。”王胜说,“如果您要在晚上进入,需要有黑金会员的朋友引荐。” 宋宁点头:“我能在这儿抽根烟吗?我怕等下我男朋友来了,看到不高兴。” “里面也有吸烟区,您可以给他打电话,确认信息后,您可以先进去等他。”王丽大概猜到什么,对自己看走眼有些失望,但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宋宁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保安,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很专业,也很聪明,不像一般的安保人员。 而从刚才的问话,她大约也猜出这里估计是哪个有钱人自己开着玩的,或许还养了车队,不过重头戏应该是在类似今晚的活动里。 宋宁看了眼旁边停着的几辆百万跑车,心里大概知道今晚来这儿的是些什么人。 “我想在这儿等他,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去路上等他。”或许是飙车后心情好,也或许是看前面的人顺眼,宋宁没太为难眼前的人。 “原则上是不行的,但是您来得晚,人基本都进场了,这里也没什么人,您可以去那个位置等您男朋友。”王丽指向1米旁的位置。 “谢谢。” 宋宁道谢,叼住烟将车停到指定位置,这才点火,趴在车头抽烟。 燕京的夜晚很冷,宋宁穿得是厚款马皮皮衣,里面还穿了保暖,身体倒是不冷,但裸露在外的脸和手都冻得有些红。 下午两人从电影院,匆匆买了衣服和骑行设备,就赶去沉效岳那儿吃饭,等吃完再过来,果然是赶不上比赛开始的时间,好在沉聿修说今晚会有3场比赛,他们来得及。 能赶上当然最好,不能赶上,宋宁也觉得没什么,她不过是想找个事情发泄一下,刚才来的路上,她也玩的很尽兴了。 与此同时,王丽耳机里,中控发来询问,确认是否有一名红发女人到了,在得到确认后,中控那边叮嘱了句“老板朋友,别得罪她”就挂了。 10多分钟后,沉聿修终于到了,油门估计踩到底,快到的时候,才慢了下来。 他把车扔在路边,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宋宁觉得有趣,她很少看他这么开车,见他朝自己走来,她刚要开口笑他太慢,就见他压了下来。 她以为他要吻她,仰头迎上,却见他偏过头,朝她耳垂凶狠又克制地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想让我死,你直接开口更简单。” 宋宁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她可没让他开那么快,于是收起爪子,软言软语地说:“我舍不得。” 或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沉聿修语气缓和下来:“谁让你在外面等了?不知道进去吗?“ “你到了,要是看不到我,是不是又得死一回?”宋宁松开沉聿修,揉了揉被他咬疼的耳垂。 “……”沉聿修脱下大衣,披到宋宁身上,“穿着。” 沉聿修看了眼地上的烟头:“进去吧。” “车不开进去?”宋宁仰头,她可没忘记他说带她来比赛的事。 “钥匙给我。”沉聿修说。 宋宁交出钥匙,跟在沉聿修后面朝大门走,到了门口,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沉聿修将钥匙交给一人,说了句劳烦,便领着宋宁往赛车场里走。 两人走后,王丽受过专业训练的脸上终于绷不住,露出大为震惊的神色,僵直地转头,对一旁的同事说:“老板,女朋友?” “爱人。”男人说。 “我头次见老板这个样子。”王丽揉了揉脸,“我能申请跟别人换班吗?我想到内场。” 男人摇头:“今晚想去内场的同事太多了,没一个肯换的。” 自由赛 沉聿修没有直接带宋宁去室外,而是领着她上二楼,进入一个房间。 房间有5、6个卧室那么大,有一面对着赛场的长形落地窗,可以将赛场内的比赛尽收眼地,里面还摆着吧台、赌桌、球桌等娱乐设施,靠走廊那面的墙上挂着个大屏,里面正在播放今晚比赛的直播。 房间七零八落地坐着二十多个人,有人喝酒,有人打牌,还有人站在玻璃窗前看赛…… 沉聿修和宋宁进门时,一个站在玻璃窗前、搂着一个孕妇的金发男人转过头,在看到两人时,微笑道:“Hey,这不是小仙女吗?” 他话刚说完,就被身旁的女人瞪了一眼,他望向女人,立马接了句:“宝贝,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女人身高才到男人肩膀,留着微卷短发,在听到男人的赞美后才展颜一笑,露出两颗深深的梨涡。 她转向门口,对沉聿修说:“听说今天你要带人来玩,我可是老早就来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才到。” “没错过后两场比赛,就不算晚。”沉聿修牵着宋宁来到两人面前,对宋宁说:“Jack和蒋倩,Jack你之前见过,蒋倩是这个赛车场的总经理,也是Jack的妻子。” 宋宁记得Jack好像只交往过同性,现在看到他竟然结婚,心里不免惊讶,但她掩饰得很好,她先后向蒋倩、Jack打招呼,然后站到玻璃窗前,跟他们一起观赛。 服务员端了饮料上来,沉聿修要了杯热水给宋宁暖身体。 蒋倩扶着腰,摸了下肚子,笑:“所以你今晚就只为了那两场比赛过来?” 沉聿修低头看了眼宋宁,才看向蒋倩:“准确来说,是为了第三场来的?” “看来今晚我能收到一笔不错的场地费了。”蒋倩促狭。 宋宁望向沉聿修,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迷。 “看来他没跟你说过。”Jack解释道,“我们这里每月会举办一次赛车比赛。一共三场。第一场是车队比赛,只有我们邀请的车队赛车手参加;第二场是自由比赛,在场的所有报名的人都能参加,只选20人。” Jack神秘一笑:“最后一场业余赛,职业选手不能比赛,只选10人,需要入场费,入场费会作为最后的奖金,给唯一的冠军。当然,我们会收取一点场地费。” “既然限额,那怎么决定谁能参加?”宋宁问。 Jack:“第二场抽签决定,第三场嘛,当然是按入场费高低决定。” “有规定上下限吗?” “当然没有,要是定了那多无聊。” 说完,Jack又向宋宁介绍了比赛规则。 宋宁才知道,沉聿修给她买的,是后两场比赛的统一排量用车。 宋宁扫了眼房间里某几位身边的女伴,歪头看向沉聿修:“你经常来?” “不常来,我不玩。”沉聿修一语双关。 车和女人,他都不玩,宋宁听懂了,心里舒服了些。 Jack:“哈哈。真没想到你们俩早有奸情。” 宋宁、沉聿修:“……” 蒋倩瞪了Jack一眼:“不会用词,就别乱用。” Jack耸耸肩,贴心地望向蒋倩:“宝贝,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下?” 蒋倩大约是站累了,点头,由Jack扶到一旁沙发椅休息。 宋宁见Jack看蒋倩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问沉聿修:“他不是……他们?” 沉聿修当然知道宋宁疑惑什么,他开口:“有时候,爱不爱,跟性别无关。” 宋宁犹记得当初Jack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对异性只有欣赏没有爱情,现在这脸打得倒是挺快。 第一场比赛,几乎毫无悬念地以车队里的大热门庞宇宁夺冠结束,因为结果没什么意外,赌桌上的人都没什么兴致。 第二场,主持人开始抽票,宋宁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选中,但一想到能跟专业选手比赛,她便激动不已。 宋宁换上衣服,戴上装备,因为想着还有一场,怕车胎承受不住两场比赛的压力,宋宁从现场选了一辆跟自己车型号一样的摩托,上场比赛。 比赛前,沉聿修让她玩的开心,别太在意输赢,不过宋宁向来好胜,在前几圈热车后,便一直紧咬着对手,跟另一位赛车手争夺第三名。 观赛房内,蒋倩坐在屏幕前的沙发椅上,欣赏地说:“技术不错,不过她对场地不熟悉,这场估计要输。” Jack也附和道:“场地不熟悉,对车也不熟悉,只有肌肉记忆不错。” Jack转头,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沉聿修:“你还打算让她参加第三场,这不是给人送钱吗?” 沉聿修笑了笑,没辩驳,倒是蒋倩说道:“那也不一定,她现在感觉越来越好了,再跑几圈,说不定后面真能赢。” 蒋倩眼神期待地抚摸自己的宝宝,抬头继续说:“而且,不用自己车,不就是打算留到第三场?” 见老婆开口夸人,Jack也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却不太赞同。 虽然是业余赛,但第三场的人里,时常有退役的专业赛车手,也有因为身份不能参赛的高水平车手,想赢可不容易。 况且两辆车配置一样,差别会有,但不大,他不认为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赛场上,你追我赶,战况激烈,有一辆摩托车因操作失误,连人带车冲出赛道,在缓冲区翻滚两圈。 讲解员亢奋高昂的解说与看台观众的惊呼在夜空激荡。 宋宁在又一个压弯后,赶超前面,排在第三,但很快又被对方追上,两辆车像是螺旋交叉的曲线,在最后3圈争夺第三名位置。 宋宁在前面几圈因为地形不熟悉,有几次没卡好位置,现下第一、二名是赶不上了,第五名没人追上来,说明也追不上他们,那唯一的对手就是前面那辆车。 对方有直线大油门,虽然宋宁好几次在弯道利用极限操作超过他,但一到直线就容易被对面反超,而这赛道最后一段就是直线,除非对方出现重大失误摔车或出道,否则宋宁很难取胜。 而且,在数次的极限操作后,宋宁的车已经开始抖起来,如果再继续,很可能出现失误。 宋宁冷静分析目前的战况,决定继续尝试最后的弯道超车,看能否在直线拉出一段安全距离。 但遗憾的是,在几次咬牙追赶后,还是没能在最后一个直道赢过对方,只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绩。 宋宁将车交给工作人员,脱掉头盔往房间走。 宋宁站在大屏,上面正在播放刚才上场比赛的精彩Cut,里面有好几个镜头是宋宁超车的画面。 不过宋宁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满是想要再赛一次的不甘。 有几人上前鼓励安慰几句,宋宁都没怎么听进去,毕竟对她来说,输就是输,说些什么表现不错,未来可期这些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别灰心,下个月欢迎你再来挑战。”Jack站到宋宁身边,还贴心地让服务员给她送上一杯苏打水。 宋宁接过服务员的水:“为什么下个月?不是还有一场比赛?” 她才不想等到下个月。 Jack故作惊讶:“你还要比?” “不行?”宋宁没看Jack,而是转头望向站在身后的沉聿修。 “可以。”沉聿修言简意赅,但语气确定。 得到保证后,宋宁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在脑中复盘上场的比赛。 Jack跟蒋倩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十分默契地露出忍笑的表情。 这跟刚才沉聿修怼人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5分钟前,房里有人轻浮地调侃:“怪不得眼光高,这妹妹又媚又纯,身材还好,给别人,要我,我也舍不得。” 沉聿修脸色未变,平静地回:“什么时候能见你进自由赛前十?” “操,有本事你进进看。” 沉聿修淡然:“我不会,不过我女朋友目前可是第三名。” “她第三名,你得意什么?” “只是想让你多学学,下一场才不会输得太难看。”沉聿修心平气和地说。 “……”那人说:“你对她也太自信了。” “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沉聿修声音波澜不惊,也听不出任何嘲讽,但那笃定的眼神就是莫名让人不爽。 “最好她真能像你说的,让我输的难看。” “拭目以待。” 奖金 第三场比赛开始前,一位工作人员走进房间,手上拿着数十个信封和一个密封的投票箱。 他将手上的信封依次分发给房间里胸口带有黑色名牌的人。 宋宁身上也有一个,是刚刚沉聿修给她的,大约是报名标志之类的。 宋宁接过信封,问沉聿修这个什么用,沉聿修只是接过她的信封,将一张支票塞了进去,然后让宋宁把信封放到吧台的投票箱里。 刚才沉聿修填支票的时候,宋宁还在制定下一场比赛的战略,所以没注意到他填多少数额。 宋宁撑开封口,想将支票取出看下金额,就听到沉聿修问她:“不想自己猜猜?” 宋宁停下动作,将支票塞回去,尽管只是一眼,但她还是瞄到一个“2”。 她食指中指竖起,弯曲两下,比了个“20”的手语,挑眉询问。 这个判断,宋宁是根据前两场总金额得出的。 第一场、第二场总奖金大概在50万左右,这些奖金是由赞助商提供的,第三场如果每个参赛者都要出“入场费”,那这个数额是合理的。 但她忘记考虑,第三场是不是真的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 而且,比赛有个奇怪的规定,就是获得当月奖金的人,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将无法再参加,据说是为保证比赛奖金不会落入一个人口袋。 还有一点,宋宁不知道,第三场有资格报名的人,资产要达到一定要求,且需要内部人员推荐,否则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这就是无聊有钱人给自己组织的游戏。 “去投吧。”沉聿修下巴点向投票箱。 见他没否认,宋宁以为自己猜对了,便没有再看,将信封投进投票箱。 在收集完所有信封后,工作人员离开。 没一会儿,宋宁就收到通知,工作人员让她可以先去准备。 赛场,主持人开始公布第三场的名单和金额。 主持人从低到高依次播报,在听到第一个金额时,宋宁正在场上热车,当主持人说出189万时,宋宁差点一个不稳,从车上摔下来。 “姜炜,217万。” “邵逸天,339万” “……” 主持人还在公布名单,而随着金额的逐渐增加,宋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场比赛的入场费是多少。 主持人甲:“这应该是我们有史以来给的最多、对自己最有自信的车手了。” 主持人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写错了,我还和同事确认了好几次,直到同事回复说没弄错,我才敢把它拿出来。” 主持人甲:“这是位新选手,该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毕竟赛场上就连庞宇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夺冠。” 站在房间落地窗前、年仅19岁的庞宇宁不悦:“我怎么不能保证?有我的赛场,我就是冠军。” 主持人乙:“你别说,这事还真像庞宇宁能干出来的。好了,好了,玩笑就说到这儿,我们也别卖关子了,赶快公布结果吧。” 主持人甲:“好,那接下来,我们公布最后一个名额,最后一个名额是……” “宋宁!她的金额是,2000万。” “所以我们今晚这场比赛的总金额是……5862万!” 一时间,观众席上全民激奋,议论四起,将今晚的气氛炒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 其实最早一批的会员都知道,今晚的总奖金并不是最高。赛场刚建立时,总奖金甚至高达1个多亿,但目前的确还没有人出过2000万的入场费。 早已猜到金额的宋宁油门一拧,继续热车,但头盔里明媚的脸上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她可不能辜负某人的信任。 庞宇宁看向身旁的沉聿修:“她又不是我,你就这么自信?” 沉聿修笑了起来:“输就输了,到时候你辛苦点,多接几个代言?” 庞宇宁捋了把自己的寸头:“操!她不能输,要是输了,我亲自给她培训,让她下个月赢回来。” 沉聿修嘴角弯起,不置可否。 赛场发车区,10辆摩托前后排开,摩托车声浪轰鸣,车手压低身体,拧住油门,全神贯注紧盯红灯指示牌,为争夺冠军蓄势待发。 时间像凝固的水银,每一秒都带着沉凝的步调,直到指示牌红灯乍灭,才如利箭飞射而出。 十辆摩托鱼贯而出,齐齐在第一个弯道压车过弯,一个身穿黑红赛车服的选手驾着黑色摩托脱颖而出,首排第一。 车辆排成一条“S”型蛇线,蜿蜒游走在红色赛道内。 宋宁驶在头部,尽管如此,她仍不敢掉以轻心,她拉高档位,卡住内线连过两弯,动作顺畅连贯,没有丝毫多余。 宋宁的入场费最高,为她争取了最有利的发车位置,也为她的战略争取了最大的优势。 在比赛最初就位列第一并拉开安全距离是非常重要的,这可以减少比赛过程中很多不利因素和干扰。 赛道外景物瞬息万变、只剩残影,身旁两个没能甩开的对手紧随身旁,他们数次尝试超车,都被宋宁截断机会。 房内,7、8个人站在落地窗前,观看赛事。 Jack脸色一沉,对沉聿修委婉地说:“她车改装过?” 比赛没有规定车不能改装,但像排量等硬性指标是不能违规的,这也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 沉聿修知道Jack是怀疑宋宁车不符合比赛标准,开口:“放心,她的车完全符合比赛要求,赛后你们可以检查。” Jack面色稍缓,随后不解地问:“都是一样的车型,这辆她明显熟悉很多,没记错的话,这车还是我老婆帮你订的,她应该也刚拿到不久,不可能这么快上手。” 蒋倩露出两个梨涡:“是根据她以前的车型和一些偏好习惯,调整了一些小地方,可以说,这辆车是特意为她订制的。” 她转向沉聿修:“不过你一个不玩车的人,对她的习惯倒是很清楚,还留了那么多她的赛车影片,这难道就是养成的快乐吗?” 沉聿修:“……” 这边有说有笑,气氛轻松,赛场上却势均力敌,不甘后人。 在跑13圈后,位列第三的选手已经因走线失误被宋宁甩离,此刻宋宁的对手只剩前面一位,两人在漫长的较量中,互有胜负,互不相让。 解说员甲:“目前2号位列第二,我发现她今晚似乎和2十分有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解说员乙:“有没有什么含义,我不清楚,但如果她继续第二,恐怕今晚的2000万就要拱手让人了……漂亮!这个翻身弯超得漂亮!” 解说员甲:“哈哈,或许是听到你的话,特意给你秀了一手。我发现2号好几次超车都是在弯道卡线,包括上场比赛也是,她的几个极限卡线都很有趣,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为难裁判。” 解说员乙:“简直是应了那句老话,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停挑战自己的极限,是个非常有趣的车手。” 这位有趣的车手可没他们那么好的闲情玩笑,对手分毫不让,迅速开油,再次与宋宁并行。 两辆车几乎同时压车,同时拧油门,像两头咬住对方脖颈的野兽,紧追不舍。 15圈下来,宋宁发现对手比赛经验丰富,许多次她尝试拉开安全距离都没能成功,但她超车时,对方也不会故意耍动作。 要知道,她的操作风险和收益一样高,如果对方要耍小动作,她很可能会直接摔车出局。 “喂,投资人,你去哪儿啊?她要输了,你不继续看了?”庞宇宁回头望着朝门外走的沉聿修。 “接人。” 赛场内,比赛即将接近尾声,两辆车一前一后,中间有一段空隙。 解说员甲:“2号体力似乎开始下降,这次的弯走大了,被13号要回了第一名位置。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1公里大直道,13号还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看来今晚2号要无缘冠军了。” 解说员乙:“还剩最后一圈,第一不出现失误基本已成定局,目前13号在第一,不知道他在最后3个弯道和一个直道,能不能保住第一名位置,拿回5862万的奖金。” 解说员甲:”不得不说,作为第一次上场的选手,2号的表现出乎意料。13号之前在业余赛可没输过,而且他还是退役车手,庞宇宁现在的教练,2号输给他并不丢脸。” 解说员乙声音突然亢奋异常:“什么?这是怎么回事?2号选手竟然缩短了距离。追上了!追上了!” 解说员甲同样有些激动:“发生了什么?导播麻烦放下回放,我想此时懵掉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 屏幕里出现放慢的回放后,解说员乙不可置信地破音高喊:“是67度过弯!油门全开?!她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做出来的?!” 解说员甲连续被大屏禁音:“哔~哔~哔……” 解说员甲终于找回声音:“精彩!这个技术已经是超专业的水准了,很难想象这竟然出自一个非职业选手,难怪她敢填2000万了!” 别说是别人不相信,就连宋宁都不相信,但这是她唯一能追上对方的方法,她不得不做。 宋宁油门拧到底,又过一弯,与对方再次并列,两辆车车头忽前忽后,内外线来回曲走,各不相让。 风声伴着心跳声,在热火朝天的哨声中此起彼伏,两辆车表盘油门指针均偏向最右,摩托车速达到顶峰,在赛道上只留下虚影。 场外,每个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牢场上为首的两辆机车,监控设备一眨不眨地凝固在终点,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解说员也减少话语,只等冠军的诞生。 最后一条笔直的赛道上,两辆车同时出现在弯道处,疾飞而出,进行最后的冲刺。 距离比赛结束只需10多秒。 一瞬间,时间变得焦灼,所有声音都仿佛消失在真空中,只留场上无声的竞速运动画面。 还剩—— 500米…… 200米…… 50米…… 10米…… 黑白条纹终点线上,两辆车几乎同时飞驰而过。 胜负已分! 场上人声鼎沸,甚至盖过了场上的解说声音,就连房间内,对名场面司空见惯的几人也拍案叫绝。 宋宁停下车,心跳仍因激动敲锣打鼓,震得浑身悸颤,久久不能平息。 她目光笔直平视前方,透过头盔朝沉聿修露出一抹稳操胜券的自信笑容。 这奖金,她拿下了。 —— 赛车方面别太深究细节,看个意思就行。 车里听她喜欢的歌,被他的手指插高潮(h) 这边解说员还在激动地讲解刚才的神级场面,宋宁已解开头盔,交车给工作人员,一秒不肯耽误地奔向沉聿修。 沉聿修微蹲下身,伸出双掌,在宋宁跳起时,托住她曲起的膝盖,将她托举起来。 宋宁环住沉聿修的脖子,不顾众人的目光,俯身,热情地吻上他柔软的唇。 一支摇臂摄像机对准“托举抱”的两人,两人热吻的画面投射在房间大屏,看得人面红耳赤。 “操!用嘴去接人?他什么时候这么骚啊?” “小孩子,就别打探大人的事了。” “今晚这画面,可比比赛还精彩。” “我还以为他要练童子功,看这架势,估计早破功了。” “喂,联系下公关和会员那边,今晚这几个画面全都掐掉,不准流出。”挂了电话的蒋倩气不过,对Jack佯装撒娇:“我都怀着孕呢,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Jack搂紧老婆,安抚地轻吻:“宝贝,别动气,他们还在热恋期,以后感情肯定会淡,不像我们,会长长久久。” “赌输已经够烦了,你们能不能少秀恩爱。” …… 舌尖扯出银丝,宋宁面色激动泛红:“怎么样,我厉害吗?” “厉害。”沉聿修托住宋宁的膝盖,发现她身上还在轻微颤抖,“累吗?” 说不累肯定不可能,虽然比赛总公里数不多,但两场比赛她都尽了全力,此刻双腿已经累得直打颤。 “嗯,可是很开心,很久没这么玩过了。” “那带你去休息。” “先带我去换衣服。” 于是,场内众安保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公司偶尔出现一次的清贵大股东,熊抱着一个身穿赛车服的女人离开赛场。 宋宁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身上仍穿着那套黑红拼接的赛车服。 沉聿修眉头挑动:“没换?” “换了呀,换了里面的。”宋宁风情潋滟地微笑。 沉聿修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宋宁的意思,他喉咙细微滚动,拉过她的手腕往车库走去。 当赛场对第一名进行颁奖时,上场领奖的是身穿安保衣服的王丽。 王丽是临时受命,但一想到刚才开车离开的沉聿修和宋宁,脑子细胞已经如沸腾的热水,扑腾直冒水泡。 虽说奖金要扣掉场地费和税费后才会打到宋宁卡上,但奖杯总要领一下啊。 荒郊野外,只有一辆车停在荒芜的荒草地上。 没有领取奖杯的宋宁正光脚跪坐驾驶座椅上,将沉聿修压在身前,激烈热吻。 车外冬风凛冽,车内播着Ari Abdul的《Babydoll》,吻得火热。 “Darling, I'm fallin, 亲爱的 我沉醉于你, Fucked up over you, 对你我意乱情迷, ……” 慵懒色气的女声中,两人如沉溺欲望的野兽,掠夺对方的津液,诱惑又靡乱地在车内舌齿纠缠。 宋宁放开沉聿修,眸中波光潋滟,连体赛车皮衣的拉链在细白的手中缓慢拉下,露出她明显的锁骨和微微起伏的雪白伏线。 花香和玉龙茶香萦绕在逼仄的车内,随着暖风愈加明显,在热燥的气流里扑进鼻子,挑逗体内的情欲。 沉聿修微一偏头,亲吻宋宁秀颀的脖子,温热的唇贴在白皙的肌肤上,慢条斯理地摩挲。 酥酥麻麻的瘙痒从脖子泛起,宋宁情不自禁仰起脖子,胸前的拉链已退至肚脐,隐约可见娇嫩的丰满。 沉聿修手探进赛车服内,手掌整个盖住她的浑圆,缓缓揉捏弹性的乳肉,唇滑过她的锁窝,头埋在其中反复流连。 娇媚的嘤咛倾泻而出,在一室旖旎里被沉聿修精准捕捉,手改揉为捏,抚上她挺立的乳尖,衣服衣襟被挑开,红嫩嫩的果核妖娆娇嫩,引人口干舌燥,恨不得快点采摘入喉。 沉聿修在她轻微泛红的敏感肌肤上,吮下湿热的痕迹,最后剥开摩擦她皮肤的赛车皮衣,露出她笔直的雪肩。 沉聿修低头,含住她粉嫩乳晕上的小点,用舌温柔舔弄,潮热的津液浸润娇嫩的红果,显得它愈加惹人怜爱,也让人更想欺负。 “Bite me, bruise me, 轻咬我直至淤青。 ……” 如伊甸园诱惑的嗓音响起,身上的吸吮变为轻咬,宋宁双眼氤氲,脸上泛起一抹迷离的潮红。 男人骨节硬朗的手掌滑过她的蜂腰,绕过她的腰窝,抚摸她圆翘的臀部,在她的臀上捏出浅浅的红晕。 体内一股细小的水流沿着腿根滑下,带出细细麻麻的空虚与瘙痒。 沉聿修小臂回到宋宁身前,伸进拉链全开的赛车服里面,手指摸向她的湿滑,在她的门口轻敲抚摸,舌尖轻吮她的红果,声音喑哑:“想要吗?” “想。”嗓音似娇似泣,甜而不腻。 硬朗的指节侵入柔软的软肉,被娇嫩的肌肉紧紧咬住,宋宁眉头轻蹙,脸上难耐又沉迷。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干什么。”沉聿修抬头,眼神暗沉,盯着宋宁脸上魅惑的表情。 “When I meet your eyes, 当我初次望向你的眼眸, The devil, he wins, 心中的邪念 涌向心头。 ……” 手指又加入一根,往里探进一寸,“放松,动不了了。” “嗯呃……哥哥……” 宋宁额角出现一沉薄薄的细汗,刚淋浴过的花香变得更浓,体内邪恶的手指没有因为她的娇嗔停下,反而动得更加厉害。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特别爱叫他哥哥。 沉聿修双指并起,按住她上方的软肉,轻柔颤动,扰动她细哑的低吟。 翘立的漂亮乳尖再次被男人含住,男人头埋进丰满的胸部对着嫩软的乳头又吸又咬,体内的手指在她湿透的甬道里进进出出,搅翻多汁的小穴。 透明的液体被插得咕叽咕叽作响,顺着指尖一直滑到男人有力的手腕。 宋宁腹部酸麻,臀部不禁后撤,却被沉聿修压在臀上的手掌压回原位,插在体内的两指动得更快。 沉聿修松开红艳艳的乳尖,微仰起头,表情邪异地戏谑:“躲什么?” 宋宁眼眸因生理快感潮热,跪在身后的脚趾向上蜷缩,体内的肌肉随着手指的进出一吸一松,在被他手指抽插了十多次后,猛地夹紧:“嗯呃……” “Oh, father, forgive me, 天父 请你宽恕我, For all my sins, 宽恕我的所有罪行。 ……” 宋宁脖子后仰,身上的赛车服被褪到背部,露出胸前大片香肩和白嫩嫩的大白兔,如雪的凝脂快乐地颤动,浪荡又娇媚。 沉聿修眼眸一沉,含住颤出乳花、上下弹动的丰盈,手指猛地插进她的深处,按住她的敏感地,快速揉动。 圆润被男人含住,丰满红润的唇部娇喘连连,沸腾的欲望终于禁不住男人有意地拨弄,被手指搅得淫靡四溅,在一声嘤啼中,泻出大量春水。 沉聿修抽出手指,释放出早已苏醒的兽根,套上防水的枷锁,沙哑地低语:“自己放进去。” 车里配合点,别乱动(h) 宋宁将赛车服从两臂中抽出,没了支撑的赛车服掉下去,挂在她不盈一握的后腰。 宋宁下身仍穿着赛车服,上身不着一缕,通透雪白、泛着莹莹光泽的肌肤在汽车氛围灯里,诱惑魅人。 她的下身衣服又被男人的手掌扒至腿间,这下连裸露的私密都暴露在他墨色的眼底。 那里已经湿的一塌糊涂,宋宁能感觉到刚高潮过的深处还在轻微的痉挛。 她膝盖向沉聿修挪了一步,脸色潮热地抬起臀部,看着他用手扶住那根高耸的硬直抵向她的两腿之间。 滚烫的高温略微粗暴地撑开她露水打湿的花蕊,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伙横冲直入,撑开她紧致密闭的狭小空间,带给她细微的酸痛和饱满的紧绷感。 细碎的满足与娇媚嘤咛逸出,还不等她完全适应,座椅就发出了皮革挤压的声音,咕吱咕吱捣个不停。 宋宁身体酸麻通红,她搂紧沉聿修挺动的身体,乳房埋在他的嘴间,半阖着眼,表情迷离风情,嘴上如小猫般吟哦细鸣。 那又娇又媚的细哑,惹出一波又一波无法克制的猛烈撞击。 沉聿修张嘴,将她跳动的乳肉含在口中,大力吸吮,像是吸奶的婴儿不知节制,舔得宋宁胸部真要胀出奶水一般又胀又麻。 “哥哥……不行……别吸了……”宋宁忍不住轻轻推他,可又并不想真将他推开。 “配合点,别乱动。”胸前的声音又闷又哑,还有点因为舍不得松开细嫩肌肤的含糊轻笑。 宋宁脸色红晕泛开,不知是羞还是因为自己的欲擒故纵被他看穿,只是体内的硬铁撞得更重更快,像是要让她的大脑彻底无法思考。 车内暧昧慵懒的音乐催促情欲,宋宁双手搭住沉聿修宽厚的肩傍,气息紊乱,娇吟不断,纤细的腰肢上下晃摆,壁肉摩擦生出的热度仿佛快要将她融合。 沉聿修发出低沉的粗喘,快要炸开的粗长被她又滑又紧的小嘴牢牢咬住,让人想将她揉进身体,狠狠贯穿。 因她跪坐的姿势,他的肉棒只能进入三分之二,还有一小部分无法完全融进她的体内,这遗憾的部分令他无法彻底满足。 沉聿修掐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往下压,身体跟着上抬,将那青筋暴起的粗长彻底撞进她的身体,严丝合缝地撑开她的软肉。 “啊嗯……” 薄薄一层的肚皮被圆硕的龟头撑出,宋宁只觉腹部又酸又胀,一滴细小的泪珠挂在她妩媚的眼角,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虽然沉聿修贪恋她的容颜,但这样的姿势在狭小的车厢里实在太不方便。 在撑着宋宁的腰插动十多下后,沉聿修轻拍了下她光裸弹嫩的臀部,哑声:“转过去。” 宋宁听话地跪起身,体内的硬棒一点点抽出,翻出她甬道的软肉,黏在一起的地方生出巨大的快感,让她有些不舍。 见她动作慢吞吞的,还故意套弄两下,沉聿修闷哼一声,手臂肌肉暴出衣服,猛地将她托起。 硕大的伞头从潮湿的穴口快速拨出,发出“啵”的一声,几滴水珠飞溅,落在沉聿修深了一圈的休闲黑裤上。 沉聿修翻转宋宁的身体,让她面朝挡风玻璃,掌着她的臀,将花心对准勃起的性器顶端。 沉聿修喉咙一紧:“慢慢坐下来。” 宋宁半蹲坐在沉聿修身前,听见他的话,她的臀缓缓落下,硕大的男根再次撑开她的小穴,闯进只有他到过的隐秘。 空虚的小穴再次被他填满,宋宁忍不住“嗯”了一声,那尾调娇媚地上扬,又柔又甜,刺激着体内的坏东西再度变大,撑开她泛酸的甬道。 “别啊……太大了……”宋宁有些承受不住,媚媚地叫着。 她也不知沉聿修今晚怎么这么激动,她那里感觉都快被他顶坏了。 娇甜的嗓音,莹白的背部,圆润的臀部,细腻的肌肤,她的媚态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这样的认知让沉聿修产生莫大的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再推开她,也庆幸她还愿意给他机会。 沉聿修右手撑腰,左手从腋下绕到宋宁胸口,虎口托住她的饱满乳房,对准车外肆意揉捏,肉棒跟着上顶,一下下撞击她的花心深处, 宋宁望着挡风玻璃外黑压压的荒草地,明知不会有人,身体依然不受控地紧张起来,她一紧张,甬道里的肉棒就更加清晰,它每动一下,她体内的快感就深一分。 “唔嗯……哥哥……要去了……”宋宁抓住沉聿修的手臂,臀部在他身上颠荡,剧烈的快慰从交接的地方冲向四肢,酥麻得厉害。 沉聿修手掌用力一捏,胸口白嫩柔软的半球被抓得变形,他咬了一口她的后颈,猛力上抬,撞进她紧得不像话的深处,鼻间发出粗重的喘息:“唔……一起……” “嗯呃……”宋宁连个好字都没发出,就被沉聿修撞得冲向了高潮。 痉挛的软肉咬住肉棒,紧得人失控。 沉聿修松开乳房,两手搁在宋宁的腰,抓着她快速套弄自己快射的肉棒,顶得又快又重,重重捣弄她抽搐的水穴。 在顶弄十多下后,沉聿修低吼一声,精液射进她体内,又被套子拦了下来。 做过一次的两人深深喘息,宋宁坐在沉聿修裤子上,脖颈后仰,头搭在他的肩膀,他半软下来的肉棒抵在她臀后,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后臀,似乎还没餍足。 当身后那根再次硬起时,宋宁便听见沉聿修沙哑地哄道:“这里太窄了,到后面再做一次,嗯?” 宋宁点头,脱掉腿上落地的赛车服,从中央扶手箱爬到后座,等她回头时,就见沉聿修面色深沉地盯着她看。 她与他对视:“你干嘛这么看我,不是你说要到后面再做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宁好像看到沉聿修嘴角勾了下,但他转回去太快,宋宁没看清。 沉聿修简单地拉上裤子,开门下车,从左后车座上来,他单膝跪在后车座,眸光深深:“想再看一次。” “看什么?”他的声音似蛊,宋宁有点猜到,心跳不由加速。 她赤裸地靠在右车窗,两脚落在后座椅上,膝盖曲起,隐约可见腿间的红嫩水光,浑身散发着不自知的勾人风情。 “想看你勾引我。” 宋宁面色通红,为自己笨拙的演技,她刚才的确是故意的。 车后座轻不了(h) 宋宁趴跪在中央扶手箱上,臀部高高翘起,粉嫩的花蕊绽放在沉聿修灼热的视线下。 刚才宋宁还不觉得羞,现在被沉聿修揭穿后,只觉气血逆流向脸部,热得她脸冒潮热。 她忽然有些反悔,手脚并用,想要退回,却发现身体卡在中间,无法动弹。 不是因为她胖,而是因为身后的人不让。 沉聿修坐在后座上,手撑住她的臀,不让她后退,宋宁回头,反悔道:“我不干了。” 这样太羞耻了!尤其是被他看着,她感觉隐隐发酸的穴口都要被他的视线烧穿了。 “那你往后退。” 沉聿修松开一只手,来到她水淋淋的花穴,大拇指揩起一抹流出的水,塞进翕动的穴口。 见宋宁不动,他又说:“不出来?那我就继续了。” 沉聿修大拇指转动,和着里面的水一起按揉她的嫩蕊。 宋宁眼神迷离,蕴起一层水雾,她轻启红唇,吐息若兰,脊椎处泛起一阵麻麻的快感。 他这样,她根本抗拒不了。 望着眼前兴奋颤栗的雪臀,沉聿修眼神暗沉,一股干渴感漫上身体。 他以前不能接受亲吻这么私密的地方,可一看到她,就会产生这种渴望,想要把她每个地方都烙上自己的气息。 在手指揉数分钟后,沉聿修抽出被她打湿的手,分开她的圆润,抬高她的臀,唇覆上她吐露蜜汁的花穴。 湿热的唇吮住她的嫩肉,舌头掬起一抹露水,探进花心绕圈舔舐。 昏沉沉的快感冲击大脑,宋宁弓起腰,舒服得闭上眼睛,嘤咛着享受他的舌在她体内挑弄。 那软嫩的舌探进她的甬道,勾舔她上方的软肉,过一会儿,又有力地戳刺她的小穴,时快时慢地进进出出。 “唔嗯……”宋宁只觉身体像是融化的软糖,又痒又热,嘤咛声染上浅浅的抽泣。 “哥哥……好舒服……再快点……”宋宁腰臀轻摆,哭着求他。 沉聿修咽入她流出的春水,依她的意思,舌头紧贴她四周的软肉,在她的小穴里转圈,在她被舔得受不住,浑身发颤时,急速抽插起来。 “啊嗯……”花穴被他的舌插得越来越快,强烈的快感直冲头顶,激得宋宁头皮发麻,她绷紧脚背,脚趾蜷缩,嘤咛不断,在又一个进入后,腰部一凹,尖叫着达到高潮。 沉聿修抽出舌,唇边全是她的淫液,他抹掉流到下巴的水珠,眸子深不见底:“过来。” 宋宁退出来,改躺到后座上,精疲力尽地说:“好累,我不想做了。” “……” 一时间,车内只剩重低音回响的音乐。 这也不能怪宋宁,本来今天就耗掉大部分体力,又连着高潮三次,任她再喜欢跟他做这种事,也抵不过体力透支的疲惫。 可惜,坚决再做一次的某人并不想结束,沉聿修戴上套,分开她的双脚,抬高她的臀:“你别动。” 说完,沉聿修已经进入她的身体,缓缓插动起来。 他动得缓慢,力度也不大,只是额角落下的潮湿碎发透露出他忍得有多辛苦。 宋宁一条光裸的腿掉在座椅下,另一条腿架在沉聿修的腰间,他每一次进入,她的两只饱满都会微微晃动,荡出迷人的花白乳波,刺激他的视觉神经,让他更加兴奋。 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对男人来说有多致命。 只见宋宁花心大张,娇嫩的花朵又红又湿,贪心又艰难地吞噬他的性器,每一次进出都带出更多的水。 黑色皮椅上全是她流出的水,发出反射的光泽,衬得她出薄汗的肌肤更加水嫩。 沁人的花香从她身上一点点飘出,混着甜腻的气味,挑逗他的神经,想让她更热更湿。 宋宁上身靠在车窗,对上他吃人的眼神,那种难耐的瘙痒扩散全身,想要他帮她灭火。 她情不自禁地摇晃腰臀,跟着他撞击的速度,一次次抬起落下。 他的囊袋拍打她的嫩穴,发出“啪啪”响动,在逐渐加速的撞动中,动静越来越大。 广阔的荒郊,车像弹簧般急速震动,发出咯吱摇晃的巨响,被风放大回荡。 沉聿修俯身,含住宋宁微张的唇,舌探进她的口里,翻搅她的津液,臀部摆动,重重插弄她的小穴。 嘴里尝到一股淡淡的甜腻味儿,宋宁想到他刚吻过自己那儿,身上更热。 她抬起掉下的脚,勾上沉聿修快速宋宁耸动的腰,发出魅惑的甜美吟哦。 “哥哥……轻点……轻点啊……”宋宁被撞得像要散架,她无助地唤他。 沉聿修抬起上身,抓住她的乳房,揉得用力,肉棒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喑哑的声音从牙缝挤出:“轻不了。” “唔……”宋宁泪花泛起,只能无助地勾住脚踝,任由沉聿修一次比一次激烈地进入她的身体。 仿若轰顶的快感从头顶降下,畅快得她身体发抖,花穴密集地咬缩那根进进出出巨物。 就在她又要高潮时,沉聿修突然拉开她的双腿,腰部后撤,将肉棒拔了出去。 肉棒上还缠着他的汁水,头部一点点往下滴水拉丝,宋宁迷离着眼,迷茫地看他,不懂他为什么要离开。 “别去太快,我怕会忍不住。”沉聿修手指插进她的小穴,延续她的快感。 宋宁吟哦一声:“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再要一次。” 她那里每次高潮,都像无数张紧实的小嘴,咬得又快又紧,舒服得人舍不得停下。 宋宁笑得狡黠又惑人,她拿开他的手,翻转过身,趴跪在椅座,将臀部朝向沉聿修:“那你试试看嘛。” 还不等宋宁得意一秒,她的臀就被沉聿修握住,又烫又硬的肉棒就闯进她的水穴,将她彻底贯穿。 宋宁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声,他进得太快太凶,只插了十多下,她敏感的小穴就受不住刺激,颤抖着高潮了。 “还有力气调戏人,那再做一次也没事吧,嗯?” 沉聿修抽出部分性器,狠狠插进她最深处。 宋宁被他撞得趴在车窗,两团乳肉像被挤压的气球,贴在冰冷的玻璃,腰部弯起一小块盆地,臀高高翘起,媚得不行。 沉聿修眸光幽深,粗喘着拖过她的臀,往前挺腰,像打桩般快速撞击她哆嗦的花心深处。 宋宁身体滚烫,雪白的裸背落下几滴汗珠,顺着脊背侧滑向她的乳尖,一只手抓了上去,捏着那颗水滴轻揉拉扯。 身后的臀肉被男人的小腹拍得泛红,痉挛的甬道更是擦得又烫又有种刺刺的疼。 沉聿修粗喘着伏在宋宁身上,双手用力揉她的乳房,下身撞击她的臀肉,速度和力度愈加失控。 那暧昧的“啪啪”声刺激神经,血液翻涌,脊背的麻痒电流随着深入灵魂的撞击麻了全身,带来无限的快感,将两人置身云端。 长达四十多分钟里,整个车内都是两人越来越不节制的气味与喘息。 又一个打结的避孕套落地,沉聿修才拉上湿透的裤子,从前座取过纸巾,处理两人身上的痕迹。 晨曦 宋宁眼皮乏力地阖着,让沉聿修帮她清理身上黏腻的汗液,当她睁眼时,就见他裤子上还是鼓鼓的。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不然干嘛不动脑子地将脚放到他的裤子上,揉他那里。 沉聿修本来是在擦她的穴口,被她脚趾一揉,不知无意还是有意,手指蓦地戳破湿掉的纸巾,碰到她的穴口。 他抽手,丢掉纸巾,脸色难辨地与她对视,良久没有动作。 见沉聿修没行动,宋宁将脚搁他腿上,翻躺在后座,闭上眼睡觉。 醒时,天色墨蓝、太阳初升。 车里的垃圾已经收拾干净,不过味道因为关着窗还没完全散去。 宋宁身上盖着沉聿修的大衣,车里空调开了一宿,沉聿修靠在车头,她起身便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迎着朝阳,晨光勾勒他挺拔的身形,在他身上画出一圈扩散淡橙色,黑色的身影像要融进四周还未照亮的墨蓝,清冷寂静,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 宋宁心口猛地一击,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 她从袋子里取出衣服,太久没运动的肌肉酸疼不已,大腿内侧还有好几处骑摩托弄出的大片淤青。 她换上衣服,走出车外,站到沉聿修身旁,和他一起靠在车头欣赏风景。 沉聿修眼神温柔,仿佛昨晚伏在她身上野合的男人不是他:“本来想带你回去的,但想到这里的晨曦一定很美,就留下了。” 远处,天地广阔,朝霞满天,风吹荒草,有种荒芜又充满希望的美感。 他们以前在许愿池旁看过无数次晨曦,此时,时间又像是回到从前。 宋宁看向身侧的沉聿修,发现原来不管在哪儿,晨曦都是美丽的。 “幸好你没带我回去,这景象市区可看不到。” 沉聿修笑了起来,奇怪的是,他一笑,他身上那种孤独感就消失了。 两人静静观赏晨曦。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沉聿修的车没油,只能找人开车送他们回去,顺便让人把汽车、摩托车晚点一起送回。 走时,宋宁倒没有忘记带走沉聿修后备箱的玫瑰。 到家后,她洗过澡,换身衣服,打车,一个人去昨天订花的花店,想要将沉聿修送的玫瑰制成干花,好保留得久些。 店员一眼就认出宋宁,迎上前:“您好,请问是要订花吗?” 宋宁简要地说明来意:“我想把这束花做成干花,你们店能帮忙吗?” “可以的,3天后您可以来拿。” “好。” 宋宁将花递给店员,付款时,店员给她一份单据,单据上写着“50朵玫瑰”。 宋宁确认道:“不是52朵吗?” 店员:“不是哦,是50朵。因为我们店订这种数量的人不多,加上您和您男朋友昨天刚来过,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说着她还打开电脑里的订单,找出销售数据给宋宁看:“您看,我们这里都有记录的,是50朵没错。” 宋宁看向电脑:“请问一下,50朵玫瑰是什么意思?” “您稍等。”店员抽出桌面一张折迭的宣传册,递给宋宁,“您看下,下次可以从里面挑一束送给您男朋友,昨天您男朋友也是从这里面挑的。” 宣传册上面印着各种花束和话语,宋宁找到玫瑰那栏,发现沉聿修送她的花语。 无悔的爱。 宋宁没太深究沉聿修为什么送她这个,又为什么骗她,她的关注点,只在他爱她。 她走出花店,前往附近一家射击馆。 射击场实弹区,身穿防弹背心的教练将左轮手枪固定到安全绳:“之前拿过枪吗?” 宋宁:“没有。” “那我先教你握枪。”教练握住手枪,演示道,“右手虎口像这样卡住枪颈,然后三指包住握把,非射击情况下,食指放到这个护圈外……” 教练将枪交给宋宁,又详细讲解射击姿势。 宋宁带上耳机、护目镜,双脚张开与肩同宽,双手握住手枪,瞄准枪靶,目光凛栗。 砰—— 枪头因后座力上翘,弹壳弹出,子弹穿过20米外的靶点。 宋宁放开枪,抖了抖胳膊,重新握枪射击。 砰、砰、砰—— …… 又接连九枪,子弹全都飞射过靶点,留下枪孔。 一轮射击结束,靶点移近,宋宁拿下靶点。 1枪10环、8枪9环,1枪7环。 宋宁揉着酸疼的肩:“有没有其他手枪? 我想多试几款。” “我给你换一把。”教练拿下左轮,又去给宋宁换了一把。 练完枪已是下午5点多,宋宁肩膀酸痛不已,两只胳膊已经抬不起来。 她去推拿馆做完全身推拿才回家,一回去,沾床就睡。 宋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到了推拿馆,只是闻到一股很浓的红花油气味。 她皱皱眉,觉得这家按摩馆精油味也太像红花油了,她不喜欢,她还是更喜欢花香味。 不过这家按摩师手法不错,手在她的脖子、肩膀、胳膊轻揉,揉过的地方肌肉都热热的,很舒服,比刚才那个人强。 一觉醒来,宋宁觉得身上舒服很多,身上、被子还有散不去的红花油味儿。 宋宁一愣,然后笑出声:“是给我倒了一瓶红花油吗?味儿也太冲了。” 她起身,洗了个热水澡,围着浴帽浴巾出来,将房间落锁。 确认其他人进不来后,她才走到床头柜,翻出那份牛皮袋,坐到梳妆台上,取出里面的资料。 付聪,1975年12月3日出生。 付志儿子,母亲早亡,有个姐姐付虹。 1999年6月,毕业于M国着名财经大学,毕业后进入付志的建筑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 2002年2月,因经济犯罪被判有期徒刑3年。 2004年8月,因表现优异,提前出狱。 2006年11月,担任总经理一职的付虹被外派到武城分公司,付聪接任付虹职务,任总公司总经理。 2008年3月,因杀人、贩毒被立案调查,最后以司机张亮主动认罪,付聪疑罪从无结案。 后一直以改过自新的慈善商人出现在公众视线。 2010年2月,疑与一起杀人案有关,因贩毒被警方全国通缉。 2010年12月,被捕,期间一名警察牺牲,法院判死缓,后改无期。 2022年12月20日,于南苏公立三甲医院失踪,至今未找到。 心理咨询师曾对付聪进行过心理评估。 评估结果表明,付聪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具有极强的暴力倾向,喜欢以折磨人为乐,对血液、伤痕有病态的迷恋。内心深处厌恶女性,可能跟其母亲有关。 …… 是他 纸张被揉成一团,砸向门板,落在地上,滚到宋宁脚边。 愤怒的火焰灼烧身体,宋宁眼神凌厉冰冷,蓄满滔天的仇恨和痛楚,她咬住后牙,将翻滚的恨意咽入。 桌上,照片里那对阴鸷的眼睛正对着宋宁,像是盯着待被咬碎的猎物,狠辣无情。 宋宁拿起照片,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她逼自己直视男人狠厉的眼睛,要自己牢牢记住男人的模样,再也不能忘记,她一字一顿:“逃久点,别被抓了。” 门外,“咚咚”两声,沉聿修站在门外,问:“起来了吗?” “起来了,等下。” 宋宁抹掉愤恨的眼泪,捡起纸团,收拾桌上的资料,塞进可以锁上的梳妆桌抽屉,将钥匙放好,起身开门。 宋宁开门,被风吹得抖了下肩,转身走向浴室:“好冷,快关门。” 沉聿修看向她浴巾下的腿部淤青,将摩托车钥匙放到桌子:“车送回来了。” 他跟着进了浴室:“这两天就不要骑了,等好的差不多再骑。” 宋宁从墙柜取出吹风机:“好啊,反正快开学了,学校里有的是机会骑。” 沉聿修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你想在学校骑?” “学校里不能骑吗?”宋宁站在镜子前,转头问身后的沉聿修,“我看过有人骑进来。” 沉聿修插上插头,嘴角勾了勾:“你骑过就知道了。” 报到那天骑车倒没什么,宋宁还带着林浅芊出校兜了一圈。 到开学那天,她刚骑出2公里不到,就果断弃了摩托,改换共享单车。 简直是寸步难行!全靠她的两条腿支撑,动得还没她走路快。 那刻,她有些怨沉聿修,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不好骑,但如果不是沉聿修,她也不至于不信邪,非要骑骑看。 课上,林浅芊发来一条信息。 [哈哈哈哈.jpg ] 宋宁知道林浅芊是在笑自己早上不听劝,她选择了无视,但她忽然想到或许不久后,她可能没办法再看到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包,还是打开了手机,给林浅芊发了条信息。 “啊——” 尖细的女声划破肃穆的课堂。 林浅芊双手掩嘴,细长的眼头次看起来圆了些,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后排角落的宋宁,却被张老教授打断。 “林浅芊同学,我讲的哪里不好吗?以至于你要用这么……”张教授手交迭身前,“特别的方式来抗议。” 林浅芊放下手:“张教授,是、是我哥被车撞了,我一时情急才喊出来的。” 张教授笑容晏晏,仿佛一眼看穿她的谎言,宋宁摇头,在“人脸识别器”面前撒谎,也不知道林浅芊怎么想的。 好在张教授没为难林浅芊,毕竟她都拿哥哥车祸说事了,张教授这么大岁数也不好跟小姑娘计较。 只不过林浅芊实在忍不了,从座位底下钻过,一路小跑到宋宁身边,求了半天,宋宁身旁的同学才不得不坐到前面一个空位。 “妈啊,你们这是乱…啊?”林浅芊用她惯常的气音,贼兮兮地小声说。 那个伦字,轻得宋宁都听不见。 “要是学校其他人知道,我就灭你的口。”宋宁面无表情地恐吓。 这就像是进一步证实他们的关系,林浅芊表情如遭雷击。 林浅芊怎么也想象不出,如果是她自己跟她哥谈恋爱…… 光是想象,林浅芊就浑身疙瘩:“虽然你们不是亲的,但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跟亲的也没差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宁在书上记着笔记,回林浅芊一个“有什么奇怪”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林浅芊似乎体会到了,凑到宋宁耳边:“就是你想想,小时候,你哥光着屁股在院子里洗澡,还有总是追着女生要揪她辫子,还有总是抢家里的遥控器、抢你玩具、还要嘲笑你长得像家里养的小狗……” 宋宁打断林浅芊的话:“你能想象出他做这些吗?” 林浅芊似乎真在想象,眼睛眯着,扯成一条长线,过了好半天,她才有些委屈地睁眼:“真羡慕你啊,没经历过家庭霸凌。” 宋宁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所以你脖子上的项链是他送的?”林浅芊很少见宋宁戴项链,这条她却一直没离身。 “嗯。” “所以你前段时间的男朋友也是他?” 宋宁无言以对,抛了记白眼。 这是觉得她无缝衔接?接的还是她户口本上的哥哥。 林浅芊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清醒,怎么就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但也不能怪她,毕竟那时候她猜测了好几个人,几乎把宋宁身边的男同胞都猜了,唯独没猜沉聿修。 就算宋宁刚才发了个“是沉聿修”,她都反应好久才明白过来,宋宁回答的是早上她像惯例一样的问题——“你男朋友到底是谁,我都猜一寒假了,我感觉我都快疯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林浅芊都坚持要跟宋宁同坐,目的无非就是刺探恋情。 宋宁只是用一句“你情我愿”应付着她,其他没多说。 一天的课结束后,两人走出教学楼,宋宁问林浅芊:“我要去找他,要不要让他请你吃饭?一顿饭,他还是请得起的。” 林浅芊摆摆手,大约还没从这种颠覆三观的事情里回过神,失魂落魄地说:“不了,我想我现在应该还没办法直视沉教授那张脸,你去吧。” “行,那等有机会,再让他请你。”宋宁踏上共享单车,骑向放摩托的地方。 骑上摩托后,她并没有去找沉聿修,而是骑车去了射击馆。 十多天下来,射击馆的人对宋宁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来就充了一万元的会员卡,每次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拍照打卡。 最初,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做小三,被人甩掉要复仇;后来又猜测她是不是想不开,想自杀;再后来觉得她就只是喜欢练枪的富二代。 毕竟,照她这样的打法,没几天,卡里的钱没了,她也不在意,又往卡里充了五万元,一下子成了店里的重点关照对象。 砰、砰、砰—— 实弹区,宋宁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猜的,她连护目镜都没戴,握着枪一次次射击。 枪口硝烟弥漫,枪身越来越稳,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会大幅度上翘,靶点上的成绩也一次次变好。 但宋宁很清楚,因为枪支管制,射击馆里的枪,都是小口径手枪,后座力不大,如果用大口径,后座力会更大,很容易影响射击精准度。 子弹射空,教练上前重装子弹:“还玩不?我看你现在越来越熟练了啊。” 宋宁取下移来的靶点:“再玩会儿吧。” 8枪10环,2枪9环。 教练也探头过来看了眼,奉承道:“这么短时间,能练成这样,很好了。” “我想试试移动靶。”宋宁说。 “行啊。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呢。” 宋宁微微一笑,单纯又无害:“怎么会,移动靶才有趣。” 饵 “嗯,我知道了。” 一间挑空复式书房内,沉聿修坐在米白色弧形沙发上,挂掉手机,将手机塞进大衣内袋,继续刚才被电话打断的话,“不是付虹的人在帮他吗?” 江希晟两手交迭脑后,坐在一张红木书桌前,没立即回答:“那疯丫头又惹什么事了?” 能让沉聿修露出这种“不知道怎么办”表情的人,他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没惹事,迷上射击了。”沉聿修说,“说正事吧。” 江希晟会信他个鬼,只是迷上射击,他脸色能这么难看,以那暴风眼的性子,估计又要闯祸。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那家伙哪点。 江希晟耸耸肩:“不是。付虹跟付聪关系不好,当初两人为了争她爸那公司,没少给对方使绊。13年前,她为了把自己洗干净,连亲爸都卖,现在表面也只是名成功商人,没必要为了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弟弟搭上自己。 他又说:“况且她现在自顾不暇。你上次做空她公司股票,导致她公司股票大跌,她光是应付那些股东都分身乏术,没时间管付聪。” “那就只剩曹文良了。”这是沉聿修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江希晟沉默2秒后:“如果是,那就难办了。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的老话。” 他问:“你家老太爷不肯帮忙吗?” 沉聿修摇头:“没证据,他不会插手的。” “你想抓他证据可不容易。”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沉聿修说,“如果他对付的是老爷子的家人呢?你也知道,老爷子最护短。” 沉聿修说的轻描淡写,江希晟可没他那么轻松,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沉聿修一个眼神,江希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行。” 沉聿修波澜不惊:“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江希晟太清楚沉聿修一旦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他警告道:“我不管你想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帮忙的,你他妈最好给我打消念头。” 沉聿修身体后靠:“你帮我,我顶多受点惊吓,你不帮我,我就不能保证这惊吓程度有多大了。” 江希晟动了气:“你们俩是不是都有病?一个个都喜欢威胁人是吧?” “是信任,我相信你,所以才敢拿自己冒险。”沉聿修说的是肺腑之言。 “别给我戴高帽!没用!休想!不可能!”江希晟断然拒绝。 沉聿修没强求,从沙发上站起,朝门外走。 “操!站住!”江希晟唤住沉聿修。 沉聿修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意思很明显,答应,他们继续聊,不答应,他就回去了。 江希晟暗咒一声:“要我做什么?” 宋宁练到射击馆关门才离开,她出馆,揉着自己酸胀的肩膀,看到那家花店正打算关门。 她忽然想起上次那个店员的话,快跑两步:“你好,能不能卖我一束花?” 店员转过身,不太乐意加班:“不好意思啊,我们关门了。” 其实宋宁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心血来潮,不过对方不愿意,那就算了。 宋宁转身离开,心里失落,或许是受了刚才移动靶成绩不佳的影响。 回去路上,也不知为什么,这束花总是浮现出来,而且越靠近沉聿修的家,就越想要。 宋宁停下车,解开手套,取出手机,从线上定了一束,送货地址填的是沉聿修住址。 开学后,她名义上住回宿舍,但这两天其实都住在沉聿修家。 他们学校没有查寝、夜禁,管理上很自由,舍友也都知道她有校外男友,对于她夜不归宿的事也没说什么。 毕竟除了林浅芊,另外两位,日程安排比她还忙,是没精力操心她回不回去睡觉的。 宋宁到家时,沉聿修还没回来,订的花也还没送到,她给外卖员打了个电话,要他如果到了,把花放门口就行。 说完,她便去洗澡,等出来时,手机上有条到货通知,她便知道花到了。 她开门,外卖员很贴心,还把花放在一个小纸箱上,或许是怕花放地上脏了。 她把花和纸箱都拿进屋,将花放在客厅茶几,想着给沉聿修一个惊喜。 可是等到凌晨12点,沉聿修都没回来。 宋宁给他电话,电话也没通,这在他身上很不常见。 时间过得越久,宋宁便越担心一分。 宋宁只觉五脏六腑犹如油煎,她目光焦虑地盯着那束花,脑子告诫自己要冷静,心里不停跟自己说不要多想,但那恐怖的画面总是缠着她不放。 在这儿之前,她都忘了,付聪那个人,他想要的不止是她死,他是想让她死得痛苦。 她知道此时哭是最无用的,报警的手却抖个不停,声音泄露出一丝颤栗的哭意。 “喂,我想报警。我男朋友联系不上,电话也一直打不通,他平时从来不这样,我担心他……” 出事两个字,宋宁不敢说,怕一说就成真。 宋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这是她第一次报警,也是她第一次希望,他们不用出警。 “你先别着急阿。他失去联系多长时间了?他亲戚朋友那边你联系过吗?”接线员听出宋宁的紧张,安抚她的情绪。 宋宁忽然想起江希晟,她匆匆挂了电话,转打给江希晟。 电话里,每一个嘟声都落在她的心脏,让人备受煎熬,直到电话那头传出江希晟的声音,比以往更不待见宋宁:“喂?” “沉聿修在你那儿吗?” 说完,宋宁屏住呼吸,等着对方的回答。 “找你的。”江希晟不耐烦地说。 听到回答的那刻,宋宁身体刹那瘫倒,紧紧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喉咙滚出“呜”地一声,随即被她压住。 电话交接,宋宁听见沉聿修温柔的愧疚。 “抱歉,手机坏了,没能告诉你一声,我……” 话说到一半,电话就被挂掉了。 沉聿修放下手机,看了眼手机屏。 好像哭了?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血丝,看向地上摔碎的手机,又看向江希晟,无奈地诘责,却没有真的生气:“你惹的好事。” 江希晟靠着书桌,擦着拳骨上的血迹:“我只是让你清醒点!你这个计划何止惊吓,你他妈根本就是在玩命,你嫌自己活太长是不是?与其让你落入那变态手里,还不如我现在打死你算了。” 沉聿修扔掉纸,蹲身捡起坏掉的手机:“他的目标不是我,只要你们保护好她,我就不会有事。” “你这段时间这么高调,又是约会,又是带她赛车,在车场接吻,现在又同居,就是想告诉付聪,你是折磨宋宁最好的刀子,让他把目光投到你身上?”江希晟泄愤地揉纸成团,扔进垃圾桶,只觉沉聿修脑子有病。 亏他智商187,原来是摆设。 “你摔坏我手机,这个就先借我用一晚。”沉聿修举了下江希晟的手机,“我出去回她电话,你冷静冷静,我们晚点再聊。” “聊个屁!”江希晟对着沉聿修门口的背影骂骂咧咧,“怪不得那丫头那么疯,全他妈跟你学的。” 无能 刚才宋宁怕自己失控的情绪被沉聿修听出,挂断电话,这会儿,电话又回拨过来。 宋宁接通。 “刚刚信号不好,电话断了。”沉聿修说。 宋宁吸了下鼻子,扑哧一笑:“嗯。” 什么信号不好,明明是她挂掉的。 “担心了?”沉聿修声音温柔。 宋宁:“你什么时候回来?” 沉聿修原本是想说今晚不回去的,但听出她今晚心情不太好,改了主意:“很快。” 宋宁:“你在哪儿?” “晟这儿。” 宋宁又问:“地址。” “燕西府别墅。” 宋宁从沙发起来,跑回卧室换衣服:“你在那儿等我,哪儿都不准去。” 那地方很近,她只想快点见到沉聿修,一秒也不想等了。 沉聿修还没回应,电话又挂了。 沉聿修回拨过去,对面接通,他刚说不用来,宋宁就挂了,再拨,她直接关机。 沉聿修无奈,只能坐在客厅等宋宁来,但一想到脸上的伤,他突然起身,走向书房。 江希晟见沉聿修回来,刚要说自己不会帮他,更不会让他拿自己冒险,就听沉聿修说了句“牙咬紧”,脸就重重挨了一拳。 “你这还手也太迟了吧?”江希晟吐掉嘴里的铁锈味。 “她要过来,我不打回去,晚上我们俩都不好过。”沉聿修收拳。 “……”江希晟,“真行。” 宋宁快到时,隔着笔直的道路,一眼就看到了沉聿修。 沉聿修的车停在路边,双闪开着,他穿着黑色大衣倚在白色车门上,衬得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更加显眼,让人大老远就能注意到他。 沉聿修抬手看了眼时间,又转头望向宋宁这边,大约是看到了她,他站直身,面朝向她,等她驶近。 两人距离不断缩短,沉聿修那对深情眼望着她,隔着头盔宋宁都能感受到他的缱绻温柔,只是眼睛下面青紫,颧骨处微微肿起,破坏了他线条完美的脸部轮廓。 宋宁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股疯狂的念头冒出,恨不得将打伤他的人揪出,让他脸肿上十倍百倍。 她猛地按下刹车。 车身晃了两下,脚刹一落地,便见一身紧衣、戴着头盔的宋宁重心失衡地扑进沉聿修怀里。 她扑过来的力道太急太重,头盔差点磕到沉聿修脸上,沉聿修头后仰,险险避开,又重新贴到头盔上。 “又穿这么少。”沉聿修脱了大衣给她裹着。 宋宁松开沉聿修,上滑护目镜,露出没化妆的桃花眼,眼里藏着一小团蹿动的火焰,她嚼碎字,一字一顿地问:“谁打的?” 沉聿修似不放在心上,口吻轻松:“他也被我打了。” 平时他转移话题也就算了,这次不行。 宋宁逼问:“谁打的?” 沉聿修叹气:“江希晟” “他什么毛病?!”宋宁大骂一声,脱了大衣、头盔放到沉聿修手上,转身朝别墅庭院大门冲去。 江希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站在半开的铁门前,铁门旁站着一个保安,他冷冷地开口:“这么晚在别人家门口大喊大叫,有毛病的是你吧。” 江希晟脸上也带了伤,宋宁可不管,她想都没想,上前一步,出拳就往江希晟脸上招呼。 她单手挥拳,拳头落到了实处,结结实实揍在江希晟脸上,打偏了他的半张俊脸。 身后那名保安想上前,江希晟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回正头,与发疯的宋宁对峙。 电光火石间,空气里的火星子仿佛一触即发。 追赶上来的沉聿修没想到宋宁会打中,担心江希晟会对宋宁动手,立即将宋宁护在身后。 江希晟家祖辈有黑道背景,仇家不少,所以他从小就练防身术,刚才那拳,他要躲很容易,只是他想要看看,宋宁值不值得沉聿修拿命护着。 宋宁推着沉聿修拦她的手臂,还想往前冲,躁得跟只要咬人的野兽一样,根本不怕他。 沉聿修给了她一个“让她别闹”的眼神,她才安静下来,眼睛还死死瞪着江希晟,像是要在他身上咬出一块肉才甘心。 江希晟不轻不重地开口:“与其在我这儿闹,还不如回去让他改改主意……” “晟!”沉聿修低喝打断他,声音染上愠怒。 江希晟阴着脸收住话,又补了句威胁意味极浓的:“你最好别忘了我说的话!” 沉聿修没讲话,只是脸色也不太好。 江希晟冰冷的视线移向他身后的宋宁,看到她那双“随时奉陪”的眼神,啧了一声,说不上是轻视还是其他:“这拳算我还他的,现在你们俩都可以给我滚了。” 滚什么滚?!宋宁不肯。 沉聿修没办法,只能一手拿着大衣、头盔,一手扛起172高个的她往车里塞。 沉聿修穿衣服的时候,是看不出有多少肉的,脱了也不是大块的肌肉,但他真要制服宋宁时,偏偏又有的是力气。 他将大衣、头盔从前面车门扔到后车座,半身钻进车里,帮宋宁系好安全带,固住她的手背撑在座椅两边:“回家,好吗?” 宋宁有些委屈:“那王八蛋打你!” “他不也被打了?”沉聿修说,“而且,是我有事求他,被打一下,当还人情。” 宋宁撇开头,不想讲话,头发丝乱糟糟地散在面前,看起来真跟只毛绒绒又凶狠的野兽般,怪可怜又怪可爱的。 沉聿修知道她不会再冲动,松了手,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江希晟,从车前走到驾驶座,打开车门上车。 “我的车怎么办?”宋宁问。 沉聿修才惊觉自己忘了这茬,对她伸出手,宋宁很自然地握了住。 沉聿修忍俊不禁:“手机给我,我手机坏了,用你手机叫两个代驾。” 宋宁窘迫,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化解,索性手就那样握着,绷着脸,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交给沉聿修。 沉聿修开了机,下了两单代驾,两人坐在车里等人过来。 宋宁问:“你求他什么?” 他很少求人帮忙,宋宁很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他开口求人,而且刚才江希晟给她的语气也不像是什么好事,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可能跟她担心的事有关。 沉聿修侧头,弯起一抹自嘲的笑,文不对题:“能力有限,总有求人的时候。” “沉聿修。”两人手还握着,宋宁用力一扯,把他拉过身,面对自己,大有不说我就发火了的意思。 沉聿修垂眼,看向两人手心相握的手,沉默几秒后才开口:“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说的很感伤,有种让人不忍追问的心疼,又像故意回避,不肯告诉她,宋宁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问。 刚好此时宋宁手机电话铃声响起—— 鱼和饵 “喂?” “你好,长里街公安局的,刚才你报警说男朋友联系不上,现在有联系上吗?” 宋宁平时骑车会需要导航,所以手机音量有时调得很大,她偷偷抬眸看了眼沉聿修,看他表情如常,应该是没听见,她调低音量,含糊地“嗯”了声。 “那就好,因为你挂的太快,后面又一直关机,我们同事担心你,所以才让我们联系下你。” 宋宁又“嗯”了声,装出不太方便说话的样子,又怕对方多想,以为她真出事,加了句“谢谢”。 “联系上就行,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可以先问问家人朋友,别太紧张,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宋宁觉得车里太安静,安静得让她怎么坐都不舒服。 “代驾怎么还没到?”宋宁按下车窗。 外面的冷气吹进来,缓解车里暖气太高的闷热。 “应该快了。”沉聿修说。 宋宁忍不住又确认一眼。 沉聿修手肘撑着方向盘上,食指搭在唇边,表情没什么变化。 应该是没听见。宋宁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让他知道她就因为一时联系不上他就报警,也太丢脸了。 “太安静了,听会儿歌。” 宋宁抽出自己手心起潮的手,就要去点中控的曲库。 沉聿修抓住她的手腕,放下来:“别听歌,你到后面睡会儿,等下人来了,我再叫你。” 不知为什么,沉聿修不让点歌的原因,仿佛透过抓住的手腕,一下子传进宋宁的脑子,宋宁心率紊乱,心脏突突直跳。 这跳动在听到两声铁门敲击后,惊得她一身激灵,她猛地回头,不爽地问:“有事?” “不是,你们俩干嘛呢?在这儿得10分钟了,滚不滚?不滚我给你们腾个房间睡行不行?” 江希晟都进屋了,听人说俩人还没走便出来看下,谁知道真没走。 “我喝酒了,开不了车,等代驾来再走。”沉聿修声音懒懒的,手还握着宋宁的手腕,眼睛也没看江希晟,而是看着宋宁的指尖。 她的指甲微长微尖,衬得指腹很饱满,他都能想象到她报警时,用这双手点屏幕的样子。 因为她爸的事情,她对警察这份职业是带个人偏见的,觉得她爸为了工作不肯要她。 所以当别人被教育遇事找警察时,她便逆反着,从不肯寻求警察的帮助,哪怕初中有次在溜冰场被人性骚扰,也不肯报警,而是跟那男人打了一架。 现在就因为他没接电话就报警,是担心他像她妈妈那样吧。 沉聿修不敢再往下想,怕自己会动摇。 “我让人送你们。”江希晟手指点了下摩托车,“那车钥匙给我,人到了,钥匙,我给他。” “嗯,另一个别让他白跑。”沉聿修收回视线,让宋宁把钥匙给他。 宋宁交出钥匙。 江希晟转头对门口的保安喊了句:“小八,过来。” 那个看起来不大的保安跑过来:“晟哥,什么事?” 江希晟说:“送他们俩回去。” 那保安站在原地不动,江希晟眼刀扫他一眼,那保安支吾道:“晟哥,我不会开车。” 宋宁笑出声,一点儿不给面子。 江希晟也没生气,悠悠道:“不是刚拿了驾照?拿他们俩练练手。” 小八看了眼车上两人,想抗议,但又不敢。 车上那女的太凶,他怕自己开得不好,万一被揍,他又不能打她一个女的,就只有挨打的份,他不想干。 小八年纪小,挂不住事,心事全写脸上,沉聿修打开车门,下车,手搭着打开的车门,对小八说:“没事,你来开吧。” 他又弯下身,对宋宁说:“我们坐后面。” 见沉聿修、宋宁先后坐到后座,小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车里没开灯,只有一丝丝从车外照进的光线,勉强能看见后座两人。 小八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着宋宁,只见她披散着卷发,盖着大衣,闭着眼,靠在沉聿修肩上,没有因为他开得不熟练而生气,他不禁松了松气,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脸是真的小,估计还没他巴掌大,安静的样子,有点像卡通片里的公主,是什么来着?睡美人?不是,好像也是红头发的。 “小八。” 小八边打量宋宁,边思考那个卡通人物,突然听见沉聿修叫他,他立马应了声“是”。 “开车专心点。”沉聿修声音低醇,听不出有没有不高兴。 小八倏地移开视线,脸变成猪肝色:“对不起,沉先生。” 20多分钟后,车驶进小区车库,沉聿修跟宋宁下车。 沉聿修接过小八递来的车钥匙:“打车回去吧,车费找公司报销。” “哦,好。” 沉聿修带着宋宁离开。 小八站在车旁,呆呆地看向前方。 沉聿修穿着黑色休闲西服,背影颀长优雅,时不时偏头,视线落在身侧宋宁身上,宋宁身姿曼妙,红棕色卷发微晃在披着的黑色大衣上,走在沉聿修身边,似乎说着什么。 他们各走各的,什么亲密动作都没,小八却觉得他们俩像是有无形的红线缠着,有着任何人无法介入的亲昵气场。 小八鬼使神差地抽出手机,偷偷从两人身后,快速记录下这幕。 上楼后,宋宁仍没忘给沉聿修买花的事,她输入密码,开了门,身体挡在门口,嘴角神秘上弯:“你先别进,站这儿等我。” “好。”沉聿修轻笑。 见沉聿修看破不说破的神情,宋宁少了几分准备惊喜时的乐趣:“背过身。” 沉聿修照做。 宋宁侧身穿进门缝,带上门,门再开时,一束花被精致白皙的手递出门缝,宋宁的声音从花后传来:“转过来。” 沉聿修转身的同时,鲜花落下。 宋宁的脸露出,她半弯眼眸,眸光流转,脸上有抹秾丽的艳色。 “给我一个吻。” 话音刚定,就见沉聿修从口袋抽出一只手,越过鲜花,捧住她的脸,微微倾身、低头。 宋宁睁眼看着放大的俊颜。 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面颊和嘴角的伤痕增添几分破碎和坚毅,柔软的唇落在她唇上,停留一秒后,缓慢抽身。 宋宁滞了一秒,身体升起意犹未尽的痒:“这束花的意思是给我一个吻。” 沉聿修垂眼看了眼玫瑰,再抬眸,眼底藏着愿者上钩的幽深:“一个够吗?”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勾起宋宁细胞里的躁动,疯狂叫嚣。 “不够。”一个吻,怎么会够。 谁是鱼谁是饵都不重要了,现在她只想跟他享受鱼水之欢,一起溺毙海底。 死他手上(h) 沉聿修拉过宋宁,再次吻上她的唇。 花束在两人间加速旋转,落进关上的门里,房间的灯随即熄灭。 沉聿修抽出宋宁手上的花,放到玄关半墙矮柜上,一手迫不及待地缠上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唇从进门就没舍得离开。 他的舌探入她潮湿的口腔,在她的嘴里又吸又吮,潮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热情如火。 一时间,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不断呼出暧昧的热度和情动的粗气。 宋宁双手探进沉聿修的西服外套,焦急地脱他身上的衣服。 他的手离开宋宁温软的身体,伸向后面,帮她将西服的窄袖抽出。 西服、皮衣依次落地。 沉聿修的手又一次抚上宋宁的曲线,只是这次不再满足隔着厚重的衣服,而是探进她的羊绒衫衣摆,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游刃有余地抚摸。 沉聿修的手指滑过她紧实的腰侧,慢悠悠地向上游走,解开束缚,来到起伏的山丘,攀上高耸的山峰,采摘山峰上的红色花蕊,惹出她一声娇媚的“嗯”声。 那声音带着撒娇与哭腔,沉聿修百听不厌,手指捻揉得更加厉害,揉得那粒小点又软又硬,高高翘起,立在他的指尖。 宋宁被他手摸得受不了,腿上麻麻的,跟触了电似的,他每揉一下,那电流就蹿一下,电得她腿都软了。 她的舌被他缠着,嘴里呜呜地发不出声,手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两下。 沉聿修抬手,将她的手圈在身后,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整只乳房,一揉一放,爱不释手。 舌尖和胸口酥酥麻麻,宋宁舒服得闭上眼,体内泛起热气,腿心流出一道水流,难耐地扭动身体。 沉聿修见她身体起了反应,靠前一步,将硬起的地方贴近她的腿心,隔着裤子一下一下顶她的小穴。 即使有遮挡,那里依然软得一塌糊涂,沉聿修闷哼,顶得更重,手上动作也不停,忽轻忽重地揉她的嫩肉,在摸完这边后又换另一边继续摸。 宋宁抽出快要窒息的舌,美眸氤氲起一层水汽,嗯哼地呜鸣。 他的指腹若有若无地轻扫她的手腕,像摸她的花核,摸得又坏又挠心,下身顶得一快一慢,仿佛已经彻底进入她的身体,在她身体里律动。 “唔……嗯……” 宋宁头搭在他的肩上,夹紧腿里顶她的鼓包,每被撞一下,便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哦。 动了几十下后,沉聿修像是享受够了,下身稍稍撤离,手还在她奶子和手腕上恋恋不舍地揉着:“变大了,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 “哥哥……别逗我了。”宋宁喘息连连,腿心粘稠,小腹一阵阵发痒,他那样隔靴搔痒的动作根本没用。 她想要他快点进来,用那里让她舒服。 “只是问你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也算逗你?” 沉聿修说的一本正经,手却推高她的衣服,露出她饱满白嫩的乳房。 乳房呈漂亮的半球形,挺拔诱人,他俯身,托起乳房,放进嘴里,含住红果,发出面红耳赤的吸吮声。 另一只乳房,他也没有冷落,手覆了上去,揉捏那又软又嫩的乳肉。 宋宁身上的果实被一点点浸润,泛起一层层酥麻,短靴里的脚趾不经意蜷缩,抵制着身体里不知有没有缓解的痒意。 她情不自禁地后仰脖颈,头靠向身后,闭上眼,呼着灼热的气息,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暧昧。 沉聿修被她叫得下身发疼,只能用其他方式缓解。 他伸出舌,舔住她的乳头,手绕向她的光洁的背,手指沿着脊沟下滑。 在发现没办法直接探进她水嫩的小穴后,又另取他径,从前面解她裤子。 他熟练地脱下她的裤子,探进她的腿间,摸到她的蕾丝内裤。 那内裤只有薄薄一层,前面是凹凸的花纹,再往下,是湿掉的一小块布,那块布滑溜溜的,还有些粘稠。 沉聿修站起身,重新堵住她媚叫的唇,手指勾勒出凹陷的水缝,慢条斯理地滑动,又揉捏两边饱满的花唇,按着她的花心快速转动、戳刺。 几种方式来回切换,没多少功夫,宋宁就被他这样的抚摸泄了身。 体内的水源源不断往外流,将那条蕾丝内裤浸得快要滴水。 他手上那粘稠的蜜汁越来越多,轻轻一摸,就缠得他满手都是,他却不肯放过她,拨开那条湿透的底裤,直接探进她的桃花水源。 “唔……里面还没好呢……” 宋宁刚高潮,那里面还在痉挛,他的手指一进去,肌肉就全都缠了上来,咬着他的手指绞缩,似乎喜欢得紧。 “想我等多久?”沉聿修咬住他的耳垂,声音充满了磁性的颗粒感。 也不等她回答,她体内的手指又多了一根。 两根手指在她体内艰难地运动,一会儿插进她的甬道,一会儿揉她的壁肉,有时动得凶了还会发出搅水的气泡声,听得人身体发痒,小腹隐隐酸痛。 “可以了,进……哈啊……进来吧……”宋宁压着他的手,小穴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内裤被他压在一旁,那上面的花纹时不时磨蹭她的小核,跟着他的手指一起,弄得她又要去了。 宋宁这边快受不住了,沉聿修却不肯抽出来。 手指继续呆在那温热的水穴里泡着,时不时还勾指挠软嫩的肌理,用手指撑开她的甬道,在又软又滑的甬道里进进出出。 宋宁对他越来越厉害的手段是又爱又恨,总觉得自己哪天得死在他手上,她刚这么一想,身体里的手指就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快速插动起来。 “嗯……呃……”宋宁夹住腿,腰肢跟着手指摇晃,浑身肌肉紧绷,两只大白兔在胸前一蹦一跳。 沉聿修眼眸一热,手指插得更深,他手指本来就长,一使劲就进得深,弹琴的手又灵活,每次都让宋宁舒服得头皮发麻。 在又被他折腾了数分钟后,宋宁终于忍不住,腿软了一半,脑子满足得不行,浑身飘飘荡荡地懒在沉聿修身上。 沉聿修抽出手,从手指到手心,全是她的水。 他拧了拧领结,动手脱下领带,取了领带夹放好,领带绕着手指,擦了擦,随后掌心一捏,丢弃一边。 擦完后,沉聿修托起宋宁,将她放到柜面。 她脚上的鞋子、裤子、内裤一件件被脱掉,只剩一双中筒薄丝袜,也不知道他是等不了了还是故意不脱。 沉聿修没立马要她,而是看了眼壁挂,见那里是空的,他开口,声音像是咬紧后牙发出的:“你把我那件大衣放哪儿?” 快了(h) “你这个时候找衣服干嘛?”宋宁搂上他脖子,长腿勾住他的腰。 “里面有避孕套。”沉聿修掐住她的腰,要她坐好,“在哪儿?” 宋宁不肯松开,唇角微弯,伴着一声轻挑的调笑:“沉教授,你变坏了。” 以前他避孕套基本都是放卧室,很少随身携带,有时候感觉来了,没套他就不肯进来,自己用手解决。 看来她教得不错。 即使是黑暗里,沉聿修也能看出她的神情,一定是眸子里闪着狡黠笑意,洋洋得意。 沉聿修腮帮骨头突了突,搁她腰上的手蓦地收紧,不由分说将她抱到自己腰上。 宋宁突然被他抱起,四肢缠住他,笑容收敛了几分,半撒娇半示好地问:“干什么?” “换个地方。” 说完,沉聿修就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在路过客厅时,看到了那件被她扔在沙发上的大衣,他径自走向卧室。 宋宁被他抱着,底下除了双袜子,什么都没穿,门户洞开的小穴抵在他的衬衣上,每次他走动,娇嫩敏感的花穴就会磨蹭到衬衫、皮带。 衬衫倒还好,就是那皮质硬实的皮带碰到软肉,就会让宋宁忍不住想起他肉棒进入她里面的感觉,才没两下,她就俯在他耳边,控制不住细细“嗯”了一声。 那声音伴着热气呼进沉聿修耳朵,沉聿修太阳穴青筋暴突,他站定,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偏偏身上的人一点儿自知都没有,那对软肉在他胸口又挤又揉,还在他耳边哼哼嗯嗯,弄得他下身疼胀不已。 估计走火场也不过如此。 沉聿修好不容易走完剩下的路,来到床边,他将宋宁放到床上,她却勾着他,不肯松开,沉聿修忍了忍:“先放开。” “哥哥……” 刚才走动的时候,被那根皮带磨出了感觉,此时宋宁身体更加空虚,好像除了他进来,其他都填补不了。 听她酥媚无骨地唤他,他声线低沉:“我拉下窗帘。” 宋宁看向窗外,对面的建筑灯火星星点点,虽然隔着一条30米的马路,但难保不会被人看见,宋宁不情不愿地松手,让沉聿修去拉窗帘。 沉聿修拉上窗帘后没立即上床,而是走到门口,打开房内的灯。 室内瞬间明亮,宋宁抬手挡了下眼睛,一时不太适应强光,等她落下手,就见沉聿修站在电视柜旁,先是脱下手表,后解衬衫袖扣。 “沉聿修,你快点。”宋宁不满。 “先把衣服脱了。” 他不急不缓,继续解身上的衣物,衬衫上面衣扣解了2、3颗,袖口上的衬衫纹着金边,衬得他的手尤为好看。 手指修长干净,没两下,就解完了衬衫上的扣子,着手去解腰间的皮带。 在摸到皮带上的黏稠后,他一顿,抬手,手指捻了下,拉出暧昧的丝线。 他唇角勾了勾,意味不明的眼神扫向宋宁。 宋宁被他那么一看,身体就酥酥麻麻的痒,她往后靠坐,也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等两人赤裸相见时,沉聿修才从床头柜取出一盒避孕套,上了床,跪坐在宋宁身前。 他宽肩窄腰,肌理细腻,骨肉均匀,身上每一根肌肉的线条都恰到好处,就连贴在小腹那根高耸的肉棒,都是干净漂亮的。 宋宁跪起身,手握住他的硬挺,高温从手心传来,烫得人嘴唇发干,宋宁舔了下唇,微仰着头,看他反应。 他眼尾泛着薄薄的红,瞳孔深不见底,闪着摄人的暗芒。 宋宁心口一悸,手被他骤然拨开,就见他撕咬开手里的避孕套,往那根大肉棒上套。 套上后,那壮观的性器瞬间变得水光泛滥,最底下还被套口勒紧。 在宋宁的注视下,肉棒似乎还在变粗。 “哥哥……”宋宁软声喊他。 刚一开口,身体就颠倒向后,还没等她躺好,双腿就被人撑开,压向胸口,露出泛水的花穴。 花穴被人快速撑开,一根又硬又大的热铁毫不怜惜地闯了进来,又重又快地插动起来。 “嗯呃……”宋宁头靠着床头,上身半弯,这样的姿势,腿间的交合看得一清二楚。 腿心的肉棒若隐若现,抽动出汩汩水声,火热的充实和饱满填满她的身体,带来满足的极致快感。 见她视线落在两人交连的地方,沉聿修血气翻涌,强劲的腰臀有力地摆动,前后撞击她的穴口,火热的男性不断贯入她的甬道。 凌乱的长发贴在宋宁面颊和颈间,乳房随着他越来越重的耸动前后弹跳,晃出迷人花白的乳波。 剧烈的快感让宋宁热情地回应沉聿修,她臀部向上挺动,主动迎合他的耸动。 两人的私处激烈地摩擦,不停发出肉肉相撞的声音,随着肉棒有节奏地挺进后撤,泛滥成灾的花心汁水四溅,搅出一波波白色的泡沫。 乳房肿胀酸痛,宋宁情不自禁抚上自己饱满的浑圆,揉捏雪白的乳肉,舒缓自身的需求。 她的媚态落进沉聿修暗沉的瞳眸,沉聿修自制力全面崩塌,更加凶悍地挺动窄臀,一次次急速撞进那软滑紧致的小穴深处。 宋宁小腹泛出强烈的电流,深处的炙热叫嚣着,快要爆发,在沉聿修加重插弄的速度和力度后,宋宁脚趾紧绷,尖叫着到达了高潮。 沉聿修还没满足,压着她继续操弄。 身后皮质的床头因撞得太用力,发出助兴的“嘎吱嘎吱”声。 她的上背来回撞在皮垫上,不疼,但久了,别扭的曲度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唔……换个姿势……”宋宁低声叫唤,承受臀部的撞击,手松开双乳,抓向他压着她大腿的手腕。 迷离的桃花眼泛起水雾,好像沉聿修再撞几次,眼泪就会撞下来。 “快了……忍着点。” 十指在饱满弹性的肌肤上压出指痕,沉聿修将宋宁拖向自己,让她头落在身后的枕头,抬高她的圆臀。 粗长继续在她痉挛的甬道摩擦,搅弄她丰沛的蜜水,感受那紧致密集的蠕动带来的强烈快感。 哪里快了? 又动了二十多分钟后,宋宁身体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毫无节制地耸动,敏感娇嫩的水穴紧紧缚住他的肉棒,用力排挤往外推它。 被她这么一紧,沉聿修低哑地嘶吼,体内的欲望爆发,一股浑浊的白液喷射出来。 沉聿修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肉棒还停留在她的小穴,感受那紧致软滑带来的销魂快感。 他眉头紧锁,闭眼粗喘,带着伤痕俊雅的脸上充满深沉的欲色,看得宋宁花心不住哆嗦。 跟谁学的(h) 沉聿修睁开眼,两人视线一对上,藏在她体内的肉棒又有了反应。 沉聿修慌忙抽出,解开上面的避孕套,一时拿不准是继续还是停下。 继续,时间太晚;停下,意犹未尽。 宋宁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的,她才不管时间晚不晚,只是觉得今晚的沉聿修有种破损的美感,看得人心里痒痒。 但她那里暂时是受不了他那样埋头苦干的架势了,不然她已经酸疼的腰和小穴早晚得废。 宋宁坐起来,搂上沉聿修继续接吻,含住他温软的唇,一口一口地吮着,充满柔情蜜意。 她的胸脯贴着他的肌肉轻轻地滑着,乳尖在结实的胸肌上若有若无地挑逗,感到小腹靠上来热热的硬棍后,舌钻进他的嘴里,勾弄他的舌头。 大概是知道自己刚才真做过头了,沉聿修一手贴在她的腰上,轻轻按着,一手温柔地摸着她的乳房。 宋宁腰部本就敏感,被他揉了几下,嘴里就发出哼咛。 她抽出舌,舌尖上的银丝暧昧牵连,落在两人嘴角。 宋宁望向沉聿修的耸起,膝行向前,爬上他的身体,眸光流转,带着点顽皮:“哥哥,我帮你啊。” 沉聿修被她那俏皮的撩拨勾得喉咙发紧,身体随着她的贴近后倒,手掌撑在身后,青筋凸起。 这只小野兽,吻不够,还咬上了。 沉聿修喉咙被宋宁含住,牙齿嗑上面,湿热的唇像吮糖一样,吮着他的脖子。 她的唇软得不行,一口一口落在他的脖子、肩膀、胸口,吻得他脊椎发麻,性欲旺盛。 突然,沉聿修瞳孔放大,低声喝止:“宁宁!” 宋宁装做没听见,跪坐他身前,捧起两只乳房,夹住他男根。 嫩白的乳肉揉弄男人的性器,淫媚的模样,令沉聿修前端一麻,差点就又射了出来。 沉聿修攥紧拳头,胳膊上肌肉隆结,头不自觉后仰,露出凸起的喉结,上面还有一小块牙印。 宋宁抬起头看他,觉得他这个样子既清朗又性感,手上不自觉揉得更快。 嫌弃她手上功夫不好,这里他总没得嫌弃了吧。 宋宁引以为傲地暗想,发现他上面的小孔微微张开,溢出一丝液体。 她身上泛起红潮,腿间也热痒难当,抓着酥胸在他肉棒上下套弄,雪白弹性的乳肉夹着湿淋淋的棒身,说不出的淫荡色情。 “行了。”沉聿修撑掌后退,将那根快肿胀发疼的肉棒从她乳房里抽出。 再这样下去,他就真要射她脸上了。 胸口的滚烫弹跳出去,直挺挺落在宋宁面前,宋宁挑起眼皮看沉聿修,顺着他的手劲跪起,背朝向他。 “腿夹紧。”沉聿修跪坐她身后,男根从后面插进她的大腿,棒身贴着她的小穴缓慢摩擦。 炙热的温度在水湿的穴口摩擦,伞状龟头每次向前拱都会碰到她的阴蒂,刺激得宋宁腰后一阵阵发麻,没一会儿,两人贴着的地方就湿得“噗噗”响。 沉聿修前胸贴住她的后背,抚摸上她的柔软,亲着她的耳后根:“谁教你这些的?” “什么?”宋宁夹着大腿,耸着屁股,大脑沉浸在酥麻的快感。 沉聿修轻笑一声,勾住她的脚背,脚趾摸她脚心:“先是用脚……” 脚心被他一划,宋宁臀部猛地滑向他的小腹,穴口从前往后咬了一路。 沉聿修重喘一声,手指捻住乳尖:“现在用这儿,还有那些dirty talk,谁教你这些的?” 宋宁被他手指揉得乳尖发麻,小穴也发烫发痒,仍不忘反咬一口:“那你呢?又是跟谁学的?” 沉聿修没想到她会反问,语气里还带着尖酸的醋意,心口软热,手上抚摸得更加温柔:“宁宁,我毕竟27了,不可能对这种事一无所知,但我向你保证,除了你,我没有过其他人。” 她也20了呀,又不是小孩。 乳房被他五指覆住揉着,温柔又舒服,宋宁头搭在枕头上轻喘:“是以前学摇滚的那些人。” 那里面有个女生,比她大5岁,总喜欢跟说她和男朋友的事,有时候就会说起这些。 “还有来往吗?”沉聿修加快窄臀摆动速度。 凸起的青筋滚动在宋宁的软肉上,宋宁双手攥紧枕头:“没……哈……没了。” 已经没往来了,那他也不用担心她再接收其他不良信息了。 沉聿修一手揉她的胸,一手摸向她的阴蒂,身下不忘继续耸动:“现在身体有没有好点?” 宋宁两瓣花唇已经微微颤抖,被他这么一碰,抖得更厉害了,她调子轻扬:“嗯。” “那我进去,好不好?我动慢点。”沉聿修示好地摩擦她的花蕊,捻着她的花果旋转。 剧烈的快感从被他抚摸、摩擦的地方传遍全身,宋宁舒爽得说不出话,头重重点了两下。 她感到身上的压力顿时撤离,无边的空虚瞬间席卷身体,身后响起撕塑料纸的声音。 大约2、3秒后,手掌落在她的臀部两边,拇指按着她的臀肉稍稍往外拉扯,宋宁呜咽一声,他的肉棒便挤开她的穴口,直直插了进来。 沉聿修没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凶猛异常,而是俯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手还贴心地抚摸她身上的敏感点,温柔得像是她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不敢重一分。 他一手摸上她的脖子,一手抚摸她的胸口,把两颗水滴抵在两指间,轻拢慢捻,说出的话,让宋宁恨不得把他压身上自己动。 “宁宁,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了,懂吗?” 沉聿修一寸寸缓缓推进,剥开她甬道内缩紧的媚肉,硕大的伞头直抵她的花心深处,在她薄薄的肚皮上撑起一座小山。 他温柔的插动惹出宋宁的泪水,他的前端刮蹭她的肉壁,被刮过的地方泛出隐晦的酸痒,弄得人抓心挠肝。 “嗯……沉聿修……再重一点……” 说完,宋宁忍不住咬住下唇,鼻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 “重了,怕你那里受不住。”沉聿修稍微加了点力量。 这段时间,他要的太没节制,今晚只是稍微要了一次,她就喊不舒服。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再快点。”宋宁被磨得身体颤抖,里面的软肉紧紧咬住他的坚硬,强硬地要他听她的。 沉聿修这次没再多说,顺着她的意,加快了速度和力度。 警 宋宁睁眼醒来,床边是空的,床头柜上却多了一个透明玻璃花瓶。 花瓶里插着十几朵昨晚她送的花,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宋宁抽出那张字条,是沉聿修的字迹。 用的行书,字写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光是看着就很享受,更不用说上面的情话。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没想到沉教授还挺浪漫。 宋宁心旷神怡,拿起字条,打算跟自己的那些干花一起存放。 她起身下床,刚站直,就觉得腰酸得要死。 宋宁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会肾虚了吧?不是说女人是被滋润的吗?要肾虚也应该是沉教授肾虚啊。 宋宁忍着腰酸,从电视柜上方取出存放干花的盒子,放进字条,走出卧室。 房子已经仔细收拾过,地上没有昨晚她乱扔的衣物,客厅茶几和餐桌上都养着两束跟卧室一样的花。 她的包也从沙发放到了玄关柜上,宋宁从包里取出手机,给沉聿修打了个电话。 才嘟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醒了?” “嗯。你这么早去哪儿了?”宋宁靠在玄关柜上,看了眼窗外。 外面天都还没亮。 “早上有个会,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早饭在锅里,应该还热的,要不热了就用微波炉热一下,别吃冷的。” 宋宁走向厨房,看见餐桌上的花:“你把我那些花都养起来了吗?” “嗯,养养看。” “上次差点把爸的兰花给浇死了,你确定养的好吗?”宋宁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锅里蒸架上放着早饭,底下用热水保温。 宋宁听对面没声音,以为沉聿修担心养不好,安慰道:“没事,养死了,我再给你买。上次赛车的钱到了,够给你买一辈子了。” 宋宁听见对面晴朗的笑声:“宁宁,这花的意思,你知道是什么吗?” 宋宁取出还热着的早餐:“昨晚不说了吗?” 不过她也不太确定,她之前下单时,看见商家标题写着“给我一个吻”,她就以为是花语了。 “早上留的字条看见了?” 宋宁走到餐桌,放下餐盘,隐约觉得自己早上好像想歪了。 “看见了。” “是香槟玫瑰的花语。这种花,是送给挚爱的,表示一生独爱你一人。” 沉聿修放缓语速:“还想送一辈子吗?”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对面沉默下来,宋宁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胸口咚咚敲着。 她想听沉聿修的回答。 “那就送一辈子。” 他的声音轻柔,却十分有力地穿透她跳动的心脏,宋宁脑子眩晕,一时片刻没有讲话,等她找回声音时,她提醒道:“我昨晚送的是33朵。” 沉聿修轻笑:“我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不说。 没得到自己想听的,宋宁也没在意,又逗了他几句,便放他去开会,自己吃了早餐,回了学校。 宋宁上午只有两节课,她先是回了趟宿舍拿书,然后跟林浅芊一起去上课。 林浅芊已经自我说服,慢慢接受了这段“不伦”恋,只是偶尔会露出迷茫不解的神情,然后神神叨叨一句“想不到,真没想到”。 宋宁当然知道她想不到什么,也由着她想不到,不过宋宁倒是假设了下,如果沉聿修是自己亲哥哥,她还有没有可能爱上他。 答案是一定的。 课上,打来一个陌生电话,宋宁没接,等课程结束,从教学楼出来,宋宁才回拨过去。 “你好,长里街警察局。” 长里街,宋宁记得昨晚打过电话了。 “我是宋宁,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宋宁,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想请问下,你认识李志恒吗?” “不认识。” “昨晚10点47分,你在线上下了一个订单,买了一束花。李志恒就是给你送花的外卖员。” 宋宁“喔”了声,有些糊涂,她买束花,还犯法了? 对方继续说:“他昨晚给你送完花后,在你们小区附近遭到了袭击。” 宋宁手抖了下,差点拿不稳手机。 她环看四周,身旁是来往的学生、校职工,偶尔几辆穿行的车辆,在这明媚的晴天里,宋宁突然后背发凉,仿佛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你是他送的最后一单,我们想问问,昨晚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跟着他,或者有没有……” “我昨晚没见过他。”宋宁冷静地出声打断,“当时我在洗澡,所以让他把花放门口了。” “这个李志恒也跟我们说过情况了,我们是想了解下,你这边除了花,有没有收到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宋宁问。 “没有就好。你是自己一个人住还是和家人一起?” 宋宁不喜欢透露隐私,又不确定对方身份,所以没出声。 对方似乎知道她的顾虑,叮咛道:“最近尽量多和家人朋友一起,减少出门次数,保护好自己。” “那个外卖员,他没事吧?”宋宁问。 她不敢确定伤害他的人一定是付聪,但如果是的话,那这个人就是被她连累了。 “受了点伤,被人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人已经醒了。” 宋宁想问是哪家医院,但又怕对方真是警察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便不敢多问。 再说,她也不能确定一定跟自己有关,或许是那人自己招惹了什么人,于是宋宁应了句“喔”,便没再多话。 对方又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想起什么联系警方之类的,才结束通话。 宋宁忽然想起昨晚的那个纸箱,她慌忙跑回家,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纸箱。 她给沉聿修电话,沉聿修给她回了个短信,过了几分钟后,才给她打回电话。 “你早上收拾的时候,有见到一个纸箱吗?”宋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以免被沉聿修听出什么。 “扔掉了,怎么了?”沉聿修淡然。 “里面,没有东西吗?” 宋宁的手轻微颤抖,不知是跑的还是紧张的。 “没有,我看过是空的才扔了。” 宋宁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幸好没有,她怕他会被吓到。他从出生就是顺顺利利的,哪里见过付聪那种疯子。 一想到付聪曾经做的事情,宋宁只觉全身血液倒流,浑身寒战。 “你要纸箱,我去找找,给你带一个回去。”沉聿修说。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过了2秒,沉聿修才开口:“有事要跟我说,别自己逞强。” “好。”宋宁应了声,后想起来才觉得这不像平时的自己,又加了句,“谁逞强了?” 沉聿修笑了笑,只是这笑声跟以往也不太一样:“先这样?” “嗯。” “真不用我带个纸箱回去?感觉你好像挺想要的。”沉聿修难得开玩笑。 “那你带回来啊,我要一模一样的。” “难办,不过你要的话,我尽量找找看。”沉聿修像是在苦恼。 宋宁笑出声:“沉教授,你不忙吗?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嗯,这次真要回去了。” 怎么还不乐意了? 宋宁因他的不舍,心情放松了些:“晚上,我晚点回。” “好。” 帮 宋宁给程砚初发了条信息,约他晚上吃饭,程砚初没回消息。 下午课上,宋宁还在烦恼,如果程砚初这边联系不上,她要从哪里弄到枪。 沉聿修这边的朋友是不行的,只要她联系他们,沉聿修一定会知道; 沉佳怡那边也不行,她肯定不会帮她; 沉效岳有时出任务会配枪,但是这会害了他,也行不通。 正当宋宁苦恼时,程砚初回复了她。 一个简单的“时间、地点”。 宋宁提早定了餐厅,给他发了过去。 虽然不能保证程砚初那位朋友有办法,但也只能试试看了,最不济,就只能从射击馆想办法了。 宋宁约的是一家私人日料餐厅,订了个隐秘性极佳的包厢。 她提早5分钟到达餐厅,程砚初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程砚初脱了鞋坐到蒲团上,开门见山:“找我应该不止是吃饭吧?” 宋宁给他倒了杯柚子酒:“不能是叙旧吗?” “别人或许是,你不是。”程砚初没动前面的杯子,好像前面杯子有毒似的。 爱喝不喝。 宋宁给自己倒了杯,尝了一口。 果香爽朗,米香醇澈。 程砚初有些无语,没见过请人吃饭,自己先喝的,偏偏他就吃她这套。 宋宁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毕竟有求于人。 她将这家的招牌鹅肝推到程砚初面前,知道他有洁癖,还特意给他备了一次性手套:“敬酒不喝,那尝尝这家的招牌。” “你还是先说事吧,我怕吃完不消化。”程砚初没接。 宋宁只能收回一次性手套,搁在身边:“你最近和许晴怎么样?” “怎么,跟他感情不顺?是想脚踏两条船还是想找备胎?”程砚初喝了口酒。 以前宋宁就觉得这人脱了那层“好学生”的皮嘴毒,现在更甚。 宋宁忍下心中恶气:“我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 “宋宁,吞吞吐吐不像你,你有事还是直说吧。”程砚初放下酒杯,不肯再动其他东西。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宋宁也懒得装:“我想认识你那个黑客朋友。” “我帮你介绍。” “这么爽快?”宋宁不可置信。 “你都这么委屈自己了,不帮忙似乎说不过去。况且,只是介绍个人,又不是什么难事。” 沉默3秒后,宋宁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程砚初也是一愣:“一个寒假不见,你好像变了。” 宋宁笑了笑,依旧如前:“现在你肯吃我请的饭了吗?” “你找他干嘛?” 程砚初伸手要一次性手套,宋宁单手捏起递过,比起刚才随意很多。 程砚初气笑:“没见过过河拆桥这么快的。我还没给你介绍呢。” “抱歉,给你倒酒赔罪?” 明明是赔礼的话,被她说出来就莫名不爽。 “不用了,我看不惯你刚才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程砚初套上手套,取了一块面包,沾上鹅肝。 宋宁也不介意他的阴阳怪调,继续问:“你那个朋友人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程砚初审视着宋宁。 宋宁用喝酒挡了下脸部情绪:“品行,比如:给的钱多,什么事都干。” “他缺钱,但是不是什么都干,得问过他才知道。”程砚初脱掉手套,拿出手机,给宋宁推了张名片,“你自己问他。” 宋宁没急着加:“我想当面问。” 程砚初停顿2秒后:“他人在南苏,我这周六有空,可以陪你回去一趟。不过,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 宋宁当然知道程砚初指的不方便是指什么,但能这么顺利让他介绍,已经比她想得好很多了。 至于程砚初会不会从黑客那儿知道她的目的、他那个黑客朋友靠不靠谱、他们俩单独去南苏,沉聿修介不介意,这些问题都是后面的事了。 况且,这周她本来就要回去一趟。 “你怎么不找他?他应该不至于连个黑客都找不到吧。”程砚初看似漫不经心,声音却难掩奚落。 宋宁没正面回复,尝一口刺身,咽下后才慢悠悠地问:“程砚初,你到底是喜欢我才处处在意他,还是不甘心输给他?” “我就知道这饭吃了不消化。”程砚初给自己倒酒,一口闷掉。 宋宁又给他倒了一杯,识趣地不再激怒他。 这边气氛还算愉快,另一边却令人窒息。 独栋办公楼的一间长桌会议室内,坐在首位的江希晟,仰头斜靠在椅背,双腿交迭斜向一侧,闭着眼,手指在进口胡桃木桌面轻轻敲打,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会议室门推开,刚接完电话的沉聿修走进,坐到空着的左手第一个位置,面如寒霜。 房间没了响动,静得可怕,充满低沉的气压。 十多个男人坐在会议桌上,腰板挺直,眼睛注视前方,没一个敢大声喘气,全都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好早点结束这场会议。 江希晟睁开眼,声音清晰而凌厉:“昨天哪组跟的人?” 坐在江希晟右侧第一个位置的邵志祥应:“是B3组。” 江希晟锐利的眼看向左手边第二个男人:“你们组长呢?” 男人昂起胸,声音响亮:“江总,组长今天亲自带队跟人。” “他一个组长,自己去跟?”江希晟转向邵志祥,语气玩味,“那你是不是要去当组长,帮他管理B3组?” 邵志祥绷紧脸部肌肉:“对不起,江总。我回去后,会加强管理和培训,昨晚那种事不会再发生。” “那你真要庆幸,对方还给你留了机会。”江希晟冷冷一笑,“你是特种兵出身,应该很清楚,如果昨晚寄的不是血刀,而是小型炸弹,客户可就没那么幸运,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邵志祥抿紧嘴角,视线撇向正对面的沉聿修,见他不做表态,心里更加忐忑。 “昨晚为什么不汇报?”江希晟问。 邵志祥有苦难言,昨晚某人电话没通,另一个又通话中,兄弟们还要追人、救人,总不能一直打电话吧。 邵志祥咽下苦水:“他们跟我汇报了,是我没及时传达。” 江希晟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视线扫过或愧疚、或不服、或愤怼的众人:“我知道,这次客户不肯你们贴身保护,任务难度是比较大,但昨晚对方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是不是事实?” “是。我们认罚。”邵志祥说。 江希晟嘴角微微翘起,透着似有若无的讥诮:“罚,人事经理那边会按公司章程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不管。” 邵志祥知道这是在敲打自己,要做好管理工作,所以僵着脸不好搭腔。 江希晟见意思传达得差不多了,他又说:“今天开这场会,主要目的也不是追究责任,只是希望你们两组能多用点心。根据A2组的消息,付聪不止一个人在行动。你们昨晚有些人也跟那些人打过照面了,应该很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们要是觉得打不过对方,可以申请换任务,这项任务由其他组接手。” 江希晟说的轻巧,但一旦申请换任务就等于承认自己能力不行,KPI考核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还可能掉到F组,做普通的保安工作。 先不说他们的自尊心不允许,就工资水平、福利待遇和任务难度都不是一个档次,没几个愿意的。 “我们组不换。”其中一个男人开口。 一听可能要换任务,刚才那男人梗着脖子:“江总,我们组长说了,不换!他说他他妈最恨以权谋私的人,他不把那些人扒层皮,他就不叫陈彪。” 男人一说话,邵志祥就恨不得上去把他嘴巴摁地上。 好在江希晟没继续揪着这话题,只冷淡地说了句“让你们组长回来后找邵经理述职”,就放过了邵志祥,示意他开始进行汇报。 邵志祥详细说明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和具体实施方案,各组又分别汇报了具体落实情况。 汇报完后,江希晟端坐起身,手指交握搭在桌前:“有一点,我要提醒各位,衣服能脱下,骨子里的骄傲不能。你们两组既然不肯换,那就好好干,要是干不好,就早点说,让有能力的人来,我不会追究。但如果再出现一次失误,各位要么调组,要么自行离职,没问题吧?” 男人咕哝了句乡话,然后大声喊道:“没问题。” “我们也没问题。”另一男人也说。 江希晟看向邵志祥:“至于昨晚受伤的2位,公司会承担全部药费,也会按惯例,发放相应的营养补贴。让他们好好休息,养好伤再回来,这段时间工资照旧。” 邵志祥:“知道。” 江希晟下巴点向大门。 邵志祥站起:“散了吧,该换班的去换班,该休息的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 江希晟靠向椅背,松了松领结,解开两颗衬衫扣子:“还以为今天能唱一次红脸,没想到唱了独角戏。你怎么回事?遇到她的事,你可没这么好说话,今天怎么一句话没说?” 沉聿修拿出手机看了下,见没动静,放到桌面:“我今天是以雇主的身份出席的,我要的是更有效的保护方案,既然有了,没必要再为难他们。而且,现在换组也不是好事,他们跟了她一段时间,对她有一定了解,临时换组还需要时间磨合,反而容易给对方空子。” “你倒还挺冷静,我还以为你会失去理智呢。” 沉聿修声音冷淡、分辨不出情绪:“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话说得漂亮,也不知道早上是谁,看到纸箱里的血刀后,脸色难看得像要杀人似的。” 会议室门敲了两声。 江希晟问:“什么事?” 秘书推门进来:“江总,张律师来了。” 江希晟望向秘书:“张律师来干嘛?” “我让他们来的。”沉聿修说。 新住户 宋宁到小区楼下车库时,下意识看了下车库附近,自从中午接完电话,她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宋宁走向电梯,按下楼层。 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从身后走来,站在宋宁身边,宋宁偏头看向男人。 男人抬手压下鸭舌帽,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半张轮廓刚硬的下脸。 宋宁注意到男人食指、虎口和掌心上的茧,倏地提高警觉。 这种茧,她很熟悉,是玩枪和刀留下的。 电梯打开,宋宁进入电梯,出于安全考虑,决定不直接按家那层,而是多按几个楼层。 男人跟着进来,按下顶楼。 宋宁警惕地后退到电梯角落。 这顶楼只有一户人家,宋宁的车就是停在这户人家的车位上,她并没有听说这户人家有人入住。 她仔细观察前面的男人。 男人身形健壮,肩膀宽厚,身上休闲服被肌肉撑开,显得有些紧身,手背有一道2厘米的伤疤,应该是旧伤。 似乎注意到宋宁的目光,男人将手插进口袋。 宋宁收回目光,看向电梯上的数字。 沉聿修住的是27楼,宋宁在25楼提前下了电梯。 男人抬起头,看了宋宁一眼,又立马低下头。 宋宁一下楼,全速跑向安全通道。 刚才她按过26,按她的速度,全速跑到27楼,应该来得及。 她跑到时,电梯刚好到27楼,但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上。 真是住户?之前她都没见过。 宋宁在电梯前站了2、3分钟,平缓呼吸后,才转身进房。 她进房时,沉聿修坐在餐桌旁,身前摆着笔记本,见她回来,起身走来:“这么晚,去哪儿了?” 宋宁喜欢他在家等她,想也不想就扑上沉聿修,亲了一口:“跟人吃饭去了。” 大约是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沉聿修微微皱眉,抱她到矮柜上坐好:“跟谁吃饭?” 反正她不说,那些跟着她的人也会告诉他,宋宁索性自己坦白:“程砚初。” 沉聿修正帮她把脚上的靴子换成拖鞋,听见她的回答,仰头,直视她的眼睛:“怎么突然找他吃饭?”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但并不像单纯的吃醋。 宋宁知道只是跟人吃饭,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明显地表露出醋意,就怕他猜到她找程砚初的目的不纯。 她之所以没掩饰自己去射击馆的事,一来是知道甩不掉那些跟着她的人,二来也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万一最后她没办法弄到枪,还是要找他。 可是在这儿之前,她想先靠自己,她不想拖累他。 宋宁冲他微微一笑,佯装情侣间的玩笑:“朋友间吃饭,不行吗?” “行。”沉聿修低头,给她换上另一只鞋。 他一低头,宋宁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清冷,似有不满。 宋宁很快转移话题:“你知道顶楼那户有人住了吗?我今天电梯里碰到个男的,好像要到顶楼。” 沉聿修换好鞋子,站起身:“应该是他侄子,过来借住一段期间。” 原来真有人住了,看那体格,玩枪玩刀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知道住的是什么人吗?那人身材还挺好的,像个健身教练,不过也可能是打拳击的,胳膊上那肌肉……” “不知道。”沉聿修警告地拍了下她的臀,打断她的话。 宋宁漾起调情的笑意,两脚缠上沉聿修的腰:“那我车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停?” 沉聿修不领情,拨开她的双腿,走回餐桌坐下:“不用,他们没提,等提了再说。” 宋宁看出他潜伏的情绪,佯装不知,故意逗他:“吃醋了?” “没有。”沉聿修瞥她一眼,“自己下来。”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敲击键盘。 宋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只是字敲了一堆,右上角的“Delete”按得更多。 再这样下去,“Delete”键恐怕要报废。 宋宁嘴角微勾,跳下来,手肘搭着餐桌坐到他身边的椅子:“我饿了。” 日料本来就少,吃完饭后,她又去射击馆练枪,体力耗得多,自然也饿得快。 沉聿修松开受伤的“Delete”键:“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宋宁托腮,视线落在他的面颊。 沉聿修脸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又绷着脸,这伤便给他的清峻增加了几分“战损”的肃杀感。 美则美矣,但她情愿永远看不到。 宋宁心疼地抚摸他脸上的伤,越想越气:“混蛋江希晟,就不该只打一拳。” “好得差不多了,没事的。再说,你打重了,佳怡还会回来照顾他,他巴不得这样呢,你想成全他?”或许是感受到宋宁真心实意的心疼,沉聿修脸色缓了缓。 宋宁知道他是故意帮江希晟,也是不想她惹事,宋宁不会得罪沉佳怡,更不愿意成全江希晟,她冷下脸。 沉聿修很轻地笑了声,是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笑:“家里没吃的了,我们出去吃。想吃什么?” 他们俩平时在家吃本来就少,没东西很正常。 宋宁收回手:“那就去那家夫妻小吃店吧。” 那家店的老板娘会讲话,每次都会用“你男朋友”来称沉聿修,她喜欢。 “等我穿个衣服。” 沉聿修进屋拿衣服,很快就出来了。 宋宁懒洋洋地站起身,跟着他出门:“早知道不上楼了”。 沉聿修望她一眼,被她的哀怨逗乐:“想背还是抱?” “背。抱着走路不方便。”宋宁从后背搂抱住他。 “上来吧。”沉聿修按下电梯,将缠在他身上的宋宁背起来。 宋宁得逞后,贴心地帮沉聿修按了一层,然后搭着脑袋问:“沉聿修,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背我是什么时候?” 沉聿修眼神一暖:“记得。” 背 那是宋义城下葬那天。 宋义城尸体被领回来后,大家都商量着怎么告诉宋宁。 沉效岳担心宋宁一年内连续失去双亲,心里难受又会发病,便叫来沉聿修,说他跟宋宁关系好,让他在旁边安慰着。 宋宁坐在客厅,听着那些人委婉地告诉她,说他爸爸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冷漠得像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离世一样。 其他人以为是她太小,还不能理解“离开”是什么意思,便不忍再多说。 人走后没多久,沉聿修见她回自己房间,担心她又偷偷躲房间哭,就追了过去,找了些理由敲她门。 她开门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怨他打扰她睡觉,但还是让他进屋了。 沉聿修进屋后坐在她房间一张小凳子上,他想安慰她,但当时他心里也内疚得厉害,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是宋宁取笑他难看。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知不知道他们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她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完全看不出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对他说:“他早离开了呀。” 沉聿修说不上她当时的语气,有些怨恨,又好像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莫名鼻子一酸,胸口堵得厉害,觉得这话比看见她大哭一场还要难受。 宋义城火化那天,人来接宋宁去殡仪馆。 沉聿修本来是不用去的,加上那段时间,沉聿修因为自己内心的秘密充满愧疚感,所以就没非要求着去。 他跟着苏清如站门口送宋宁上车。 宋宁坐在车里,看都没看他一眼,当时他觉得她好像不太需要他,就更加验证了他去不去都行的想法。 车开走前,宋宁坐在车里,透着窗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太快,沉聿修恍惚了。 她的眼神,惶恐不安又强装镇定,就像是想要他陪着,又不敢说。 沉聿修想过那也许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宋宁根本没那个意思,但他还是追了上去,要他们停车。 那些人下了车,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带过去,沉聿修已经坐上车,说什么都不肯下来,后来沉效岳说一起过去没事,他们便也同意了。 上车后,宋宁依然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都行的样子,沉聿修觉得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因为她年纪小,那些人不敢让她看最后一眼,火化前,隔着块布,让他们这些晚辈磕了三个头,说是送送他。 宋宁这回没犟,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只是磕完头后,她站在尸体旁,呆呆地看着旁边嚎啕大哭的人家,神色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宁爷爷那辈,她还没出生就过世了,母亲那边没什么亲戚,父亲这边亲戚是有的,但因为宋义城做了“坏事”,也不怎么往来了,只有稍亲近一些的还愿意来告别。 宋义城的丧事基本都是沉效岳他们筹办的。 宋宁自知道宋义城没了后,就没掉过一次眼泪,告别席间,有个人说她冷血,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被人一句“她那么小,懂什么”打断。 宋宁听见了,只是从那人身边走过,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像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口一口夹着菜。 可是沉聿修知道她的敏感和早熟,她不是不懂的,她只是很早就习惯了父爱的缺席。 宋义城做卧底和抓捕过程中,违反了纪律,没能葬在义园,而是跟许知画合葬。 宋义城下葬那天,下了小雨,有老人跟她说这是老天爷在哭,是来送她爸的。 沉聿修站在宋宁的身边,宋宁眼皮都没掀,全程没讲一句话,那老人觉得孩子没心,也就不安慰了。 从殡仪馆回来后,人陆陆续续散了,只留了少数人处理余下的事情。 宋宁小,又因为按照当地旧习要守丧,前一晚上没睡,沉效岳让沉聿修带她回去休息。 穿过庭院时,雨已经停了,本来就是毛毛阵雨,只是她的脸上却下雨了,就好像她的认知里,人下葬了才是真正的离开。 沉聿修想,或许是因为,她爸下葬的地方是她妈妈的墓地,他分不清她哭是为了谁,是爸妈,还是自己? 她就那样边走边哭,无声地哭,不看根本就不知道,跟她夜里那种压抑的哭不一样,仿佛是眼泪自己在流,她是没感觉的。 沉聿修在一旁哄着,可她像是没听见,径自走着。 或许是眼泪糊了眼,她过石阶路时,绊了一跤,沉聿修连反应都来不及,她就已经跌破皮了。 这次她哭的很凶,像是疼坏了,是那种小孩跌倒的哭,声音很大。 沉聿修怎么哄都哄不好,也急得不行,家里其他人也凑着过来跟着哄,但其他人都知道她性子,不敢乱说话。 最后没办法,沉聿修问她要不要背,像哄小孩似的,他以为她会拒绝,谁知道她就瞪着水湿的眼看着他,抽抽嗒嗒的,也不说要不要。 他只好背过身,蹲她前面,让她上来。 后来背着她回房间的路上,他听见她问:“你爸爸背过你吗?” 沉聿修想到从宋宁那儿了解到的,她和宋义城那短暂的相聚,猜想到她这么问的原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他不答,宋宁又问:“也抱过你吗?” 沉聿修沉默,更加内疚得没办法回答。 因为他享受过沉效岳的拥抱和背膀,那是他从她那儿剥夺来的。 到房间放下她后,沉聿修后肩的薄款毛衣有些湿。 10月份的天气,其实并不冷,但那肩头的湿冷,沉聿修至今仍清晰记得。 他拿出药水给她涂伤口,说出他琢磨了一路的话:“以后,你要想背了,我背你。” 她坐在凳子上,剜了他一眼,带着点小孩子自以为的成熟与装模作样:“不要。” 她的确很少让他背,说是被背的人看起来太傻了,两条腿跟癞蛤蟆似的,她更喜欢被抱着,说那样更舒服,但其实是拥抱对她来说更有安全感。 沦 宋宁唤了沉聿修一声,沉聿修“嗯”了声,心里仅剩的郁气都没了,只剩无尽温柔。 宋宁贴着他的头发轻轻蹭了下,是好闻的山茶香,她声音淡淡的,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我周末要回趟老家。” “我陪你。”沉聿修走出电梯,朝小区大门走,“下周一,是该回去看你爸妈了。” 下周一是许知画的祭日,以前都是他陪她去的。 夜里小区人也不少,偶尔也会有人侧目看他们,宋宁并不在意:“我想自己回去。” 沉聿修浑身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甚至是以玩笑的口气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自己回去?嫌弃我身材不够好?” 宋宁答不出为什么,总不能说,她要回去买把枪玩吧,而且,她拿不准他会不会阻止她。 上次她冲动地说自己要杀了付聪,他没回复,这在她心里就默认了他是不同意的。 他向来这样,对她,不肯直接拒绝,所以不想同意的时候,就用沉默或转移话题替代。 “怎么会,那种大块头不是我的菜,我喜欢你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宋宁四肢圈住沉聿修,柔着嗓音哄他,“我就是回去有事,过完周一,就回来。” 沉聿修没有讲话,周身气场沉如死寂。 宋宁觉得走出小区这段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出了小区门口,宋宁才听他应声不辨情绪的“好”。 紧接着他又补了句:“宁宁,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宋宁抿了下唇,搂紧他:“当然了,不跟你说,我跟谁说。” 他轻笑一声,只是笑声并不愉快。 沉聿修的情绪只维续很短时间,在他说完“好”后,那情绪就像凭空消失了般,他又成了温柔内敛的沉聿修。 宋宁不认为刚才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冷意是错觉,她脑中隐约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她不愿意去清晰捕抓。 她觉得即使想明白了,她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去解决,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 进入小吃店时,沉聿修已经把宋宁放下来,晚上11点左右,店里没人。 老板娘40多岁,个子矮小,正坐在收银台玩手机,见到他们,站起像从前一样招呼道:“又带你男朋友出来吃饭呢。” “嗯,给我一碗馄饨。”宋宁转头问沉聿修,“你吃什么?” “我不饿,拿瓶水吧。”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娘放下水:“过年回去了吗?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们了。” 宋宁“嗯”了声,没过多解释。 老板娘也不在意,他们过年也没开门,这都是些寒暄话,只是今天这俩吵架了?这气氛她一个外人,都看出不对劲。 沉聿修拧开瓶盖,递给宋宁:“喝吧,嘴巴都干了。” 燕京干寒,宋宁接过水,喝了两口。 他这个态度,就像无事发生。 宋宁情愿他对着自己大吼大骂、摔东西甩脸色,可如果他真要那样,她又想象不出具体样子,他向来就是这样,情绪管理一流。 馄炖端上来后,宋宁取了一次性筷子和汤勺,舀了一口:“喂你?” 沉聿修揉了揉她的头:“自己吃。” “别揉我头。”即使是沉聿修,她也不喜欢。 “忘了,你不喜欢。”沉聿修笑道。 就是故意的。 他揉她头的次数,屈指可数,还装没生气,明明生气了,可她也没勇气挑破,他生气的样子,她是怕的。 沉聿修见她这样,仰头喝水,放下水后便不再讲话。 “呵呵,你怎么不喜欢你男朋友摸你头,我看学校那些小情侣都挺喜欢的。”老板娘打趣道。 沉聿修扫宋宁一眼:“觉得别人把她当小孩,不乐意。” 宋宁瞪他,平时他才不会这样。 老板娘目光在宋宁身上衡量:“多大呀,这看着25不到吧?” 沉聿修轻笑:“过完年,刚满20。” 老板娘有些尴尬,但很快找到话弥补:“我说呢,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没结婚,这么好的小姑娘,别让人家等太久。” 沉聿修漫不经心地说:“她也就年纪小,胆子大得很。” 宋宁:“……” 模糊重点、意在言外的能力可真强,人家说了那么多,他就抓住了个小字。 “哈哈,现在年轻人胆子都大,像我儿子,才读初中,前些天也不知道从哪儿抓回一条蛇,说要养,可把我们俩吓坏了。”老板娘津津乐道。 沉聿修应:“她以前也养过一条,咬了她一口,被她送人了。其实没毒,让她玩也没关系,要是有危险,那就不行了。” 宋宁抬眸撇他一眼,觉得他今天话格外多,而且那条蛇不是被她送人,是被她送人泡酒了。 老板讪笑:“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胆子是挺大的。不过这样也好啊,没人敢欺负,我要是生女儿,就怕被欺负了去。我看你们俩在一起,主事的肯定是这小姑娘。” 沉聿修眼神微沉,声线降低几分:“是,听她的,但……也不能全听她的。” “现在谈恋爱得宠着,以后结婚了,这夫妻间的事情,还是得商量着来,这样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老板端了碗馄炖,从厨房出来:“人家小情侣的事,哪用得着你操心。” 老板娘接过馄炖:“哎呀,你看我,一说起话,就什么都说,主要这大晚上没人,我老公不爱讲话,我就忍不住说多了。” 知道老板娘是有意当和事佬,沉聿修笑了笑:“你跟老板感情这么好,我们多听点经验,以后才不会吵架。” 沉聿修这句句话里有话,宋宁也不傻,自然听懂了。 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回去吧。” 沉聿修看了眼碗里的馄炖,起身结账。 回到家,只有一盏出门前留的线灯亮着。 沉聿修将宋宁扣在怀里,轻揉着她的腰,黑眸幽深:“就吃那么点就饱了?” 他的热息呼在脸上,声线低沉沙哑,活脱脱就是在勾引她。 宋宁哪里见过沉聿修这种祸国殃民的“狐媚”样,刚才的气势弱了几分:“减肥。” “那再运动下?” 不等她回应,沉聿修已经把她抵在门板,绵密细长地吻着。 他柔软的唇起起落落,一个接一个,手隔着衣服,慢条斯理地抚摸她的胸。 宋宁心里发痒,微微张开唇。 他的舌轻车熟路地探进她口腔,追着她的舌一寸寸缠着,舌尖灼热潮湿,泛起麻麻的瘙痒。 宋宁伸出舌,跟他勾缠,手攥紧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沉聿修手伸进她的里衣,扯下胸罩,揉弄她的绵软浑圆,挑逗她的娇果。 没几下,宋宁身体就沦陷了。 陷 他拉她进房,一进房,宋宁就被甩到床上,动作算不上粗暴,但就是令她心里不舒服。 她刚想起身,沉聿修已经压了上来,扣住她的手腕,密密麻麻地继续吻她的唇。 他的舌在她的唇齿勾弄,手捏住她的乳房,指腹在乳尖上磨着,温柔得仿佛刚才那种不快只是个误会。 很快,冷却的热情被浑身酥酥麻麻的痒重新点燃。 两人舍不得分开,胡乱扯对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不容易去掉外套毛衫,只留底下的打底。 沉聿修推高她隐露的薄款打底,拉下胸罩,露出她的丰满。 隐约的形状美得宛如蜜桃。 沉聿修黑眸一沉,托起那团乳肉,一口含住,放在舌齿间舔弄、轻咬,手抚上另一只,五指包住揉捏。 刚才进门接吻时,宋宁就感觉下身起了反应,现在又流出一股暖流,她情不自禁地用脚圈住沉聿修,抬臀贴住他的炙热,难耐地磨着:“哥哥……” “想要了?”沉聿修单手撑起身,五指抓揉她的乳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进门到进房,他都没开灯,此时脸上蒙着一层阴影,宋宁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胸口的手劲越来越重:“想。” 沉聿修嗤笑一声,手沿着她的曲线往下,去解她的裤子。 裤子解开,他的手摸进她五花八门的性感内裤,精准找到那颗小核,手在上面碾磨。 宋宁身体细细麻麻地痒,体内流出一股股暖流。 沉聿修伸手摸向她水淋淋的穴口,手指在上面磨动,在摸了几下后,忽然停下动作,眉头紧皱:“你生理期又提前了?” 宋宁原本被他摸的头脑晕乎,听他一说,自己也有点拿不准。 她生理期一向不准,她怎么知道刚才流的是水还是血。 沉聿修抽出手,下床开灯。 灯亮,他手上果然染了她的血。 沉聿修站在床边,面色阴沉地睇她一眼:“你可真会挑时候。” 那语调一点调笑,半分不满,宋宁实在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是因为现在的事。 沉聿修走进卫生间后,宋宁起身,听见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怨了句:“又不是我愿意的。” 做到一半被打断,她也不舒服。 这话沉聿修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出来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情绪,只有几缕湿发挡在额前,衬得白皙的脸庞更加清冷。 他抱她进浴室,放她下来,声音不愠不火:“脱掉洗一下。” 宋宁知道是血后,身体也不舒服,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 她打开花洒,透过玻璃门:“你怎么知道那是血?” 沉聿修靠在洗手台,长腿斜搭在身前,抬眸,漫不经心地瞥她:“手感不一样。” 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黑眸闪着说不分明的光点,似邪似魅,跟以往那种温柔深情完全不一样。 宋宁分不清他这话的真假,注意力全落在他身上。 他底衫微湿,贴在胸口,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与胸肌曲线,底衫别在皮带里面,腰身跟宽肩形成极好的比例,姿态慵懒,衬得那眼神更加邪肆,仿佛两人已经颠鸾倒凤一翻。 宋宁身体被烫得发红,泛出潮湿的红晕,小腹那种酸麻的痒又漫了上来。 该死,他今晚是狐狸精上身吗?!这么会撩人。 宋宁收回心思,试了下水温,觉得差不多了,走到花洒下,冲洗身上的躁动。 稀释的血液从她白皙的腿侧流下,凹凸有致的身形渐渐被热气笼罩,雾蒙蒙地映在玻璃门上。 沉聿修视线被白雾遮挡,只隐约可见沐浴花球在她沙漏型曲线上游走,白色泡沫一点点占据她的身体。 他倏地嫉妒起她身上的那些泡沫,心情烦闷起来,几乎不假思索地冲进淋浴间,压住宋宁的手腕抵在墙上,重新打开花洒。 花洒淋了两人一身,他湿透的底衫贴在她的背上,宋宁回头:“我姨妈来了。” 沉聿修抓了把她的胸,头埋进她的脖颈啃咬:“我知道。” 知道他还这样。 沉聿修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开裤子,火热抵进她的腿间:“用这儿帮我弄出来。” 半响,他又低低补了句:“疼得难受。” 宋宁听他声音,像是难受极了,便没有再拒绝他,本来她刚才也被他撩拨得想做,她应:“好。” 沉聿修喉咙紧了紧,扶过她的脸吻她。 刚才他吻她,虽然也舒缓柔软,但带着点强势蛮横,现在是实实在在的辗转柔情,像是把她疼进了骨子里。 宋宁主动伸出舌,被他勾住吮吸,潮湿的舌面漾出酥麻,加重彼此的喘息。 他耸动腰臀,在她腿间徐徐摩擦。 宋宁身上泡沫刚才只冲了一半,腿间的还没冲干净,滑腻腻的,反而方便了他的磨动,粗长磨着她大腿肌肤,发出暧昧的声音。 慢慢地,被磨的地方开始生出热,随着他的磨动,甬道一阵阵发紧,起了难耐的酸和痒。 沉聿修伏在她耳边,低沉的喘息扑在她的耳垂上,他含住,那喘息就成了闷哼,更加烫人。 五指插入指缝,沉聿修握紧她的手,捻住宋宁的尖端往外扯,身下撞的越来越快,对着她耳廓沙哑地轻语:“乖,夹紧点。” 宋宁拧着眉,夹住腿,浑身犹如蚂蚁啃咬,麻痒难耐:“沉聿修……给我……想要……” 沉聿修没应他,只是耳边的喘息越来越重,肉棒疾速插动数十下后,白色的精液喷向水汽潮湿的墙壁。 他抽出发泄过的男根,拉上湿掉的裤子,亲了亲她。 只是这种蜻蜓点水的吻完全解不了身体的渴,他却笑得体贴:“别洗太久,容易缺氧。” 宋宁的确有些头晕气短,心跳快速,但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宋宁看着沉聿修走出淋浴间,一副到此为止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瞪他:“你就这么结束了?” 沉聿修脱掉湿掉的上衣,扔进衣篓:“经期不宜做爱。” 宋宁追了出来,将沉聿修堵在洗手台:“我不管,你想办法。” 沉聿修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碰她,轻轻推开她,平静地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宋宁烦躁郁闷,但知道他今天真生气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她也不敢再火上浇油。 宋甯和哥哥氛围图 在xhs上看到一张图,氛围太像宋宁和哥哥了。宋宁就像一只在外张扬舞爪的猫咪,一到哥哥怀里就成了温顺的小猫,哥哥永远温柔地护着她。 图片来源:小红书 作者:白首 请勿代入任何二次元,仅氛围感像,无指代,随时删图 口红花了 宋宁拉着14寸行李箱进入头等舱时,程砚初已经坐在自己位置。 宋宁放好行李,走到包厢式座位坐下。 乘务人员过来询问饮料,宋宁要了杯特饮后,弯身换鞋。 程砚初拉开隔板,刚好看到她脖子的吻痕和唇角的口红,想起早上给她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沉聿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重新拉上隔板,戴上眼罩假寐。 宋宁换好鞋子,接过乘务员端来的饮料,见程砚初没有聊天的意思,她也懒得说话,自己找了部电影,戴上耳机安安静静地看着。 电影看到没几分钟,程砚初突然打开隔板,手指点了点耳朵。 宋宁摘下耳机:“什么事?” “你口红花了。” 宋宁取出座位上卸妆包里的镜子。 嘴角有抹晕开的红。 这个怎么弄的,她当然知道,只是刚才赶飞机,以为已经处理干净了。 宋宁淡定地谢过,拿起卸妆包,去卫生间处理。 处理完,她从卫生间出来,路过一个座位时,瞟见座位上的男人压了下眼罩。 这个动作宋宁觉得熟悉。 宋宁并不是会刻意记人长相的人,见惯了沉聿修那张脸,其他人的脸,她很难再记住。 她大多记人特征,而这个人,她一下子就想起在哪儿见过。 宋宁只停顿一秒,便回到座位。 见她回来,程砚初冷言冷语地说:“他都那么老了,搞这种花样,我都嫌幼稚。” 宋宁不以为然:“你当他跟你一样岁数?只是跟你一起回去,他不会这样。还有,他才27,不老。” 程砚初嗤笑,却也不纠结年龄:“你怎么知道不会?没有哪个男人能坦然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抛下他,跟别的男人单独出去。” 宋宁低下眼睑,拿毯子盖住腿:“是有吧,但,他为的是别的。” 飞机播报语音提醒,等飞机起飞后,程砚初才再次开口:“你就这么了解他?” 乘坐人员端上前菜,宋宁接过:“不是百分百,但有百分之七、八十。” 能了解一个人百分之七十,就已经很多了。 程砚初声音多了丝嘲讽:“你还挺自信,他自己估计都不敢说这话。” 宋宁这两天本来心情也不好,被这么一嘲讽,当即反讽回去:“你懂什么。你都没找到能让你真正做自己的人,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一个人。” 程砚初觉得自己真是贱,比起刚才她那漠然的态度,竟然更喜欢她现在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他要笑不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他这话说的暧昧,宋宁不想接,切了块牛排:“人你联系好了吗?” 程砚初意识到自己在撩拨她,收正态度:“下午3点。” 宋宁缓和语气:“不管成不成,这次都谢谢你。” 程砚初瞥她一眼,重新拉上隔板。 宋宁对于程砚初这反复无常的情绪没太在意,自从上次酒吧后,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他愿意帮她,她不至于不识相地处处激怒他。 她更在意这两天沉聿修的行为。 以前他生气,很快就消了,现在都2天了,丝毫没有消气的迹象,要不是他这些反常的行为,她甚至不知道他生气。 虽然这两天她来姨妈了,可一点儿没妨碍他在她身上撩拨。 前天晚上,在家电影看得好好的,两人不知怎的就在沙发上滚起来了,虽然最后没做,但是这比做了还难受。 昨天晚上和早上也是,她在他面前本来意志薄弱,嘴上坚决抵抗,身体却沦陷得比谁都快。 就连刚才在机场,两人都在车里吻了很久才分开。 过安检前,沉聿修抓住宋宁手腕,向她确认:“真不用我陪你去?” 宋宁觉得沉聿修在克制手上的力气,如若不是,他可能会捏断她的手,但她还是没同意。 他松开她,笑容盖住积压的怒气:“进去吧。” 宋宁过完安检,再转头,发现他已经离开。 这放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吃醋,有的。 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向其他人寻求帮助,而不是他,这才是他这几天反常的原因。 他在跟她说,他才是她的男朋友,借以告诉她,有事要找他。 她是知道的,就像他了解她那样,她也懂他,可她还是拒绝他了。 她怕,怕他不肯,怕连累他,更怕他会做出什么她想不到的事来保护她。 中午12点多,飞机到达南苏,两人的司机来接。 程砚初先送宋宁上车,然后让自家司机去取车。 程砚初扶着车门:“下午2点,我去沉家接你?” 宋宁点头:“不用开上来,我去山脚跟你汇合。” 程砚初讥笑:“你想多了,本来也没打算开上去。” 宋宁懒得跟他争辩:“把门关上,不把门关上,我怎么走?” 程砚初无语:“你不能客套下,等我车来了再走?” 正巧一辆苍绿色宾利飞驰开来,停在车前。 宋宁指了指:“不是来了?” “你可真懂避嫌,连顿饭都不肯吃。”程砚初甩上门,坐上自家的车。 司机转头:“您怎么不跟他说,是苏院长在家等您吃饭,您才拒绝的。” 宋宁看着前面的车开走:“没什么好解释的,回去吧。” 苏清如也就中午有顿饭的功夫,她没必要为了他浪费苏清如特意挤出来的时间。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车库,半路同行,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才背向驶离。 宋宁到时,苏清如正在跟人通话,说着工作上的事,见到她,脸上露出微笑,指了指餐桌,要她先吃。 宋宁走到沙发,坐在一旁给沉聿修发了条信息:到了。 沉聿修:嗯,妈妈在家吗? 宋宁:在等她吃饭。 大约知道苏清如接管自家医院后的忙碌程度,沉聿修回道:饿了就先吃。 宋宁跟沉聿修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 10多分钟后,苏清如结束通话:“饿了吧?走,吃饭。” 宋宁回了沉聿修最后一句,跟苏清如走向餐厅。 煮饭阿姨端上饭,苏清如将自己的饭先给宋宁:“这次聿修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吵架了?” 宋宁装作无事:“没有,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回来。” 苏清如心下明白:“那就是你有事,不想让他知道。” 宋宁吃了口饭,悄悄看苏清如一眼。 苏清如夹了口菜,神色豁达:“放心吧,我不问。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过,别吵太久,我心疼我儿子那臭脾气,怕把他闷坏了。” 宋宁想起知子莫若母,笑声明媚,眸光清澈:“他脾气不臭。” “我家姑娘笑起来真好看,这个年纪,就该多笑笑。”苏清如随后聊起宋宁学校的事情,“张教授最近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 宋宁调笑:“嗯,那老教授跟你说的一样,自恋得很。” “我原话明明是以他的学术地位,不好太谦逊。他要太谦逊,别人要如何自处?什么话到你嘴里,都能完全变个样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妈妈的教授,你对他要敬重。”苏清如笑着摇头,像是拿她没办法。 宋宁信誓旦旦:“是敬重的,他的课,我可从来没逃过。” 也就迟到一次,还是你儿子害的。 “那就好,你妈妈当初为了跟你爸爸约会,翘了他一节课,就被他盯上了。不过,你妈妈考试成绩优秀,他也就放过了。” 宋宁专注地听着:“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妈妈年轻时候的事情。” 苏清如微微一笑:“以后时间多得是,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像她,不过,她温婉些,你更张扬,骨子里都一样坚强勇敢。” 宋宁双眸闪着光芒,极感兴趣:“你能再多说些吗?我想听。” 苏清如回忆了几件趣事,津津乐道。 宋宁眼睛时不时弯起,阳光下的褐色瞳眸阳光熠熠。 饭后,苏清如需要回医院。 宋宁送苏清如出门,穿过庭院时,不经意地问:“妈妈,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丁承程的病人?” “是啊,他已经手术完出院了。”苏清如看向她,“这小孩还是聿修帮忙转院的。其实他原本那医生也很优秀,没太必要特意转我们医院。你也认识?” 宋宁问:“不认识,就是帮沉聿修问一下。” 苏清如微讶,这事她儿子是知道的,但她只笑笑没拆穿。 这两个,从小有事就不肯跟他们说,现在大了,就更不愿意说了。 谈 苏清如回医院前,给宋宁留了把车钥匙,方便她出行。 宋宁走向地下车库。 这栋山庄别墅,最初是沉老给妻子建的,建筑风格低调,但内在规模奢华。 山庄地下一层有个大型车库,大部分都是空置的,只有几个做了卷帘门,是后期改造的。 宋宁并没有直接去开车,而是打开其中一个车库。 车库停着辆摩托车,两边放着展示柜,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稀奇物品,小至饰品,大至天体模型,大多是没什么实用性的东西。 平时,这里有人打理,所以基本没有灰尘。 宋宁掀开摩托车上的车罩,试了试车。 意料之内,没油。 宋宁坐在摩托上,拍了张房间的照片,点开沉聿修的聊天框,手停在发送键。 现在想想,他好像也有2年多没回来过了。 宋宁收回手机,没点发送。 她在车库里又坐了会儿,才开车前往山脚与程砚初会和。 那黑客住的是一个“老破小”小区。 小区没有正式的大门,绿植稀疏,道路狭窄,土黄的外立面裂缝斑驳,阴暗的楼梯两旁贴满撕不干净的广告。 宋宁跟着程砚初来到红漆木门前。 程砚初双手插进口袋,并不想碰灰溜溜的大门:“你来。” 宋宁微微颔首,用指节扣门。 “等下。”门内传来男女难辨的声音。 两人站门口,等了1分钟后,宋宁又敲了敲门。 “知道了。”门内“乒乓”一声,像是踢倒了什么东西。 听这动静,宋宁大概能猜到屋里的情况,她转头:“你之前来过吗?” “算上这次,两次。”程砚初掩饰住眼神里的嫌弃。 几秒后,木门摇摇晃晃地打开。 一个身材瘦小短发的男孩出现在门口,宋宁还没看清他的样貌,他已蹲回床上。 男孩穿着一件宽大的褐色外套,背朝他们招呼道:“你们随便坐,我打完副本就来。” 两人进屋。 屋内的情况比宋宁想的要好一些,至少不是垃圾堆迭,只是东西摆放很乱,屋内只有一张床,床尾桌上摆着台台式。 这哪里有地方给他们坐?连落脚估计都为难。 宋宁扫了圈,站到床尾的窗台,这才看清男孩的脸。 很普通的一张脸,唯一的特征,就是瘦,像是没吃饱过饭。 “你们聊,我出去等你。”程砚初刚进入几步,实在受不了脏乱,转身离开。 丁墨被宋宁盯得脸色微红:“你去关下门。” 宋宁看了眼开着的门,走去关门。 关上门后,宋宁走回原位:“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一女的,我怕啥。”丁墨戴着耳机,操作鼠标,不时对耳机喊话:“奶妈,给我奶一口。” 丁墨说这话时,嗓音有种滑稽感,宋宁露出极轻的笑声。 丁墨偷偷瞄她一眼,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宋宁见丁墨羞涩,将阳台的门打开,想出去透透气,让对方自在点。 谁知丁墨猛地摘下耳机,越过宋宁冲向阳台。 宋宁微仰头,头顶上挂着十多件衣物,其中还有2条内裤。 丁墨用力跳起。 丁墨身高不高,但弹跳力不错,加上老房子层高低,很快,内裤就落进手里。 丁墨将内裤藏在身后,走进门,随便塞进衣柜,指责道:“瞎看个啥!” 宋宁耸耸肩,随意踱步:“你一个人住吗?家人呢?” 丁墨蹲回床上,耳机歪歪地戴着,露出一边耳朵:“死光了。” 宋宁注意到花花绿绿的游戏画面,见丁墨又开始对着耳机说话,于是拿出手机刷视频,没再打扰丁墨游戏。 7、8分钟后,丁墨终于结束战场,对队友说:“不玩了,下次再找你们,我去摆摊。” 来之前,宋宁大概听程砚初提过,这小孩平时靠代练谋生,极少搞黑客那套,还算本分。 见丁墨拿下耳机,宋宁问:“你这样代练一小时多少钱?” 丁墨手指仍按在鼠标上,只是点击次数没刚才那么频繁:“你也要我代练?要的话,收费跟砚初哥一样,根据任务难度,50到200不等,我价格很公道,基本没啥游戏不行的。” “我不玩游戏。”宋宁看了眼地上被撞倒的铁皮垃圾桶,“你吃过饭了吗?” 丁墨抬头扫宋宁一眼,又转回屏幕:“你请客吗?” 宋宁打开外卖软件,放到丁墨面前:“自己点吧。” 丁墨也不客气,拿起手机,点了起来。 虽然宋宁用的免密支付,但丁墨在下单前,都会让宋宁付款。 丁墨选了10来分钟,最后只选了两家,一家盖浇饭,一家奶茶。 宋宁支付完最后一单奶茶,将手机给丁墨,后者摆摆手:“够了。” 宋宁收回手机,也没强求。 “说吧,你不找我代练,找我做啥?”丁墨继续看向电脑屏幕,回避宋宁视线。 宋宁走到丁墨侧边,语气自然:“你上次不是帮你砚初哥买了把猎枪,我也想要。” 丁墨倏地抬头,又立马低头,惶惶不安地说:“那事很难弄啊。你们有钱人怎么都喜欢搞这些,游戏里啥枪没有,要什么真枪。” “你弄不来?”宋宁问。 “那倒不是。”丁墨为难地说,“上次帮砚初哥搞那个,差点被抓,我不敢弄第二次了。” “你游戏玩很好吧?怎么不去做职业选手?弄直播也行啊。”宋宁想了想,“没成年?” 丁墨脸红:“老子18了。” 宋宁笑容无害:“看来是未成年,我以前没成年时,也喜欢说成年了。” 丁墨气急:“说事就说事,你扯这个干啥?别跟老子套近乎,老子只要钱,不要人情。” 小孩也太生涩了,是怕开价太高,她不肯? 宋宁勾了勾唇:“那你要多少钱?” 丁墨停下动作,思考后答:“20万,少一分都不干,枪的钱另算。先付一半定金。” 宋宁:“……” 20万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行就算了。”丁墨觑宋宁一眼。 “行,你也帮我代练个号吧。代练的钱,也算进去。”宋宁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不玩游戏吗?”丁墨困惑。 是不玩,但她无缘无故去取钱,不符合她的行为习惯,而且,万一真查到这小孩,也能给小孩当个掩护吧,至于有没有用,她就不知道了。 “不想赚钱吗?还管我玩不玩。”宋宁反问。 丁墨“喔”了声,开始给宋宁介绍游戏业务。 宋宁随便说了个,然后将自己手机里准备好的几款枪拿给丁墨看。 丁墨一看,不乐意地说:“你要这个啊?这个我得加钱啊。这比那猎枪难搞。那猎枪可以弄成收藏品,你这些不行啊。” “加多少?”宋宁冷下脸。 加钱没事,最怕出尔反尔。 丁墨比了个“5”。 宋宁冷眼盯着丁墨几秒,才开口:“可以,不过这事儿,只能我们俩知道。” 丁墨白她一眼:“你放心,我也不想给自己惹事。” 宋宁细想了下,丁墨还算聪明,并没有问她要枪干嘛。 宋宁恢复刚才的友善,眉眼明媚:“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刚才丁墨只是害羞,现在却有点怕眼前的女人,说变脸就变脸,而且哪个正经人他妈搞这玩意儿。 “一个星期。” 见宋宁没讲话,丁墨急道:“这他妈已经最快了。” 虽然时间长了点,但宋宁也怕把丁墨逼急,她点头:“电话给我。” 丁墨呆了两秒,报出自己号码。 宋宁存入号码:“一个星期后,我联系你。吃完饭,跟我去取钱?” “你没带啊?”丁墨惊讶。 宋宁无语,刚还觉得丁墨聪明:“我连你要多少都不知道,我怎么带?” “那你去,我还要练级呢。再说,我们少接触。”丁墨说完后就不讲话了。 上次是自己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犯法,现在是真的缺钱,不然自己也不会答应。 宋宁笑出声:“行,那我去取来给你。你们这儿最近的银行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给你查下。”丁墨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找到,又四处翻找手机。 宋宁指了指被丁墨弄到被子下的手机:“手机在那儿。银行我自己找。” 看样子,这小孩估计连银行卡都没有。 丁墨“喔”了声。 事情办完,宋宁没多呆,就离开了。 上车后,宋宁问:“她多大啊?” “谁?”程砚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才说:“不知道14、还是15。” “……” 宋宁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不过她真没想到程砚初竟然会跟这种小孩打交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网友。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后来要高考,就让他给我做代练了。”程砚初打开车窗,取出烟,夹在手指。 他要找代练,什么样的找不到,那时这小孩才13、14,明显是照顾这小孩。 宋宁感慨中带着丝戏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程砚初耙了下刘海:“要夸就好好夸,这语气真让人不爽。” 宋宁笑了下:“喝茶,去吗?” “不避嫌了?”程砚初挑开打火机。 宋宁看了眼他的打火机。 光是一个打火机的价格,就够那小孩好几月代练费了。 如果没有她父母留给她的钱,以及沉聿修教她怎么投资,她跟那小孩也一样。 宋宁无所谓地说:“不去拉倒,那就送我回去吧。” 程砚初点完烟:“地点我定。” “随你。” 好好交待 送走那个漂亮得像明星的女人后,丁墨拉上窗帘。 暗黄色的破旧房间内,床上放着10多捆现金,丁墨坐在床上,一张张数着,数到一半时,突然有人敲门。 丁墨以为是外卖到了,喊道:“放门口就行了。”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丁墨以为是那女人又回来了。 丁墨把现金捋好,用毛巾包起,塞进塑料袋,藏进衣柜里。 藏好现金后,丁墨拉开窗帘,起身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口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形彪悍,丁墨第一眼只看到被胸肌撑紧的衬衫。 视线顺着领口往上。 只见男人面部轮廓硬朗,面相凶狠,像极了电视里的黑帮老大。 丁墨心头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你敲错门了吧,我不认识你。” 操,那女人不会是什么黑老大情妇吧。丁墨脑补出一部黑帮爱恨情仇大片。 男人眼眸向下,目光凶狠地盯着丁墨,丁墨觉得自己脚都软了。 “刚那女人找你干嘛?”男人声音沉厚刚硬。 丁墨想都没想:“找我代练。” “耍我是吧?”男人冷哼一声,面目狰狞。 丁墨吓得不敢直视:“真、真找我代练。” “知道她是谁吗?”男人壮腿一迈,关上门,眼神狠绝,“连我们老大的女人都敢碰?” 房间进口处是1米多宽的道廊,有个简易厨房占了一半空间。 男人一进来,左右没有一丝缝隙,就连天花板都快被撑破,庞大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逼得人喘不过气。 “我没碰!”丁墨发抖着连连后退,随手抓起倒在地上的铁皮垃圾桶,震慑道,“你他妈别乱来啊!你敢碰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听到自己被诅咒,陈彪脸色下沉,显得更加骇人。 丁墨心里连声咒骂,想着从3楼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摔断腿总比被杀人灭口好。 此时,陈彪耳机里传来淡漠的声音:“让你去交涉,不是让你去恐吓。” “这小子不老实,给点教训,不然不知道社会险恶。”陈彪应。 “注意分寸。”说完,耳机里的人关了麦。 陈彪没想到交涉对象是这么一小孩,心想吓一吓他,免得以后真惹出什么大麻烦。 他伸出五指,一根根捏成拳,指节发出咔咔声:“自己说,还是我揍到你说?” 丁墨脸色苍白,发软的身体靠在床尾墙上,只要男人敢上来,就砸过去,然后跳窗逃跑。 妈的,幸好这地方不高。 丁墨也不是真想帮那女的保密,但要是让这男的知道,自己帮忙搞枪,那自己不死也得残。 陈彪看出丁墨的意图,也不敢乱来,他收回拳:“你过来,只要你好好说,我不揍你。” 丁墨肯定不信:“放你妈的屁,与其被你活活打死,老子还不如直接跳楼来得痛快。” 陈彪这才发现自己玩脱了,这小孩真当他是黑社会了。 “我刚才逗你玩的,我是正经人,你别乱来,快过来。”陈彪手探进西装内衬口袋。 “操!”丁墨误以为他要拿枪,“砰”一声,垃圾桶砸到门上。 男人偏头躲闪,也来不及管名片,两步追上前。 此时丁墨已经冲出阳台,一脚跨上护栏,陈彪眼看要来不及,心下一凛,大喝道:“别跳!” 丁墨就像被这喝声定住,猛地爬下阳台,声泪俱下:“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反转太快,陈彪反应也快,当下抓着小孩瘦骨嶙峋的手臂,大声嚷道:“我真不是黑社会!我刚就是吓吓你,谁知道你当真了。” 你长这样没人不会当真! 丁墨在心里把男人骂了百来遍,嘴却不敢乱讲:“叔叔,只要你不打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行了,进屋说。”陈彪看了眼楼下看热闹的人,喊道:“孩子不写作业,闹脾气呢,都别看了。” “救……” 丁墨刚想大喊救命,就被陈彪捂住嘴,拖进屋里:“别喊,警察来了,等下你跑得了吗?都说我不是黑社会,好好交待,我给你钱。” 丁墨人还没陈彪一半大,被他轻松揪进屋,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也不敢再喊。 陈彪将丁墨放到床上,像是想起什么不对劲,他乍然喊道:“你是女的?!” “不是,我爷们,纯爷们。”丁墨生怕陈彪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矢口否认。 陈彪感受到女孩的恶意揣度,递出名片:“看清楚了,我真不是黑社会。” 丁墨接过名片,看看上面的信息,再看男人的脸:“叔叔,你们黑社会都这么正规了吗?连名片都做得跟真的一样。” 车里的三人听着耳机里不停传来的闹剧式对话,哭笑不得。 “早知道就我去了。”男人甲说,“组长那脸太像黑社会了。” “谁让他连男的女的都没搞清楚就吓对方。”男人乙搭腔。 “组长以前是管菜市场的,他天生热心肠,看谁不走正道都想拉一把。这女孩胆子挺大,之前竟然敢替人搞枪,还敢去破大公司防火墙,不给教训,以后真不知道会惹什么祸。”男人甲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不过她初中肄业,竟然还能自学成才,比我们俩强。” “他们再这么闹下去,这女孩什么时候肯说。”男人乙看向沉聿修。 “再等会儿。” 自从公司给他发来丁墨的资料,沉聿修就确定了心里的念头。 丁墨说不说都没事,重点是让她不帮忙。 听着耳机里逐渐冷静下来的声音,沉聿修看向刚才宋宁离开的方向,神色不明。 房间内,陈彪好说歹说,丁墨才相信他不是坏人。 丁墨吃完外卖,坐在床上喝着奶茶:“只要我拖着那女的,你们就给我钱吗?” 陈彪解释得口干舌燥,蹲在阳台角落点点头:“对。这事儿犯法,你一个小孩子,不走正途,捞什么偏门。以后拿了这些钱,去好好上学,好好工作。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比我强。” 丁墨权衡很久,心想怎么看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吓人,而且又不用干别的就能有钱拿…… 丁墨猛吸一口奶茶:“行,我帮你。” 陈彪办完事,交待完事情后,一出门,就点了根烟,对着耳机讲道:“我这事办的还成不?” 另外两个男人憋笑憋得脸红,毕竟是他们组长,他们不敢说什么,纷纷看向沉聿修。 沉聿修抬眸,没什么表情地问:“找过邵经理述职了吗?” 陈彪正在撕一张墙上的“保健”广告,一听述职,脊背发凉:“前天就去了。” 沉聿修轻声“嗯”下:“回去再去一次吧,把今天的事……” 沉聿修不疾不缓地说:“好、好、交待。” 前面两个大男人当场憋不住,爆笑出声。 丁墨坐在房间里,突然听见楼道里陈彪暴喝一声,她惊魂未定,飞奔下床,堵死摇晃的木门。 小娘鱼 南苏是个多元化的城市,既有市区高耸密集的高楼大厦,也有安宁路那样的水乡古镇,还有解放街以农业为主的田地…… 周日,阴雨连绵,一栋栋一层高的瓦砖房伶仃立在湿灰的农田路旁。 宋宁撑伞站在一栋屋檐下,屋檐的雨珠滴在伞面,发出清晰的敲门声。 宋宁根据林硞给的地址,来找那个快递员的家人。 只是看这情况,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小姑娘,租不租房啊?” 宋宁转身,出声的是一位撑伞的老妇人。 “我不租房。”宋宁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您知不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 一听宋宁不租房,老人兴致不高地说:“搬走了。” 说完,老人也不跟宋宁浪费时间,撑伞离开。 宋宁没太失落,手机、地址都换了,找不到也正常,谁也不能保证付聪会放过他们。 宋宁走回停在路边的车,收伞上车。 她本来是想问问这家人,他们是怎么认识付聪,又为什么要用真实信息寄信,还有为什么付聪仅凭自己能够越狱,想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点什么有用信息。 现在看来,这些问题都得不到答案了。 宋宁发消息给林硞:人搬走了,你知道搬哪儿了吗? 林硞:我连他们搬走都不知道。刚发你的资料看了吗?大致情况我都发你了,但有几点我一直没想通,估计就只有当事人知道。当年的事情,你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宋宁面色沉凝,停顿一分多钟后,才回:我要记得找你干嘛。 林硞:上次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你记起来了呢。反正你父母的事我都发你了,你这事我也算帮完了,下次再找我帮忙,我可是要加钱了。 线索都是别人给的,还有脸说加钱。 宋宁气笑,没再回他。 回到别墅后,宋宁吃完晚饭,泡完澡,躺床上看林硞给她的资料。 冰冷理性的文字,一点点割凌宋宁的身体。 如果那天,她没有嘴馋那家甜品店的蛋糕,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她们或许就不会遭遇那场车祸,也不会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13个小时,她妈妈也不会失血而亡…… 反复看了好几遍资料后,宋宁意识逐渐被屋外的雨声包围,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隐隐带了丝熟悉的茶香。 宋宁呓语:“沉聿修。” “嗯,我在。” 宋宁露出甜笑,抓住梦中那双弹奏钢琴修长干净的手。 一觉醒来,宋宁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夜晚12点多。 她睡了4个多小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宋宁点开沉聿修聊天框:你是不是回来了? 沉聿修:回来了。 宋宁边回复,边掀被下床:你在哪儿? 2秒后,沉聿修发来一张图片:你的藏宝库。 宋宁跑下楼,穿过小院回廊,前往车库入口。 车库的卷帘门开着,沉聿修站在右边展示柜前,手上拿着一个小型天体模型。 见宋宁只穿了件睡裙,拖着双毛拖鞋,沉聿修眉头微拧,放下模型,朝她走去。 宋宁快步迎上,明眸熠亮:“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沉聿修脱掉短款休闲外套,帮她披上,“会不高兴吗?我不说一声就回来。” “不会。”宋宁闪着笑,“其实我一上飞机就后悔了,后悔没跟你一起回来。” “那就好。”沉聿修抚过宋宁弯曲的眼角,“这些东西为什么都摆这里,家里应该有很多空余的房间吧?” “摆这儿,每次拿车的时候都能看到,不是很好吗?有时候心情好了,还能开个展览,让其他人也瞧一瞧。” 宋宁走向右侧展示柜,取出一个手办,转头问沉聿修:“这里都是小的,还有些大的在另外两个车库,你看了吗?” “有幸目睹。听他们说你有个藏宝库的时候,我还在好奇藏了什么。”沉聿修眼底浮出笑意,“小娘鱼。” (方言:小娘鱼(én),意思:小姑娘。) “我可不是单纯留着珍藏。”宋宁辩驳,“就比如我手里这个,是最近流行的SCR品牌最早的典藏款,现在价格应该翻了20倍不止,而且他们天使轮融资的时候,我就投资了,投资回报有42倍。还有这个……” 宋宁又取出一个红宝石戒指:“小众设计品牌,但是创始人MJG是个设计天才,他设计的东西每一样都像是艺术品,所以我早早就下注了,还赌赢了。我现在手上有13件他的设计品,每一件都价值百万,而且,我还是他的伯乐兼缪斯。” 在听到“缪斯”时,沉聿修眼底有抹暗光不动声色地闪过。 20岁,正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年纪,宋宁没有察觉,自矜道:“这里好些东西都是有用的,真要说没什么用的,应该就是这些天体模型,要么公司成熟,没有太大增值空间,要么就……” 腰上蓦地感受到一股力量,宋宁还没说完,身体就撞进宽厚的怀抱。 茶香融着他的体温,形成他独一无二的气质,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心跳。 宋宁抬头,看见沉聿修含笑的眼。 他薄唇轻启,拖着威胁的尾调:“缪斯?这里可真是你的藏宝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宋宁感到腰上的热度一点点收紧,她的体温随之升高。 她欲笑欲恼:“是你自己不回来,你不回来,我怎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妈妈好几次让你回来,你都借口有事。以前不管你多忙都会回来,就是故意避着我。” 沉聿修低头,视线对上她的,黑眸幽深:“这秋后算账是不是太迟了?至少在确定关系前会更好。” 他的眼神,这两天宋宁再熟悉不过,他每次要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眼神,像是生气又像勾引。 “为什么?”宋宁想咬自己的舌头。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温软的触感落下,在宋宁娇嫩的唇上轻轻厮磨。 沉聿修声音低哑:“因为这样我道歉的方式会更加少儿适宜点。” 他每次开口,唇都若有似无地咬住她,唇上泛起温热的痒意。 宋宁启唇,舌尖从细窄的缝隙钻出,碰到他的上唇,只一下,她的舌就被他裹进湿热的口腔。 他唇瓣含住她的舌,舌尖在她的舌上舔舐旋转,湿热柔软的触感交织缠绕,舌上的酥麻空白了宋宁的头脑。 宋宁嘤咛一声,后背随即撞上身旁的展示柜,发出砰的一声,柜上几个小物件晃了晃。 沉聿修手托着她的后脑,强势地加深了口中的热吻。 车库1(h) 似乎是被她的声音刺激到,他的吻变得极具侵略性,身上的热度一点点释放出想要入侵的信号,舌探进喉咙深处,扫卷她的口腔。 宋宁觉得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浑身的力气都被他吮走了般,全身发软,神智不清地溺在他的舌里。 他越来越会吻了。 宋宁念头刚闪过,就听沉聿修喑哑地问:“好了吗?” 宋宁以为他问的是“道歉”的事,不满地说:“哪有那么快消气。” “我是说这个。”沉聿修手指在宋宁微湿的底裤上轻滑。 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腿心泛开,宋宁眼神氤氲:“你什么时候……” 她竟然连他手摸进来都不知道! 沉聿修见她不答,手指拨开她的内裤。 微凉的指尖碰到她的湿热,宋宁缩了一下。 沉聿修拨开她饱满的唇肉,微微探进一些,抵住她咬合的销魂小嘴,轻轻磨揉:“这次,应该能做到最后吧?” 宋宁没想到沉聿修会说这么挑逗的话,身体却因他的话更有感觉:“会有人看到。” 宋宁虽然大胆,但没有当着别人面做爱的癖好。 现在车库门开着,如果苏清如回来,立马就能看到她儿子手藏睡裙底下,用手指摸宋宁的小穴。 光是想到这儿,宋宁心里就紧张得不行,身体又隐隐有些兴奋。 “那把门关上。” 沉聿修咬上她水光润泽的下唇,手指朝她的嫩滑探进一小指节,在入口处小幅度抽插。 他进的很浅,但宋宁却能感觉到私处的抽动,他每次进出,指节都摩擦着她的穴口,给她带来又舒服又难耐的快感。 “唔……”宋宁偏开他的唇,喘息柔媚,“门钥匙……在哪儿……” 沉聿修没讲话,手指拨开她的层层媚肉,只往里钻,直到指根才停下:“你好像很喜欢这样,我手心都被你弄湿了,真要关上吗?” 问完,他的手指缓缓在她体内抽动,她的肉壁贴着他的手指蠕动,舒服的麻痒在水穴里泛开,窸窸窣窣地传向四肢百骸。 沉聿修在她唇上吮了两下后,顺着她的下巴往下,舌流连在她修长的脖颈,含住吮出一个深色吻痕。 “哥哥……快点给我……” 好想要。 情欲战胜理智,宋宁撑开腿,让他手指进出更方便,眼神迷离地唤他,想他让她高潮。 沉聿修又探进一指,两根手指在她花穴里急速插进抽出。 剧烈的快感被搅动出来,惹得宋宁娇吟不止:“啊……好舒服……” 在他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被她名义上的哥哥用手指插穴,还被他弄得快要高潮,宋宁猛地夹住体内的异物:“哥哥,不行……要被哥哥手指插坏了……” “那我停下?”沉聿修手指弯起一小节,边抽动边抠弄她的肉壁。 明知她只是说荤话,他这都不配合,没情趣,宋宁摇头:“不要。” “把门关上,钥匙在外套口袋。”她的荤话对沉聿修不是毫无影响,他也想要她。 宋宁想伸手,可是腿软,脑袋晕眩,她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衣领,感受体内快要爆发的快感。 “小娘鱼。”沉聿修语气宠溺。 他怎么这么坏。小时候都没叫过她小娘鱼,今天却一个劲唤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 “生气了?那我不叫就是了。”沉聿修侧身,挡住车库外的视线,摸到她的G点快速揉按。 强烈的酥麻从G点泛滥,宋宁抓皱沉聿修的黑色衬衫,埋头在他胸口想叫又不敢叫太大声。 车库里,稍微有点动静就会传来回音,她刚才叫了两声,耳边全是她自己的喘息和浪叫,她现在也不敢叫太大声,怕被人听见。 她才不要成为桃色新闻女主角。 沉聿修知道她今天是收敛着自己的声音,手上的动作更加邪恶,他拇指按住她的阴蒂,跟着G点上的手指一起揉弄。 他的手指同时快速转揉她的阴蒂和G点,飘入云端的快感冲向头顶,麻得她浑身发抖。 “啊……嗯……不要……沉聿修……我受不了了……”几乎是瞬间,她就哆嗦着身体到了高潮。 沉聿修手指仍停在她的体内延续高潮,声音却说不出地沙哑低沉:“不叫哥哥了,嗯?” “沉聿修,你还在生气吗?”宋宁仰起头,眼周面颊潮红,眼神迷离,红唇娇艳,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沉聿修眼神暗沉,脸上噙着薄笑,他手指边缓慢抽动,边抽出另一只手帮她抹去嘴角的津唾:“宁宁,问了你这么多次,为什么每次都要装傻呢?” “我……没有……”体内还在痉挛,紧紧咬着他的手指,宋宁一开口,就迎来更加激烈的抽动,唇也被他惩罚地堵住。 宋宁闭上眼,沉浸在再次袭来的快感里,没办法再回答。 沉聿修两指探进外套口袋,按下钥匙开关。 卷帘门缓缓下降,发出咔擦的关门声。 沉聿修并没有立马拿出手指,而是隔着口袋捻住她的乳尖,夹在指间转动。 酥痒从乳尖泛起,敏感的乳头刹那变得挺立,磨着薄厚适中的面料。 沉聿修扯出乳尖,指腹在口袋外用力摩挲,隔着两层布料的抚摸就像隔靴搔痒,让人心痒难耐,宋宁抓住他的手,被迫承受他狂野凶悍的亲吻。 沉聿修瞥眼看向门口,确定车库门关上后,才抽出她身体的手,抬高她的手,压在展示柜的玻璃门上。 宋宁感觉手腕上粘腻的潮湿,身体热红。 那都是她的。 她手指微屈,似乎被手腕上的液体烫羞,轻微颤抖。 但很快,她就没空再羞涩了 沉聿修的手指攥紧,圈住她的手腕,勾住她的舌,跟她的舌激烈地缠卷。 温软的触感舔舐着她的舌,她像是含着块黑巧,黑巧一点点在舌尖融化,丝滑甜腻。 在数分钟的热吻后,沉聿修单手禁锢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抽开她压在身后的外套,扔到摩托上。 冰冷的玻璃和骤然侵袭的冷气入侵细腻的毛孔,宋宁本能地抖了下。 沉聿修撩开她的睡裙抚摸向上,五指包住她的饱满,像揉面团般转圈揉弄。 她硬挺的乳尖抵着他温热潮湿的掌心,掌心的湿液染上她的乳头,在他技巧性的揉弄下,宋宁变得意乱情迷。 沉聿修松开她的手,她的手一获得自由便主动搂紧他的脖子。 沉聿修解开裤子,抬高她的一条腿,将她的内裤拧成一条绳,在她的穴口磨动。 勒紧的布料摩擦她充血的阴蒂和丰满的唇肉,产生麻麻痒痒的感觉,宋宁腿勾住沉聿修的腰,款款摆动腰臀。 沉聿修扶住耸立的肉棒,贴在她湿淋淋的穴口上,高热的棒身抵住她的穴口,前后摩擦。 “唔……”大量的液体泄在炙热上,将他的热度打湿。 腿间的粗长青筋盘虬,沉聿修抓住她的臀肉,在她的穴口急速耸动,摩擦她娇嫩的花口。 宋宁只觉自己湿得不行,被他摩擦的地方又痒又热,花穴深处泛起细碎的酸疼。 她磨得难受,这种浅尝即止的宽慰无法跟真实的插入相比,她下巴抵着他的肩,泪眼婆娑地轻求:“哥哥……插进来……想要哥哥的……” 后面几个字,宋宁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讲的。 淫秽的话,伴着她温热的呼吸吹进耳朵,沉聿修眸光深如黑铁。 他一只手拉下她的肩带,包住她裸露的酥乳,另一只手用力捏她的屁股,腰部蓄力,疾速摩擦她的滑嫩。 他也想进入她的小穴,但他没带套,也不想现在停下。 今晚在这里做是临时起意,也是这几天压抑得太久,控制不住。 这几天他在撩拨她的同时,自己何尝不是被她撩拨,她倒好,还敢说这种话勾引他。 沉聿修将她整个抱起,上身压在柜上,撑着她悬空的臀部,粗壮的火热斜上斜下撞击她的穴缝。 随时要掉下去的不安全感刺激身体的本能,宋宁睡裙蜷在腰间,四肢缠紧沉聿修,身体随着他的耸动颠荡,丰乳挤压他的黑色衬衫,在他胸前揉动。 宋宁夹紧腿,身后的伞头轻微上扬,每次往前插出时都会碰到她的穴口,要进不进,磨得她穴口都又热又痒。 沉聿修感受到胸前的柔软和下身紧致的湿滑,电流般的快感从脊椎窜起,引得他头皮发麻。 他加速挺动她穴口的肉棒,不停在她的两腿缝隙中来回穿梭。 她体内的水源源不断流出,浇在他的棒身上,又热又滑,刺激得他欲火更甚,理智逐渐失去禁锢,使劲地摩擦她的花穴。 两人激烈地相拥碰撞,身后的展示柜跟着晃动,柜内的几件物件被震得跌倒,发出霹雳哐当的声音,宋宁没法再压住自己的声音,发出似诉似泣的嘤咛声:“唔嗯……呃啊……” 魅惑的嗓音催动深层的欲念,沉聿修手指在她弹的雪臀上压出指痕,腰部摆得毫无节制。 两人交接摩擦的地方不停激荡出四溅的水花,落入地上、裤子和透明的玻璃上。 宋宁不知他动了多久,直到她又一次痉挛后,他才抱紧她,迅速撞击数下后喷射出来。 车库2(h) 沉聿修抱宋宁走向摩托,摩托的车罩昨天被宋宁拿掉了,现在车上只有一件沉聿修的外套。 沉聿修将她侧放在摩擦上,抬高她的臀脱下她湿透的内裤,塞进休闲裤口袋。 宋宁的臀一接触坐垫,就流出水,皮质座椅贴着她的臀部,有种奇怪的感觉。 尤其是宋宁看到沉聿修身前半软的硬挺,在帮她脱内裤时又重新站起,她小腹的那种痒感就更加强烈了。 “先帮我兴奋起来。”沉聿修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性器上。 宋宁盯着那根胀大的粗壮,手指环成圈,沿着它湿黏的棒身上下滑动。 “这样不算兴奋吗?”宋宁看着手上直挺挺的热棍,觉得身体好想要。 想它快点进来,想它占满她的身体。 “你都看过那么多次了,不知道它兴奋时是怎么样的?”沉聿修抓住她的手,引导她的节奏。 知道才问。 宋宁跟着沉聿修的动作,在他肉棒上来回套弄,手心滚烫又黏稠。 她的手被他圈着,时慢时快,时轻时重。 沉聿修闷哼出声,被她手上的力度捏得胀疼,原本还没有完全硬起的男根迅速硬起,青筋毕露。 沉聿修松开宋宁的手,伸手去取避孕套。 宋宁看着他将避孕套套上,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是准备好了的。 她姨妈虽然来的时间不准,但走的时间很准,基本3天就干净了。 所以他是特意等今天第四天才来的吗? 宋宁抬眸,看向沉聿修,潮湿的眸子里写满疑问。 沉聿修忽略掉她眼里的询问,抓住她的腿向两边推开。 她的花口粉嫩湿润,小嘴贪心地翕动,兴奋地吐出透明的液体。 沉聿修眼眸沉如浓墨,他一手护住她的臀防止她后倒,一手压下肉棒对准她的小穴。 车会倒的吧? 宋宁曲起双脚撑在车身两侧,他的火热一碰到她,她既紧张又期待地收缩穴口。 她的穴口咬得太频繁,沉聿修前端才进入一点就被她紧紧箍住。 身体生出一股疼痛,沉聿修太阳穴青筋跳动,咬住腮帮控制强硬插入的念头,哑声安抚:“不会让你摔倒的,放松,让我先进去。” 宋宁仰头:“那你吻吻我。” 沉聿修依言吻住宋宁的唇,在她唇上轻柔地吸吮。 宋宁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温柔的吻技下,逐渐放松身体。 沉聿修察觉到穴口的软化,腰部蓄力,缓缓推入,伞头挤开她的层迭媚肉,一寸寸占据她的花穴。 “唔……”宋宁舒服得撑开腿,闭着眼跟他热吻,舌激烈地跟他交缠。 沉聿修手抚上她裸露的丰满,腰臀缓缓摆动,在她体内慢条斯理地抽插。 充实的快感从体内扩散至四肢,宋宁情不自禁地嘤咛出声,红彤彤的乳尖高高翘起。 沉聿修拇指抚上她的乳尖,一会儿摩挲一会儿按揉。 他离开她的唇,红唇银丝缠绕,身下的肉棒缓慢地抽出又重新插入。 他看着她染着情欲的脸随着他的耸动出现动人的变化。 她眉头似蹙非蹙,眼底蒙着一层水雾,双颊绯红,嘴角湿润。 沉聿修身下的男根再次变大,稍稍加快了插弄的速度,硕大的伞头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花芯。 他的动作不快,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体内粗大的存在,每次抽动时,她的身体都被他撑得严丝合缝,水泄不通。 久而久之,她的甬道每处都留下他的痕迹,每处都又热又麻,舒爽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让她神魂颠倒、心驰神怡。 感受到体内收缩变得剧烈,沉聿修抱起她的臀,加重抽动的力度,肉棒富有节奏地撞击她的身体。 宋宁整个人环在他的身上,蹙眉承受他忽重忽轻的撞击,殷红的唇娇喘连连:“呃嗯……哥哥……” 听见她禁忌的喘息叫唤,沉聿修缓缓抽出,只留前端卡在她的穴口,再狠狠地撞进她的深处,顶到她的子宫口。 宋宁被顶得身体上抬,薄薄的肚皮鼓起半圆的形状,小腹生出胀满的快感,强烈得她无法忍受,体内媚肉死死咬住他的粗壮。 她的里面紧致滑嫩,层层媚肉攀咬,吸吮得沉聿修舒爽不已,他抓揉她的雪臀,隐忍又卖力地反复插进、抽出,撞击她的小穴。 肉体拍击的声音和交合的水声激烈地回响在密闭的车库,听上去格外暧昧色情。 宋宁抱住沉聿修,身体悬空,随着他的插顶晃动,两颗饱满的乳房一上一下挤揉他的胸口。 沉聿修感受到胸口的柔软丰满,将她压向自己,胸口的乳房立即被挤成圆盘。 软绵绵的胸部在他身上晃动,沉聿修眼眸微眯,抓着她的臀肉,手劲逐渐加重,结实的腹部一下重过一下地打在她肥厚的唇肉上。 过于剧烈的充盈感,宋宁忍不住吟哦连连:“唔嗯……” 她的身体被他顶得酥麻不已,爽得几乎快翻白眼,她交叉的修长美腿脚趾蜷缩,浑身像落叶般轻轻抖动。 察觉到深处的痉挛,沉聿修不再控制力度,迫不及待地放开自己,又重又快地顶弄起来。 粗壮的肉棒在她紧致的甬道反复进出,搅出她花穴里的淫乱蜜汁,娇嫩的粉嫩穴口捣出白色的泡沫,四处飞溅,打湿了他的腹部和摩托座椅。 沉聿修在大开大合地插动数十次后,突然尽根刺入她的深处,几乎要顶开她的子宫口。 宋宁猛地尖叫出声,眼泪顺着绯红的脸颊流下,她浑身颤抖地抱紧沉聿修,小穴紧紧咬住他的肉棒,急速痉挛绞缩。 她夹得太紧,沉聿修费了些力将肉棒从她封锁的甬道里拔出。 圆硕的龟头“啵”地一声从穴口抽出,失去阻力的穴口被操的一时合不上,窸窸窣窣地流出一些透明的液体。 沉聿修将她放下,宋宁一落地,脚就轻微地颤抖,只能双手扶住他的身体支撑。 沉聿修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让她上身趴在车上,抬起她的一条腿撑在摩托后座,另一腿落在摩托车旁。 她这样的姿势刚好能够看见。 她饱满白皙的臀部朝向他,露出中间粉色粘湿的花穴,那个圆圆的小口还在往外流水,看上去淫媚至极。 沉聿修站在她身后,扶住硬得发疼的肉棒,顺着黏稠的甬道再次重重地插了进去。 宋宁呜咽着摇头,敏感的甬道剧烈蠕动,灭顶的快感汹涌而来。 沉聿修伸手掐住她的阴蒂,掐揉拉扯,腰部蓄力快速摆动,粗大的性器又急又重地撞进她的小穴,龟头顶进她的花穴深处,一阵接一阵地狂野插弄。 宋宁趴着摩托上,身体止不住地哆嗦,猛烈的攻势带来同样剧烈的快感,她头脑空白,像是要溺死在翻腾的欲海里。 这样的姿势不用担心车会倒,沉聿修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手指技巧性地捻揉她的阴蒂,龟头次次顶得又重又深,胯部重重拍打她的臀肉,拍的她的臀肉波荡。 高潮的余韵被他撞得快感迭起,宋宁呼吸紊乱,娇吟不止,手指陷进椅座,双眼翻白。 知道她又要高潮,沉聿修一手压住她的细腰,一手快速揉掐她的阴蒂,肉棒撞得更加激烈。 “啊……沉聿修……不要了……嗯……”宋宁被身后的人撞得腰肢乱颤,体内的高潮一波接着一波。 沉聿修脸上欲色浓厚,眸子沉得厉害,他索性两手撑着她的腰,随着肉棒的进出反向晃动。 每当他抽出时,她身体被推向前,他插入时便被他往后拉,交合的地方发出重欲的拍打声,水流漫湿了两人的私处和小腹。 宋宁脚上的毛拖早不知道掉在哪儿,她莹白的脚趾蜷缩,浑身颤抖,再也承受不住他密集的操干,高潮着泄出大量淫液。 沉聿修的龟头被她体内的液体冲刷,紧致的肉壁像馋极的小嘴牢牢吸附上来,肉棒整根像是浸在温泉,舒服得他直喘粗气。 他又凶又快地插弄她哆嗦的小穴,声音沙哑:“宁宁,我是你什么人?” 宋宁脑子空白,爽得说不出话。 沉聿修重重顶了数下:“哥哥,男朋友还是你的泄欲工具?” 他在说什么?跟他做是很爽,但他怎么可能是泄欲工具!是因为是他,她才喜欢跟他做啊。 粗壮的性器在她体内越动越快,宋宁叫得像只无助的小猫,过于激烈的快感刺激得她来不及吞咽,嘴角流出透明的津液。 他这样撞,她哪有力气回答他! 宋宁挣扎着开口,声音被顶得稀碎:“唔……是……男……朋友……” “那为什么有事找别人,不来找我?”沉聿修抽出在她体内的肉棒,延缓射精的冲动。 宋宁趴在摩托车上,双脚打颤,一时有些理解不了他的话。 沉聿修将她抱起,仰躺在车上,抬高她的臀,从车尾插进她的甬道,剧烈地猛插冲撞:“在我看来,我于你,更像是泄欲工具。” 宋宁身后只有狭窄的车身,令她产生轻微的不安全感,她手撑在车两边,身体被他插得晃动,胸口的雪白丰盈晃出迷人的乳波。 两人交连的地方暴露在沉聿修幽沉的眼底。 她的花穴被肿胀的性器撑开,穴口夹着肉棒急速张合,他每次抽出都会带出些许水流,将本就水光泛滥的穴口弄得更加湿淋淋。 宋宁迷离着湿润的眼,摇头否认:“不是……你是……唔……我的……” 沉聿修缓下速度,慢吞吞地在她体内抽动:“是你的什么?” 宋宁眼神迷恋地看着沉聿修,在别人面前能轻易说出的话,到了他面前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沉聿修直视她的眼睛,捻住她的阴蒂,温柔地揉弄:“那为什么有事不跟我商量,去找别的男人,嗯?” 这样缓慢的磨动既不像刚才那样激烈又能体会到延续的快感,宋宁敏感地软了身体,眼睛湿润地回望他,紧咬下唇。 果然,那个男人是跟踪她的。 宋宁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有韵味,就像燃了小火苗,熠熠生辉。 “不说?那我们今晚就只做。” 沉聿修抱起宋宁,重新插进她潮湿高热的蜜穴里,重重地拍打她的臀部。 车库内肉体拍击声和男女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祭 昨晚他们在车库做了3次,回房间后又做了2次,而宋宁高潮的次数更多,多得她记不清。 第二天早上5点多,宋宁醒来。 她手撑头,侧躺在床上,身心愉悦地看着沉聿修熟睡的俊颜。 他的睫毛修长,随呼吸轻微煽动,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醒了,眼皮滚动两下,缓缓睁开双眼。 “早。”沉聿修开口。 “早。”宋宁回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男朋友。” 想起昨晚她在身下唤他“男朋友”,又哭又哄地要他停下的模样,沉聿修嘴角微扬:“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吧?” 昨晚为了让他停下,她答应什么都告诉他,只是他的手段太不光彩。 掌控她的身体算什么事。 宋宁故意否认:“不记得了。” 沉聿修淡淡看着她,放她腰上的手用了点劲。 感受到威胁,宋宁嘻笑:“记得,记得。” 沉聿修翻过身,取来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又转过来:“先起来吃饭。” 宋宁一愣,没想到他昨晚那么想知道的答案,今天又不急了。 沉聿修起床,见她还在愣神,解释道:“昨天跟妈说好要一起吃早饭,再不起来,她估计会来敲门。” 昨晚他一直跟她一起,什么时候…… 宋宁瞬间反应过来,苏清如昨晚肯定是听说他回来,早早回了家。 宋宁恼道:“沉聿修!你混蛋。” 亏她昨晚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苏清如回来撞见两人酱酱酿酿。 沉聿修早早进了浴室,只是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两人陪苏清如吃过早饭后,开车去买了束花,前往宋义城和许知画的墓地。 许知画和宋义城的墓在中间位置,需要爬石阶路上去。 沉聿修停好车,从车后座取过两把黑伞。 宋宁摇摇头:“带一把就行。” 沉聿修看她一眼,放下一把,下车替宋宁打伞。 虽然以往都是他陪她来的,但每次她都会一个人在墓前站很久,至于在那里干什么,她从来没说。 沉聿修原以为他们看完她爸妈后,她会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呆会儿,可她只让带一把伞,是不是说明她想他留下。 两人拾级而上,来到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被雨水冲刷着,照片里的两人都很年轻。 一个身穿警服,肃正的五官透着血气方刚的桀骜不驯; 一个穿着素麻衣,柔和妩媚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或许是时间太久,两人的照片都很模糊,就算每年都来,宋宁也快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 宋宁将花放到墓碑上,说:“妈妈,我追到他了。” 她又说:“他比你好,好很多很多。” 沉聿修知道这两句她分别是对她妈妈和那个她不愿意叫爸爸的人说的。 沉聿修开口:“宋叔叔,徐阿姨,对不起。”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要跟他们说对不起?”宋宁侧头。 沉聿修半垂着眼,额前发丝的雨珠滴在他高挺的鼻上。 宋宁将偏向自己的伞推过去些:“是你说要坦诚的。” 沉聿修攥紧伞柄。 “是因为你奶奶临终前说的那件事吗?”宋宁定定看他,“如果是,那我不怪你。” 沉聿修瞳孔扩张,慌乱无措地望向宋宁。 “那个老太太真的很怪,性格怪,举止怪。”宋宁说,“对我也怪。平时连一眼都不肯看我,却在知道我在学校受欺负后,跑去校长室理论,非要校长处分那些小屁孩。” 沉聿修低笑一声,他以为这种情况他笑不出来,可听到她说小屁孩的时候,便忍不住了。 她晚读一年,比班上的大部分人大一岁,她总喜欢说他们是小屁孩。 宋宁见他笑,也跟着笑:“那天她送我回家,带我来了这儿。就是在这儿,她跟我道歉,说她觉得对不起我,但她不后悔这么做。她说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但她又能想到可能会这样,所以她才去求他,让他看在你还小、不能没爸爸的份上,主动去接任务。那时候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就是感觉她好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来我就懂了。” 沉聿修知道他奶奶没有说出全部,他补充道:“我也帮忙了。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但那天,我的确无意中求了你爸。” 那天宋义城来找沉效岳,沉聿修知道后就跑去书房等他。 宋义城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亦正亦邪,会让人忍不住向往,沉聿修和沉佳怡一直很憧憬宋义城,所以每次宋义城来,他们都会跟在他身后。 宋义城喜欢小孩,经常会陪他们玩,那天他从书房出来,照旧陪沉聿修玩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沉聿修当时还不知道,直到宋宁家遭遇了那种事后,他看见他奶奶偷偷抹眼泪,他上去安慰她的时候,才从他奶奶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 那时候他奶奶记忆就不好了,有时候会说胡话,尤其是一件事,她总是挂在嘴边。 那晚,他便知道了,她是心里藏着愧疚,对宋义城一家,也对他。 当初她是故意跟他说宋义城来了,也是故意让他去找宋义城,而宋义城很快就主动接了任务。 当时,宋义城和许知画都已经打算结婚了,沉聿修一直觉得宋义城当时是不想接的。 “没有人逼他。”宋宁说,“是他自己放弃了我妈妈。” 宋宁不是警察,她只是宋义城和许知画的女儿,所以她永远都理解不了宋义城,但她又没办法真正地怪他。 因为许知画说过她就是喜欢心里的那个英雄,如果有天他不是他了,她就不爱他了。 许知画一直坚信宋义城是那个从小护她的英雄,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本性,就算是离开前,都在对宋宁说不要怪他。 许知画跟她说过很多关于宋义城的事,但她大多记不得了,只记得许知画对他坚定不移的爱和信任,所以就算为了许知画,她也恨不起来宋义城。 “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想不通这点?”宋宁问。 沉聿修没讲话。 他又怎么会想不通,只是自己想往牛角尖里钻,不愿意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住自己对她的非分之想。 “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跟他们说说你怎么欺负我的,好不好?” 沉聿修轻咳一声:“别闹,他们会当真。” 宋宁笑起来,很明媚:“我以前总是跟他们说你的事,他们知道的,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 沉聿修愣住,没想到她以前一个人留这儿跟他们说的是他,他声音微哑:“以后,我们也会好好的。” 宋宁慢慢收起笑,沉默几秒后,才又说:“其实我想做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吧?刚才你去买花的时候,我给那个小孩打了个电话。她跟我说,有个大个子去找过她。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宋宁没说透,但两个人心知肚明。 沉聿修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他转向她:“宁宁,别为那种人脏了手。” 宋宁睫毛淋了雨,她眼睛一眨,雨珠就散了:“你知道我妈妈身上的刀痕是怎么来的吗?是我……” 她顿住,又说:“是我在她身上划的。那个人从身后抓着我的手,一点点划的,我手上早就沾满了她的血。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种怎么都挣脱不开、彻底麻木、绝望的感觉。就算后来记不得了,夜里也总是会被这种感觉追着跑,怎么躲都躲不开。” “我要自己摆脱他,不然我这辈子都躲不开。”她看向沉聿修,声音被雨声打扰,显得不太清晰,“沉聿修,帮帮我。” 听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沉聿修最后一根底线断了掉。 无所谓了,只要她想,他什么都可以做。 沉聿修看着她,声音阴沉:“好,但你要听我的,不能乱来。” “我知道。”宋宁点头,“我不会乱来的。” 她是想报仇,也想跟他有以后,所以她不会乱来。 宋宁望向父母的墓碑。 墓碑上,雨水顺着照片滑落,看上去,就像照片里的人在哭。 宋宁朝他们笑了笑,心里默默地说:“你不同意也没办法呢,我不是你,所以我的选择跟你不同。还有……” 宋宁透过滴水的黑色伞沿,看着雨天里的青山墓地。 “别哭。” 扫 沉聿修和宋宁在墓碑前呆了半个多小时,下去的时候,沉聿修肩膀已经湿了大半,宋宁带他去墓地管理室,向管理员买了条毛巾。 管理员叫蒋文,当初宋宁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才刚毕业,现在也已经30多岁。 蒋文将热水和毛巾递给宋宁:“喝点热水。” “谢谢文姐。”宋宁接过,将毛巾给沉聿修。 蒋文坐回办公桌:“别客气,我猜着你们今年又要来,只是雨这么大,怎么不多带把伞,要没有,来跟我借也行啊。” 宋宁想起刚才她让沉聿修带一把,觑了沉聿修一眼:“没想到雨这么大。” 沉聿修帮她擦了擦身上湿掉的地方:“这两天天气不冷,淋点雨也没事。” 蒋文看着男人身上湿了大半,还知道先帮宋宁擦,笑了笑:“之前看你们俩分开来,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蒋文和宋宁还算熟,一开始蒋文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每年都在这个日子来,连续好几年,年年如此,身边总跟着个男孩,不过她们从来没交谈过。 直到7、8年前,蒋文夜巡的时候,发现10多岁的宋宁睡在墓碑上,把她吓了一跳。 蒋文叫醒宋宁,问她问题,她都没回答,只说天亮就回去。 蒋文觉得好笑,这是在山上,哪有车送她回去。 蒋文将宋宁领到自己办公室,说让她家里人来接,她说她不想麻烦家里的叔叔阿姨,还问她能不能让她借住一晚。 蒋文那时候也还年轻,觉得小女孩老成又有趣,就跟她聊了几句,不过最后还是让人来接她回去了。 宋宁一年也就来一两次,他们偶尔会聊两句,但不熟。 4年前,蒋文跟前夫闹离婚,身上经常有伤。 宋宁来的时候看到,冷冷淡淡的,好像也不关心。 可蒋文知道宋宁后面有几次来墓地,是特意来看她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发现宋宁是个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的孩子。 顺利和前夫离婚后,宋宁又跟以前一样,一年只来一两次,不过身边少了个人。 也不是少,只是那个男人总是一大早就来,直到宋宁走了才走。 蒋文原本想问宋宁是不是吵架了,但觉得当初宋宁没问自己跟前夫的事,是尊重她,她也不该掺和他们的事,就没提。 今天见他们一起来,便忍不住了。 “分开来?”宋宁听出里面的意思,看向沉聿修,“你什么时候自己来过?” 沉聿修转过头,拿毛巾擦着肩膀:“就前段时间。” “沉聿修,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宋宁问。 沉聿修捏了下宋宁靠过来的笑脸:“别闹,你该知道的。” 宋宁拍开他的手,依旧笑意盈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蒋文一看两人,一个纵容多于无奈,一个欢喜多于戏弄,心里忽然升起再找找看的念头。 两人坐了会儿,沉聿修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说有事,就带着宋宁离开了。 宋宁察觉出他不对劲,问:“出什么事了?” 沉聿修发动车子,叮嘱道:“安全带系好。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不能下车,知道吗?” 宋宁系上安全带:“如果你有危险,我不可能坐车里,你别想我看着你出事。” 沉聿修看了眼宋宁,没再讲话。 车出墓地没多久,宋宁就发现了后面有辆车跟在身后。 白色的小型六座车,追他们的车有些费劲,但也甩不开。 僵局维持了5、6分钟,沉聿修猛地踩下刹车。 路前面横着一根树干粗壮的野树,拦住他们的去路。 沉聿修解开安全带:“已经报警了,你坐车里等警察,别出去。” “你连防身术都没学过,你凭什么让我别下车。要说打架,我比你有经验多了!”宋宁吼道。 她现在才明白,沉聿修说她会挑时间的意思。 宋宁回头,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数远比座位多,估计有8、9个人。 他们手上拿着棒球棍,还有刀具,宋宁解开安全带,脸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沉聿修头次这么恨她的犟脾气,他咬了下后腮:“拖住他们7分钟,别受伤。” “管好你自己。”宋宁忽然笑了。 她不需要他一味的保护。 外面的人走到车头,他们先是拉了下车门,见是锁着,一棒敲在挡风玻璃上。 挡风玻璃裂出蜘蛛网状。 沉聿修和宋宁对视一眼,同时打开车门,踹了出去。 站在门边的一人没想到对方敢下车,被踢到痛处,拿着棍子捂着痛处。 其他人则举起手上的刀棍砸了过来。 宋宁无暇顾及沉聿修的情况,蹲身扫过一人的小腿,从他倒下的身体踏过去,顺手夺过他手上的棒球棍,抬举过头,挡住落下的砍刀。 砍刀的力气太重,震的她手麻,差点握不住手上的棒球棍。 雨水淋湿她的眼睛,挡住了她一部分视线,她忍不住暗骂,这些人真会挑日子。 她挥开头上的砍刀,起身,手就被人抓住,拉着她往前面跑。 “不说了拖时间,你真想2对9吗?”沉聿修大喊。 宋宁跳过前面拦路的树干:“你刚刚还让我在车里等呢。” “那不一样。” 如果她在车里,他就不会选择跑。 “你受伤了!”宋宁看着他手上被雨水稀释的血水。 沉聿修低笑:“你说的对,打架,我没你有经验。” 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宋宁虽然气愤,但也不会傻到现在回身去跟后面的人打。 身后的脚步被雨声挡去了一部分,宋宁没办法判断他们的距离,也不能大意地回头。 这种下坡山路,虽然铺了水泥,但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她不能成为拖累。 她抓紧沉聿修的手,全速跑着。 在跑步上,沉聿修远胜于宋宁。 宋宁在高中后,除了应付800米,就没再跑过了,此时几乎是极限速度,渐渐开始喘起来,再反观沉聿修,他虽然也喘,但明显还很轻松。 只是再这样下去,宋宁看着染红她手的血液,心里莫名恐慌。 她晃头,驱散脑子里的想法。 “不会有事的。”沉聿修温柔地安抚,声音像是有魔力,让人相信真的不会有事。 雨水淋进宋宁气喘吁吁的口鼻,她短促地“嗯”了声。 沉聿修,你不能死。 宋宁不知道7分钟有没有到,到了后面,她的脚几乎已经不听使唤,只是机械又麻木地抬起落下。 前面一辆银色本田迎面开来,越过他们,停在了他们身后。 “沉……聿修。”宋宁惯性跑了几步,瘫进沉聿修怀里,上起不接下气,“我是……真跑……不动……” 沉聿修撑住她的胳膊,胸口轻微起伏:“做得很好,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那……砍伤……你的人……” 差点失去他的仇,她必须要报。 宋宁回头,看向那个很有安全感的大高个,还有另外两个人,又看向追他们的人,她默默数了下。 只有8个人,比刚才少了1个。 “上山至少要40多分钟,警察没那么快到。”沉聿修将她头转正,不让她再看。 “那就……好。”宋宁也不想看,真的太累了,比打架累多了,“去车上,我给你……包扎。” 宋宁坐在后车座,捋开沉聿修的衣袖。 一道大约5厘米的刀口,血淋淋地绽开。 宋宁打开从后备箱取来的医疗箱。 消毒、止血、包扎。 做完后,宋宁抬头:“是哪个?” 沉聿修说:“算了。”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会算了吗?”宋宁声音很淡,却令人心惊,“哪个?” 沉聿修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 宋宁看向车外,大部分都躺倒了,那个大高个跟他的外貌一样,很能打。 宋宁取过伞,算是同意了。 两人站在一个男人前面。 男人抱着条腿哇哇乱叫,看到宋宁时,慌乱地蹬腿后退两下。 宋宁将伞给另一个男人,蹲下身捡起那把刀。 这种刀类似切肉刀,比切肉刀长一些,顶端是尖的,刀身血迹冲洗得几乎快没了。 “沉先生,她要干嘛?”陈彪说,“这是动用私刑,犯法的。” “我只是正当防卫,怎么就犯法了?”宋宁拿着刀,仰头,无辜地看着那个大高个。 陈彪劝道:“他这腿怎么着也得躺个三个月,没必要吧?” 雨水溅在地上,连着血水回溅到宋宁身上。 宋宁低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在男人身上刺下。 男人发出极度恐惧的哀叫。 刀尖在距离男人2、3厘米的腹部上,被人硬生生截断。 宋宁怒道:“放手!” 陈彪握着宋宁的手没放:“你这么一刀,他肯定没命了。” 宋宁眼神阴戾:“他要活着,我出医药费,死了,我给他出安家费。” 男人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拼命哀求:“大哥,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了,我就是跟着我们老大来的,别杀我啊!你要么……要么也砍我一手臂,我绝对不躲,也不会跟警察说,求求你,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女的这么狠,真要说,那男人的伤还是帮她挡的。 本来他刚才是看准了女人后背,想砍过去的,没想到被她身边的男人挡了住,还被踹了一脚,只是他也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说这事,不然自己估计真的会没命。 宋宁懒得听耳边的废话,定了心要这个男人不死也得残,她挣扎了下,只是力气完全扭不过男人。 怒火越烧越盛,她将刀尖反转一圈,想逼男人放手,但立马被男人挡了回去。 就在宋宁还想尝试的时候,听见沉聿修说:“够了。” 沉聿修蹲下,握住宋宁的手,对陈彪说:“放开。” 陈彪没有犹豫,松了开。 宋宁也并没有开心,因为沉聿修抓着她的手,她愤怒地看着他:“你也不同意吗?” “我自己来,给我。” 宋宁看着他手上的纱布又出了血,立马松了手。 沉聿修取过刀,在那男人手臂上划了一刀,动作快狠准。 男人嚎叫一声,捂住伤口的指缝鲜血直流。 “别让他死了。”沉聿修对陈彪说完,又转向宋宁,“这样可以吗?” 宋宁抿了抿嘴,不是很满意,但她也没再说什么,她不会让他杀人。 她起身,接过一人手里的伞,不悦地对沉聿修说:“回车里去,又要重新包扎。” 看着宋宁离开,地上的男人死里逃生般松了口气,等回过神,发现手脚都快疼死了。 另外三个人也没好到哪去,这是他们头次看见沉聿修伤人,这简直颠覆了沉聿修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发什么呆,没听不能让他死吗?还不给他扎一下口子。”陈彪吼了声。 其中一人连忙蹲下,在男人身上撕了块布,给他胳膊扎紧。 录供 警察到时,因为沉聿修手上有伤,他们先去了趟医院。 前往医院的路上,宋宁顺便买了两套衣服,给沉聿修和自己换上。 他们特意避开了苏清如的医院,缝合完伤口后,才去警局录口供。 警局没有立即录口供,而是让两人先吹干头发,等他们弄完后,他们才分别被带到不同的询问室。 负责询问宋宁的是名女警,她先是安抚宋宁的情绪,然后开始问宋宁一些基本信息,宋宁一一作答后,她才逐渐切入主题。 女警:认识追你们的那些人吗? 宋宁:不认识。 女警:那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们? 宋宁:我不知道。 女警: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 宋宁摇头:没有。 女警:别紧张,再好好想想。 宋宁想了想:真没有,我就是回来给父母扫墓的。 女警:你跟陈彪他们什么关系? 宋宁:陈彪是谁? 女警:就是那个穿黑西装,长很高,留着寸头的男人。 宋宁:我只知道他是我哥朋友,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女警又问了些问题,宋宁如实回答,等问到那男人手臂的伤怎么造成的,宋宁说:“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一直跟我哥躲车里不敢出去,也不敢看。” 录完口供后,宋宁在大厅等沉聿修,等了10多分钟,他才出来。 或许是流血过多,沉聿修白皙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宋宁立马迎了上去,抓住他的手。 沉聿修身边的警官安慰他:“别担心,回去好好休息。” 宋宁唤了句:“陈警官。” 平时她会叫他陈叔叔,只是今天是在警局,她便不好那么叫了。 陈警官笑了笑:“没事了,照顾好你哥。” 宋宁:“我会的。” 陈警官对沉聿修说:“你这伤要注意,别感染了。至于抓的那些人,他们说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看宋宁漂亮,起了歹念。你另外三个朋友,录完口供已经回去了,别担心,他们属于正当防卫,就是陈辉手臂的伤重了点,不过那陈辉说不起诉,也就没什么事了。” 那人竟然真不起诉,宋宁有些意外,但想到那些人追他们的原因,她便也明白了。 怕是不想节外生枝,扯出后面的主使来。 宋宁看向沉聿修,他是不是早知道这些人不会乱说话,所以刚才刺伤那人的时候,既没警告那人,也没担心那些人乱说话? 沉聿修点点头:“那我先带她回去。今天的事还麻烦您帮我们保密,别让我们爸妈知道。” 陈警官拍拍他肩:“我有数。要不要我让人送一下?” 沉聿修说:“不麻烦,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陈警官没多送,沉聿修和宋宁打了辆车回去。 沉聿修联系了保险公司和拖车公司,把山上那辆车拖去车厂维修,等处理完,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基本就到家了。 下了车,回到房间后,宋宁坐在床上,拉着他的手,将他的衣袖拉上去,盯着纱布,看了又看:“医生说会留疤。” “只是在手臂,留疤别人也看不见。”沉聿修说。 “我会看见。”宋宁不相信那些人的鬼话,“什么看我漂亮,一个个都拿着武器,明显是有备而来,那些人串过供,对不对?” 沉聿修放下袖子:“你要不喜欢我留疤,等好了,我就去把疤去掉。” “我跟你说正事。”宋宁赌气地放开他的手,“是有人在帮付聪吗?是什么人?今天这些人是地痞流氓没错,但肯定不是为了色。不说算了。” 沉聿修低笑:“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去查。” 宋宁看着他:“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 不然当初他为什么那么紧张,明显是害怕那个帮付聪的人。 “是有,但应该不是,至少不是他直接出面。如果是那个人,今天就靠陈彪他们,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沉聿修说。 宋宁心里过了一遍自己得罪的人,能让沉聿修害怕的寥寥无几:“他为什么帮付聪?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要对付沉家?” “你指的他是谁?”沉聿修知道宋宁擅长诈人,笑问。 “那你指的他又是谁?”宋宁对他不满。 说好的坦城呢。 “我还不确定,没证据,不能乱说。”没证据是真的,但不确定是假的。 宋宁自责地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2年前,我弄伤过他女儿。是那个人吧?江希晟跟我说过他的身份,除了他,我想不到能让你担心的人了。” “不关你事。就算没你那件事,他也迟早要对付沉家,沉家在里面人脉太杂,跟他的主张又有冲突,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沉聿修摸了摸她面颊。 “可是那跟你没关系。你不在里面,就算真有什么,你也不用掺和进去,你现在是被我连累的。”宋宁知道他是安慰自己。 沉聿修开玩笑:“一开始,你跟她也不认识,不是吗?要怪,就怪晟,不该随便乱介绍。” 宋宁笑出声:“我也没少给佳怡姐介绍,只是她都看不上。” 沉聿修笑了笑。 一旦心里有了人,别人再好,都只是别人。 宋宁买的是晚上9点多的飞机,回去的机票她是单独买的,一开始她和程砚初说好,让他先回去,不用等她,所以昨天程砚初已经回校,只给她发了条“我回了”的信息。 因为担心沉聿修的伤被苏清如发现,他们连晚饭也没在家吃,收拾行李就去和陈彪他们汇合,当晚就坐飞机回燕京。 这次陈彪三人大大方方出现在宋宁座位旁,只是有些拘谨,也不知是因为沉聿修还是因为她。 宋宁主动跟他们聊了几句,慢慢地,另外两个男人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整个机舱只有他们五人,所以说起话来没什么避讳。 宋宁从聊天中大致了解一些公司的情况,基本都是可以公开的信息,对于比较敏感的事情,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而对于他们的工作更是只字不提。 沉聿修在一旁听着,将她拉回位置,笑道:“想知道什么,怎么不直接问我?” “我就是好奇他们的工作,跟他们聊聊天,哪有想知道什么。”宋宁说。 “公司有参观日,真这么好奇,下次带你去。” “不去。”谁去那干巴巴地参观。 宋宁贴近沉聿修,笑嘻嘻地说:“那你跟我说说,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没瞒你,公司是晟的,我只是合伙人……”沉聿修耐心解释。 大致情况就是。 2年前,江希晟和沉聿修接手了一家快破产的中小型安保公司。 江希晟是为了转型后,找地方安顿手底下的一些员工,沉聿修目的不详,按他自己说的只是单纯投资考虑,并不参与经营,只偶尔在股东会议露面。 但宋宁很清楚,这种投资项目,利润不大,甚至可能亏本,只是碍于其他人在,他不说,她也没追问。 公司并没有扩张,重心都在燕京,核心人员也在燕京,这点宋宁倒不意外。 一个是本来沉聿修他们接手公司的目的就不单纯,另一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个公司不是江希晟的主业,他不会花那么多精力去扩张,沉聿修更不用说了,经营都不参与,怎么会去管其他的。 唯一好点的,估计就是这些人不用担心失业,江希晟钱多,就算不扩张,经营这么一家公司完全没问题。 沉聿修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放心,不会亏。” 这种公司,有人脉不会愁主顾,有主顾自然有收入。 况且,他们花了很多资金和时间在人员培训上,加上很多人是一开始跟着江希晟,他们给的薪资待遇也远高其他公司,人员对公司的忠诚度很高,极少有流失情况。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眼光向来很好。”宋宁意有所指地说。 沉聿修低低笑了声:“嗯,你说的对。” 陈彪看着和沉聿修有说有笑的宋宁,很难把现在的她跟上午凶神恶煞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他浓眉紧锁,想到那个两面讨好的假小子,觉得女人真是难懂。 诓 指使那些人追他们的主使很快有了结果,这次沉聿修没有瞒她。 只是宋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个人。 她给那人发了条短信,约他晚上在学校的南区C1操场见面。 天气回暖,操场上出来跑步的人多了起来,宋宁坐在看台上,看着底下跑步的人,心想。 她是不是也要加强锻炼了?不然下次再遇到那种情况,再多几分钟,她不一定能撑得住。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看台角落的人影逐渐靠近,最后坐在了她的身边。 “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宁宁姐。”沉嘉与双手撑在身后,语气说不出的轻松。 宋宁侧头,头次认真看身边这个人。 沉嘉与的侧面轮廓跟沉聿修是有些像的,只是沉聿修的鼻梁更高,五官更立体,而沉嘉与嘴唇更薄,显得更加薄情。 宋宁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恨我们。” “不是你们,是你。”沉嘉与纠正道,“都是沉家的孩子,就因为你爸那事,我爸就要留在武城,10多年都没升过,沉聿修他爸却步步高升,凭什么?” 沉嘉与说这话时夹杂着一丝坏意:“我跟他们说,不能让你太好过,只是没想到,竟然失败了。也是,都是一群混混,能成什么事。” 不从他爸身上找原因,怪她? 宋宁失笑:“你倒是连狡辩都不狡辩。” “我知道迟早要查到我的,那群混混的大哥受过我家老太太的照顾,不会出卖我,但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会说出来。”沉嘉与看向宋宁,脸上蒙着不怀好意的阴影:“不过,就算知道是我干的,你一个外姓的孤儿,能拿我怎么样?啊,差点忘了,你可以卖身体,让他帮忙,不过别忘了,我也是沉家的孩子,他敢动我,我爸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怎么知道我那天会去扫墓?”宋宁问。 “这种事一查不就知道了。”沉嘉与说。 宋宁嗤笑:“凭你可没这样的能力。” 沉嘉与手指抓地,怒火攻心,然后又突然大笑:“是,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可是宁宁姐,你怎么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要不是爬上沉聿修的床,你能坐这里?能这么目中无人?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算爬他床,那也是我的本事,你急什么眼?”宋宁讥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爬他床?没想到你平时一副白痴样,这种事倒是很敏感,是把智商都用在观察这种事上了?” 在嘲讽上,谁心态好,谁就能胜,宋宁在这块可没输过。 “宋宁,我操你……”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强光迎面射过来,沉嘉与猛地闭眼,抬手挡在脸上,身体发颤。 宋宁拿起身边的甩棍,抵在沉嘉与腰上:“防狼工具而已,怕什么?比起那天的刀,这东西可轻多了。” “你他妈……我操!”沉嘉与眼前一片漆黑,腰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棍,疼得他呲牙。 “托你的福,这次我准备得很充分,要不要试试辣椒粉?还是激光枪?” 宋宁也不给他选择,手电筒换成激光枪就往他手臂电。 沉嘉与尖叫一声,心理的恐惧盖过身上的,宋宁看了眼操场,收回工具,警告道:“你最好别动手,这位置没监控,我要说是你对我图谋不轨,你猜会不会给你们沉家人抹黑?” 沉嘉与一手扶腰,一手捂着麻痹的手臂,隐约见着宋宁模糊的影子,激愤地骂道:“你当你自己是谁?不过就是一个臭婊子!” 宋宁甩棍在地上狠敲一下,沉嘉与身体反射性抖了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宋宁平静地说,“沉聿修他是骄傲,但他的骄傲是对自己,而不是对他人,你不一样,你的骄傲是通过贬低他人来获得满足。你见我第一眼,就处处显示出自身的优越感,所以我从来都看不上你。” “呵,你觉得我稀罕你这种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在老爷子那儿做的事。”沉嘉与眨眨眼睛,好不容易找回一点儿视线,满脸鄙夷地望着宋宁。 宋宁看着沉嘉与,眼神冷淡。 沉嘉与像是被看穿了心思,眼神闪躲:“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你们那天的事,去的人有几个不知道?” 沉嘉与撒谎了。 真相是那天他透过门缝,看到宋宁和沉聿修在房间接吻。 他不甘心,他哪里比不过那人。 自从那天他爸要他跟沉聿修好好请教起,他就不自觉跟沉聿修攀比,只是他没想到宋宁这个女人,平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却在沉聿修怀里呈现出那样的媚人风情。 第二天,他就跟老太太说看上了宋宁,要她帮忙撮合,可是宋宁油盐不进,依旧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自那天起,他就记恨上了她,想让她身败名裂,让她成为一块破抹布,再也不能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只是他没想到沉聿修也在,还带了人,知道失败后,他就猜到有这天。 “那又怎么样?”宋宁问,“就算他们知道又怎么样?还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真觉得我们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我那天会回去扫墓吗?” 沉嘉与没想到宋宁一点儿没感到羞耻,还反过来威胁他,他勉强挤出笑:“你别想诓我。”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约你出来的是我吗?”宋宁挥了下手里的甩棍,“就因为我不是你们沉家的人,在老爷子那儿说不上话,如果是他来,跟老爷子说了你跟曹文良的事,你觉得你家老太太跟你爸还能不能护住你?” 听到“曹文良”三个字,沉嘉与已经笑不出了。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小事,他也不想去打扰老人家。你长点嘴,我们还有的商量,再嘴贱,你爸有没有前途我不知道,但你,估计是没了。”宋宁笑得灿烂。 这种沉家人勾结外人对付沉家人的行为,没有一个沉家人能容忍,这人真是跟他外在一样单“蠢”,也不知道他爸怎么教育的。 沉嘉与已经方寸大乱,却仍垂死挣扎:“你们有什么证据,别胡乱咬人,我只是让人教训你一顿,并不知道沉聿修也在,那个什么曹文良,我根本就不认识。” “没证据,我们敢说?”宋宁觉得跟他讲话真累,“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你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当你引以为傲的沉家人。” 宋宁收拾旁边的几样“玩具”,起身要走。 “宁宁姐!”沉嘉与惶恐地唤住宋宁。 宋宁弯了弯嘴角,回头问:“肯说了?” 沉嘉与犹豫不定:“我说了,能不能放过我?” 宋宁重新坐下:“说吧。” 沉嘉与再次确认:“只要我说了,你们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你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宋宁佯装不耐烦地说。 沉嘉与揉了揉手臂,颓丧地说:“是曹文良让人跟我说的。那人还说了,别让你太干净,如果事办成了,可以在事业上提点我爸,以后我毕业,他也能让人给我安排。” 宋宁:“……” 见宋宁阴冷着脸,沉嘉与害怕道:“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有些地方,是因为那人说中了他心里的阴暗面,但一开始他并没有真想让那些人对宋宁怎么样。 “你知道那天我跑了多久吗?”宋宁冷声。 沉嘉与不敢答。 “如果你现在去操场,在10分钟内跑完10圈,我就帮你保密,怎么样?”宋宁说。 沉嘉与怒道:“你在开玩笑吗?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你他妈耍我呢。” 宋宁:“我那天的苦也不能白受,你放心,我不告诉老爷子,我就只告诉我爸。” 沉嘉与狠下心:“我跑完,你把证据还我。” 宋宁笑出声:“那不行,不过你可以赌,赌我是个守信的人。” 沉嘉与起身,恶狠狠威胁:“你要是敢反悔,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宋宁看着操场上跑圈的沉嘉与,在他跑到第五圈时,有些意兴阑珊。 她收起身旁的东西,确认口袋里的录音笔,准备离开。 沉嘉与说的没错,就算宋宁知道是他干的,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她的确没证据,那些混混也不会给她作证,但她可以自己制造证据。 沉嘉与太以“沉家”为傲,所以哪怕有一丝毁了他骄傲的可能,他都不敢赌,有一丝保留他骄傲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这就是宋宁的赌注。 反正赌输了,她也没损失,顶多再补两棍,解解气。 宋宁刚走到看台楼梯口,就听到熟悉的笑声。 “你怎么在这儿?”宋宁跑向楼梯阴影里的沉聿修。 “担心你。”沉聿修搂着宋宁,“不过,好像是我多心了。” 宋宁取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晃了晃:“证据。” “我更关心……”沉聿修拖长尾音,声音暧昧,“你晚上,要爬我床吗?” 宋宁吞了下口水:“废话,现在就回家。” 沉嘉与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他颤着手拿出手机,又看了眼看台,低咒一声。 操!超出时间了。 沉嘉与给宋宁打电话,手机里只有关机的语音提示。 爬床(H)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关机的手机、一只机械手表和一个花瓶。 沉聿修躺在床上,胯部坐着宋宁,他声音沙哑,脸上笑得人春心动荡:“我手受伤了,你自己来。” 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腿。 宋宁心里暗想,但剥他黑绸睡衣的时候,又有种占据上风、掌控他身体的兴奋。 她手指解开他睡衣纽扣,露出他清晰明朗的线条。 她修长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肌、腹肌上游走,看着他因她美甲划过后,肌肉轻微颤动,宋宁下腹同样热了起来。 沉聿修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被她手指随意划了几下,自己底下就胀大鼓起,撑着内裤,叫嚣着想要挣脱出来。 她说得没错,她只是坐在他身上,就已经足够让他崩溃。 他想要进入她的身体,听她在他身上喘息吟叫。 沉聿修摸上她的胸口,包裹住她的丰盈,隔着裸色性感睡裙抚摸她弹性绝佳的乳房。 她的睡裙只能包裹住一半的乳房,裙摆短的能隐约看见她花心的粉嫩,一双修长的美腿弯曲在他胯部两侧,那温热的花心淋湿他的热杵。 他手在乳房上揉动,胸口的蕾丝布料被揉皱,乳尖从松懈的布料里露了出来,硬硬地抵着掌心。 他拉下她的睡裙,让整颗浑圆暴露出来,五指捏住她的乳肉,看着那雪白的乳肉在手上挤压变形,手心的绵乳又软又嫩,让他身下那根再次变硬变大。 “帮我脱掉。”他拉过宋宁的手,放在皮带上。 宋宁娇嗔地瞪他一眼。 皮带被抽出,裤子上的纽扣、拉链被解开,宋宁拉下他的紧身内裤,看着他的肉棒在她眼前高耸挺立。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腹部往下,从根处一路滑到顶端,手指沾上马眼吐出的精液,粘稠灼热,指腹在端口轻轻地旋转:“哥哥,我手的技术真的很差吗?” 沉聿修露出整洁的白牙,豁朗的笑和眼底的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声音慵懒:“这仇你打算记多久?” 宋宁圈住他的粗壮,耐心又富有节奏地套弄,满意地听见他的闷哼,才缓缓开口:“你不是很能忍吗?如果这次你5分钟内没射,我以后就再也不提这事,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 沉聿修眸光幽深地看着她,手放开绵软,抬手取来手表:“那照你说的来。” 他把表盘朝上,双手呈“一”字摊在两侧,自嘲般哑笑。 这场,他恐怕要输。 宋宁不喜欢他这副未赌先输的样子,没劲儿,但骨子里的好胜让她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 她一手圈住他蓬勃的性器,上下律动,一手覆住他的顶端,掌心在马眼口时慢时快地揉弄打转。 2分多钟后,沉聿修从喉咙里低哼一声,两只手在两边握拳,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在宽松的衣袖上若隐若现。 宋宁嘴角弧度得意地上扬,视线陷进他欲色深浓的眸子里:“才过一半呢,哥哥。” 她边坐在他胯上,小穴缓慢磨蹭他裤子下的大腿根,边用手挟住龟头,做前后、剧烈的抽送运动。 他长腿快速屈起落下,强劲有力的肌肉模仿着性交的动作摩蹭她的穴口,穴口淫乱的液体淋湿他的腿、床单。 宋宁感觉穴口瘙痒,想要更加实质性的接触,她手探向他的囊袋,温柔地抚摸它,嘴上说着令人喷鼻血的骚话:“它好软,这里又这么硬,好想哥哥插进来,哥哥,你不想吗?” 沉聿修闭眼,耳边的话语更加清晰,眼前不自觉出现她话语里的画面。 他的性器插进她紧致、湿漉漉的甬道,疯掉般用力插弄她,看她身体像骑马一样晃动,听她哭着喊他停下。 沉聿修感到鼠蹊部被温暖紧致的潮湿包围,还有一根柔软的舌尖舔舐他的马眼口。 他猛地睁眼。 宋宁正伏在他肉棒上,头一上一下地晃动。 强烈的冲击让他马眼微张,浓白的液体泌出一点。 “犯规了。”沉聿修拿表的手盖住眼睛,咬住后槽牙,抵抗体内逼人发疯的强烈快感。 宋宁嘴巴被他的胀大撑满,无法说话,嘴角的津液暧昧地流出,混进两人的淫水。 她迷离的眸子抬起,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和绷紧的下颚,舌头挑衅地勾起他刚流出的精液,在龟头上旋转弹弄。 在舔了百多下后,她抬起发酸的面颊,手在他性器上快速搓揉,“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原来不是啊。哥哥喜欢我用哪里?手、口、还是……宁宁的里面。” “转过来。”沉聿修扔掉手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宋宁身体发热,情欲的浪潮翻涌上来,她转过身,跨跪他的身上,裸色及臀睡裙下,毫无遮挡、湿水横流的花穴对着他的唇舌。 “唔……嗯……”宋宁吞入他粗壮的肉棒,同时自己的小穴也被他的舌头闯入。 她握住他的男根旋转、吞吐,露在睡裙外的雪乳在他的腹肌上滚动,被柔软侵入的地方舒服得她头脑眩晕。 他的舌如龙卷风般野蛮地舔舐她的肉壁,势如破竹地挤开媚肉插抽她的甬道,宋宁被逗得毫无还手之力,脸伏在他的肉棒旁,偶尔想起,才伸舌舔几下青筋盘虬的棒身。 没多久,透明的春水和浓白的精液同时喷洒而出,沾染两人情热的脸上。 沉聿修跪起,将宋宁拉过反压在身下,手快速撸出雄风,熟稔地带上避孕套就闯进她还在痉挛的花穴,大开大合地激烈插动起来。 宋宁两腿被曲成“M”型,屁股被他抬高,裙摆散开落下,随着他肉棒的插动摆动。 他的肉棒自上而下插干她的身体,刁钻的角度带来剧烈又新奇的快感,惹得她放浪形骸地放声浪叫。 骚媚的叫声刺激男人的劣根性,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次次龟头都撑开她蠕动层迭的媚肉,直达她最深的花心。 她的臀部随着他强力的冲撞前后晃动,圆润白皙的臀肉晃出迷人的催情波动,刚才还被她调侃柔软的球袋有力地拍在她的臀上,发出毫无节制的“啪啪”声。 沉聿修看着她被肏红的穴口一缩一合地吞吐他的性器,丰满的唇肉被挤压在两边,上面全是被插飞出来的淫液,淫乱的视觉冲击让他忍不住把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扯掉她的睡裙。 睡裙大v领处破了个口子,肩带从肩头顺势下滑,露出两颗软绵绵的丰满。 宋宁搂住他的脖子,娇嗔地媚笑:“粗鲁。” 沉聿修手抓住她的饱满,惩罚似的回敬,狠狠地揉动那团白面,手指捻弄她又红又硬的乳尖,身下顶得她嘤嘤直叫,再也没空捉弄、耍人。 什么赌约,就这么想吃他吗? 沉聿修发狠地顶干她哆嗦的小穴,插得两人交连的地方淫水四溅、“咕叽”作响。 她高潮的尖叫、被弄狠的抽泣和似舒服似痛苦的喘息呼在他的耳边,沉聿修扣住她的后脑,强势地堵入他的唇舌,搭着她的后臀急速顶插。 “嗯……唔……”宋宁被他干的两眼快要翻白,十指在他胸口又推又抓,精致的指甲在他隆起的胸肌上划出3道鲜红的爪痕。 沉聿修抓住她的双手扣在身后,宋宁挣扎了两下,不但没成功,反而引来他更疯乱的顶弄。 宋宁知道他快到临界点了,每次他要射的时候,那里都撑得她有些难以承受。 就像现在这样,他在体内动得又深又快,却又仿佛有巨大的吸力吸着他,不让他走。 那是因为她已经被他撑到了极限,再大,她就会疼了。 宋宁身体后仰,从他蛮横的舌里逃脱,像小猫哭泣般边哼唧边说着好话:“唔……哥哥……你轻点……疼……” “不舒服,嗯?”沉聿修猝不及防上顶,撞得又深又重。 宋宁眼前电光闪过,舒服得两眼发黑:“舒服……太大了……疼……” 这个姿势是插得太深了,他几乎是全部都插进去了,沉聿修放开她的手,轻拍了下她的臀:“趴过去,屁股朝我。” 宋宁一获得自由,几乎是逃似的从他身上出来,但她也没想结束,她喜欢被他弄得无法自控、高潮迭起的感觉。 她四肢撑床,趴跪在他前面,屁股对着他,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私处,她兴奋又紧张地咬紧小穴。 沉聿修轻笑一声,掌住她的雪臀,龟头破开她紧咬的穴口,一寸寸碾过她里面的褶皱,进到一半浅浅抽动,又在她叫得撩人时尽根没入。 “啊嗯……”硕大的圆头顶在子宫口,满得她小腹鼓起,颤抖的穴肉拼命绞住热杵,舒爽得她脚趾蜷缩。 见她反应剧烈,沉聿修压下身,手掌侧过她的头,激吻她的唇,引诱她的舌出来跟他交缠,红嫩的舌上满是两人的唾液丝,粘稠甜腻,发出淫媚的吸吮声。 沉聿修腰腹耸动,如公狗骑乘般操弄身下的宋宁,宋宁被操得身体发抖,汁水丰盈,被插入的小穴稀稀拉拉流出透明的液体,落在新铺的洁净床单上。 感受到甬道高潮后的密集痉挛,沉聿修再也受不住,重重撞击数下,低吼着喷洒而出。 室内春光依旧,室外,隔着一条马路的一间没开灯的房子里,有个人拿着望远镜监视着他们,只是被房间的窗帘挡去了春光,只可见亮光。 斗 付聪躲在窗边,为找到新的驯兽器而暗自兴奋。 13年了,他以为“宋易”的孩子早死在地下室,直到1年半前,那个快递员来探监,给了他一份报纸,跟他说她没死,他才知道她竟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她身上那股“坏”劲儿还那么像他! 当初他果然没看错,她就是一头待觉醒的野兽,只要给她闻着血味,她就会扑上去死死咬住。 他跟踪她、冒充外卖员给他送礼、冒充警察给她电话,从远处看着她进出射击馆、看着她慌乱、看着她害怕,那种左右她、支配她的快感充盈他的身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是“宋易”的,也是他的,只要他把捆住她的“绳索”解开,她就会失去链条,展露真正的兽性。 桌上的老年机响起,付聪知道又是那个男人,付聪高涨的兴致被打断,他倒出一根粗烟,夹在嘴里点燃。 他抽根烟只要1分钟,这是在狱里留下的习惯,出来后也改不掉。等烟抽完,付聪才去接听第二次的来电。 “喂。” “你都已经来燕京1个多月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男人显然对他的“耐心”不满。 “很快。”付聪声音斯文却阴冷。 付聪不喜欢男人的态度,他跟他们合作不过是利用他们,并不是想听令于他们。 原本他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非要找他合作,查了她身边的男人他就懂了。 “宋易”给她找了个很好的庇护伞,就连这些人都不敢轻易动她。 这些人既想她死,又不想她死得那么容易,所以排除了一些“意外”,选择了他。 “你这几天一直在跟踪沉聿修,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他还不能动,别给我们惹麻烦。我们的目标是宋宁。”男人说。 “她身边太多人保护,你们不肯出面,要抓她不容易。但是她身边那男人倒是有很多机会,就像是故意让我去找他, 他都发出邀请了,我怎么好浪费他的心意。”付聪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上次我们已经帮你一次,这次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会动手。还有,如果你碰了那人,我们不会再给你提供保护,那警察找到你是迟早的事,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动手。”男人说完就挂断电话,似乎怕多一秒就被人发现。 付聪满不在乎地踱到窗台旁,靠在墙上,在黑暗里又点了根烟,拿着望远镜继续监视对面房间的情况。 *** 地下车库,沉聿修锁好车门往车库电梯走去。 途中,手机铃响,沉聿修看了下来电显示,笑着接通:“到家了?” “还没呢,你呢?”宋宁刚从射击出来。 今天她特意提早出来,就是想赶在花店关门前买束花赔偿他。 “刚到,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给你买花。”宋宁走进花店,“你要不要换一种养养看?多肉怎么样?这种可以养好久。” “嗯,可以。”沉聿修低笑。 宋宁隔着电话仿佛被揭穿了心思。 上次他养的香槟玫瑰被她拿出去晒太阳,晒坏了,她便想着再养点什么,可又不想养太麻烦的花。 晒个太阳就坏,太娇贵了,还是多肉好,送他,还能让他帮着养。 宋宁心里打着算盘,忽然听见手机那头传来沉聿修被勒紧的声音:“报警!” 此刻,一个人紧紧勒住沉聿修脖子,抬起针管,插进沉聿修的手臂。 沉聿修抓住男人的手臂,脚踢向后面人的小腿,向前120度弯身,将人从身后甩过肩头。 沉聿修握紧手机,手机里传来宋宁向人借手机报警的焦急声。 他拔掉插在手臂上空了的针管,跌撞着朝小区一楼跑去。 付聪躺在地上,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下三白眼,见沉聿修要跑,他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拉。 沉聿修险些摔倒,但很快就甩开了付聪的阻拦,抓着手机和针管跑向通往地面的通道。 付聪翻爬起身,眼见沉聿修即将跑向安全楼梯口,他疾速追赶过去。 沉聿修跨上一层台阶,觉得楼梯像螺旋般旋转弯曲。 他头重脚轻地撑着墙壁,脚步虚浮地踏在漂浮的台阶上。 一步、两步…… 还未踏出第三步,就被人狠狠拽住,从后面拖了下来。 沉聿修背摔在地,头疼欲裂,手上的手机和针管脱落在地。 男人压住他,毫不留情地给了沉聿修一拳,似乎想将他打晕过去。 拳头落在沉聿修交叉格挡的手臂,他奋力挣扎,扯下男人口罩,紧接着发狠地挥拳,打向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一记重拳,不设防的男人鼻血流出,滴在沉聿修发青的脸上,同时落下的还有男人更加凶狠的反击。 沉聿修阻挡不及,脸部连挨几拳,此时已是处于半昏迷状态。 沉聿修知道自己逃脱无望,用尽全身力气抬脚攻击男人的腹部,再趁他受伤,挥拳攻向男人腰腹,下定决心要在昏迷前揍男人一顿。 突如其来的爆发迫使男人从他身上弹起后撤。 男人站在1米远的地方,眼神阴森地看着踉跄爬起的沉聿修。 他的眼神残暴无情,阴冷得像看被捕兽器困牢、徒劳挣扎的猎物,里面还隐约可见兴奋与寒光。 要不是怕把他弄死,他应该再多提取点药剂,加大注射量。 沉聿修身体如快要停摆的陀螺晃了两下,而后突然猛扑向男人,与男人扭打起来。 两人缠斗几秒,眼看沉聿修要占上分,他眼前逐渐漆黑,只剩微弱的白点若隐若现。 男人抓住时机,一拳勾向沉聿修。 沉聿修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男人蒙起口罩,取出沉聿修口袋里的钥匙,将他扛起,扔进后备箱。 他走到仍在通话的手机旁,捡起针管和手机,对宋宁说:“要救他,就一个人来找我。” 宋宁拳头攥紧,指甲陷入肉里,胸口因愤怒和仇恨剧烈起伏,心因担心沉聿修被牢牢揪紧。 但此时她不能有片刻迟疑,对方随时可能挂断电话,她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声音凌厉愤恨:“去哪儿找你?” “晚点我再告诉你。”付聪狞笑一声便挂了电话。 事情发生太快,整个过程不到3分钟。 宋宁听着手机彻底没了声响,怛然失色地冲出花店,骑上摩托直奔最近的警局。 择 宋宁坐在公安局的接待室。 女警接了杯热水,放入宋宁手中,宽慰她:“你做的很好,知道录音后及时报警。我的同事已经查过监控,正在追踪犯人开走的那辆车,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出你哥哥的。” 宋宁点点头,询问:“他的手机找到没?” 女警看她一眼,从进门到现在,女孩都很冷静。 要不是那段录音,她都觉得被绑的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 根本不会认为是她亲人。 “手机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我们技术科的同事在追踪了。”女警说。 宋宁沉默。 她低头,看着杯里的水。 那人要怎么联系她? 在把录音交给警察前,她把后面那段剪掉了,就是怕到时候万一警察找不到他,她可以等付聪消息。 如果付聪要她一个人去找他,就一定不会让沉聿修死掉…… 宋宁偷偷咬住后槽牙。 就算他只剩一具尸体,她也会去,这点绝对不能让付聪知道。 他既然拿他威胁她,就说明他知道沉聿修对她很重要,但是他应该了解不深,不然不会给沉聿修时间反击。 不过…… 沉聿修既然找了人保护她,为什么没有找人保护自己?是他以为付聪的目标是她,还是他…… 宋宁刚想借口去厕所,给江希晟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人,就见沉效岳风尘仆仆赶来。 沉效岳比宋宁沉着冷静许多,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强大气场,似乎只要他在,沉聿修就不会有事。 宋宁一见沉效岳,刚才筑起的城墙瞬间裂了条缝,她放下纸杯起身,声音微颤:“爸。” 沉效岳拍了拍宋宁的肩:“要相信人民警察,他不会有事的。” 情绪的崩溃只是一瞬间。 宋宁忍住眼底的湿气,“嗯”了声。 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你妈妈那边暂时先别让她知道,省的她担心。”沉效岳想冲她笑一下,但眼下也笑不出来。 宋宁应:“好。” 沉效岳看着宋宁,有种不详的预感。 付聪的目标不一定是他儿子,很可能是宋宁。现在他儿子被付聪带走,以宋宁的性格,他担心她也会出事。 沉效岳转向女警,说:“你陪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呆着。” 女警说:“您放心。” 沉效岳离开后,女警让宋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宋宁同意了。 休息室装修跟酒店的标准间一样,一张双人床、一个淋浴间,十分简单。 宋宁脱掉外套,询问女警:“我可以洗个澡再睡吗?” 女警心里疑惑,这个时候她怎么还有心思洗澡。 她往3楼窗户看了一眼,同意了。 这里是3楼,宋宁应该也没办法离开,于是女警关了门,守在门外。 宋宁取出外套里的手机,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和水龙头。 在她连打三通电话后,那边才响起江希晟暴躁阴郁的声音:“什么事,快说!” “沉聿修被付聪带走了。”宋宁忍了一下,才能阻止自己哽咽出来,“我求求你,无论用什么办法,找到他,把他平安带回来。”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 语气稍缓,但依旧不好:“我们的人正在跟踪他的定位,小怡也来了,现在警方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你管好自己就行,我一定把他活着带回来。” 什么定位? 沉佳怡不是在外地吗? 警方收到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听到江希晟的话,宋宁脑子里有很多疑问,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那就是对于这件事,他们早有预料,并做了准备。 宋宁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滚,脑子里有个想法突兀地冒出。 瞬间,她就明白了。 她想要嘶喊诘问,问他们瞒着她做了什么,想骂他们是不是有病,想问这是不是沉聿修的主意,想问为什么…… 可最后都成了一句。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小怡已经去找你了,你要想救回他,就听小怡的。” 江希晟挂掉电话二十多分钟后,门口有人敲门。 是沉佳怡。 沉佳怡脸色不太好,对宋宁说:“跟我来。” 宋宁跟着沉佳怡进了一个会议室。 室内的会议桌,坐着十多个身穿制服的人,其中包括沉效岳。 沉效岳嘴角下沉,表情极为凝重。 宋宁双手在两边握拳。 沉佳怡来的路上,就电话联系过她,让她有心理准备,她也早做好了准备。 可看见沉效岳的脸色,她还是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沉佳怡指了个位置,让宋宁坐。 宋宁坐下。 沉佳怡走到大屏前,对一旁同事点头。 一段视频立马出现在屏幕上。 宋宁看不清屏幕的内容。 屏幕被她眼泪挡花了。 身旁的人给她递了张纸。 她接过,快速擦掉眼泪,这才看清上面的内容。 拍摄的镜头不稳,视频轻微晃动,给人一种眩晕感。 视频里,一个密封的黑色空间内,沉聿修被绑在椅子上。 他眼睛被黑布蒙住,穿着一件渗血的白衫,白衫破口处,有10多处血淋淋的刀痕。 他的脚被捆在椅脚,脚中间放着一个简陋制作的炸弹。 或许是椅子被脚下铁丝固定住了,即时是在运动的空间中,他依然稳稳坐着,没受多少影响。 付聪拿着刀站在他的身后,身体随空间轻摇,姿态犹如在酒吧享受音乐,微微晃动身体。 他手上的刀,还可见没干的血。 付聪弯下身,一手搭沉聿修的肩,一手慢腾腾地落下刀。 刀刃抵住沉聿修脖子,付聪抬头,看向镜头,勾唇:“这画面有没有很熟悉?” 沉聿修唇微不可察地抿紧。 宋宁知道那是他压抑愤怒时的表情。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付聪故意刺激她而感到愤怒。 真是无可救药的傻子。 付聪似乎也察觉到沉聿修的愤怒,他哼笑,手腕缓慢移动。 刀惊险地擦过沉聿修的脖子,留下1厘米长的浅痕。 宋宁听见房内的抽吸声,而后氛围静得可怕。 付聪狞笑:“刚才是开玩笑的。” 刀顺着肩头,落在沉聿修的胸口。 一划。 一道血印子从沉聿修胸口的白色衬衫晕出。 沉聿修像是早已习惯,除了本能、无法控制的细微反应,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 “这次,才是来真的。”付聪说。 紧接着,付聪便落下了第二刀、第三刀。 三刀都避开人体要害。 付聪脸上突然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像是知道沉聿修在维护什么。 宋宁也知道。 她咬住嘴内的唇肉。 一股血腥味弥漫。 他在忍,为了不让她难过,忍下所有的疼痛。 宋宁痛得没办法呼吸,却也没在会议上流露出来。 她回避掉陆续投来的几道目光,专注在视频上的一分一秒。 在又划了7刀后,付聪像是玩够了,朝着镜头,笑:“宋宁,给你2个选择,要么,3个小时内,一个人来找我;要么,选一种他的死法。” 付聪走进,放大的脸对着镜头,那对下三白眼尤为明显:“真可惜,要不是太远了,真想带他去看看,你亲手杀了你妈妈的地方。” 话刚说完,视频被一只伸来的手挡了些,然后彻底没了影像。 宋宁呆呆地看着视频定格的地方,忽然无声地笑了。 很轻微,不易察觉。 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 在刚才付聪走进摄像机时,沉聿修的嘴唇动了动。 没有声音,但宋宁看懂了。 是两个编号。 混蛋!你凭什么拿自己的命来赌。 宋宁手揪住锁骨处的衣服,触碰到项链,眼睛再次泛花,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从她报警到现在,才1个小时42分钟,他就被伤成这样。 付聪不是想要她去找他吗? 那就等着! 析 “这是半小时前,有人送到局里的视频。” 沉佳怡看了眼宋宁,将视线收回,望向其他人:“根据人质身上的定位和视频环境来看,他应该是在一辆行驶中的中小型载货箱体车上。视频里我们也能看出,犯人手上有武器,不排除持有非法枪支。车上有自制炸弹,范围不大,但威力较强,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引发炸弹,极有可能会导致车内的人立即死亡。犯人抓人质,目的很明确。” 沉佳怡停顿,视线划过宋宁,继续说:“据我们聘请的心理学专家分析,犯人具有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和表演型人格,在犯人达到目的前,人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从犯人的行为来看,犯人做好了跟人质同归于尽的打算,因为车上的不利因素,我们暂时未对人质采取其他营救行动,只是派人跟踪在目标车辆身后。犯人有同伙,至少2名及以上,不排除有人在后协助的可能。” 分析完后,沉佳怡连接上一个定位系统。 屏幕出现一个二维城市地图,地图上同时闪烁着红绿两点。 两个点在地图上不停移动,画出两条相同轨迹的路线。 沉佳怡拿着激光笔,在屏幕比划:“红绿点是人质身上的定位芯片,分别藏在犯人右臂皮下组织跟手表,我们主要跟踪藏在皮下组织的红点定位。这是犯人的行驶路线。一直在绕着主城区域同时跑圈,如果犯人要让人去找他,绝对不会继续这样跑,会找个固定地方,至少会先把人接上再继续跑,但从他的轨迹上来看,犯人意图很明显,他或许已经发现人质身上的定位器,并且故意用跑圈的方式,向人传递信号,并且通过定位器迷惑我们的调查路线。但暂时无法得知,犯人是否发现两个定位器的存在,还是只发现了一个。根据目前我们所知资料,我们制定了叁个救援方案。” 沉效岳开口:“说说你们制定的营救方案吧。” 沉佳怡点头:“目前有叁个方案。一、拦截车辆,让谈判专家去谈判,但结合心理学专家的建议,成功概率极小,如果打乱犯人的部署,很可能引起他的强烈反抗,直接启动车内炸弹。二、直接强攻,在最短时间内制服车上的司机和犯人,但很难保证不伤害到人质。犯人给我们寄这段视频,除了想让他口中的人去找他,也是有恃无恐和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见沉佳怡停下,有人开口:“第叁个方案呢。” 沉佳怡直视宋宁:“把他要的人交给他。” “不行!”沉效岳拍案而起,“我不同意!” “沉局,你先别激动,先听佳怡说完。”有人说。 “这就是向犯人屈服!我坚决不同意。”沉效岳义正严辞。 “是啊,我们把人交给他,这不是等于向他们屈服吗?这有损我们警察的威严,我也不同意。”有人附和。 又一人说:“你们先让人说完,说完后,要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再提出来,我们再讨论。” 一时间,会议室里沉默与争执缠绕。 沉效岳坐下,自始至终没看宋宁一眼。 尽管他没看宋宁一眼,宋宁心里知道,他这么反对的原因,也是担心她。 “各位领导、同事,请先听我把话说完。”沉佳怡说。 讨论声止,沉佳怡继续说:“我们并不是真的将人交出,而是假意交出。目前的环境,我们的立场十分被动,只有把犯人引到相对固定的地方,我们才能化主动为被动,从而减少救援难度,提高救援效率。我来之前,已经向上级几位领导请示过,领导意思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把人质安全救出。目前,第叁个方案,无论可行性还是安全性都是最高的,所以,望在座各位领导指示。” 沉佳怡说完,目光坚毅地扫向在场的每一位。 她穿着军装,身姿笔直,明明是请示,但身上有着让所有人无法拒绝的刚毅果断。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沉效岳抿着嘴不讲话。 室内氛围比刚才还要凝重。 就在众人沉默空档,一道刚脆清冷的嗓音响起。 “我同意。” 众人望向宋宁。 宋宁冷静地说:“我有办法将人带到有利你们的地方。” 她的眼睛直视沉佳怡,似乎就只是对她一个人说。 “好,我们会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也会平安救出他。” 沉佳怡用了他,而不是人质,这是对宋宁,以姐姐的身份说的。 宋宁回以微笑。 那就好。 沉佳怡转向在场的每个人,又说了一遍:“请各位领导批示。” 措辞的改变也代表了态度的变化。 这次,沉佳怡更加严厉硬朗。 最终在5分钟的研讨后,其中一人拍板道:“沉局,就这么定了吧?!” 宋宁望向沉效岳。 沉效岳在会议中,头次看向宋宁,终于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一定要全力保证两人的安全!” *** 会议结束,宋宁刚走出会议室,就见办公室外的人都站着。 他们表情沉重地看向这边。 有人走上前,大声呵斥:“一个个站这儿干什么呢?” “郑队。”人群中站出一人,点了下桌上的箱子。 郑队一看箱子,脸色煞白。 宋宁赶在所有人之前,箭步上前。 箱子里是一小滩血迹,还有一个老人机。 沉佳怡看不清宋宁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宋宁定在那儿,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时间像是在她身上停止了。 沉佳怡扶住宋宁僵硬绷直的身体,问:“什么东西?” 那人答:“是、一根手指。” 在场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心理素质过硬,但就算是这样,每次面对这种事情,都不禁唏嘘。 沉效岳问:“东西呢?” “已经交到医院冷冻,医生说6-8小时内是最佳手术时间。”那人说着,突然吓了一跳。 不止是他,能看到宋宁脸部的人都吓了一跳。 宋宁脸色白如死灰,嘴唇却鲜艳异常,衬得她森冷决绝的表情极为吓人。 沉佳怡发现不对劲,赶忙转过宋宁。 她先是看了眼宋宁唇上的咬痕,而后撑开她的口腔。 果不其然看到她嘴里多处都被她咬烂了。 坏毛病一点儿没改。 沉佳怡对一人说:“有药吗?” “我去拿。”那人说完,跑开。 宋宁木然地让她检查。 沉佳怡确认只是咬破了几处地方,帮她擦掉外面的血丝,说:“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振作点。” 宋宁刚才一直木然地让沉佳怡检查伤口,听见她的话,这才慢腾腾地抬起眼皮,眸光幽暗:“我知道。” 宋宁很清楚。 付聪在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给她施压,他在用行动一点点增加她的仇恨和痛苦。 13年前的事情在重演,只不过这次侩子手由他亲自来当。 如果不尽快救出沉聿修,他不会让她选择,他会自己为沉聿修,选择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的死法。 宋宁抓起箱子里的手机。 果然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唯一的号码。 “请您帮我安排个安静的房间。”宋宁转向沉效岳。 沉效岳看着宋宁,眼里满是心疼,他对郑队说:“去安排下。” 一人从身后拍了拍沉效岳的肩,什么也没说。 逃 宋宁的通话,原则上,是需要有其他人在场的,但宋宁坚持只留自己,其他人不能在场。 一开始,大多数人是不肯的。 但在沉效岳和沉佳怡的主张下,其他人同意了。 沉效岳给她安排了原来的休息室,同时,让两名警察在外等待。 沉效岳提醒宋宁:“不要被他影响。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要按我们说好的做,保证自身安全是首要任务,知道吗?聿修,他……我们一定会平安救出的。” “知道的。”宋宁说。 “进去吧。”沉效岳点点下巴。 宋宁看了眼身后的其他人和沉佳怡,目光在后者身上停留2秒后,移开。 宋宁转身进屋。 进屋前,宋宁突然转身,抱住沉效岳,轻声说:“谢谢您,爸爸。” 沉效岳手顿了下,然后珍重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傻孩子。” 宋宁看了沉效岳最后一眼。 他不是不担心沉聿修,只是不想让她冒险,谁也没有把握能平安救出沉聿修,所以他更不能让宋宁去冒险。 但这次,他终于学着放手,让她做她想做的,把她当成有独立人格的人,让她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宋宁关上门,隔绝屋外的视线。 5分钟后,屋里突然响起床移位的声音。 屋外两名警察立马察觉不对,敲门呼喊宋宁。 在没得到回应后,其中一人撞破门。 当警察撞开休息室的房门时,宋宁已经不见了。 “快去报告。”警察转向同事,然后冲向窗户。 拧起来的床单和床被挂在窗边,其中一头还绑在歪斜的床脚下。 他探头。 窗户下是一条2米宽的绿化带,绿化带上铺着白色被芯。 宋宁从白色被芯上爬起,拐着脚穿过绿化带,朝路边的摩托车跑去。 有其他同事从公安局大门追出来。 引擎轰鸣。 警察大喊:“拦住她!” 众人分散开来,追上去的,拿车的都有。 宋宁踩掉车刹,不留机会,一阵烟儿似,穿梭出去。 宋宁拐进江希晟提示的一条僻静狭长小路,在七弯八拐后,终于甩掉身后的警车。 宋宁换掉车、外套,戴上头盔,对Jack表示感谢后,前往付聪说的地址。 一切按计划进行,只不过不是宋宁跟局里的计划,而是她跟沉佳怡的计划。 10多分钟前,宋宁拨通了付聪的电话。 付聪似乎很高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报警。也是,毕竟你是易的女儿,相信警察是应该的。” “去哪儿找你。”宋宁忍住询问沉聿修情况的冲动。 “你不关心他吗?还是怕问了,我再给你送份礼物?”付聪阴笑一声,“放心,他还没那么容易死,得“重伤”,才能跟当年一模一样啊。” 宋宁回避他的问题,讥笑:“你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吗?是因为老了,没用了,所以不敢让我来拿刀?” “哈哈。”付聪狂笑,声音像安抚激怒的动物,“我的小猫,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你猜对了,我的确等着你来拿刀。所以来吧,到我这儿来。” 他强调道:”我不喜欢警察。你该庆幸这通电话是你打的,否则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位帅气的守护者了。没有利爪的小猫,我没兴趣。” 挂完电话后,宋宁就给沉佳怡发了条短信,得到回复后,两人就决定,改变原有的计划。 由宋宁亲自去找付聪,等付聪确定地方后,她再想办法通知沉佳怡。 在连换3个地点后,宋宁直奔付聪给的第四个地点。 这次,她很确定,付聪没再耍她。 他对她依恋的地方,有着疯狂的破坏欲,所以付聪最后选择沉聿修的家,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宋宁将地点发给沉佳怡,沉佳怡简短地回了个:“注意安全。” 车流如梭的道路上,传来两声“嘟嘟”的喇叭声。 宋宁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小八坐在车后座,正探出车窗,朝宋宁挥手。 见宋宁注意到他,他左手比了个枪型,指了指右手的包。 宋宁降下车速,与后面的车平行。 小八将包给宋宁:“晟哥让我给你的,他说……” 宋宁勾过包上的宽带,根本听不清小八说什么。 她微微点头,算是回复,然后猛地拧住油门。 摩托车扬长而去,在一个十字路口迅速右转,消失在小八的视线中。 小八对前面的同事说道:“我刚刚说的,她能听见吗?” 同事:“听不见。不过她戴着耳机,晟哥如果真不想她用,会跟她说的。” “晟哥既然不想她用,干嘛给她啊?”小八不解。 同事直视前方:“我怎么知道。” 宋宁一进入车库就注意到了停车位上的车。 这里是她停车的地方,而沉聿修的车位是空的。 她将车停入沉聿修的车位。 陈彪摇下一半车窗:“帮手2个,付聪和沉先生在房间里,电梯有人守着,你身上的枪带不上去。” 宋宁摘下头盔,快速看他一眼,表示知道了。 到了电梯时,正如陈彪说的,有个40多岁的男人。 他见到宋宁,笑得下流:“聪哥说了,得搜身才让你上去。” 宋宁按下电梯,面无表情:“先进去。” 男人伸出咸猪手,宋宁躲开,目光冰冷地看着男人。 男人心里一怵,看到她外套下明显的枪形,心里没底地警告:“你可别忘了,你男人还在我们手上。不想他死,你最好配合点。” “我说了,进去给你检查。”宋宁看向下来的电梯。 男人“呸”了一声。 要不是得罪了付虹,他也不会跟兄弟这么快投靠付聪。 当年付志死了,付聪入狱,帮派被抓大半,只剩少数留了下来。 原本以为帮派完了,谁知道付虹从当时呼声最高的人手中夺过了头领位置,接管了付志留下的烂摊子。 只是这么多年,上面查得越来越严,付虹一直小心谨慎,对兄弟们约束越来越多,有些人心里起了不满。 现在帮里兄弟听说付聪出狱,分了两派,一派是付虹心腹,一派是不想被女人压着,转而拥护付聪的。 只是付聪没行动,大家都不敢乱来,也就他傻,妈的当出头鸟,被第一个对准了枪口,搞得现在只能从暗投到明投。 不过付聪现在有大人物支持,万一成了,他怎么也得捞个二把手当当。 男人美滋滋地想着,再一看走进电梯、身材正点的宋宁,淫火就上来了。 他搓了搓手,跟着宋宁进去电梯。 “监控关了吗?”宋宁问。 男人以为宋宁跟他讲话,心急地按着关门键,笑得淫邪:“没事儿,我摸我的,他们看他们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男人回过身,刚想借机吃豆腐,便觉得腿上像斧头砍断一样,没了知觉。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来袭,男人凄厉惨叫,在封闭的空间震得宋宁耳膜发疼。 宋宁冷眼看着男人像个摔倒的滑稽演员,“砰”一声,滑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想起身,却只能用完好的腿蹬地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他背靠着电梯门,一边疯狂按按钮,一边惊恐万状地威胁:“你不想救你男人了!你这样做,你男人死定了!你……” 男人刚想继续利用沉聿修保命,突然看见宋宁抬高了枪口。 宋宁将枪口对准他的嘴,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那你就先去帮我们探探路。” 见到宋宁无所畏惧的表情,男人吓得魂不附体,捂着中枪的伤口跪地求饶:“饶我一命吧,求……” 消烟器处,烟口弥漫。 宋宁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我差点忘了,他伤成那样,你也有份。” 宋宁跨过身下的男人,忍着脚痛走出电梯。 她已经不在意这个人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如果要下地狱,那就一起吧。 江希晟站在总部中控室,听到耳机里的动静,像是早有准备,对着前面指挥的人说道:“让物业的石九去处理下。” 邵志祥对着耳机沟通完,看了眼江希晟。 当初以高价打通关系,又以低价继续任选物业,不会就是为了今天吧? 邵志祥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公司跟沉先生那个小区物业合作已经快7年了,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接手这公司呢。 邵志祥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跟沉聿修住的小区有物业合作,沉聿修才起了兴趣,只是没想到这个兴趣,在今天起了作用。 不过物业那组大多是普通人,而管理的人原本是跟着江希晟的,当初不愿意跟着他转型的人走了,愿意转型的留了下来。 他们平时像普通人一样,正常上下班,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让他们处理一些突发情况。 至于处理这些情况的人会不会反过来威胁江希晟,江希晟倒不是很担心。 虽然他事业转型,但不代表会让人随意威胁。 疯 昏暗的主卧内,门窗紧闭,窗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只剩一丝昏黄的光。 对面楼顶,狙击手匍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户阳台。 他调整耳机,汇报道:“障碍物太多,没办法瞄准。” 耳机内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狙击手干脆利落地答:“明白。” 说完,他将枪口再次对准窗口。 瞄准镜内,一道黑色影子从楼上无声落下,趴在阳台的玻璃顶上。 室内的人听见了响动,嘴角不可抑制地夸张上扬。 付聪走到沉聿修身后,将右手的枪抵在沉聿修后脑,左手举着一个炸弹遥控器,满怀期待地紧盯主卧大门。 门外,巨大的响动再一次传来,只不过不再是开门声,而是人身体砸地的声音。 宋宁打开主卧的门,身后客厅的灯光照进主卧。 凭借身后微弱的灯光,宋宁一眼看清了房内的情况。 沉聿修双手被绑在椅背后,付聪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枪,还有一只抬起的手,手上是什么,她看不清,但可以猜到。 她不敢轻举妄动,视线落回沉聿修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眼里依然是那种包容一切、宠溺到没边的温柔。 宋宁有一瞬的错觉,好像他身上的那些伤、他脚边的那滩黑色血痕都不存在。 她手上也没有沾着血,这里依然是他们俩交颈相拥、耳鬓厮磨温暖的家。 可惜,这也只是沉溺在他温柔眸光的刹那错觉。 宋宁将枪口对准付聪,声音凄寒:“我来了。” “终于近距离见到你了。”付聪站在大部分阴影里,灯光只能照亮他些许轮廓,他声音兴奋,“你这个样子,真有点像他。” 时间紧迫,宋宁没有时间跟他寒暄。 她低声呢喃,声音冷冽而坚定,又透着一丝绝望:“为什么?” 这样的距离,就算她开枪,沉聿修也很难活下来,更不用说,他身上还绑着炸弹。 炸弹上,计时器显示着还剩27分钟,秒数飞快地跑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见到沉聿修之前,她心里有无法述说的恐惧,现在确认了他的状况,明明是个赢面极低的赌局,她却再也没感到害怕。 她看向阴影里的付聪,想从他那儿得到答案:“那人在我出生前就抛弃我妈和我了,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 楼下,似乎有人发生了车祸,汽车喇叭声、居民投诉声时不时飘进房间,在黑夜中格外嘈杂。 付聪像是想到什么,五官逐渐扭曲。 他犹如从地狱爬出的鬼差,声音阴森冰寒:“要怪就怪宋易死得太早。他背叛了我,我原本想在他身上加倍还回来,谁知道他竟然就那么死了。你是他女儿,既然活下来,那这份痛苦,就该由你来承受。” 付聪话刚说完,就听见沉聿修笑出了声。 他的笑是从鼻腔带出的,虚弱沙哑,却有着极重的不屑与嘲讽。 付聪将枪用力抵进沉聿修的头皮,阴冷地说:“你笑什么?” 如果不是他想多折磨一会儿宋宁,让她把这段记忆刻进脑子,让她永远忘不掉,他早一枪崩了这个男人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折磨沉聿修的视频录下来寄给宋宁保存的。 只是这个男人一声不吭,几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除了身上的伤口增加,看不出任何变化,也就砍下无名指的时候,出现了点反应,但也只是闷哼一声。 付聪实在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其实只要他肯妥协,配合他拍个视频,完全可以少受点折磨。 毕竟,他对这个男人的痛苦没有兴趣,他想要施加痛苦的人,是宋宁。 沉聿修嘴角浮起浅笑,声音气若游丝,但嘲讽不减:“我笑你自欺欺人。你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宋义城才是他真名。说他背叛你?他是警察,你是罪犯,你不会真以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吧?他最好的朋友是那些跟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你一个罪犯。” 付聪听着沉聿修的话,既没打断也没恼怒,他的脸罩在乌压压的黑影里,看起来犹如索命的鬼魅,阴森可怖。 宋宁看见他手动了动,心口一震:“你让我来,不就是想让我选吗?我已经选了,外面那两个人全都没气了,我不在乎手上再多一条命。” 沉聿修看向宋宁,声音沙哑:“宋宁。” 这是他时隔多少年,连名带姓地叫她,时间久的,宋宁都想不起来了。 她姓宋,她的父亲曾是名警察,而她,只是一名杀人犯。 或许,这就是付聪的目的,把她培养成一个双手染血的罪犯。 “你闭嘴。”宋宁吼了他一句,“你要死也得死我手里,这是你欠我的。” 付聪的身体一滞,正打算扣动扳机的手指慢慢松开,强硬地说:“把枪放下,踢过来,然后捡起床上那把刀。” 阴风阵阵,缠绕宋宁身体,冷冽彻骨。 “好。” 宋宁食指勾枪,双手上抬,放在付聪看得见的地方,声音发颤。 沉聿修剧烈挣扎起来,但很快被付聪制止。 付聪将拿遥控器的手搭在沉聿修肩膀,威胁道:“你要是想她一起陪葬,你就继续动。” 沉聿修停下动作,痛苦而绝望地朝宋宁喊:“谁让你来的?” 宋宁扯了扯嘴角:“你想当英雄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来吗?” 沉聿修不讲话。 宋宁知道他想过,她苦笑:“沉聿修,你才是最狠心的人。既然你做好了死的准备,那就死我手里吧。” 宋宁缓慢蹲身,露出的左脚踝肿了一块。 她将枪放到地上,踢到付聪脚边,又强撑着站起。 “不要这样做。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死。”沉聿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付聪只看一眼地上的枪,没有任何动作,又再次看向宋宁,用眼神示意她去拿刀。 刀上的血弄脏了蓝色真丝被褥,留下一道墨色的痕迹。 宋宁走向床边,握住刀柄,一瘸一拐地走向沉聿修。 熟悉的噩梦缠绕,每一步都仿佛是那个昏暗的地下室,就像是付聪给她编织的、永远都逃离不了的噩梦。 但是,她说过了,她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也不再是无人救援的受害者。 宋宁立在沉聿修面前:“沉聿修,看着我。” 沉聿修身体肌肉虬结,像是想挣开身上的束缚,又像是忍受不了剧烈的疼痛。 他终是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与痛苦,跟当初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 宋宁笑出声,喃喃道:“沉聿修,你要是死了,就帮我去看看我爸妈,记得带厚一点的见面礼。” 她抬起垂在身侧的刀,利落精准地刺进他的肩膀。 沉聿修颓败地垂下头,喉咙滚了一下,发出痛彻心扉的呜咽。 这一刀,不但刺进沉聿修仅剩的半条命,也刺进了宋宁心口的陈旧伤疤。 宋宁看着血顺着刀身滑下,落在她的虎口,也看见了他下颚骨的白光滑落。 沉聿修的身上密得几乎没有下刀的地方,她虽然控制得很好,没有碰到其他的伤口,但也很难保证他能坚持下去。 沉聿修眼皮发沉,身上所有的伤,都没有这一刀来得疼。 他是想过她会来,所以他才让沉佳怡看着她,可是沉佳怡还是让她来了。 这场噩梦,不知道还要缠着她多久,他想亲身体会她经历过的绝望和痛苦,没想到,他的自我赎罪和那点私心,最后却成了伤她的利刃。 明明说好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来的……这都怪他,是他太自私,太傻,太无能了。 这一刀,来得猝不及防,付聪都没准备。 他本能地抬枪,在看到刀竟然真落在沉聿修身上时,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大笑。 他将枪对准沉聿修,命令道:“继续。” 宋宁拔出刀,手背热热的,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的温度。 她抬眸看了付聪一眼,这次距离很近,她真正看清了他的脸。 面颊瘦削凹陷,比照片更添戾气,那对眼睛,像幽浮般暗得可怕。 宋宁直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视线越过他的肩膀,低喃:“去死吧。” 付聪注意到她的视线,脑子顿悟,放松警惕的身体本能地回头。 一道黑影扑上他。 付聪刚要按下手中遥控器按钮,左手腕一阵剧烈疼痛。 宋宁手中的刀划破了付聪的手腕,深可见骨。 手腕处,鲜血喷溅,染了宋宁半张脸。 付聪凄厉惨叫,他阴翳的目光扫过宋宁。 她目光阴狠残戾,模样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的、在监狱里差点被人整死的宋义城。 他的手迟疑了半秒。 这半秒里,沉佳怡已经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扔给身后的同事。 房内一声枪响,电视柜上的一个相册倒落。 付聪脖子被沉佳怡勒住,他拿枪的手被她压向一旁,远离沉聿修的脑袋。 他手里的子弹打偏了,付聪愤怒地大吼,凶狠地往后撞去。 沉佳怡的背撞到墙上,她低声痛哼,愈加勒紧付聪的脖子,手死死控住他拿枪的手不肯放开。 宋宁见状,不假思索地捡起地上的枪,大喊一声:“佳怡。” 沉佳怡将付聪的手腕数次击向墙壁。 付聪右手腕骨折脱力,枪从手中滑落。 宋宁踢走枪,在沉佳怡推开付聪的瞬间,扣下扳机。 两颗子弹同时射穿付聪的脑门。 一颗来自宋宁手中的枪,一颗来自不知什么时候被融掉的窗户。 2辆小型直升机从远处飞近,在上空盘旋,涡轮发出嘈杂的声响,将屋外的咒骂和喇叭掩盖。 几道白光照进屋内,刚好照在付聪脸上。 付聪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白光照射下,愈加恐怖的眼睛死死瞪着宋宁,表情像是恨极,又像是在她身上找谁的影子。 宋宁知道他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他死前的留影,但是,她仍举着枪对着他,不敢放下,似乎怕他下一秒又会活过来。 一只手盖住了她的枪身。 宋宁抬头,额角忍痛的汗水滑进眼睛,酸涩异常。 泪珠滴落。 宋宁对上沉佳怡的眼睛,听见付聪的死亡宣判。 “付聪已经死了。” 沉佳怡温柔有力的手一点点松开宋宁僵硬的手指。 宋宁将枪给沉佳怡,垂下眼眸。 她看着身侧快要支撑不住的沉聿修,低声道:“你要是死了,我不会为你守寡。” “好。”沉聿修低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房内灯光骤亮,5、6个人分别从客厅和阳台方向涌进。 有人过来半扶半拉地将宋宁带离房间。 宋宁离开前最后一眼,只看见拆弹的人蹲在浑身是血的沉聿修面前。 他密匝匝的睫毛垂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尾声(一) 宋宁持枪伤人的案子一审判为防卫过当,二审改判正当防卫。 案子历时叁个多月,宋宁无罪释放后,就办理了退学。 退学当天,宋宁单独找了一次张教授。 张教授热情地接待了她,并说早就知道她是许知画的小孩。 在她来之前,就有人来打过招呼,要他手下留情。 两人聊了一下午许知画,宋宁闭口不问来打招呼的那人。 离开前,宋宁问:“张教授,催眠真的能让人忘记部分记忆吗?” 张教授言笑晏晏:“催眠,就像是把电脑里的文件隐藏,虽然你看不到它,但它仍然存在。如果一辈子不点查看,当然是看不见的。但是,人处的环境比电脑复杂,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不小心点到查看键。所以,催眠只能短暂忘记记忆,要想彻底忘记,只能靠时间了。” 宋宁点点头,寒暄几句后离开了。 7月中旬,宋宁回老家,脱离了沉效岳的户口,并独自出国。 她跟所有人做了告别,唯有沉聿修,让人转交了一封信。 “你收到信时,我已经在国外了。 3年前,我划伤曹清清,被佳怡教训,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那时候,你没来看我,我真的很难过。现在我不肯见你,你就当是我报复你那时没来吧。 其实,我跟曹清清挺像的。如果当初不是我仗着你们的爱护胡作非为,曹文良根本不会找上付聪,你也不会差点死掉。 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恨你,恨你自作主张、自我牺牲,你甚至连遗嘱都立好了。我是不是要盼望你早点离开,好让我继承你那丰厚的遗产? 你赌上一切、赌上人生、赌上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想要。 我报复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但还有人,我还没报复回去。 你也知道,我睚眦必报。 只是我实在想不到要怎么报复他们,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 在我原谅他们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了。 你一直觉得我父母的死,你有责任,现在你还清了,以后不要再干傻事,也不要再心怀愧疚了。 你说过世界很大,很精彩,那我就听你的,去看看你说的世界。 至于归期,或许是一年、两年、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就算我不回来,你也要等我,不能有别的女人,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沉聿修坐在四合院的院子里,从信上抬起头,望向宋宁黑灯的房间。 他头微微后仰,透过屋檐看着那轮过分明亮圆润的月亮,认命地低喃:“该。” 没多久,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悄然升起。 在长达一年多的争斗里,以曹文良为首的派系惨烈落败。 曹文良因违法乱纪,被J委纪委予以D籍、J籍双开的处分,涉嫌贪腐问题移交J事检察院依法审查。 月圆月缺、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季节周而复始地循环轮替。 又是一年雪季,弥漫满天的飞雪落下。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车里放着DPR IAN的《Winterfall》,沉聿修手搭在车窗,侧头看着窗外。 窗外人来人往,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跟一个孕妇从书店走出。 沉聿修神情一愣,忍俊不禁。 他下车,体贴地帮“孕妇”开门。 丁墨撑着腰,摸着肚子,艰难地坐到车上:“沉先生,你等很久吗?不好意思,‘花信风’的书太难抢了,我跟姜北抢了好久才抢到。” 姜北也附和:“是啊,沉教授,其实我们打车回去也可以的。” “刚好我在附近,顺路的。”沉聿修见女生冷得发颤,说,“外面太冷,先上车。” 姜北点点头,绕到另一边上车。 沉聿修也上车,发动车子。 丁墨一上车,就开始解衣服,姜北拦了拦:“墨子,你这个要不要晚点再拿?” 丁墨继续拆假肚子:“啥关系,我又不是没穿。” 姜北“喔”了声,乖乖坐好。 丁墨扔假肚子到脚下:“真难受死我了,怎么样?我刚才装得像不像?那些人都不敢推我,哈哈。” 姜北:…… 沉聿修:…… 丁墨见俩人不理她,又看见副驾驶上放着一本封面眼熟的书籍,书籍还没拆封。 她拿起手边的书,确认是一样的,问:“沉先生,你也来抢‘花信风’的书?” 沉聿修单手打着方向盘,快速瞄了眼副驾驶座的书:“嗯。” 姜北跟丁墨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姜北说:“您竟然喜欢看她的书。” 看见她们俩人的小动作,沉聿修笑了笑:“我喜欢她的书很奇怪吗?” 姜北脸色微红:“是啊,我一直觉得您应该看名着。” 丁墨没忍住,捂着肚子爆笑。 沉聿修说:“其实,我平时不怎么看书。” 姜北“啊”了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后来一想到那个缠了自己好几年的男人,合上了嘴,心里默念。 果然,偶像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丁墨推了下姜北垮掉的肩:“沉先生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开玩笑?可是……不像啊。”姜北看向沉聿修。 他脸上没有轻浮的玩笑,也不是严肃,就是那副云淡风轻地叙事神情。 沉聿修没解释,继续开车,只是接下来的歌曲,瞬间让车厢有些尴尬。 歌曲的前奏是歌手喘息的声音…… 沉聿修按了切歌,继续开车。 车后的姜北震惊地张嘴,刚拾起的偶像光环再次碎掉。 丁墨兴致盎然地问:“沉先生,你这啥歌,介绍一下,我晚上回去给彪仔仔放,这样下次‘花信风’出书的时候,我就不用假肚子了。” 沉聿修:“晚点我把歌名发给他,刚才的话,需要转达吗?” 丁墨尬笑一声:“不、不用了。那个、歌也不用发了。” 开玩笑,要是陈彪知道,她不得被折腾死。 沉聿修“嗯”了声,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姜北用书挡嘴偷笑,丁墨轻推了下她,玩闹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沉聿修听着车里的音乐,想起刚才闹的笑话,笑了笑。 算了,也习惯了。 其实她选的歌大多都是正经的,只有一首,是那次在车里之后她加的。因为是她加的,就算是一首不正经的歌,他也舍不得删。 被付聪开走的车后来在一个废车场找到,车已经废了,他试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从车里下载这些歌,最后只能凭着记忆去网上下载。 每次听到这些歌,他便总能想起,她坐在驾驶座上,嫌弃他枯燥,又洋洋得意摆弄小心机的样子。 甜蜜的记忆变成苦涩的回忆。 7年了,她一走就是7年。 这7年里,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她,但没有一次敢让她知道。 她的地址一直在变,要找她并不容易,有时候他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会在她呆过的地方呆个几天,然后回来。 他甚至去考了飞机驾照,因为她去的有些地方,没有官方航线可以到达。 就像这次,她去的地方似乎不太好找,他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她的消息了。 他也想过,不去看她,但是,实在太想她了。 前两年还忍得住,等后面几年,几乎是发狂地想她,甚至开始恨她的残忍。在第叁年年尾,他没忍住,找到了她的地址,当天就飞到了她的酒店。 他在她酒店呆了5分,没敢见她就走了。 他害怕被她看见,也怕看见她后会做出让她为难的事,更怕她再也不会因他为难…… 支架上正在导航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沉聿修接通。 他没带耳机,只好打开扬声器。 “那丫头又出新书了。”沉佳怡说,“你去找阿星拿书了没?” 沉聿修:“嗯,刚拿到。” 沉佳怡:“看了没,最后一页。” 沉聿修:“还没。” 沉佳怡:“看看。” “我在开车。” 沉佳怡神秘地说:“那你别后悔。” 挂掉电话,沉聿修将车停到路边:“能等我几分钟吗?” 丁墨和姜北点头,丁墨问:“阿星不会是编辑陆星星吧?” 沉聿修拆掉封膜,他的左手小拇指、无名指各带着一枚银色素戒,小拇指似乎不太灵活,曲起时肉眼可见地僵硬。 他翻到最后一页,算是默认:“下次你们要买她的书,我可以帮忙。” 丁墨像是想到什么,瞳孔地震:“‘花信风’不会就是那个红头发女人吧?” 沉聿修看着书的最后一页,低笑。 笑声从胸腔滚出,幅度很轻,却比平时礼节性的微笑,不知道悦耳多少倍:“现在应该是黑色吧。” 毕竟过去4个多月了,他也不确定,她有没有改变发色。 丁墨抱头长长地“啊”了声,深受打击地看向一脸莫名的姜北:“你说的对,偶像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姜北听着他们的对话,挡不住好奇心,将手上的书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分开,左右两面刚好组成一张完整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极光,一个女人站在璀璨的夜空下,背着手,逆着光,背对镜头。 她的身影笼在黑夜里,风轻轻拂起她及腰的长发,她的头微微侧着,脸上的表情是完全看不清的,但姜北感觉她似乎在对着镜头微笑。 姜北断定,她笑的时候一定是很漂亮的。 她往左面看去。 书页的上方,竖排着两行字。 “我们爱的人或许会有瑕疵,但爱没有。” 这行字下面,书尾的边沿,还有一小行很小、凹版印刷的字,不注意看,几乎看不见。 姜北拿近细看,一字一句读出:“世界我看过很多了,现在我想回家了。” 姜北从刚才谈话知道沉聿修认识‘花信风’,她问:“沉教授,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打算写了吗?” 花信风的书里面记载的全是她旅游遇到的事情,因为里面有些事涉及人伦道德问题,有些事又过于离奇,还有些又过于美好,所以网上有人说是她编的,也有人扒来外网的视频,说她写得事是真的。 对此,花信风本人没做任何回应,每年出一本书,书的厚度不一,故事类型不定。 很多人因为网络的争论,去找她的书,渐渐地,就被里面“奇形怪状”的故事吸引,不能自拔。 现在她说要回家,是不是要封笔了?那她以后不就看不了了吗? “这个我也没办法回答。”沉聿修合上书,放回副驾驶,“我先送你们回去。” 尾声(二) 寒冷的冬日,冰雪覆盖,宋宁从木屋别墅出来,同邻居吉尔德打招呼,然后两人一起前往他的狗场。 一到狗场,吉尔德挑选了几只雪橇犬,绑到雪橇上。 宋宁帮忙捆绑,一只雪橇犬兴奋地蹦着前脚,往宋宁身上蹭,宋宁笑着拍拍他的头:“乖一些,鲍尔。” 鲍尔不情愿地“唔”了声,走回同伴勒拉身边。 绑完雪橇犬后,宋宁和吉尔德背上猎枪,前往直升机起飞的地方。 飞机降落在无人开采的苔原上,宋宁和探险家卢卡斯等人下车,一起乘坐熊车进入腹地,寻找北极熊的踪迹。 苔原道路凹凸不平,熊车颠簸,发出哐当铁皮声。 宋宁身体晃荡,扶着支撑物,看着前面动物的脚印。 卢卡斯见宋宁有些心不在焉,用英语问:“你还没收到回复吗?” 宋宁侧身靠墙,头斜抵在窗上,目光深远:“可能他早就不等了吧。” 卢卡斯大胆直接地说:“Nichols,要是他不等了,那你接受我的追求,怎么样?过段时间我就要回M国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宋宁友善地笑了笑:“谢谢你,卢卡斯,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卢卡斯没因被拒绝而难过,玩笑地说:“你不是打算住下来吧?” “或许。”宋宁看着车外。 雪地的脚印被风雪和轮胎吞噬,脚印越来越难追踪。 卢卡斯惊讶:“你真有这种打算?那你还写书吗?” 宋宁引用了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一句话,回答他:“I never make plans that far ahead.” 卢卡斯惋惜地笑:“我们的兴趣如此相似,连喜欢的电影都一样,如果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愉快。” 宋宁看向卢卡斯,标准的西方面孔,成熟不羁又不失绅士,很有魅力。 可惜,她太薄情。 宋宁说:“跟你的旅途很愉快,我会想念你的。” “我想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这样说,我依然很开心。”卢卡斯微笑,随后指向不远处出现的影子,“看,我们找到它了。” 宋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外面大雪遮挡视线,一只北极熊在雪地里缓慢前行。 汉斯停下车。 车内4人站在车里,一边观察记录北极熊的行动,一边不着痕迹地跟着北极熊。 渐渐地,风雪更甚,白茫茫一片,影响了他们跟踪的视线。 卢卡斯说:“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等下可能没办法到飞机降落的地方。” 其他叁人也同意,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场风雪会在半路突然加剧,彻底困住他们的车,让他们无法前进。 暴雪封车,恶劣的天气阻碍了他们的一切通信,好在四人都是各地的探险者,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四人蹲坐在车内,裹紧身上的毯子。 汉斯打趣道:“我还没告诉我老婆我的银行卡密码。” “得了吧,你哪里来得老婆。”丹尼尔拆穿道。 “我的丽娜就是。” “丽娜是个Love doll。” 宋宁和卢卡斯抿嘴微笑。 “不准你这么说丽娜,小心我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OK。”丹尼尔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汉斯懒得理丹尼尔,转头看向宋宁:“Nichols,你那么爱那个人,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宋宁瞥了眼车外的暴雪,头仰靠在铁皮车上,说得随意:“那时候发生了点事,我走不出来,如果我继续留在他身边,只会让我们两人都更痛苦,我不想再让他看到我懦弱的样子了。” 汉斯说:“你懦弱?在我看来,你是我见过最强悍的女人,很难想象会有人把你当成弱者。你上次在雨林跟那些原始男人谈判的时候,可没人敢把你当成弱者。” 其他两人大笑,似乎认同汉斯的话。 宋宁不以为意:“我小时候太爱哭,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弱者。我想他把我当成一个能并肩的女人,而不是一个需要守护的女人,只不过那时候的我,没有信心能够做到,所以只能离开他。” “天哪,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哭,真希望去见上帝之前,能看见你哭的样子。”丹尼尔说。 宋宁微微一笑:“谢谢你,丹尼,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 相比丹尼尔的揶揄,卢卡斯注意点放在了别处:“那你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吗?” 宋宁笑了笑:“至少现在我能够承受了。” “如果他真的爱上别人了呢?你要等他一辈子?”卢卡斯深邃的眼望向宋宁。 “我只是在赌。赌在他心里,我就是最好的,没有其他人能取代。”宋宁漫不经心地答。 卢卡斯内心苦涩:“我真的很羡慕那个男人。Nichols,相信我,他一定会给你回复的。” 车内的人都沉默片刻,其实这样的情况,有没有以后,谁也说不好。 他们作为极端的探险者,时常走在生和死之间。 有人是因为生活无聊想寻找刺激,像卢卡斯;有人是因为对生活失去希望,想寻找有意义的死法,比如丹尼尔和汉斯;还有像宋宁这样的,想从探险的生活中寻找解脱或救赎…… 最后他们的结果,有发现生命本质是无意义而消失不再联系的,也有找到自身意义重新投入平常生活的,还有或情愿或不情愿丧失在探险路上的…… 他们对此结果早有准备。 夜幕降临后,这里会更加危险,他们除了要忍受寒冷的气温,还要防备北极熊的袭击,如果风雪在今夜不能停止,大雪可能会冻坏供暖器,他们会冻死在这里。 风雪更加猖狂,车厢内再次响起轻松的闲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内的暖气逐渐变得乏力,难以维系车内的温度。 四人吃了点东西,喝着烈酒,维持身体的热量。 “幸运的是,我们带了足够的酒。”宋宁喝着酒壶里的酒。 喉咙火辣辣的,就像这片粗旷的土地,给人豪迈与自在的感觉。 “Down it。”丹尼尔一口饮尽自己酒壶里的酒。 其他人没配合,丹尼尔放下酒壶,笑着骂骂咧咧。 夜幕笼罩雪地,车外除了黑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风拍铁皮的响动。 汉斯伤感地说:“今夜要是有极光就好了。” 丹尼尔冷得发抖:”狗屎,真希望能换个舒服点的地方。” 卢卡斯和宋宁没有讲话。 宋宁头倚着铁皮,手指隔着防寒服搭在锁骨的地方。 她看着车外分不清时间的黑暗,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他说的没错,世界真的很大、很精彩,可是那么多的世界里,她永远都是旁观者,只有有他的世界,她才是参与者。 真遗憾,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尾声(三) 到了后半夜,风雪虽然减弱,但外面温度比白天更低,而他们的暖气也罢工了。 低温慢慢从缝隙渗入,冷空气充满车内,一点点抽走四人的热量。他们背靠一团,还是抵挡不了身体机能快速下降。 起初身体冷得发抖,后来逐渐发热,人开始昏昏欲睡。 丹尼尔撑着瞌睡的眼皮:“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为什么梦到飞机来接我了?” 汉斯讥诮:“别做梦了,这天气,飞机也进不来,你怎么不梦见上帝来接我们。” 丹尼尔笑了两声:“Nichols,我交往过很多女人,可没一个超过6个月的。我忍受不了长久的亲密关系……” 丹尼尔絮絮叨叨,宋宁扯了扯嘴角:“丹尼尔,省点力气,别担心我,我没事。” 宋宁知道他是在耗费精力,好让她别睡过去。 “你和卢卡斯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还有想念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丹尼尔难得正经说话。 卢卡斯没出声,像是在认真听着什么。 “嗯。”宋宁学着沉聿修惯常的语气,既不说他们都会活下去,也不说绝望的话。 对有些人来说,死和活着,分不清哪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他们现在就相当于处于零下20多度的冰窖,如果能撑到太阳升起,还有希望活下来,如果明天依然是这种天气,恐怕就要留在这儿,等其他人发现他们尸体了。 丹尼尔自嘲道:“我好像幻听了,我竟然听见飞机的声音。” 卢卡斯插嘴:“不,你没听错,是飞机。” 汉斯侧头:“天啊,这次我也肯定,你没听错。这种鬼天气,竟然有人敢开飞机进来。” 丹尼尔转过头:“见鬼,我就说我没听错。” 宋宁是对着车头的,所以她看得最清楚。 一架直升机破开黑夜,伴着轰鸣而来,它的探索灯在地面一寸寸搜索,最后照进他们的车内。 刺眼的白灯停留在宋宁脸上,耀眼得她偏开头,闭上眼睛:“他照得可真准,我感觉我眼睛要瞎了。” “哈哈,原谅他吧,我们能不能出去,还得指望他。”卢卡斯扶起宋宁。 另外两人起身,找来工具,撬开被雪冻住的车门。 在带上车里所有的保暖设备后,四人相互扶持着走向直升机。 雪虐风饕,前方的探照灯准确照在宋宁他们所在的位置。 宋宁抬手,挡住过于刺眼的白光,而后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身体一僵。 “过来,飞机不能停。” 直升机喊话,用得是字正腔圆的英式发音。 他们自然知道,这种天气,一旦飞机停下,任何一个部件都可能被冰凝结。 宋宁放下手,恢复常态,扶着其他人,亦步亦趋地冒着风雪走去。 大雪倾盖苔原,那辆直升机于漫天飞雪中,降下绳索,绳索被风雪吹得摇摇欲坠。 卢卡斯率先先行,在确定安全后,伸手示意宋宁爬上去。 宋宁抓住绳索,朝驾驶舱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感觉,他正在看着她。 宋宁没再留恋,快速登上飞机。 其他两人也陆续登上飞机。 进入机舱后,没有谁放松下来,因为回去的旅途,仍然充满未知的危险。 好在,机舱内温度比熊车好太多。 四人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四人都坐在位置上,没人去打扰前面的飞行员。 感谢的话可以留到出去后再说。 因为有“救命恩人”在,其他人怕影响到他,就连讲话都收敛了。 飞机在暴雪里颠簸震荡,好几次都仿佛要葬身在这暴虐的雪原上。 宋宁沉默地背靠着墙,墙的另一面是驾驶座。 她没注意到,自己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已经湿透。 她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 在地球的极地、在无人开采的苔原、在暴雪肆虐的上空,一辆直升机带来了她等待的回复。 直升机降落在白雪覆盖的停机坪上,茫茫白雪包裹机身,远处木屋别墅霓灯点缀,是属于冰雪世界夜晚独有的浪漫。 飞行途中,好几次,他们以为要完了,谁也没想到,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他们能活下来。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人是上帝的宠儿。”丹尼尔玩世不恭地笑着。 当冰川、湖泊、五颜六色的木屋别墅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几人表情复杂。 飞机停稳后,汉斯率先下机。 他摘下帽子,朝着驾驶舱挥了下帽,鞠躬道谢,然后冒着大雪朝最近的木屋走去。 丹尼尔紧跟其后。 卢卡斯将带出的酒壶给宋宁:“We all try. You succeed.”(“We all try. You succeed.”引自电影《卡萨布兰卡》)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宋宁的异样,那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宋宁哭了,尽管围着防寒面罩,但那对漂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死里逃生,尽管这次危险程度排在TOP,但他们都不认为宋宁会为了这个原因哭。 来接他们的也不会是飞行员格雷克,格雷克可不会说那么标准的英式英语,唯一的猜想,也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驾驶舱内,是她等着的男人。 驾驶舱门被打开,宋宁身体随着开门声震了一下。 卢卡斯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全身穿着黑色防寒装备,手上拿着一只护目镜,露出一双睫毛密集的眼睛。 男人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宋宁身上,他的瞳孔很黑,像是蕴含神秘的力量,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压迫感,就像是拼命克制着什么,而那份压迫感正是来自那份强烈的克制。 尽管卢卡斯有着西方审美,但也不得不承认,男人外形十分出众,尤其是身上那股他无法形容的东方气质,让他不自觉生出雄性的竞争欲。 卢卡斯起身,朝他颔首,用中文说:“谢谢。” 沉聿修同样回了句谢谢,是在感谢他刚才第一个试险。 卢卡斯离开后,宋宁听着靠近的脚步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眼前出现他修长的双腿,他的膝盖屈起,下蹲,落下那双令人想哭的眸子,与她对视。 两人的眼神接触,碰撞在一处,一言未发。 沉聿修拇指勾掉她睫毛上的结霜,摩挲她的眼角。 良久,他温声低语:“我来接你回家。” 宋宁泪水滑落,带着鼻音轻应:“嗯。” 她想:在他面前,她依然是爱哭的,但是沉聿修,这次,她啊,是因为太高兴才哭的。 —— 环形人工水池,水花溅落,月光荡漾,月亮与硬币藏心事于水下。 长满荆棘的枝蔓筑起坚韧的城墙,当骑士脱掉盔甲,丢弃手中的枪和盾,只身闯入时,野玫瑰吸着骑士的鲜血盛放,许下愿望。 愿下一世能成为自由的风,再遇盛夏的月,到时候,让他们再拥有一次没有鲜血的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