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节 ?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作者: 软包 文案 蒋姒是圈内出了名的细腰美人,颜好演技好,就是时运不济红不起来 当蒋姒再一次被全网抵制后,她宣布正式退出娱乐圈 退圈后,蒋姒受邀参加了某售货直播,被对家黑粉疯狂嘲讽:“不拍戏了去乞讨,不当演员了去当网络乞丐,卖惨公主脸可真大呢” 等到蒋姒再次开播上了热搜,黑粉蹲点涌入 只见出现在摄像头里的女人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眉眼潋滟顾盼生辉,根本不像他们设想的那样落魄狼狈 那正在直播的美人红唇轻挑嫣然一笑,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了她身后那偌大衣帽间里藏匿着的名牌包包高定礼服和各种奢侈配饰 随后,有关蒋姒的消息便铺天盖地而来 “蒋姒深夜驱车出入豪宅”“蒋姒一掷千金以天价拍卖最终夺得极品翡翠” …… 吃瓜群众终于怒了:“谁说的蒋姒穷到要行乞?行乞行你妈呢?” 黑粉不甘诋毁:“蒋姒一定是被人包养了,自甘堕落没有下限,呸,恶心!” 直到—— 被誉为京城名媛最想嫁排行榜top1的盛京总裁谢权婚讯公开,两人在霍路特尔斯顿城堡举办婚礼的现场照片也随之曝光 照片中,男人清俊矜傲,冷静自持,而身旁那挽着男人胳膊,婚纱曳地,巧笑倩然的女人赫然是被质疑了许久的蒋姒 明艳美人vs禁欲总裁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姒,谢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嗯,我也不知道:) 立意: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 第1章 没钱 星光之夜,后台休息室。 化妆师从架子上取下来两件礼服举到蒋姒面前询问道:“姒姒,等会儿走红毯,你打算穿哪件礼服?” 已经化好妆的蒋姒,闻言抬头看了眼,想也没想地朝化妆师右手边举着的那件扬了下手道:“白色那条吧” 经纪人唐黎接完电话推开门,正好听见她说的话,她快步进屋取过化妆师左手边举着的黑色晚礼服,“还是这件吧,这件更合适你。” 蒋姒拧眉,“这件会不会有点太暴露了?” 她也更喜欢黑色这件,但是这件黑色礼服明显比白色那件更加性感,齐胸设计,高开叉的裙摆,这件要是穿在她身上,免不了又要被推上热搜指指点点一番,说她靠露肉搏出位。 唐黎忍不住翻白眼:“你穿什么不暴露?这么好的身材总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别人爱说就由着她说,你穿你的,碍着旁人什么事儿。” 化妆师也跟着帮腔:“对啊姒姒,我做梦都想有这么好的身材呢,反正都要挨骂,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这样至少挨骂的时候,咱还是美美的,就算是黑粉也挑不出你的毛病来。” 蒋姒被说服,妥协道:“好吧,听你们的。” “这就对了”唐黎说着,将黑色礼服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身材好不是错,错的是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你不必因为别人的言论而拘束自己。” 蒋姒沉默,她十八岁科班出道,因为是新人没什么资源背景,加上她的外形局限了发展,所以每次去剧组递简历面试,正经角色面不上几个,倒是经常遇上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她塞房卡,暗示她,如果想要好一点的角色,就去酒店找他。 好像因为胸大无脑的刻板印象,导致旁人对她总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视,似乎笃定了她是那种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她没那么自甘堕落,这些年资源也一直不算太好,能接到的角色也大多都是没什么脑子的恶毒女配。 可能小三和绿茶之类的降智反派演的太多,荧幕形象固定化,导致观众对她的观感也不怎么好,她最新一条商务微博底下,还有因为上部狗血八点档肥皂剧,她演了个娇纵狠毒的假千金,对穷困潦倒却善良坚韧的真千金百般折磨而不满的观众,特地跑过来痛骂发泄的评论。 就连今晚她能受邀参加由恒星视频平台举办的星光之夜,也是托了那部狗血肥皂剧的福。 倒不是那部剧有多火,单纯是沾了点裙带关系,走了后门,毕竟那部肥皂剧的女主角真千金的扮演者宋潇潇,是恒星视频力捧的新人。 蒋姒原本不想来参加,反正她又不是主角,走不走红毯、露不露面,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要说有,那也就是骂的人多与少的区别。 因此,她对这种场合并不热络,她脸皮还没厚到明知要被黑,还能兴高采烈地迎上去,送给人骂。 唐黎却不这么想,她相当兴奋地劝解道:“有人骂代表还有可利用的商用价值,黑红怎么了?黑红也是红啊” 黑是够黑了,红倒没见怎么红。 蒋姒叹气。 唐黎拍了拍她肩膀道:“别唉声叹气的,来都来了,不如把握好机会,我听说今晚来了不少大导,说不定有哪个看你合眼缘,就来找你拍戏了呢” “希望吧”蒋姒语气很淡,没什么底气。 …… 很快,便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她们可以准备出场了。 红毯顺序是主办方一早就安排好的,同剧组的演员排在相邻顺序,蒋姒被工作人员带着在侧台候场时,冷不丁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蒋老师,好久不见。” 蒋姒循声抬头,就见穿着c家高定仙女裙的宋潇潇在经纪人和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要说起来,她和宋潇潇还算是同一条战壕线上的队友,俗称难姐难妹,她因为演技太好,被观众质疑人品,骂的狗血淋头。 宋潇潇也没少被诟病,不过她纯粹是因为演技撑不起角色,表演层次太过表面而被观众嘲讽。 但宋潇潇胜在有个专业的公关团队,控评拉黑一条龙,为了挽回名声,甩锅导演编剧和同组演员,蒋姒这个倒霉蛋,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谁叫她角色太招人恨呢? 她这段时间能被骂的这么惨,也少不了宋潇潇团队的煽风点火,买通稿带节奏,制造一些无中生有的黑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蒋姒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礼貌待人,已经很不错了,要依着从前的脾气,恨不得冲上前去赏她一个大耳刮子。 宋潇潇就没她这么沉得住气,读高中的时候,她就看不惯蒋姒,本来就是个私生女,还装得跟真的豪门千金一样,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神气的。 更可气地是先前合作拍戏的时候,剧组的人明面上不敢对她说什么难听的重话,私下里却议论纷纷,无非是说她演技不好,连累剧组进程,顺带夸赞一番蒋姒,说她敬业又专业,拍戏从来不卡条,就连导演都私下感慨,蒋姒时运不济,才沦落到需要给她一个新人作配,她是块值得雕琢的匪玉,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发光发热,而她宋潇潇,就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空有背景,没有实力。 宋潇潇怎能不记恨她?她也没觉得蒋姒演技有多好,能被导演赞不绝口,恐怕也不是因为业务能力能打,而是因为某些特殊服务让导演心满意得吧! 宋潇潇打从心眼里就瞧不上蒋姒这种出卖身体上位的贱人,她面上装得乖巧温顺,走近了才压低了声嘲讽:“蒋老师下部戏有着落了吗?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一部好资源?” 蒋姒身材高挑,又穿着高跟鞋,侧眸睨她时,莫名有种不容侵犯的高贵气场。 宋潇潇眼睛都酸得发红,有什么好嘚瑟的?一个混迹在各色男人床上的烂货,她扬起嘴角,笑容看起来天真烂漫,言语却格外恶毒:“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约见一下导演,我相信以蒋老师在床上应付男人的能耐,肯定可以睡服导演,给你一个不错的角色,反正你妈不也是靠着这种娼妇手段勾引男人才养大你的吗?” 蒋姒眯起眼,倏地,她勾起唇角,面容冷艳,抬手干脆利落地“啪”一声打下去。 这一巴掌打得宋潇潇耳蜗发鸣,她懵了很久,脸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眼里疼得蓄起了泪花,泫然若泣地望着蒋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潇潇的经纪人反应很快,心里清楚宋潇潇的德行,暗骂她没长脑子,不分场合地挑事,却还是第一时间甩锅:“蒋老师,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家潇潇,拍戏的时候您总借题发挥找潇潇麻烦就算了,您是前辈,我们敬着您,在剧组您想怎么磨炼潇潇都可以,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宋潇潇经纪人这番话说得高明,将宋潇潇完全摘了出来,屎盆子尽数扣在蒋姒头上,将她塑造成一个心胸狭隘容不下新人的“前辈”。 侧台候场的明星不多,但是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很多,他们听不见宋潇潇说了什么,只看到蒋姒忽然发难,动手打人,结合宋潇潇经纪人的话,私下里已经开始有人对蒋姒指指点点。 蒋姒没法争辩,唐黎冲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宋潇潇经纪人这番屁话,她瞬间火起,暴躁开喷:“放你妈狗屁,我家姒姒什么时候借题发挥找过她麻烦?她自己演技稀碎接不住戏,还好意思甩锅给我家姒姒?打人怎么了?打得就是你这种满嘴污言秽语的烂人!哭!哭什么哭!你拍戏的时候但凡有这么努力,我家姒姒至于跟着你一遍遍ng重拍?” 唐黎还想冲上去打人,被宋潇潇的保镖隔开,她指着宋潇潇鼻子骂,挣扎的时候,手扯住了宋潇潇经纪人的头发,她死揪着不放手,嘴里骂骂咧咧:“我撕烂你的嘴,让你欺负我家姒姒!” 蒋姒本来很生气,被唐黎这么一闹,气消了大半,宋潇潇经纪人哎呦哎呦地叫唤,主办方的安保出动,动手将唐黎强行扯开。 毕竟是在候场的时候打起来,外头很难不注意到这边闹出的动静,再者宋潇潇又是恒星的艺人,哪有自家人不护着自家人的道理?收到风声急匆匆赶过来控场的负责人快步走到唐黎和蒋姒面前,冷着脸道:“两位请离开这里,别耽搁了其他艺人的时间。” 唐黎扬起下巴,拽着蒋姒的手就准备往外走,离开之前呸了一声,“你不说我们也会走,这什么烂地方,我们姒姒不稀罕。” 唐黎说得十分有底气,拉着蒋姒就往外走,可一上保姆车就原形毕露,她浑身僵硬,手紧紧攥成拳,忽地像是泄了气,颓丧地垂下了脑袋道:“姒姒,我们好像要完蛋了。” “对不起。”蒋姒有点愧疚,她并不为自己动手打人的事感到后悔,只是一想到唐黎也会被自己冲动的行为牵连,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你为什么要道歉?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唐黎并不生气,她很了解蒋姒的性格,如果不是宋潇潇先挑事,蒋姒不可能动手打人。 她想开了,“没事,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扫大街,反正当年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和我妈早就去睡天桥了。” 唐黎大学刚毕业就作为助理被分配到了蒋姒身边,当时她身无分文,还欠着助学贷款,妈妈又不幸被查出得了胰腺癌,需要大笔的医药费做化疗,她的渣爹生怕被拖累,所以火速离婚,将她们母女俩扫地出门。 唐黎生性好强,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她拼命地工作,想尽办法赚钱,只是孤身跟着蒋姒在外拍戏的时候,想到重病的妈妈,和相差甚远的昂贵医疗费,她突然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酒店外边哭,也不知怎么,这一幕凑巧被刚刚下戏的蒋姒撞见。 蒋姒得知她的情况,什么话都没说,陪着她在外边坐了半夜,导致第二天拍戏还迟到了,被导演骂了半天。 后来戏杀青,唐黎拿着刚发的工资去医院,准备和院方商量一下,希望能再给她一点时间筹钱的时候,医院的人却说她亏欠的医药费已经还清了。 她后来才知道,替她交费的人是蒋姒,那时蒋姒才18岁刚刚出道,因为不红所以也没接过什么好角色,片酬低得吓人。 蒋姒替她交的钱,都是一点点攒起来的。 可蒋姒什么都没说,甚至在她询问的时候,蒋姒也只是笑着含糊过去:“赚钱不就是为了应急用的吗?我现在又不缺钱,也没什么事需要用那么多钱,能帮你的忙,就当是我积德行善了。” 思及往事,唐黎心里涌入一股暖意,她最落魄的时候,人憎狗嫌,连亲生父亲都能见死不救,可蒋姒这个本可以置身之外的旁观者,却悄无声息地伸出援手,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些年,唐黎一直跟着蒋姒,从助理做到经纪人的位置,她并不专业,尤其是在面对和蒋姒相关的事时,很难保持绝对的理智。 蒋姒对她来说,是救命恩人,也是她唯一的知己好友。 见蒋姒情绪低落,唐黎献宝一样将手摊开,“别难过,我们也不算吃亏,你看,至少我还替你出了口恶气。” 当时现场保安将唐黎强行拉开的时候,她活生生拽下了宋潇潇经纪人的一撮头发。 蒋姒忍不住笑了声,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那撮头发,最后只是俯身过去用力拥抱了一下唐黎说:“谢谢你,唐黎。” 唐黎拍着她后背,鼻子也有点酸酸的,“姒姒,一切都会好的,你是好人,没道理一直这么倒霉的,我妈常跟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只要我们自己做人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就行。” 好人不会一直倒霉,但却是会被一直泼脏水的,带节奏的人多了,黑的也能变成白。 晚上十点,一则录音在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下在微博迅速流传开, 第2章 没钱 录音背景声十分嘈杂混乱,勉强能听得出应当是在参加什么活动,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粉丝的呐喊,随着“啪”地一声脆响过后,经过变音特殊处理后的女声大声嚷嚷:“打人怎么了?打的就是你,哭!哭什么哭!我撕烂你的嘴!”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节 录音中的打人者态度十分恶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嚣张气焰,瞬间引起众怒,在有心之人的透露下,录音中的几位主角被扒了出来。 爆料的人自称是某平台内部工作人员,用词相对含糊,但对打人的地点和打人者的描绘却是非常详尽,爆料者称:“打人女星简称大j吧,在刚刚结束的颁奖礼后台候场的时候和小s遇上了,起初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j忽然翻脸,当着工作人员的面直接打了小s一巴掌,小s当时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站着,小s经纪人气不过说了两句,信息量蛮大的,大j和小s好像私下一直不合,大j脾气特别暴躁,当时合作拍戏的时候,就没少折磨小s,小s毕竟是刚从南韩归国的新人,南韩那边前后辈霸凌文化特别严重,可能是受到那种环境的影响吧,小s对大j一直恭恭敬敬的,受欺负了也不敢说,这也就导致小s拍那部戏的时候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呃,个人觉得小s真挺可怜的,后来红毯也没走,原本安排好的表演节目也被撤了,被经纪人护着退场的时候,半边脸肿得老高,可见大j下手有多重。” 【划重点:刚刚结束的颁奖礼,最近只有恒星视频举办的星光之夜吧,两名合作过的女星,其中一位还是刚从南韩归国的新人,翻了一下官方展出的邀请名单,解码成功,大j:蒋姒,小s:宋潇潇】 【笑死,南韩归国这种条件都写出来了,宋潇潇: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 【为什么都在解码身份,这则爆料的关注点不应该在“打人”这件事上吗?只有我在意蒋姒为什么动手打人?】 【楼上才歪屁股吧,不管打人的原因是什么,打人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吧?而且爆料人不都说了,蒋姒脾气本来就不好,拍戏的时候就仗着前辈的身份欺压新人,代入一下现实职场,不就是老员工仗着工龄长欺负新员工吗?我真要吐了,难怪蒋姒红不起来,现在看来糊是有理由的,呵呵】 【嗐,我说她怎么演反派演的那么好,合着是本色出演啊】 【有没有人扒一下蒋姒的后台是谁,看她这嚣张的模样,像是有大能耐的】 【蒋姒能有什么后台,她有后台还能一直演些乱七八糟的角色?之前无聊的时候找了她拍的那部灵异片看,差点没给我看吐了,一看就是垃圾制作的小成本电影,也亏她演的下去】 【楼上,那电影我也看了,全程尿点,烂到让人想自戳双目的程度,当时影院上映的时候,放映厅除了我和朋友以外压根没有其他观众,而且影院排片也很少,要不是我的冤种朋友买错了票,我也不会跟着去受罪,整部影片唯一的看点恐怕就只有蒋姒的身材了吧,不得不说,这姐拍戏是真豁得出去,有肉她是露啊!】 【蒋姒不是私生活很乱吗?听说她私底下骚得很,先前有朋友跟组的时候,还撞见过她和导演□□,我朋友说,她在那方面挺会玩的,特别放得开,要她是男的,她肯定也顶不住】 …… 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蒋姒打人#和#宋潇潇南韩文化受害者#的词条被先后推上了热搜。 作为施暴者,蒋姒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网友口诛笔伐要求她道歉,宋潇潇的粉丝不依不饶,要她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一张据说是宋潇潇经纪人朋友圈的截图也被推到了公众面前,截图里,宋潇潇经纪人并未直接指名道姓,只暗暗透露了宋潇潇目前的精神状态很差,耳膜也被打穿孔,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宋潇潇在南韩作为练习生出道,本身就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回国以后,又受邀参加了恒星视频举办的选秀综艺,因此名声大噪,进一步提升了知名度,作为一名爱豆选秀人,她的粉丝群体本就偏年轻化,不少粉丝被这则未知来源的截图煽动,对蒋姒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恨得牙痒痒。 蒋姒微博评论底下都是宋潇潇粉丝不堪入目的辱骂,甚至还有粉丝私信她,发恐吓图,p遗照,更有甚者,威胁她,让她出门小心点,免得遭报应。 “贱人去死!贱人去死!” “骚货!□□!” “滚出娱乐圈!” …… 事发后的半小时,唐黎刚将蒋姒送回家,就被紧急叫回了公司。 公司召开公关会议,正在商议该如何应对这次危机,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作为当事人之一,唐黎心底很清楚录音是被剪辑合成的,说话的声音也被刻意重新处理了一下,叫人分辨不出是出自谁之口。 不过…… 现在追究这些也毫无意义,公众并不在意真相,亦或者说,他们认知里的就是真相。 现在她们已经失了先机,出面回应等于对号入座,毕竟这只是一则无从查证的爆料,再者宋潇潇那边有恒星这个强有力的后台,她们即便是出面解释,也很难有人愿意相信,这件事的矛头在宋潇潇身上,而非蒋姒。 更糟糕的是蒋姒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舆论一边倒,蒋姒已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动作快的品牌方公关纷纷下场表态,打电话到公司取消合作,并要求她们按照合同赔付违约金。 “没办法,蒋姒捅的篓子太大,现在群情激奋,我们要是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恐怕就连公司声誉都要被蒋姒拖垮。” 说话的是公司艺人部总监赵丽君,她绷着脸神情凝重的发言,眼角眉梢却克制不住地向上挑起,泄露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 唐黎心如明镜,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蒋姒和我们公司的经纪约好像已经到期了吧?”赵丽君意有所指,“到期不续约,让她自己出面说明情况,已经是公司能留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赵总监,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唐黎压着火气,据理力争,“我们藤吉娱乐这些年如果不是靠着姒姒的营收,恐怕早就倒了吧!如今一出事,你身为艺人部总监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反而只想献祭艺人草草了事,卸磨杀驴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和我们公司合作?何况名声……” 唐黎嗤笑了一声,“我们藤吉的名声不是在赵总监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早就臭不可闻了吗?” 唐黎可没说半句假话,藤吉就是一家小作坊,在娱乐圈各大演艺公司里籍籍无名,若不是靠着蒋姒的微薄名气,早就垮了。 这两年自打赵丽君上位以后,她强迫艺人出入各种酒局,闹出了不少丑闻,藤吉的名声由此一落千丈,现在人人都说藤吉是披着演艺公司皮的臭烂窑子,即便有她拦着,没让蒋姒落入赵丽君的魔掌,却也无法避免地被公众连坐,蒋姒名声如今这么烂,赵丽君也得付一半责任。 被当场下了面子,赵丽君也不装了,整个公司艺人都愿意听从她的安排,唯独蒋姒特立独行,往常看在蒋姒还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份上,赵丽君还能容忍几分,如今,她彻底撕破了脸,拍着桌子怒声吼道:“唐黎!你搞清楚这回是你手底下的艺人犯了事,搞得我们大家深更半夜还要开会商议怎么替你的艺人擦屁股!要追究责任,你首当其冲!要是识趣点,你自己就该引咎辞职!立刻从藤吉滚出去!” “唐黎,赵总监说得也在理,我们藤吉和恒星硬碰硬没有好下场的,恒星法务部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们了,他们那边打算起诉,追究蒋姒动手打人的责任,这事暂时还没曝光出去,要是泄露了风声,何止是蒋姒,整个藤吉都要被拖下水” “对啊对啊,连我们阿航也被蒋姒连累了,恒星那边暂停了和藤吉的所有合作,阿航本来都要进组接拍恒星那部甜宠剧了,现在闹了这么一出,阿航和恒星的合作被搁置,进组遥遥无期” “本来也是蒋姒不对,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在那种场合动手,她动手之前有考虑过这种举动会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吗?凭什么要我们来替她收拾她的烂摊子啊!要我说,她就该老老实实出来道歉,然后去宋潇潇面前跪着,求她原谅,只要宋潇潇不打算追究,这事不就好解决了吗?” …… 会议室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是想独善其身,打算牺牲蒋姒一人,保全公司的名誉, 唐黎也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很好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会议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她的笑声在偌大的房间里回响。 唐黎起了身,内心生了几分悲凉,她替蒋姒不值。 为藤吉付出那么多,被藤吉吸血多年,到头来落了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好,我辞职。” 第3章 没钱 【藤吉娱乐v:我司与蒋姒女士签订的代理经纪约已于2022年7月31日正式结束,未来山高水远,祝君安好。】 装死多时的藤吉官博冷不丁抛出一则声明,彻底点燃了战场。 [什么意思?藤吉这是公开和蒋姒割席?] [我好懵,一则似是而非的爆料,好像也没有确切证据能证明蒋姒仗着前辈的身份欺压新人,那录音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竟然还有替蒋姒说话的二五仔,你脑残吗?各大品牌纷纷和蒋姒解约,连蒋姒公司都放弃她了,这代表什么,你还看不懂?] [哈哈哈哈哈劣迹艺人值得被如此对待,本来对藤吉全无好感,现在必须为藤吉雷厉风行的举动点赞!@蒋姒法制咖别装死,赶紧滚出来道歉] [呃,蒋姒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代表藤吉这种举动就值得推崇,好像藤吉这么多年来,旗下能赚钱的艺人就蒋姒一个吧,现在出了事就赶紧撇清关系,啧啧,这嘴脸也够难看的] …… “潇潇你快看,藤吉果然和她解约了。”宋潇潇经纪人看到微博热搜后,立刻将手机递到了宋潇潇面前。 宋潇潇觑了眼,笑容得意,“藤吉敢和恒星对着干吗?我让叔叔出面向藤吉施压,藤吉公司的人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宋潇潇经纪人也跟着笑,“也是,藤吉那种小公司,连跟我们公司对簿公堂的勇气都没有,我听说蒋姒的代言都快掉没了,现在品牌方联合起来,打算向蒋姒追讨违约金,我看她是彻底完蛋了,不过……” 宋潇潇心情很好,闻言只挑眉问:“不过什么?” 经纪人压低了声:“我听说蒋姒那个经纪人还没放弃,到处找关系疏通,想和我们恒星和解。” “她倒是养了条好狗”宋潇潇嗤笑,并未放在心上,“由着她去吧,你也知道我叔叔是恒星董事,她再怎么努力找关系也不过是白费气力。” 经纪人迟疑了片刻,犹豫着出声:“但是最近恒星内部都在传,大老板要回来了,这件事要是放任她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会不会闹到大老板面前去?” 宋潇潇经纪人进公司比宋潇潇早,所以很清楚恒星娱乐现在明面上能查到的那两位只是代理人,实际上早在两年前,恒星经过资产重组后,就正式被盛京资本接手,不过那位似乎远在重洋之外,对公司的事并不怎么上心,以至于即便恒星早就易主,消息也被压着迟迟没有曝光出去。 但不知为何,近期公司内部开始疯传那位要回来了,并且近期就会到恒星视察,所以大家现在都夹紧了尾巴做人,不敢在这个关口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她担心任由蒋姒经纪人这么闹下去,万一走漏了风声,会给那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怕什么”宋潇潇对经纪人的谨小慎微嗤之以鼻,“我是恒星的艺人,就算闹到大老板面前又能怎样?他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外人追究我的责任?再说了,我可是受害人,没有直接起诉蒋姒已经很给她脸了。” …… “姒姒,你最近不要上网,公司的事也不要管,我会想办法帮你和恒星达成和解的。” 唐黎已经正式向藤吉提交了辞职报告,自然也清楚藤吉发出了和蒋姒的解约公函,她顾不得自己离开公司后无处可投奔的窘境,只担心蒋姒会受到影响,所以急急忙忙地打电话提醒她,让她不要去在意网络上的流言蜚语。 “唐黎,你不要管我了,这件事你没法摆平的,我确实是打人了,宋潇潇那边咬死了这一点,不会松口的。” 宋潇潇和她一向不合,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把柄,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这种大好机会,宋潇潇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你是不是为了我离开了公司?”蒋姒握着手机,轻声询问。 艺人部总监赵丽君打电话通知她,说公司不会再跟她续约,让她好自为之时,还顺带提了一嘴,说唐黎为了她和公司闹翻,已经正式从公司离职。 “……藤吉那种地方,我早就待不下去了,本来打算等你的合约到期以后,我就带着你一起跳槽,现在算是误打误撞下,正好落实了我原本的计划。” 唐黎本来就看不惯赵丽君的行事作风,更何况藤吉庙小妖风大,根本无法给蒋姒提供什么好的资源,她压根就没打算要带着蒋姒和藤吉续约。 “唐黎,阿姨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吃药,而且你弟弟不是马上就高三要考大学吗?他成绩那么好,肯定可以考上不错的学校,你现在贸然离职,家庭负担这么重,你要怎么承担得起?” 蒋姒不希望唐黎因为她的事而影响到了原本的生活,她很清楚以如今自己声名狼藉的境地,唐黎这个经纪人很难独善其身,留在藤吉和她彻底割席,反而是最稳妥的做法,等到事情冷却下去,旁人也不会想起她这么号人物。 反倒是现在,唐黎为了她和公司闹翻,带着她这个拖后腿的,其他公司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还有宋潇潇在后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恐怕唐黎为了她和公司决裂的事早就传到了宋潇潇耳里,以宋潇潇小肚鸡肠的气量,难免不会因此而迁怒唐黎,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放出了风声,彻底断了唐黎找下家的退路。 “你不要操心我的事,安心等着就好,我会尽力帮你摆平宋潇潇这个麻烦。” 不等蒋姒多问,唐黎就径自挂了电话。 蒋姒看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秀眉紧蹙,她迟疑了很久才重新解锁手机,按照字母排序搜索,“x”姓的微信好友只有两位,指尖在黑色头像上停驻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开了下边的水冰月头像。 【妗妗,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宋潇潇在恒星里有什么熟人吗?】 蒋姒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英国那边应该是早上8点,以谢妗妗的作息时间来推算,现在恐怕还没有睡醒起床。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谢妗妗终于回复。 【恒星???】 蒋姒顿了下。 【怎么了?】 微信那边停顿了很久,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等了很久,才等来一句。 【没事,我去问了一下,宋潇潇叔叔好像是恒星董事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妗妗在国外,收到消息没这么及时,所以也不知道国内论坛对蒋姒翻天覆地的声讨,她只奇怪蒋姒好端端地怎么打听起了宋潇潇。 【你能帮我约见一下他吗?】 蒋姒没有说这边发生的事,原本她也不打算处理这件麻烦事,更不打算向宋潇潇低头,可现在唐黎也被牵扯进来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黎因为她而失去这份工作。 【?】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干嘛不去找我哥帮忙?他可——】 谢妗妗手快,万幸是还没打完消息就在误触之下发出去了。 蒋姒有点奇怪。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节 【他怎么?】 【没什么,我帮你联系一下吧】 谢妗妗打了个马虎眼,没说明白。 谢妗妗的速度很快,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她发来了时间和地点。 【明晚八点,四方坞茶楼。】 …… 隔天晚上八点,蒋姒准时到达四方坞茶楼。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对方百般刁难的心理准备,进了茶楼后,她报上预约好的名字,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员笑意盈盈地领着她往里走,“您好,请跟我来。” 茶楼环境幽静,装潢古朴雅致,阵阵茶香,沉韵悠长。 一楼是开放式的茶厅设计,中间搭了个戏台子,这会儿进门,正好遇上唱曲儿,唱的似乎是昆曲,小时候,蒋姒被寄养在外祖家,被外祖带着去听过几次,不过可惜她俗人难通雅事,每次被外祖抱着去听曲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打瞌睡。 蒋姒视线从戏台匆匆掠过后,便没有再做停留。 穿过茶厅时,楼下宾客不可避免地将注意力从戏台转移到她身上,她今天穿着修身款的白色针织裙,柔软的黑发编成了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肩膀左侧,鬓边刘海微微卷起,随着走动的步伐不时调皮地从小巧精致的耳廓扫过,看似慵懒随性的装扮,却因为过于丰腴婀娜的身材而增添了几分诱惑。 蒋姒没有注意到因她而引起的骚乱,她跟着迎宾员上了二楼。 二楼是雅室,冗长竹帘隔断,设计别出心裁,半月弧形的设计,竟也不显得拥窄,反而有种视野通透,别具一格的风雅之感。 蒋姒起初跟在迎宾身后,只专心地走上台阶,并未注意到前路已经到头,这会儿停下抬头,视线越过身前之人,落在雅室之中,雅室点着香炉,袅袅烟雾缭绕,淡淡的檀香四散开来。 独坐在镂空雕窗前的男人神色淡漠却不失俊美,深色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搁置在一侧,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粒扣子,微凸的喉结,锁骨笔直,卷起的袖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小臂上,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搭在骨瓷茶盏的手指修长分明,恍如白玉,细腻又精致。 细长的丹凤眼微掀,冷淡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似乎有片刻凝滞。 蒋姒怔住,肢体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迟缓而沉钝地僵立着,就连呼吸都不由放得轻缓。 她盯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看了很久,脑子像忽然短路了一样,脱口而出一句,“嗨,未婚夫。” 第4章 没钱 茶室之中,静谧无声,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心虚地掏出手帕来擦汗,作为恒星的董事,宋明杰早就知道大老板要回国的消息,却不曾想大老板回国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不是傅总和叶总,而是他,宋明杰。 他起初受宠若惊,只当是大老板倚重他,所以来赴宴之前还特地打听了一番,只是这位盛京资本的年轻掌权人,平日里很是神秘低调,别说知道他的喜好了,就连见过他的人都很少。 宋明杰忐忑不安地过来赴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权比他预想中的要年轻得多,他也是老油条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自认为应付这种场面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可谢权年轻归年轻,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不管他怎么主动献殷勤,谢权神色总是淡淡的,叫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宋明杰快挨不住的时候,就见迎宾员领着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从楼下上来。 他挑眉,误以为谢权只是假正经,要不然怎么会还特地叫个女人过来陪座?只是这大老板的心思着实让人费解,找个女人来调情还要跑到这种咿咿呀呀唱着哀调的地方,也不嫌败了兴致。 宋明杰只是个大老粗,不懂附庸风雅的乐趣,也听不懂楼下唱得什么,要不是谢权在这儿,他早就将人从戏台上轰下去了。 宋明杰压着怒气,脸上横肉堆积,硬是挤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他用心知肚明的语气说:“谢总,原来您好的是这口啊!您早说啊,下回我带您去个更好的地方,那边……” 他视线落在那抹越走近的身影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光是看着就让人血脉偾张,他忍不住吞咽口水,喉结急剧滚动,眼神黏腻又放肆,笑容格外放纵猥琐,“那边都是这种极品,保管让您舒服得流连忘返。” 谢权没说话,细长的丹凤眼冷冷睨了他一眼,宋明杰却还不知收敛,眼神仿佛黏在了女人身上,眼里的欲望肆意疯长。 杵在一旁侯着已久的沈特助心惊胆战,他皱眉,嫌恶地觑了一眼宋明杰,当着谢总的面觊觎谢总的未婚妻,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迎宾员撩开幕帘,侧开身,身后的人便完全曝光在雅室之中。 宋明杰顿时两眼放直,果然是极品,不止身段柔软绰约,曲线惹火,就连容貌都毫不逊色,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欲语还休,眼波流转间,妩媚多姿,风情万种。 可惜了…… 这等人间尤物,是谢权的人,他就是想一亲芳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够胆和谢权争人。 宋明杰惋惜的神情一闪而过,视线却还是舍不得从女人身上挪开半分,实在太妙了,即便他纵横风月场多年,明星也好,模特也罢,他见过不少,就没见过这种只看了一眼,就能勾得人心痒难耐的尤物。 …… 蒋姒进了雅室,碍于视角问题,她没注意到雅室之中还有其他人存在,视线只被禁欲清贵的年轻男人牢牢吸引住。 这人,就是骨头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蒋姒在原地愣了很久,方才抬手打了个招呼道:“嗨,未婚夫。” 未……未什么?未婚夫? 这忽如其来地一句未婚夫,把宋明杰吓得不清,脑子里那点腌臜的东西瞬间消失殆尽,他惊恐地看向谢权,紧张地语气都磕巴了,“谢…谢总,这…这位是您的……” 沈特助翻了个白眼,他早就受不了宋明杰这种昏聩庸碌,满脑子只有□□的人,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出一口恶气,沈特助冷笑着介绍,“这位是谢总的未婚妻,梁家千金,梁小姐。” 宋明杰虽说明面上是恒星的董事,可实际上也只是个挂名的。恒星被收购重组以后,他们这些恒星的老人就被完全架空了。如今他在恒星也只是挂了个虚职,没什么实权。恒星的实际控股人是谢权,代为管理的是傅司淮和叶青,恒星的事,也轮不到他多嘴,如若不是最近他的小侄女签进了恒星,大哥拜托他帮忙多照看着点,他也不会贸然出面替宋潇潇向藤吉施压。 不过宋明杰没见过蒋姒本人,平时对娱乐新闻也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被小侄女恨得牙痒痒的罪魁祸首,蒋姒。 娱乐八卦他不关心,名流世家他却认识不少,梁家的名号他当然听说过,梁家世代从商,清初便是京城有名的盐商,后来靠着拓展航海业务,慢慢壮大身家,发展至今,已经落地生根,像宋明杰这种身份的人,是根本没法接触到梁家人的。 但是,他虽未和梁家人正面接触过,同在一个圈子,却也有幸在某次酒会上见过梁家人,梁家夫妻恩爱,后代子嗣却很单薄,膝下只有两个孩子,大小姐梁又薇,小少爷梁时熠,他记得当时在酒会上露面的那位梁家千金,似乎也不长这样啊…… 宋明杰又惊又怕,眼神在蒋姒身上逡巡,这回只是单纯地打量,不像,实在不像,那位梁家千金端雅高贵,像静立在夜色之中的白玉兰,清纯美丽,不像眼前之人,明艳动人,美得张扬放纵。 不过真要比较起来,那位梁家千金虽美,跟眼前之人比起来,却略显空洞寡淡,远不如她漂亮妩媚,美得勾人心弦。 …… 听到沈特助的声音,蒋姒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原来雅室之中还有其他人。 她看了眼,视线从宋明杰身上一掠而过,没太在意。 端坐在主位,清雅矜贵的男人神色未变,淡淡出声:“过来。” 过来?招狗呢? 蒋姒不悦地拧着眉,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男人身边走去,她没好气地挨着他身旁位置坐下后,不满地开口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明明让谢妗妗帮忙邀约的是宋潇潇的叔叔,结果出现在这的人,却是她那位三年都不曾见过一次面的未婚夫,谢权。 梁家和谢家是世交,婚约是两家人早早就约定好的,定下婚事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走丢那年也才三岁,懵懂无知,以至于她和谢权之间根本没什么深刻的感情基础。 原本蒋姒走丢了,这场婚事便落到了梁家大小姐梁又薇头上,梁又薇顶着未来谢家少奶奶的身份过了十几年,要不是她十六岁那年被忽然找回梁家,梁又薇应该已经顺理成章地嫁进了谢家。 因为这事儿,梁又薇一直记恨着她,认为是自己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大好姻缘。 恐怕就连谢权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订婚后,也不会三年了无音讯。要不是他时不时还会给外祖寄点古玩文物,顺带给她送一两件首饰珠宝,她还真以为谢权已经人间蒸发了。 蒋姒觉得自己被他们迁怒实在无辜,拆散谢权和梁又薇这对苦命的野鸳鸯,又不是她的本意,谁让外祖那么固执,只认死理,觉得当时定下婚约的人是她,这场婚事就应该由她来履行。 因为这场婚事,她还跟外祖置气,彻底脱离了梁家自己出来拍戏挣钱,只是她没后台,所以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得也不怎么好。 谢权神色淡淡地回答:“你不是想见恒星董事?” 闻言,蒋姒微怔,漂亮的桃花眸盯着谢权看了很久,狐疑地询问:“你?” 她惊恐万分,“你什么时候多了宋潇潇这么一位……侄女?” “噗”沈特助控制不住地发出声音,他实在忍不住了,谢总的这位未婚妻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脑回路如此清奇。 宋明杰还没从梁家千金的身份里回过神,就听见了自家侄女的名字,他斟酌了片刻,目光不敢再那么放肆地打量对方,只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道:“梁小姐,您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蒋姒也是一时脑子短路,她当然知道谢权和宋潇潇没什么关系,就是顺着谢权的话往下捋了捋,顺嘴那么一接,这会儿被宋明杰打断,她才将视线转移到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身上。 宋明杰被她看得心里发慌,讪笑着问:“梁小姐,您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你不认识我?”蒋姒挑眉,有点惊讶。 宋潇潇敢在恒星横行霸道,借着恒星的名义打压她和唐黎,无非是仗着宋明杰的势,她还以为宋明杰会认出她来,却没想对方左一个梁小姐,右一个梁小姐的,倒像是完全不认识她。 宋明杰又开始擦汗,他心虚地以为蒋姒是听到了那番冒犯她的话,故意在这里点他,他赔笑着说:“梁小姐您说笑了,我这种小人物,怎么配和您这样的千金小姐认识。” 蒋姒秀气眉尖紧紧蹙起,有点烦躁,宋明杰不认识她这就有点难办了,她不想当着谢权的面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更不想在谢权面前丢人现眼,让谢权知道她混得这么差,还要低眉顺眼地上赶着来求情,岂不是更加看不起她? “你……”蒋姒再三犹豫,刚准备出声,就被打断。 一直作壁上观的男人,忽地淡漠出声:“姒姒,你想求他,不如求我。” 第5章 没钱 ? 蒋姒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沈特助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后,体贴地帮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梁小姐,早在两年前盛京就已经收购了恒星,如今谢总才是盛京的最大股东,您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与其找宋先生这种挂着虚职的董事,不如直接找谢总解决,更快一点。” 蒋姒轻眨眼眸,艰难消化掉被忽然抛出来的这枚重磅炸弹。 恒星被收购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会瞒得这么好?密不透风,整整两年都没有人曝光这件事,而且……她做梦都没想到收购恒星的人会是谢权。 他不是一向都对文娱产业不感兴趣吗?盛京旗下行业涉猎极广,包括但不仅限于银行、医院、酒店等等,各种高精尖行业都免不了有盛京掺股操纵的身影,唯独文娱产业,从未涉足。 其原因归根究底还是谢家的门第之念,谢家是书香世家,历朝历代都有杰出的文人墨客,文人嘛,重风骨、重名声,始终觉得登台唱戏有失脸面,所以谢老爷子对谢家后代管束极严,不许他们做这儿,不许他们做那儿的,规矩繁多,涉猎文娱产业,更是谢家大忌。 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赌气从梁家跑出来后,就一头扎进了娱乐圈。 除了真喜欢拍戏以外,更多的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想,既然外祖不同意她退婚,那她就只能让谢家主动跟她退婚了。 蒋姒觉得像谢家老爷子看重门楣看重名声的人,肯定无法接受一个成天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孙媳妇,说不定一气之下,就主动找到梁家把婚给退了。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几年不上热搜还好,一上热搜就闹得鸡飞狗跳,名声都臭成这样了,谢老爷子竟然还没有半点要跟梁家退婚的意思。 蒋姒倏地皱起眉,嘴硬道:“谁说我有事要找人帮忙了?我就是觉得宋先生人不错,想认识认识他,不可以吗?” 沈特助眼角抽搐了一下,并未接话。 倒是忽然被点名的宋明杰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原本端着茶盏的手都在发抖,挤着脸上的肉赔笑道:“梁小姐您说笑了,我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当然比不得谢总年轻沉稳。” “那可不一定”蒋姒冷笑,“你好歹有人性,不像有些人,泯灭人性,连基本的共情能力都没有。” 谢权神色淡漠,似乎并未被她的话激怒,只平静地叙问道:“你很讨厌我?” “不”蒋姒笑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像一把羽扇,翩然轻盈,“是非常。” “原因”谢权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就连质问都平静如同一滩死水。 “……”蒋姒一时语塞。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节 要说起来,她确实很难找到讨厌谢权的理由。他这个人,好像没有缺点。从小便聪颖过人,品学兼优不说,就连长相也挑不出毛病来,过于优越俊美的皮相,倒是让他从小就活在过度疯狂的关注下,毫无隐私可言。上学时,招惹而来的狂蜂浪蝶,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她以前也不可避免地被这副皮囊所蒙骗,不过少女懵懂的感情刚刚冒出嫩绿的芽尖就被毫不留情地掐死,她总不能说,现在之所以这么讨厌他,是因为脱粉回踩了吧? 蒋姒别过眼去,找补了一句,“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谢权替她倒了一杯茶,语气还是很淡,“只是,你最好还是学着慢慢放下对我的成见,否则以后结了婚,难受得只会是你自己。” 结婚…… 冷不丁从谢权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蒋姒还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声嘟囔:“谁说我要嫁给你了?自作多情。要不是外祖不肯,我早就跟你退婚了。” 谢权淡声解释:“谢家和梁家利益牵扯很深,这桩婚事,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得掉的。” “那你就甘心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当赌注?”蒋姒不理解,也无法接受,她根本不能说服自己,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相处一生。 谢权眉眼疏淡,唇角勾出极其浅淡的弧度,他反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们结婚就一定不会幸福呢?” “很简单啊”蒋姒不以为然,“你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你,两个互相讨厌的人,是没办法共度余生的。” “是吗?”谢权呷了口茶,清冷眉眼被雾气氤氲得分外模糊,“我何时说过我很讨厌你?” 蒋姒再度顿住,不知道是回想起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蒋姒烦躁地折起眉心,“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 她刚要起身离开,身后忽地响起男人清冽地嗓音,“姒姒,踏出这扇门,你的事我便不会再管。” 蒋姒脚步微顿,身后之人不疾不徐娓娓出声道:“你现在的确可以任性离开,可以凭借自己的喜怒行事,你有任性的资本,不过我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麻烦。” “……” 蒋姒像被捏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想到先前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所带来的后果,她忽地沉默下来。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辱骂,到现在都没有停止,宋潇潇的粉丝揪着她不放,恒星也不愿意轻易松口,唐黎现在被她牵连,失去了工作。 没有梁家的帮助,在这个追名逐利的圈子,只凭着她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善后。 蒋姒内心陷入了挣扎,一方面,她的确是不想跟谢权低头,可另一方面,沉重惨痛的现实又压迫着她,不得不折断那点可怜的傲骨,向他低头。 蒋姒深呼吸,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问:“那你是愿意出面帮我撤回恒星发出的□□嘛?现在所有公司拿我们当成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就连我的经纪人也被你们逼得从藤吉离职,她什么错都没有,打人的是我,为何就连她也不愿意放过?她明明只是做了一位经纪人应该做的事,拼命工作、努力生活的人,就活该受你们欺负,活该成为你们摆弄权谋的牺牲品吗?” 蒋姒在被找回梁家之前,跟着养母颠沛流离,度过了很长一段漫无天日的日子。 那时候烂赌酗酒的养父在外边借了一大笔高利贷,追债的人每天都在出租屋附近蹲守,泼红油漆、扔石头砸窗户等等诸如此类的恐吓手段层出不穷,养母为了能多赚点钱还债,只能每天没日没夜工作,从附近的工厂下班以后,又得去饭店当服务员、摆地摊,就连节假日都要过去给人当保姆,后来还…… 蒋姒用力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将情绪从那段沉重黑暗的记忆里抽离出来。 总之,贫穷是一切苦难的源头。她切身经历过,所以才会分外反感他们这些利用权势,随意操控别人的工作,将别人的人生当成是一场游戏的烂人。 唐黎有什么错呢?她只是遵循自己的良心行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她已经很努力地生活了,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维护自己在乎的人,面对逆境也绝不屈服。 可笑的是在这些人眼里,她的反抗也许只是一场螳臂当车的笑话。 …… “宋董事”谢权眉眼未抬,没有半分情绪变化,“你都听到了?” 早就想离开雅座的宋明杰如坐针毡,从听到“□□”这三个字开始,他就愈发慌乱。 软性封杀,这本是圈内各大演艺公司背地里对不听话的艺人和员工经常使用的制裁手段。 被大公司厌弃之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圈内的公敌,其他小公司只会效仿行事,不会冒着得罪大公司的风险,收留对方。 最近,恒星的确是出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还是由宋明杰出面,让公关部放出去的。可在做决定之前,他并不知道要封杀的这位后台这么硬,宋潇潇跟他告状的时候,说得分明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糊咖,仗糊行凶打了她一巴掌,让自己一定要替她出气。 宋潇潇毕竟是他的侄女,何况动他的人,不等于就是在打他的脸吗?他也没太深究,就直接替宋潇潇出面,向对方公司施压,并让恒星公关部放出风声去,扬言谁敢接下她们这个烫手山芋,就是和恒星、和他宋明杰过不去。 这会儿,宋明杰是悔到肠子都青了,背地里暗自唾骂宋潇潇这个丧门星,自己找死得罪了梁家千金就算了,还要将他也拖下水。 “梁小姐,真对不起”宋明杰吓得两股颤颤,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真不知道那位是您的朋友,您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嘛!” 宋明杰心虚地厉害,抓住机会又跟谢权再三表态道:“谢总您放心,这件事我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梁小姐的经纪人那边,我也会亲自去道歉的,还望梁小姐,不要跟我这种有眼无珠的粗人计较。” 谢权没有理会宋明杰,反倒是掀起眼眸看了蒋姒一眼,淡声询问道:“解气了吗?” 解气?搅乱了别人的人生,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能弥补一切吗? 蒋姒垂眸看着惶恐不安的宋明杰,既觉得可笑又莫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今晚没有谢权在这里,她没有搬出梁家千金的身份,宋明杰会这么容易妥协吗? 不会。 蒋姒眸光倏地冷了下来,“宋董事,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宋明杰不解地抬头,对上蒋姒眼睛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后背忽然冒出一股凉意。 他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梁小姐您言重了,不管您想让我做什么,我保证一定替您办妥帖了,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当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临近转点的时候,微博实时热搜榜单忽然冒出了一条震惊四座的爆料标题,瞬间引爆全网。 第6章 没钱 深夜,#蒋姒签约恒星#的热搜标题悄然无声空降榜单,从热六快速往上升,最终爬到了热一的位置。 原本只打算照例睡前吃波瓜,顺带看看装死多时的蒋姒有没有滚出来道歉的宋潇潇粉丝,看到这个标题都蒙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点进去一看。 在这种阴间时间段,恒星娱乐的官微忽然蹦跶了出来。 【恒星娱乐v: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蒋姒,欢迎蒋老师加入恒星这个大家族,以后要和小星一起努力成为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哦!】 [哇靠,我就知道深夜静悄悄必定有大瓜,这波啊,是修仙党的胜利] [什么鬼登西溜达出来了?皮下被夺舍了不成?] [蒋姒签进了恒星?没记错的话,宋潇潇就是恒星的艺人吧?我怎么看不懂恒星这波骚操作,两家死对头签进一家公司,不尴尬吗?] [这抓马的情节,是能编写进娱乐圈年代史,流传千古的程度了] [既然恒星愿意签蒋姒,是不是也从侧面印证了那则爆料是假的呢?恒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打自家艺人的脸吧?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恒星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接纳蒋姒啊] [怎么都在讨论蒋宋大战,难道只有我觉得蒋姒前脚被藤吉抛弃,后脚就进了恒星的举动,很爽嘛!我也刚从原来的脑残公司离职,今早去蓝鲸面试了,希望接下来能被顺利录用,老子也要扬眉吐气!狠狠打sb前上司的脸!] [@藤吉娱乐傻眼了吧?格局打开一点,好好跟恒星学学怎么经商,人家公司可没你们这么鼠目寸光哈哈哈] [笑死,就问现在到底谁更尴尬?a.宋潇潇粉丝b.宋潇潇本人c.藤吉娱乐] …… 猝不及防被公司背刺的宋潇潇,刚拍完夜戏,正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卸妆时,经纪人举着手机快步从门外进来,神色慌张地说:“潇潇,不好了!” 宋潇潇今天拍戏很不顺,导演仗着在圈内有点地位,当着剧组其他人的面对她破口大骂,不就是哭不出来吗?滴点眼药水就能解决的事,导演就是不肯答应,非要让她酝酿情绪,让她真哭,哭不出来又发脾气。 真搞不懂这些老东西为什么这么固执,艺术追求?对观众负责?真蠢。 宋潇潇不屑地翘起嘴唇,对导演所坚持的老艺术家风骨嗤之以鼻。 要不是恒星内部最近疯传大老板要回来,叔叔之前再三交代要她收敛一点的话,她早就甩手走人不干了,谁要被一个糟老头子骂得抬不起头啊! 这会儿,她憋了一肚子气正愁着没地儿撒气,经纪人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撞枪口,宋潇潇猛地睁眼,臭着脸大骂:“你他妈的有病吗?看不到我正在卸妆?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来烦我!” 经纪人被骂了一顿,脸色变了变,忍着气将手机递过去说:“你自己看吧,网上都在传蒋姒签进恒星了。” “你说什么?”宋潇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极度不悦地瞪着经纪人。 经纪人硬着头皮道:“是真的,我刚刚打电话去公司问了,蒋姒确定是要签进恒星,只不过还没正式签合同而已。” “谁下的决定?”宋潇潇火气蹭地一下冒了出来,“我叔叔可是恒星董事,他们竟然敢违背我的意愿行事,不想混了吗?” 经纪人神情复杂:“我问了,但是公司那边只说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你直接去找叶总谈。” 叶总?叶青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行事一板一眼的女人? 宋潇潇脸色骤变,抢过经纪人的手机后,直接点开拨号界面按了一串电话号码,她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 最后一次拨打时,电话终于接通。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含糊不清,似乎是正在参加什么酒局,背景音也很嘈杂,男人酒气颇重地“喂”了一声,“谁啊?” 宋潇潇紧绷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叔叔,是我潇潇。” 宋明杰酒都吓醒了大半,极度不耐烦地质问:“你又怎么了?” “叔叔,我是想问那个蒋姒她怎么会签——” 宋潇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蒋什么蒋,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这次真要被你害死了,以后你们父女少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我!别再给我打电话!我没你这种丧门星侄女!” 宋明杰骂了她一通后,直接撂断了电话。 宋潇潇捏着手机,忽地暴躁起身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这砰地一声巨响过后,休息室内落针可闻,刚刚宋潇潇接电话的时候毫不忌讳旁人,宋明杰嗓门又大,以至于休息室内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那番叔侄决裂的话,但是大家都不敢吭声,只顾着低头收拾东西,生怕触了宋潇潇霉头,就连宋潇潇经纪人此时也不敢开口说话。 宋潇潇气得发疯,见她杵着不动,脾气更加暴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 经纪人愣了片刻,“收拾东西?可是你明天还有早戏,现在离开的话,肯定会惹导演生气的……” 宋潇潇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赶紧回一趟公司,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咒骂道:“我说不拍就不拍!他算什么东西?仗着年纪大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要是这么怕他,这个经纪人你也趁早别干了,干脆留在这儿给他打杂!” 经纪人这下也不敢再劝,只能先叫助理回酒店收东西,又让司机到门口侯着,好在她们这回接的是一部都市甜宠剧,拍摄地点就在邻省,要回公司也容易,只不过现在赶回去的话,明早六点的早戏是肯定赶不上了。 …… 早上九点,蒋姒准时到了恒星大楼,唐黎跟在蒋姒身边,等电梯的时候,她偷偷看了眼蒋姒,欲言又止。 蒋姒看了眼电梯的镜面反光,她沉声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唐黎沉默。 她确实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两天前恒星的态度还很强硬,她好话说尽,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恒星给的回复却依旧是会追究蒋姒打人的责任,丝毫没有要放过她们的意思。 唐黎正愁得焦头烂额之际,恒星艺人部门的负责人却主动联系她们说,恒星准备签蒋姒进公司,并且和她们约好今天过来公司谈一下合作细节,正式将合同落定。 她又不是傻子,还会相信天上掉馅饼那套假话。 唐黎大概能猜到可能是蒋姒背地里做了什么,恒星才会妥协,只是……她原本有很多想问的话,对上蒋姒眼睛的那一刻,她忽然没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蒋姒就是蒋姒,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始终是那个在自己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选择伸出援手的人,从未变过。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节 唐黎斟酌过后,彻底想通,她弯起唇角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永远在你身边陪伴你。” 蒋姒愣了一下,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掩盖了她那极轻地一声“谢谢”。 艺人部在十七层,电梯停在艺人部门口,跟藤吉不同的是,恒星艺人管理部门非常忙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根本没有人关注她们。 负责和她们对接的人是艺人部总监叶青,只不过叶青还在忙着开视讯会议,没这么快结束,助理只好先将她们带到了会议室里等着。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叶青才姗姗来迟。 唐黎见到叶青的那一刻,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不愧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就连管理人员都这么漂亮。 叶青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材质柔软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打扮得非常精简却异常干练,和蒋姒这种浓颜系长相不同,叶青的面部轮廓更为柔和,但是整体气质偏向冷美人,正是圈内现在正稀缺的美人类型,唐黎敢保证,如果叶青愿意进入娱乐圈,想红根本不是难事。 叶青匆匆推门进来,态度虽疏离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太冷漠,她解释道:“抱歉,会议延长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的,我们也才刚到不久。”唐黎赶忙接话。 叶青点了下头,从助理手中拿过合同交给她们说:“你们可以先看看合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会让法务部的同事重新修改。” 蒋姒对合同不感兴趣,她很清楚谢权虽然没人性,却也不至于会在合同上坑她,倒是唐黎看得极为仔细,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恒星最大程度保留了蒋姒选择资源的权利,不会强迫艺人接戏,并且承诺每年至少会替她争取两到三部的s级优质影视资源,两到三部是什么概念?正常拍摄一部作品最少也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剧集过长,就是进组拍摄半年到一年也不稀奇,普通演员要拼命争取才可能争取到一部s级优质资源,恒星却愿意一年给她两到三部,这岂不就是说蒋姒完全可以在恒星提供的影视资源里随意挑?更重要的是,收益三七分,蒋姒占七成,而恒星只抽三成,这是什么待遇啊!顶流大咖的待遇也不过如此,恒星竟然愿意给蒋姒一个十八线糊咖这么高的福利待遇! 叶青喝了口咖啡,见唐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温声询问:“是对合同细节有什么不满意吗?” 唐黎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没……只是叶总,您确定这份合同是给我家姒姒的吗?” 叶青挑眉,不置可否,“是的,蒋小姐很优秀,以前是被耽误了太久,和恒星签约,我敢担保,只需要半年时间,蒋小姐就能晋升一线。” 叶青倒不是奉承蒋姒,虽说蒋姒是被谢权塞进公司的,但这份合同待遇却是她经过研究以后,示意法务部的人拟定出来的。 在联系蒋姒来签约之前,她看了一下蒋姒以前的作品,角色人设很固定,这对演员来说其实是个非常不利的条件,角色单一,意味着荧幕形象固定化,演技也很难有突破。 但蒋姒却不是这样,她对比了蒋姒的出道作品,和两个月前经由恒星平台出品的那部真假千金,她发现蒋姒进步很大,明明是同类型的角色,蒋姒的演技却比刚出道那会儿更加精湛,如果不是知道那只是剧本人设,她恐怕都要被蒋姒炉火纯青的演技带出成见。 所以,叶青敢保证只要给蒋姒机会,她要爬到一线不是难事。 唐黎松了口气,她用力点头附和叶青的话:“叶总您说得对,姒姒只是缺一个机会,她演技很好的,而且真的很努力。” 如果不是被藤吉这个吸血公司拖累,也不会到现在都还在十八线徘徊,更不至于遇上宋潇潇这种蛮横强势的新人,会毫无招架能力,被宋潇潇的粉丝压着打。 叶青嗯了声,提醒道:“如果没问题,那就签字吧” 唐黎签字很快,她本来要求就不多,只要恒星还愿意让她跟着蒋姒就行,就算不是经纪人也可以。 蒋姒迟疑了一下,笔尖刚落在空白签名处,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叶青看了眼助理,助理出门去看情况,很快又返回来,弯腰在叶青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叶青皱眉,起身道:“不好意思,有件比较紧急的事需要去处理,你们签好合同以后,我的助理会带你们到公司其他部门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叶青走得急,门没有彻底关紧,外边吵闹的声音传进了会议室内,蒋姒听到那道尖锐的女声后,眉眼骤然冷了下来,原本还迟疑不定,这会儿倒是握着笔爽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起身将合同交给叶青的助理以后,踩着高跟鞋推开门出去。 在外边吵闹的是刚从邻省赶回公司的宋潇潇,她带着经纪人堵在艺人部门口,正指着叶青骂:“叶青,你别给脸不要脸!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蒋姒是我指名要封杀的人,你敢违背我的命令签她进公司,你是不是不想在公司混了?” 叶青态度冷淡:“宋小姐如果对我的工作有意见,可以直接向上层反映,但是现在,请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别在这里影响其他人工作。” “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一个被人退婚的破落户,要不是看在你带着孩子实在可怜的份上,我也不会让叔叔招你进公司,拴起来替人守家的看门狗,现在竟然敢反咬自己的主人一口!叶青你搞搞清楚,得罪了我们宋家,你以为你还能在京城待得下去?” 宋潇潇言语粗俗,当着其他职员的面,不断辱骂叶青。 蒋姒皱眉,正欲出面,宋潇潇却眼尖率先瞥见了她走出来的身影,瞬间就跟被点燃了引线一样,整个人快气炸了,她冲上前去,扬手就要将当初蒋姒在红毯上打她的那一巴掌还回去,“贱人,你还敢在我眼前出现!” 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挥下去,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第7章 没钱 沈特助抓着宋潇潇的手腕,用公式化的语气警告道:“宋小姐,如果你再继续这么闹下去,我就只能叫保安上来处理了。” 宋潇潇手腕被捏得生疼,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得开,猛地回头,刚要开口大骂,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站位略偏前的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单手拎着黑色的机车头盔,眉眼疏懒勾着笑,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懒懒倚着墙。 站在他右后方的年轻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眉如远山,眸若点漆,冷淡禁欲,端方俊美,细边银框眼镜架在优越挺括的鼻梁骨上,正好遮掩住了眼尾处极其浅淡的泪痣。 宋潇潇一愣,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下来。 前边的男人她倒是不陌生,京城傅家的小少爷,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傅家子女众多,也轮不着他一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少爷来继承,现在傅家由他大哥傅时琛掌管。 傅时琛和傅司淮兄弟俩感情淡薄,如今傅时琛大权在握,对这个从前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弟弟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傅时琛有意放逐,傅司淮被彻底踢出了傅氏集团。 没成想傅司淮被驱逐出了家族后,竟然跑来接手了恒星,甘愿跑到这里给别人当一条狗,可真够没出息的。 宋家虽说比不得傅家那种豪门大家,但总比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代理总裁强得多,更何况傅司淮已经是个废人了,毫无威胁性,宋潇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倒是他身后那人…… 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可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 宋潇潇回过神来瞪向沈特助,板着脸怒声呵斥:“放手!” 沈特助没听,反倒是看向她身后的蒋姒,态度恭敬地询问道:“蒋小姐,你没事儿吧?” 蒋姒摇头,目光越过沈特助看向远处,年轻清贵的男人神色淡漠如常,眸光隐于镜片之后,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清淡寡欲的眉眼,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激起他眸中半点涟漪。 叶青快步走到男人面前,“抱歉,谢总,是我管理不当,这才冲撞了蒋小姐。” 闻言,傅司淮嗤笑了声,“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缺心眼,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女人面容轮廓柔和,漂亮的眉眼却覆着如霜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分过他一点。 傅司淮眸色暗了暗,唇角笑意渐淡。 谢权只淡声问询了一句:“合同签了?” 叶青罕见地怔忪了片刻,从会议室离开时,合同还没签好字,这会儿谢权问起,她才侧眸,询问似地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手里拿着两份已经签好字的合同,朝着她点点头,她这才放心回答:“已经签好了,谢总,您是否要过目?” “不用”谢权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旁人身上,眸光深深,清晰印刻出那道纤细玲珑的身影,她身体本能地往后躲了下,似乎并不愿意在人前和他扯上关系,谢权眸光微动,“姒姒,过来。” 蒋姒没吭声,长睫低垂细密覆着下来,落在眼睑处,犹如翕合的蝶翼。 紧跟在后的唐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远远打量了一眼被称为“谢总”的年轻男人,身形落拓,气质卓尔不凡,倒不像是什么恶人。 从叶青恭顺的态度,她也能推测出几分,年轻男人应该是恒星更高层级的负责人,以后就是她们的老板,并且这位年轻老板和蒋姒之间或许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虽不知具体渊源,却本能地微微侧身向前将蒋姒护在身后。 蒋姒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肩膀,唐黎回头,有点担心:”姒姒?” “没关系”蒋姒敛着眸回答,“是我认识的人。” 唐黎还是有点不放心,过去在藤吉,赵丽君挖空心思试图将蒋姒送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身边,赵丽君打得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她不肯,也不会让蒋姒落到那种地步。 就是现在,唐黎也仍旧不放心,虽说恒星不至于像藤吉那样肮脏,可恒星的退让和这份所谓的艺人合同都来得很蹊跷,她不敢往深了想,怕这一切都是蒋姒付出了什么不可知的代价,才换来的。 唐黎迟疑地让开了位置,蒋姒没急着上前,只冷冷看向一旁的宋潇潇。 宋潇潇收敛了先前张牙舞爪疯狂叫嚣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老实了不少。 沈特助见状,终于松开了对宋潇潇的桎梏。 从叶青喊出那声“谢总”开始,宋潇潇身子便控制不住发抖。 “谢”这个姓氏并不稀奇,可有能力出手收购像恒星这种顶尖娱乐公司的人,必定不是小人物,京城上流世家里姓“谢”的只有京南谢家。 谢家人行事素来低调,如今的掌权人听说是谢家老爷子谢俞清的长孙谢权,谢权鲜少在人前露脸,所以认得他的人很少,就连她都是在很多年前才见过谢权一面。 那时候宋家刚搬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宋父让她去和京城的世家小姐打好关系。 只是她初来乍到,加上宋家在京城这种地方,实在排不上号,所以即便她努力讨好,也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 好在她聪明,看出来能让所有人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人是梁家千金梁又薇,她心思活泛,嘴又甜,很快就成了梁又薇的闺中好友。 那时从梁又薇口中得知,她和京南谢家长孙谢权是有婚约在身的,不过宋潇潇几乎没见梁又薇口中那位清越卓绝的未婚夫露过脸。 直到高三那年的暴雨天,梁家司机因为在半路出了车祸所以没来得及赶到学校接梁又薇回家,后来到学校来接梁又薇的是谢家派过来的车子,当时暴雨如注,雨水无情洗涤着车身,车窗颜色很深,看不清后座坐着的人。 梁又薇一见到谢家的车子,便高兴地撑着伞跑过去,没多久就上了车,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透过隐秘狭窄的车缝,少年清越卓绝的侧颜轮廓一晃而过,只是惊鸿一瞥而已,宋潇潇便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后来,她就没再见过谢权了,她高考落榜,被宋父塞到了表姐所在的南韩娱乐公司,作为练习生出道。 出国后,她和梁又薇的联系也断了,回国以后才从同学嘴里得知,梁又薇也去了国外求学,并且和国内一众好友都断了联系,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个国家、哪所学校。 宋潇潇神色变化莫测,惊疑不定地偷偷瞄了两眼,难怪她会觉得对方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位谢家长孙谢权。 …… “宋潇潇”蒋姒没有兴趣去了解宋潇潇在想什么,她神色平静地看着宋潇潇,“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就当是我还了那天打你一巴掌的债,以后,你见到我最好远远躲开,否则……” 她停顿了下,眉眼倏地冷下来,“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从这个圈子彻底消失,包括宋家。” 宋潇潇嗤之以鼻,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自己都得仰人鼻息生活,还真把自己当成梁家大小姐了不成? 梁家要是真的在意她,也不至于会沦落到拍了这么多年戏还不温不火的,混得这么寒酸落魄。 宋潇潇正欲出言讽刺几句,抬头却见,距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女人,桃花眼垂敛着看她,唇角弧线拉直,就连眼角眉梢都染着寒意。 宋潇潇一怔,精神恍惚地想起很多年前,她为了讨梁又薇欢心,对付蒋姒时的情形。 就是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和几个女生合伙将蒋姒反锁在厕所隔间,为了防止有人过去,还特地在门外放置了正在维修的警示牌。 第二天上学,班上同学都在讨论说蒋姒昨晚被人反锁在五楼的厕所隔间里,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来的,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被学校保安看见了,听说胳膊和膝盖都磕伤了,就连脸上都是淤青。 保安要替她联系家里人,结果她自己默不作声地走了,连雨伞都没要,一瘸一拐地淋着雨走了大半夜。 回到梁家后就开始发高烧,一直到第二天烧都没退,正在医院住院治疗。 和她同谋的女生也是胆子小,听说梁家人要查这件事后,悄悄跑过来问她怎么办。 宋潇潇强装镇定,整蛊蒋姒之前她可是有提前查探过的,那段时间恰好教学楼五楼的监控正在调修,梁家人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没有证据的事,只要她们咬死不承认,梁家人能拿她们怎么样? 何况蒋姒这种生来肮脏的杂碎,就是病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凭着良心,帮自己的朋友出了口恶气而已。 宋潇潇见梁家人过来学校也只是敷衍地查了一下就偃旗息鼓,她便更加有恃无恐,每天正常吃饭睡觉,正常上课下课,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蒋姒回来复课上学了。 宋潇潇笃定蒋姒没有证据,也没有靠山,所以根本不怕她报复,蒋姒回学校以后,果然如她所想,一直安守本分,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直到……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节 那天体育课,体育老师要她们去器材室拿运动器材的时候,蒋姒将她堵在了器材室,下手稳准狠地从身后一脚踹在她膝弯,随后又攥着她的头发用力一拽。 宋潇潇吃痛,躲闪不及地脑袋狠狠磕在了器材架上,身后的人手劲大得很,手肘抵着她的脖子,压着她的脸不断往架子尖锐锋利的边角处按。 宋潇潇艰难地回过头,呼吸已经开始不顺畅,视线涣散飘忽,器材室光线昏暗,只有一扇狭窄的侧窗,光影错落勾勒出少女姣好的侧脸轮廓,她眼神很冷漠,语气也格外阴翳,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叫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你最好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会让你真的毁容,我说到做到。” …… 眼前孤高冷傲的女人与器材室那个下手狠辣的少女身影似乎重叠了起来,就连声音都诡异地重合:“我说到做到。” 第8章 没钱 宋潇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像被拔掉了利齿的疯狗,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呜咽着。 蒋姒身段柔软玲珑,身上那条灰褐色的吊带裙更衬得她肤色赛雪,剔透晶莹,面容娇艳如盛极的蔷薇,即便是□□裸的威胁,从她口中吐露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她款款向前,柔软腰肢不及盈盈一握,裙摆随着迈开的步伐荡出轻浅的弧度,深色卷发随意地拢在身后,锁骨细直,脖颈纤长,像骄傲优雅的黑天鹅,美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在场没有人会私下指责她的做法,更没有人会质疑她是否太过骄横任性,仿佛她天生就该活得这般娇纵恣意。 蒋姒站在谢权面前,那只细白的手极其自然地搭在男人身上,指尖拂过西装领口,落在深色的领带上,黑与白的色彩冲击强烈。 蒋姒敛着眼睫,将男人被莫名扯歪的领带归正,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谢权会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何况,他们早就约好了,今天是谢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她答应谢权会陪他回去贺寿,算是这回谢权帮了她一次的谢礼。 领带被拨正以后,蒋姒便挪开了指尖,语气淡淡地说:“走吧。” 男人眸色深邃,纤细指尖拂过领带时,仿佛一片轻盈羽毛落在平静的湖泊之上,微风拂过卷起了涟漪。 谢权心念微动,有些走神,蒋姒毫不留念地抽身,桥归桥,路归路的态度,无端地让他感觉不满。 谢权敛下眸中深色,淡淡“嗯”了声。 两人刚要离开,宋潇潇不甘心地忽然出声喊了一句:“谢总。” 她紧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秾丽美艳的女人与清淡如寒山新雪的男人站在一起,看上去竟是那么般配。 宋潇潇眼睛盯得胀痛,酸得发红,她不甘心,凭什么蒋姒这个私生女能有这么好的机缘待遇?凭什么她就能获得谢权青睐?凭什么她都得不到的东西,蒋姒能轻而易举拿到手? 见男人脚步未停,毫无没反应,宋潇潇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急急出声,“谢总,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未婚妻梁又薇的好朋友,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那时候您来学校接又薇,我……” “未婚妻?”谢权平静地睨了她一眼,眸底并无情绪,似乎根本没有将她这么号人物放在心上,他淡声回答,“我的未婚妻就在我身边。” 怎么会…… 怎么可能呢? 宋潇潇脸色灰白,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她茫然无措地摇头,世界观轰然坍塌,不可能的,蒋姒怎么会是谢权的未婚妻呢?一个私生女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谢家未来的少奶奶呢? …… 夜色浓郁,如化不开的稠墨。 黑色的宾利欧陆停在谢宅门外,谢家老宅坐落京南,听说是清末时,谢家先祖从没落皇族手里买下来的,七进七出的大宅院,园林景深,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砖瓦历经风霜洗礼,有了细微的裂痕,却并不影响曾拥有过的恢宏秀丽。 谢家老爷子七十大寿的寿宴特地选在了晚上,举办得声势浩大,门外停放的豪车无数,受邀前来贺寿的基本上都是京城数得上名的权贵名流。 蒋姒撑着下颌,神色慵懒地看着窗外盛景。 她不怎么喜欢应付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梁家人从前也不喜欢带她来参加,她正好落得清闲,唯独谢家……外祖一定要她来露个脸。 不过她来谢家的次数仍是不多,印象里谢家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相当威严的老人,对她这个被找回来的梁家千金,态度不冷不热,说不上多亲和,倒也不至于太反感。 只是这些年,她违背外祖意愿钻进娱乐圈拍戏,丢尽了梁家人的脸面,以谢老爷子那种眼底进不得沙子的性格,恐怕对她这个占了谢权未婚妻位置的声名狼藉的孙媳妇,早已厌恶至极。 其实,蒋姒都不知道谢权为什么要她来参加谢老爷子的寿宴,反正她这个未婚妻也是个幌子,迟早会被退婚,带着她来到这里来,确定是给老爷子贺寿而不是故意惹他生气吗? 想不通的事,她也不会往深了想,蒋姒收回视线,眼尖的谢家下人早就认出了自家孙少爷的车子,快步赶过来开门。 蒋姒顺从地屈身下车,刚想往里走,忽地反应过来,脚尖方向调转,回身见男人从车上下来,她走了两步上前极其自然地挽住男人的胳膊。 谢权侧眸看了她一眼,她眨了下眼睛,解释道:“既然是你要我配合做戏,那就做到最好,演戏,我很敬业的。” 女人顺势依偎靠近,肘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柔软的身段,她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气,有点像某种不知名的花香,却又没有那么甜腻,不浓烈也不呛人,淡淡的像羽尖拂过鼻腔,谢权不知在想什么,眸色深沉晦涩,反应很淡地“嗯”了声,只是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下,嗓音听起来有点喑哑。 “少爷,您回来啦”迎上前来的是管家孙叔,他目光从蒋姒握着男人胳膊的手掠过,随后便垂下了眼睛,似乎是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场景,随后又极其自然地跟蒋姒打招呼,“梁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孙叔。”蒋姒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下,礼数周全,挑不出毛病。 孙叔微颔首,又道:“少爷,老爷说如果您回来了,让您到书房去一趟,他有事想找您谈谈。” 蒋姒立刻松手,将温柔体贴地未婚妻人设贯彻到底,她浅笑着,大方表示:“既然是爷爷叫你,那你赶紧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谢权垂眸看了眼她骤然松开的手,在公司时也是这样,她可以不带任何留恋地轻松抽离,女人弯着唇角笑颜如花,眼眸清亮,凝视着他的目光温柔缱绻,仿佛是在凝视着深爱之人,明知是在做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撩动心弦。 谢权不露痕迹地垂眸,语气生硬地叮嘱:“别乱跑。” 随后又顿了下,沉下了眸,嗓音喑哑地温声交代道:“我很快回来。” 蒋姒抬头,冷不丁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她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好。” …… 谢权走后,孙叔便笑着将她领进了门说:“梁小姐,请跟我来。” 蒋姒缓步跟在孙叔身后,神思有点恍惚,不自觉地便回想起男人离开时的身影,他身形清癯挺拔,能撑起周正的西装版型,离去的背影匆匆,眨眼便没入深沉夜色,消失在迂回曲折的长廊尽头。 那一刻,蒋姒说不上原因,心脏像被人突然地抓挠了一下,有点疼,但是不重,所以很快便能缓解过来,余下的,是说不出的空虚落寞。 她自我厌弃地皱了下眉,真没出息,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放不下,被残留的懵懂感情支配。 “孙叔,你带着人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喊住孙叔的女人容貌秀丽,抱着毛发柔顺的波斯猫从角亭走出来,碍于夜色浓郁,灯盏光线昏暗的缘故,她没看清孙叔带着的人是谁,故而出声问了一句。 蒋姒回过神来,循声望了一眼女人站着的方向。 谢家家大业大,旁系血亲不知凡几,光是谢老爷子的子女加起来就有五位,谢权的父亲是谢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儿子,可惜英年早逝,和谢权的母亲一起死在多年前的一场火灾里。 听说当时谢权父母带着一双儿女到了别苑度假,结果半夜不幸起火,现场火势滔天,谢权父母不幸殉难,只有年仅八岁的谢权带着妹妹谢妗妗从火场里跑出来,逃过了一劫,至于起火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查出来。 此后,谢权和谢妗妗兄妹便由谢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那时候外界流言纷纷,都在议论说谢老爷子这是准备将谢权当作继承人培养了。 如今谢老爷子年岁已高,谢家的庞大家业已经陆续由谢权接手,算是变相坐实了外界当年的推测。 至于眼前之人,她没认错的话,应当是谢权二伯父的女儿谢思琪,和她也算是认识吧,毕竟当年谢思琪和梁又薇关系很好,她没少跟着梁又薇到梁家玩。 “思琪小姐”孙叔态度恭敬,“梁小姐来给老爷贺寿,我带梁小姐过去前厅参加寿宴的。” “梁小姐?”谢思琪走近了些,狐疑地往他身后看去,借着昏暗光线,她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原本还带着点期待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她冷哼了声,“孙叔你怎么回事儿?什么人都敢往爷爷面前带,是老来昏聩健忘了不成?梁小姐如今还在国外,怎地又凭空冒出来一位梁家小姐了?” “这……”孙叔也只是个下人,听凭主家的吩咐行事,谢思琪摆明了和蒋姒不合,两方他都开罪不起,他顿了下,方才回,“思琪小姐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梁小姐是谢权少爷的未婚妻,谢权少爷刚刚吩咐了让我好好照顾梁小姐的,您……” “未婚妻?”谢思琪抱着猫,冷笑着打断,“不过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她也配?” 第9章 没钱 谢思琪和梁又薇情同姐妹,她一早便知道梁又薇要嫁进谢家,虽然有点可惜梁又薇不能嫁给自己的双生弟弟,但嫁给谢权也不错,勉强能算得上姻亲,日后好歹也还算是一家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中途会忽然冒出来一个蒋姒,抢走了原本属于梁又薇的姻缘不说,如今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跑过来给爷爷贺寿。 谢思琪眼睛长在头顶上,像她这种世家大族的小姐最厌恶的就是私生子女,早些年,他父亲也昏了头竟然想把在外边的私生子带回家入族谱,若不是爷爷不肯,岂不是她也要步梁又薇的后尘,被一个见不得光的贱东西压着,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思及此,谢思琪的厌恶更深,她是打从心眼里瞧不上蒋姒这种男人风流过后留下来的肮脏产物,并笃定是蒋姒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才抢走了原本属于梁又薇的婚约。 “谢思琪”蒋姒好像根本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淡然自若地笑了声,“这门亲事是我外祖订下不假,却也是经过了谢老爷子首肯的,如今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不配,岂不是说谢老爷子昏庸愚昧,瞎了眼才千挑万选,选中了我这么一位孙媳妇?” 在谢家,谢老爷子就是绝对的权威,他做的决定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置喙的,谢思琪被她说得一愣,不由有些后怕,对谢老爷子的畏惧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语气飘忽,倒是没了那份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刻意扭曲解读我的话,我可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蒋姒不紧不慢地说,“你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给谢老爷子贺寿,一会儿说我身份存疑,一会儿又说我不配登门拜访,要不是打从心眼里觉得谢老爷子识人不清,你又何必跟我在这里多做纠缠?” 谢思琪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了一个怪圈里,她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说又说不赢,没能让蒋姒羞愧难当,倒是把自己气得不轻,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气得双颊泛红,可是良好的家教,又让她没办法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你…你真是不要脸!” “谢谢夸奖。”蒋姒笑盈于睫,好像是受了什么夸赞一样,欣然接受。 “……” 谢思琪气得不轻,过了许久,她才哼了声:“少得意了,你抢了别人的东西迟早要遭报应的,等又薇回来,你……” “她回来又能怎样”蒋姒眸色冷了下来,嗤笑出声,“你以为只凭着一个梁又薇能改变什么?让你爷爷改变心意吗?” 如果这桩婚事这么好解决,会因为一个人而轻易改变的话,她又何必从梁家搬出来? 梁又薇还在国内的时候,外祖也没有因为她而改变这个决定,正如谢权所说,如今谢家和梁家利益牵扯颇深,能顺利解除婚约的可能性实在渺茫。 蒋姒越过孙叔上前,缓步走近,谢思琪抱着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蒋姒停在她身前,眸光冷淡疏离:“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本事,那我倒是求之不得,你大可以转告她,就说我随时等着她来拿回她认为的,隶属于她的东西。” 因为她忽然逼近,谢思琪僵着身子不动,一时竟也忘了要反驳。 蒋姒垂眸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那只波斯猫脸扁平,倒是一双猫瞳剔透清亮,正歪着脑袋看她,似乎是在打量她,见她看过来,又懒懒地耷拉下眼睛,窝在谢思琪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垂着的尾巴,不时在虚空轻扫而过。 蒋姒神思恍惚地回想起,刚回到梁家的时候,没人管她的死活,也没人搭理她,她和梁家格格不入,也很不习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夜里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会到小花园里逛逛。 那时候,负责在梁家打理花圃的园丁也养了一只猫,那只猫倒不是什么品种猫,只是一只很普通的三花猫,毛色杂乱,嘴巴周围还有块大大的黑斑,虽然长得丑,性格却很温顺,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躲在枝繁叶茂的绿植从里,探出小脑袋来,谨慎又好奇地打量着她。 也许是察觉到没有危险,小小的身躯才从茂密枝从里钻了出来,迈着敏捷地步伐走过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安慰她。 团子是她在梁家唯一的精神慰藉,她经常会背着梁家人,深更半夜地到小花园里找团子玩。 后来,那只叫团子的三花猫,就没了。 就是那个暴雨夜过后,她生病住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回到梁家,到了小花园却没有没找到团子的身影,她过去问园丁,园丁支支吾吾地告诉她,说那天雨下得太大了,小花园后门被狂风顶开,团子从后门跑了,一直没回来。 跑了?团子胆子很小,那天晚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就连人都不敢往外走,一只猫又怎么可能窜到雨里偷偷跑掉呢? 是啊,一只胆小如鼠的猫怎么会自己偷跑呢?除非有人刻意把它放走,她后来才知道,是梁又薇硬要园丁将团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团子因为从前流浪的时候,被人虐待过,所以很害怕跟生人接触。 梁又薇不顾已经炸毛弓起背呈防御攻击状态的团子,伸手去抱它,结果不小心被团子挠了一爪子,她被抓破了皮,梁家人小题大做,好像团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伺候梁又薇的保姆,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团子抽了几下,一直追到了小花园,团子无处可躲,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梁又薇的保姆提着后颈皮像扔垃圾一样,从小花园后门扔了出去。 自那天之后,就再没人见过团子了,梁又薇的保姆笃定地说,团子是自己跑了,跑?它跑得动吗?被打得伤痕累累,站都站不起来了,又怎么会有力气逃跑? 团子死了,她知道。 为什么梁又薇要去碰团子呢?她喜欢猫吗?如果真的喜欢,梁家人会替她找来毛色更漂亮性格更加温顺的猫供她挑选,她喜欢团子吗?团子在梁家待了很多年,在她回到梁家之前,团子就已经在梁家生活了,如果真的喜欢,又怎么会视而不见这么多年呢?说到底,梁又薇只是见不得任何东西和自己太过亲近罢了,哪怕是畜生也不行。 所以…… 她疯了一样掐着梁又薇的脖子,有那么一刻,她在想,既然活着这么累,那就死了算了,不过就是死,她也要拖着梁又薇一起下地狱。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节 可惜…… 梁又薇没死,只是被吓得不轻。 梁家人或许是猜到了原委,为了弥补也好,还是为了彰显对她没有偏心也好,在那之后,找来了一只比团子更漂亮的三花猫还给她。 但那又怎样?团子就是团子,没有任何猫能替代。 蒋姒没接受梁家人虚伪的补偿,也再没踏足过小花园。 她没再养过猫,就是离开梁家以后,也没有再萌生过要养猫的念头。 喜欢是克制谨慎的,是不能被人知晓的。 她没办法确定自己能够再对一个新的小生命负责,所以宁愿不要,也不想重蹈覆辙。 …… 蒋姒垂眸看着谢思琪怀里的猫,倏地笑了声:“你这猫,养得不错。” “……”谢思琪跟看神经病一样盯着她看,下意识地侧身,将猫往身侧藏了藏。 “梁小姐,时间好像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过去吧?”孙叔适时解围,提醒了一句。 蒋姒颔首:“恩,走吧” 谢思琪撸着怀里的波斯猫,波斯猫惬意地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窝着不动,谢思琪觑了眼蒋姒离开的身影,小声嘟囔:“她是不是有病?竟然夸我猫养得不错……” 谢思琪忽然觉得蒋姒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对了”已经走上台阶的蒋姒忽然回身,眉眼弯弯地说了一句,“猫不错,就是主人差劲了点。” “……” 谢思琪怒目圆瞪,生气地嚷嚷:“我可是谢家大小姐,你一个生身不详的私生女,竟然敢说我差劲!” 蒋姒不在意地轻笑了声,转身离开,窈窕身影没入夜色。 见蒋姒没回应就直接走了,谢思琪暗自赌气,皱着眉头,不甘心地低声嘟囔了句:“果然还是很讨厌,讨厌鬼。” 书房里,鬓发花白的老人和清雅矜贵的年轻男人端坐棋桌两侧,各占一方,白发老人执黑子,犹豫地将手中棋子压置于棋盘一隅,语气格外威严,“听说你收购了一家小娱乐公司,这件事怎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我不是说过,不许你们插手娱乐产业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年轻男人并未言语,毛色混杂的三花猫温顺地蜷缩在男人腿上,尾巴垂落搭着笔挺西装裤,他垂眸觑着棋盘,没有过多犹豫就果断落子,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三花猫的脑袋,三花猫舒展了身子,懒洋洋地仰起了小脑袋,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谢权这才出声:“爷爷,我们做生意最忌讳固步自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错过了良机,只会满盘皆输。” 老人皱着眉,低头看着棋盘观摩了许久,最后他不得不服输,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输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你的棋艺当初还是我教给你的,如今我竟已经赢不过你了。” 谢权眉眼淡漠如常,赢了棋也不见有半分骄矜喜意。 从前,谢老爷子见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沉得住气,懂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他倍感欣慰,只道是终于找到了个以后能承担起谢家这个重担的好苗子,如今看来,他这长孙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冷清了。 “算了”谢俞清愿赌服输,也妥协了,“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至于和梁家那个小丫头的婚事,当初既然是你主动去求来的,如今你要是想办就尽快办了吧” 第10章 没钱 “不急”谢权眉梢微动,平静眸底难得有细微的情绪变化,“再等等。” 谢老爷子身居高位多年,被小辈反驳以后,那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又隐隐透了出来,“等?等什么?莫不是她还不乐意不成?” 他不愉地说:“这些年梁家那小丫头在外头胡作非为,你看看她闹出的那些事,简直丢尽了我们谢、梁两家的脸面,如今我们谢家愿意不计前嫌,欣然接受她的一切,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谢权淡声:“她很好,是我高攀。” 爬伏在腿上的三花猫好像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睁开慵懒惺忪的睡眼,主动将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进男人宽厚的手掌,歪着脑袋,试探性地喵呜了一声,似乎是在安慰他,又带着点对他骤然停下撸猫举动的不解。 谢权轻轻拍了拍三花猫的小脑袋,像是在安抚三花猫过度敏感紧张的情绪。 谢老爷子更加生气:“好什么?她但凡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都做不出这么出格的事儿来,一个小演员而已,弄得满城风雨,想摆平这种人,有很多手段,她偏要选择最不妥当的处理方式。” “爷爷”谢权打断他,“梁家的事您很清楚,她没有选择。” 谢老爷子沉吟,梁家的私隐对旁人来说,可能就是雾里看花,看不清明,可他却清楚得很,谢老爷子态度稍缓:“怎么没有选择?她是我谢俞清的孙媳妇,自然就是谢家的人,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吗?梁家那个小丫头就是太要强了,跟谁都不肯服软,脾气和梁老头一样,茅坑里挖出来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个性要是再不改,迟早要吃大亏。” 谢权冷淡的眉眼被晕黄光线映照着,倒莫名显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来,“她不过是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何错之有?又何须为了迎合旁人而妥协?” 谢老爷子被反问得语噎,忽地不耐烦了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着,谢老爷子顿了下,深深看了自家孙子一眼,继而叹气:“只是你这样沉闷的性子,纵使做得再多,她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蒋姒没被带到主厅去,反倒是被带到了后院阁楼,上了年月的榉木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推开门,阁楼琳琅满目的书籍跃然于眼前,墙壁上还悬挂着许多山水画,她疑惑地看了眼,询问道:“孙叔,不是说要去主厅给谢爷爷贺寿吗?” 孙叔恭敬解释:“是这样的,老爷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今晚的寿宴可能会提早结束,谢权少爷说让您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吩咐我先带您来这里休息会儿,等他忙完,会到这里来找您,送您回去。” 蒋姒微微挑眉,倒是没再追问,她进了阁楼,推开侧窗,这个位置极好,能看见前厅灯火通明的喧闹繁华,却不会过于吵闹,就像独立僻开的世外桃源,游离于俗世之外。 她倚着窗台,视线不自觉地被对门挂着的山水画吸引,水墨丹青,黑白线条分明,亭台楼阁藏隐于山涧林雾间,意境空灵,栩栩如生。 蒋姒不懂画,却也看得出来绘制之人功底深厚,故而好奇地询问:“那幅画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吗?” 孙叔寻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笑着回答:“不是,那是谢权少爷七岁时画的。” 闻言,蒋姒微诧,这幅画竟然是出自谢权之手…… “他这么厉害?”蒋姒还是很惊讶。 孙叔仍是笑,“谢权少爷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您现在能看到的文青墨宝都是出自谢权少爷之手,不过谢权少爷,最擅长的倒不是传统山水画,他最擅长的是素描速写,寥寥几笔就能轻松勾勒出对方的神韵,不过……” “不过什么?” “自从谢权少爷的父母去世以后,他就不怎么喜欢给人画肖像了,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闷在这里,不说话不吃饭,也不肯见外人,如果不是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妗妗小姐哭着闹着要见哥哥,恐怕他还不愿意踏出这里一步……” 关于谢权父母的死,外界流言纷纷,各不相同。 有人说那场火灾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谢家后代争权夺利,谢权父母是被其他人算计了,才不幸落难,也有人说是谢权父母婚姻不和睦,想不开才带着子女一起自杀,甚至还有些过度迷信的人,将谢权父母的死,都推到了年仅八岁的谢权身上,说他是煞星转世,天生孤煞命,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以后也许还会连累到兄弟姐妹,任何和他接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种种充斥着恶意的猜测,连她这个流落在外十多年的梁家小姐,回到梁家以后都能时不时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么几句闲言碎语,可谢权却是活在这种流言蜚语中长大的…… 这样想想,其实谢权也挺可怜的,抛开谢家少爷这个身份,他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因为这层身份,从小要承受的非议和压力比旁人还要多。 孙叔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他赶忙出声:“梁小姐,前厅还有许多事要忙,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过去帮忙了。” “嗯”蒋姒倒是没什么所谓,她点点头,“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您先去忙您的吧” 孙叔体贴地说:“您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随意翻来看看,这里有很多书籍都是珍藏的孤本。” 蒋姒笑着应了声:“好。” 月朗星稀,阁楼下的小池塘里传来阵阵蛙鸣声,这里的确是个喜欢安静,享受闲情逸致的好地方。 蒋姒也没这么爱看书,对架子上博古通今的书籍并不感兴趣,倒是周遭随手放置的手工艺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什么东西都有,飞行器模型、木艺雕刻品还有充满童趣的陶瓷手工,每一样物品前边都摆放了一个黑色铭牌,所有铭牌的名字都是一样的,证明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谢权之手,而且铭牌上都细心标明了那件物品被创作出来的年代,大致推算一下,就知道是谢权小时候做出来的东西。 桩桩件件,像是在她眼前摊开了一幅幅活灵活现的画面。 年仅五岁的小男孩儿,蹲坐在木地板上,眼神专注,小小的手握着旋转的泥土胚,努力塑型,脸上、鼻子上不可避免地蹭上了泥土。 年仅七岁的男孩儿,肉嘟嘟的小脸,表情很酷,小心翼翼地握着手中的木头用心雕刻。 十七岁的少年,身体抽条似的拔高,略显青涩却初露风华的眉眼清冷,神色漠然,垂着长睫专心摆弄着手里的飞行器模型。 …… 蒋姒神思从幻想中抽离出来,余光瞥见被压在角落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素描本,素描本很厚,看起来像是被使用过的,只有一页画纸没夹好,露出的那一角,写了谢权的名字,还有时间2018.08.10。 2018年?那不就是他们被迫订婚那年?蒋姒愣了下,好奇地上前,手指捏着那张素描纸一角轻轻抽出来。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地响起男人清冽的嗓音,蒋姒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回身,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谢权,她松口气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蒋姒平息了情绪后,方才问:“对了,你爷爷他还好吧?” “没事,他已经睡了”谢权目光掠过她身后左侧放着的素描本,眸色微顿,他垂敛下深邃的眸光,转而出声,“我先送你回去。” “哦”蒋姒也没太在意,本来她也是谢权拉过来凑数的,既然谢老爷子已经睡了,寿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那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比起在这里待着,她还是更想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 蒋姒极其自然地迈步向前道:“那走吧” 谢权眸光冷淡,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那张被抽出了大半的素描纸,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声。 蒋姒率先下楼,不过由于她穿着高跟鞋,身上的礼服又很修身,所以步伐迈不开,下楼比上楼还要费劲,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台阶,艰难地迈开步伐,生怕会一不小心踩空,从楼上滚下去。 谢权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女人微微弯曲的脖颈弧线,微微凸起的肩胛,蝴蝶骨振翅欲飞,肌肤细腻白皙,似乎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精致好看的。 蓦地,蒋姒忽然间不小心踩空,高跟鞋踩到了台阶边缘,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栽倒,惊慌失措之际,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胡乱挥动,拽住了男人的西装袖口。 失衡的身体冷不丁被扶住,温暖干燥的手掌扶着她腰身,后背紧紧贴着男人胸膛,西装外套的扣子硌人且冰凉,紧紧贴着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蒋姒睁开眼,抬头便能看到男人凸起的喉结,喉结轻缓地滚动了下,视线再往上,便对上了男人黢黑深邃的双眸,他瞳仁颜色很深,亚洲人很少有这么深的瞳色,像是不可窥测的深渊。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嗓音莫名喑哑:“还好吗?” …… 阁楼的窗户被推开,走的时候也没有关上,从窗外灌进来的夜风徐徐,被拉扯露出了大半边的素描纸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晚风撩动,落在地上。 素描纸上画着的女人面容轮廓虽青涩,眉眼却明艳妍丽,右下角还有一行极其不显眼的字。 1“the night is moist, the ground wet, air still, trees silent.” 谢权,2018.08.10。 第11章 没钱 “姒姒,你脚真的没事?”唐黎目光落在她略显红肿的脚腕骨处,眉头紧皱,有点担忧。 蒋姒摇头淡声道:“没事,就是看着吓人,昨晚已经敷过药了。” “你说你怎么搞的,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第一次穿高跟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崴到脚?还好有谢总在,不然从楼上摔下去,不毁容也怕骨折啊” 唐黎絮絮叨叨的,眉头越皱越紧,言语里充斥着对她行事不谨慎弄伤自己的不满。 蒋姒心不在焉,恍惚回想起昨晚准备离开谢家之时发生的意外,她原本已经很小心提着裙子下楼梯了,却因为一时分心而踩空,本来还以为要摔得很惨时,身后的人及时扶了她一把。 狭窄昏暗的步梯间,两人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男人宽厚手掌稳稳托抚着腰身,两人的距离也很近,近到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胸腔下搏动的心脏,沉稳却有力,她慌乱之中,手不小心按到了男人腰腹,硬邦邦的,薄薄的衬衫也无法遮住壁垒分明的硬实肌肉。 蒋姒臊得脸颊通红,虽说拍戏多年,可她演的都不是什么戏份很重的角色,别说和男演员有过度亲密的接触了,就连戏份都少得可怜,基本上是工具人效用,推动剧集进程以后,就下线了。 和男人靠得这么近,近到呼吸相交,对方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衣料源源不断传过来的距离,这还是第一次。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节 她慌慌张张地想撑着起来,脚腕处却蓦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双腿一软又跌了回去,这回摔下去的力度不小,不知道是撞到了男人哪里,身体往后砸下去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传来一声闷哼。 越慌越乱,她也不敢乱动了,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来谢家赴宴之前,她特地提前去做了造型,为了配合身上的晚礼服,脚上穿着的高跟鞋也有十厘米高,踩楼梯踩空崴了脚,这种疼痛不亚于是小脚趾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 最后…… 她是被抱着走出来的。 谢权抱着她从阁楼下来后,没有急着送她回去,反倒是吩咐孙叔去拿来了药盒,继而将她抱上角亭的石桌坐下,还将身上那件手工剪裁的高定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顺势搁置到了桌上。 外套垫在屁股底下,被糅杂得不成样子。 孙叔将药送来以后,谢权握着她的脚掌轻轻拉过去,白若瓷釉的脚踩在黑色的西装裤上,更衬得脚趾纤细粉嫩。 她不习惯这种已经僭越了分界线的亲密,脚下意识的想缩回去,男人的手却出乎意料地强势,力道强劲,扣着她并未受伤的地方,不容她动弹半分。 云南白药喷雾剂喷出的气雾冰冰凉凉的,男人手握着的地方却热得发烫,冷热交替刺激强烈,她控制不住地蜷缩起脚趾,眼睫低垂着,无助地轻轻颤动,红唇紧抿着,藏隐在浓密发间的耳廓滚烫,红得像是染了胭脂。 …… 被他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烫人的温度,好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几乎没有了知觉。 车内的温度无故攀升,蒋姒用力深呼吸,平复被扰乱的心绪。 唐黎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蒋姒本能地摸了摸脸,脸颊滚烫,眼波荡漾仿佛泛着水光,她赶忙用手扇风降温,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有点热。” “热吗?”唐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吩咐了司机一声,“师傅,麻烦您把温度再调低一点。” 车内空调温度降下来后,身体里那股莫名的燥热似乎也被暂时压制下去了,蒋姒暗暗松了口气。 唐黎没有过多深究,她拿着ipad查看行程安排说:“今天除了拍摄一只口红广告以外,没有其他行程了,小叶总说正在帮你争取文导的新剧,文导你知道的,他的剧很多演员削尖了脑袋都想争取合作机会,所以小叶总让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一番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她能替你争取到一个不错的配角,剧本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有时间你好好看看,琢磨一下角色,等到文导面前,也能留个好印象。” “好”蒋姒没什么意见。 怎么规划艺人的前途发展,这一点恒星比藤吉要专业得多,叶青针对她目前的状况,给她制定了非常合理且详细的计划安排。 叶青觉得她目前最紧要的是必须先将已经崩坏的路人缘和名声拉回来,她是演员,最先要做好的就是本职工作,她不能再像是在藤吉那样,毫无计划的乱接戏。 蒋姒打开邮箱的未读邮件,叶青给的剧本并不完整,只有她这个角色的部分人物设定和简单的大纲提要,她仔细翻看,有点诧异:“她给我争取的也是反派?” 她出道以来,就没摆脱过恶毒女配的命,演的角色也基本上都是这种类型,本来以为叶青会给她争取一个挑战性比较大的,没成想也是差不多类型的角色。 唐黎解释:“这一点,小叶总跟我说过,因为你的荧幕形象已经相对固定了,贸然转型搞不好会引起反噬,所以最好是用同类型的角色彻底站稳了脚,再来考虑挑战更多元化的角色。” “反派不一定就不好啊,演得好也是出彩的,近几年靠反派出圈的演员也不少,以前你挨骂,主要是角色设定太千篇一律了,没有出彩□□的地方,为了坏而坏”唐黎说着顿了下,努力回想复述叶青说的话,“天生坏种也不是不可以,演好了也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最关键还是剧本不行,她对你的演技有信心,何况,如今她替你争取的这个角色虽然恶毒但却很有人格魅力,不像你以前那些雷剧烂剧,那么容易引起观众反感,搞不好还能借着这个角色让观众对你产生又爱又恨的心理,只要播出时能达到这个效果,你也算是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蒋姒想了想,点头嗯了声,算是同意叶青的安排。 叶青说得很对,她现在路人缘几乎已经跌到了谷底,强迫已经看习惯了她出演丑角恶角的观众接受她出演正面角色,恐怕有点难。 唐黎笑着说:“小叶总真的很厉害,她给你设定的目标清晰而且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就像今天的口红广告,虽然不是什么高奢品牌,提高不了level,但它能最快速度让你打入彩妆市场,平价却不廉价,趁机拉近你和年轻观众的距离,也能够尽快摆脱你身上贴着的那些烂货标签。” 蒋姒并不惊讶,谢权安排的人工作能力肯定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过…… 蒋姒有点担心:“那之前的品牌代言怎么处理?我需要支付违约金吗?” 要赔偿的话倒是也不难,她这几年拍戏也攒了点钱,就算不依靠梁家她也能偿还得起,只是……赔付了违约金以后,她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身家就正式清零了。 “这你不用担心,恒星不像藤吉,他们有最专业的公关团队,还有最强势的红圈律师事务所当后盾,你现在是恒星的艺人,他们怎么会眼看着你吃亏呢?”唐黎说,“叶总已经安排法务部的人跟那些品牌方接洽了,打算正式起诉那些品牌方。” “起诉?”蒋姒懵了下,愈发不解,“以什么理由起诉?” “告他们无故解除合同咯,网络上那些所谓的爆料也好,录音也好,都不是实证,他们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你先违约,何况法务部的人仔细查看了你们当时签订的合同,发现合同漏洞很多,品牌方也站不住脚找你理赔,反倒是那些品牌方半途中止合约的举动,算是先行毁约,你是可以要求他们赔钱的。” 唐黎说着,都不免有点感慨,恒星不愧是恒星,底气足的大公司的行事作风就是要比藤吉那种小作坊强硬。 “对了”唐黎忽然想起来,她看了眼时间,“小叶总还给你安排了一档恋综真人秀,到时候你会作为特邀观察员参与录制,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节目组那边肯定已经公布了嘉宾名单,你赶紧上微博转发一下,算是提前预热。” “恋综?”蒋姒平常除了拍戏就是拍戏,虽然只是个十八线糊咖,接不到什么好角色,但戏约倒是没断过,基本上是杀青以后,又得马不停蹄赶向下一个剧组拍戏,她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有时间看什么……综艺。 蒋姒蹙眉,有点疑惑:“是……恋爱综艺吗?” “准确来说是素人恋爱社交推理观察类节目,你只需要根据素人嘉宾的接触情况来推理心动线索,不过这一季和第一季不同,采取了同步直播的方式,形式其实有点像曾经很火的reaction类视频” 唐黎见她皱眉,便出声安抚道:“别担心,这种节目录制很容易的,如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少开口,虽然节目效果会差一点,但至少不会招黑。” 闻言,蒋姒了悟地点了下头,随后登录了微博,微博私信和评论提醒很多,她仔细翻了下,好不容易才从各种辱骂的@提醒中,翻到了《限时心动》节目组艾特她的那条微博。 【限时心动v:hello,心动官带着新一季的《限时心动》闪耀回归啦,新一季的嘉宾号召令已经结束,欢迎观察员@吴雯静@宋潇潇@唐明宇回归,也欢迎各位新的观察员@苏航@蒋姒@孟浩然加入,8月15号20: 30分,《限时心动》第二季将会准时登录恒星视频,各位磕学家们,届时心动官与你们不见不散哦~】 第12章 没钱 《限时心动》第一季作为现象级爆款网综,其热度和关注度不容小觑,第二季还未正式上线,视频平台预约关注的人数已经高达千万,如今第二季整装待发,上线时间一经公布,便引起了巨大轰动。 抛开对节目本身有所期待的观众不谈,还有许多网友看到官微公布的嘉宾名单以后,吃瓜之心蠢蠢欲动,评论成倍疯长,迅速刷新。 【啊啊啊终于回归了,上一季糖炒栗子夫妇真的超级甜,磕死我了】 【拜托不要再让我难过,上季女三看得我好心酸,我现在只想愤怒地咒骂一句:男二你算什么男人!撩了女三一整季,结果却和女二牵手成功!你欠我们的拿什么还!】 【呜呜我最喜欢的付老师这一季不来了吗?不过新的观察嘉宾阵容看起来也不错,期待航航的精彩表现@苏航,航空舰永远爱你哦】 【新一季嘉宾居然还有蒋姒?蒋姒和宋潇潇同台啊!糟糕,我替人感到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节目组搞事情啊,明知道宋潇潇和蒋姒有过节,这一季还邀请了蒋姒参加。啧啧,我只想说……干得漂亮!我最爱看撕x大戏了!打起来打起来赶紧打起来!!】 【勿cue,潇潇只是正常工作,虽然一向尊重前辈,但请某女星管好自身,不要倚老卖老,贴着潇潇炒作】 【潇潇上一季就是限心嘉宾,这一季后加入的那位到底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在南美洲都听得见】 【@恒星娱乐踩着潇潇捧新人,真有你们的!不吸光潇潇的血,誓不罢休是吧?】 …… 在宋潇潇粉丝的推波助澜下,本来还不怎么清楚蒋、宋两人恩怨的网友也在评论区的热心科普下,大概了解了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只是那场前后辈撕x大战的瓜,吃得实在让人感到不爽,没有明确证据证明确有其事就算了,甚至就连瓜主双方都没出面表态,只有一则来源不明的爆料帖和宋潇潇发了疯一样的粉丝到处拱火,感觉就是重重抛起后又被轻轻放下,这种草草收尾的结局,实在让吃瓜群众感到憋屈。 如今一听到两人即将同台,怎么能不兴奋?正主露面的撕x大战不比道听途说强?而且还是现场live版的,这么一来,原本对这种恋爱网综不感兴趣的吃瓜群众,也来了兴致,一窝蜂地冲到了恒星视频平台预约还未曾正式上线的节目。 因此《限时心动》在种种原因下,未播先火,讨论度和网络热度也水涨船高。 蒋姒看到官微里公布的明星嘉宾人选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和宋潇潇的恩怨如果真要细数,恐怕就是掰扯上三天三夜都掰扯不清头尾。 唐黎惊讶出声:“怎么会这样?!小叶总之前没跟我说过这档节目宋潇潇也会参加啊!” “也许她也不知道” 虽说叶青负责管理恒星艺人部,但看宋潇潇在叶青面前耀武扬威的架势,就知道她仗着宋明杰当靠山,又有宋家的身家背景在那挡着,根本没将叶青放在眼里,她的事自然也轮不着叶青来管。 更何况宋潇潇上一季便是这档节目的嘉宾,档期不冲突和节目组又没有过节,节目组打算顺延上一期的嘉宾人选这也很正常。 “没事,就是一档节目而已,她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跟她过不去。”蒋姒也没太将宋潇潇这种人放在心上,只要宋潇潇不犯贱,她也懒得搭理对方,顶多就是同在一个录音棚面对面录制节目,多多少少会有点膈应罢了。 * 很快就到了节目开播上线的日子,节目正式录制之前,为了保证有个良好的开端,唐黎特地安排化妆师给她做了相对全面的造型,不过因为崴了的脚腕还没完全消肿,她只能将化妆师安排好的高跟鞋换掉,换成了一双中规中矩的平跟鞋,好在裙子够长,加上蒋姒身材高挑,完全能撑得住造型,任谁也看不出来她脚上穿的其实是双平跟鞋。 车子停在楼下,在休息室候场的时候,蒋姒被安排到了独立的化妆间休息。 起初蒋姒还以为是所有嘉宾都是这种待遇,等到节目快开始的时候,她从化妆间出来,见到其他人都是从公共休息室出来,而非独立vip休息室时,不由微微怔了下,侧身询问身边的唐黎,“怎么我的休息室没有和其他人安排在一起?” “……应该是小叶总的安排吧,可能她怕你被宋潇潇影响到情绪?”唐黎也不确定,其实以宋潇潇的行事作风,她也不可能跟人共用一个空间,小叶总根本没必要特地给她们安排一间vip休息室的。 蒋姒也没再多想,节目录制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好在录制前,蒋姒提前做了下功课,知道负责主持这档节目的主mc吴雯静是圈内名嘴,主持了很多大红综艺,在圈内的地位不亚于一线影星。 至于其他人…… 除了宋潇潇和苏航是爱豆以外,基本上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新加入的孟浩然前不久还拿了金马影帝,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演员。 不过实力派演员也逃不过有能力却没有人气的怪圈,如今选择参加这档节目的目的应当跟她差不多,也是为了在观众面前刷脸,从而进一步提升知名度。 至于现场的安排嘛,环形桌台形状肖似一颗巨大的爱心,座位排序也很有意思,吴雯静作为节目的灵魂人物,坐在中心位置,这一点毋庸置疑。 吴雯静的左手边是宋潇潇和上一季的观察员嘉宾唐明宇,右手边的位置就更微妙了,蒋姒的位置被排在两位男嘉宾的中间,而且因为看台形状并不标准,这个位置还极其巧妙地跟宋潇潇成了对门。 得知《限时心动》今天正式开播的吃瓜网友,早就混进了直播间等着,直播屏幕一开,弹幕便迅速翻滚起来。 等切到远景,看到两边的座位安排以后,弹幕更加疯狂。 【笑死,这座位安排真不是故意的吗?】 【原本我以为一起录节目就够尴尬了,没想到更尴尬的是还得面对面坐着录一整季】 【节目组这招夺笋啊,既蹭了蒋宋大战的热度,又能趁机卖一下蒋姒和明星男嘉宾之间的桃色绯闻(狗头)】 【诸君!我莫名其妙感觉好兴奋是怎么回事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快来押注,你们猜这场谁会占上风?是宋潇潇还是蒋姒?”】 吴雯静不愧是名嘴,三两句就将场子暖了起来,她跟正在观看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道:“hello,各位磕学家们,好久不见啦,这里是由xxx冠名播出的《限时心动》第二季!我们回来啦!首先要欢迎一下我们各位观察员,欢迎我们的老朋友明宇、潇潇” 话到这里,直播镜头恰到好处地切到了左手边,唐明宇打了招呼以后,镜头就切到了宋潇潇,宋潇潇出道就走得甜妹风格,今天的服装造型也偏甜美淑女,脸上的妆容是化妆师根据她的五官特别设计的,将她原本略显锋利刻薄的三白眼硬是改造成了无辜下垂的狗狗眼,其化妆技术堪称鬼斧神工。 宋潇潇捏着嗓子,笑着打招呼道:“hello,大家好,我是潇潇。” [啊啊啊终于又见到女鹅了] [女鹅好美,笑容甜到我心里去啦] [潇潇女鹅最棒啦] [救命,我怎么觉得她说话好夹] [我们潇潇说话一直就这样,天生娃娃音没听过吗?] [前边是碧池粉?用不着装路人下场带节奏!潇潇再怎么样也比你家正主强,我家潇潇全身上下好歹都是原装出场,某人都不知道整了多少回,脸都整歪了] 宋潇潇人气高,粉丝基数又大,在直播间疯狂刷屏,很快那条说宋潇潇夹的弹幕就被淹没进了无穷无尽的反驳之中。 现场吴雯静还在cue流程,孟浩然打过招呼以后,镜头便顺势切换到了他右侧坐着的人身上。 只见出现在镜头里的女人格外明艳动人,涂着正红色的口红,穿着同样张扬的大红色抹脖吊带裙,深色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卷,随意地拢在了左侧肩膀,露出的脖颈线条格外优美,锁骨窝极深,似乎是才反应过来镜头已经切换到了她这里,她顿了下,漂亮的扇形桃花眸微弯,学着网络上看过的视频,眨眼做了个wink后,挑唇笑着出声道:“大家好,我是观察员蒋姒。” 这波视觉冲击强烈,令直播间观众不约而同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更滑稽地是此时弹幕已经被宋潇潇粉丝的“整容脸”“蒋碧池”“所攻占,吃瓜群众虽然热衷于游走于各种八卦之间,脑子却是清醒的,眼睛毒得很。 大批网友被宋潇潇粉丝刷屏刷得烦了,纷纷抄起手机反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节 【笑死,这叫整容整歪了?你整歪一个我看看?】 【整容如果能整成蒋姒这样的话,整容医院应该早就赚得钵满盆满了吧】 【如果有人知道这种只需要付出金钱就能保证变成大美人的途径,请务必@我,告知一下联系方式】 【没有引战的意思,既然整容如果能整出这种效果,那宋潇潇为什么不去整呢?是没有钱吗?】 第13章 没钱 起初还只是一两条弹幕替蒋姒反驳了一下,最后替她发声的人反倒越来越多,毕竟除了单一明星的粉丝群体以外,还有很多是奔着节目而来的忠实观众。 宋潇潇粉丝对同性的拉踩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本身这个节目的受众就以年轻女性居多,正常的观众无法接受一个节目讨论太多题外话,更别提是好端端的忽然开始攻击起另一名年轻女星。 表达不满的弹幕越来越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某家粉丝能不能克制一点?这是你家开的节目?】 【狂吹自家颜值也就算了,怎么见着一个比你家正主好看的就是整容脸?对同龄女星恶意也太大了吧】 【能不能别刷了?拜托,给你家正主积点德吧,路人缘都快被你们败光了,真的烦死了!】 宋潇潇粉丝仗着数量庞大,一向无往而不利,哪见过这种被大规模反扑的场面,起初还有不服气的刺儿头,在直播间怼天怼地,将所有替蒋姒说话的观众,强行按头粉籍,惹得观众直接逆反,索性摆烂,自认粉籍。 双方对冲更加厉害,战火从直播间直接延伸到了微博,宋潇潇微博超话正在号召粉丝积极反黑,已经被彻底激怒的直播间观众直接登上了微博,搜索了蒋姒的微博。 蒋姒的微博粉丝少得可怜,粉丝数量就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万。 就这还都是因为她被观众骂到自闭以后,为了逃避挨骂设置仅粉丝可评论的规则限定后,粉丝数才从原本的几千陆陆续续涨起来的。 原来的经纪公司藤吉娱乐又抠抠搜搜的,连替她买点僵尸粉粉饰太平都不愿意。 本来是被激怒才赶来关注的直播间观众,看到这种惨状,都不免有点怜爱蒋姒了。 从蒋姒本人到粉丝超话广场都惨兮兮的,这年头随便一个秀综出道的秀人粉丝数量都能完全碾压她。 如今蒋姒粉丝数量成倍暴增,超话忽然涌进大批活人的举动,吓到了仅剩不多的蒋姒粉丝,她们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被前段时间大规模的屠版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毕竟宋潇潇粉丝屠版广场的时候,可是连为数不多真爱粉的表白帖子都没放过。 这其中,被宋潇潇粉丝攻击最多的是来自用户芋泥西米露发布的一条感谢帖。 芋泥西米露:@蒋姒姐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西北山区康家阜康乐村那个想辍学进城打工的王乐乐!以前您和电视台的记者哥哥一起过来做志愿者的时候,还跟我说过,要我好好读书努力学习,争取以后能从大山走出去!蒋姒姐姐我想告诉您,我真的做到啦!我拿到了西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马上就要去西京大学报道了!如果当初不是您鼓励我,并且资助我读完高中,我想我肯定考不上西京,也没办法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能够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是天大的善举。 可是点开帖子,底下的回复却是乌烟瘴气,不堪入目,充斥着恶毒的诅咒和傲慢的嘲讽。 【资助?做戏还差不多,我不信一个资助了你三年的人,会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还要跑到公众平台来发帖感谢】 【这种智商就趁早别上大学了,什么人都粉,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我为西京有你这样的同学而感到耻辱】 【西京大学:真你马的晦气】 高考是寒门子弟能够提升自己的唯一途径,何况西京大学是我国顶级学府之一,一个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小姑娘,在教育资源匮乏、生存环境恶劣的情况下,还能从泱泱学子中脱颖而出,这是多不容易的事啊!凭什么小姑娘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走出山区要被如此嘲讽?凭什么蒋姒做了好事就必须藏着掖着,被捅出来就成了作秀? 【太过分了吧,这么攻击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人家只是想到这里来跟自己的恩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这有错吗?】 【不管是不是做戏,至少蒋姒付出了时间和金钱,是真的资助了人家小姑娘三年,怎么你家正主就做不出这种戏来呢?何况别人有买热搜大肆宣扬吗?这不是蒋姒的超话吗?我寻思人家在自己偶像的超话舞,又没舞到你家地界,某家粉丝是怎么好意思舔着个脸在这叫嚣的!】 【我记得宋潇潇涉嫌诈捐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吧?自家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就别急着跳出来舞,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家那点腌臜丑事吗?】 帖子涌入的观众太多,回复量暴增,一下就将热度顶了起来,不少吃瓜网友注意到“芋泥西米露”这个陌生的用户id莫名其妙空降首页,并且热度一路飘红时,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到耐心看完帖子,才恍然大悟。 谁说做好事就不能留名? 谁规定做慈善就得藏着掖着,否则就是伪善做戏? 且不提做善事的初心是起源于何,至少人家做了,并且也是切实帮助了旁人,这不就足够了吗? 一个伪善的人,如果能将那张虚伪的面具戴一辈子,你能说她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了吗? 所以,善良也分三六九等吗? 是谁给善良贴上诸多标签,增加诸多附加条件,借此来混淆“善良”的概念? 随着热度水涨船高,越来越多跟蒋姒有关的帖子被扒了出来。 原来这些年,蒋姒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事,先前柳城的水灾,她捐献了很多钱,还有前几年奉县的特大地震,死伤无数,她不止捐钱捐物资,还亲自参与了救援工作,甚至还在那以后,帮助了不少失孤家庭走出阴霾。 “芋泥西米露”并不是她资助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她帮助的最后一个人,她帮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和不幸被查出重病的待产孕妇承担过医药费。 她做过的好事那么多,却从未有人关注过。 围绕在她身上的,只有数不尽的桃色绯闻,好像只有跟“性”相关,带点颜色的话题,才能引起旁人的关注。 【我承认这么多年是我对蒋姒存有偏见,原来,她默默做了那么好事】 【女性生存真的好难啊,调侃女性的身材,制造容貌焦虑已经成了社会常态】 【蒋姒演的角色都很恶毒,坏得透顶,没想到现实中却这么善良,好多骂她的人,恐怕现实里连给父母做顿饭都做不到吧】 很快,在网络上备受非议的话题,也传到了演播厅,蒋姒的热度一马当先,甚至已经压过了节目开播的热度。 导播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后台工作人员意见不一,有人觉得蒋姒风头太盛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限时心动》的口碑是靠着素人恋爱才建立起来的,他们不能忘记初心,让一位明星观察员抢走了素人的风头。 宣传部的人却觉得这是件好事,任何综艺都无法避免第二季热度衰减的命运,第一季能成为爆款综艺并非是节目本身有多好,而是因为当时市场疲乏,缺少这种类型的节目,如今其他平台见《限时心动》爆火,自然也眼馋热度,先后推出了同类型的节目竞争,这季开播本就备受压力,如果不是这回蒋姒在开播前替节目送了一波热度,恐怕他们这季开播就走得很艰难…… 虽然做好节目本身是永恒的主旨,可既然有免费的热度,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呢?蒋姒引起的话题讨论度,比节目本身可要大得多啊! 两波人马各执己见,争执不下,节目总导演罗嵩抽了根烟,先前叶青要将人塞到他节目里时,他拒绝了,倒不是因为网络上有关蒋姒的风言风语,那种东西,行外人或许还会信,行内人却是心知肚明。 他拒绝,单纯是不喜欢旁人插手他的节目而已。 叶青好像并不意外,她冷静地说服:“罗导,我知道你有你的底线和追求,我敢跟你保证,她加入你的节目绝对不会给你造成负担,你依旧享有绝对的主导权。” 罗嵩态度略有松动。 叶青趁热打铁:“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提交过计划书,想重启《喜乐街》这个已经停播十多年的综艺ip,不过是被宋董否决了,如果我说,现在你的计划书已经获批了呢?” “你不止可以重启这档综艺,你的老搭档也会回归继续和你合作操刀这档节目,并且资金这块你也无需操心,上边会给你最大程度的经济支持,你想如何安排节目,公司也绝对不会插手。” 如此丰厚的条件,罗嵩怎么可能不心动? 叶青提醒:“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罗导的选择之上,毕竟蒋小姐对如今掌管恒星的那位来说,很重要。” …… 烟快烧到手指的时候,罗嵩猛地从回忆里抽身,他果断下达命令:“让吴雯静尽可能将话题带到蒋姒身上,她是我们这季的重心。” 得到了指示的导播迅速调控镜头,尽可能地将画面带到蒋姒所坐的位置,并且立刻提示主持人吴雯静。 节目录制现场,仍旧有条不紊地按照流程进行,吴雯静cue了每位明星嘉宾,给了他们充分自我介绍的时间,镜头从蒋姒身上挪开以后,就落到了最后一位男嘉宾苏航身上。 苏航长相阳光帅气,将当下流行的少年感拿捏得死死的,他开朗地笑着跟直播间观众打招呼:“hello,我是aa组合的苏航。” 【aa?就是那个几乎全员塌房的神奇组合?】 【也没有全员塌房啦,至少航仔还没有】 【唉,想到几乎已经四分五裂的糊团就糟心,航仔作为队长为他们操碎了心,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就算了,到头来还倒打一耙连累其他队员下水,无语】 等到苏航打完招呼,吴雯静航想切入正题时,耳返传来导播的指示:“别急着推进程,现在网友对蒋姒的兴趣比节目要大,你想办法找一下切入点,镜头在她身上停留的越久,话题度就会越高。” 吴雯静面不改色地听着节目安排,反应速度极快地接着苏航的话茬聊下去:“缘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也能让各奔东西的两人再度相聚,就像上一季我们的甜橙夫妇,高中毕业后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兜兜转转六年时间,在心动官的见证下再度重逢,说起来,大家有没有这种和分开多年的人,再度相见的美好经历呢?我记得,航航跟我们在场的某位嘉宾就有很深的渊源哦!” 其他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吴雯静口中说的人是谁。 最先反应过来的宋潇潇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两人,眸色暗了暗,自从蒋姒签进公司以后,她就事事不顺,先是代言掉了大半,后又被迫停戏,就连她的叔叔,现在也已经完全不管她的事了。 她不甘心,过去被那些豪门贵族的世家小姐当成傻子一样愚弄就算了,谁让她家世没她们好呢? 可凭什么?凭什么连蒋姒这种人都能压她一头?! 宋潇潇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从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谢家小姐手里弄到了梁又薇如今的邮箱地址。 她给梁又薇发了邮件,对方的回复虽然不及时,但从她提到谢权时和蒋姒的事时,对方懵然无知的惊讶态度来看,她敢笃定,是蒋姒趁着梁又薇出国的这段时间,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才攀上了那位霁月清风的谢家少爷。 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蒋姒这个女人就跟她妈一样下作,什么龌龊手段都使得出来。 谢家少爷…… 想起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和那天在公司偶然重逢时男人对蒋姒的百般维护,恨意与妒意交织,宋潇潇藏在桌子下的手骤然捏紧。 她蓦地扬起唇角,笑容天真无邪地说道:“说起来,航航和蒋老师好像还是同门师姐弟吧” 第14章 没钱 宋潇潇一语震惊四座,蒋姒前段时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在座的人平时即使再怎么不关注娱乐圈的动向,或多或少也从不同渠道收到了些许风声。 原以为两个陷入争议的当事人会很尴尬,没想到更尴尬地是一同录制的其他演员,不仅要想办法打圆场,还得避免被拉到战火之中,免得被波及。 宋潇潇这一张嘴,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毕竟蒋姒和藤吉解约闹得很不愉快,可以说蒋姒就是藤吉的弃子,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施压,藤吉毫不犹豫地就将蒋姒这个被扒着吸血多年的可怜虫踢出了公司。 直播间弹幕也在不断翻滚。 【航仔和蒋姒是同门师姐弟是什么意思?】 【呃,好像苏航是藤吉艺人吧,虽然现在蒋姒已经离开了藤吉……】 【苏航居然是藤吉艺人???】 【这不能算渊源,这得算孽缘了吧】 【#当我跳槽到新公司以后却和前同事成了合作伙伴#】 吴雯静脑子转得快,作为专业主持人在任何情况能保持冷静,迅速控场是基本操作,她笑着说:“航航和蒋姒都是从南艺毕业的优秀演员,说是同门师姐弟,也没错。” 蒋姒也怔了下,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苏航还有这层关系,虽说以前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演员,算是同事关系,但实际上同一个公司的演员也很少能够碰上面,更别提苏航还是这两年赵丽君上位以后才被签进藤吉的艺人。 藤吉娱乐的现任艺人总监赵丽君对她不肯乖乖听从安排一事,颇有微词,和她一向不对付,所以这两年如非必要,她连公司都懒得去,更别提是知道公司新签了什么艺人以及新进艺人的身家背景。 她是演员,又不是狗仔,没那么喜欢挖人隐私。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节 蒋姒漫不经意地瞥向右侧,未料对方也正在看她,苏航的脸上很干净,没化什么妆,眼睛生得很好看,又黑又亮,比起宋潇潇那种纯靠技术调整的狗狗眼,苏航的眼睛更加迥然有神,眼尾自然下垂的弧度带着点稚嫩的少年气。 见她看过来,苏航有点不知所措,脸皮薄的迅速就泛开了红晕,眼神也跟着开始飘,扬起唇角露出的笑容却很阳光,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拘谨和羞赫,“嗯,蒋老师比我大一届,是表演系的学生,我是冷门专业的特招生,进的录音系,也许蒋老师对我可能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我却是因为蒋老师才有信心踏入这个行业的。” 【好家伙,这是什么大型破镜重圆偶像剧现场!】 【苏航的笑容好纯情啊,我敲,天知道他在舞台上可是气场全开的超a魔王啊,在蒋姒面前也太乖了吧】 【美艳御姐vs纯情大狗狗,这不比隔壁素人组好嗑??】 苏航说:“我青春期很胖的,那个时候体重最重已经到达了两百斤,如果不是侥幸遇上南艺录音系扩招,我可能都进不了南艺大门。” 【没错,航仔以前超级胖的,所以还有个外号叫圆航航】 【去搜了一下两百斤时期的照片,果然胖胖都是潜力股,瘦下来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别吵别吵,继续听啊,我很好奇蒋姒怎么成了苏航的引路人】 镜头内,苏航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笑容也愈发真挚诚恳:“表演学院嘛,帅哥美女很多的,那种环境影响下,我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太胖了,所以萌生了减肥的想法,那会儿仗着年轻,减肥方式很极端,每天六点起床跑步,晚上也要跑两圈再回宿舍,饿了就吃点黄瓜、小番茄鸡蛋之类的东西,所以当时减肥速度很快,一个月就掉到了180斤,大家别学我啊,这种减肥方式真的不可取,想减肥只要合理安排饮食也能瘦下来的。” 苏航没说实话,他并不是因为自卑才减肥,而是因为遭遇了学校霸凌被同学孤立后,才萌生的减肥念头。 他原生家庭很幸福,父母恩爱,对他也很好,从前的生活环境也很单纯,加上他性格开朗,所以在学校也很吃得开,朋友很多。 虽然偶尔也会听到几句别人的调侃,但都是善意的提醒,直面别人尖锐的嘲讽,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还是第一次。 那会儿,录音专业真的很冷门,所以南艺才放宽了条件扩招。 不过即便是扩招,学生依旧不多,所以他们专业的人都被打散,不得不和其他院系人混寝,当时他寝室有个男生,童星出身,旁人还在为了前程担忧,他就已经声名大噪,签进了很好的经纪公司,前途一片光明。 那个童星小时候演的角色都很讨喜乖巧,所以成年后,外界依旧对他带有童年滤镜,在公众眼里,他不过是从乖小孩转变成了温和有礼的绅士而已。 实际不见光的私下里,他抽烟喝酒,脾气很差,暴躁到旁人稍不如他意,就会大发雷霆的地步,苏航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对方,可能是对方得知他有过想转专业的想法,觉得他不配,所以才开始针对他吧 对方不止一次公开嘲讽:“肥猪也想演戏,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张猪脸,认清现实,别白日做梦了。” 起初还只是同寝的室友为了讨好对方,为了能从对方身上捞到点资源好处,跟着针对他而已。 后来这个外号不知道怎么越传越广,进一步扩展到每个人都能嘲讽他两句,踩他两脚的地步。 那段日子,他过得很黑暗,不敢让父母知道,怕父母担心,可学校的生活越来越糟糕,针对他身材的这场霸凌并未结束,旁人从口头上的嘲讽逐渐发展到动手动脚的地步,他时不时会挨顿打,就算向学校反映,学校也只是口头上教育两句,就算报警,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加上参与的学生太多,根本无从管辖。 渐渐地,他的情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整夜整夜的失眠,就像溺水之人,无法呼吸。 看不见一丝光,只有不断地往深海坠落。 有一天,忽然有个声音不断诱惑着他走向天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学生,那个声音贴着他耳边说:“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 他跟魔怔了一样爬上天阶,一只脚悬空已经踏出了天台,闭上眼睛想顺从那道声音,就这么跳下去时,衣服骤然被拉住,身后忽地响起一道女生的声音:“同学,别想不开啊,我在这里,你要是真死了,警方询问的时候,我会很难办的。” 苏航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 那只细白的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服,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容说:“想寻死啊?寻死也别从这跳啊,万一砸到别人呢?而且摔死真的很难看的。” 苏航浑浊的双眼慢慢恢复清明,大脑还是空白一片,直到对方无奈地说:“能先下来吗?你真的有点重诶……” 他低头看着楼下,后背忽地窜出一股寒意,伸出去的脚又慢慢缩了回来,双腿发软的从天阶上爬下来。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淤青,对方揉着手腕顿了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才想不开走上这条路,现在尝试过后,应该知道自己其实还是很怕死的吧?人在濒死那一刻,求生欲望是很强烈的,你的大脑告诉你,它还不想死。” “换句话说,如果你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你死了,地球还是会照常转动,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改变半分,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只有在乎你的人,不要傻到因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虽然活着很难,但还是努力活活看吧,这个世界,其实还不赖” 夕阳陷落,夜幕即将来临之际,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声音都慢了下来,他看着天边的大片火烧云,形状瑰丽,异常的波澜壮阔,纷乱嘈杂的心绪也神奇地被抚平。 好像,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 苏航望向蒋姒,笑容更加温和:“我曾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蒋老师跟我说过,只要下定决心,无论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都不算晚。” 蒋姒若有所察,再度抬头看去,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在半空交接,这一幕被镜头精准捕捉。 直播间彻底陷入了疯狂,原本是为了素人恋爱而来的观众,这会儿开始疯狂嗑起了蒋姒和苏航的cp。 【呜呜不用说都知道减肥有多难了,减肥那么痛苦,想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他身边,鼓励他、帮助他,这很难不心动吧】 【真的会被一些救赎设定狠狠拿捏住】 【我哭死,他竟然还记得蒋姒当年鼓励他时说过的话】 …… 墨色浓郁,深黑色的宾利欧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在高速公路上疾驰,飞速奔向机场。 嶙峋灯火,不断从车内掠过,错落光影勾勒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乌黑深邃的眼眸垂敛着,亮着的平板屏幕,直播间弹幕正在不断翻滚,视线落在最显眼的那条弹幕上。 【苏航是不是从那开始就一直喜欢蒋姒啊?他看蒋姒的眼神跟旁人完全不一样诶,呜呜我宣布江苏夫妇是真的!】 男人沉静的黑眸忽地泛起涟漪,淡声:“沈易,掉头。” 第15章 没钱 沈特助诧异:“现在?您的航班半个小时后就会起飞,现在掉头,到时候恐怕赶不及和威尔逊夫人见面商讨合作的事。” 节目还在录制,实时转播,直播间躁动的弹幕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花里胡哨的礼物特效层出不穷,谢权随手阖上平板,捏了捏眼窝道:“掉头。问叶青,蒋小姐今天在哪里录节目。” “好的”沈特助没再有异议,问清楚了地址后,吩咐司机从高速岔路口下去后,重新规划路线,掉头回去。 节目录制现场,氛围莫名其妙变得暧昧起来。 蒋姒和苏航的视线对上不过一秒,对方便立刻撇开。 蒋姒清澈明亮的眸底浮着淡淡的不解和疑惑,似乎对他所阐述的事情,毫无印象。 旁人在这种时候,就算不记得了,也会礼貌性的颔首,先认下来再说。 可蒋姒并不是这种人,她行事贯来随心,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她沉吟了片刻,带着歉意道:“抱歉,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如果当时有帮助到你的话,也是我的荣幸。” 苏航眼底的光渐渐黯淡,笑容也僵了下,不过很快,他便整理好情绪,摇头表示:“没事,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这是什么大型虐恋现场】 【呜呜怎么可以不记得啊,你可是他的救赎啊】 【我哭了,上一秒江苏cp是真的,下一秒我的cp啪的一下摔碎了】 【航仔真的很喜欢蒋姒诶,他眼里一下没光了】 【……你们是不是嗑cp嗑魔怔了,什么都嗑得起来,还眼里没光了,苏航是奥特曼啊?】 【江苏cp就是真的,你管我嗑谁,我爱嗑谁就嗑谁,何况这本来就是恋综啊,嗑cp不正常?】 吴雯静笑着打圆场:“对啊,不记得也很正常,就像我前天我还答应了我女儿,要帮她买公主裙。结果回去的时候,车子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没办法,答应了小朋友的事一定要做到,只能调头回去买。” 其他嘉宾也帮着打圆场,唐明宇笑着搭茬:“雯姐,你这是年纪大了,记忆都跟着衰退了吧?” 吴雯静笑着嗔骂了他一句,两人有来有回,很快就将冷下来的场子重新热起来。 随后吴雯静又将话题抛到了孟浩然身上,孟浩然虽然更年长,入行却没有蒋姒时间久,不过他行事很稳,回答的滴水不漏,不像苏航那么容易咬钩,一股脑地将事儿全都抖搂出来。 宋潇潇脸色微变,幸好这会儿镜头并未切到她这边,否则她这副扭曲到快要吃人的嘴脸怕是要直接曝光在所有观众面前,她瞪了对面明艳动人的女人一眼。 为什么?她抛出这个话题,分明是想让蒋姒难堪的,结果却阴差阳错给蒋姒白白送了一波热度。 宋潇潇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恶意,正酝酿着还想说两句将话题扯歪,余光却瞥见经纪人躲在暗处拼命对她摇头,双手交叉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x,拼命地摇头提醒,让她别再说话。 宋潇潇见状眉心狠狠一折,不甘心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节目录制是有时长限制的,观察团和素人恋爱的部分加起来剪辑,一期撑死一个小时,吴雯静将关注点从观察团的身上,转移到了隔壁素人组。 不过由于开场苏航的自爆行为,素人恋爱的看点反倒显得没那么足了,吸引力也远不如明星的恋情八卦来得有趣。 好在接下来的流程录制都很顺利,第一期节目正式录完以后,大家便各自回到了休息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黑色保姆车开到楼下,蒋姒从大楼出来后直接上了车。 微信工作群里,吴雯静正发消息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毕竟以后见面的时间还长着,节目还得继续拍,线下聚餐也有助于缓和关系,拉近距离。 宋潇潇没回,倒是她的经纪人帮着回了一条:“吴老师不好意思啊,潇潇明天还有通告,现在就得去机场,聚餐可能去不了,祝大家吃得开心。” 宋潇潇不去情有可原,这期直播她被骂惨了,因为粉丝的强势惹得观众反感,导致她过往的黑料也被人翻了出来,有通告去不了是假,急着回去收拾残局才是真。 吴雯静也很好商量地回复:“没事,工作重要。吃饭而已,什么时候都可以。” 随后,她又在群里@其他人:“如果有工作安排去不了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好订位置。” 最先跳出来的是唐明宇,他@吴雯静回复道:“去啊,好不容易等到吴老师请客,岂有不去之理?” 很快,孟浩然也回了句:“去。” 随后是苏航:“去的,@蒋姒蒋老师,只剩你了,你去吗?” 蒋姒指尖顿了下,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很快,吴雯静就将地址发到了群里:“松江路鼎盛酒楼。” 车内,唐黎照例看了眼蒋姒的微博,这一看,她不由得一惊,“我这是看错了吗?” 蒋姒录完节目有点累,回完微信消息后就闭上了眼睛休息,这会儿听见唐黎的声音,她才掀开眼眸问:“怎么了?” “你……你的微博粉丝涨……”唐黎艰难地吞咽口水,“涨了两千万啊!” “什么?”蒋姒也怔住。 唐黎激动地将手机递过去,先前因为蒋姒在录制节目的缘故,她在旁边守着,所以也没有过度关注网上的动态。 这会儿录完节目才有时间看,她说:“是真的,你的微博粉丝一下暴涨了两千万。” 蒋姒垂眸,她的微博粉丝的确是涨了两千万,原先置顶的那条只有十几万条评论的商务微博,现在评论也翻涨到了两百万。 要知道,那十几万条评论,还是先前宋潇潇的粉丝跑过来骂她时,留下的丰功伟绩。 如今,她点开评论已经看不到宋潇潇粉丝留下来的那些辱骂攻击的恶毒言论,顶在上边的,有为从前对她抱着误解而骂过她的网友留下的道歉,也有单纯因为节目而被吸引过来的观众留下的表白。 跟她签下合作的口红品牌方,见到网友在评论区疯狂追问口红色号,活跃得像个假号的官微适时跳出来,迅速转发那条询问色号的评论。 小蜜v:来啦,小蜜不请自来出来认领啦!蒋老师用的是小蜜家方管v03号色哦!丝绒哑光质地,气场全开的女王色,你值得拥有@汤汤吃不饱:呜呜有没有姐妹知道口红色号啊?蒋姒涂着太好看了吧!明媚港风大美人,我一整个爱住! 蒋姒目光浅浅掠过那条询问口红的评论,注意力逐渐被评论中频繁提到的“芋泥西米露”所吸引,顺着指引,切到了微博首页。 “芋泥西米露“的用户id还飘在热搜榜上,后边缀着的“热”已经变成了“爆”。 蒋姒平常很少看微博,更不用说是微博超话,所以这条帖子她也是刚刚才看见。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节 知道那个家境贫困的山区小姑娘如今已经如愿考上了好的大学,蒋姒也很替她感到开心,没有迟疑,她点开评论回复:“祝贺你,希望你前程似锦,岁岁无忧。” …… 车子很快停在鼎盛酒楼门口,蒋姒是最后到的,她到门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进了酒楼,只有苏航还在门外等着,见她过来,苏航立刻扬起唇笑着说:“吴老师他们先进去了,我带你过去吧。” 蒋姒微点了下头,跟着苏航一起进去,吴雯静预订好的房间是二楼的贵宾间,她和苏航进门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 包间里,吴雯静见她和苏航一前一后进来,了然地笑着打趣道:“难怪航仔刚刚不跟我们一起进来,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苏航脸皮薄,被人当面揶揄一句就红了脸,他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看蒋老师还没到,怕她走错房间,反正也没事就在那等了会儿。” 蒋姒刚进门就听到这番调侃,秀眉微微蹙了蹙,她抬头看了眼包间里的人,不由得一怔。 坐在主位的年轻男人,骨相清漠俊美,眸光沉静淡漠,那双深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似乎没什么情绪。 第16章 没钱 一起录节目的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苏航越解释越撇不清,索性也不说话了。 只是他们来得晚,包间基本上坐满了,只剩下两个靠门的位置,苏航率先走到了两个并排的位置,拉开其中一张座椅道:“蒋老师,坐这儿吧” 话还没说完,节目总导演罗嵩就掩唇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说:“蒋老师,要不你跟我换个位置吧,我这年纪大了坐在角落里闷得慌,坐门口正好能透透气。” 罗嵩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半个小时前接到那位沈特助的电话,知道上边那位要过来,说是要跟他谈谈新节目的事,联想到叶青之前提醒过的,蒋姒对那位来说很重要,他心里顿时有了底儿。 要跟他谈“喜乐街”重启的事,恐怕只是个幌子,过来探班蒋姒才是真。 罗嵩说着就站起了身,只是还没等他往外走,没眼色的唐明宇就跟着站了起来,误以为他是真的想换个透气点的地方,故而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说:“罗导,您坐这儿吧,这靠着窗口能舒服点。” 罗嵩皱眉刚要说点什么,余光瞥见蒋姒已经挪步走向了苏航,她大大方方地在苏航拉开的位置上坐下,礼貌性地颔首说了句:“谢谢。” 苏航眉眼飞扬,恍惚间都能让人萌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只乖巧的大狗狗,被主人青睐以后,身后原本无精打采垂着的尾巴开始疯狂摇晃。 罗嵩骑虎难下,本来是想讨好谢权,卖个人情,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没好气地跟唐明宇换了个位置坐下,唐明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罗嵩为什么绷着脸看起来一脸的不高兴,他迷迷糊糊的走到了罗嵩原本的位置坐了下去。 蒋姒并非看不出来罗嵩的用意,但她不想,亦不愿成为别人顺水推舟送出去的“人情”,好像她是一个能随时被人拿来随意交换的“物件”一样,毫无人权。 饭局上,你来我往的,说得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闲散谈资。 蒋姒很少说话,也没什么胃口,她坐着的这个地方正是出风口,夏天冷气开得足,吹了会儿就有点受不了,她搓了搓裸露的胳膊,动作幅度并不大,几乎没有人注意。 苏航见她一整夜都没吃什么东西,故而小声地问:“蒋老师,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蒋姒摇头,淡声解释:“不是,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苏航看了眼,满桌食物基本上都是荤腥油炸类居多,就连青菜都是用宽油炒出来的,所以看着才会色泽明亮,这对胃口不好的人来说,看着的确是没什么食欲。 没多想,他便多叫了一碗海鲜粥,服务员送粥进来时,包间里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苏航立刻起身,将海鲜粥端到了蒋姒面前说:“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海鲜粥是用新鲜膏蟹熬煮出来的,味道很好。” 见状,已经吃饱喝足的唐明宇靠着座椅,看着苏航对蒋姒嘘寒问暖的模样,挑眉笑着调侃道:“哦,航仔怎么只叫了蒋老师的份啊?我们没有海鲜粥吗?” 苏航被呛了下,红着脸解释:“蒋老师胃口不好,喝粥好消化一点,你要的话,我也帮你点一份。” 唐明宇和苏航私下里本来就是朋友,开玩笑开惯了,也没什么忌讳,他摇头笑了声,“真体贴啊,以前你跟我出来吃饭,可没这么细心啊” 苏航对蒋姒抱着什么心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录节目的时候,苏航就差明着对蒋姒表白了,这会儿对人殷勤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众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忽地,包间内响起一道清冷男声,“海鲜粥撤掉” 清雅矜贵的男人神色淡漠,语气如常,他抬眸看了眼服务员说:“送盅燕窝粥过来,她海鲜过敏。”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苏航有种不知所措地尴尬,他嗫嚅着出声道歉:“对不起,蒋老师,我不知道你对海鲜过敏。” “没事。”本来苏航和她也不熟。 何况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海鲜过敏,还是那年梁又薇参加小提琴比赛拿了奖,梁家人为了替她庆祝,特地从法国请回了大厨,所有餐点都是从各地采购空运回来的新鲜食材现场制作,就为了能满足梁又薇挑剔的味蕾。 她记得那个法式大厨最拿手的是法式焗龙虾,龙虾挑选的是法国蓝龙虾,佐以新鲜昂贵的鲟鱼子酱。 味道如何,她记不清了。 只知道吃完那顿天价的法式大餐以后,深更半夜,她就开始浑身瘙痒,起初还只是脖子很痒,继而是手臂和脸,等到医院,她全身上下遍布密密麻麻的红疹。 医生说她那是过敏症状,起红疹、喉头水肿,如果再晚一点到医院,会有生命危险,在询问她之前有没有吃过或者触碰过什么以前很少接触的东西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对海鲜是过敏的。 不过这件事除了少数的梁家人知道以外,外人根本无从得知,毕竟这事儿,是她回梁家后不久发生的,梁家人怕传出去会让外人觉得他们对她这个女儿不够关心,硬是将消息压了下来。 只是……谢权怎么会知道? 蒋姒狐疑地抬眸,眼前却覆下一片黑影。 沈特助态度恭顺地送了件外套过来,“蒋小姐,衣服是干净的,您披上吧” 蒋姒垂眸看着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有点走神,满桌的谈笑现在都停了下来,包间里静若寒蝉,怪异不解的视线不断在她身上流连打转,似乎是在猜测她和那位忽然出现在包间里,被节目总导演罗嵩百般讨好的年轻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冷气徐徐,吹得后颈冒出一阵凉意,蒋姒难得温顺,伸手接下了外套穿上,西装笔挺宽松,即使她身材丰腴高挑,也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宽大,可她眉眼精致,五官娇艳,压得住这沉闷的颜色,还有种莫名迥异奇特的和谐感。 谢权有洁癖,平日也不沾烟酒,正如沈易所说,衣服都很干净,身上也没有难闻的烟酒臭味儿,只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如果不仔细闻,恐怕闻不出来。 蒋姒拢了拢外套,仔细卷起对她来说过于冗长的袖子,细嫩盈白的腕骨从宽大的袖口慢慢显露出来,恰好这时,熬炖浓稠的燕窝粥已经被送上了桌,香气扑鼻而来,她饿了一整天,录节目之前,为了能够撑起造型牺牲了一下食欲,只点了份沙拉吃了几口,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碗能吃的东西,不由得食欲大动。 蒋姒吃东西很秀气,小口地抿尝,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勺子不小心碰触到碗碟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酒局过半,其他人差不多都吃饱了,这会儿见她吃得很香,也有些禁不住跟着吞咽口水。 不知不觉,一小盅燕窝粥就见了底,她放下勺子。 “吃饱了?”谢权旁若无人地询问。 蒋姒点头,轻“嗯”了声。 “走吧” 年轻男人神色淡淡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却莫名有股旁人难以模仿的矜贵气质,在场的都是人精,早就猜到了男人身份尊贵,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人。 见他起身,旁人也不自觉地跟着起身相送。 蒋姒顿了下,并未迟疑就跟着起身出了门,只是走得急,所以就连随身携带的小拎包都扔在了座位上,忘了带走。 在场任谁都看得出蒋姒和那位年轻清贵的男人之间关系匪浅,否则不会如此亲昵,自然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地多嘴阻拦。 见两人一起离开,苏航失落地垂下头,余光瞥见被蒋姒遗弃在座位上的包,他愣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追出去的理由,伸手拿起包就走。 唐明宇刚起身想换个位置安慰他几句,就见一道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住对方,人就跑没了影。 泊车小哥将黑色的宾利欧陆开到了大门前,体贴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蒋姒屈身坐上车。 车门关上后,蒋姒靠着皮质车座,压抑了一晚上的疑问,这会儿是彻底按捺不住了。 她狐疑地侧眸询问:“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谢权睨着她,余光觑见从酒店大堂里急急跑出来的人,黑眸愈发深邃,嗓音沉哑:“很想知道原因?” 蒋姒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很想知道,只是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被吓了一跳而已。 谢权嗓音很低,莫名带着点惑人的蛊意,“过来。” 蒋姒怔了下,不解地望向他:“干什么?” “你脸上有东西。” “……” 蒋姒信以为真,刚要举起手机查看,身体就被带了过去,男人宽厚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修长如玉的手指没入发间,微凉的指腹按着柔软的唇瓣。 蒋姒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掣肘着动弹不得,她被迫仰着头,微张着嘴,大拇指压着下唇的力度不重,指腹摩挲着拂过唇瓣时,莫名有种不适,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有股酥酥的麻意,漂亮的眼眸逐渐湿润。 男人越靠越近,近到她能看清男人垂着的眼睫有多浓密,近到呼吸相间,她困顿且迷惘地眨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子,问道:“好…好了没有?” 苏航一口气从二楼跑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酒楼大厅,正好见到蒋姒上车,他跑出大门刚想上前,就见半降着的车窗内,男人宽大的手扣着女人的后颈,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女人的后脑勺,青黑的发丝纠缠着修长指尖,女人无力地仰着头,姿势暧昧,就…就像是在…接吻。 苏航蓦地血色尽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银色小拎包被紧抓变形,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嗓子干哑难耐,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 车子驶离原地,僵然杵立在夜色中的身影越来越淡。 谢权没有急着松手,大拇指揩过被□□出界的口红,微凉指尖轻缓地拂过女人姣好的唇线,眸色愈发深邃,不急不缓地回答起了她之前的问题:“我到这里来,是因为你。” 蒋姒大脑混沌一片,注意力完全被他的手带着跑,她茫然地看着男人嘴唇张合,打起精神聆听。 “姒姒,你暂时不想结婚,我尊重你。” “但——” 男人嗓音愈发低磁,他说着一顿,眸色晦涩不明。 “最好别让我等得太久。” 第17章 没钱 蒋姒以前从来没有刻意去考虑过她和谢权之间的关系, 她始终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认为谢权和她的这场婚约就是一场滑稽闹剧,迟早要散场的。 所以,她从未上过心。 可自从那晚过后, 谢权的话就像魔咒一样缠着她, 她时不时便会回想起来, 扰得她心烦意乱。 “你怎么了?”唐黎见她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端了杯温开水给她, “又没休息好吗?” 蒋姒捏着眼窝, 心烦意乱地“嗯”了声。 唐黎打量着她的眉眼,猜测道:“是因为……谢总吗?” 《限时心动》节目组聚餐那天,唐黎将蒋姒送到酒楼门口后就走了, 所以酒楼里发生的事, 她并不知情。 只是聚餐结束以后, 吴雯静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她。 想打探蒋姒是不是有什么靠山时,曾提到过当晚有位长相卓越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也在场,并且和蒋姒举止很是亲密, 聚餐还未结束,两人就一起走了。 她当即便猜到了吴雯静口中的那位年轻男人就是谢总, 可她没敢说实话, 只打了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至于蒋姒…… 她也是自从聚餐以后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时常心不在焉的,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进去。 蒋姒指尖一顿, 并未否认。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2节 唐黎推断:“闹矛盾了?” “……不是。” 说不上是矛盾, 这种感觉就是很奇怪。 具体要如何形容, 她也说不上来, 就跟喉咙被鱼刺卡住一样,咽不下去又咳不出来,不上不下的,卡着难受。 唐黎沉吟片刻,试探着问:“谢总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蒋姒一顿,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要生气?” “你难道没有关注过那天直播以后网上的动态吗?” 蒋姒挑眉,理所当然地轻轻摇了下头。 这几天她都在专心看叶青给的剧本,刻意封闭自己,隔绝掉外界乱七八糟的讯息,以免揣摩角色时,情绪代入不进去。 唐黎沉吟半晌。 “你还是看看吧” 她说着,用手机将这段时间疯传的物料搜了出来,递到了蒋姒面前。 蒋姒垂眸扫了一眼,唐黎点开的是一条拉郎视频,标题很醒目。 【苏航x蒋姒拉郎向be慎入我在无人处爱你】 剪辑运用了大量空境,伴随着孤独的一声鲸鸣响起,经过调色的沉暗画面也随之显现出来,经过后期加工调色,加上bgm的烘托,视频画面凄美空灵。 随着bgm的高潮迭起,一开始雾蒙蒙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当歌词停在“1大雾四起,无处藏匿,我在无人处爱你”时,画面停留在那晚节目直播画面。 穿着红裙的女人走进演播厅,坐在看台前的男人目光专注,似乎沉溺其中,当两人的视线不小心对上,男人微慌地移开视线,当无人在意时,又控制不住偷偷将视线停驻在她身上。 若即若离,小心克制。 藏不住的爱意,还是一不小心从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画面忽地出现一阵波纹,仿佛时空错乱交接,记忆中的那个人穿过漫长岁月重新走进他的生命,台词经过剪辑拼接后,跟整个视频的氛围更加搭调。 “你好,我是蒋姒。” “你好,我是苏航。” …… “那天节目直播结束以后,你和苏航的这个拉郎视频就上了a站热门,节目组也许是想趁热打铁蹭波热度,所以就顺水推舟把你和苏航的cp直接推上了热搜,不过……” 唐黎顿了下,“那条热搜只挂了半个小时就没了,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呢?” “……” 唐黎叹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太迟钝好,还是没心没肺好,虽然我不清楚你和谢总的感情到底如何,但名义上,你始终是谢总的未婚妻,你觉得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还闹得这么轰轰烈烈满城皆知?” “……我跟苏航,又没什么。” 除了节目录制时见过一面外,她和苏航私底下几乎毫无交集,网友想怎么嗑cp,她也管不了。 “我知道啊,可谢总不知道。” 唐黎说,“何况,你以为他在乎的是你和苏航有没有什么牵扯吗?他在乎的是你。” 蒋姒一怔。 谢权…… 在乎她吗? “小叶总跟我说,那天晚上谢总原本有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的,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但是半道上又让司机调头过来找你,姒姒,你这么聪明,没理由猜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吧?” 蒋姒沉默。 她想不通。 谢权明明不喜欢她啊。 要不然订婚以后,怎么会莫名其妙失踪三年?整整三年时间,销声匿迹。 整个京城都在传,谢权是因为对她这个“冒名顶替”的未婚妻很不满,所以才刻意冷落她,将她撇在一旁置之不理,出去躲清静。 没人看好他们这段婚约,就她自己都觉得很荒唐。 唐黎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不要只用眼睛去看,你问问自己的心,它是如何感受的,也许这样,你能更快想通一点。” …… “蒋老师,可以试妆了。” 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提醒了一句。 见状,唐黎拍了拍她肩膀,“先去试妆吧,其他的事等以后再慢慢想。” 蒋姒轻“嗯”了声,将手机交还给她以后,便跟着工作人员起身。 叶青先前替她争取的角色是《醉梦风华》里长华郡主一角,《醉梦风华》是以架空朝代为基础的原创剧本,带点修仙玄幻色彩,讲得是女主作为天亁国历代镇守灵渊的圣女,与天亁国年轻的帝王相知相遇最后相爱经历过的种种事。 古偶剧的基调都差不多,故事重心都是男女主如何历经磨难相知相许,剧本中圣女这个身份要求冰清玉洁,不能轻动凡心,否则会给天亁带来磨难,可她偏偏和年轻的帝王相恋,这种禁忌之恋,一向带有神秘色彩,如果演员能够拿捏得当,其实很容易迎合市场观众的喜好。 但看过完整的剧本以后,蒋姒不得不承认叶青挑选角色的能力很强,这个剧本所有角色都中规中矩,只有长华郡主这个角色很有趣,她是天亁国的长公主,先帝薨逝以后,是她一手扶持幼弟上位。 她把持朝政多年,替幼弟荡平了所有障碍,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以后,自然不舍得轻易放手,朝野上下几乎被迫分成了两个党派,坚定保皇派,还有就是她的党羽长公主派。 值得一提地是长公主党羽最突出的两位人中杰瑞,都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长公主是个心思狠辣不择手段的人,并不忌讳利用美色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如她给先帝引荐所谓的修仙圣人,唆使已经年迈昏聩的先帝大兴土木建造登仙楼,惹得民怨四起。 最后她又让人在先帝的保命灵丹中加了少量朱砂,导致先帝慢慢中毒,最后以先帝年迈无能的理由强行逼宫,扶持幼弟上位,先帝被奉为太上皇后不久就被发现暴毙于行宫之中,朝野上下都在传太上皇是死于马上风,即使有大臣觉得蹊跷,却也无人敢去查探,因为那时的长公主拿捏着所有朝中重臣的致命丑闻。 天亁并不是传统朝代中女性不能当权的设定,天亁以武为尊,崇尚强者,用修仙话术来说,修仙灵根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即使长公主已经把持着朝政却没办法名正言顺上位的原因就在于她是个修仙废材,没有修仙的能力,反倒是她的幼弟,灵根纯粹强悍,在天下人眼里,他是天命之子,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 长华郡主恼恨于被这种荒唐的规矩束缚,眼见幼弟一天天长大,愈发焦躁,故而想到了让皇帝身败名裂的方法,只要他犯了致命大错,当时候即便是天下人不肯,也再无其他选择。 这个致命大错,必须得是天下人都忌讳的。 所以,她便想到了圣女,圣女历代镇守灵渊,未得诏见不得轻易出灵渊,也不能与外人接触,更遑论与男人相恋。 她一步步引导布局,让两人泥足深陷于这段禁忌的感情,为的就是彻底铲除幼弟,自己上位。 可以说《醉梦风华》整部作品,所有人拿的都是恋爱脑剧本,只有长华郡主走的是女强人剧本,一心一意专注搞事业。 说她是幕后boss最大反派也完全说得过去,所有的事都是她一手安排,她甚至设想到了男女主会走的每一步、会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亦或者说,是她让男女主根本无路可走,只能被迫按照她规划的路线,一步步走向末路。 只是可惜,反派毕竟是反派,没法达成所愿就算了,最后还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原本坚定帮着她的两人叛变,被女主的魅力所俘获,终于知道了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果帮着长公主祸乱朝纲,只会弄得民不聊生。 最后长公主的阴谋揭露,拳拳野心曝光于世人面前,她的皇帝梦碎了,心神大乱之际,被封印在灵渊的魔物诱惑,甘愿和它做了交易,将自己的肉体奉献出来,甘心成了它的傀儡。 但是长公主的意志很坚定,魔物到最后也没能彻底磨灭她的意识,反倒是和她的灵魂融合,被她驱使着成了毁天灭地的大boss。 要不是圣女的设定太逆天,能够限制住魔物的能力,主角一行人还真不一定弄得过已经魔化的长华郡主,最后长华郡主死了,死在自己亲手带大的幼弟剑下。 她死后,灵魂与魔物一同陨灭,没有转生的机会。 除了死得有点憋屈以外,长华郡主这个角色倒是很爽,作妖作了整部剧,仗着有权有势为所欲为,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不是最后她的亲信叛变,长华郡主也不会走到和魔物做交易的地步。 就连她的傻白甜幼弟,也不会知道原来他敬重的长姐在背后筹谋良多,一心想取他的性命。 最后年轻的帝王挥剑的时候,心底的情感是复杂的。 他虽有逆天灵根,但先帝不喜。何况先帝子嗣众多,根本不缺他这一个儿子,再者他出身不显,只能在冷宫之中长大,年幼时,吃不饱穿不暖,是长华郡主将他带出了冷宫。 他能登上帝位,完全仰仗于长公主的帮忙。 可他并不知道,长公主那时对他好,也只是把他当成上位的棋子,从带他出冷宫的那一刻开始,长公主就已经筹算好了一切,她在他面前演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对她毫无芥蒂,心甘情愿成为她手中的傀儡。 整部剧只有蒋姒这个角色是最早定下来的,直接跳过了试镜的步骤。 听叶青说,她虽然有心帮她争取这个角色,但文导很难搞定,他有自己的艺术追求,不是轻易能够被说动的类型。 直到叶青给文导提供了一段她曾经在学校排演的话剧,文导才最终拍板确定,这个角色让她来演。 不过这部剧因为是原创剧本,什么都神秘得很,她也不知道要跟她合作的其他演员是谁。 今天被通知过来试妆,也没见到其他演员,只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各色戏服。 比起女主的丧葬风服饰,长华郡主的衣服算是相当繁复华丽了。满头珠翠不说,身上的衣服也花里胡哨的,如果不是蒋姒这张脸能够压得住,穿上身简直就是灾难。 等到拍定妆照的时候,蒋姒才终于见到了其他演员。 正在拍摄中的年轻男人穿着深色衣袍,袍子上绣着五爪金龙,看这打扮,应该是她剧中幼弟的扮演者无疑了。 蒋姒拖着过长的裙摆,走到了摄影棚前边,终于看清男人的长相。 苏航? 蒋姒下意识回头看向唐黎问:“怎么回事儿?这部剧男主演是苏航吗?” 唐黎知道的不比蒋姒多,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身后忽地走出一道高大身影,穿着绛色官服的男人解释说:“不是,这部剧最初的定角不是苏航,是文导看了你和苏航的视频以后,觉得让苏航来出演幼弟这个角色更好,临时决定换的角。” “孟老师?”蒋姒诧异。 孟浩然朝她笑了笑:“蒋老师,好久不见。” “……” 好像也没有很久吧,才刚一起录完节目而已。 “孟老师,你这是……” 蒋姒打量着孟浩然,有点惊讶。 以孟浩然的咖位,根本犯不着来演电视剧,毕竟大荧幕和小荧幕是有壁的。 孟浩然无奈地笑:“刚出道的时候,欠过文导一个人情,文导说这个角色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演,让我过来试试,我就来了。” 这部剧的选角怎么回事儿?《限时心动》节目组的团建剧吗? 蒋姒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女主角是?” 总不至于是宋潇潇吧? 孟浩然说:“女主演是刚刚出道的新人赵弯弯。” 蒋姒松了口气。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3节 “不过”孟浩然又解释,“她和潇潇好像很熟,以前一起参加过什么节目吧” 孟浩然老干部心态,跟蒋姒一样,平常除了埋头拍戏以外,对旁地事情都不太上心,这回也是因为文导跟他很熟,所以提前和他透露了选角。 孟浩然想不起来节目的名字,唐黎却是反应过来了,“应该是那档秀综。” 宋潇潇回国时间不算久,综艺上得也不是很多,除了《限时心动》以外,就只剩下她刚回国时为了提升知名度参加的那档秀综。 “哦”蒋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说话间,苏航的定妆照已经拍完了,他走过来时,主动跟孟浩然打了声招呼,“孟老师,到你了。” 孟浩然颔首示意,随后又跟蒋姒说了声:“那我先去拍照了。” “好。” 蒋姒应了声,瞥见苏航,她礼貌性地打招呼道:“苏——” 话音未落,先前还僵立不动的身影这会儿迈步直接走了。 蒋姒莫名其妙地望了眼苏航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他怎么了?我有惹到他吗?” “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没调整过来吧” 唐黎也不好说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航喜欢蒋姒,但那天晚上谢总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苏航的梦。 受了情伤的人,态度冷淡一点也很正常。 拍完定妆照后,不久就是剧本围读,主创人员集合在一起开会,研讨剧本和角色。 剧本围读当天,蒋姒才终于见到了本剧女主角圣女的扮演者赵弯弯。 赵弯弯是跟着文导进来的,左右环顾之后,乖巧地坐到了蒋姒身边。 蒋姒垂眸看着剧本,听到身边椅子挪动的声音,她侧眸看去,对上一双晶莹剔透的干净杏眸,对方犹如惊弓之鸟,连坐下的动作都放轻了,瓮声瓮气道:“蒋老师好。” 赵弯弯是标准的鹅蛋脸,还有点婴儿肥,最出彩的就是那双杏眸,干净清澈,很有灵气,看着也很乖。 蒋姒轻轻颔首,“你好。” 打了声招呼后,她便专心看剧本了。 赵弯弯偷偷地打量着身旁坐着的女人,姣好的侧颜轮廓完美,肤丽嘉白细腻如瓷,坐得这么近都几乎看不到毛孔。 而且她今天穿得很随性,浓密的头发随意拢起,用圆珠笔当发簪挽着,宽大的白t根本遮不住呼之欲出的身材,曲线玲珑饱满,牛仔裤束着的腰身很细,细到好像就连她一只手都能抱得住,赵弯弯看得脸颊泛红。 身边那道视线太过灼热专注,蒋姒想不注意都难,她微侧过身看过去,有点疑惑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赵弯弯惊慌失措地用力摇头,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之下,她理智全无,控制不住激动地说:“我…我就是觉得蒋老师你真好看。” 蒋姒从十八岁就开始拍戏,入行时间不算短,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自然分辨得出对方说的话,是出自恭维还是真心。 她愣了一下神,从前和她对戏的女演员大多都不太喜欢她这种类型,觉得她五官秾丽,过于抢镜,会抢了她们的风头。 被人如此直白又不带任何目的的夸赞,好像还是第一次。 “谢谢”她回过神来,抿唇浅浅笑着,“你也很好看。” 蒋姒这一笑,漂亮的桃花眼也跟着弯起,柔和了五官轮廓,有种独特的清艳之美。 赵弯弯呼吸屏住,脸颊滚得发烫,“蒋老师,其实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赵弯弯自从知道长华郡主的扮演者是蒋姒后,就激动地睡不着觉,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盼着能够尽早进组,也好能够见到自己的偶像一眼。 “我吗?”说实话,蒋姒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自己的粉丝。 她从前出门都要捂得严严实实的,怕被人认出来后,会被过激的观众追着骂。 “嗯!”赵弯弯急着找记事本,但又想着写在记事本上似乎不合适,她索性撸起了袖子露出胳膊,“签在这里吧!” 蒋姒沉吟了片刻,蓦地被逗笑,她弯着眼睛,无奈地提笔在那只白净的胳膊上签了字。 赵弯弯捧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胳膊上偶像亲手签下的“蒋姒”二字傻傻发笑。 盛京集团,会议刚刚结束。 沈易将整理好的需要谢权过目签字的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谢权签字时,淡声询问了一句:“蒋小姐进组了?” “进了,不过……” 谢权笔尖一顿,眸色清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什么?” “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沈易自知老板对蒋姒的事很上心,蒋姒的衣食住行也好,还是工作安排也好,事无巨细,每天都要汇报一遍。 就连这段时间叶青给蒋姒接的那部剧,也是事先跟他汇报过的。 谢权并未说话,眉梢微挑,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沈易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说:“原本的男主人选因为最近陷入了逃税丑闻里,被文导给换成苏航了。” 沈易也见过苏航本人,虽然长得不错,但他并不觉得对方能给老板造成什么威胁,更不认为蒋小姐会看上他。 不过他听说这圈子乱得很,男女演员每□□夕相处待在一起拍戏,很容易因戏生情,过往剧组夫妻的丑闻也闹出过不少。 现如今蒋小姐和苏航每天都待在剧组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难保证两人绝对不会擦枪走火,日久生情。 沈易揣摩着谢权的心思,试着提议道:“要不要我先跟小傅总打个招呼,让他去和文导交涉一下,把人换掉?” “不需要”谢权眉眼冷淡,“既然已经开拍了,就让他们安静拍完。” 沈易刚要点头应是,沉吟了片刻的男人,忽地又出声吩咐:“把明后天的行程空出来。” 沈易:“……” 第18章 没钱 正式开拍之前, 蒋姒还不太清楚叶青口中文导的“艺术追求”指得是什么,开拍以后,她算是见识到了。 文导似乎很热衷于一些性张力爆棚的对手戏,所有亲密戏全部要求提前拍, 他夹着烟老神在在地说:“不熟才要提前拍, 多拍几场就熟了。”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等演员互相熟悉后,再去建立默契是非常难捱的事。 一开始大家都不认识, 所以难免端着, 几场亲密戏拍下来,该抱的抱过了,该碰的碰过了, 该亲的亲过了, 以后就也没什么好再扭捏的, 文戏也能很顺畅地拍完。 不过这部剧,年轻帝王和圣女碍于彼此身份设定有所限制的缘故,亲密戏非常少, 只有那么几场蜻蜓点水的吻戏。 倒是长华郡主,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的大反派, 在她眼里, □□皮囊都是过往云烟,根本不重要,所以她并不忌讳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诱惑朝中重臣,当然她只是风情万种却不放荡低贱, 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她有几场比较大尺度的戏, 而且还是跟两位不同的男演员, 叶青先前给的剧本不完整, 所以蒋姒接戏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亲密戏。 唐黎有点担忧:“要不要和导演商量改一下剧本?” “为什么要改?”蒋姒不解,“如果改了,这个角色反而立不住,文导不会同意的。” 别说文导不会同意,她也觉得没必要。 作为演员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既然是想做好这行,要赚钱,那就不要忌讳良多,拍起戏来反而束手束脚的。 唐黎欲言又止,她知道蒋姒很敬业,拍戏从来不会计较太多,不管戏份多还是少,都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她叹气:“好吧,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只怕到时候,有问题的不是她们,而是谢总那边。 唐黎开始头疼了,这角色是叶青接下来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让谢总看过这个剧本。 蒋姒从前的剧里,拍戏最大的尺度也就是跟男演员牵了下手而已,毕竟是恶毒女配,和男主有太多亲密戏份会让观众不满。 而这部剧的尺度大得惊人,亲密戏份比蒋姒这几年所有戏加起来的亲密场面还要多。 尤其是马上要和孟浩然拍的那场戏,能拍出来效果固然很好,但尺度真的有点擦边,她不知道到时候谢总能不能受得了。 要是开罪了谢总,蒋姒会不会又要过回从前如履薄冰的日子? 为了拍出来的效果更好,蒋姒和孟浩然的那场亲密戏被挪到了晚上,得等到夜幕降临才能拍摄。 今天白天,她除了和苏航有一场对手戏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戏份了。 她和苏航前期的对手戏很简单,这场是幼弟已经成人,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年轻帝王,他此时并不知道长华郡主背后的谋算,长华郡主的野心也没有曝光,虽然她把控着朝政,可年轻的帝王并不忌讳。 此刻,他依旧觉得他的长姐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所以两人相处间,有着普通人家兄弟姊妹之间的亲密无间。 年轻的帝王对自己的长姐抱着浓浓的孺慕之情,只是长大了,不能够再像小时候那样枕着阿姐的腿撒娇,也不能借口说害怕,半夜要阿姐带着睡。 这会儿,他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有帝王威仪。 穿着深色暗袍的年轻帝王,挺拔如劲松,越过宫门直接进了长华郡主的闺房。 长华郡主被特批住在长宁宫,这是离勤政殿是最近的地方。 这会儿长华郡主还在沐浴,房里熏着浓香,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是这些年他赏赐下来的,朝中老臣都说阿姐野心昭昭,不得不防,出入宫门犹入无人之境,可他却并不忌讳这些,他喜欢时时看见阿姐,也喜欢看见阿姐将自己装扮得明艳动人,在他看来,他的阿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白玉簪子,前段时间番邦进贡,得了一块通体剔透的羊脂玉,他亲自设计了图纸,然后请教工匠,将这簪子雕刻成型,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能作为阿姐的生辰礼送出去,这会儿,他将簪子拿在手里,放下时,余光瞥见桌上的文书。 他顿了下,伸手过去指尖才碰到文书,得知皇帝过来的消息,长华郡主只披了件轻薄的外衣,来不及收拾整齐就匆匆赶了出来。 “阿恒”长华郡主和新帝的关系很好,除了在人前要守规矩以外,人后都是以名讳相称。 她佯装不经意地瞥了眼桌上没收好的文书,快步上前,“这会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了一起用晚膳吗?” “阿姐”年轻帝王眉眼舒展带笑,“我等不及了,你看——” 他顺手拾起白玉簪子给她看,“送阿姐的生辰礼,阿姐可喜欢?” 长华郡主身体微微往前将文书藏在了身后,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只玉簪上,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喜欢,阿恒送的东西,阿姐都喜欢。” “那我给你戴上”他说着,余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身段窈窕,穿着寝衣就出来了,脸上褪去了平日的脂粉和繁复的首饰以后,更显得清丽明艳,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应当是刚刚洗了头还没绞干,湿漉漉的,滴落的水珠洇湿了衣服。 “阿姐,你头发还湿着,我帮你擦吧” “好啊”长华郡主勾唇浅浅一笑,再自然不过地拉着他的手往里走,转身前她敛了笑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将东西收起来。 等到了里间,她就被男人按着坐下,新帝从婢女手里接过帕子,轻轻地为她抹干水分,又用茉莉油仔细地替她擦将头发梳好。 长华郡主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虽然是天生废材,没有仙根,可母族强大,所以年幼时的日子要比新帝好过很多,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被娇养过后的细嫩绵软,就连头发都像绸缎一样,浓密又柔软。 新帝眉眼垂着,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亲昵,“阿姐,你的头发可真好看。” “嗯?”长华郡主笑着反问,“阿恒的意思是,阿姐只有头发好看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4节 “自然不是”新帝顺手用玉簪挽起她的头发,低身下来,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唇鼻,果然无一处是不精致的,白玉簪落在鸦黑的发间,倒是显得她往日过于秾丽的眉眼更加清婉明丽。 他笑着,温声道:“阿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人,所以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长华郡主也笑,只是这笑容里掺杂了几分真心无从得知。 …… 这场戏过得很顺利,几乎没有卡场,而是一场戏完整的顺下来拍完,所以现场情绪也烘托得很到位。 蒋姒演技很好,也很容易将人带入角色里,现场的工作人员情不自禁地被带入戏中,恍惚间,让人以为她就是真的长华郡主。 一条过以后,现场的工作人员自动自发地鼓掌叫好。 蒋姒起身微微鞠躬道:“谢谢各位老师,辛苦大家了。” 在一旁候场背台词的赵弯弯,用剧本挡着泛红的脸颊,乌黑的眼珠亮亮的,望着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风情的蒋姒,暗暗深呼吸,忽然有点羡慕起了苏航。 她的戏份大多都是跟苏航拍的,和蒋姒的对手戏少之又少。 除了开场圣女为天亁祈福时,从灵渊出来觐见新帝,能够见到长公主一面以外,就没什么能直接接触的戏份了,后期她还成了加速长华郡主死亡的催命符。 赵弯弯怏怏不乐地垂下脑袋,早知道她还不如演长华郡主身边的婢女,这样她和蒋姒接触的机会还能更多一点。 蒋姒今天的重心都在晚上那场夜戏,夜戏的尺度很大,不一定能一次拍好,所以白天没给她安排太重的戏份,这会儿,她已经可以下场休息了。 倒是苏航和赵弯弯有大量的对手戏,毕竟是男女主角,戏份多很正常。 至于文导,他私底下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脾气,每天笑眯眯的,任谁跟他开玩笑,他都不会真的生气,更没有某些大导演恃才傲物的臭毛病。 但一旦正式开机,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暴躁,他对戏的把控和要求十分严格,尤其是演员,在他看来,演员只分为可以□□和无可救药的,一般只有前者才会让他动气,毕竟还能□□就证明尚且还有救,严格一点,也是为了他们好。 女主角赵弯弯还是大三学生,从来没有拍过戏,完全从零开始,自然经验不足,苏航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本身就是爱豆出身,虽然这两年为了转型拍过两部剧,但效果都不怎么好,演技有点僵硬。 先前和蒋姒的对手戏,因为有蒋姒带着,所以他从一开始的不太自然,慢慢地也能渐入佳境,但是现在跟赵弯弯的对手戏,一上来就是吻戏。 两人都是愣头青,没有过吻戏经验,加上演技稚嫩青涩,没办法很好地将自己代入进剧本里,更没法将剧中那个被两人身份限制束缚着,饱含痛苦的离别之吻很好地演绎出来。 两人拍戏磕磕绊绊的,磨了一整个上午,拍出来的效果也不怎么好。 整个片场充斥着文导的骂声,骂到最后他举着喇叭大声喊:“还要我亲自上场来帮你演吗?亲你又不是要杀了你,摆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来是想干什么?女演员都还没怎么,你先摆脸子了是吧?还有你,拍了一早上还不会亲,以后吃饭要不要我嚼碎了来喂你们啊?” 苏航绷着脸,隐晦地望了蒋姒一眼,下颚咬得很紧,旋即失落地垂下眸,低头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会调整好的。” 赵弯弯也被骂得缩成了鹌鹑,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蓄着一包眼泪,根本不敢吭声。 蒋姒见她被骂得有点可怜,咳嗽了一声,帮着说了两句话:“文导,他们还是新人,演技稚嫩一点很正常,你这么骂下去,我怕他们会更没信心,要不让他们休息会儿,晚点再来拍吧” 文导斜睨了她一点,无差别攻击:“你也少在这里晃,没你的戏,就别在这儿晃来晃去的,影响演员情绪。浩然呢?晚上就得拍你和浩然的对手戏,不抓紧空余时间彼此熟悉一下,酝酿情绪,难不成还要我们熬通宵等你们入戏?” 蒋姒朝着赵弯弯做了个无奈耸肩的表情,挨了骂也不觉得多难堪,她点着头满口答应:“行,我这就走,不留在这碍事儿,” 赵弯弯感激地朝她笑,只是因为刚刚被骂得很惨,这会儿硬挤出来的笑容也说不上好看。 蒋姒用口型轻声说了句“加油”后,便准备转身离开,余光瞥见一旁杵着的苏航。 苏航似乎一直在看她,这会儿见她目光望过来,又跟被蛇咬了一口一样,惊慌失措地别开视线。 蒋姒微蹙了下眉,倒是也没太往心里去,她提着裙摆从片场离开。 片场外停着一辆黑色豪车,车身线条流畅凌厉,车牌是连号,一看就知道车里的人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副导演接到通知以后,快步从里边出来,殷勤地迎了上去道:“沈助理,文导还在导戏,现在脱不开身,我带你们进去吧” 降下车窗的沈易没急着下车,而是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文导这会儿在导谁的戏?” 副导演心知眼前的人是他们这部剧的投资商,也是他们最大的金主爸爸,虽然好奇他们为什么临时通知要过来,但秉持着出钱就是衣食父母的原则,他态度十分谄媚地说:“哦,就是我们这部剧的男女主角啊,不过因为两位都是新人,需要文导在场费心□□。”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文导没有亲自出来迎接的事,沈易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又问:“都是新人,演技不行,这部剧拍出来的效果能好吗?” 副导演顿时急了,额上冒出了冷汗,急忙解释:“好,当然好。两位老师虽然是新人演技却不差,只是入戏慢一点,需要导演从旁协助而已,像今天早上苏航老师和蒋老师的对手戏就很不错,一场过。” 沈易暗暗觑了眼后座,见男人神色漠然,眸中情绪不明,便硬着头皮装下去:“蒋老师?” “蒋姒、蒋老师”副导演生怕说错话,会导致他对戏没信心半路撤资,故而都挑着好地说,“您不认识吗?最近她还挺火的,和苏航老师好像还有个什么很火的cp超话吧” “不过蒋老师确实很厉害,很快就能将对手戏演员带入戏,今天晚上,她和孟老师还有场大尺度的亲密戏,沈助要是不着急的话,不妨留下来看看?” 第19章 没钱 苏航先前拍过网剧, 多少有点基础,赵弯弯科班出身,在学校也是经历过系统学习的。 两人虽然一开始演的很僵硬,但在导演锲而不舍地□□下, 后来的表现就要好很多, 演出来的效果越来越好。 刚刚那条, 两人的表现就很不错。 文导对待虚心好学尚且还有可救之处的演员,一向耐心, 虽然开拍时脾气会控制不住变得暴躁, 但讲戏很细致,并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味发脾气指责的导演。 这会儿,现场原本趋向窒息的氛围已经缓和下来了, 趁着两人补妆的时间, 文导上前给他们两人讲戏, 并且亲自上场示范,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演。 文导将手里的剧本卷起,极其有耐性地引导苏航的情绪, 他说:“你亲过去的时候,可以把她想成你心底最思念的那个人, 你深爱着对方, 可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并且你们马上要分开,这一次也许就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在这种离别情绪的烘托下, 你肝肠寸断又不得不忍痛放手, 我需要看到你的痛苦、你的挣扎, 我需要你表现出那种紧绷到极致的情绪拉扯感, 明白吗?” 苏航眸色怔忪,似乎是真的领悟到了导演说的意思,他点头:“明白。” 文导嗯了声,又侧身开始引导赵弯弯:“你也别紧张,拍吻戏是这样的,一开始会有点不自在,但你是演员,迟早得迈出这道门槛,你谈过恋爱没有?你就将这个吻当成是自己的初吻,苏航就是你的初恋情人,那个学生时代最让你怦然心动的人,演戏,要有代入感,自己首先就得先在脑子里过一遍戏,找到最触动自己的那个点,保持住那种情绪,才能入戏,懂不懂?” 赵弯弯似懂非懂,她不太好意思说其实她还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初恋情人,活了二十年,这不止是她的荧幕初吻,更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和异性的吻。 不过她还是红着脸应了声:“知道,我会努力的。” 见他们两人状态已经好转,文导也没再啰嗦,看了眼时间道:“行,那就抓紧再来一条,争取这条一次过。” 他张罗着重新开始拍摄,现场开始清场,化妆师退出镜头外,其他人也打起了精神,各司其职,重新调整好状态,开始新一轮的拍摄。 …… 副导演带着谢权一行人去休息室的时候,正好路过拍摄现场,现场工作人员很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年轻俊雅,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清傲矜贵的气质,跟混乱嘈杂的片场格格不入。 副导演心惊胆颤地领着人往前走,联想到几分钟前,他刚说完让沈助留下来看场夜戏的话,后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错落的光影勾勒出男人清隽流畅的侧脸轮廓,狭长的丹凤眼勾出锋利冷戾的弧度,冷淡视线看过来时,分明没带什么情绪,却看得副导演悚然一惊,后脊梁背忽地窜起一股寒意。 副导演原先也不知道后座还有人,毕竟车窗颜色很深,从外边根本看不见里头,他被吓得不轻,男人却只是神色漠然地问了句:“什么大尺度?” 副导演被问得眼皮一跳,不知为何,莫名有点心虚。 往常在导演面前巧舌如簧的本事,这会儿根本使不出来,他费劲地扯动僵硬地脸部肌肉,硬挤出一个笑容说:“呃…就是比较激烈一点的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回答完以后,对方眉头似乎轻蹙了一下,神情有点冷。 副导演回过神来,见到前边正在拍戏的苏航和赵弯弯,他刚想出声介绍,就见正在拍摄中的两人身体越靠越近。 年轻的男女相拥而立,花前月下倾诉衷肠的浪漫氛围下,藏匿着浓烈的悲伤,面对也许此生不得再相见的爱人,澎湃的情感难以遏制,年轻的帝王情不自禁地俯身,吻落在她唇间,冰清玉洁的圣女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出了极其大胆的举动,她主动仰着头,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沉沦在爱欲之中。 落花簌簌,皓月高悬。 两道身影几乎重叠,吻的极尽痴缠。 谢权眸色愈深,意味不明地出声:“这就是你说的激烈?” 副导演觑了眼男人的脸色,忽地沉默下来,没敢说实话。 这算什么激烈?这种吻戏在影视作品里稀松平常,晚上那场床戏才是重头戏。 副导演尴尬地笑着打哈哈,糊弄过去:“谢总咱们还是先去休息室吧,等晚点文导拍完戏,有关作品的事,您可以亲自问文导。” 拍摄现场,文宏看着监视器里两人愈发自然的表现,垮了一早上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还没等他拍完喊卡,副导演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文导,谢总过来了。” “谢总?”文宏浑不在意,“哪位谢总?” 副导演着急:“就是恒星的老板啊,《醉梦风华》的出品方,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文导您赶紧过去见见吧” 文宏挑眉:“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副导演也纳闷:“我也不知道啊,那位沈特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快到我们剧组门口了。” 往常投资商过来探班,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哪像这位,说来就来,完全没给人缓冲准备的时间。 副导演思忖片刻,忽地想起:“您说他是不是过来探哪位老师的班的?” 文宏挑眉:“你有把握?” “能千里迢迢跑这儿来的人,不是为了探班,还能是为了什么?”副导演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 剧组拍戏的地点很偏僻,像他们那种金尊玉贵的身份,根本犯不着特地过来现场看,单纯是为了催促拍摄进度?考察拍摄情况?似乎无论是哪个理由都说不过去,除非这组里有他捧的演员。 副导演抬头时,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还没下戏的两人,摸着下巴琢磨着,若有所思。 莫非是赵弯弯? 她大学还没毕业就能挑大梁出演《醉梦风华》的女主角,这种资源待遇,可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能够做得到的。 毕竟文宏的作品,很多演员抢破了头也想插个角色进来,放着圈内那么多名气加身的人气小花不选,偏偏选择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要说这中间没猫腻,说出去谁信? 副导演心思活跃,又往赵弯弯那边瞥了一眼,联想起刚刚男人意味不明的话,心底咯噔一下,顿时毛骨悚然。 副导演问:“文导,赵弯弯今天还有戏吗?” 文宏瞥了他一眼,“下午还有两场吻戏,怎么了?” “……”副导演抓耳挠腮,“要不您还是先把她的戏往后压一压吧,那位还在这儿,不好拍这种戏。” 文宏眉头一抖,不满地皱眉:“压戏?安排好的事,还能说改就改?” 副导演和文宏合作多年,自然清楚文宏的臭脾气,他平生最反感的就是旁人在他拍戏的时候指手画脚。 前段时间有个想带资进组的女演员,剧还开始拍,角色都还没定,就开始颐指气使地要编剧改剧本,提出了一堆荒唐要求,文宏脾气暴躁,当场发作,骂得对方狗血淋头,直接将对方拉进了合作黑名单里。 可如今…… 副导演为难地小声劝:“您就别抱怨了,这不也是为了剧好吗?您想啊,万一得罪了谢总,他要是半路撤资,咱们剧组就得开天窗,集体喝西北风。如今正是影视寒冬期,拉投资有多不容易,您心底也清楚,何况还是像谢总这样,出手阔绰要求不多的投资商,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文宏眉头紧锁:“算了,那就把蒋姒和浩然的戏提前,让道具组赶紧准备好房间,顺便提醒一下蒋姒和浩然,让他们做好准备。” 卡了一早上的吻戏终于过了,赵弯弯松懈下来坐在小板凳上休息背台词,准备拍第二场的时候,副导演忽然走过来说:“弯弯,你今天的戏拍完了,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赵弯弯一愣:“可我下午不是还有两场吗?” “文导临时决定将孟老师和蒋老师的戏提前”副导演笑,“你今天也辛苦了,赶戏赶得太着急,怕你状态不好,拍出来的效果不行,也是白费时间,所以文导就让你和苏老师先回酒店休息。” 赵弯弯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有点懵地眨了下眼睛,“哦,那我先收拾东西。”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5节 “不急”副导演笑眯眯地提醒她,“有位贵客还在休息室等你,你赶紧过去看一眼,别让贵客等得太久。” 赵弯弯愈发觉得莫名其妙,贵客?能有什么贵客来看她? 带着满肚子疑问,赵弯弯拿着自己的东西往休息室走去。 离开拍摄现场的时候,就看见道具老师进进出出的,忙着指挥其他工作人员搭建场所,看起来应当是真的打算提前拍蒋老师和孟老师的那场激情戏。 赵弯弯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本来她还想留在现场观摩,这可是她女神的第一场激情戏啊!可惜,文导为了确保两位演员的情绪不被旁人影响,这场激情戏拍摄的时候要清场,不许其他演员围观,就连工作人员都会撤出屋子,只留摄像老师在屋子里负责拍摄。 等到了休息室门口,她敲门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坐姿随意,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而放,西装裤因此被拉伸紧贴,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浓眉压着锋利的眉骨,那双过分冷淡的丹凤眼挑起时,冷漠疏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赵弯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既错愕又诧异地望着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男人,出声唤道:“表哥?” “副导演跟我说的贵客”赵弯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原来是你啊!” 忽然见到谢权出现在这里,赵弯弯惊讶不已。 她这位表哥向来待人冷漠,除了对妗妗会偶尔流露出一点作为兄长的关怀以外,对旁人从来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从不会主动靠近谁,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世界。 就连她爸妈对他那么好,好到已经超过了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程度,谢权对她爸妈仍是不冷不热的,好像根本没上过心。 从前她这位表哥到她家来养病的时候,赵弯弯就很害怕见到他。 他不骂人,脾气也很好,就是对人没什么感情,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无机生命体,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时候,她每天见到谢权都躲得远远的,绕道走。 虽然爸妈说谢权很可怜,父母双亡,还有个妹妹需要他照顾,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对谢权的惧意,根本不敢像父母叮嘱的那样,主动去关心他、照顾他。 好在不久后,谢权就被接回了谢家。 谢老爷子上门来接人的时候,她的父母原本是不愿意的,毕竟谢家那个地方,就是个豺狼窝。 谢权和谢妗妗两兄妹年纪还小,又刚刚经历丧亲之痛,突然要回到那种没有人性,只有利益的家庭,对他们两兄妹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这些事恰好被谢权听见了,他刚刚哄完自己的妹妹入睡,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到了她父母和谢老爷子的对话。 年仅八岁的谢权,站在二楼的台阶上,粉雕玉琢的脸上面无表情,他漠然地注视着楼下的人说:“我要回去。” …… 再后来,她好像就很少见到谢权了。 只有在逢年过节还有他们家人生日的时候,会收到谢权寄过来的礼物,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接触。 倘若真要算起来,距离最近一次见面应当也已经有……三年了吧? 除了三年前谢权要出国,父母带着她去机场送机时,见过谢权一面以外,此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位表哥了。 那三年里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干嘛了。 偶尔她想起这位表哥时,问起他的行踪动向,父母也是三缄其口,有关谢权的事,他们从来都不肯跟她多说。 如今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赵弯弯对谢权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法掩去,也没法随着年龄增长而有所变化,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年轻矜贵的男人,有点害怕地试探着问:“表哥你…是特地过来看我的吗?” 见到赵弯弯,谢权眸色微顿,浓眉微微蹙起:“你不是打算学工商管理?什么时候转了专业?” 赵弯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懦声解释:“爸爸原本是想让我学工商管理的,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所以就参加艺考,考了表演学院。” 赵弯弯家庭环境优渥,父母恩爱,也很尊重她的意愿。 她那时候跟父母说自己想考表演学院,父母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她的选择。 说着,她顿时反应过来,“表哥,你不知道我考了表演学院,过来当演员的事吗?” 这么说,谢权不是来看她的? “表小姐”沈易适时帮忙解释了一句,“谢总是《醉梦风华》的投资商,今天是顺路过来视察进度的。” 赵弯弯恍然大悟,原来是投资商啊,这就说得过去了。 她就说嘛,以谢权那种冷冰冰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而特地跑一趟? “这么说表哥你现在拥有《醉梦风华》的最大话语权咯?”赵弯弯顿时喜上眉梢,“那你可不可以让他们把我的房间安排得离我偶像近一点啊?” 谢权冷淡地反问:“偶像?” “嗯嗯”赵弯弯用力点头,非常热情地跟谢权介绍起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部剧的女二号蒋姒啊,她可是我的女神,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最重要的演技也很厉害,就是可惜……”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她说着撇了下嘴,“以前遇人不淑,签了一个无良经纪公司,帮不到她就算了,还一直扒着她吸血,跟她同期的女演员,长得没她漂亮,演技也没她好,结果现在都已经扶摇直上拿了视后,还有那个宋潇潇——” “真是气死我了!自己演技烂还找借口说我偶像职场霸凌,导致她精神抑郁,拍戏状态不佳”赵弯弯想起来就很生气,“我呸!她就是看我女神好欺负,所以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表哥”赵弯弯说着,忽然回过神来,双手合十祈求地望着谢权,“既然你是《醉梦风华》的投资商,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多帮着她一点啊?她真的很努力的!拍戏又刻苦又认真,不管是要她寒冬腊月下水潭,还是酷暑严夏吊威亚拍打戏,通通都是自己上的,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就连下午要和孟老师一起拍的那场大尺度的激情床戏,都没有想过要找替身,而是自己亲自上,她真的是个很敬业的演员。” 闻言,沈易心底咯噔一下,他偷偷觑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暗道不好。 谢权眉眼压着冷戾,勾着唇似笑非笑道:“床戏?” 第20章 没钱 剧组主创人员都有单独的休息室, 蒋姒下了戏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等化妆老师帮她卸了妆,褪去了繁重的戏服后,她便闭着眼睛在沙发上睡了会儿。 乌黑柔顺的长发贴着盈白的脸颊, 眼睫鸦黑纤长, 尾端自然卷翘, 卸掉了口红的嘴唇,唇色浅淡粉嫩, 身上披盖着一条白色的薄绒羊毛毯, 侧卧着,纤细的胳膊枕在脸下,压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过分乖巧的睡姿倒莫名显得她露出了几分天真懵然的温顺, 全然不复剧中那般盛气凌人。 唐黎推门进来, 见她昏然酣睡着。 她顿了下, 反手关门上前轻轻将她推醒,轻声喊道:“姒姒,该起来了。” 蒋姒嘤咛转醒, 睡醒惺忪地掀开眼皮问:“现在几点了?” “一点半。” “才一点半吗?”蒋姒嗓音懒懒的,“你三点再叫我吧, 我还想睡会儿。” 早上拍戏起得很早, 晚上说不定要熬通宵,这会儿回去酒店休息也不划算,路上来回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以她之前就跟唐黎说好了, 她要在休息室睡一会儿, 补补觉。 “不行”唐黎掀开了毛毯, 作势要拉她起来, “等会儿就要开工,现在不能睡了。” 蒋姒勉强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她,莫名其妙道:“什么开工?我的戏不是在晚上吗?” 唐黎摇头:“不是,文导刚刚来的通知,说要提前拍你和孟老师的对手戏。” 闻言,蒋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她蹙眉疑惑地询问:“为什么要提前拍?” 剧组因为演员档期或者各种突发情况,临时调整顺序虽然很常见,但很少会调整的这么突然,毕竟演员档期也是很难合上的,忽然变动很容易给合作双方带来麻烦。 “不知道”唐黎耸肩,“文导没细说,只说要提前拍,让你和孟老师好好准备一下,不过……” 唐黎想到先前在外头听到的风言风语,揣摩着说道:“我估计应该和赵弯弯的档期调整有关系吧,听组里的工作人员说之前有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来探班,还是副导演亲自去接进来的,看起来身份地位很高,极有可能是赵弯弯的……男朋友。” 唐黎顿了下,也没好意思照搬先前不小心听到的八卦原话。 组里传得比她说出来的可要难听多了,都说来探班的应当是赵弯弯的幕后金主。 唐黎也不喜欢带着恶意去揣摩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毕竟这些年围绕在蒋姒身上的桃色绯闻也不少,即便她什么都没做,都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暗暗嘲讽她是靠身体上位。 “原来是这样”蒋姒倒是没多想。 她的通告本身也不多,为了拍戏连品牌方主动找上门来的广告代言都没接。 她不缺钱,也不急着用钱,在资源选择上一向很佛。 以前无戏可拍的时候,她会听从公司安排接几个广告代言,如今既然能好好拍戏,她也就满足了,至于时尚圈撕的各大能代表level提升的杂志和高奢代言,她都不是很在意,就连之前的综艺,也是因为考虑到当时她的口碑太差了,急需要借助平台缓和下降的路人缘。 如今目的达到,她反而没那么热衷于频繁在观众面前刷脸了。 所以拍摄《醉梦风华》期间,她能推掉的通告都让唐黎帮她推掉了,不能推掉的,也暂时延后,一切以剧组拍摄为主。 文导要提前拍摄她和孟浩然的对手戏,她这边是没问题,倒是孟浩然…… 蒋姒忽地想起来:“我怎么记得孟老师今天下午还要上节目?文导要提前拍,孟老师那边能协调好吗?” 唐黎皱起眉,考虑了会儿道:“应该能协调好吧,孟老师一贯好商量,既然已经来了通知,你就别想那么多,好好准备。” “文导,这事儿我真没办法”经纪人左右为难,“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不是?浩然刚刚获奖,现在外头盯着他的人多得很,你总不希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日后落了个耍大牌的名声吧?” 文宏也压着眉头,“我当然希望浩然好,这不也是突发情况,没办法才把浩然和蒋姒的戏提前。” 经纪人摊手:“喏,这可是你们的问题,进组之前,浩然的行程就和你们对接过,你们也知道浩然现在急需要提高曝光率,维持热度,说句难听点的话,浩然为了你这位恩师,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他本来可以接李导的新电影,再度冲奖的,但浩然重情,他推掉了李导的邀约,接了《醉梦风华》。” 孟浩然在《醉梦风华》的戏份连个男二号都说不上,顶多只能说是个配角,推掉本可以让他再获金奖的作品,跑到这里来给新人做配,已经够给文导面子了。 孟浩然的经纪人本来就不赞同孟浩然的决定,倘若不是孟浩然太过看重恩情,一意孤行,他也用不着在这里跟文导多费唇舌。 文导脸色也不好看,他当然希望孟浩然发展得好,当年也是他在众多跑龙套的群演中一眼就看中了孟浩然,并且将他引荐给了圈中好友,算是给了他往上爬的一个台阶。 孟浩然自己也争气,稳打稳扎的往上爬,最终在这届电影节上拿到了第一个影帝,他很谦虚也很重情,这一点文导也明白,得知他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苦恼,二话没说就推掉了更好的作品来帮他,这一点,他也不是不清楚。 孟浩然沉吟片刻,“没关系,我可以先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经纪人打断,“拍什么拍?今天的节目是早就谈好的,你以为那节目这么好上吗?说不去就不去,得罪了蓝江电视台的人,以后你还想不想混了?难不成每次档期协调不好,都要你来妥协不成?就是天大的情面也该有个底线吧?” 文导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听不出来孟浩然经纪人这是在指责他挟恩以报吗? 他绷着脸,沉声:“行了行了,既然是早就答应好的,也不能言而无信,这边我会协调好的。” 孟浩然皱眉:“文导……” “别操心了”文导倒是没跟孟浩然置气,他好脾气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走到这步不容易,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更要好好珍惜,我这边好说话。” 孟浩然沉默两秒,允诺:“我会尽快赶回来。” 文导说得好听,剧组每多耽搁一秒,都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每分每秒都在烧钱,这部剧投资金额听起来固然不少,可实际上抛开基础开销和支付给演员的片酬后,剩下的钱也不多,每一分都必须花在刀刃上,后期特效制作也是个烧钱的大头,现在根本没多余的钱供他们挥霍浪费。 蒋姒和孟浩然这场戏为了拍摄出来能有更好的效果,场地是租赁的不佳,内部却都是现搭的景,而且横店同时段开拍的组不少,场地有限资源紧张,加上临时调整了戏份,所以这个场所他们也只租了一个下午,如今场景都已经搭建起来了,无论如何这场戏今天下午都得拍完。 孟浩然走后,文导心事重重地抽着烟,沉思良久,他才沉着脸吩咐副导演说:“去找个替身吧” 副导演愣了片刻,文宏是不喜欢演员用替身的,他和所有演员合作的第一个前提就是不许用替身,无论什么戏,都必须亲身上,要是接受不了,干脆就不要合作。 如今,竟然主动提出找替身。 “文导,这能行得通吗?”副导演忧心忡忡。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6节 “行不通也得行”文导冷了脸,“景已经搭起来了,难不成空置在那不拍?” 愿意放赵弯弯假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会儿因为他们决定提前蒋姒和孟浩然的对手戏,放了赵弯弯和苏航的假,苏航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临时急召回来也不现实。 文导也是没办法,只能妥协。 他皱着眉说:“先找个替身,等浩然回来再补几个特写。” 副导演有点担心:“蒋老师那边怎么办?” 男方如果用的是替身,蒋姒可能会出现排斥心理,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好。 文导皱眉,思忖良久,“暂时先别说,等开拍的时候,我来想办法。” 说着,他又一顿,“替身尽量找个好看点、手脚规矩点的,别给女演员留下心理阴影。” 文导都这么吩咐下来了,副导演也只能照做。 只是这临时替身的活计也不好干,要找个身高体型都和孟浩然差不多的,还得长得好看,无异于大海捞针。 副导演焦头烂额之际,沈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得知那位谢总要见他,他也不敢耽搁,只能先撂下找替身的事,过去看一眼再说。 甫一进门,副导演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眉眼压着冷意,神色沉郁地问:“你们要拍的是床戏?” “是啊——” 副导演应了一声,忽然福至心灵,他抬起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容貌出类拔萃,五官清俊端正,身形高大挺拔,体型似乎很相似,只是他看起来要比孟浩然更高一点,但不碍事,高一点也许效果更好。 反正找不到合适的替身,也是死路一条。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倒不如…… 副导演心思转了又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谢总,您下午是要在现场观摩拍摄情况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帮个忙?” 第21章 没钱 蒋姒到达拍摄现场时, 现场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架设了好几个机位,文导坐在监视器后边指挥,屋子里摄像老师还在做最后的调整。 文导余光瞥见她的身影, 握着对讲机的手顿了下, 转而看向她道:“你过来, 我先给你讲讲戏。” 蒋姒顿了下,拿着剧本踱步过去。 这场戏其实台词不多, 全靠演员的推拉感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要拍好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比文戏还要难。 他们这虽说是床戏, 但又不像是三级片能够那么放得开, 尺度必须拿捏得当, 要有撩人的风情却不能过于低俗色情。 文导说:“这场戏呢,主要得靠你来引导,你才是完全的‘主角’, 长华郡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色诱当朝太傅, 最讲究的不是‘色’而是‘诱’, 你得慢慢带动男演员的情绪,但是怎么‘诱’呢?长华郡主毕竟是长公主,是皇亲贵戚,你在镜头里表现出来的方式就不能够太直白裸露, 她即便是以色侍人, 骨子里也是高贵的, 明白吗?” 蒋姒轻轻点了下头说:“明白。” 这场戏应当是整部剧难度最高的一场戏, 要完整演出来很容易,但要演好就很难了,尤其是像文宏这种作品要求比较高的人,她既要时刻拿捏着角色的人设和分寸感,又要兼顾镜头美感,这对从未有过什么亲密戏份的她来说,是莫大的挑战。 蒋姒深呼吸,看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倏地有点心底发慌。 “别紧张,尽量放轻松”文导似乎看出了她紧绷的情绪,故而出声安抚,“越自然越好,今天早上你和苏航那场对手戏就表现得很不错,只要保持那种状态就行,不要一再地提醒自己这是在演戏,而是把自己完全代入进角色里,只要想着你就是长华郡主,你的任务就是让当朝太傅也成为你的入幕之宾,成为你登上皇位的助力。” 说话间,道具老师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绸带。 道具老师问:“文导,你看这条行不行?” 文导觑了眼,“可以。” 转而又看向身旁一脸疑惑地蒋姒,解释道:“晚点进屋会替你蒙上眼睛,不过你不用害怕,屋子里除了你和男主演以外,还有一名女摄像老师,如果感觉到不适,你可以随时喊停。” “蒙眼睛?”蒋姒愣了下,有点懵。 先前并未提过这场戏还要蒙上眼睛。 “哦”文导神色自若,“这是为了能让你更好入戏,蒙上眼睛你的听觉和触觉是最灵敏的,会更好地辅助你和男主演的互动。” 蒋姒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用绸带绑住眼睛的要求。 只是当眼睛真的被蒙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后,那种心慌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因为看不见,所以对未知的空间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撤出房间,纷乱嘈杂的一阵脚步声过后,屋子里慢慢静了下来。 桌上的香炉里熏着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静谧无声的房间,忽地传来“吱呀”声,陈旧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继而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蒋姒蒙着眼睛,只能凭借听觉勉强分辨对方站的方位,她侧着身子出声:“孟老师?” 对方没回答,倒是摄影师手里拿着的对讲机传来文导的声音:“演员就位,准备——” “action” …… 随着导演的开机指令,蒋姒迅速进入状态。 这场戏是她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诱当朝太傅沈洵。 沈洵和保皇派一党不同,他出生寒门,是靠着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新帝登基以后,他就成了新帝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与保皇派的重臣身份差距悬殊,对方虽有意拉拢却不得其法。 沈洵为人冷淡疏离,并不参与朝中纷争,是难得保持绝对中立的人。 他的雄心壮志在江山社稷,在乎天下民生多过于自己的仕途,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平步青云,是真正为国为民不谋私利的清官。 因此对他来说,这天下之主是谁都不要紧,要紧地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确实有这个能力,能够让老百姓过上安康富硕的日子。 要不然他后期也不会被圣女策动,背叛长华郡主。 就是因为他无心,对皇室毫无感情可言,更遑论忠诚。 他背叛新帝,也是知道当时的长华郡主比新帝更有能力,当然也有男性的弱点作祟。 长华郡主毕竟是名动天下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她主动献身,沈洵就是平日里再怎么不近美色,在药物的催发下,也很难控制住男性的本能。 后来又背叛了长华郡主,也是因为那时的长华郡主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即便登上了帝位,也很难确保天亁在她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沈洵这个人物,剧中着墨不多,却是难得有风骨的文官。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始终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好比他和长华郡主,纠缠不清了大半部剧,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却也不见他对长华郡主有多在意。 可要说完全不在意,长华郡主死后,尸身被他带走了,埋在自家祖坟的墓园里,石碑上并未篆刻清晰,只刻了长华郡主的闺名。 可要说有多在意,他又不像另一位成为长华郡主的裙下之臣以后,就专心专意为了长华郡主出谋划策,多数时候,他都是置身事外,而不是心甘情愿沦为长华郡主的爪牙。 但偏偏也只有沈洵这个角色和长华郡主的对手戏是最具性张力的,沈洵冷淡,犹如天山新雪,让人不忍亵渎,长华郡主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她妖媚却不轻佻,纵使心思诡谲多变手段狠辣,却又极具女性的柔媚风情。 她得到沈洵的手段并不光彩,但那又怎样? 高岭之花只有被攀折下来时,才最具观赏价值。 生性冷淡的人沉沦情欲,在本能和理智中苦苦挣扎,最终慢慢被欲念支配,沦为欲望傀儡的时候,才最动人。 长华郡主就是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房里点燃了助兴用的催情香。 这种熏香是特制的,常用于闺房之中寻欢作乐使用,但对身体并无大碍,真正会让人慢慢丧失理智的,是她在茶盏杯口抹的一点药。 沈洵这人多疑,就是进了她宫里也不会喝她宫里的茶水,吃她宫里的点心,可面子功夫总得做到位,所以她笃定沈洵会碰杯子,只要他碰杯时口唇能沾上一点,也足够他入套了。 …… 剧情里,现在的沈洵已经中了药,在药效和熏香的双层作用下,平日再怎么清贵自持,现在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理智逐渐溃败,冷情的眉眼染上了欲色。 在文导的要求下,两人的位置从床边转移到了床榻之上,文导盯着画面,举着对讲机道:“不对,蒋老师你得靠得更近一点,坐上去,效果更好。” 听见文导的指示,蒋姒有点拘谨,掩在鸦黑青丝下的耳朵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咬着唇,说话的声音很轻:“孟老师,可以吗?” 房间光线昏暗,绸布蒙眼更让她无法分辨周遭的一切,更无从得知对方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 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那条白色绸布蒙了眼睛,只露出小半截雪白的下颌,唇线弧度拉直,紧抿的粉嫩唇瓣柔软挤压着。 身上的薄纱外套松垮地耷拉在肘弯处,露出了半边弧度圆润的香肩,身上的丝绸睡裙也乱糟糟的,长度及踝,皱皱巴巴地掩着纤瘦小腿。 既羞赫又怯懦,男人冷淡的眉眼松动,喉结轻滚,沉哑地“嗯”了声。 得到允许,她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 不知道孟浩然平时是不是有健身的习惯,他腰腹劲瘦却有力,隔着薄薄衣料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线条,壁垒分明的腹肌,就连侧腰都是硬实的肌肉,腹外斜肌形成很深的v型。 蒋姒微倾着身,指尖摩挲着拂过男人眉眼,沿着笔直的鼻型下滑,最终落在凸起的喉结上,她凑上前轻嗅了下,似吻非吻。 男人额角紧绷,鼻梁渗出了汗珠,眸色如墨般浓稠深邃,像是极力隐忍着,颈侧的青筋微微突起。 …… 屋外,文宏挑眉看着监视器画面,没有急着喊停,而是摸着下巴看着镜头里那张清俊隐忍的脸,颇为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不能露脸。” 镜头是远景和近景交替,近景主要是以蒋姒的视角为主,到时候正片画面只会突出男人的局部部位,正面特写就得等孟浩然回来补上。 文宏是可惜谢权这么好的料子,只能当个替身。 如果这场戏能够完完整整地剪辑出去,他敢保证到时候正片上映,反响一定很不错。 在一旁候着的沈易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多少有点不太自在。 习惯了谢权平日里冷淡疏离的模样,骤然间见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 沈易下意识地别开眼,忽地,监控器里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声。 第22章 没钱 蒋姒和孟浩然的这场戏, 尺度虽大,有些镜头却是可以借位的,好比现在,她俯身而下的镜头, 后期经过剪辑呈现出来的画面会是她和孟浩然耳鬓厮磨, 可实际上两人的位置还差了一定的距离。 她撑着胳膊, 停留在男人颈侧,轻浅的呼吸拂过凸起的喉结。 男人的呼吸逐渐沉重, 湿热的呼吸撩过颈边的碎发, 热气顺势拂过敏感的耳侧,很痒。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7节 蒋姒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强撑着的胳膊却失了力气, 手肘忽地软了下来,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右侧摔下去。 她惊叫一声, 险些滚下床榻之际,腰间突然横过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捞了回来。 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后, 位置似乎被调转了。 她稳稳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鸦色长发顺势铺展开, 蒙住双眼的绸带, 材质丝滑,绑在脑后的结倏地散开,白色绸带要掉不掉的贴着鼻梁骨,露出了半边左眼, 纤长卷翘的眼睫不适应地微微颤动着。 蒋姒勉强睁开眼睛, 绸带阻碍着视线, 加上因为被蒙着眼睛的时间太久, 骤然恢复光明,眼前晕开了大片黑色的虚影,男人流畅的五官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开了虚化特效。 她努力地想看清楚对方的脸,眼前却是一片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 身下的女孩儿茫然地睁着眼睛,双眸含水,眸光清澈剔透,凌乱的长发纠缠着纤长白皙的脖子,笔直的锁骨随着呼吸翕动,露出深深的凹型骨窝,靠近肩侧的地方有一道颜色很浅的疤痕,倘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谢权眸色微动,抬手,指尖拂过那道浅浅的疤痕。 眼前隐约浮现出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小姑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白色的滚边绒毛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温顺乖巧,漂亮眉眼总是弯弯的,带着甜甜的笑意,无论跟谁都很亲近,成天没心没肺的,似乎永远不会难过。 唯一一次哭,就是因为这道疤。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娇小的身子疼得缩成了一团,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不放,泪眼涟涟地轻声抽泣着:“哥哥,疼。” …… 男人指尖带着凉意,拂过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蒋姒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肩膀,不解地轻唤:“孟老师?” 没有得到回应,她疑惑之际,左肩忽地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吻落在左肩的疤痕上,带着疼惜和温柔。 蒋姒骤然僵住,左肩麻麻的,似乎有股微弱的电流透过肌肤迅速窜过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卡——” 文导适时喊了一声,拍摄暂停。 工作人员鱼跃而入,化妆师走上前来帮她整理着装。 蒋姒半边身子都是麻痹的,没什么力气,连坐起来都要靠别人帮忙搀扶一把。 狭窄的屋子里忽然挤进来太多人,道具组的正在撤道具,摄像老师还在调整镜头,化妆老师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她侧眸睨了一眼,透过人□□叠的缝隙才能勉强窥探到一眼。 从屋内撤出去的男人身形高挺,背脊挺直,身上的锦色长袍衬得他更如芝兰玉树般温文尔雅,鞶革束着劲瘦腰身,勾勒出流畅的倒三角形身体弧线。 联想到坐在男人腰腹之时,那紧实的肌肉触感,即便是隔着薄薄衣料都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意。 蒋姒脸微微发烫,眼见男人离去的背影没入混乱拥挤的人群。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觉得那道身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 文宏见人出来,赶忙放下对讲机迎上前,“谢总,真是麻烦您了,今天要不是您在场,这戏怕是拍不出这么好的效果。” 他向来不喜欢演员用替身,这回如果不是孟浩然那边档期不合,加上拍摄行程催得很紧,他也不会动用找替身的念头。 所以对这场戏,他原本是很头疼,也不抱什么期待的。 却没想到拍出来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好到他都有点可惜,不能够将完整的原片放出来。 最大的心病得以解决,文宏脸上带着轻松笑意说:“辛苦了,您快去换衣服吧” 说着,他又随口喊了声:“江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谢总去衣服啊!” 江明就是《醉梦风华》的副导演,他将谢权带到文宏面前时,文宏原本还愁眉不展的,一见到谢权,紧锁的眉头便瞬间舒展开。 拍摄之前,文宏还问他是怎么说动谢权的,毕竟以谢权的身份,给人当替身,还要上场拍戏,这绝对不可能,有钱人的臭毛病实在多得很。 江明含糊其词,没法解释。 他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才大胆提出了那个提议,也没想过谢权真会答应。 江明带着谢权去休息室换衣服,在门口等候时,沈易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谢总不希望今天的事传出去,尤其是传到那位对手戏女演员的耳里。” 江明愣了下,有点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略带疑虑地询问:“沈助,谢总和那位是……?” 沈易倒也没有隐瞒,淡声回答:“那位是谢总的未婚妻。” 江明惊出了一身冷汗,合着他先前的推测没错,谢权忽然造访的确是探班来了,只是这探班的对象…… 他原本以为那个新人赵弯弯才是谢权的人,没想到竟然会是蒋姒,而且两人的关系还不像他所推断的那样,是圈内常见的情人关系,而是……未婚妻。 江明愈发心慌,倘若不是今天阴差阳错之下,孟浩然拍不成,要是一切按照流程顺利推进,那今天这场戏岂不是孟浩然和蒋姒亲身上场演绎? 他还好死不死地主动邀请谢权在场观摩两名实力派演员对待这种亲热戏份时的表现,就为了能建立起投资商对这部剧的信心。 江明擦着汗,忐忑不安。 沈易提点:“你不必紧张,谢总没有插手你们剧组事务的意思,以后该怎么拍就怎么拍,资金方面也无需担心,恒星给你们提供的预算不低,不必苛刻剧组的吃住用度,只是……有些剧情的尺度该怎么拿捏,我想你心底有数。” “明白明白”江明点着头,满口应答。 内心无比庆幸这部剧说得上大尺度的激情戏,也只有这么一场,亲热场面太多了,观众会腻,而且后期送审也会更加艰难。 …… 知道那场戏拍得很顺利,文导没有什么不满意后,蒋姒就直接回了酒店。 她的房间在酒店二楼,等她下了电梯,就见她的房间门开着,酒店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她怔了一下,踱步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酒店经理见到她过来,态度温和地回答:“蒋小姐,您的房间水管漏水,怕影响到您的休息,所以特意帮您换一间房。” “漏水?”蒋姒目光从房内掠过,房内的确湿漉漉的,连地毯都湿了,她皱眉,“那我的房间换到哪儿了?” “六楼,6021”经理从口袋里拿出房卡递过去,“这是您的房卡,请您收好。” 蒋姒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接过房卡以后就往楼上走。 六楼房间不多,房门号也很好找。 她刚用房卡开门,对面紧闭着的房门应声而开。 蒋姒回头看了眼,对门房间里穿着睡裙的赵弯弯,见到她以后,双眸忽地亮起,惊喜地喊道:“蒋老师!您搬上来啦!” 蒋姒颔首,淡声解释:“嗯,我的房间好像漏水,酒店的人帮我换上来了。” 赵弯弯佯装毫不知情地点了点头,内心却在暗暗惊讶,表哥这效率可真够高的,她想要蒋姒住在她对门,就真的把蒋姒的房间提上来了。 虽然酒店条件不差,但普通客房和豪华客房的待遇可不一样,她不知道剧组的人是怎么安排的,竟然将蒋姒安排到了二楼,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同住一层。 赵弯弯笑得愈发开心,“蒋老师,今天拍戏顺利吗?” 蒋姒点头:“挺顺利的” “噢”赵弯弯试探,“那拍戏过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沈易将副导演找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离开。 比起江明提出的替身要求,更让她觉得荒唐的是谢权竟然答应了。 她印象里她这位表哥好像不怎么喜欢跟人亲近,对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更别提是外人。 赵弯弯打量着眼前即使褪去了脂粉也仍旧明艳动人的女人,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她的偶像这么漂亮,表哥会动心也很正常,如果她是男孩子的话,她一定会追求蒋姒的。 赵弯弯想了想,蒋姒如果能成为她的表嫂也不错。 谢权虽然冷淡了点,可真要找出几个条件比他好的,很难。 而且依她看来,表哥对蒋姒的态度跟旁人不太一样。 “没有,怎么了?”蒋姒不解。 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只有…… 蒋姒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肩膀,男人唇瓣的温热触感似乎仍然停留在肌肤上。 蒋姒有点走神,赵弯弯上前笑眯眯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蒋老师,我今晚可以跟您一起睡吗?” 剧开拍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和赵弯弯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每天在剧组都能遇上,只是她仍然不习惯赵弯弯这过度热情的态度。 被赵弯弯抱着胳膊,蒋姒有点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来除了养母和唐黎以外,很少有同性会对她这么亲近,就连唯一关系说得上不错的同性好友谢妗妗,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这些年虽有联系却不多,算不上多亲密。 赵弯弯垂下眉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蒋老师,其实我是第一次出来拍戏,以前在家里有爸妈陪着,在学校还有朋友陪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晚上经常睡不着,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突然,但这个剧组我比较熟悉的人只有您。” “……” 蒋姒沉默。 她刚被接回梁家的时候,也经常失眠,所以才会到院子里散心。 有时候,她还挺后悔的,如果她没有去那里,团子也许还好好活着。 “好。” 蒋姒答应了。 赵弯弯喜出望外,光速回房,从房间里拿了自己的抱枕出来后,直接窜进了蒋姒的房里。 蒋姒的行李已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打包规整好,放到了房间里,她蹲下身打开行李箱整理。 她的行李并不多,少得都不像是一个女明星。 赵弯弯好奇地伸头看了眼,见到她行李箱放在最上边那个极其醒目的相框,有点好奇,“蒋老师,你也养猫吗?” 蒋姒整理衣服的手顿了下,眉眼垂下淡声道:“没有,我不养猫。” “咦——” 赵弯弯侧头仔细打量,莫名觉得那只三花猫有点眼熟。 忽地,她猛然想起来,“蒋老师你这只猫跟我表哥养的那只猫好像啊!” 第23章 没钱 “可能因为中华田园猫比较常见, 所以你觉得眼熟吧”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8节 蒋姒也没多想,三花猫属于中华田园猫,就是国内很常见的家养猫类型,没有所谓的品种猫那么稀缺, 当然她也不觉得品种猫有多好, 种族血统对她来说, 一贯是无稽之谈。 “是嘛……” 因为她妈妈对毛发过敏的缘故,家里基本没有养过小动物, 加上赵弯弯本身对猫猫狗狗的也不太感兴趣, 对猫的品种样貌之类的,的确概念很模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分辨得出来猫与猫之间的差别。 赵弯弯记得当初见到那只猫的时候, 是她妈妈过生日那天, 谢权过来送礼物, 不过由于他事先并不知道她妈妈对毛发过敏的缘故,所以还顺路去宠物医院接了猫带过来。 听开车的司机说那只猫原本是只流浪猫,谢权捡到它的时候, 它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差点死了。 谢权将它送到宠物医院后, 住了三个多月的医院, 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她妈妈生日那天,正好猫也痊愈出院,谢权才顺路将猫带到了车上。 但是知道她妈妈对猫毛过敏以后,谢权没有将猫从车上带下来, 而是送了礼就走了, 赵弯弯也只来得及远远看一眼。 男人上车后, 放出了关在猫包里的三花猫, 三花猫精神恹恹地躺在男人腿上,只在男人的手抚摸它时,它才会给出一点反应,温顺又乖巧地仰着脑袋主动去蹭男人的手,看起来很黏人。 不过她真的觉得这只猫很像谢权养的,难道所有三花猫的毛色都这么杂乱吗?而且脸上还有块黑斑。 赵弯弯眉头紧锁,有点拿捏不定。 她越看越觉得像,本欲再出声,却见蒋姒神情淡漠,似乎不愿意过多提及有关“猫”的话题,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 眨眼间,《醉梦风华》已经开机了两个月的时间,拍摄进程过了三分之二,临近收尾。 蒋姒的戏份已经不多了,她本来就是个反派女配,这回的角色还算活得比较长的,等今天拍完她被新帝杀了那场戏后,戏份就算正式结束杀青。 难得有个角色能让她体会到怼天怼地的快乐,在剧里大杀特杀,若不是沈洵反水,长华郡主能作妖到最后一刻。 蒋姒拍了这么多年戏,还是头一次对一个角色产生了舍不得的感觉。 不过再不舍也到尽头了,剧里进程推到了尾声,长华郡主阴谋败露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狼子野心,她这些年为了上位背后做过的种种阴损之事悉数被揭露到人前。 她谋害先帝在前,预谋篡位在后,如今又将魔爪伸到了新帝身上,为了能够让他失去民心,从皇位上退下来,长华郡主筹谋已久,手段之狠辣无情叫人瞠目结舌。 如今,她更是因为被逼到穷途末路,竟然做出了个跟魔物做交易要毁天灭地,拉着天下人一起陪葬的疯狂举动出来。 新帝容恒手刃长姐,这是本剧的高潮部分,她的情绪充沛,已经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最后一场杀青戏,就不知道苏航那边是出了什么乱子,频频出错。 以这两个月文宏对苏航的调教和指导,这些低级错误不应该会出现才对。 文宏再次喊“卡”,脸色有点难看。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航被自己的经纪人叫到了一旁,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苏航经纪人的目光时不时会扫向蒋姒这里。 唐黎皱眉,上前一步直接隔开了对方的视线,“姒姒,拍完这场戏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接下来公司没有特别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你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 “嗯”蒋姒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询问唐黎:“对了,我不是说过不用你来接吗?你最近那么忙,何必跑这一趟。” 蒋姒当初答应进恒星的条件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唐黎。 她知道唐黎的业务能力是过关的,只是在遇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时容易感情用事。 她也知道唐黎的志向根本不在如何当好一名经纪人这件事上,作为相处多年的朋友,她怎么会不清楚唐黎心底的想法? 抛开她和宋潇潇的恩恩怨怨不谈,目前国内没有哪家娱乐公司能比恒星更加专业,恒星拥有最强大的造星能力,旗下也有自己的视频平台,并且和地方电视台达成了长期输送的友好合作关系,恒星的自制剧也好,还是综艺节目也好,想要上星根本不是难事儿。 没有哪个平台比恒星更好磨炼唐黎,积累经验,以前是没有条件,如今既然有,她当然不希望唐黎只屈居于做一个经纪人,她更希望唐黎放开手脚去做自己的事。 蒋姒进组拍戏这两个月,叶青都已经替唐黎安排好了一切。 她知道唐黎这段时间非常忙,但唐黎就是这样,跟她有关的事,总会成为头等大事。 明明只是杀青而已,根本不用千里迢迢特意过来跑一趟的。 唐黎说:“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太放心。” “……我都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蒋姒觉得莫名其妙。 唐黎皱着眉,“很难说,你有注意过苏航那个经纪人吗?” 蒋姒顺势瞥了一眼,“怎么了?” “以前在藤吉的时候,我跟她就不太对付”唐黎顿了下,“她和赵丽君是一头的,赵丽君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得出来,我们从藤吉离开以后就跳槽到了恒星,导致藤吉成了业内笑料,藤吉也因此元气大伤,赵丽君恨我们恨得牙痒痒,还指不定在背后想着怎么给我们使绊子呢” 赵丽君这人睚眦必报,心眼比肚脐眼还小。 藤吉无情无义将她们一脚踢开是事实,可赵丽君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她只会顺水推舟将过错都推到旁人身上。 蒋姒离开藤吉以后,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官司缠身黯然退圈,反而转身就攀上了恒星,以赵丽君那手指尖点大小的度量,怕是早就将她们记恨上了。 这两个月蒋姒和苏航待在一个组里拍戏,唐黎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藤吉的人趁机报复。 蒋姒想了想,倒也认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说得也对,等杀青我们就走吧,杀青宴就不去了。” 原本文宏为了庆祝她顺利杀青,特地在附近的餐厅订了房间,但唐黎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还是尽量避免和藤吉的人有所接触比较好。 唐黎点点头,余光始终注意着苏航经纪人的动向。 苏航和经纪人确实发生了争执,严重影响到了他拍戏的情绪。 经纪人冷言道:“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一手捧起来的,如今只是让你配合炒作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你有什么好推拒的?苏航,我对你可够容忍了。” 苏航拧眉,“我不想这么做。陶姐,为什么非要利用别人炒作?我如今缺热度吗?而且以我的身份,跟女艺人走得太近反而更不好吧” “那得看炒作的对象是谁”陶姐解释,“你和蒋姒有节目打下的热度在前,公众对你们的接触并不反感,而且等这部剧上线,你和她的热度只会趁势水涨船高,这摆明了是双赢的事,cp炒得好,大家都有好处,你放心,这损害不了她的名声。” “不行”苏航还是不愿意,“以前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可是这件事不可以。” 陶姐挑眉,冷笑,“怎么?你还真喜欢她啊?你也不想想人家需要你喜欢吗?她离开藤吉能攀上恒星是为什么?靠得不就是那点手段吗?你还当真以为这个圈子里还有冰清玉洁的人不成?” 苏航绷着脸想反驳,可脑海里总会浮现几个月前聚餐那晚发生的事,他知道蒋姒和那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却不愿意用最下作的想法去揣度蒋姒。 陶姐笑意愈发冷,“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在这个圈子里动真情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不希望我一手带起来的人能蠢成这样。” 苏航呵斥,“够了,别说了!” 最后杀青的戏虽然拍得磕磕绊绊,但好在还是顺利拍完了。 副导演捧着一大束花上前来说:“恭喜蒋老师,顺利杀青。” 蒋姒接过了花,笑着鞠躬:“谢谢各位老师多日来的配合,辛苦大家了,今晚的杀青宴,希望大家吃得开心一点,我接下来还有行程,就不去了。” 闻言,副导演立刻劝阻:“那怎么行?这本来就是为了庆祝你杀青才订的餐,你可是主角,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你就去吧”文宏也出声帮着劝,“大家合作了那么久,散伙饭你这个长华郡主都不出席,大家吃得也不安心。” 文宏在圈内地位不低,他都开了口,蒋姒不好再推拒。 她看了眼人群中的唐黎,唐黎朝她点了点头,这才点头答应。 杀青宴订的地点离拍摄现场不算远,杀青后,剧组浩浩荡荡一行人到了预订好的餐厅,主创人员都在三楼的包间。 蒋姒没怎么动过筷子,坐了没半个小时她就和文宏打了招呼准备离开,唐黎出门去帮她叫车,蒋姒则半路去了趟洗手间。 还没等她从隔间出去,就听见外头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随后是女人的讽笑声:“赵总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早准备好了,蒋姒今晚肯定跑不掉。你让阜阳建设的李总尽管放心,房间已经帮他开好了,我保证会将人准时送过去的。就是可惜了,苏航那个死脑筋,我说让他配合一下先把cp炒起来,到时候蒋姒身败名裂,他不是也能够顺势卖一波同情也好涨涨粉吗?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倔,就是不肯答应。” 蒋姒没发出声音,头昏脑涨的,身体也绵软无力,难以言喻的热意迅速弥漫至全身。 她就是再怎么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下套了。 只是奇怪,她今晚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连水都没有碰过,怎么会中招呢? “你说那助兴的东西?你放心,我在她的捧花里抹了点,估计这会儿,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 原来如此。 赵丽君这个人为了打击报复,还真是什么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 从前就听说过赵丽君对待自己手下不听话的新晋女艺人,也会用这种道德败坏的手段拍下不堪的照片,制造黑料,作为拿捏她们的把柄,使得她们永远不敢违背公司意愿。 不过她很少去公司,和赵丽君接触的次数也不多,加上那个时候,藤吉唯一的摇钱树就是她,赵丽君也不敢贸然对她下手。 如今她让赵丽君丢了大脸,赵丽君怀恨在心,自然不会顾忌那么多。 蒋姒暗自结束了手机里的录音,保存好了音频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给唐黎发微信,告诉她,到三楼女厕所的第三个隔间来找她,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出去,万一遇上藤吉的人,更容易出事。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身体越来越不舒服的时候,外边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隔间门前,对方屈指敲了敲门板。 蒋姒屏息凝神,没敢直接出声回应。 她忍着不舒服,给唐黎打电话,用以确保过来找她的人是唐黎。 忽地,隔着门板传来男人清冷地嗓音:“是我。” …… 隔间的门终于被打开,坐在里边的女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尖凝着汗珠,长发黏着雪白的脸颊,清澈的眼眸雾蒙蒙的,紧咬着唇瓣,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身体摇摇欲坠扒着门框,随着门被推开,绵软无力的身体也跟着往前倾。 谢权扶住了她,沉声:“能走吗?” 蒋姒摇头,双腿发软,四肢无力,连站起来都很费劲。 谢权扶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膝窝,稳稳将她抱出了洗手间,陪同而来的唐黎很担心,见他们出来,赶忙迎上去询问道:“姒姒怎么样了?” 谢权蹙眉侧开身体:“她被下了东西,先去医院。” 唐黎也不敢再多问,匆匆出门上了车后,蒋姒的药效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理智逐渐涣散。 她无意识地在男人怀里胡乱蹭动着,只感觉自己抱着对方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似是能够缓解她滚烫的体温。 蒋姒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嘤咛,双臂犹如水蛇缠住了男人腰身,脸颊本能地贴着男人胸膛摩挲,衬衫扣子冰凉且坚硬,膈得脸颊有点疼,她蹙起眉尖,可又控制不住往上贴地欲望。 谢权用西装外套盖着她,没人看得见她现在的模样,长发凌乱地贴着锁骨,吊带在她自己胡乱的蹭动下,滑落到至小臂,仰着素净的小脸,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眸含春水,檀口微张,像是溺水之人,用力地深呼吸着,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唐黎透过后视镜,看到的就只有女人凌乱的裙摆,皱皱巴巴贴着男人笔挺的西装裤,那双纤细的胳膊缠着男人的脖子,指尖胡乱地剐蹭过凸起的喉结。 男人神色如常冷淡,只顺势捉住了女人胡乱摸着的手。 “……” 唐黎看得脸红心跳,她知道蒋姒现在是因为中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行为,但是就这黏黏糊糊的缠人劲儿,作为女性都有点受不住了,谢总却能坐怀不乱,定力可真好。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下了车,唐黎才知道司机带他们过来的医院是盛京旗下的医院,而她眼前这位年轻的谢总,并不单单只是一家小小的娱乐公司的总裁,而是盛京那位低调神秘的年轻掌权人。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9节 盛京集团在京城几乎家喻户晓,即便不怎么关注金融经济类讯息的普通人,也不会对盛京感到陌生? 毕竟盛京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普通人的起居住行,医院、酒店、餐饮、银行甚至是通信工程。 私人医院比公立医院隐私性更强,加上这又是盛京旗下的医院,早就得到通知的院长亲自赶到医院来接待他们。 等进了医院大门,蒋姒仍旧不肯放开谢权,纤细笔直的双腿勾着男人劲瘦腰身,死死缠着不放,像只树袋熊一样,完全挂在了对方身上。 谢权控着她腰身,以免她突然失去力气摔下去,冷静地叮嘱:“先给她做血检。” 院长也是见多识广,没多问就先带着他们过去抽血。 由于谢权没同意给蒋姒注射镇定剂,所以给蒋姒抽血的时候,也不太顺利。 护士按着她乱动的手臂,冰凉针尖刺破皮肤的时候,她身体忽地颤了下,眉头紧紧蹙着,嘴里含糊地嘤咛出声:“疼……” “忍一忍”男人眉眼依旧淡漠如常,语气却很温和。 抽血的那点疼痛,很快就被难耐的热意取代。 盈白细瘦的小腿蹭着男人的西装裤,原本笔挺齐整的衬衫已经被□□得不成样子,就连扣子都被她揪掉了几粒,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护士都按不住她。 她一扭身又缠上了谢权,脑袋埋在他颈窝,鼻子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檀香,不难闻,反而有种舒缓神经的作用,胡乱挪动间,柔软的唇瓣不小心碰到男人凸起的喉结。 男人皱眉,“除了镇定剂,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迅速安静下来?” “等她药劲散了就好了”院长也没办法,现在血检结果还没出来,市面上乱七八糟成分的药物实在太多,他们也不敢贸然给蒋姒注射镇定剂。 想了想,院长又说:“或者冲凉水,能让她尽快冷静下来。” 高级病房设备完善,就连洗手间都是干湿分离的,还带了按摩浴缸。 谢权将人抱到了洗手间的浴缸里,打开了莲蓬头,冷不丁被冰凉的水流刺激到,蒋姒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挣扎着要爬出来,只是浴缸湿滑,她连撑都撑不住。 谢权神色冷淡,修长的手指按着女人瘦弱的肩膀。 蒋姒被水流冲得有些睁不开眼,浑身都被打湿,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黏在皮肤上,汇聚的水流沿着脸颊滑落,长睫挂着水珠,黏着眼睑,身上单薄的黑色连衣裙早就被打湿贴着柔软的身体,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谢权也没好到哪儿去,衬衫被打湿,衣服贴着身体,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深色西裤也晕开了大片水渍。 或许是觉得冷了,女人挣扎的力道慢慢小了下来,瘦弱的肩膀缩着,原本还胡乱挥动的双手,这会儿紧紧抱着双膝缩成了一团坐在浴缸里,看着分外可怜。 蒋姒冷得牙齿打颤,那股莫名袭来的委屈迅速侵占了心尖,她小声地抽泣着:“冷……” 水流停了下来,莲蓬头渗出的水珠滑落进浴缸,发出滴答的声响。 谢权扯过浴巾,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抱着她顺势坐到了浴缸边上,浴巾包裹着柔软的身躯,也没有带来半分暖意。 蒋姒缩在他怀里,浑身上下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她仰着头,漂亮的眼眸噙着水光,粉嫩的唇瓣因为凉水的刺激而失去了血色,微微泛白。 因为哭过,眼睫还是湿润的,鼻尖泛着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弱的哭腔,神思混乱地指责他道:“你欺…欺负我……” 谢权抬手,修长的指尖拂过她细瘦的脸颊,撩开颊边湿漉漉的头发,低眸看着她道:“欺负?” 蒋姒意识还介于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眼前的人很凶,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手。 “嗯”她疲倦地垂下卷翘的眼睫,温软的嗓音轻声控诉着他的暴行,“你按着我,还不让我动,按的我好痛。” 谢权眉梢微挑,“哪里痛?” “这里”蒋姒说着就挣扎起来,“还有这里…全都很痛。” 蒋姒整个感官神经都很混乱,感觉哪里都很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 她恹恹地垂下头,极为乖巧地将脑袋贴着男人宽阔的肩膀,轻声抽噎了下,口吻黏糊地再度控诉道:“你就是欺负我。” 闻言,男人眸色深邃,嗓音愈发沉哑。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负吗?” 第24章 没钱 蒋姒垂着眼睫, 脸上的水珠已经被男人拿着毛巾细细擦拭干净,湿漉漉的长发缠绕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只少顷便抖搂开,从指缝滑落, 吹风机轰隆隆的响声立体式环绕, 在耳边不断回响着, 吹得人昏昏欲睡。 她强撑着倦意,但很快就被睡意击溃,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脑袋控制不住往下栽。 隐约感觉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又听不太清。 后脖蓦地传来一点凉意, 那股凉意逐渐辗转到下颌、唇角, 唇腔口齿生津莫名有种很渴的感觉, 随后便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了过来,她出自本能地努力汲取着水源,但不知道为什么, 口渴的感觉没有缓解半分,胸腔内反而越来越热。 蒋姒不舒服地拧紧眉尖, 下意识地去抵触那股异物感, 想躲开却怎么都躲不掉,强势的做法逼得她无处可逃,嘴唇麻麻的,就连舌根都微微发麻, 失去了抵抗能力, 她只能被动被迫地去接受那种异样的感觉。 “唔”蒋姒含糊地发出一声嘤咛, 细瘦的指尖紧紧攥着男人领口, 原本还算熨帖的布料被她揪得皱皱巴巴的,她无措地被迫仰起了身体,脚背弧线瞬间绷直,粉嫩的脚趾紧紧蜷缩着。 她快不能呼吸了,像搁浅的鱼一样,咕噜噜地往外吐着泡泡,胸臆间的氧气被一点点的挤压出来,因为极度缺氧,身体难耐地蹭了下,眼角分泌出了一点水珠。 “张嘴” 男人眸色深邃沉郁,修长的指尖捏着女人柔软细嫩的两颊微微用力,强迫她张开嘴巴呼吸。 她像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气,呼吸用力且急促,若隐若现的舌尖红得像樱桃,还有点肿。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早就被换下来随手扔在了浴缸边上,浴巾下柔软的曲线玲珑,因为挣扎起伏的动作,原本包裹严实的浴巾微微敞开了点,露出点腻白的肌肤。 谢权手指勾着滑落的浴巾往上拉,等到思绪逐渐恢复清明,怀中的人早就困顿地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 半个小时后,谢权才终于将人抱出了浴室。 唐黎一直在房间里守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黏黏糊糊说话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她没敢开门进去,怕撞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同时又有点担心,蒋姒现在处于理智全无的状态,倘若真发生了什么,清醒之后会不会接受不了? 唐黎在浴室门口犹豫徘徊,想进又不敢进,毕竟蒋姒是谢总的未婚妻,她虽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具体如何,可就单从未婚夫妻这层关系上来说,就算今晚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外人,似乎不太好出面制止。 这会儿,终于见到两人出来,唐黎也没敢上前,而是偷偷打量着两人。 蒋姒被抱着出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身上只裹了条浴巾,纤细的小腿无力地垂着,整个人极其小巧地窝在男人怀里,那张向来艳丽盛极的小脸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温顺,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红晕,垂敛的长睫如扇,嘴唇殷红,好像……还有点肿。 比起不着寸缕的蒋姒,男人衣衫虽然有点湿润皱巴,但好歹还能算得上是衣襟齐整,看起来不像是做过什么的样子。 而且就半个小时,抛开最初进浴室时,蒋姒挣扎的那二十多分钟,只剩下十来分钟,应该也不够时间他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吧? 思及此,唐黎悬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缓缓落了下去,只是下一秒,她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经平复下去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蒋姒睡得很熟,被男人抱到病床上的时候,困倦地翻了个身,身上的浴巾差点掉落,好在男人顺势拉过了被褥替她盖上。 唐黎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着那不小心露出的一点痕迹,没看错的话,那雪白肌肤上一晃而过的暗红应该是……吻痕? …… 蒋姒全无察觉,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终于安静下来,精神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她睡得比平常更加沉。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病房的窗户没拉上窗帘,阳光透过玻璃刺在眼皮上,眼睫不适地颤了颤。 蒋姒勉强撩起眼皮,意识完全处于放空状态,眼神涣散地打量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迟钝地大脑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唐黎推开门进来,见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发呆,出声道:“你醒啦” 蒋姒反应迟缓地将视线转移到唐黎身上,好像没睡醒一样,眸色惺忪,神情有点呆滞,“嗯……这是哪儿?” “你不记得了吗?”唐黎皱眉,“昨晚你被人下了药,差点出事。” 蒋姒终于想起来,她迅速起身,环顾四周,又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整齐,只不过是换成了比较宽松的病号服。 “你送我来的吗?”蒋姒记忆有点混乱,她依稀记得酒楼里发生的事,但是躲在隔间里等唐黎来找她的时候,意志力越来越薄弱,最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人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唐黎摇头,“不是,是谢总送你过来的。” “……” 蒋姒怔住。 谢权?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疑惑谢权怎么会忽然出现。 “你杀青之前,我给小叶总打过电话”唐黎解释,“我想大概是小叶总跟谢总提了,所以……” 唐黎一开始跟叶青汇报的时候,是希望叶青那边有个底,以免藤吉的人为了打击报复,放出什么不利于蒋姒的黑料,搞得她们措手不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赵丽君的手段竟然这么卑鄙,不止想毁了蒋姒的名声和事业,竟然还使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妄图连她这个人都一并毁掉。 万幸谢权来了,及时将她送到了医院。 否则就唐黎一个人,还真不能保证可以完好无损地将蒋姒带出来。 毕竟又不能随便找别人帮忙,也不能够直接报警,没有证据不说,这事要是闹开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蒋姒作为公众人物百分之百会成为被公众抨击的目标,好不容易才挽回的名声,说不定又要在网友子虚乌有的种种揣测下毁得干干净净。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 蒋姒皱着眉头,努力去回想到达医院之前的事,只是事没想起来,头却疼得厉害。 她捂着额头,有点难受地问:“然后呢?我怎么想不起来到医院后发生的事了?” “……药效问题”唐黎沉吟了片刻,联想到昨晚不小心瞥见的那枚吻痕,神情颇为不自然地别开脸解释,“医生从你的血液里查出了少量致幻剂的成分,还查出了能使人精神亢奋的神经兴奋剂成分,这些东西使用后极有可能会造成你身体短时间内的不受控制、神经麻痹或者大脑皮层过度兴奋,等药效散了后,也可能会出现记忆暂时性的断层,或者身体出现恶心想吐、四肢无力、头昏眼花等等副作用,所以这几天你还得住院观察一下,确保身体没有大碍才能离开。” “哦”蒋姒确实有点不太舒服,恶心想吐的感觉倒是没有,就是嘴唇麻麻的,舌尖好像被人咬了一样,有点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就连后腰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胀。 蒋姒揉着额角的手忽地顿住,有点不太确定地问,“我昨晚有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如果这种东西能让人记忆断片,药效发作时,还会导致身体不受控制,大脑过度兴奋的话,她该不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那倒没有” 蒋姒顿时松了口气。 唐黎说话大喘气,“无非就是挂在谢总身上不肯下来,跟无尾熊一样死死缠着谢总,不管护士多用力,你都不肯撒开手,手脚在谢总身上蹭来蹭去、摸来摸去,一会儿嚷嚷着喊热,一会儿又嚷嚷着喊冷。” 唐黎拧着眉头想了想,复又补充,“你昨天晚上那种行为,但凡换个毫不相干的身份,恐怕都能算得上是性骚扰的程度了,搞不好可能还得吃官司。” “……有这么夸张吗?” 蒋姒质疑地盯着唐黎,她再怎么丧德败行,也不会跟色中饿鬼一样,对谢权上下其手吧? “夸张?”唐黎挑眉,“我说得已经很含蓄了,说难听点,你昨晚就差将谢总剥皮拆骨,就地正法了。” 唐黎可没说谎,不过是隐去了一点细节,谢总和她在浴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亲眼看到,所以也不敢瞎说。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0节 只是想到昨晚不小心瞥见的吻痕,她猜想战况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激烈一点,谢总也没有她一开始以为的那么坐怀不乱。 …… 蒋姒不太相信唐黎说的话,正欲追问细节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穿着白色制服的老人从外边进来,身后的男人穿着衬衣西裤,看起来禁欲又冷淡,只是衬衣看起来有点皱皱巴巴的,不太像他一贯整洁干净的作风。 目光缓缓下落,无意间瞥见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 蒋姒微怔,脑海里忽然记忆闪回,碎片化的画面被逐渐拼凑清晰。 灯光昏暗的浴室里,只裹着浴巾的女人坐在男人腿上,盈白的小腿贴着深色的西装裤。 男人指尖带着微凉的冷意,轻捏着她后颈,迫使她仰头张嘴,唇齿相依时,她迷醉又无措地闭着眼睛,细白的指尖紧紧攥着男人微敞的衣襟。 第25章 没钱 蒋姒面带绯色, “轰”地一下,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理智霎时间消弭殆尽,眸光虚浮,盯着那只如同上好瓷器的手, 断篇的记忆被慢慢唤醒。 就是那只手拂过脊梁, 微凸的脊骨被他细细揣摩丈量, 指尖的凉意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之上,激得她情不自禁颤栗起来, 后背愈发酥麻无力。 昨晚的男人全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禁欲, 微磁的嗓音带着沉沉欲念,哄着她张开嘴,修长的手指狎弄过湿润的口腔软肉, 指腹停留在上端那颗尖尖的牙齿上。 “原来在这”男人嗓音沉沉, 他抽出手愉悦地笑了声, 笑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连同胸腔都在共鸣,“怪不得咬人这么疼。” “……” 蒋姒眸光飘忽不定, 视线不小心掠过男人菲薄的唇,下唇破了皮的地方格外显眼, 视线像被烫到了一般, 她蓦然垂下眼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但羞耻的画面却是一帧接着一帧在脑海重演。 浴室里雾气蒸蔚,男人淡漠的眉眼被热气氤氲得分外模糊, 涓涓细流淋过身体时, 带着凉意的手指拂过肩胛、背脊, 在后腰停留的时间最久, 慢条斯理地拂过腰窝,抚揉着那点软肉。 那只手几乎触碰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没有携带任何遐思,只是不急不慢地替她清理干净,意识到她不止被看了,也被碰过,蒋姒紧抿着唇,头颅垂得更低,羞耻到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忽然响起的嗓音雄浑沉厚,穿着白色制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温和地笑着说了句。 谢权冷淡地掀起眼皮看过去,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少女身形纤秾有度,低着头侧身坐着,光影交错勾勒出清瘦姣好的侧颜轮廓,乌黑柔软的发旋落了层清浅的光,脖颈细长,宽松的领口露出的锁骨很深,隐约能看见一点暗红的痕迹。 她的皮肤细腻白嫩,嫩到只要轻轻用点力就能在她身上留下醒目的痕迹,眼前不自觉浮现少女昨晚无助难耐的模样,漂亮的眼眸混沌不清,意识混乱又困顿,眉尖紧紧蹙着,红肿柔软的唇瓣被咬出了痕迹,指尖紧紧攀附着湿滑的浴缸,一身细腻瓷白的肌肤泡在热水里很快就被浸红。 谢权眸色愈发深邃晦涩,淡淡嗯了声。 老人走向前停在床边,弯下身给她做检查,等检查完,他才慈祥地笑着唤道:“姒姒,你还认识我吗?” 蒋姒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下意识抬眸,目光落在老人和蔼可亲的面容上,她愣了两秒,瞳孔骤缩,有点不敢相信地唤道:“宁爷爷?” “是我”宁翰博笑着比划了一下,“上次见到你,你才这么大点,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蒋姒喜不自胜,又有点疑惑:“宁爷爷,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高中发烧住院那年,替她治病的就是宁翰博,当时宁翰博的小孙子因为肺炎也在住院治疗,刚好就住在她隔壁的病房,治疗期间宁翰博和他的夫人明岚明老夫人,几乎每天都会到病房探望小孙子。 蒋姒那时候是很羡慕宁家那位小少爷的,她住院那段时间,梁家人从没过来探过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病房修养身体。 也许是觉得她可怜,明老夫人每次来探病给小孙子送餐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份。 两位老人完全没有架子,待人和善又亲切,时间久了,蒋姒慢慢地就卸下了心防,只是当梁家人得知她和宁翰博夫妇有过接触以后,就强行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阻断她和宁翰博夫妇来往,她出院后,宁翰博夫妇也很快动身去了国外,她自然也就和宁翰博夫妇没了联系。 “前天才回国”宁翰博笑着说,“这不一回来就被小权叫过来帮你看病了。” 蒋姒看了看宁翰博,又看向谢权。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男人眸光深浓如墨,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却因为昨晚的事,蒋姒莫名有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蒋姒面带赫色,不太自在地别开眼。 宁翰博笑着望向谢权,“姒姒问题不大,如果担心药物残留会给身体带来什么危害的话,可以再留院观察两天,这两天就尽量安静休息,不要过度劳累,有些事也要适可而止。” 宁翰博意有所指地提醒了这么一句,蒋姒愈发羞愤,就连藏在被褥下的脚趾都尴尬蜷缩了起来。 谢权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回复道:“辛苦您了,宁教授。” 宁翰博是国内知名神经医学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但在医学界依旧是泰斗级别的人物,谢权将他找过来,实属是大材小用了。 “不碍事,正好我也想来看看姒姒”宁翰博淡淡笑着,“看到她平平安安长大,我也就放心了,免得明岚总是记挂着她,心里不踏实。” “宁爷爷”蒋姒想到那位温雅娴静的明老夫人,不知为何心里边总是有点酸,“明奶奶还好吗?” “她很好,就是不太习惯国外的生活”宁翰博温和地笑着,“这几年,明岚总念叨着你,只是脱不开身回来,如今见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等过两天你身体舒服点,可以让小权带你过来看看你明奶奶。” 蒋姒是想去探望明岚的,但…… 让她和谢权一起去? 蒋姒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下掌心,低低应了声:“好。” 宁翰博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叮嘱了几句,告诉她这几天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离开前,宁翰博看了眼谢权,他顿了下,神色忽地凝重下来,出声提醒道:“小权,你一定要记得多回去看看。” 谢权神色依旧淡漠,闻言也只是侧眸看了宁翰博一眼,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回应。 宁翰博无奈地叹了声气,擦身而过之时,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走后,病房里便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 唐黎也待不住了,她瞥了眼谢权,方才干巴巴地朝着蒋姒假笑着出声道:“刚刚小叶总给我打电话了,我估计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如何,我得先回个电话过去,免得她担心。” 唐黎的借口找得很烂,说完就跑,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跟谢权面对面地待在病房里。 虽然记忆断断续续,可画面香艳的程度已经足够让她羞愤欲死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在药物控制下,会对谢权上下其手,而且他看着性情冷淡,下手却一点都不轻,游刃有余,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气息强势逼近,攻城略地般迅速侵扫过口腔每寸余地,等到她精疲力竭只能默默承受时,又极有耐性地逗弄着她,一点一点地将她卷进迷乱的欲望漩涡,跟着他一起沉沦、下坠,最后逐渐溺毙在这种唇齿交融的情欲陷阱里。 …… 蒋姒神情变了又变,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谢权,毕竟几个小时之前她和谢权才跨越了普通人的界限,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疯狂举动。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该看的、该亲的、该碰的几乎都发生了,而她自己不止没有一丁点排斥反抗的举动,反而可耻地出现了不该有的反应,她本能地去迎合谢权,甚至主动伸出手臂去勾住男人的脖子,疲累又沉迷地枕伏在男人颈窝,难耐地轻声喘息着。 怎么办?要装傻吗? 既然医生说过药效散了后,她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副作用,那么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种尴尬到就连呼吸都要凝滞的氛围,倘若不想个办法打破,她这辈子怕是真要没脸见人,永远都在谢权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谁让最开始是她先缠着对方又摸又抱,勾着他和自己一起在翻涌的情海之中沉沦呢? 蒋姒抛除杂念,尽量压抑住纷乱的心绪,斟酌过后再出声。 她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宁爷爷?” 听宁翰博和谢权说话时熟稔的口吻,两人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就是这样才奇怪,宁翰博虽然在医学学术界很有名,可跟谢家这种名门望族却是半点边都搭不上。 何况宁翰博醉心学术,多年来苦心钻研医学,为现代医学文明建设进步奉献了大半辈子,这样的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位会喜欢和向来以利益为重的商胄之家来往的人。 虽说谢家是书香门第,有近百年的文化底蕴,也出了不少文人墨客,可那毕竟都是上百年前的事了,如今的谢家经商经的风生水起,摒弃了文人的风骨,以往文人墨客最看不上的铜臭味倒是沾染得满满当当。 尤其是谢老爷子强势蛮横,跟她外祖一样固执己见,做出的决定就绝对不会容忍旁人置喙半分。 宁翰博应当是不太喜欢跟谢老爷子这种人打交道的,就是不知道缘何会跟谢权如此熟悉…… “这很重要?” 谢权踱步过来,慢条斯理地替她倒了杯温开水。 蒋姒没说话,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身体微微僵硬,视线总是控制不住朝他的手看去,袖口松垮地卷了两折,露出的腕骨清瘦,他的手也长得很好看,手指修长,冷白的肤色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经络,分明掌心那么温暖,指尖却凉得没有半分温度,拂过背脊时,饶有兴致地停驻在那块凸起的骨头上慢慢摩挲着,激起阵阵酥麻颤栗。 谢权淡声唤了句:“姒姒” 蒋姒接过水杯时,不小心碰到了男人微凉的指尖,她触电般立刻缩起手指,紧紧握着发散出淡淡暖意的杯壁,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男人低眸,敛下的眼睫细密覆着下来,眼角那颗很淡的泪痣也隐在了暗色阴影里,他嗓音温沉,不急不慢地询问:“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第26章 没钱 蒋姒刚抿了口温开水想缓缓胀痛的神经, 猝不及防听到男人这番话,水流顺着喉管往下滑落时,不慎呛到了气管,她拼命咳嗽, 杯子里的温开水顺势荡出来了一点, 凝结的水珠顺着纤长瘦削的指尖往下滚落。 她咳得脸颊闷红, 眼眸含着浅淡的水色,慌乱又无措地抬眸看向对方, “负…负什么责?” “你说呢”男人极其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水杯, 抬手,指腹按着柔软的唇瓣,沿着姣好的唇线摩挲而过, 顺势揩过嘴角沾染的水渍。 蒋姒侧头躲开他的手, 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是指昨天晚上你把我送进医院的事,黎姐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很感谢你。” “忘了?”谢权不急不慢地收回手, 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没关系, 我可以再帮你回忆一次。” “……” 蒋姒闭了闭眼睛, 昨晚纠缠不清的画面纷沓而至,紊乱的呼吸和嫣红的耳尖暴露了她此刻纷乱不安的心绪。 男人眼眸幽深漆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蒋姒被他看得越来越心虚,颤着嗓音极其不自在地开口辩解:“分明是你趁人之危, 明知道我当时意识混乱, 你怎么…怎么可以对我……” 昨晚的事, 蒋姒羞于启齿, 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经历过这么迷醉混乱的事情。 谢权明知故问:“对你怎么?” 蒋姒忿忿抬眸,“你心底清楚。” 她唇线紧绷拉直,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美眸漾着水色,看起来是在跟他置气,可又没有多少震慑力。 谢权眸色深邃,眸底深处浮出浅薄的笑意,蓦然低笑,一向淡漠的眉眼也被温暖光线氤氲着显露出几分难言的温柔。 他垂眸,嗓音低磁温沉,循循善诱着温声哄道:“既然如此,我是该对你负起责任。” 蒋姒脸烧得厉害,本来就不太清明的思绪被搅得乱糟糟,昨天晚上他就是用这种语气哄着她张开嘴,导致她现在还是喉咙沙哑,嗓子干紧得厉害。 就是这会儿也晕晕乎乎的,好像被他带进了思维怪圈里。 负责?为什么要负责? 她和谢权都是成年男女,别说昨晚只是做了点擦边的调情行为,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也是你情我愿,根本够不到要负责的地步吧? 她迷迷糊糊的,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想再次去回忆自己在男人怀里被轻而易举撩拨到欲望难耐的场景。 蒋姒咬着唇,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后,久违地登录上了微信,置顶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月前。 【你哥哥真的很讨厌(兔子生气)】 谢妗妗在国外有时差,回消息一向不及时。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1节 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会回复得这么快。 【月亮:?】 【月亮:这不是公认的事实?】 蒋姒瞥了下嘴角,恹恹地回复。 【以前只有一点点,现在是非常讨厌】 【你哥在国外是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 她从来没好奇过谢权的过去,他出国那三年,蒋姒也没打听过跟谢权有关的事,在她看来,她和谢权只不过是被一纸婚约束缚着,虚假的未婚夫妻关系,没必要做到将对方事事放在心上的地步。 但是现在,她忽然很好奇谢权在国外都做了什么,从前在国内读书的时候,他就很受欢迎,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不断,她猜想,谢权在国外应该交过不少女人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谢妗妗这次回消息的速度慢了点,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等了很久,消息才发过来。 【月亮:没有】 【月亮:我哥他不怎么喜欢跟异性接触的,你没发现在他身边工作的都是男人吗?】 蒋姒顿了下,回想谢权这么多年身边频繁跟着出入各种场合的似乎也只有一个沈易。 【月亮:所以我哥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误解?】 【月亮:(搬凳凳坐好)说吧,我准备好了】 蒋姒哽住,闷闷地回了句。 【没什么】 【月亮:没什么就是真的有什么咯?】 【月亮:你们doi了?】 蒋姒眼睫轻颤,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 【没有,别胡说八道了】 【月亮:这样啊】 【月亮:(叹气)看来我哥不行啊】 蒋姒退出了微信聊天界面,不再理会谢妗妗的胡言乱语。 从手机的录音文件里找到了昨天晚上的音频,她沉吟了片刻,最终选择将文件打包发送给了叶青。 蒋姒将音频文件发送过去以后,打字道:【叶总,麻烦您听一下这段录音文件】 叶青的微信号是工作号,非工作时间段基本不会回复消息。 隔了半个小时,叶青才回消息过来。 【叶青:这段音频我已经听过了,你的意思是想直接扩散出去还是提交给警方?】 【叶青:提交警方的话,只有录音很难立案,也有走漏消息的风险。到时候消息曝光,即使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也很难确保你的名声不会被牵连受损】 蒋姒就是拿捏不准,她昨天晚上虽然第一时间录下了对方说的话,可这段音频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她拿在手里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才最为妥当,虽然私心是更想报警处理,可她现在毕竟是恒星的艺人,做事之前总得征求一下叶青的意见。 蒋姒沉吟片刻,打字咨询叶青的意思。 【叶总,您觉得我该怎么处理更妥当?】 【叶青:你知道的,社会舆论对女性一向不太友好,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难免会对女性更加苛刻,所以如果你要问我的建议的话,我是不主张你报警处理,现在是互联网大数据时代,没有绝对保密的消息,也没有永不透风的墙】 蒋姒理解叶青的意思,可心底却过不了那道坎。 如果只是将文件进行处理后扩散出去,也许能够掀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暴,但那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抨击最多让加害者挨两句骂,却没办法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实质性的代价。 也许他们会因为这次的谴责而稍微收敛一点,但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以后只会行事更加小心谨慎,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多像她这样的受害者出现。 她能侥幸逃脱,那其他没有那么幸运的人呢? 【我再想想】 蒋姒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她住院的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剧组的人也不知道哪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因为行程问题提前离开。 当天晚上叶青就从京城赶了过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直接叫车赶到了医院。 彼时,蒋姒已经睡下了,叶青推门进去时,只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拢在光影里的身形颀长挺拔,眉目间是浑然天成的清雅矜贵,文件夹随意地搁置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黑色钢笔,静谧无声的病房里,只有笔尖落在纸张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叶青刚欲出声,就被男人抬眸制止。 叶青瞥了眼黑暗中正昏然酣睡着的女人,了然地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从房间退出去后,便直接进了vip病房连体的隔间休息室等候。 五分钟后,谢权才出来。 男人冷淡发问:“什么事?” 叶青找出白天接收到的那段音频后,将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今天上午蒋小姐发给我的录音文件,跟这次住院的事情有关。” 录音开始播放,背景音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嘈杂,但并不妨碍能听清对方说的话。 录音放完,叶青迟疑了片刻,“蒋小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音频,我的意思是可以利用恒星的水军扩散出去,利用舆论攻击藤吉,当然,录音会经过处理以后再放出去,确保不会牵连到蒋小姐。” “这就是你的方案?”谢权神色隐在光影重叠的明暗交界处,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叶青顿了下,有点拿捏不准对方的想法,“那谢总您的意思是?” 谢权嗓音愈发冷沉,“报警。” 叶青还是有点担心,“可是这样的话,一旦消息走漏,很难确保蒋小姐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你以为只放录音,她就能独善其身不会被牵连?”谢权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坐在沙发上,他冷淡地抬眸看向叶青,“藤吉出身的艺人,藤吉出事,她一样会被猜忌,口水战拉得越长,她要遭受的非议只会更多,何况盛京每年拨给恒星的公关费用不少,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了,我是应该考虑一下,明年是否需要缩减恒星的公关预算。” 叶青缄默许久才出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蒋小姐那边需要通个气吗?” “不用”谢权眉眼情绪依旧很淡,“这段时间,她需要静养休息。” 《醉梦风华》还没正式杀青,苏航作为本剧男主角,还驻扎在横店拍戏,今天是最后一场戏,拍完以后就可以杀青回去了。 往常苏航都有经纪人跟组陪在身边,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杀青戏,经纪人却没有到达现场。 苏航丝毫不觉得意外,自从上回拒绝经纪人的提议后,经纪人和他的关系就跌到了冰点,她觉得苏航越来越不受控制,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临走之前,经纪人放话说:“好好好,我看你现在是骨头硬了觉得自己单飞也能站稳脚了是吧?你以为没有我帮忙,只靠自己也能够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爱豆,我能捧你上神坛也能让你从神坛上摔下来,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清楚以后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你不听话,多得是听话的艺人供我挑选,得罪了公司,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简直愚不可及。” “卡——” 文宏很满意这段时间苏航的表现,他招呼着苏航过来,笑眯眯地说:“不错,进步很大,这部剧要是播了,我敢保证你肯定能火。” 文宏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当初团队提供的选角苏航并不在列,是他在确定了长华郡主的选角以后,无意间看到了热搜上苏航和蒋姒的视频,就在那一瞬间,他苦愁了多日的选角终于得以落定。 苏航是爱豆转型所以演戏的经验不足,先前拍的两部电视剧水花不大,多半都是粉丝自卖自夸,但他却看出了苏航的潜力。 严格来说,他并不具备少年天子浑然天成的威仪贵气,但他对蒋姒那种自然流露的感情却恰恰正是他所需要的,年轻的帝王被长姐拥护着长大,对长姐的感情自然很微妙混乱,不止是姐弟那么简单,他爱长姐多过自己,给长姐的信任也比旁人更多,天下子民没有长华郡主重要,因为他年幼时活得十分艰辛,在他忍饥挨饿被鞭打得奄奄一息之际,天下子民都遗忘了他,就连他自己的生身父亲,都将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濒临死亡之际,是长华郡主将他带出了冷宫,给了他一口吃食,给了他温暖的住所,给了他学习知识的机会。 长华郡主对他来说,是特殊的,是无可替代的。 那种似有似无不可为外人道的隐晦感情,才是文宏希望演员能够精准表达出来的。 可惜,蒋姒长相浓艳,眉眼极其明盛,普通男演员和她站在一起,很难压得住她的气场,更别提是能让观众感受到所谓的cp感了。 所以他苦恼多时,年轻帝王的选角和太傅沈洵的选角是让他头疼的,好不容易才选到了合适的人选,不管对方从前的表现如何,文宏都有把握能在他进组以后,将他调教出来。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苏航的表现虽然一开始不尽人意,但慢慢就进入了状态,演出来的效果也越来越好,最让他满意的当然还是苏航跟蒋姒的对手戏,几乎都不需要他多做引导,苏航的感情就能够很自然地代入进剧中角色。 那种对自己的长姐复杂又隐秘的恋慕之情,他拿捏得非常好。 苏航出道之前被校园霸凌过的经历磋磨了他的锐气,所以他比同龄人更沉得住气,以前在糊团,其他队员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对公司的不满,对粉丝的不满,只有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态。 他谦逊笑着,“文导您觉得满意就好,我还怕自己的表现太拉胯,拖累了大家。” 文宏挑眉,“我很满意,你可以考虑一下,以后专心走演员这条路。” 苏航仍旧笑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在考虑自己的后路,藤吉这家公司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他想做的事,经纪人从来不允许。 他以前想好好唱歌,这样也能对得起自己的粉丝,但是经纪人觉得他那样只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从来不许他花时间练习,逼着他参加各种综艺刷脸蹭热度,逼着他去参加各种酒局,陪一些有特殊性向的老板,他不愿意,经纪人也会像现在这样,将他晾在一边。 苏航沉思良久,在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一向阳光干净的眉眼笼罩了一层阴翳,他打开了微信,微信界面还停留在经纪人发给他的那条威胁性的聊天记录上。 苏航回了对方的信息说:【陶姐,我想好了,我不干了。如果公司要以此起诉追讨违约金的话,我认。以后我不会再听你的话,如果你再逼我,就别怪我鱼死网破,公司私下里做的那点事,你我心知肚明,我手里保留了证据,不过你放心,这是我最后的底牌,好聚好散,我自然不至于做到玉石俱焚这一步。】 这条微信发完,陶姐疯了一样给他打电话。 苏航没有接,陶姐又转头给他发微信。 【玉石俱焚?苏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叫板?】 【你手里那点料就算放出去了又能怎样?你觉得只靠你一个人能够斗得过公司?我告诉你,得罪了我,你也别想在圈里混下去!】 【我当你是个聪明人,这几年才会费心栽培你,没想到你也是条白眼狼,没长脑子的蠢东西,想反咬我一口,你有这个能力吗?】 【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身败名裂后滚出这个圈子】 苏航脸绷得很紧,他闭上眼睛想了很久。 公司那些对付不听话的艺人用的肮脏手段他不是没见识过,自然也知道陶姐不单单只是说说而已,她的确有能力做到让他身败名裂。 但…… 苏航猛地睁开眼睛,手里拿着纯黑色的名片迟疑了很久。 两天前,那位自称是盛京总裁特助的沈易沈特助到酒店来见了他一面,对方不慌不忙地表示愿意帮助他脱离藤吉,并且答应给他提供相应的报酬资源,只要他愿意站出来做证人。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晓他手里有藤吉的把柄,亦或者他手里有没有把柄并不重要,对方要的只是他愿意站出来指证藤吉而已。 苏航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表示要考虑一下。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会得到这种答案,只淡定自若地将名片递给他,说道:“苏先生要是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对了,苏先生。出自好心我奉劝您一句,良禽择木而栖,相信不需要我提醒,你应该也知道藤吉已经千疮百孔,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要倒是迟早的事,和这种公司共存亡,着实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我想苏先生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该怎么选择。” 苏航沉默,“我怎么确定你说得话就是真的?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帮我?又怎么能确保我离开藤吉以后,能够获得我应得的报酬?你们为什么要对付藤吉?盛京集团树大根深,好像犯不着和一家小小的娱乐公司过不去吧?” 对方只是笑,笑容带着几分轻嘲,“苏先生,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没有你作证,藤吉一样会倒,结局不会改变。而你,如果没有我帮忙,只会被藤吉拖下水,一起灭亡。所以眼下,苏先生的境况好像要更糟糕一点,你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苏航哑然。 他沉默着,哑声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节目组聚餐那天出现的那位,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吗?” 沈易并未否认,“苏先生,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您心底应该已经有数了。”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2节 是,他很清楚。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盛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低调总裁,身居高位,出身不俗,就连容貌气度都非普通人可以比较的,果然那样的人,他是没有办法争的吧…… 思忖许久,苏航苦笑了声,拨通了电话道:“沈特助吗?您那天说的事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我愿意配合。” 蒋姒睡到半夜醒了,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处理公务的男人似乎很忙,深更半夜还在工作。 应当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送了衣服过来,他身上的那套皱巴的衬衫西裤已经换成了常服。 黑色上衣很宽松,小v领露出了男人笔直的锁骨,笔记本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映衬着男人清俊淡漠的眉眼,虽略显疲态,却不失俊美,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细框眼镜略微有点反光。 蒋姒从床上坐起身,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惊扰到了对方。 男人顺势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睡?”敲击键盘的手略停顿了片刻,又问,“我吵到你了?” “没有”蒋姒摇摇头,心事重重地低下眉眼,“我睡不着。” 白天叶青说的话她有认真考虑过,她知道叶青说得是对的,那个方案已经是最妥当的解决方法了,可她心底总是不得劲儿,她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藤吉作恶的人。 长久的沉默过后,男人身体放松地往后靠,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道:“过来。” 蒋姒迟疑了片刻,从床上下去,脚踩着拖鞋缓缓踱步过去。 她走到沙发边缘,清漠俊美的男人却颔首示意,“坐下来。” 蒋姒假装听不懂男人言语里给予的种种暗示,刚想直接坐到沙发上去,手腕忽地被攥住,男人略一用力,就将她拽了下去。 蒋姒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坐在男人大腿上,她慌乱地挣扎着想起身。 静谧夜色里,忽地响起男人低磁沉冷的嗓音,宽大的手强硬地扣着她纤细的腰身,警告道:“别动。” 第27章 没钱 男人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达到她身上, 仿佛已经消融了那层浅薄的阻隔,掌心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蒋姒脸颊泛起了嫣红,美眸如同凝结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手无力地撑着男人胸膛, 底下坐着的大腿肌肉硬实地像是烙铁一样, 硌人得很, 她尝试着微微挪动了下位置,搭扶在腰身的手却蓦地收紧了力道。 “你再乱动”男人眸色晦暗, 嗓音低沉, “我不保证你能安然无恙地从我身上下去。” 察觉到男人紧绷声线里暗含的警告,蒋姒身体僵住,不敢再乱动, 只能继续维持这种跨坐在男人大腿的羞耻姿势坐着。 谢权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只抬手顺势撩过她耳边的碎发, 眸色淡淡地问:“为什么睡不着?” 蒋姒沉吟不语,眉心轻轻蹙起,精致的眉眼露出几分烦忧。 “因为藤吉的事?” 谢权神情很淡, 漆黑的眼眸犀利又敏锐。 蒋姒摇头,“不全是。” 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梦里被千夫所指, 被人追着骂。 她忽然觉得好累,坚持了这么多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起初是因为在梁家的生活太过窒息了,她想脱离梁家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阴差阳错拍摄了第一支广告赚到钱后, 才顺势进入了娱乐圈拍戏, 后来是出于对表演的热爱, 只是这种热情在时间的磋磨下慢慢淡化,经过前段时间的舆论风波以后,她更加迷惘了。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安分老实的拍戏,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却原来不管她怎么做,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权没有强迫她,反倒认真地了解起她的想法,“很累?” “有一点”蒋姒诚实地回答,苦恼地微微蹙了下眉心,“录音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昨天晚上在药物的催发下,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理智一点一点被摧毁,她无法想象如果来的人不是谢权而是别人,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只要想到这种未知的可能性,蒋姒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发颤。 谢权并未急着催促她做决定,而是淡声缓和她过度紧张的情绪,嗓音温和地安抚:“别怕,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会帮你。” 蒋姒双眸失神地僵坐着,自从养母死后,就再没有关心过她的死活,她过得好与不好对梁家人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没有人会给她撑腰,她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会帮你。 蒋姒敛下长睫,压下心头那点淡淡的异样,“我想报警。” “只是我如果报警,有可能会影响到恒星……” 当初签进恒星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叶青对她确实很好,想尽办法替她洗脱污名,替她规划好将来的每一步,她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好意。 如果这次她选择报警处理,就像叶青说的那样,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消息走漏,她会陷入到更加混乱的舆论非议里,搞不好恒星也会被她牵连。 “姒姒”男人忽地出声打断,眸光深幽又清明,“你只需要考虑自己。”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会不会给恒星带来麻烦,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为艺人解决问题、处理麻烦,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没有你,就没有恒星” “明白吗?” 蒋姒望着男人沉静深邃的眼眸,心脏慢慢陷落,像被什么无形的物什重重敲击了一下,淡淡余弦不断在心间回响着,扰得她愈发心慌意乱。 藤吉娱乐 赵丽君最近正忙得焦头烂额,蒋姒解约后攀上了恒星这件事,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了极大损害,声誉一落千丈不说,如今还得罪了阜阳建设的李总。 让李总在酒店等了一晚上,交易没做成,还白白搭进去不少人情。 赵丽君头疼得厉害,“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得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这下好了,李总那边算是得罪的彻底,别说能攀上那位京圈太子爷,就连咱们的老本都得折进去。” 陶姐脸色也难看得紧,她怎么知道蒋姒中了药还能跑掉,那天晚上她在酒楼大厅以及三楼都安排了自己的人看着,就是为了能确保顺利将人带走,谁知她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蒋姒就没了。 剧组的人说她因为行程问题提前离开,她料定蒋姒中了招浑身没力气应该走不远,加上出入口都有她安排的人看着,就算蒋姒走了,她这边也能收到消息,所以她笃定蒋姒还在酒楼。 只是那天晚上她带着人将整个酒楼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见到蒋姒,就连酒楼监控都出了问题。 监控坏得时间实在太凑巧了,陶姐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陶姐极力忽略这股心慌的感觉,“赵总,李总那边我可以解决的,正好我最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虽然比不上蒋姒,但胜在年纪很小也没谈过恋爱,李总应该能满意。” “你有办法解决最好”赵丽君皱着眉,不放心地追问,“蒋姒那边,你确定处理干净了吗?别跟苏航的事情一样,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陶姐保证,“你放心,我做事很隐晦小心,就算蒋姒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至于苏航……” 她不以为然地瞥了下嘴,“他没那个胆子将料放出去,除非他自己不想混了。” 赵丽君安下心来,“苏航那边你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处理掉,不能留着这个麻烦,既然他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反正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听话的新人。” 陶姐点头,“赵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今天晚上你先把人带过去,李总如果满意,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至于那位太子爷……” 赵丽君有点拿捏不准,李总只是一张入场券而已,都这么难搞定,京圈那些权势滔天的人,只怕更难应付。 晚上九点,陶姐将人带到了北城会所,进入会所有严格的门槛要求,必须先进行身份认证,非会员不得入内。 陶姐手里有李总给的邀请函,所以勉强通过了审核,得以顺利进场。 会所内部富丽堂皇,一派纸醉金迷的奢靡做派,她心底很清楚,这地方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能畅通无阻进出这里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陶姐小心谨慎,回头见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好奇地到处打量,她皱眉提醒,“安分点跟着我,这里的人你得罪不起,” 年轻女孩虽然不知道陶姐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但为了自己的明星梦,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陶姐。” 包厢内,阜阳建设的李总看着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懒懒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忐忑不安地压低了声询问:“小傅总,您今天特地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家这位小少爷虽然已经被踢出了傅家,但只要他冠着傅家姓一天,傅家的人就不会不管他,不管他平日里行事有多荒唐,他始终是傅家人这一点不会因此改变半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对方。 李总只是想不通,京城圈子虽然不大,但也分了层级,傅家这位纨绔少爷往日跟他并无来往,更算不得熟悉,好端端的,傅家这位小少爷为什么要把自己约到这里来? 傅司淮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颀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玻璃酒杯说:“不着急,人还没到齐。” 没到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约了别人? 李总愈发糊涂,“小傅总,您还约了别人吗?” 傅司淮挑眉,笑得高深莫测。 等到两分钟后,陶姐带着年轻女生推门而入,李总心底咯噔一下,愈发糊涂,“小傅总,这是……?” 陶姐也愣了一下,倒没有觉得多意外,圈子里有特殊爱好的人多了去了,多人运动也不是很奇怪,她细细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年轻俊朗气度不凡,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好了,人到齐了。” 傅司淮左手撑着扶手,微勾了下食指,示意对方过来。 陶姐极有眼色,拉过身后的女生往前推了一把,年轻女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看着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由脸红心跳,她迈开小步过去,俯身还没碰到对方拿着酒杯的手,对方就躲开了。 “不是你”他勾着唇笑得分外暧昧,慵懒地抬眸望向远处,“陶小姐,不愿意赏个脸吗?” 陶姐怔住,她指了指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陶姐今年四十五岁,尽管她保养得很好,但眉眼的皱纹却仍是暴露了自己已经年老色衰。 往常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多半都是对她带去的艺人感兴趣,说难听点她就是个中间商、妈妈桑,负责给有需求的人搭线,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很少会有人看上她。 陶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瞬间的慌乱过后迈步过去,主动半蹲下来,“这位先生,您需要我伺候吗?” 傅司淮漫不经心地笑,修长食指在杯口划拉着,“是啊,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不然先喝酒,如何?” 孩子都快上高中的人,这会儿竟然被撩拨的生了几分小女儿家的羞赫情动,陶姐刚想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酒杯,傅司淮却挑眉,“你的酒在那里。” 陶姐回头看到了桌子上的酒杯,她顿了下,怕惹对方不悦,没有迟疑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傅司淮终于起身,“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换你们好好享受了” 陶姐脸上少女的娇羞蓦地僵住,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同样搞不清情况的人还有阜阳建设的李总。 他起初还真以为傅司淮这么重口味,会看上一个孩子都生了两个,身材严重走形的女人。 傅司淮垂眸看了眼已经开始出现生理反应的女人,脸上虽带着笑容,目光却格外凉薄,他嗤笑了声,警告道:“李总,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你可得收好了,要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我会很苦恼。” 李总进门时也喝了酒,他常年混迹在风月场所岂会不知自己这是中了招,他又看了眼同样脸红发热的陶姐,心底有个荒唐的念想逐渐成型,他诚惶诚恐地瞪大了眼睛:“傅总,这可使不得啊!我这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吗?” 傅司淮啧了声:“你得罪的人可不是我,谁让你色胆包天,不该动的人你也敢下手,今天只是小惩大诫,以后记住了,管好自己的东西,再敢动这种歪心思,你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难看。” 李总惊恐不已,大概猜到了傅司淮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他慌乱地说:“傅总,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而且我也没有碰她,是梁家——”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3节 “好了”傅司淮冷漠地打断,“你最好老实收下这份大礼,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李总不敢再说话,心知自己斗不过傅司淮,只能认栽。 他强撑着药物带来的刺激感,咬了咬牙,痛苦地认了下来,“谢谢傅总,我会好好收下这份礼物的。” 傅司淮看都没看那被药物驱使着丑态尽现的两人,他抬眸觑见缩在角落战战兢兢的年轻女生,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是被骗着过来的。 他挑眉,“你还不走?这种场合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小年纪不老老实实在学校读书,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明星梦。” 女生被横生的变故吓得腿软,她哆嗦着双腿用力点了下头,不去看后边已经缠在一起丑态百出的两人,慌不择路地拉开包间门跑了出去。 傅司淮出了会所后,压着火气拨通电话:“你要我办的事我办好了,录像我会寄到李家夫人手里,以后这种腌臜事不要找我。”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淡淡嗯了声:“辛苦了。” “对了”傅司淮情绪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态度,“那姓李的提过梁家,这件事可能跟梁家有关系,看来,你未婚妻的家庭关系好像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谢权眸色沉郁,仍是情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你要洗吗?” 蒋姒从浴室出来,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成了唐黎送过来的睡裙,淡粉色的吊带睡裙材质柔软贴合着纤秾身躯,裙长及膝,披着同色系绸质外套,腰身系带松垮地打了个结,她拿毛巾盖在头发上,还没吹干的头发垂落至胸前,湿润的水珠洇湿了睡裙。 谢权挂了电话,长指摩挲着手机边沿,眸色暗了暗,淡声嗯了下,抬眸觑见她顶着一头湿发,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蒋姒看了眼被随手扔到沙发里的手机,眼前身影晃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去而复返的男人手里多了个白色的吹风机。 吹风机轰隆隆运转的声音很催眠,蒋姒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下巴抵着膝盖,侧眸看着对面立着的全身镜,镜子里清晰映画出两人的身影。 男人单膝抵着床面,身形颀长清挺,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反倒褪去了平常不近人情的冷漠,低垂的眉眼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单手拿着吹风机,修长冷白的长指在乌黑发丝穿梭,动作娴熟又轻柔,她酸胀的神经好像也慢慢被缓解了。 这种过分温馨的场面,她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 以前在养母家,为了生计奔波,被高利贷逼得喘不过气来,每天东躲西藏,过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更遑论是拥有家庭的温馨,亲人的关心和爱护。 后来回到梁家,虽然不愁吃穿了,但好像比在养母家还要寂寞煎熬,没有人搭理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她好像不管在哪里,都是多余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蒋姒轻声问,她不懂谢权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陪她,为什么要两次三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认清自己其实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是需要勇气的。 她很怕,怕自己会逐渐开始习惯依赖谢权……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实在糟糕。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吗?”蒋姒眉眼恹恹地垂下来,慢慢吞吞地将自己缩回到安全的乌龟壳里,“不过是双方父母多年前的一句戏言而已,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男人眸间情绪莫名,嗓音低沉,“你觉得我想摆脱这段婚约很难?” 蒋姒怔了下,如果是三年前的谢权可能还受控于谢老爷子,但是如今的谢权早就拥有了脱离谢家的能力,换言之,如今是谢老爷子仰仗着这个孙儿代为掌管偌大的谢家,而非谢权需要依赖谢家生存。 男人温声,“抬头” 蒋姒下意识地听从男人的指令,抬起头,唇瓣忽地落下一片温热的触感。 她呆呆地睁着眼睛,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低垂,眼睫自然纤长,眼睑下那颗泪痣能看得更加清楚,淡淡的,像不小心落在宣纸上的一滴墨痕,鼻息间充斥着男人清淡的白杉冷香,好像还有很淡的檀木香气。 下颌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往上抬,微凉的指尖抵着颊边,迫使她松开紧闭的牙关。 跟那天晚上的吻不同,今晚的男人似乎格外有耐心,唇瓣辗转流连,慢条斯理地沿着唇形勾勒,随后撬开了微张的牙关,勾着她一起沉沦。 他似乎格外钟情于那颗尖尖的虎牙,不时会碰一下那颗虎牙。 唇齿交融,呼吸逐渐变得紊乱。 蒋姒闭着眼睛,卷翘的眼睫止不住颤动,不舒服地呜咽着,眉心拧紧。 他微撤开,从喉间深处发出一声低笑,嗓音难得混沌低哑:“还不会换气吗?” 她又没有吻戏的经验,就连初吻都被他稀里糊涂的夺走了。 蒋姒大口喘着气,柔软的唇瓣被吻得有点红,泛着润泽的水光,她控诉地嗔了男人一眼,只是双眸染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就连眼尾都微微泛着红,看着没有几分震慑力,反而更加勾人。 男人眸色愈发深邃,他吻过她眼角泌出的泪花,吻落在她眼皮上,垂着的眼睫颤动得更加厉害,像片羽毛搔挠着他下颌。 他没急着撤开身体,而是别有深意地说:“别这么看我。” “……” 蒋姒的呼吸还是很乱,但这次意识是清醒的,不像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的就被对方亲了又亲。 好奇怪,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排斥男人的靠近,甚至隐隐有点沉迷于此。 “还想要吗?”男人嗓音愈发低,眸光幽深,像是不见天日的黑洞,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于此。 “不想,你别老是占我便宜。” 她颤着眼睫,温声控诉着,语气也很轻,没什么底气也没什么威慑力。 男人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脸颊,柔软的指腹在她颊边流连,微凉的指尖不时拂过唇角,他愉悦地低笑了声,温声诱哄着:“真的不想吗? 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唇,却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在男人眼里有多诱人。 “可是”男人眸色愈深,气息清浅,“我很想。” 他吻落在眼睛、吻过鼻尖、唇角,吻过纤长的脖颈,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系带,绸质外套顺势滑落,湿热的气息拂过锁骨,薄唇落在左肩的疤痕上,似乎这个疤痕格外吸引他,气息辗转流连,微凉的唇瓣落下来,吻了又吻。 手臂顺势圈住了纤细腰身,长指抵着柔软凹陷的腰窝,微微用力将她带进怀里。 蒋姒努力地保持清醒,身体却酥软无力,情不自禁地主动迎合,低垂的眼睫疯狂颤动,她咬着唇,迟疑着伸出手环住男人劲瘦腰身,仿佛是默认了对方的举动。 意乱情迷之际,她听见男人用气音贴着她耳边温声问:“我们将婚约落实下来,好吗?” 第28章 没钱 蒋姒神思混乱, 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手指指尖不小心拂过盈白细瘦的小腿时,带来的凉意。 淡粉色的睡裙触贴着深色的休闲裤,像在深沉夜色里绽放的淡粉樱花。 细嫩如碧藕的双臂紧紧环抱着男人脖子,有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只浑浑噩噩地“嗯”了声。 房内静谧无声, 落针可闻。 蒋姒睡在病床上, 乌黑的长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开来,真丝绸质的睡衣裙摆皱皱巴巴地贴着细瘦小腿, 虚浮的双眸水雾朦胧, 脸颊嫣红,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缩着,看起来格外温顺乖巧。 飘忽不定的视线忽地瞥过男人修长如玉的手, 她侧头, 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脚趾蜷缩着,尴尬到不想见人。 纵使没有抬头,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黏着在皮肤上的湿发被撩开, 后脖微凉,男人带着凉意的指尖按揉着她后颈, 瓷白细腻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指尖沾了点渗出的汗珠,男人捻了捻沾了汗珠后湿润的指尖,嗓音低磁微哑地笑了声:“有点湿。” 蒋姒身体轻颤,紧紧咬着唇瓣, 头也没回地用力推了一把:“你走开。” 熟料挥出去的手臂被男人顺势抓握住, 微微用力便将她从床上带着抱了起来, 男人眸色清明沉静, 根本看不出先前有多孟浪。 蒋姒身体突然悬空,惊慌失措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摔下去,她不高兴地蹙着眉尖挣扎:“放我下来。” “这么湿” 谢权淡声,“不清理干净容易感冒。” 蒋姒绷着小脸,红唇紧抿着,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似乎是在责备他不该这么说话。 见状,男人眉梢轻挑,淡然解释:“不是汗湿了衣服?” 蒋姒脸都闷红了,没法反驳。 她忿忿不平地扭脸张嘴就咬,咬在男人肩膀上,硬邦邦的都是肌肉,牙齿根本咬不进去,反倒因为太过用力而绷到了牙齿。 牙龈传来的酸痛感,胀得她拧紧了五官,捂着牙齿,可怜兮兮地控诉:“好硬。” 谢权明知故问:“哪里硬?” 蒋姒哽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权这么…厚脸皮呢! 蒋姒被强行带进浴室重新洗漱了一遍,不过唐黎没有给她准备很多衣服,睡裙被弄脏打湿以后就没法穿了,她不情不愿地任由男人给她穿上刚刚干洗好送过来的衬衫。 宽大的白色衬衫套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娇小玲珑,衬衫长度刚好遮住大腿根,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袖子倒是很长,双手缩在袖子里行动很不方便。 谢权细心地替她解开了袖扣后,往上卷了两折,葱白细嫩的手顺势从宽大袖中露了出来,腕骨细瘦伶仃,微凸的那截骨头倒是显得手愈发小巧玲珑。 她的手很干净,十指纤纤,细瘦纤长,指甲修剪得很齐整干净,指尖泛着圆润的淡粉色,甲床下边覆着弯弯的白色月牙。 谢权顺势握住她的手,手指揉捏着无名指的位置,若有所思 蒋姒被他捏手捏得很不舒服,没什么力气地挣扎了两下,倦意浓浓地轻声抱怨道:“好困。” 她闭着眼睛,累得都睁不开。 洗漱的时候,被男人带在浴室里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站得太久,腿肚子到现在都还在发颤抽筋。 浴室的水声哗哗,最后莲蓬头的水流终于停下,浴室水声也愈发细弱,男人呼吸湿热,嗓音沉哑地笑了声:“怎么连眼泪也这么多。” “……”蒋姒已经没有力气理会男人的调侃。 被抱出浴室以后,她贴着枕头闭着眼睛困倦地睡了过去。 高级病房只有一张单人床,只睡一个人倒还绰绰有余。 男人身形高大,硬挤上床也只能侧着身,无处安放的长腿被迫曲起,他顺手将缩着肩膀酣睡正甜的女孩儿捞进怀里,手臂圈着纤细腰身微微用力,顺势将人往床里侧带了带,避免她半夜不小心滚落下去。 男人身上带着凉凉水汽,显然是刚刚沐浴出来,身上同款乳木果香味的沐浴露香气遮盖住了空气里弥漫的暧昧气息。 蒋姒被那股冷意激得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往外躲,却被对方完全掌控住,男人手臂犹如铜墙铁壁紧紧箍着腰身动弹不得。 她拧着眉,不耐烦地轻声哼了两下以示反抗,却因为实在太累了,没力气睁开眼睛,所以挣了两下无果后就妥协了。 蒋姒睡得很沉却不怎么安稳,半梦半醒间总感觉好像有小虫子在叮咬一样,皱着眉抓了两下,又抓不到实处。 睡得不好,这就导致隔天醒来,她精神状态也不好。 坐在病床上无精打采地按着酸胀的额角,唐黎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也没能听得清。 唐黎打量着她,目光觑见她颈后若有若无的吻痕,掩唇咳嗽了声,“咳咳,我虽然不反对你和谢总在一起,但该做的措施还是得做好,你正在上升期,万一怀孕会影响事业。” 蒋姒顿了下,垂眸没什么底气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和谢权,没有做到那一步。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4节 不过…… 该发生的,也确实差不多都发生过了。 唐黎指着微敞的衬衫领口,别有深意地说:“我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但你这个……是不是太显眼了点?” 蒋姒顺势低头,这才发现衬衫扣子竟然被解开了几粒,雪白的肌肤上暗红的吻痕遍布,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格外突兀醒目。 蒋姒慌忙攥紧领口,羞恼地低下头,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唐黎偷笑:“看来你和谢总的私生活相处得很和谐。” 蒋姒顿了一下,回想起在浴室时,男人被水流打湿的清冷眉眼,就连眼睑下的泪痣也沾染了水痕,湿湿的,泛着润泽的水光,湿重的呼吸声,泛红的眼尾,更显妖异。 他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合着精瘦身躯,虽然只是隔着朦胧热雾虚瞟了眼看不太清楚,但仍是触目心惊。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很厉害的,对她来说,那已经算是很可怕的情形了。 蒋姒脸色微变,忽然感觉有点燥。 她深呼吸,将乱七八糟的画面压下去,平复了心绪后问:“你这么早过来,不会是要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吧?” “当然不是”唐黎将ipad递过去,“你看一下这个。” #阜阳建设 分家# 蒋姒顿了下,不明所以。 唐黎解释:“你提供的录音里苏航经纪人不是提到过这位阜阳建设的李总吗?听说这位李总原本是上门女婿,还改了姓的那种,最近被李家那位原配夫人发现他常年流连风月场所,还在外边养了四个情人,其中一个连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蒋姒有点惊讶,凤凰男的故事她不是没听说过,但是做得这么过分的,她是头一回听说。 唐黎顿了下,接着说:“不止如此,这些年他还用李夫人的名义掏空公款,用来养情人和私生子,李夫人不干了,冲到公司去跟李总打了一架,听说李总脸都被挠花了,听说两人正闹离婚呢,李夫人收集证据要追讨回他花在情妇身上的钱,还以涉及经济犯罪的名义举报了李总,说是要李总坐牢。” “不过”唐黎瞥了下嘴说,“我看挺悬。” “为什么?”蒋姒更加疑惑,“证据确凿的事,难道还不能够让李总付出代价吗?” “以前阜阳董事长还在,李总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董事长死后,公司慢慢就转交到了李总这个上门女婿手上,他掌管了公司实权,那位李夫人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不懂得怎么经营公司,所以这些年,公司实际控股人是李总,就连李家名下的不动产都陆陆续续变更了产权人,如今那位李夫人就是个傀儡将军,没什么权利的” 唐黎叹气,“我看她就算报警处理,也很难确保一定能将李总送进牢,要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掏空公款的是李总的话,恐怕坐牢的会是那位李夫人。” 蒋姒眉心拧紧,她没想过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这个世道还真是荒唐,明知罪魁祸首是谁,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唐黎迟疑了片刻,压低了声,“我听小道消息说,李夫人之所以会发现那位李总出轨的事,是有人将李总和人厮混的录像带寄到了李家,连同那几位情人的资料地址一并交给了李夫人。” 闻言,蒋姒抬眸,望着唐黎小心谨慎的神色,她忽地想通:“你是觉得这件事是他做的吗?” 唐黎点点头,“李总出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在这个档口被曝光了呢?如果不是有心人帮忙,以李总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会被李夫人抓住把柄,闹得这么难看的。如今因为李家内部大乱,阜阳建设的股价暴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继续这么闹下去,搞不好阜阳建设真的会垮台,毕竟是掌权人的丑事,还涉及到刑事犯罪,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纷争,能够一笔带过。” 唐黎感慨,“我是觉得谢总这招借刀杀人用得挺漂亮的,不动声色,就让偌大的阜阳建设迅速分崩解析。” “不过——” “归根究底,谢总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替你出气,所以才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这么想想,谢总其实对你挺好的。” 唐黎跟在蒋姒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有谁会将她放在心上,更别提是为她撑腰。 蒋姒没吭声,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 一整天,阜阳建设挂在热搜上就没降过热度,到了晚上七点左右,阜阳建设混乱的家族大战忽然被一则旧的新闻报道取代。 报道时间可追溯到十五年前,当时阜阳集团在w市投资建设的楼盘出现了重大安全事故,当时死了很多人,但这桩重大事故除了当地电视台和当地一家小报社曾报道过以外,竟然没有大范围传播出来,据说那家小报社负责追踪报道的记者也在那次采访以后下落不明了,家人向警方报了失踪,但过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到他的行踪。 当时便有人怀疑他的失踪,可能跟阜阳建设有关联,可惜当地警方查了很久,没有查到任何证据。 如今因为阜阳建设内部的丑闻,这桩被封存了多年的陈年旧事被重新翻了出来,加上传播媒介比当年更加发达,当年那家小报社曾经刊登过这则事故的旧报纸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找了出来,就连电视台的报道都被迅速翻找出来。 那则事故给出的死亡人数触目惊心,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在当时竟然没有引起重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关注这则新闻动向的网友不寒而栗。 【十五年前啊,当时网络才刚刚兴起,传播媒介没有现在发达,这事被压下去也很正常】 【就算网络不发达,只有一家报社报道过也很离谱好吧!】 【没错,当地的大报社都没有报道过这则新闻,唯一报道过这则新闻的那家小报社也在不久后倒闭了,而且攥稿记者至今下落不明,你品,你细品】 【救命,我头皮发麻了】 【现在还有办法查吗?有没有办法向上举报?阜阳建设曾经出过这么严重的安全事故,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处罚,这摆明了有问题】 【希望记者没事(祈祷)】 【查查阜阳建设吧,我感觉他们公司有很大的问题,说不定还有更多违规操作,这种公司还不倒,简直是拿普通人的性命开玩笑】 …… 有关阜阳建设的热搜已经从家族丑事导致的经济犯罪逐渐演变成了刑事犯罪,眼见热度越来越高,名声鼎沸,这桩旧报道终于引起了有关部门的关注,当地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对报道中提到的偷工减料导致坍塌一事,以及记者失踪一事,迅速展开详细调查。 等晚上九点,蒋姒再去看的时候,阜阳建设的相关人员似乎都被警方传唤,要求配合调查了。 导致那桩事故发生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如今的李总,当时他刚已经娶了李家大小姐,顺利进入了阜阳建设,不过由于当时阜阳建设的老董事长健在,加上他只是个赘婿没什么底气,在公司郁郁不得志。 为了锻炼他,老董事长就将这桩合作案交给了那时还年轻的李总来处理,谁知道李总贪图蝇头小利,做事不图稳,只图利,偷工减料不说,还侵吞公款,用劣质建材替换,从中赚取差价,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事故发生以后,李总多方活跃,加上当时所有新闻都只能依靠媒体报道发散传播出去,李总利用阜阳建设的金钱地位,死死捂住了当地报社的口,将新闻压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想过当地的小报社会将这则事故报道出去,那位记者甚至还告诉了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将这件事通过电视台发散,这才在互联网留下了一点痕迹。 只可惜人微言轻,加上人已经失踪,再没有人继续追踪报道,也没有人知道这桩事故的后续,就连知道这桩事故的当地人都不多, 更讽刺地是如今得以重见天日,竟也是因为阜阳建设内乱,因为李总的花边新闻才被人重新翻找了出来。 警方调查需要时间,加上相隔的时间太久,取证只会更难,有关那年轻记者的下落,也需要时间去排查。 蒋姒放下了手机,白天唐黎说的话,始终在心间盘桓。 她抬眸望向那扇通往休息室的门,门没关紧,门缝透着光。 这几天,谢权除了白天偶尔会离开去处理公事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陪着她的。 其实,她已经没什么事可以出院了,不过宁爷爷说市面上乱七八糟的药物太多,怕出什么问题,所以让她多住几天院观察一下,确保身体没有受到其他影响。 或许是怕影响她休息,谢权将办公的地方挪到了和vip病房相连的休息室。 蒋姒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口,应当是还在开视讯会议,能听见男人用流利的英文和其他人交谈。 她手搭着门把,微微推开了一点缝隙。 “谢总,您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这回说话的人是沈易。 “对了,阜阳建设的李夫人希望见您一面,您看……” 谢权冷淡:“推掉” “好的,那我立刻回绝”沈易又想起来,“还有那位苏航、苏先生两天前也打电话联系过我,他接受我提出的条件,答应会出来指证藤吉,我想藤吉那边的事,应该很快就能收尾,这样一来,梁…呃我的意思是说蒋小姐,就能确保不会被牵扯进藤吉这趟浑水里了。” “嗯”谢权淡声,“你看着处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总,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沈易笑,“不过您为了让蒋小姐不被藤吉拖下水,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小傅总那边已经跟我抱怨了很多次,他觉得您不该让他去处理李家那个烂摊子,恶人都让他当,如今阜阳的李总狗急跳墙,怕是彻底记恨上他了。” 谢权挑眉,“车钥匙给了?” “给了”沈易无奈,“小傅总当天就开走了。” 傅司淮可不是个轻易吃亏的主,当天就从他手里薅走了全球限量款跑车保时捷911的车钥匙,并且还顺带要走了一套京北的独栋别墅。 就替谢总出个面处理一下琐碎的事而已,一辆绝版跑车外加一套别墅,怎么想都是赚大发了吧! 不过他也不亏,谢权给他加了年终奖,而且他还享有超长的带薪年假,随时可以批假。 这么算来,蒋小姐还是他的福星。 谢权看了眼时间,淡声问:“还有什么事要报备吗?” “没有其他事了” “对了——” 沈易忽地想起来,“谢总,祝您和蒋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男人眉眼舒展,淡漠尽散,深邃眸底晕开淡淡笑意:“嗯,借你吉言。” …… 蒋姒听到沈易说的话,搭在门把上的手迟疑了下,没有继续推门而是松了手。 她没有惊动正在工作的男人,安静地躺回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朦胧月色穿过透明玻璃落进屋内,婆娑树影被夜风拂动,左摇右晃,正如同她摇摆不定的心。 昨晚晕晕乎乎的,好像是听见男人提过想将婚约落实的事,她那时候被撩拨得意识混乱,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她真的……要嫁给谢权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房间里传来沉稳脚步声。 蒋姒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男人的一举一动,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 她下意识地闭紧双眼装睡,身旁那道高大的身影却倏地顿了下。 黑暗中,传来男人低磁的嗓音,“还没睡?” “……嗯”知道装睡失败,她悻悻睁开眼睛,抿唇不语。 狭窄的单人床挤着两个人,几乎要紧紧挨着才能避免从床上摔下去,她后背贴着男人胸膛,微勾着的脚不小心碰到男人曲起的腿,她本能地微微挪开了位置,却被男人勾着带了回去,赤足贴着男人小腿。 黑夜里,也分不出是谁的心跳声更加不稳定。 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仿佛是在奏响一支乐曲。 蒋姒沉吟不语,忽然发现她和谢权之间好像没什么话题可以聊的。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走到结婚那一步吗? 婚后,他会不会后悔呢?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点别扭,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她有点害怕结婚以后,她和谢权会后悔此刻仓促做下的决定。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5节 “我——” 话才刚刚起头,蒋姒便忽然感觉右手指间传来凉凉的触感。 继而是男人温和低磁的嗓音:“看来,尺寸很合适。” 第29章 没钱 戒指很漂亮, 切割成六角形的钻石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环形设计更显得钻身分外精致,戒圈完美贴合着纤细的手指,不大不小, 尺寸刚好。 谢权握着女人柔若无骨的手细细把玩, 指腹拂过冰凉的戒圈, 温声道:“喜欢吗?” “……喜欢。” 蒋姒盯着那枚戒指,戒身漂亮又精致, 淡粉的钻石镶嵌在戒圈内部也不会显得突兀夸张, 她只是有点缓不过神来。 谢权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东西?而且就连她手指的尺寸都拿捏得这么刚好,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刚好卡在指骨两端。 蒋姒有很多话想问, 但脑子里乱糟糟的, 理不清头绪, 只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上那枚戒指,凉凉的触感,贴着指间带来的异物感并不舒服。 但莫名有股暖意缓慢地流淌过四肢百骸, 身体里那股漠然的空虚也被逐渐填充盈满。 蒋姒住院期间,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酒楼的事,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报警处理, 穿着深色制服的年轻警察到病房给她做笔录。 蒋姒一五一十地将当天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和遗漏,正在她准备将录音文件提供给警方时,给她做笔录的年轻警察顿了下, 解释道:“这份录音您的先生已经提供给我们了, 连同酒楼的监控和剧组的闭路摄像, 还有您的血检报告, 一起转交给了我们队长。” 蒋姒一怔。 谢权提供给警方的证据更加齐全,远比她这一份小小的录音文件要有力得多。 只是这些东西繁琐又难找,光是她知道的,剧组的闭路摄像因为扩存问题,几乎两天就会覆盖更新一次。 再者按照时间推算,现在《醉梦风华》已经杀青大吉,结束拍摄自然会撤组,所有摄像头都会进行拆除,储存云端的监控记录非内部人员也很难调得动,还得防止藤吉的人去销毁证据。 除非谢权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在第一时间拿到所有场合的闭路摄像,否则光凭她现在空口白话的两句指证,警方立案以后再去抽调,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云端储存的监控记录。 年轻警察温和笑着说:“蒋小姐,您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需要交代的吗?” 蒋姒摇摇头,“没了。” 谢权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比她想得要更加周道,她没什么好补充的。 年轻警察放下笔叮嘱道:“好的,我们会立刻针对您反映的情况展开详细调查,这段时间请您保持联络畅通,案情有任何进展,警方会随时跟您取得联系。” 蒋姒微微颔首,轻应了声好。 藤吉娱乐最近深陷负面风波里,除开之前因为和蒋姒解约,被公众嘲讽她们过河拆桥以外,最近闹得更大的负面新闻,是和阜阳建设有关。 阜阳建设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任何跟阜阳建设搭上关系的人事物,都会被连带着拉到公众面前,成为新一轮被扒皮的对象。 阜阳老总被指出偷吃以后,很快就有小道消息冒出来说藤吉娱乐曾经为阜阳老总提供过外卖服务,被寄送到李夫人手里的那盘录像带女主人就是藤吉娱乐的员工。 当天夜里,一则名为#阜阳老总会所大战#的视频在某娱乐论坛小范围地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随后迅速窜过各大视讯平台。 到处都是求瓜求视频的吃瓜网友,因为影响不好,被分享出来的视频内容很快就被官方屏蔽,来迟了没看到的网友抓心挠肺地难受,侥幸在冲浪第一线的吃瓜群众也被恶心得不行。 【相信我,没看到是你们的福气】 【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不得不说,阜阳老总这口味可真够重的,他图啥啊?偷吃都不找个好的,他原配都比呃…视频那位好看吧】 【有钱人的口味,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为什么我觉得视频女主有点眼熟?】 …… 有关视频女主身份的话题,迅速成为了热门,不过由于视频已经被系统屏蔽,看到的网友并不多,加上视频女主的长相委实不够出众,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所以一时半会儿的,网友也很难扒出对方是谁。 藤吉娱乐内部却乱成了一锅粥,赵丽君紧急风控,压下有关藤吉的所有负面消息,但是却压不住网友对八卦的渴望之心。 尤其是如今阜阳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藤吉和阜阳挂钩,自然无法避免成为新的箭靶。 阜阳似乎也在有意淡化有关多年前那场安全事故的事,两者相比取其轻,阜阳有意放大了李总的私生活,将藤吉当成挡箭牌推到台前,短暂地为自己争取喘口气的时间。 这就导致无论赵丽君怎么压话题都压不下来,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一样,不断地将藤吉推到公众面前。 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赵丽君吩咐陶姐:“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在公司露面的好,要是被人拍到,我们和李总的关系就更撇不清了。” 陶姐脸色铁青,她和李总的视频被大肆传播开来,现在家里已经闹翻了天,老公要跟她离婚,儿子也觉得有她这种妈很可耻,所以不愿意跟她。 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都争取不到,并且一旦确定要打离婚官司,以她现在的境况,男方会用她在婚内犯了重大过错为由,分走她挣了半辈子的心血钱。 “可是赵总,我现在不能离开公司,离开公司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陶姐现在身上没有任何钱,打离婚官司也需要支付高额的律师费用,何况她还现在有家不能回,要是连藤吉都抛弃了她,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赵丽君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这么不谨慎,办点事都办不好,我还没问你呢!那天你不是说带个年轻嫩模过去吗?怎么会变成……” 赵丽君也看了那则视频,同样觉得恶心倒胃口,她嫌恶地皱眉,“怎么会变成你和李总?还有,你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人拍下视频?我早跟你说过,做事要细心一点,别给人留下把柄,你倒好,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还让人录了这种东西。” “赵总,这件事也不能怪我” 那天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和阜阳的李总发生了关系,她自己也很崩溃,她哪里还顾得上是否有被人录像,何况在那种私隐的地方,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可以随便撒野的,李总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就算吃了亏,也只能老实忍下来。 陶姐按着酸胀的额角,“那天我是带着嫩模过去了,但是后来喝了杯酒我就意识不清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和李总……” 那天的经历,她难以启齿,也不愿意再回想起来,对她来说那就是场噩梦。 “你是说喝了杯酒?酒有问题?”赵丽君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种事做过不少,一听就抓住了重点。 陶姐点头,忽地想起来:“对了,那天和李总在一起的还有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哪家的有钱少爷,就是他让我喝了那杯酒以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这段时间你有得罪过谁吗?” 赵丽君眉头紧皱,如果真像是陶姐说得这样的话,说明这是有人故意故意在给她们下套,就不知道是单纯针对陶姐报私怨,还是针对藤吉。 “做这行哪有不得罪人的”陶姐也头疼得厉害。 她帮着赵丽君做过不少缺德事,也害过公司不少年轻艺人,要真说是被人寻仇才给她下了这么个套的话,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出来恨她恨到要这么报复她的人是谁。 “难道是苏航?” 陶姐反应过来,“难怪他翅膀硬了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甚至还闹着要跟公司解约,看来是找到了靠山,所以才转过头来对付我。” 苏航手里有她和藤吉的不少负面黑料,那些黑料一旦曝光,对藤吉来说势必是个不小的打击, 只是她从没将苏航当回事儿,也不觉得苏航有这个胆子将料放出去, 要是…… 真如她所想的那样,苏航找到了靠山,他选择先下手为强,调转枪头来对付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赵丽君冷笑:“我早跟你说过让你早点处理了他,这下好了,终日驯鹰的人,如今反倒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 “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抽不开空” 最主要的是她从来没将苏航当回事儿,苏航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重感情,当初她虽然签下苏航的目的不纯,但对苏航的知遇之恩,是无可否认的,在苏航心底,她就是恩师。 所以陶姐笃定苏航没胆子背叛她,也丝毫没觉得苏航会有胆子将那这些黑料放出去,如今看来,倒真是她太盲目自信了,无论多单纯的人,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还能剩下几分干净? 最麻烦的是,她们如今还不知道替苏航保驾护航的背后之人是谁,就算想达成和解也没办法。 而且看对方行事果断狠辣的程度,陶姐敢肯定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们好好谈,对方就是奔着彻底弄垮藤吉的架势才出的手。 “我会试着联系苏航”陶姐也没办法,只能先认栽,“只要苏航那边肯松口,出面求情的话,我想这场风波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明星艺人,没有这么高的国民关注度,只要藤吉能从这场舆论风暴中彻底隐身,那她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赵丽君眉头皱得更紧,“你有把握说服苏航?” “当然”陶姐保证,“我毕竟是带他入行的人,当初他快毕业了还没公司签他,是我给了他机会,他才有如今的地位,这些年来,我自认待他不薄,他没理由非要将我赶尽杀绝吧?” 苏航那种个性很容易被人拿捏,何况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针对她和藤吉的丑事一桩接一桩,根本来不及招架,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解决,如果她能够自己摆平,当然不愿意放下脸面低声下气地去求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艺人。 “赵总监”秘书慌急慌忙地推门进来,“不好了。” 赵丽君本来就很烦,这会儿脾气更加暴躁:“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门都不会敲吗?” 秘书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脸色微微发白,她将平板递过去说:“赵总监,你还是先看看苏航刚发的微博吧!” 赵丽君闻言眉心一皱,立刻接过平板。 苏航v:有些话不想多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图片】【图片】【图片】 苏航发的微博没头没尾,粉丝原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等点开了九宫图以后,这才恍然大悟。 苏航发出来的照片都是经纪人陶姐强迫他和团队成员做的事,并且和其中一位成员的对话,信息量非常之大,陶姐要求他准备好,去陪一位有特别爱好的大佬,并且提供了酒店地址、时间以及房间号。 藤吉这些年的名声原本就不好,坊间早就有传闻说藤吉会强迫艺人去参加特殊性质的酒局,将旗下艺人当成交易的筹码,但是这些只是小道消息而已,根本没有证据,所以大家也只是当个八卦听听就过了,没人会真的相信。 如今证据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容不得人不相信,何况放出这个猛料的人还是藤吉娱乐的艺人,可信度极高。 一时间,有关藤吉娱乐的所有负面消息都被顶上了热搜。 #藤吉娱乐 吸血公司# #藤吉娱乐 送外卖# #藤吉娱乐 海天盛筵# 由旗下艺人苏航指证的藤吉娱乐涉及情色交易的事,被大肆传播开来,虽然有部分网友质疑苏航此举的动机,但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猛料被曝光出来,沉迷在瓜海里遨游的吃瓜群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质疑声逐渐淡了下去。 藤吉娱乐本来就经不起深扒,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无从辩解,就算藤吉娱乐紧急公关,通过官方微博发布了公证声明也毫无作用。 赵丽君将平板扔了过去,平板狠狠砸在陶姐身上,脸色铁青,青筋暴起,“这就是你说得能解决好?你有办法让苏航闭嘴?如今苏航将所有事都捅出去了!” 陶姐被砸得身体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平板顺势摔到了地上,它捡起来看,发现苏航发了不少和她有关的聊天截屏,截屏记录里她强迫艺人去陪客,通过不正当的交易手段获得更好的资源报酬。 就算她辩解也没有办法否认,旗下艺人的后援会都是由官方团队间接控制的,苏航的后援会正是由她这个经纪人对接的,不少大粉都加了她的微信,所以就算她说那些截屏是捏造的也没用,粉丝认得出来。 陶姐眼看着粉丝如潮汐迅速奔涌而来,质问和痛骂声不断,最可怕地是如今闹了这么一遭以后,竟然有粉丝将她认了出来。 【我就说那个视频里的人看着很眼熟,原来是航仔的垃圾经纪人】 【呜呜航仔好可怜,被公司压着吸血还得忍受这种恶心的事】 【@藤吉娱乐@陶菲菲不要装死,出来回应质疑啊!你们怎么敢的!强迫艺人去卖身,你有拿他们当成人看待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6节 完了。 陶姐脸色煞白,失控跌坐在地上。 苏航这么一闹,她是彻底完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则视频里的女主人是她,不止如此,她还涉及强迫艺人参与情色交易,这种阴私一旦被捅出去,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一时间,所有与藤吉相关的艺人都迅速撇清关系,生怕被带进这场是非漩涡里,跟藤吉一起灭亡。 藤吉这艘巨舰在这场舆论风暴里,缓缓沉沦陷落。 …… “赵总”公关部的人将搜集到的异常账号名单交了过去,“你看这些账号都是在各大博主底下异常活跃的账号id,言论虽然不一致,但话术是一样的,将矛盾进一步扩散开来,将战火引到我们藤吉身上,我怀疑是有人利用水军大规模撒网带节奏,针对我们藤吉。” 赵丽君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些,她脸色黑沉:“我现在要知道的不是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人下场引导,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压下这些针对藤吉的话题?” 藤吉内部已经乱成了一团,现在根本没办法将舆论压下来,而且越往下压,反弹只会更厉害。 公关部的人无奈摇头:“现在词条已经被锁定了,没法撤掉。微博热搜也是,我们往下压一个,就马上又会有新的微博话题被推上热搜榜单,我感觉这不像是话题本身的自有热度,而是有人在故意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往下压,他们就往上抬。平台那边我也联系过了,应该是有人打过招呼,他们含含糊糊的,丝毫没有要帮我们封锁话题广场撤掉热搜话题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话题不断发酵,声讨的团队也逐渐被壮大,有些是吃瓜网友浑水摸鱼下场蹭热度,更多地是藤吉系艺人的粉丝自发组织,团结一气,为自己喜欢的人声讨藤吉这家无良经纪公司。 没有能力、没有道德、连基本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藤吉已经陷进漫长的口水战无法自拔,本就不多的名声如今更是荡然无存,只剩下恶臭的种种丑闻。 祸不单行,正在赵丽君一行人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警察忽然找上了门。 警察被带着进门以后,询问:“谁是陶菲菲?” 颓废坐在沙发上的陶姐闻言抬头,见到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更是一愣,她出声:“我是陶菲菲,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冷声:“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健康,威胁她人人身安全,如今警方依法立案,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面如死灰的陶菲菲,看见警察上前来,愈发惊慌,她扭头,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赵丽君:“赵总监,我什么都没做,你知道的!你一定要帮我啊!” 赵丽君也慌了,脸上血色尽褪,哆嗦着嘴唇开口:“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陶姐她不是——” 警察神色冷肃:“你觉得我们警察会无缘无故来抓人吗?” 赵丽君被震慑住,不敢再多嘴。 陶菲菲被带走以后,公司内愈发人心惶惶。 赵丽君甚至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桩桩的烦心事便纷沓而至,就像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一切,压得她踹不过气来。 …… 陶菲菲被抓的消息被压得很紧,没有透露出去,只有身为受害者的蒋姒知道陶菲菲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在出院当天收到这种好消息,蒋姒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仿佛被挪开,整个人都很放松。 唐黎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捧着手机刷新微博动态,从前不怎么喜欢关注社交平台上传播的东西,是觉得涌过来的讯息太杂乱,紧绷的精神没有办法松懈下来,可能会影响到正常工作。 如今因为住院,她所有的工作都被迫暂停,每天待在医院又很无聊,所以社交平台就成了她唯一的乐趣所在。 她刷新微博,看到这两天有关阜阳建设和藤吉娱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藤吉是被连带着扯出来的,牵出藤蔓带着瓜,被阜阳建设拖下水以后,加上苏航的一波趁乱拱火,藤吉彻底乱了。 想到那天晚上听到的,沈易说过的话。 蒋姒沉吟了片刻,心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所谓的天降正义,其实是别人在私下筹谋多时得来的结果。 “诶——” 蒋姒想得入神之际,忽然传来唐黎的惊呼声。 她抬眸看过去,疑惑地问:“怎么了?” 唐黎从抽屉里拿出方正的蓝色包装盒,挑眉说:“你们没用这个吗?” 蒋姒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包装盒,盒子上“零感超薄”和“持久秘恋”的广告标语格外醒目突兀。 唐黎惋惜地说:“亏我还特地为你们准备了这个,竟然都没有拆装,你们是没有用过还是根本没有过?” “难不成……” 唐黎顿了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谢总,不行吗?” 第30章 没钱 蒋姒出院后, 没有急着回京城。 在桐市待了两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待在剧组拍戏,几乎没有时间出来好好逛逛。 蒋姒东西不多,只有轻便的一个行李包。 唐黎替她将行李包放进后备箱以后, 站在车门口笑着说:“行李包已经放好了, 趁着休假时间, 你就跟谢总放松一下心情,好好玩, 我先回京城等你。” 蒋姒看了她一眼, 总觉得她这个“好好玩”别有深意。 唐黎见她看过来,顿了下,随后屈身进车内, 低附着身在她耳旁悄悄地说:“东西我放在包包夹层了, 你别忘啦。” 说完, 唐黎还朝她挤眉弄眼地做了个“我懂你”的表情。 “……”蒋姒脸一下就红了,她警告似地瞪了唐黎一眼。 唐黎却只是笑得意味深长,顺手将车门关上后, 隔着车窗玻璃跟她挥手告别。 蒋姒视线胡乱地垂了下来,男人冷白的手搭在黑色的皮质座椅上, 色彩对比强烈鲜明,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男人虎口处有枚浅浅的痣,不过是颜色很淡,平常看着不太明显。 手指真的很长,指骨分明, 就算她不是手控, 也会觉得这双手就像是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视线一不小心从深色西装裤间掠过, 不知道是因为角度问题, 还是心理作用,脑海里忽然跳出来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蒋姒红着脸,尴尬地迅速别开视线,暗暗唾弃了唐黎一句。 要不是唐黎在上车之前胡说八道,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 “怎么了?” 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若有若无的打量和浑身不自在的尴尬模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地淡声问了句。 蒋姒喉咙莫名干涩,深呼吸,欲盖弥彰地轻轻咳嗽了声问:“宁爷爷他们真的在桐市吗?” “嗯”谢权眸色淡淡,语气也如常,“宁院长的孙子前几年做了心脏移植手术,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桐市比京城更宜居。” “你是说昊昊?” 蒋姒拧眉,“心脏移植手术…他有心脏病吗?” “先天性心脏病”谢权解释,“小时候没发现,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直到前两年才等到合适的心脏移植。” 蒋姒记忆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身形清瘦单薄的小男孩模样,虽说当年他是因为肺炎住院,但医院上下包括宁翰博夫妇俩都对他看管得很紧,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很紧张。 原来…… 他有心脏病,难怪那个时候宁翰博夫妇总是心事重重,也难怪宁昊清久病不愈,总是面无血色。 “原来是这样,难怪……” 难怪他们走得那么匆忙,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 医院的人对他们的去向也是三缄其口。 当时,蒋姒只以为他们是移民国外,打算带着孙子在国外定居。 谢权眸光微顿,侧眸看她,“昊昊是宁家唯一的后代血脉,宁家上下对他难免看重一点。” “唯一的后代血脉是什么意思?”蒋姒愈发糊涂了。 她对宁家的事完全不知情,外祖来医院探病的时候,知道她和宁翰博夫妇有过来往后,大发雷霆,立刻就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且勒令她不许再跟宁家和明家的人有牵扯。 再者那个时候宁翰博和明岚为了替小孙子治病,带着小孙子去了国外,联系早就断了,她更无从得知有关宁家的事。 “宁家子嗣单薄”谢权淡声解释,“宁院长膝下只有三位子女,大儿子早年因为意外去世,小儿子定居港城,女儿远嫁海外,都很少回来,昊昊是遗腹子。” “原来昊昊这么可怜啊” 蒋姒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小男孩的身世这么坎坷,父亲去世,自己还有心脏病。 谢权眸色深邃,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蒋姒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望过去:“怎么了?” 谢权眸光微动,温声:“没事。” 蒋姒微微皱了下眉,隐约觉得谢权态度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想太多。 许是为了保证昊昊养病的环境足够安静,宁翰博和明岚不止从京城搬到了桐市,就连住所都安排在了长明山附近的别院。 长明山是环境保护区,车子不允许随意入内,所以他们只能步行上山。 已经入秋,满山枫叶红似火。 垂落的夕阳半坠在山际,澄淡浅薄的光线落在枫叶林上,仿佛罩了层朦胧的金箔,站在半山腰,几乎能将整个迤逦秀丽的山景,尽数揽入眼底。 蒋姒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口气,山林间的空气异常清新,微凉的空气顺着鼻腔灌入,感觉通体舒畅。 她走走停停,时不时会停下来拍两张照片,常年驻扎跟组,基本没有机会出来闲逛。 举着手机微仰着身体拍完了茂密覆盖的枫叶后,她低下身来,镜头晃过。 夕阳余晖下,男人清瘦挺拔的身形被拢在稀薄柔和的澄色光线里,黑色短发柔和地耷拉下来,发梢扫过眉骨,仿佛蕴着清浅的光泽。 蒋姒握着手机顿了下,下意识地重新调整好镜头,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手机快门“咔嚓”一声,格外突兀。 男人似是被惊扰,循声望过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手机没有调静音,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关上。 “在拍我?” 谢权眸色沉静。 偷拍被人发现也很尴尬。 她只是觉得谢权站在护栏边等她的时候,那副画面实在太美好,忍不住用手机记录下来。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7节 蒋姒不太自在地垂下视线,细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强词夺理道:“不可以吗?你很金贵,连拍张照片都不行?” “我说过不可以吗?” 谢权反问。 蒋姒心虚地拨弄着手机,“那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男人嗓音淡淡地说:“只不过做了模特,总需要收点报酬。” “报酬?”蒋姒抬头看他,有点生气地蹙起眉尖,“不就是拍了一张照片,你还要报酬,不要太过——” 话音未落,“分”字就消失在唇齿间,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比这满山的枫叶林还要清新,更容易让人沉迷。 吻毕,蒋姒轻喘着气,眸光朦胧惺忪。 男人温淡的眉眼轻蹙着,薄唇破了道口子,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蒋姒目光落在男人被磕破皮的嘴唇上,心虚舔唇,舌尖拂过那颗尖尖的虎牙时,有很淡的铁锈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她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谢权吻技实在太好,勾着她几乎没力气站稳,膝盖发软,脚下顺带着踉跄了两步,牙齿就不小心磕在了唇上。 “这不能怪我” 蒋姒越说也没有底气,“谁让你突然过来占我便宜。” 她别开眼,耳尖却比枫叶还要红。 “嗯”谢权深邃眼底浮出淡淡笑意,“怪我。” “……” 蒋姒向来吃软不吃硬,谢权这么好脾气地顺势揽下责任,本来就理不直气不壮,这会儿,更加无地自容。 心底忽然生了几分歉疚,她别扭地说:“大不了,你咬回来。” “你再勾我”谢权别有深意地觑着她,微叹,“今天就不用上去了。” …… 日暮西垂,天彻底黑下来之前。 两人才终于到了别院门口。 进门的时候,穿着旗袍头发花白的优雅美妇人正在修剪花枝,听见声音,她放下剪子,抬头看过来。 见到蒋姒,她笑意温和地唤道:“姒姒。” 明岚出身名门,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教养随着年月沉淀下来,愈发典雅矜贵。 蒋姒拘谨地唤了声:“明老夫人。” “嗯?”明岚仍是笑着,“姒姒跟我这么生疏,如今连一声奶奶都不肯叫了吗?” “不是”蒋姒急忙否认,改口,“明奶奶。” “快过来”明岚招呼着,“让明奶奶好好看看你。” 蒋姒下意识地看了谢权一眼,见男人神色如常,朝她微微颔首,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顿了下,这才缓步上前。 明老夫人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多少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即使头发已经白了,眼睛却很清明透彻。 她打量着蒋姒,温和带笑的眉眼不知怎地,忽然带了点伤感,声音哽咽地说:“好孩子,这几年你受苦了。” 蒋姒本可以客套地寒暄两句,将话题带过去。 可不知为什么,看见老人那双饱含关怀的眼睛,鼻尖蓦地一酸。 这几年,她过得很不好。 也没有办法在老人面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蒋姒眼眶温热,微微泛着红,她努力地压抑自己,越是想做好表情管理,就越难调整好状态。 忽地,明岚上前来,轻轻拥抱住她。 明岚身上有股很淡的兰花香,也许是因为她很喜欢养花弄草的缘故,身上沾染了淡淡的花香,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以后有奶奶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蒋姒身体紧绷,在老人的安抚下,紧张地情绪慢慢缓解放松下来,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像破开了一条缝隙,继而是天崩地裂,那扇修筑起来的刚刚城墙轰然倒塌。 她迟缓地伸手,回抱住明岚。 谢权目光停留在那道羸弱纤瘦的身影上,瘦弱的背脊僵着,即便隐忍不语也能看出来她此刻的难过,冷淡眸光微微触动。 宁翰博在一旁也红了眼睛,只是没有流露出来,他拍了拍身旁年轻男人的肩膀说:“跟我来。” 谢权目光垂下,低“嗯”了声。 宁翰博带着谢权到了书房。 他背对着谢权,一向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他哽咽着出声,语气都在颤,“姒姒真的是展擎的孩子吗?” 谢权没有直接回答,“您心底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两天前,宁翰博从谢权手里收到了详细的调查资料。 他很清楚,展擎的孩子就是蒋姒。 所以第一次见到蒋姒,就觉得很亲切。 因为那是他的亲孙女,是展擎的遗腹女,血缘带来的自然亲和感,是谎言无法阻挡和遮掩的。 宁翰博摘下了脸上的老花镜,抹掉了眼泪,想到谢权交给他的资料,想到谢权冷淡地诉说着蒋姒这些年经历过的种种事。 一向温和儒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愠怒锋利的神情,他压着情绪确认:“你之前说姒姒三岁的时候走丢了?” “嗯”谢权淡声,“三岁之前由梁老爷子抚养,三岁那年回到梁家主宅后不久就走失了,直到十六岁才被找回梁家,梁家人对外的说法是姒姒趁着佣人不在的时候跑出去,不小心才被拐走。” 宁翰博只是不喜欢乌烟瘴气永无休止的家族争斗,所以这些年才行医济世,没有参与过任何豪门之间的争斗,这不代表他不懂那些人的心思。 宁翰博冷笑:“什么不小心被拐走?梁家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吗?以梁家的影响力,怎么可能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权眸色深暗,“姒姒走丢是人为而不是意外,梁家内部争斗很厉害,梁老爷子心力交瘁,已经没有能力再掌控梁家。” 关于蒋姒如何走丢的说法,梁家人给得很含糊。 蒋姒被找回梁家以后,梁家人有意减弱蒋姒的存在感,从来没有对外公开承认过蒋姒的身份,知道她身份的人很少。 这就导致外界都以为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所以梁家人才如此苛待忽视她。 “我不管他们梁家要怎么斗”宁翰博冷着脸,“欺负我的孙女就是不行!姒姒吃了这么多苦,在梁家过得也不开心,当年如果不是梁家人百般阻拦,谎话连篇,我早就将人带回来了,又怎么会让她吃这么多苦?” 宁翰博真的很后悔,他当年如果再坚持一下,也许就不会到现在才找回自己的亲孙女。 梁家人简直欺人太甚!既然刻意隐瞒姒姒的存在,为何又不肯将她好好抚养长大? “我不能再让姒姒和梁家人接触” 宁翰博没法忍,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孙女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跟着那样的养父母一起生活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养父好赌,养母懦弱。 每天被人追债东躲西藏。 回到梁家,也被梁家人当成透明人一样,将她边缘化、排挤她、给她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 那是展擎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孙女。 他和明岚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去受这种罪? 宁翰博一刻都忍不了,“我要带姒姒回来,梁家人不要她,我要。我们宁家不至于连个孩子都养不起。” “您现在摊牌”谢权眉心蹙起,“对姒姒的伤害更大。” 要推翻一个人已经维持了十几年的认知,忽然间告诉她,她以为的“家人”其实不是她真正的家人,甚至还是苦难的源头。 而她以为的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其实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么大的冲击? “您也知道,她刚经历过不好的事,如今恐怕没有精力再去消化这些,更何况您要说的不止是她的身世,而是要一并推翻她维持了十多年的认知。” 宁翰博拧起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再缓一缓吗?” 谢权眉眼依旧冷淡疏离:“至少得先让她对你们建立起更深的感情,不会排斥接受你们的存在。” 宁翰博沉默下来。 他可以不管不顾地将所有事都说出来,但却没有办法完全不去考虑蒋姒是否能够接受得了这件事带来的刺激。 宁翰博思忖再三,“你说得也对,姒姒这孩子跟展擎一样善良又敏感,如果现在贸然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不一定能够接受得了这种真相。” 说到底,都是他们上一辈造的孽,所以才会牵连到下一辈身上。 宁翰博很痛苦也很自责,如果当年不是他的疏忽大意,让梁家人有机会将孩子带走,蒋姒的生活也不会过得这么糟糕。 他难过地说:“以后我怎么有脸去见展擎呢?他唯一的女儿竟然过得这么不好,而我作为她的爷爷对此却一无所知,我怎么对得住展擎临终前的嘱托。” 宁展擎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最对不起的孩子。 早年因为工作繁忙,他很少有时间陪孩子,自然也错过了陪同孩子长大的时间,他错过了展擎的童年。 没想到,如今他连展擎孩子的童年也错过了。 当年展擎断气之前,曾抓着他的手求他好好照顾他的孩子,他说他不是位好父亲,已经没有办法再陪伴孩子长大,所以希望他这个当爷爷的能够代替他,让他的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 他不求孩子能够成为人中龙凤,只求她一生顺遂平安无忧。 可如今…… 他这个当爷爷的却什么都没做到。 “未来很长,您还有时间弥补” 谢权眸色沉静幽深,语气格外平静。 宁翰博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整个人更加沧桑疲累。 他打量着眼前清越卓绝的年轻男人,心底生了几分安慰:“好在,姒姒还有你。” “这些年,辛苦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对你影响也很大,对你来说要跨出这一步也很难。”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8节 “我不想姒姒将来受到伤害,你对姒姒的感情,你能确定是喜欢吗?” “我无法确定那种感情是否叫喜欢” 谢权眉眼依旧淡漠,只是眸底多了几分沉郁浓稠的深色。 “我只知道,她比我更重要。” 明岚带着蒋姒到了二楼。 房间光线明亮,装点干净雅致,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品味不俗,弧形的小露台放置了很多名贵的花草,不过她没有养花弄草的雅兴,所以认识得不怎么全。 明岚有点失态,眼睛很红。 蒋姒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明岚抱着安慰的时候,会那么想哭,那种油然而生的委屈,无论她怎么克制,都没法压下来。 谢权过来的时候,她偷偷擦了下眼泪。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回头,而是轻声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她和明岚待在一起的时候,谢权和宁翰博都不见了。 谢权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眉心蹙得更紧,“宁教授有事找我。” “哦”蒋姒倒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她知道谢权和宁翰博夫妇很熟悉,也不奇怪宁翰博会单独找谢权谈话。 蒋姒整理了情绪,强撑着精神说:“我先去洗漱了。” 她胡乱地拿起衣服,结果没拿稳,衣服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刚要蹲下身捡,眼前却多出了一只手,男人修长的手指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 薄薄的一层布料被男人抓握在手上时,蒋姒“轰”地一下,脸通红。 蒋姒迅速从男人手里抢回来,用睡裙盖着紧紧裹住,低着头,细腻白嫩的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紧张地抱着衣服想走,脚不小心踢到了行李包,行李包顺势倒了下来,里边的东西沿着打开的拉链掉了出来。 夹层放的蓝色盒子,也掉到了地上。 蒋姒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后,她立刻弯下腰伸手去捡。 熟料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冷白骨感的手将方正的蓝色盒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男人低垂的眉眼淡漠,念字时嗓音也格外低磁沉郁:“零感超薄,持久秘恋。” 蒋姒整个人像过电一样,头皮都在发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夺,却因为过于惊慌,手忙脚乱差点没站稳。 男人扶了她一把,握着蓝色盒子的手微微抬高。 蒋姒心思都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也顾不得自己的姿态有多狼狈,攀着男人肩膀,踮着脚用力伸手去够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语无伦次地解释:“这个东西,不是我——” “姒姒”男人低眸看她,眸色深深,“你买错了。” “什么?”蒋姒怔住。 男人呼吸温热,嗓音温沉:“尺寸错了。” 等她反应过来谢权说的是什么后,脸愈发滚烫,羞愤出声:“什么尺寸啊?我怎么知道你的尺寸……不是!我都说了这个东西不是我准——” 话音未落,手就被握住。 男人的指腹粗粝,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嗓音低磁,意有所指道:“要量量看吗?” 第31章 没钱 “爷爷, 您不是说姐姐来了吗?” 山里清晨薄雾冥冥,满山枫叶林被浓雾笼罩着有种空灵的美感。 蒋姒醒得很晚。 听见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垂敛着的长睫微微颤动,困难地睁开双眼, 乌黑的长发也乱糟糟地披散着, 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手指艰难地勾起滑落到手臂的睡衣外套,去浴室照镜子的时候, 能清楚地看到胸口的暗痕。 她刷着牙, 精致的眉眼恹恹欲睡,勉强撑着眼睫看着蒙上了雾气的镜子,举着牙刷的手腕酸酸胀胀的, 没什么力气。 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腕骨, 耳边不断浮现出男人紊乱湿热的呼吸声, 嗓音低沉微磁,她手感觉要脱皮了,酸痛得厉害, 男人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抓着她的手, 切身实际地丈量了一下。 蒋姒咬着牙刷, 眼角余光瞥见了被搁在洗漱台上已经拆包的蓝色盒子,一点点套上去的时候,好像真的有点勉强。 她醒了醒神,连忙遏止住发散的思维, 匆匆洗漱完后, 换了身衣服, 只是她的衣服都是轻薄的夏装, 没想过山里清晨会这么冷,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羊毛披肩后,披裹着打开了露台的门。 二楼的弧形小露台,护栏扶手上攀附着大片粉色的风车茉莉,清新怡人的空气里还飘浮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迎面拂来的山风撩起了长发,吹得有点冷。 她裹紧了羊毛披肩,站在露台边缘往下看,楼下是明岚精心养护的小花园,花园打理得非常精致,不远处还有个透明的玻璃花坊,应该是为了养护比较娇贵的花卉花种。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眉眼生得十分精致漂亮,只是身形过于消瘦清薄,瘦削的脸庞,乌黑的眼珠格外清亮透澈,许是怕冷,下半身用厚厚的淡褐色毯子盖着,没有血色的唇瓣因为激动而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院子里,宁翰博正在替明岚浇花,清瘦的少年围在宁翰博身边追问:“爷爷,姐姐在哪儿?还在睡吗?她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昊清”宁翰博放下水壶,无奈地笑,“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得过来。” 宁昊清沉吟片刻,似是在思考,“那昨天晚上姐姐有没有提到过我?” 每个月宁昊清都要去做复诊,系统检查一次,确认身体无恙。 昨天蒋姒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去市里医院复诊了,因为时间太晚怕赶夜路会不舒服,所以就在医院附近的公寓休息了一晚,得知蒋姒已经到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让司机将自己送回来。 只是这会儿还太早了,他没见人,只能追着宁翰博了解蒋姒这些年的情况。 宁翰博叹气:“昊清,姒姒她昨天到得也很晚,我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上几句话,这会儿估计也还在睡着,你别急,等晚点就能见到她了。” 太久没见,宁昊清难免紧张,他对蒋姒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住院的时候,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医院养病。 明明自己也很寂寞,却会温柔地安慰他,即便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因为被疾病折磨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姐姐真是很好的人呢,这几年他做完手术后住院疗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时常会想起和她一起在医院的那段时光。 宁昊清垂下眼,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我再等等。” “喔”宁翰博抬头的时候,见到了露台上站着的人影,他温和地笑,“姒姒,你起来啦” 蒋姒有点尴尬,她倒不是故意出来听别人爷孙俩对话的,就是听见声音出来看了眼而已,实际上位置隔得有点远,她根本也听不见两人都说了什么。 这会儿被宁翰博发现,她抿唇,浅浅笑着打招呼:“宁爷爷,您起得真早。” 宁翰博挑眉:“我起得可不算早,小权都出去晨跑了。” 晨跑?难怪她醒过来没见到人。 像是为了证实宁翰博说的话,已经晨跑结束的男人推开院门进来。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休闲运动服,短发湿漉漉的,看起来是晨跑的时候沾染了山间的露水,跑了很远的路都面不改色,就连气息都没怎么乱,只是鼻尖凝了点水珠,也不知道是汗还是露珠。 折腾了她一晚上的人,第二天竟然这么有精神,还能一大早地起来跑步,想到昨晚手掌间滚烫的温度,蒋姒颇为不自在。 “小权,你回来得正好” 宁翰博笑眯眯地招呼他,“过来帮我挪一下这盆栽,年纪大了不中用,搬不动。” 谢权目光从露台上那道纤细羸弱的身躯上掠过,微微颔首道:“好。” …… 蒋姒从楼上下来帮忙,明岚却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早餐种类准备得很丰富,中式和西式混合,帕帕尼和咖啡,豆浆油条灌汤包,还有一盘马蹄糕和豉汁凤爪。 见她下来,明岚笑着招呼她说:“快过来吃早餐。” 蒋姒跟着过去,不得不说明岚很有情趣,餐厅布置得非常温馨,壁炉暖烘烘的,山间清晨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整片的落地玻璃能将小花园的景色尽数揽入眼底,就是在这里坐一天都不会觉得枯燥无味。 宁翰博推着宁昊清从门外进来,不过奇怪地是没有见到谢权的身影。 宁昊清坐在轮椅上,见到蒋姒那一刻,他眼眸明显亮了一下,主动跟蒋姒打招呼:“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刚刚在露台上她就见过宁昊清了,虽然个子长了很多,模样倒是没有大变,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导致他看起来比同龄男孩更加清瘦一点,病弱的美少年就坐在对面打招呼。 蒋姒心蓦地软了下来,“当然记得,昊昊,好久不见啦” 宁昊清用力点头,很认真地说:“应该是四年零五个月又七十八天。” “……是这样嘛”蒋姒愣了一下,她倒没有记得这么清楚。 “我每天都在等,不过姐姐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宁昊清垂下眉眼,难掩失落,“出国后,我也在等着和姐姐重逢的这一天到来呢” 蒋姒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尴尬地笑了下,“我那个时候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宁昊清有心脏病,也不知道宁翰博和明岚对他这么紧张是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差到随时都可能离开他们的地步。 何况,外祖不许她接触宁家人,也不许她再到医院去。 “没关系”宁昊清笑着说,“现在我还能好好的和姐姐见面,已经很满足了。” “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蒋姒说得很诚恳,她是真的觉得能再见到宁昊清,见到他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很开心。 宁昊清正要笑着说话时,已经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的谢权从门外进来,极其自然地坐在了蒋姒身边的位置。 宁昊清脸上的笑意微顿,少年警惕地打量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男人眉眼生得矜贵冷傲,似乎是刚刚洗漱完身上还带着水汽,身上穿着质感极好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袖口卷了两折,露出清瘦的腕骨,腕骨上似乎有道很浅的印子,像是……牙印。 坐姿看似随意,却极具占有欲,以极其强势的姿势坐在女人身边,几乎将她困挡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宁昊清皱眉,他并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和蒋姒是什么关系,但看他这副姿态也能猜出来几分。 蒋姒也察觉到了身旁落坐的男人,视线晃过,瞥见他手腕上的牙印,不由一怔。 那好像是昨天晚上她太累了,手很酸,可男人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气不过才张嘴咬了他一口,也许是咬得力道有点重,以至于那道牙印到现在还没能淡下去。 谢权平日里看似清风朗月无欲无求,可实际上在某些时候比狼还凶猛,摆明了就是衣冠禽兽。 她不满地别过眼,不打算理会落坐身旁的男人。 倒是明岚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笑着指了指桌上精致的鲜花饼说:“姒姒,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鲜花是明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刚刚出炉的,自然香气扑鼻。 蒋姒低头尝了一口,乱蓬蓬的头发从肩上滑了下来,挡着脸很不舒服,头动了下,想将头发拨到后边去,滑落的长发却忽然被撩了起来。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29节 她侧身看,男人漫不经心地将柔软干净的碎花餐布地折了两下。 蒋姒用眼神质问他在干什么,男人却只是冷淡地出声:“别动。” 冷白的手拢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将折叠好的碎花餐布捆着头发绕了两圈,随意地打了个结。 她挑眉,有点诧异谢权竟然还会这一手。 头发被绑起来吃东西倒是方便多了,她低眉俯身小口品尝明岚亲自做的鲜花饼。 由于她穿着很轻薄的小碎花吊带裙,身上只裹了条羊毛披肩,头发被绑起来后,随着倾身的动作,后脖的吻痕也暴露无疑。 这个角度,坐在对面的宁昊清能看得一清二楚。 宁昊清瞬间冷了脸,握着杯子的手骤然收紧力道。 狗男人,竟然欺负他姐姐。 第32章 没钱 宁昊清压下不满, 笑得更加温润:“姐姐,这位是?” 蒋姒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偏头望向身旁坐着的男人。 男人气定神闲喝了口咖啡后,慢条斯理地将杯子放回碟子里, 平静掀眸看向她, 目光落在嘴角沾染的碎屑上, 深邃眸光微动,他伸手, 指腹拂过, 轻轻将饼干碎屑扫干净,冷淡眉眼舒展带着温润笑意,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吃东西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这么马虎。” “……” 蒋姒凝视着男人唇角扬起的淡淡弧度, 心跳忽然加快, 她垂下眼睛,躲开男人伸出的手。 真要命,她发现自己好像对谢权这张脸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宁昊清看着两人再自然不过的互动, 微微眯起了眼睛。 蒋姒低眉,拨弄着手上的戒指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谢家的长孙谢权, 你可以叫他谢哥哥。”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在旁人面前介绍谢权的身份。 好像在外人面前承认谢权的身份,这种感觉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谢家?宁昊清若有所思。 他也不是没有听过这位谢家长孙的名号,更何况前些年他和爷爷的来往非常密切,但是他从未见过谢权本人, 现在看着本人倒是人模狗样的。 不过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人唯利是图, 极为薄情, 什么人都可以利用, 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弃如敝履,何况是只凭着一纸婚书束缚的夫妻呢? 宁昊清冷笑了声,打量男人的目光愈发不善,他的姐姐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姐姐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未婚夫?”宁昊清不解,“姐姐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未婚夫?” “姒姒和小权的婚约是从小就订下的”宁翰博解释,“算是指腹为婚吧” “哦”宁昊清恍然,清瘦精致的脸庞温润带笑,佯装惊讶地说,“指腹为婚?那就是两家长辈强行撮合在一起,并无感情基础?” 谢权神色愈发淡,漆黑的眸冷漠地盯着他看,少年眉眼精致,看似天真柔软,眼底的恶意却不加掩饰,明晃晃的都快溢出来了。 男人微眯眸,喜怒不明。 “昊清”明岚放下了白瓷茶杯,警告似地唤了一声,“到时间了,你该吃药了。” 宁昊清虽然已经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身体却没有大好,仍是需要好好养护,如果身体情况能够逐渐好转,也许能多活十年,倘若要是出现其他反应,可能也撑不了多久。 明岚是在提醒他吃药,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他。 宁昊清收敛了锋芒,乖巧地应了声:“好。” 随后,又朝着蒋姒笑了笑说:“姐姐,我先去吃药,晚点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蒋姒微怔,刚要回答。 “抱歉”男人冷淡出声,极其自然地握着女人柔软的手,“恐怕她没有时间陪你聊天,晚一点,我们得去试婚纱。” 蒋姒有点懵,侧眸看向他,眼底满是疑惑。 他们什么时候约好要去试婚纱了? “小权”明岚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笑容欣慰,“你们确定要结婚了是吗?” “是”谢权指腹摩挲着女孩细腻的肌肤,漆黑深邃的眸底罕见流露出温柔,“这次来除了探望您和宁教授以外,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明岚眸色淡淡地看着他,“什么不情之请?” “我希望您和宁教授能出席当我们的主婚人。” 谢权温声,“您和宁教授对姒姒的意义和旁人不一样,如果您和宁教授能参加婚礼,送她出嫁,我想她也会很开心。” 明岚视线和谢权对上,她感激地朝男人点了点头。 宁翰博也很清楚,谢权这么做的原因。 只有宁昊清在听到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时,推动轮椅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 坐在男人身侧的女孩神情迷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身旁坐着的年轻男人身上,身体也很自然地偏向男人,手被握着,膝盖抵着男人的腿,看起来像是极为信任和依赖他。 宁昊清眉头狠狠一折,将目光转移到她身旁的男人身上,眸色愈发阴翳。 这种家族出身的男人,能有几分真心? 狗男人,可真会装蒜。 …… 蒋姒心不在焉,离开长明山别院的时候,宁翰博和明岚都出来送他们,只有宁昊清因为服药以后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屋内休息。 明岚抱了抱她说:“好孩子,以后要多来看看明奶奶,知不知道?” “我会的。”蒋姒伸手回抱。 宁翰博则是朝着谢权点了点头,既是感激也是认可。 明岚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她难过地别开眼,宁翰博拥着她温声安慰:“别难过,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明岚还是很伤感,“翰博,你说展擎会不会怪我们没有好好照顾姒姒?如今姒姒才找回来,我们就要送她出嫁了,我这心底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你以为我舍得让姒姒这么快离开我们吗?”宁翰博也不愿意蒋姒这么快嫁人,只是他们老了,未来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将来能够照顾蒋姒的,只有她的丈夫。 “我看得出来小权对姒姒很好,姒姒也很依赖小权” 这桩婚事是梁家人和谢家订下来的,蒋姒是他的孙女,是宁家人。 既是梁家订下来的婚事,和他的孙女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看出蒋姒对谢权有种区别于旁人的依赖,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认可谢权和蒋姒的婚事。 “岚儿”宁翰博想到谢权交给他的资料,薄薄的几页纸张记录了蒋姒的半生坎坷,他如何能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时,该有多无助多痛苦。 宁翰博脸色冷了下来:“我们是该找梁家人好好谈谈,算算账了。” 梁家人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苛待他的孙女,他要梁家人加倍还回来。 明岚也沉了脸色,“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梁家人欠展擎和姒姒的,要他们一并还回来。” 昨天来得时间比较晚,蒋姒不知道原来上山是有高空索道和玻璃缆车的。 坐在缆车上,蒋姒目光专注地透过那扇玻璃窗往下看,比起步行登山的视野局限性,缆车能看到更加宽阔的山景,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如火如荼,仿佛一片璨目的火海。 她看得出神,身上的披帛滑落露出半边肩膀仍不自知,只静静地望着窗外,心情格外低落。 她对明岚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隔了这么久才见面也不会觉得生疏有隔阂,如今只是短暂借住一晚就离开,她却萌生了极其不舍的感觉。 蒋姒垂着眼睫,手蓦地被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覆在她手上,继而指节极其强硬地扣入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源源不断的热度顺势传了过来。 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她没吭声。 过了许久,才开口问:“你怎么会想到让宁爷爷来当主婚人?” 谢权淡声:“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 蒋姒当然很开心宁翰博和明岚愿意来当主婚人,她对宁翰博夫妇有种天然的亲切近感。 只是这场婚约毕竟关系着谢家和梁家的脸面,并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蒋姒沉吟了片刻,“你这么做,你爷爷会不会很不开心?还有梁家那边……要怎么交代?” 女方出嫁,送嫁的一般都是女方的家人。 她虽然很喜欢宁翰博和明岚,可终究他们之间无亲无故,毫无瓜葛,要是真的邀请他们来当婚礼的主婚人,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谢权…… 作为谢家的掌权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如果因为婚礼的事,而让梁家人心生不满,也许这桩看似皆大欢喜天作之合的婚事就会演变成仇事。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举动不妥,谢家和梁家可能会因此心生嫌隙,也可能会连累到宁翰博和明岚。 毕竟像梁家这种豪门家族,最看重的莫过于脸面,自家的孩子出嫁,却没有邀请他们出席,而是找了毫不相干的外人带当婚礼的主婚人,要是传出去,梁家人会觉得脸上无光,记恨上她倒不打紧,就怕会连带着记恨上宁翰博和明岚。 闻言,谢权轻叹,“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考虑别人,只考虑自己?” “姒姒,我说过你可以活得自私一点,随性一点,不用事事瞻前顾后,为他人思虑周全。” “我只希望你能将自己排在第一位,而不是最后才来考虑自己的需求。” 谢权眸色沉凝,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力道,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抚她的情绪,他平静地说:“这场婚礼,没有谢家也没有梁家,只有我和你,明白吗?” 蒋姒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男人深邃眸色愈发温和,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点无可奈何,他温声道:“这是我们的婚礼,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想邀请谁都凭你心意。” “我要娶的是你,不是梁家。” 第33章 没钱 蒋姒回到京城后, 第一件事就去了趟恒星。 她到恒星的时候,叶青正在忙着和艺人对接行程,她在办公室静静坐着等了会儿,直到叶青忙完。 叶青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让你久等了, 你看看这个。”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0节 叶青将早就准备好的剧本交给蒋姒, 她说:“这是下半年我们公司打算出品投拍的新电影,我认为你现在路人缘已经足够稳定了。” “等明年《醉梦风华》正式上线以后, 会彻底扭转观众对你的印象, 你现在可以尝试转型。这部电影是小众文艺电影,国内关注度不会太高,非常适合你试水, 从小荧幕跨越大屏幕。” “不过我得提前跟你打个强心针, 你应该清楚国内文艺电影市场比较狭窄, 发展也有限,影片普遍不会太卖座。” “但是这部影片的制作班底很好,前年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电影《橡树橡树》就是他们拍摄创作的, 剧本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这个角色你应该能够把握得住。” 蒋姒翻了下剧本, 她对这个大纲故事倒是很感兴趣,对她来说角色的挑战性也很高,如果能把握好,也许能顺利成为她成功转型的奠定基石。 “不出意外的话, 这部影片拍片期会安排在《醉梦风华》以后, 那个时候你的热度正高, 这部电影接档正合适, 观众会因为长华郡主的角色热度而走进电影为你捧场,到时候对你和这部影片来说,都是一件利好的安排,你和电影会达成双赢结局。” 叶青毕竟是商人,思维也是完全的商人模式,她只会考虑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当然建立在此的前提是叶青对蒋姒非常有信心,她认可蒋姒作为演员的能力,所以才敢如此安排。 蒋姒对剧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正式开机时间定在了两个星期后,拍摄周期虽然比电视剧短,但等正式杀青也是冬季的事了。 如果接下这部电影,她和谢权的婚礼也许就得推迟,毕竟拍摄时最忌讳的就是演员分心。 “怎么了?”叶青见她不说话,故而问了句。 蒋姒面露难色:“叶总,这个拍摄时间是已经确定好了吗?” “嗯”叶青看出她的为难之处,顿了下又问,“你是觉得时间安排有冲突吗?我记得你除了月底要拍摄杂志封面以外,接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行程安排。” 蒋姒目光垂下落在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上,抬手覆住,微凉的钻石硌着手心,她弯唇,笑意很温柔:“我要结婚了。” 叶青一怔,她诧异地挑眉,“结婚?谢总跟你求婚了?” “也不是”蒋姒仔细想了下,谢权那也不算求婚吧,“叶总您也知道,我和他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来的,如今只是他决定要将婚事彻底落定下来。” 叶青很快就抓到了她言语中的漏洞:“只是他单方面的决定,你自己怎么想呢?” 蒋姒顿了下,微微迟疑。 其实她并不排斥要和谢权结婚这件事,但她很抗拒结婚背后的原因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麻烦。 叶青没逼她,只淡声说:“如果你确定好这就是自己的心意,我会祝福你,至于这部电影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剧本你就带回去好好看吧,如果确定好自己的想法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蒋姒一时也拿捏不定自己的想法,她这段时间被折腾得有点累,以前觉得能有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也不错,不过这个圈子比她所想的还要糜烂得多,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蒋姒点头,应了声:“好。” “怎么无精打采的?”唐黎在车里等她,见她从公司出来后,好像很累的样子,不由有点担心,“叶总说你了?” “不是”蒋姒叹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嗯?”唐黎觉得很奇怪,转念一想,又笑着打趣,“是不是和谢总玩得太疯太放纵,所以太累了?” 她想起最重要的事,还不忘问:“对了,我交代过你那个东西放在夹层里,你们有没有用过?” 唐黎不提还好,一提蒋姒就想起来因为她“贴心准备”的东西害得她几度社死,甚至差点手累断了的事。 她嗔怒地白了唐黎一眼,“你好意思说,就是你准备的那东西,害得我丢人。” “哦~” 唐黎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怎么个丢人法?难不成你们……” “没有。” 蒋姒及时打断她发散思维,没好气地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黎明知故问的调侃:“我想的哪样?我可什么都没想,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了吧” “……” “好啦”唐黎看出她心情不佳,也不再开她的玩笑,“我先送你过去婚纱店。” 原本定好要在离开桐市之前试婚纱的,不过中间出了点差错,导致婚纱今天才空运回国。 蒋姒到达店内后,店长亲自出来迎接,态度恭敬地说:“蒋小姐,谢总交代过,如果您先到的话,让您不用特意等他,可以先试婚纱。” 来之前,谢权的助理沈易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告知她谢权还在开会,可能要迟点时间才能赶过来。 店长笑着继续说:“您的婚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到楼上来。” 闻言,蒋姒微微颔首,跟着她往楼上走。 预订好的这家婚纱店在京城很出名,不接待未预约顾客,就连预约名单都非常有限,每天只会接待五位顾客,而且店内上下两层,分层管理。 楼下是普通会员活动的地方,楼上是vip贵宾室,至少是能承担得起上千万的婚礼费用,才能够享用的空间。 蒋姒坐在沙发等候时,店员送上了精致的英式点心和红茶,漂亮精致的白色骨瓷杯,描金花边,杯身是手绘樱花,颜色很淡,不会喧宾夺主。 红茶香味浓郁,暖烘烘的,正适合这种天气凉爽的秋季,配上精致的点心塔,惬意又悠然。 店员将婚纱杂志送了过来,蒋姒喝了两口茶,随手翻看着杂志,直到店长将婚纱推出来,厚重的帷幕从两旁缓缓拉开,套在模架上的婚纱也随之显露出来。 “哇——” 一旁店员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声。 蒋姒抬头,映入眼帘的纯白婚纱格外耀眼夺目,深v领型,上半身有点像手工刺绣一针一针缝制出来的繁复花纹,用了无数珍珠点缀,下半身的a字型裙摆蓬松又梦幻,裙身碎钻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仿佛是披了整片琳琅星空。 蒋姒怔住,望着那件婚纱久久不能回神。 她轻声低喃:“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这件婚纱比她在杂志上见过的任何款式都要独特精致。 “蒋小姐”店长笑盈盈地说,“这件婚纱上的花纹、珍珠可是我们请了很多顶级绣工耗时一年才成型的,裙摆上的钻石也是手工缝制上去的,之前因为配套的头饰出了点问题,所以多耽搁了几天才空运回国,您要不要现在换上试试?” 蒋姒刚起身,就听见外边吵吵闹闹的,似乎是起了争执。 蒋姒疑惑地看了眼店长,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吵架? 店长笑着安抚:“蒋小姐,你先试婚纱,我出去看看。” …… “那件婚纱好漂亮,为什么刚刚你们没有拿出来给我试?” 穿着打扮极其浮夸的女人不满地鼓着脸颊,随后挽着身旁男人的胳膊撒娇,“阿时,给我买那件婚纱好不好?” 梁时熠不耐烦地皱眉:“要试就试,我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 闻言,女人多少有点不高兴,不过她很快又弯起了唇角笑着凑过去亲了男人一口,“我就知道阿时你最好了。” “听见没有”女人仗着身旁男人撑腰,指着那件婚纱,颐指气使地冲身旁店员说,“还不赶紧把婚纱拿出来,我要试。” 店员望了一眼,为难地出声解释:“孙小姐,那件婚纱是客人提前预订的高级定制款,不好拿来给您试。” “什么高级定制款?你是觉得我们付不起钱吗?”孙晓宁嗤之以鼻,“少拿这套说辞来搪塞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家阿时?我看上的东西谁敢跟我抢?” 孙晓宁平常没少仗着梁时熠的势力为非作歹,现在也没将店员的委婉劝告当回事儿,她只觉得对方是存心刁难,看不起她。 “阿时”孙晓宁轻摇了摇男人胳膊,不满地告状,“你看她们!推三阻四的!我要试件婚纱都不肯,你可是梁家小少爷,她们都敢这么怠慢,我看她们是存心找麻烦,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你。” 梁时熠本来就是被家里惯坏了的二世祖,陪着孙晓宁看了半天的婚纱,挑到现在都没挑好,耐心严重告罄,他臭着脸骂道:“你聋了?听不见孙小姐说话?还不赶紧滚进去把婚纱拿过来让孙小姐试试。” 店员都快急哭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偏偏对方又是她得罪不起的梁家少爷。 这动静不小,惊动了里边的人。 店长怕惊扰了贵客,快步走出来了解情况。 “两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孙晓宁打量了她一眼,傲慢地指了指里边的婚纱说:“我要试那件婚纱,你们这个店员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竟敢羞辱怠慢我。” “我没有”店员才觉得委屈,她红着眼睛朝店长摇头。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变成羞辱怠慢了? 店长顺着孙晓宁指的方向看了眼,心下了然,她客套地笑:“孙小姐是吧?是这样的,那件婚纱是客人提前预订好的,的确不能拿来给您试,不然这样,您再看看店内是否还有其他中意的款式,我可以在原价的基础上给您打九五折,并且还可以免费赠送您一套高级珠宝作为补偿,您看如何?” 孙晓宁胃口早就被养刁了,性子蛮横又娇纵,根本不在意店长给出的那点蝇头小利,甚至觉得店长百般阻拦是觉得她买不起,所以在这里羞辱她。 “我不管,我就要那套,谁稀罕你给的那点折扣”孙晓宁很会借势压人,刻意扭曲店长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们阿时买不起吗?你知不知道我们阿时是什么人啊?” 店长做生意做了很多年,能跟她打交道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梁少爷就是梁家那位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梁时熠,她也知道梁时熠不是她能轻易开罪得起的人物。 店长仍是笑:“孙小姐您误会了,我当然知道梁少爷金尊玉贵,不过这店内规矩不能破,而且做人做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伦理对错,我不过是将事实如实告知,相信梁少爷自有判断。” “容我提醒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您在这里吵闹,反倒容易惹起旁人非议。” 店长这话就是明着敲打他们,能出入这里的人在京城地位都不低,今天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保不齐明天就会传得满城皆知,到时候丢人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何况…… 店长看人看得很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孙小姐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东西是她自己买的,梁时熠在圈内风评并不好,出了名的败家子,换女人如同换衣服,这位孙小姐只怕也是一时之欢,以她这种身份,日后想进梁家的门,根本不可能。 今天的事闹出去,对梁时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梁时熠眯起眸,玩世不恭的脸上流露出轻讽笑容:“你在威胁我?” “梁少爷言重了”店长不卑不亢,“我只是提醒您,毕竟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应当不希望有任何的负面消息传出去。” 梁时熠嗤笑了声:“巧了,小爷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拦着不肯,我越想要。” 他手里把玩着黑色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冷笑着威胁:“我给你两分钟时间,现在就滚进去将那件婚纱拿过来让我女朋友试,否则我就让你这家店从京城彻底消失。” 闻言,孙晓宁也有了底气,她仰着下巴,态度蛮横:“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滚进去把婚纱拿过来,非要惹我们阿时生气。” 店长没动,她不能轻易得罪梁时熠,不代表得罪不起。 比起梁时熠这种没有任何实权只是挂个名号依附着家族吸血的蛀虫,里边那位才是她真正开罪不起的人。 店长也笑,只是这笑容比起先前的客套,要更加冷淡,“梁少爷,如果您非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叫保安过来处理。” “保安?”孙晓宁先炸毛,她瞪着店长,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这么无理!我可是你们店里的客人,你不小心伺候着,竟然还敢威胁要叫保安!” 她声音尖锐,分贝极高。 梁时熠脸色也难看得紧,他活到现在,哪个人不是对他极尽追捧?还从来没有人敢当场下他的面子。 “你找死”梁时熠彻底冷了脸,他往里看了一眼,随后一把将杵在面前的店长推开,“我倒要看看里边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你这么有底气,不惜得罪我也要护着。” 店长冷不丁被推开,踩着高跟鞋的脚崴了一下,幸好身边的店员及时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到地上。 她忍着脚踝骨传来的钻心疼痛,阻止道:“梁少爷,您不能进去——” 梁时熠冷冷睨了她一眼,根本没将她的阻拦当回事儿,越过她,大跨步往里走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1节 见到梁时熠为她出头,孙晓宁一阵窃喜,见到疼得冷汗直冒的店长,她不屑地挑眉嘲讽道:“你活该,早点将东西拿过来不就没事了?非要自找麻烦。” 孙晓宁嘲笑了她一声,随后转身大摇大摆地跟着梁时熠进去。 店长刚想站起身阻拦,脚就疼得厉害,店员担心地问:“店长,你没事吧?” 店长摇头,“别管我,快去通知沈助理。” 外边的争吵丝毫没有影响到蒋姒,在店员的引导和帮助下,蒋姒已经将婚纱换上了。 量身定做的婚纱能很好地将她身材的优势凸显出来,优美纤长的天鹅颈,肩线笔直,锁骨极深,上半身的刺绣蒙纱设计有种半遮半掩的性感,蓬松的裙摆更显得腰身纤细,不及盈盈一握,走动间,流光溢彩的碎钻像波澜的银河,在灯光下照耀下熠熠生辉。 站在落地镜前,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婚纱贴合着柔美的身躯,尺寸几乎没有一丝差错。 她有点惊讶,是手工定制的特别款,很难避免尺寸出差错,何况她好像从来没有来量过三围,谢权他怎么能将她的尺码拿捏的这么准确? “蒋小姐”店员由衷夸赞,“您真的好漂亮,我在店里工作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新娘,您一定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那位。” 她可不是恭维蒋姒,在店里工作了那么久,为不少女明星和各家豪门小姐都提供过婚纱试订服务,但没有哪位能像蒋姒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的。 蒋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羞赫地抿唇笑了笑,精致的眉眼愈发明艳动人。 “啊对了”店员想起来,“还有头饰,我一并取过来给您试试吧?” “也好”反正是来试婚纱,要试就一并试全,她笑着点头,“麻烦您了。” 店员也笑:“蒋小姐客气了。” 店员先行离开去取头饰,只剩下蒋姒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她出神地打量着镜子里那身漂亮精致到叫人不敢轻易触碰的婚纱,眼底温热,不知为何莫名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 梁时熠大步进了门,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竟然敢跟他争,这群该死的东西,竟然敢为了这人得罪他。 他寒着脸,怒气冲冲地往里边走。 蓦地,脸上狠戾的表情骤然滞住,脚步也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灯光流泻而下,穿着婚纱的女人身形高挑纤瘦,背影窈窕,乌黑的发丝垂落遮掩着清瘦的后背,只有柔软的腰窝在朦胧光影中若隐若现,婚纱裙摆蓬松曳地,就像一朵娇美绽放的纯白山茶花,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睛,不敢轻易亵渎。 梁时熠停下了脚步,喉结滚动,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正在试婚纱的女人。 跟着进来的孙晓宁没能错过梁时熠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她扭头看向前边的女人,仅是背影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这正脸得长成什么样? 孙晓宁眼底掠过一抹嫉恨,压着妒意上前挽住梁时熠的胳膊撒娇道:“阿时,那件婚纱是不是很漂亮呀?如果我穿上也会很好看的。” 梁时熠回过神来,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本的怒气反倒淡了下去。 孙晓宁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个女人,心底警铃大响,不用说都知道梁时熠肯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这下她婚纱也不想要了,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梁时熠拉进来。 都怪那个女人! 孙晓宁立刻转移目标,她得罪不起梁时熠,只能将不满都发泄在旁人身上。 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万一正脸很丑呢?正好让梁时熠死了这条心。 孙晓宁踩着高跟鞋上前,她环着手轻蔑地打量了女人背影一眼,嗤笑:“这件婚纱我看上了,你赶紧脱下来吧,我要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蒋姒怔了一下,转过身来,她垂眸看了眼眼前的女人,美眸带着疑惑,轻声问:“你是?” 孙晓宁看清楚她的正脸,蔑视的眼神微微滞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女人乌发红唇,眉眼如画,生得极其明媚漂亮,站在她面前,很难不自惭形愧,普通人根本压不住她盛极的容貌。 孙晓宁表情停滞了片刻,她嫉妒地瞪着那张妍丽明媚的脸,神情愈发扭曲。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扯她身上的婚纱,嗓音也愈发阴狠:“你没听到我说的话?让你把婚纱脱下来,听不懂吗?” “我太太的东西”忽然响起的男人嗓音低磁冷沉,“你也配碰?” 第34章 没钱 孙晓宁吓了一跳, 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婚纱边缘就被赶进来的保安控制住,保安动作迅速,直接将她拖开。 孙晓宁挣扎:“干什么?放开我!” 她下意识地朝着梁时熠求救:“阿时,你看他们!” 梁时熠恍若未闻, 目光落在女人那张明媚娇美的脸上, 骤然回过神来,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原来是你!” 蒋姒循声看了眼,见到梁时熠, 脸色也冷了下来。 对这位梁家小少爷, 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过去梁时熠仗着父母宠爱,认定了她回来后抢走了属于梁又薇的东西,但凡见面总免不了冷嘲热讽, 带着狐朋狗友奚落嘲讽她就算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将她推下了水。 凛冬季节,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将她推进了花园的人工湖,湖水很深,她又不会游泳, 冰凉刺骨的湖水铺天盖地般涌过来,迅速侵占了她的肺腔, 连声救命都叫不出来。 就连当年学校里疯传的流言蜚语也少不了梁时熠的手笔, 他为了替梁又薇讨回“公道”,什么都做得出来。 梁时熠没错过她眼底的厌恶和反感,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打量着蒋姒, 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穿着的婚纱, 笑容愈发讽刺玩味:“我当时是谁这么了不起, 这不是我那位从乞丐窝里爬回来的好姐姐吗?” “梁时熠”蒋姒冷笑, “你少在这里恶心人,我可没有你这种烂到骨子里的“好弟弟”。” 梁时熠彻底冷了脸,被激怒后正想动手。 身后传来男人森冷的嗓音:“梁少爷想对我太太做什么?” 梁时熠顿住,回头看了眼。 从门口进来的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能很好地将板正的西装版型撑起来,浓眉压着清越眉骨,漆黑的深眸冷冷看着梁时熠,线条分明的轮廓透着冷峻寒意。 “三…三哥?” 谢权在谢家宗系小辈里排名第三,梁家和谢家又一向交好,梁时熠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家长孙是有些发怵的。 谢权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曾经和他交好,出身谢家宗系旁亲的那位堂少爷,因为背地里嘲讽过谢权是克死双亲的灾星,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传到了谢权耳里,那位堂少爷至今还瘫痪在床,需要身边的人小心伺候着,毫无尊严地活着。 “你刚刚——” 谢权眸色冷淡,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情绪:“是想对我太太动手吗?” 梁时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虽然仗着有家族撑腰,在京城一向横行霸道,可遇上谢权这种城府颇深的人,也不敢轻易造次。 梁时熠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姐姐,想上前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带着人过来闹”谢权停顿,眸色愈发冷漠,“这就是梁少爷打招呼的方式?” 梁时熠咽了咽口水,他瞥了眼被保安彻底控制住的孙晓宁,“三哥,这是个误会,我不知道今天预约在这试婚纱的是您和…和我姐姐,都怪这些该死的东西,说句话支支吾吾的,连件事都交代不清楚,我要知道是您在这里,我不会带人到这儿来的。” 梁时熠这句姐姐喊的十分为难,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蒋姒这个从贫民窟爬回来的姐姐,要不是蒋姒,薇薇姐也不至于远走他国这么多年。 说到底都是蒋姒抢走了原本属于薇薇姐的东西! 梁时熠敛下眸,极其隐晦地望了那边身披婚纱的女人一眼。 这该死的臭乞丐抢走了属于薇薇姐的一切,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大摇大摆地跟谢权到这里来试婚纱! “梁少爷”跟随在后的店长听到这番话,压着火气回答,“您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店员,都早就跟您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您和您的女朋友在门口不依不饶,坚持要进来看看,我根本拦不住您,您如今倒打一耙,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梁时熠沉着脸,碍于谢权在场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压着脾气。 那头,被保安押解着往外走的孙晓宁不断挣扎,在路过梁时熠时,她一把抓住了梁时熠的胳膊求助道:“阿时,你快让他们放开我啊!” “吵什么!”梁时熠吼了一句,脸色极臭地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孙晓宁的左脸迅速红肿。 她从小姐妹带过去的酒局上攀上了梁时熠,这几个月梁时熠对她极好,要什么买什么,甚至就连今天她临时提出来要试婚纱,梁时熠也带她来了,她一度觉得自己在梁时熠心底是不一样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嫁进梁家当少奶奶。 这一巴掌打懵了孙晓宁,她捂着火辣疼痛的左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梁时熠。 梁时熠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极少在旁人面前吃瘪,可今天却连着被压制了好几次,孙晓宁又在这里吵闹不止,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梁时熠怒气冲冲地冲着她发火:“没规矩的东西,我就不该带你到这儿来,丢尽了我的脸面。” 孙晓宁捂着脸,有气也不敢往外发出来,眼底含着泪,强忍着委屈。 “三哥”梁时熠脑仁疼得厉害,额角太阳穴疯狂抽动,按捺着火气,硬挤出笑容来讨好,“您看今天的事真的都是误会,都是她不懂规矩才冒犯了您,我是真不知道您在这儿。要不赶明儿我在北城会所叫个局,我做庄咱们聚聚,到时候,我再好好跟您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梁时熠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向来是这样,责任都是别人来替他承担,就像外祖为了她溺水一事震怒时,梁时熠也是这样,寥寥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到了同行的狐朋狗友身上,说是被人唆使,一时蒙了心智才会这么做的。 毕竟梁时熠是梁家唯一的独苗金孙,梁夫人用命护着自己的儿子,哭得泪眼涟涟说:“我的阿时有什么错?他哪点说错了?这孩子原本就不该回来的,她抢了薇薇的一切,如今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吗?” 蒋姒无比庆幸她对梁家人原本就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她漠然地站在楼上看着他们一家人唱戏,闹成了一团,梁时熠被狠狠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为此,梁时熠对她更加记恨在心,只不过是学聪明了点,不会再明着针对她,背地里使些阴损招数,扰得她不安宁而已。 “梁少爷”谢权神色依旧冷淡,似乎并未将他的解释放在心上,只漠然地看着他,“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我的太太。” 闻言,蒋姒一怔。 她诧异地掀眸望向谢权,男人俊美无铸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黑眸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梁时熠僵住,让他跟那个臭乞丐低头? “怎么”谢权眸色渐深,“梁少爷做不到?” 梁时熠梗着脖子,身体机械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在蒋姒身上,眼底的恶意都快压不住了,极其僵硬地扯动嘴角:“姐,今天的事是我鲁莽冒犯了,对不起。” 谢权看向前边穿着婚纱明艳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女孩,眸底的冷意稍缓,温声:“满意吗?” 蒋姒抿唇,只静静地看着谢权没有说话。 这人从进门开始就一口一个太太的,叫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梁少爷”谢权嗓音淡淡,“看来你的诚意不足以打动我的太太。” 梁时熠眼神瞬间变得凶猛,只是实力不够,也不敢挑衅谢权,只能忍着气,干着嗓子问:“那三哥你还想怎么样?” 谢权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我太太满意,我可以考虑将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 梁时熠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忽地,他恭敬地弯下腰身鞠躬,“姐,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你走吧”蒋姒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败坏了兴致,“请梁少爷记住了,你的姐姐远在国外,以后不要再乱叫。” 梁时熠将脸面踩在了地上跟自己最看不起的人道歉,心底倍感屈辱,他咽不下这口气,眼底的阴狠一掠而过。 他嗤了声,看都没看一旁捂着脸的孙晓宁一眼,对上谢权那双淡漠冷情的眼睛时,那口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怨气霎时间消散,不敢发火,也不敢甩脸色,只能灰溜溜地拔腿往外走。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2节 “等等” 男人忽地出声。 梁时熠脚步僵住,他缓慢地转过脖子去看。 他紧张地滚动喉结,小心翼翼地试探:“三哥?” “梁少爷冒犯我太太的事,我太太心善不计较” 谢权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他一眼,漆黑深邃的双眸窥不见一丝情绪,“我有说过算了吗?” “可你明明说只要她满意,你就——” 梁时熠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谢权说得是考虑,而非一定。 “你当我的人这么好欺负?”谢权眸色彻底冷了下来,“由着你呼来喝去,指手画脚?” 第35章 没钱 梁时熠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谢权耍了, 怒不可遏地瞪着对方,压抑已久的少爷脾气立刻冒了出来:“三哥,你不要太过分了,难不成你还想为了这个女人跟梁家决裂吗?” 他根本无法理解谢权在想什么, 今天在这里百般折辱他, 逼着他和蒋姒低头道歉还不够, 他还想做什么? 谢权似乎根本没将他当回事儿,只淡声吩咐:“沈易, 找人计算一下今天店里的损失, 这些全部记在梁少爷账上,店内损失以及致人受伤的赔偿事宜,你一并从旁协调处理。” 这话就是摆明了不打算轻易放过梁时熠, 店里的损失倒还好, 梁家也不是支付不起这笔钱, 只是到时候随着订单一并传回梁家的就不单纯只是赔偿的事了。 他带着女人大摇大摆地在外头逞威风,丢尽了梁家人的脸面,以梁老爷子那种极其好面子的性格, 势必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更何况还有他动手伤人的事,谢总这意思大致是想走正规程序处理, 这位盛气凌人的梁家小少爷怕是要在看守所关个几天才能出来了。 沈易点头:“好的。” “走吧, 梁少爷”沈易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时熠。 梁时熠忿忿不平,额角青筋暴起,眼看着是要按捺不住再次动手。 沈易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随后笑了声, “梁少爷, 我劝您老实点, 配合我去办手续, 运气好您很快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梁家,要是运气不好,您应该知道那位堂少爷的下场。”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梁时熠如同兜头冷水泼下,满腔怒火被浇了个透心凉,脸上颜色青白交加,最终不甘愿地嗤了口怨气,拔腿就走。 沈易暗暗摇头,他也是不明白这梁家老爷子的铁血作风,一生睿智多谋,怎么生出来的后代一个比一个蠢?真是聪明一世,毁于无后传宗接代。 这梁家,怕是要完蛋了。 “不是说还在开会吗?”蒋姒穿着婚纱不好挪动位置,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她疑惑地望向谢权,“会议结束了?” “没有。” 公司会议还没结束,沈易接了个电话后,匆匆进来告知了他这边发生的情况,他提前结束了会议赶过来。 蒋姒有点诧异,她知道谢权在谢老爷子的铁腕教育下,对待自己的标准一向很严格,甚至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向来以工作为重,仿佛工作就是他的全部。 这样的人,竟然会翘掉会议跑过来,只为了…替她撑腰? 蒋姒有种自己好像给他添了麻烦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翘班过来放了其他人的鸽子?这样你的员工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谢权踱步靠近,闻言,蓦然低笑了声:“谢太太,你好像让我当了回色令智昏的昏君。” “……你干嘛总是这么叫我,我们都还没办婚礼呢” 蒋姒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听起来感觉有点不自在。 谢权温声:“提前熟悉一下,不好吗?” 蒋姒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再提出异议。 “对了,你的会议要不要紧呀?”蒋姒垂下眼睫,心底有点过意不去,她虽然不太清楚这场会议的性质,但对谢权来说,公司事无巨细一向都需要他亲自过目的,她怕真的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公事。 “嗯?”谢权别有深意地凝着她,“很重要的话,谢太太要怎么补偿我?” 只是常规会议而已,公司高层例行报告各部门运转情况,他原本就打算提前结束会议过来的,倒不至于到耽误了公事的地步。 “你想要什么补偿?”蒋姒温声细语地说着话,细长的手指有点紧张地攥了下手心。 谢权淡声反问:“谢太太觉得呢?” “你过来一点。” 蒋姒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忽闪忽闪地像是煽动的蝶翼,乌黑的发丝间精致小巧的耳尖若隐若现,泛着淡淡的绯色,她低着眉眼,微微勾了下手指示意男人低头。 男人微俯身,她闭上眼睛,踩着高跟鞋踮起脚倾身凑过去,柔软的唇瓣落在男人微凉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一触即离。 “这样”蒋姒睁开眼睛轻声问,“可以吗?” 男人眸色幽深,清冷的眼眸清晰落映着眼前女孩雪腮带粉的羞赫模样,越是温纯可人,便越容易让人心弦浮动。 他哑声:“谢太太,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蒋姒有点受不住男人沉静的注视,仿佛要溺毙在他深邃的眸光里,她别开眼,“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是不想你因为我耽误了工作,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她不会觉得很开心,反而会很有负担。 “真可惜”谢权淡淡笑了声,“我只想做个只知温香暖玉不问朝政的昏聩庸君,谢太太却不愿意给机会。” 蒋姒发现他今天好像格外的……骚话连篇?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爱说话,今天是被突然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吗? …… “蒋小姐,谢先生。” 去找头饰的店员用戴着手套端着托盘出来,红色锦绒布上搁置一顶精致漂亮的发冠,发冠上缀着鸽子蛋大小的深蓝色钻石钻石。 “头饰已经取来了,蒋小姐您现在要戴上试试看吗?” 谢权淡声吩咐:“拿过来吧” 店员赶忙端着托盘上前,微微举起托盘,方便他们取用。 整顶发冠最醒目的便是那颗温斯顿蓝钻,稳稳镶嵌在发冠前端。 男人冷白明晰的指节微微弯曲,拿着那顶小巧的发冠,漫不经心地撩开眼皮问:“我帮你戴上?” 蒋姒眼睫轻颤,轻轻点了下头。 她头发柔亮,为了配合过几天的杂志封面拍摄,去恒星之前她还特地去做了个造型,乌黑烫卷的发梢自然垂落着,小巧的发冠刚好卡在蓬松的发顶。 她侧身站着,背对着镜子,也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蒋姒缓缓掀开眼眸,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有点紧张地问:“好看吗?” 谢权抬手,长指拂过她脸颊的碎发,凝视着眼前女孩漂亮精致的眉眼,眸色愈发深沉晦暗,“好看。” 试完婚纱以后,蒋姒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趁着距离月底的封面拍摄还有一段时间,她细细翻看起了叶青递过来的剧本。 这个故事,她倒是很感兴趣。 故事背景发生在九十年代初的大西北荒漠,女主是生活在西北农村的朴素农民,没有什么知识文化,每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困潦倒的穷苦日子,一眼就能望到未来的生活,随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到来而改变,理想、感情和现实交织,纠葛不清。 故事地点在荒漠农村,也就是说到时候正式拍摄也会到遥远的大西北取景。 拍摄时间有冲突就算了,拍摄地点也很偏僻,到时候别说筹办婚礼了,就连跟外界取得稳定联系都不容易。 蒋姒心烦意乱地皱起眉尖,白天被梁时熠这么一搅和,她都把正经事给忘了。 原本她是想跟谢权商量一下的,她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要接下这部电影。 一方面,她的确是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 可另一方面,因为在桐市闹出的那档子事使得她对这个圈子心生厌恶,有时候会萌生出一种不想再继续做下去的念头。 谢权从书房出来,看到得就是坐在奶白色沙发躺椅里正兀自出神的女孩儿,托着腮发呆,秀气的眉尖轻轻蹙着,似乎是在为了什么事而感到烦恼。 蒋姒想得出神,都没注意到男人靠近。 等到眼前覆下一道阴影才恍然抬头,男人背着光,清隽的五官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 男人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长腿微曲着,膝盖轻抵着她缩起的小腿,温声:“婚纱喜欢吗?” “嗯…?”蒋姒反应慢了半拍,美眸轻移,目光缓缓落在男人端方俊美的脸上,细边眼镜压着挺拔的鼻梁骨,如墨的黑眸掩藏在薄薄的镜片后,镜片折射反光,看不清眸中深色。 男人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雪松气息,清冽又好闻。 她轻轻吸气,有点沉迷于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气味,就连回答的声音都变得很轻哑:“喜欢。” 那件婚纱看起来漂亮又精致,尺寸也刚刚好,穿上身很合适,她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蒋姒回过神来,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嗯?” 男人眸色如常,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其实今天去公司”蒋姒顿了下,“叶总给了我一个剧本,是接下来恒星会投拍出品的一部文艺类型的电影,剧本我看了,故事还不错,就是如果我打算接下来的话,可能……” 蒋姒小心地抬眸觑了男人一眼:“可能跟婚礼的时间安排会有冲突,那部电影马上就会开拍,而且要到大西北去取景,拍摄地点也很偏僻,到时候婚礼恐怕就没办法如期举行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底气。 谢权神色淡然:“你很喜欢这部作品?” 蒋姒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道:“嗯,我挺喜欢这个故事的。” 正如叶青所言,这部电影的剧本很好,她没有挑剔的理由,而且角色对她来说的确很有挑战性。 “那就接下来。” 谢权的回答,出乎蒋姒的意料。 她诧异地抬眸,愣了下说:“可是如果我接下来的话,婚礼怎么办?” “婚礼只是形式”谢权神色如常,并未这件事而有半分不满,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淡然平静,“重要的是你开心。” “谢太太,别把我想得那么□□。” “你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想做的事,这很好。婚后,我也不会干涉你做任何决定。”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3节 “我只希望这段婚姻能带给你底气和安全感,而不是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蒋姒神情微微动容,莫名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鼻尖酸酸的,眼眶温热。 她别开眼,不敢去看男人如深海般沉静幽邃的眼睛,嗓音嗫嚅,带着浓浓的鼻音温声细语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太好了。 有时候,蒋姒都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付出的这份感情。 “谢太太,这个问题我曾经回答过你。” 谢权无奈低笑了声:“看起来,你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想知道为什么?” 谢权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 “答案,在这里。” 手掌贴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胸腔下那阵搏然有力的振动。 蒋姒呆呆地凝视着紧贴着男人胸口的那只手,未施粉黛的脸蛋在明亮灯光照耀下,更显得明媚精致,如水的柔眸弱化了浓艳五官带来的攻击感,神色怔忪的模样,难得显露出了几分温软的娇憨。 “不过——” 男人慢条斯理地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淡漠幽深的眸色落在女孩身上,墨色愈发浓郁,修长的手指抚弄着女孩细腻的肌肤,灵活的指尖轻挑起垂落的柔软裙摆,从喉咙溢出的笑声格外低沉,“谢太太,今天晚上我要收点婚后利息,作为补偿。” 第36章 没钱 晨光熹微, 从落地窗徐徐照进房内,月白色的睡袍落在乳白色的长毛地毯上,薄薄的衣料叠落在深色长裤上。 深色真丝薄被下曲线玲珑,如羊脂玉的纤细手臂落在深色被面, 裸露的肩膀隐约可见暧昧的吻痕, 乱蓬蓬的乌黑卷发掩着姣好的侧脸轮廓, 明晃晃的光线刺在眼皮上,如扇长睫微微颤动, 倏地, 她睁了睁眼,艰难地拥着薄被坐起身,卷发顺势滑落至身后, 发梢掩着柔软的腰窝。 蒋姒睡眼惺忪地摸到了振动的手机, 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鼻音, 还有点哑,“喂——” 唐音微顿:“你刚起来吗?” “没有”蒋姒揉着酸胀的脖子,明晰指尖搭在肩上轻轻揉捏, 倏地揉到了昨晚被吮吻最严重的地方,酸痛感一下就散开来, 她下意识地低咛了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很暧昧, 唐黎骨头都麻了,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呀”蒋姒困倦地垂着眼睫,还没完全睡醒。 昨天晚上谢权说要收点婚后利息, 就真的没有轻易放过她, 折腾了大半宿,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 她累得不行才昏昏睡了过去,后来迷迷糊糊的好像被抱去浴室清理,名义上说是清理,实际上在浴室清理着就变了意味。 “那就好”唐黎松了口气,生怕自己打电话的时机不恰当,会打扰到她和谢总,“我半个小时后到楼下,你先收拾下准备下楼。” “嗯,知道了。” 蒋姒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大腿内侧好像破了皮,微微动了下身就有点疼,还有股淡淡的药味,她“嘶”了声,拧着眉尖下来,脚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她垂眸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是一副金丝细边眼镜。 联想到昨晚男人摘下眼镜后,长指捏着她后颈慢条斯理地揉了两下,随后微微用力将她带过去,她坐在男人腿上,后腰被微微曲起的膝盖顶着,像是给了她一个支撑力。 他吻得很细致又轻缓,像优雅的黑豹看着被圈禁在内正瑟瑟发抖已经无力逃跑的猎物,吻技越来越娴熟,手法也很……缓慢地勾起她的渴望。 蒋姒红着脸,白嫩的脚尖点着薄薄的镜片轻旋了下,将碍事的眼镜踢开,这男人总有办法在她克制不动心动时,又用实际行动打消她那点微妙的情感变化。 蒋姒磨磨蹭蹭整理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件乳白色针织毛衣裙,长度及踝,袖子也很长,领口也是竖领设计,能够很好地将身上的暧昧痕迹藏住。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唐黎了然打趣:“不是我说你,明知道今天要拍杂志封面,还这么放纵。” “……”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的蒋姒无可指摘,昨天晚上她虽然是被动的,但说实话也不是没有享受到,而且她完全放任自己沉沦,没有一丁点想要挣脱的意思。 “谢总,怎么样?”唐黎在桐市的时候,每次去医院探病见到蒋姒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她那时就很好奇谢权是不是很厉害。 不过后来得知两人什么都没发生,不知缘何竟然觉得有点可惜,还有点生气。 放着蒋姒这种人间尤物竟然还能忍得住,她要是男的,她都顶不住,谢总竟然能克制得住没将她拆吃入骨。 他还是人吗? 司机在前座,格挡严实,根本听不见后座的交谈。 唐黎有意放低了声音:“我听说手指长的男人都很厉害,谢总的手看起来很灵活,应该不是不行吧?” 行不行她不知道,灵活是真的。 男人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吗?若不是知道他生来就是个冷淡的性子,她还以为谢权情史丰富身经百战才历练出来这套磨人的手法。 “今天杂志在哪里拍?”蒋姒迅速岔开话题,及时止住思想越走越偏的唐黎。 唐黎想了下,“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你这个可能会很麻烦。” “?”蒋姒不明所以。 等到了地方以后,蒋姒才知道唐黎说得麻烦是指的什么。 今天的杂志拍摄以国风大片为主题,可能是为了配合“醉梦风华”的新剧上线,提前做预热处理。 有两套拍摄服装薄如蝉翼,根本遮不住身上的痕迹,在高清摄像头下根本无处可逃。 虽然后期可以做特殊处理,但这样一来,工作人员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现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蒋姒硬着头皮换上拍摄服装,头饰和妆容肖似剧中长华郡主的装扮,只是在给她身上做遮瑕处理的时候,化妆师也脸红了。 干这行这么久,碰上皮肤状态不好的、五官条件不行的,亦或者是身上有吻痕抓痕的情况也不少,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如此密集的吻痕,化妆师也是头一回见,蒋姒皮肤实在太白太嫩,稍微用力就能在身上留下醒目的痕迹,吻痕和青痕交迭,看起来像是被狠狠宠爱凌虐过后留下来的标记。 化妆师偷瞄了眼,已经上了妆的女人眉目明灿艳丽,红唇烈焰似火,明明是攻击性很强的五官,偏偏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若有似无的妩媚风情,勾得人口干舌燥。 这样的尤物,应当很难有人招架得住吧?也难怪会留下这么疯狂的痕迹。 化妆师打量她的时候,目光不慎掠过女人纤细的腰身,腰窝深凹,细腻凝脂的肌肤上,有枚吻痕格外明显突兀。 她忽地有了灵感,“蒋老师,这里我给您画一下吧” 蒋姒也看不到后腰,只当是拍摄有要求,所以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化妆师用勾线笔蘸着人体可用的彩色颜料在她腰身上细细勾描了一株迤逦绽放的红色曼珠沙华。 拍摄极其顺利,蒋姒的表现力很强加上她本来就是浓颜系长相,上镜根本不费劲,摄影师翻看照片的时候,还有点感慨。 见多了各色各样的明星,因为艺人常年带着浓妆,皮肤衰老很快,在高清摄像头下根本无处遮掩,就算上了厚厚的粉底也难以遮掩演员本身的疲态,做后期处理的时候,身边总会有明星的工作人员跟着在一旁指指点点的,一会儿说要修脸,一会儿说要调整身材比例,很少见到这种完全不需要做后期处理的。 拍完照片后,蒋姒笑着跟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致谢:“辛苦大家了。” 唐黎在一旁等了很久,见拍摄终于结束才迎上前,“先换衣服吧” “嗯”蒋姒轻应了声。 换好衣服后,脸上的妆容也顺带着卸掉了,只剩下身上那株曼珠沙华因为位置比较敏感的问题,加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没法卸掉。 见她换好衣服,唐黎起了身将代为保管的手机交回去:“你的手机。” “对了”唐黎提醒,“刚刚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手机号码看起来很陌生,我没帮你接,你回个电话吧,万一是谢总那边有事找你,别耽搁太久。” 蒋姒顺手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号码都是同一个,看清楚是010开头的座机号码,她垂着眼睫轻讽地笑了声,解锁手机滑掉了未接提醒。 “你不回个电话吗?”唐黎觉得奇怪。 “骚扰电话”蒋姒神色淡淡,“不用理会。” 蒋姒没将这个电话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再和那家人有任何瓜葛。 结束了摄影行程以后,唐黎还有点事要和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商量,她就坐在休息室里等着。 蒋姒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正在翻阅电子版剧本时,微博忽地收到一条新的推送消息。 她看也没看就打算直接滑掉推送的新闻资讯,忽地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推送的标题格外醒目。 “天才小提琴家梁又薇正式归国” 蒋姒点在屏幕滑动的指尖忽地顿住,等她反应过来,手机灵敏的触碰反应,已经因为她不小心的点顿而跳转。 微博话题广场热度很高,排在第一条的是营销号发送的推送消息。 北美菌:天才小钢琴家梁又薇于今日凌晨现身北城机场秘密归国,梁又薇曾在国家大剧院举办了小提琴独奏会,在国际顶级音乐学院深造期间,还曾受邀在维也纳□□演出,最重要的是除了琴技了得以外,还是位人美声甜的大美人哦,据悉这次归国是为了履行婚约哦 【搜了一下照片,真的好漂亮】 【救命,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还这么厉害,同样是二十来岁的人,跟她对比,我好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履行婚约是什么鬼?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题我知道,我和薇薇以前是一个学院的,她算是我学姐吧,人是真的长得很漂亮,而且性格也好,对人很和善,完全看不出是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脾气好得出奇。学姐家里真的非常有钱,好像家里是在上京赫赫有名的那种豪门家族吧!薇薇学姐的父母我也有幸远远见过一次,非常有气质的那种,不像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倒像是出身于什么艺术底蕴浓厚的大家族,我跟你们说,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底气真的不一样,薇薇学姐不管做什么,身上都有一种很耀眼夺目的自信,关键是薇薇学姐还有位相当不得了的未婚夫!】 第37章 没钱 八卦永远是人类共同的话题, 远比名气、学历、才能更加吸引人,越来越多的网友被热搜标题吸引进来。 原本排在热搜第十七位的话题慢慢往上升,竟然也慢慢到了热搜榜单第六的位置。 当然国内大环境对音乐艺术领域关心实在不高,热搜因为八卦绯闻而勉强升到第六位以后就再也没法上升。 讨论度最高的并不是“天才钢琴家梁又薇”有多优秀、多漂亮, 而是要娶这位天才钢琴家的男人究竟是谁, 所谓的婚约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网友对这位传说中很厉害的未婚夫好奇得要命, 但偏偏找遍全网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侥幸翻墙出去的网友跑去考古吃瓜, 只是翻遍了梁又薇的ins账号, 也只翻到了很多年前梁又薇放过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穿着小西装制服裙的女生微侧着身,头微微向身侧倾斜,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画面光线调得很暗, 隐约能辨认出身边坐着的是个男生, 光线交叠,轮廓极其模糊,而且照片角度卡得刚刚好, 没有露出男人的脸,就算将画面调到最亮也只能看清男人清瘦修长的手, 那只手冷白如皓月, 指骨分明,放大了看,似乎还能看到虎口处有枚淡淡的痣。 【他手上的表是百达翡丽限定款吧,好有钱】 【凭手辨人, 我敢打包票, 长相绝对不俗】 【本手控觉得好不好看不重要了, 手好看就行嘿嘿听说手指很长的男生, 都比较厉害哦】 【?楼上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手指很长就一定很厉害?】 【也不是一定很厉害,我交往的男人里边,手指长的确都比较会玩儿,但比起手,我现在更想看脸,有没有正脸啊?】 【怎么都在扒男的长什么样,只有我觉得梁又薇读书的时候很好看吗?好甜啊,简直是元气甜妹,跟现在优雅大方的模样截然相反啊】 扒到最后也没人扒出来男方长什么模样,倒是从先前那位自称是梁又薇音乐学院师妹“蜗牛泡泡”被问得不耐烦了,才在评论下统一回复。 【蜗牛泡泡:哎呀大家不要问我啦,也不要胡乱猜测啦,学姐未婚夫真的很优秀,据说长得很帅,功课好,一路跳级保送上的华科,家里也很有钱,两人是青梅竹马而且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喔!别说大家族封建思想害人啦,学姐很爱她未婚夫的,我们学院当时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想追求学姐都被学姐拒绝了。她跟旁人聊起自己男朋友的时候,脸上都是很幸福的笑容。学姐室友说,学姐和她未婚夫经常煲电话粥,两人特别甜蜜黏糊,如今能修成正果,也是好事。大家祝福就好了,不要再因为我说的话去打扰学姐了,谢谢。】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4节 网友瞬间提速关键词,纷纷感慨。 【梁又薇是什么人生赢家啊,她自己有钱优秀就算了,未婚夫也这么优秀】 【果然现实里只有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才是王道】 【嗑死我了嗑死了我,这是什么王子公主的甜蜜幸福的童话故事啊啊啊】 …… “姒姒,可以走了。” 已经办完事回来的唐黎屈指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提醒她。 蒋姒回过神来,关掉了手机起身。 从摄影棚离开以后,回去的路上蒋姒一直在走神,话不太多,就连唐黎跟她说话,她也像是没听进去的样子。 唐黎察觉到异样,皱眉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蒋姒神色看不出异常,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只是没有来时那么放松自在。 “你撒谎。” 唐黎跟着蒋姒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吗? “你一有烦心事就不乐意说话,看你刚刚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和谢总闹矛盾了?不过你们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出来拍个照片的功夫,怎么就吵上了?” 蒋姒淡淡回答:“没吵架,你想多了。” “那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唐黎实在想不通。 蒋姒这个人在乎的东西并不多,能让她情绪出现明显变化的原因也不多,要不是因为谢权,还能因为什么? “就是觉得挺好笑的”蒋姒说着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微弱的轻讽笑意。 唐黎被她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她担心地还想问点什么,就听见蒋姒情绪淡淡地开口道:“我想睡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吧” 唐黎欲言又止,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 蒋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到几年前梁又薇离开京城之前那副恨她恨得眼红滴血的模样,觉得很好笑而已。 她自认为还算比较了解梁又薇这个人,因受了情伤而远走异国他乡,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没有在京城露过脸的人,现在忽然回国,要不是别有图谋,她可不信。 “薇薇”谢思琪早就知道梁又薇要回国的消息,两人约好了在常去的茶餐厅见面,谢思琪到得比较早,这会儿见到梁又薇进来,她热情地挥了挥手打招呼。 梁又薇快步进来,笑容优雅得体:“思琪,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你还跟我这么客气”谢思琪神色不满,“我们这种关系用得上这么客套生疏吗?” 梁又薇无奈地笑了笑。 谢思琪打量着她,“不过薇薇,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哦!比起三年前,现在更有…女人味儿了。” “你也是啊”梁又薇笑容温柔,“不对,谢大小姐永远都是这么漂亮,现在只是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谢思琪聊得来的朋友不多,大多数都是冲着她的家世扑上来巴结她的,只有梁又薇是极少数没有带任何目的和她交往的,当年梁又薇出国,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谢思琪一想到这个就生气,“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说出国就出国,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要不是前段时间遇到阿时,阿时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躲在国外一辈子不回来了?永远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怎么会呢”梁又薇握住谢思琪的手,“思琪,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初出国的原因你也清楚,我不跟你联系,是因为不愿意再想起他。” 谢思琪作为谢家人,当然知道梁又薇和谢权之间的纠葛,她是最清楚不过梁又薇对谢权的感情究竟有多真挚了。 谢思琪打从心眼里替她难过,说话也愈发口无遮拦:“也是,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订婚修成正果,这种感觉不亚于刀子剜心,我理解你的痛苦,当年要不是有人横插一杠子,你和我堂哥可能已经……” 她说着顿了一下,意识到这个话题对梁又薇来说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她歉意地望着梁又薇:“薇薇,对不起……” 梁又薇笑了笑,沉静的眉眼露出几分哀伤。 “薇薇,你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吗?”谢思琪知道梁又薇出国的原因,她以为梁又薇在国外待了三年,至少对谢权的执念会少一点吧,可看现在这态度,倒像是从来没有放下过。 梁又薇没有正面回答,只垂下眼眸佯装不经意地问:“他现在还好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谢思琪娇纵惯了,说话经常不过脑子,“现在谢家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能力掌管整个家族事业,爷爷已经彻底脱手将谢家交给了堂哥打理,前两天我回老宅看望爷爷的时候,还听家里的管家说马上要办喜事了,家里要迎进新的谢家女主人,照我看,八成是和那个女人的婚事要落定下来,准备结婚了吧” 梁又薇手捏着咖啡勺搅动着杯子里黑浓的液体,闻言,手一顿,垂着的眼眸掠过一抹暗色:“结婚?” “啊——” 谢思琪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题,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两秒过后,谢思琪又憋不住,娇矜的眉眼紧紧皱起,她坦白地说:“其实前不久我见过那个女人和堂哥,我想那个时候,堂哥带着她来参加寿宴,应该就是要商榷婚事吧,薇薇,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觉得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应该学着放下的,毕竟他们都快结婚了。” 虽然这样说对梁又薇很残忍,可是这桩婚事是她爷爷亲口应承下来的,她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忽然更改联姻的对象,但事已至此,又过了这么多年,这桩婚约早就成了不可逆转的定局。 谢思琪固然讨厌蒋姒,又不得不承认蒋姒说得是对的,就算梁又薇回国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这是她爷爷做的决定,没有人能轻易更改。 梁又薇唇角弧度很浅,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柔弱的破碎感,语气也很轻:“我知道的,这次回来,就是想好好祝福他们的。” 她当然会好好祝福他们,祝他们成为一对怨侣,断子绝孙,相看两生厌,永远没法在一起。 她苦涩地笑了下,淡淡出声:“我只是想再见他一次,为我弟弟求情。” 梁又薇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恰到好处地给谢思琪留下一个受伤颇深还要委屈求全的受害者形象。 她握紧了谢思琪的手,央求道:“思琪,你会愿意帮我的对吗?” 谢思琪也很犹豫,一方面梁又薇是她最好的朋友,朋友有事求帮忙,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另一方面,她私心在想既然堂哥都已经决定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不管她有多讨厌那个女人,都觉得以梁又薇和堂哥敏感的前任关系,应该尽量避免碰面才对。 可是…… 梁又薇想见堂哥又不是为了叙旧话家常,也不是为了挽回什么,而是为了替自己的弟弟求情。 说到底也是堂哥太绝情了,再怎么说薇薇也是他的初恋啊,他怎么能够为了那个女人这样伤她的心呢? 将梁时熠扭送到了拘留所,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这传出去不是在打薇薇的脸吗? 谢思琪思索再三,最后妥协:“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你,思琪。” 梁又薇热泪盈眶,又哭又笑的模样弄得谢思琪心里也不好受。 爷爷也真是的,放着薇薇这么好的孙媳妇不要,非要换成那个一无是处的私生女。 成天在娱乐圈招摇过市,简直丢尽了谢家的脸面。 北城会所 傅司淮低头喝闷酒,和他交好的陈氏实业的少爷陈易唱了会儿歌也觉得没趣,撂下了话筒过来陪他喝酒,安慰道:“想开点,男人嘛,没什么过不去的,叶子不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呢?” 傅司淮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易浑不在意的挑眉:“忠言逆耳懂不懂?叶子和那姓韩的孩子都有了,你说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上赶着当后爸有意思没?接盘也不是你这么接的吧” “小淮”陈易伸手勾住肩膀,语重心长地劝,“小三可不兴当啊,咱们做二世祖也得有点道德底线,你可别整的跟梁家那个废物少爷一样,什么都干,丢人丢面,知道吗?” 傅司淮冷笑嘲讽:“怎么?你成天跟在谢妗妗身后跑,当舔狗就很有脸了?” 陈易厚着脸皮不为所动:“那可不一样,妗妗又没有结婚,叶子可是连孩子都生了,何况舔一人是舔狗,舔千人那就是海王,懂吗?我这是广撒网精准捕捞,你那是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性质能一样?” 傅司淮扯下陈易的手,脸色更加沉:“闭嘴” 陈易觉得自己好言相劝,傅司怪却听不进去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一番好意。 他喝了口酒问:“三哥到底来不来?都这么久了,不是又放我们鸽子吧?” 陈易和谢权是发小,不过虽然是发小,性格却是南辕北辙,陈易以混吃等死为己任,靠着一身油嘴滑舌没皮没脸的好本领,在上京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以他为首的上京二世祖帮派,多半都跟他差不多,爱玩但不滥玩滥交,平常也看不太起以梁时熠为主的那群毫无道德底线的狗儿子。 “他放鸽子不很正常?” 傅司淮也放松下来,漫不经心地靠着沙发道:“你哪次喊他,他来过?” 陈易神秘兮兮地笑了声:“我陈易能做没把握的事?你等着吧,三哥再怎么没空,今天也会过来的。” “他卖身给你了?” 傅司淮压根没将陈易的话当回事儿,谢权也不是那种容易被轻易拿捏的人。 陈易点头:“也差不多吧” “我前不久不是在拍卖会上收了件上好的羊脂白玉,本来要转送给别人的,结果三哥知道了,让我留着,他来取。” 傅司淮挑眉:“羊脂白玉?” “听说还是清朝的”陈易也记不清,“这东西我拿着也就逗个乐,最多送人情,他要,就给他咯” “而且——” 陈易贼兮兮地挑唇笑:“白玉换个热闹,值。” 傅司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又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陈易耸肩,“举手之劳帮个小忙而已” 陈易愈发兴奋,“三哥的热闹你不想看啊?久别重逢的老情人戏码,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傅死淮冷笑:“我劝你最好别找死。” …… “boss” 沈易开车送谢权过去北城会所的路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人,“梁家那边递消息过来了,希望您念在两家人过往的交情,放梁小少爷一马。” 谢权神色淡淡:“梁老先生的意思?” “应该不是”沈易实话实说,“梁老先生的身体情况不太好,梁家现在是梁先生代为掌管,主动联系我的也是梁先生,他希望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梁小少爷年纪轻不懂事,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不必理会” 谢权不为所动,眸色反倒更加淡漠,“既然梁家教子无方,我替他们代为管教一下,也是为了他们好。” “好的。” 沈易毫不意外会听到这种答案,老大摆明了是替蒋小姐撑腰,可惜梁家人从上到下竟然没有一个脑子清醒的,连求情都能找错人。 想到那位梁先生打电话过来时,还妄想打感情牌,试图用两家的交情来威胁老大放过梁时熠。 真是异想天开,老大要是真在意两家那点交情,还能为了蒋小姐将梁时熠送进拘留所? 谢权忽地问起:“蒋小姐今天怎么样?” 沈易有条不紊地汇报:“上午被经纪人接去拍了杂志封面后,下午就回到御城汉府休息了,然后就没再出过门。”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5节 “不过——” “蒋小姐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太好”沈易如实交代。 谢权蹙眉:“原因?” 沈易虚心回答:“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能跟今天白天的热搜有关系。” 最近为了准备投拍西京那块已经被划进了政府项目的地皮,忙得脚不沾地,以后西京那边发展会更为便利,升值空间也很大,所以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蒋姒的事情,只从底下人的汇报中了解了几分,然后汇总告知给谢权。 沈易顿了顿,方才继续说:“热搜内容是梁家小姐梁又薇回国的消息,蒋小姐可能是看到了这条热搜,心情才不好的。” 毕竟蒋姒和梁又薇的关系恶劣到就连他一个小助理都心知肚明,死对头回国,怎么可能心情好得起来? “但是我想您今天将白玉拿回去,蒋小姐会很开心的” 谢权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目的不就是为了陈家少爷手里那只通体玉白的羊脂白玉吗? 听说那件白玉是清初传下来的,价值连城。 boss过来拿,就是看中了羊脂白玉的暖玉属性,蒋小姐畏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过得不好的缘故,手脚常年冰凉,即使是在炎热的酷暑,手脚都没有半分暖意。 玉饰戴在身上会随着人的体温而发热,既能做成首饰佩戴又能当件暖手的物件。 谢权没什么情绪地淡淡回了声:“嗯” “哟”陈易鬼哭狼嚎地正握着麦克风唱歌,抬眼一看,立刻关掉了音乐,举着麦克风热情大喊,“三哥,你可来了” “东西呢” 谢权直奔主题,陈易佯装伤心:“三哥,你也太让我寒心了,都多久没见了,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怎么上来就问东西呢?真拿我当工具人使啊?” 谢权淡声:“有自知之明,代表还有救。” 傅司淮止不住笑,笑得肩膀都在抖:“自取其辱。” “东西在这儿,我拿来了” 陈易也不在乎谢权的冷淡,他举了举手中的黑色盒子,“但是不能这么轻易给你,怎么说也是我花了重金才拍回来的,就这么白送给你,我多亏啊” 谢权神色冷淡,根本没准备白拿,“钱会双倍打到你卡上。” “哦?”陈易顿时来了精神,“双倍啊?三哥阔气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这东西干嘛?你不是对这种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吗?” 傅司淮啧了声:“废话真多,他不送人还能自己用?” “我这不是”陈易笑得很贼,“好奇三哥要送给谁吗” 谢权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掀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可猜不到”陈易瞥了瞥嘴,“你心思藏得这么深,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给的是谁?究竟是那位梁家大小姐,还是那位流落在外多年拿了灰姑娘剧本可怜兮兮的梁家二小姐?” “这一切尽在”陈易顿了下,“今晚九点三十五分,陈易娱乐频道,准时为您揭晓。” 傅司淮踢了他一脚,“少贫,赶紧把东西拿给三哥。” “no”陈易竖着手指头摇了摇,“给三哥可以,但不是现在,咱们好不容易聚聚,三哥不得让我满意了再走?别这么无情,我可是想念三哥想念得紧呢” “陈易”谢权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眸光清明通透,“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易也没觉着自己能够瞒住谢权,谢权心思剔透,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不过陈易也没打算这么快揭秘,提前揭晓了,这还有什么好玩的? 说话间,手机就响了。 陈易看了眼,饶有兴趣地扬了扬手机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不——” 陈易顿了下,笑得更加耐人寻味。 “惊喜就来了吗?” 第38章 没钱 谢思琪打了两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最后一次电话接通时,谢思琪克制不住小姐脾气,发火道:“陈易,你耍我玩吗?到现在才接电话, 你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吗?!” “大小姐请见谅”陈易嗓音懒洋洋的, “我这不是太吵了没听见嘛, 你直接过来就行,人已经到了。” 谢思琪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觑了眼梁又薇, 压低了声确认:“三哥到了?” “我答应你的事还能不帮你办成?”陈易嗤笑,“行了,你直接过来吧, 再磨蹭会儿, 我就没法保证你过来的时候, 人还在这儿。” 说着,陈易就挂了电话。 谢思琪看了眼身旁的梁又薇,有点心虚地说:“薇薇, 陈易说三哥已经来了,要不你直接过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她实在不想去触霉头, 谢权那性子阴晴不定的, 根本没法判断他有没有生气,更别说琢磨清楚他在想什么。 梁又薇眸底掠过暗色,面上依旧娇娇柔柔的,只是看起来有点紧张:“思琪, 我自己去的话, 他会不会不愿意见我?” “怎么会呢”谢思琪笃定谢权对梁又薇是特别的, 两人毕竟还有曾经那层婚约关系在, 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过想到谢权对梁时熠毫不留情的态度。 谢思琪想了想,还是妥协:“算了,你这性格太软弱了,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陈易讨好地笑:“三哥,你可别怪我,你二伯家那位大小姐什么狗脾气你也清楚,我也没办法。” 谢权神色淡淡,辨不清喜怒。 傅司淮又踢了陈易一脚:“做事吊儿郎当,没轻没重,滚远点。” “这样”陈易厚着脸皮,直接将手中的黑匣子放到了桌上,“玉我放这儿,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赔礼,不过——” “三哥”陈易还是那副浑得不行的嘴脸,“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要真不喜欢,趁早跟那梁家大小姐说清楚了,省得她对你心存幻想,这不皆大欢喜吗?” 谢权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沉静,似乎并未被他特地找补的一番解释说动。 陈易举起酒杯,大方表示说:“我的错,我自罚。等会儿,我保证半句屁话都不会多说。” 说完,他一口气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酒杯刚落在桌子上,房门就被推开来。 谢思琪走在前边,见到谢权,她缩了缩脖子,嚣张气焰立刻收敛起来,乖乖打招呼道:“三哥。” 梁又薇跟在谢思琪身后,偷偷抬起视线望向角落,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质感极好的衬衫和西裤,明暗交叠的光影清晰勾勒出男人锋利清俊的侧颜轮廓,眉眼清漠俊美,气质清雅却不失气场,比起三年前,似乎要更加成熟稳重。 梁又薇近乎痴迷地望着男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缓步靠近:“阿权,好久不见。” “梁小姐”谢权掀眸淡淡觑了她一眼,“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 梁又薇脸色僵了一下,笑容柔弱又无奈:“嗯…以后我会注意的,对不起。” 谢思琪看不得自己朋友这么被欺负,又觉得堂哥对梁又薇实在太过冷血,她忍不住站出来维护梁又薇:“三哥,你也太过分了吧,薇薇又没做错什么,你何必对她这么无情?” 谢权视线冷淡地落在梁又薇身上,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我和梁小姐什么时候有过情分?” 梁又薇眸光微闪,咬了咬唇,强撑着笑容道:“是不是姒姒跟你说了什么?你才对我如此生分?你知道的,姒姒在外边吃了很多苦,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她对我还有阿时都有点偏见。” “她那个人就是心眼多”谢思琪很不满,“薇薇和阿时大度愿意接纳她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她这么不满足,还……” 谢思琪话还没说完,就对上男人冷淡的黑眸,声音戛然而止,没说出口的话也哽在了喉间。 “大度?”傅司淮听了半天,嗤笑出声,“我没记错的话,贵府小少爷好像曾经在寒冬季节推人下水,差点淹死自己亲姐姐吧?” 谢思琪愣了一下,她疑惑地望了梁又薇一眼。 “那是个意外”梁又薇不卑不亢,撒起谎来面不改色,“阿时和朋友在院子里玩闹的时候,没注意到姒姒在那儿,姒姒是失足落水,不是被推下水的,毫无证据的事,还望傅少爷慎言。” “哦?”傅司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凑巧的意外啊,不知道这些年,这种意外还发生过多少次呢?” 梁又薇视线飘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阿时他做事是很不着调,可心眼不坏,他从来就没害过谁,上次的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我们宠坏了,做事才会这么不知轻重,得罪了姒姒,我可以跟她道歉,就看在阿时是她唯一的弟弟份上,让她放过阿时吧” “你弟弟涉及故意伤人,加上寻衅滋事才会被警方扣留”傅司淮很不给面子地嗤了声,“既然你认为你们没有错,想求情就应该去找受害者,揪着三嫂干什么?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是三嫂故意打击报复,恶意针对梁时熠,梁小姐,没有证据的事,还请你慎言。” 傅司淮不是个爱吃亏的性子,三言两语就挑破了假面,原话奉还。 听见那声“三嫂”,谢权眉眼微微舒展,冷淡的神色稍缓。 傅司淮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梁又薇这点弯弯肠子在旁人面前可能还勉强够用,在他面前耍这种低级手段就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勾着唇角,笑容愈发讽刺:“如果梁小姐真的认为是三嫂故意针对梁时熠,你也应该去找三嫂求情才对,怎么会托关系想尽办法找到三哥这里来?毕竟你和三嫂是亲姐妹不是吗?既然是血缘至亲的关系,你找三嫂帮忙,难道不比找一个外人求情强?” 他笑得意味深长:“梁小姐,你的心思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还是说——” 傅司淮故意停顿了一下,眼底的嘲讽意味更浓:“求情是假,想破镜重圆才是真?” 这话就是彻底撕破了脸面,明晃晃地将梁又薇的目的挑明出来。 谢思琪立刻炸毛,瞪着傅司淮出声维护道:“傅司淮,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故意抹黑中伤薇薇,薇薇要是真有这种想法,当初还会出国躲三年吗?何况就算她有这种想法又有什么错?这桩婚事,本来就是薇薇的,是那个女人从薇薇手上抢走的,要不是她,薇薇何至于有家不能回?你不要因为你自己和她的身份境遇差不多,就抱团取暖,替她说话,故意在这儿针对薇薇!” 傅司淮是私生子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谢思琪最反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她看来,傅司淮故意针对梁又薇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蒋姒一样见不得光。 “是谁告诉你这桩婚事是被抢走的?” 谢权眸色很深,五官轮廓更加深邃冷峻。 谢思琪被质问得一怔,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梁又薇。 梁又薇眼底快速掠过一抹慌乱,本就柔弱虚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扣了下手心。 “阿权……” 谢权冷声:“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梁又薇咬唇,委屈地垂下眉眼,大脑神经却瞬间变得紧绷。 梁家和谢家这桩婚事是很早以前就约定下来的,算是娃娃亲,当时和谢权订下婚约的……是尚在襁褓之中的蒋姒。 只是蒋姒三岁那年走丢,她以为蒋姒早就死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桩婚事就该顺延到她身上。 这些年她也一直以谢权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旁人问起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也没有否认,顺其自然的让旁人产生一种误解,认为她才是和谢权订下婚约的那个人。 谁知道蒋姒会忽然被找回来,她一回到梁家,这桩婚事就被重新提到了台面上,分明自己处处都比蒋姒优秀,外祖却执意要将蒋姒嫁进谢家。 梁又薇心生怨恨,愈发觉得外祖偏心,打从心底认为就是蒋姒抢了她的东西。 如果不是她活着回来,能顺理成章嫁进谢家的人就是她。 “三哥,我有说错吗?你干嘛对着薇薇发火?” 谢思琪一头雾水,“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和你订下婚约的人是梁家千金,也就是薇薇,如果不是她横插一杠子,你和薇薇早就修成正果了不是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6节 傅司淮觉得谢思琪真是蠢得可以,他冷笑了声:“梁家千金不是有两位吗?谁跟你说梁家千金就一定是指梁小姐了?” 谢思琪彻底懵住,本能地望向梁又薇,寻求答案。 梁又薇心有不甘,垂敛地眼底嫉恨一闪而过:“没错,订下婚事的是梁家千金,可是傅少爷又怎知这桩婚事指的就是姒姒而不是我?” 外人只知谢、梁两家有婚约在身,在外人眼底她就是唯一的梁家千金,这桩婚约怎么就不能是她的? “梁小姐”谢权抬眸看她,眉眼间皆是冷漠,“和我有婚约在身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姒姒,你们梁家是如何告panpan知于你的,我不关心,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没有姒姒,就没有这桩婚事。” “抢?”谢权漫不经心地低嗤了声,“原本就是她的东西,何必要抢?” 第39章 没钱 被谢权亲口拆穿无疑于判了死刑, 梁又薇脸色苍白,薄弱的身体摇摇欲坠,控制不住发颤。 谢权把玩着那块羊脂白玉,通体盈白温凉, 没有一丝杂质, 倒像是女孩细腻漂亮的肌肤, 他漫不经心地掀了下眼皮,眸光带着点凉意看了眼陈易, “钱会转给你, 以后少给我找麻烦。” 陈易看了半天的戏,信息量巨大,难以消化,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面如菜色的梁又薇。 这位梁家大小姐常年出入在各种高级音乐剧院, 在人前永远都是优雅端庄无可挑剔的, 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失态?而且听起来梁家内部乱糟糟的,好像也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和谐。 陈易挑眉,嬉皮笑脸地道歉:“三哥, 今天就当我对不住你了,钱真的不用给, 算是……” “我给未来三嫂的赔礼吧” 谢权冷淡起身, 擦肩而过离开之际,梁又薇不甘心地伸出手拉住他,柔弱的手指搭着男人笔挺的西装外套:“阿权……” 她拼命展现自己,比起蒋姒那种一无是处的人, 分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当初订婚以后, 他不是也很不满意这桩婚事吗?要不然怎么会离开三年之久? 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在上京, 所以梁又薇才敢放心地在国外待了整整三年时间, 她认定谢权对蒋姒毫无兴趣,可如今他却口口声声地护着蒋姒。 手指才挨上边,男人皱眉冷淡抽离,“梁小姐,自重。” 梁又薇指尖麻了一下,眼底的慌乱无法掩饰。 谢权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无关男女,生来冷情的性子,不可能跟任何人走得亲近。 过去的二十年间,她能见到谢权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回都是因为父母去谢家拜访的时候带上了她,她才有机会见到谢权一面。 可他永远都是静立在尘世喧嚣之外,纵然自己有心靠近,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蒋姒还以为自己会因为梁又薇回国的事而失眠睡不着,实际上结束工作以后,她沾上枕头就昏昏睡了过去。 房间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暖澄澄的光线落细腻如玉的肌肤上仿佛泛着光泽,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散开在枕头上,柔软的身躯缩在角落里睡得很安然,因为先前翻身的动作,睡衣上摆蹭着往上卷起了一点,露出一截玉白纤细的腰身,大片红色的花纹图案瑰丽又明媚,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迤逦绽放的彼岸花。 谢权进门,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女孩那截细瘦的腰身上,漂亮艳丽的图纹,分外醒目。 他顿了下,指腹拂过那片柔嫩的肌肤,沉沉睡着的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不舒服了,眼睫颤了颤,微掀开眼睛,惺忪朦胧地嗫嚅了一声:“你回来啦” 谢权低身,薄唇轻轻吻了下她额头,嗓音分外温和:“累吗?” 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摆出要抱的姿势,半梦半醒间自然流露出一种小姑娘家的娇憨之态。 谢权顺势低身,任由她的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小脑袋埋在他肩膀的位置,呼吸温浅,说话声音也很小,含糊不清的,显然还没睡醒,“累了,想睡觉,你不要弄我。” 话里话外都是怕他跟昨晚一样,折腾到大半夜还没结束。 “不弄你”谢权手安抚地摸了摸女孩细瘦伶仃的背脊,“睡吧” 蒋姒鼻尖轻轻嗅了下,恍惚间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水味,香味不算浓烈,但是香调有点刺鼻,像是女人用的香水。 她挣扎着睁了下眼睛,可惜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谢权已经去公司了,她出门喝了口水,定点上门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在收拾垃圾准备拿下去扔掉。 蒋姒端着水杯,喝了口温开水,余光瞥见阿姨手里拿着一件质感极好的黑色西装外套,她顿了下,“阿姨,那件外套也要扔掉吗?” “啊”阿姨也纳闷,“先生扔在回收桶里应该是要扔掉的吧?其实扔掉也蛮可惜的,没脏也没坏。” “是吗?” 蒋姒忽地想起昨晚那股很陌生的香水味,眉尖轻蹙,踱步过去翻了两下,外套上也有同样的香水味道,不过放置了一夜香味已经挥散得差不多了。 阿姨问:“蒋小姐,这件衣服还要吗?” 蒋姒心底有种很微妙的膈应感,很不舒服。 “扔掉吧” 沾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道,那就是脏了。 脏东西干嘛还要留下来? …… 除了杂志封面拍摄以外,蒋姒这个月就没其他行程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待在家里看剧本。 马上就是购物节,唐黎提醒她不要忘记转发品牌代言商的微博推广一下,扩散热度。 作为尽职尽责的代言人,蒋姒立刻就登陆了微博转发了口红的代言软广推文。 这段时间因为她闭关拍戏,减少了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机会,微博粉丝活跃度也大幅度下降,不会像之前那样评论点赞疯涨。 刷新微博的时候,蒋姒忽地想起昨天看到的热搜,鬼使神差地点进搜索框输入了梁又薇的名字。 但很奇怪,昨天还热热闹闹讨论的微博话题广场,如今一片空白,就连搜索梁又薇这个名字都毫无反应,先前发布消息的营销号北美菌那条推送梁又薇回国消息的微博也没了。 蒋姒正觉得奇怪之际,微信忽然弹出新消息。 【月亮:姒姒这个喜欢吗?(图片)】 【月亮:给你寄过来啦】 谢妗妗发过来的图片是款很别致的胸针,好看是好看。 蒋姒疑惑:【送我?为什么(兔兔挠头)】 【月亮:你忘了吗】 【月亮:你的生日快到啦!】 啊…… 往年蒋姒也收到过谢妗妗寄过来的生日礼物,但是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记得,就连她自己都忘了。 【月亮:还有我哥的(图片)】 【月亮:你记得帮我转交给他】 蒋姒愣了片刻。 【你哥哥…生日是什么时候?】 【月亮:你们是同一天生日啊】 【月亮: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蒋姒沉默。 她完全不知道谢权的生日和她是同一天。 礼物也没有准备,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发现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谢权喜欢什么。 蒋姒想了想,忽地想起来谢老爷子寿宴那天在阁楼上看到的,他好像很喜欢手工艺品,自己亲手雕刻的东西数不胜数。 她也没心思看剧本了,托叶青帮忙找一下有没有比较知名的文玩工艺品,最好是雕刻品。 叶青速度很快,看到消息后就给了她准确的回复。 【有一副《姑苏繁华图》的木雕作品,前不久才在港城拍卖行才成交的,拍下这副作品的是港城富商,而且恰好这位港城富商昨天才到上京,我帮你联系过了,他们愿意和你见一面,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一般这种私人收藏家都不缺钱,不太可能轻易将作品出手让给别人】 蒋姒松了口气。 【没关系,我去试试看,万一他愿意割爱呢】 叶青也没再啰嗦,很痛快地将地址和联系方式交给了她。 蒋姒收到地址后,果断出门,犹豫一秒都怕错失机会,毕竟没人知道那位港城来的富商会在上京待多久。 阿姨见她行色匆匆的要出门,还出声问了下:“蒋小姐,您不在家吃饭了吗?” 蒋姒行色匆匆,抓起包包就往外走,“不吃啦,我还有事。” 唐黎开车过来后,她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按照叶青给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过去。 “您好,请问是臻先生吗?我是叶小姐介绍的,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方便见面详谈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低沉且有磁性,态度也很温和:“方便,需要我派车过来接你吗?” “啊”蒋姒有点诧异对方竟然这么好商量,“不用,我开车过来。” “好”男人温声笑了笑,“开车小心” 半个小时后,蒋姒准时到达了港城富商住的地方。 他就住在盛京旗下酒店的总统套房,不过他们约着见面的地方是顶层的旋转餐厅。 蒋姒进去的时候,酒店的人似乎早就有准备,听见她姓蒋后,直接将电梯的通行卡交给了她,并且亲切指路道:“您可以直接从右边的直达电梯上去旋转餐厅,这样会更快一点。” 蒋姒接过通行卡说:“谢谢。” 盛京酒店的旋转餐厅是京城的网红餐厅,人均消费在四位数以上,也是会员制,每天固定接待十位顾客,菜单会根据厨师的心情而随意更换,对普通顾客来说,要承担一顿饭的消费金额,还是很有负担的。 所以蒋姒到的时候,厅内基本上没什么人。 她远远便看到坐在靠窗位置正在喝咖啡的中年男人,穿着垂感极好的白色衬衫,外边套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内搭了一件同色系的马甲,而且马甲上还别着一枚复古的怀表,金色链条呈弧形垂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又随和。 “您是臻先生吗?” 蒋姒轻声询问。 男人打量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少女,眼镜后的眸光略有浮动,温润笑着颔首:“是我,蒋小姐请坐。” 蒋姒坐下来后,急于直奔主题:“臻先生,您手上是不是有一副《姑苏繁华图》的木雕作品?” “你想买?”男人眸色温和,笑着问询。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7节 蒋姒点头,“嗯,我知道让您割爱很难,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只要您愿意忍痛割爱,价格只要您提,我不会还价的。” 来之前,蒋姒看了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又了解了一下这副作品的拍卖市场价。 七千八百万,不是个小数额。 要从卖家手里买回来,恐怕还得往上加价,也就是说七千八百万还只是个打底的最低价格。 她这些年拍戏攒下来的钱还远远不够,但好在她还有串沉香念珠,那串念珠年代久远,据说还经过高僧开光,是她刚回到梁家那年,外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寓意是保她平安。 她离开梁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也什么都没要,唯独将这串念珠带上了,这些年不过走到哪,她都将这串念珠带在身上,倒不是她有多迷信,单纯是留个念想吧 但如今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只能先想办法将那串念珠出手,用来填补这边资金的窟窿。 “哦?”臻先生淡笑,“听起来蒋小姐的诚意很满。” “可惜,我不缺钱。” 蒋姒垂下眼睑,有点失落。 来之前叶青就提醒过她了,她也知道像这种能大手笔收购文玩古物的多半都是有收集癖好的富豪,这种人,一般是不会舍得将自己的藏品公开展示的,更别提是转卖给别人。 “不过”臻先生慢慢开口,“我倒是愿意将这副作品让给蒋小姐,只要蒋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 蒋姒喜不自胜,她猛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流露出灿烂的笑意,“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小姐方便告诉我,你要这幅作品的原因吗?” 臻先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我是希望这件作品能转交到懂得欣赏的人手上,所以才想了解蒋小姐您着急要购买这幅作品的原因。” “其实……” 蒋姒犹豫了片刻,诚实回答:“这幅作品不是我想买来收藏的,我是想拿来送人,因为马上就是他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当作是生日惊喜吧”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臻先生若有所思。 “嗯”蒋姒点头,她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解释,“他对我很好,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重要。” 臻先生觑了她手上的戒指一眼,了然:“方便问一下那位是蒋小姐的?” “是我未婚夫。” 蒋姒神色羞赫地补充:“但是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也能说是我先生吧” 臻先生温和地笑了笑:“这幅作品两天后会从港城运送到蒋小姐府上。” 嗯…? 蒋姒反应过来,“臻先生,您真的愿意给我?” 她还以为要无功折返了,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将藏品转手让给自己。 臻先生嗯了声:“蒋小姐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吗?” “当然方便!”蒋姒说着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递过去,“臻先生我现在付个定金吧,这件事就当是彻底落定了,等收到藏品以后,我再将尾款付给您。” 臻先生用手机加了她的微信,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不必了,这幅作品对我来说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对蒋小姐而言意义更深,我很愿意成人之美,这幅作品就当是我送蒋小姐和您先生的新婚贺礼” “啊”蒋姒表情错愕,“这怎么可以,我——” 臻先生打断她,“蒋小姐如果不愿意的话,那这幅作品就只能暂时留在我这里了。” “……” 蒋姒犹豫再三,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接受对方的好意。 不过她心底还是过意不去,故而出声,“臻先生这么喜欢文玩古物,我这里其实有一串沉香念珠,价值可能比不上您送我的这幅木雕作品,但是用来赏玩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不用了”臻先生笑得更加随和,“我什么都不缺,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你就当我圆你们一段姻缘给自己积德行善,不必记挂在心上,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对方心思玲珑剔透,一下就看透了她的目的。 蒋姒有点窘迫,毕竟白白收了别人一份大礼,可是这份礼物她又真的很需要。 “那”她尴尬又腼腆地笑了笑,“我请您吃顿饭吧?这您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当然”臻先生神色淡然温润,“蒋小姐愿意赏脸,我求之不得。” 蒋姒叫了餐后,手机就响了,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臻先生很好说话:“请便” 蒋姒走后不久,臻先生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那头,老人追问:“其臻,见到姒姒了没有?” 宁其臻身体自然靠后,神色沉静地回答:“见到了,这孩子的性格很像大哥,怕给别人惹麻烦,习惯性地体贴迁就旁人。” “姒姒吃了很多苦”宁翰博沉声,“难得她过得这么不好,还能保持这份纯真良善,你这个做叔叔的,一定要好好照看她。” “嗯”宁其臻特地从港城赶过来,就是为了见见自己的侄女,“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过……” 想起小姑娘刚刚含羞带赫地说起自己的未婚夫,宁其臻忍俊不禁,“现在她的身边好像有比我更合适照顾她的人。” “你是说小权?” “听起来他们是快结婚了” 宁其臻搅动着咖啡,“看得出来姒姒很喜欢那位谢家少爷。” “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宁其臻问,“我这个当叔叔的总不能这么寒酸,就送件木雕当贺礼,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她的婚礼一定要办得声势浩大,嫁妆也得备上,别让谢家看轻了。” 第40章 没钱 两天后, 《姑苏繁华图》果然准时送达。 蒋姒签收的时候,唐黎就在一旁看着,她诧异地问:“你说那位臻先生为什么这么大方将价值上亿的东西随手送给你?他该不会是……别有所图吧?” 在圈子里待得时间久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唐黎深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这个道理, 更别提是如此大手笔的将珍藏工艺品转手送给蒋姒。 她担心对方目的不纯, 故而提醒:“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嗯, 我会注意的”蒋姒也觉得很奇怪, 但是那位臻先生是叶青帮忙联系的,而且对方看起来的确像是港城出身的富家子弟,完全不缺钱。 蒋姒想着又笑了声:“不过我有什么好值得被人骗的吗?我有被骗的价值?” 对方比她有钱得多, 就她那点积蓄拿出去还不够别人参加一次拍卖。 “谁说没有”唐黎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 “这不是很有资本吗?圈里能找出几个像你这样纯天然的浓颜系大美人?” 蒋姒盈盈带笑, 拉下她的手道:“别闹了。” 她虽然摸不清楚那位臻先生愿意白送的理由,但第一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什么恶人。 “我只是提醒你”唐黎打趣, “你现在可是快有家室的人了,要注意点。” 蒋姒无语凝噎:“你怎么说得我好像很不安分一样, 我是那种红杏出墙的人吗?” “不是啊”唐黎认真地回答, “但是谁让你长着一张祸水脸,虽然你不是那种人,难保别人不会对你产生这种想法。” “不过,谢总珠玉在前, 你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人。” “唐黎”蒋姒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你还是趁早改行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拍马屁?” “我是实话实说”唐黎神情无辜, “你敢说自己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心甘情愿,你怎么会愿意嫁给谢总呢” 唐黎一语惊醒,蒋姒微微发怔。 她原本很抗拒这段婚约,但现在好像越来越习惯并且沉浸于此,她对谢权的感情好像也与日俱增。 原本不抱期待的婚礼,好像也慢慢开始有了憧憬。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灰暗寂静的人生,忽然投下一缕曙光,温暖又耀眼,让她突然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向往。 “话说回来”唐黎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是天定姻缘,“你们两个人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同月同日生,如今又喜结连理,简直比剧本安排的还要精妙巧合。” 蒋姒心念微动,嗓音淡淡的回了句:“是挺巧的。” 蒋姒是在初冬那天出生的,伍爷爷曾经提起过她出生那天,大雪封城,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整座上京,比起往年的降雪量,她出生那年的降雪量明显不正常,她又是在凌晨的时候,忽然发动,那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 整个梁家上下手忙脚乱,毫无准备,急急忙忙送进医院的时候,因为雪天路滑,加上黑夜冷雾缭绕,看不清路,半道上就出了车祸。 当时车祸很严重,差一点就一尸两命,她侥幸得以生存下来,也全依赖于福大命大,恰好遇上附近交警执法。 所以在她生下来以后,外祖特地去求了长命锁和那串沉香珠串给她,原本的寓意是保她平安,健康顺遂。 谁知道命运多舛,她会突然走丢,一直到十六岁,才在南方的边缘小城里找到她。 十六岁之前,她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十六岁以后,梁家上下的人似乎是认为她的生辰不详,会给家人带来灾难,所以除了刚回去那年,外祖替她庆生,将原本属于她的那串念珠送给她以后,她就再没过过生日。 她从不期待自己的生日,也不觉得生日有多特别。 直到现在,她知道谢权的生日跟她是同一天。 她忽然开始觉得,这一天好像没有那么糟糕了。 京城冬季时日冗长,才刚过霜降气温就骤降,云层厚厚压在天边,像是在酝酿一场大的风雪。 梁又薇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轻声唤道:“外祖。” 一向精神矍铄的老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出神地凝着天边,直到梁又薇站到腿脚酸麻,张嘴又多叫了两声,老人才淡淡回了句:“进来。” 梁又薇进门,低眉顺眼地不敢在老人面前放肆,只低声说着:“外祖,我去找过姒姒了,但是她好像不愿意出面解决阿时的问题。” 老人皱眉,浑浊的嗓音不怒自威:“你说什么?” 梁又薇咬了咬唇,轻声解释:“姒姒应该是还对从前我们不小心弄丢她的事无法介怀,我和她好好谈过了,她怎么都不肯松口放过阿时,她说阿时是自作自受,还说以后嫁进谢家,她就是谢家的人了,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她不想再跟我们梁家任何人扯上关系。” “放肆!”老人瞬间动怒,青花瓷茶盏扔掷在地上四分五裂,“不想再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她果真这么说?” 梁又薇低垂的眉眼,眼神闪烁,轻轻点了下头,“嗯,我哀求了她很久,但姒姒好像铁了心肠,无论我怎么劝解,她都听不进去。” “好!好得很!”老人盛怒不已,“她是翅膀硬了!以为没人能管得住她了?攀附谢家就想和我们划清界限,她可别忘了!这桩婚事是我替她订下来的,我既然能替她订下这桩婚事,就能让这桩婚事成为一场空谈!” 梁又薇眼底掠过一抹欣喜,只是她掩藏得很好,很快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嘴脸询问:“外祖怎么办?姒姒不愿意出面,有谢家那边施加压力,他们不肯放阿时出来,而且我今天去警局那边协调的时候,听警方的意思,阿时好像还涉及了其他案子,要是桩桩件件压下来,阿时怕是要坐牢了。” “坐牢?”老人绷着脸,“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在外边胡作非为,丢尽了我的脸面,坐牢也是活该!” “可是……” 梁又薇哭丧着脸,“阿时毕竟是梁家唯一的男丁,又是我唯一的弟弟,妈妈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两天妈妈为了阿时的事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每天夜里都在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外祖,您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孙,我知道阿时不争气,可是再怎么样,我们当亲人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阿时还那么年轻,要是真坐牢,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老人铁青的脸色僵了许久,最终颓丧地深深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好了,这些天你好好陪陪你妈,阿时的事我来想办法,让她安心,我会将阿时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8节 “好的,外祖。” 梁又薇藏着心里的小算盘,忍不住试探地提起,“只是姒姒那边……” “哼”老人冷哼一声,“她生是梁家人,死了也得入梁家的祖坟,由不得她不认,谢家那小子如今想娶姒姒,也得先问问我这个当外祖的同不同意。” 见目的达到,梁又薇将头垂得更低,嘴角控制不住微微上扬。 从书房退出去后,梁又薇才抬起头,讽刺地笑了声。 外祖如今年迈昏愦,早就不像从前那样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最重要的是谁让蒋姒这么蠢和外祖闹翻,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固执个性,倒是省了她许多功夫。 想到那天晚上在北城会所受到的羞辱,梁又薇眼底掠过一抹怨毒。 蒋姒以为这样就能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从她手里抢走吗?本来就不该回来的人,乖乖死在外面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要回来妨碍她呢? “孙小姐。” 管家忽然出现,吓了梁又薇一跳。 她慌忙掩饰自己的神情,笑容温柔:“伍爷爷,您今天不是回去看小孙女了吗?” “老爷的药没了,我先去医生那里帮老爷把药拿回来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梁又薇点点头,“既然是这样,外祖现在还醒着,您快进去送药吧” 梁老爷子身体有恙,但是梁家上下除了管家伍德州以外,没有人知道梁老爷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她在英国的时候,也只听父亲提起过,说外祖病了,但是也没说病得多严重。 外祖一直不愿意告诉家里人得了什么病,就连医生都换掉了,专门为梁家看病的家庭医生,都不知道梁老爷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只说他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可如果正常的话,就无需这么大费周章地隐瞒病情吧? 管家点头,侧身进去的时候,梁又薇偷偷觑了眼提着的牛皮纸袋,看不出是什么药,只暗暗记下了医院的名字。 梁又薇回到房间后,就让人去查了一下这家医院,既然外祖是在这家医院拿药,那肯定会有就诊记录,到时候要知道外祖究竟得了什么病,也不是什么难事。 梁文清进门,眼睛肿得厉害,连声音都哭哑了,她沙哑着声着急地问:“薇薇,你外祖怎么说?他会救阿时出来吗?” “妈,您别紧张”梁又薇安慰,“阿时是梁家唯一的男丁,难不成外祖会眼睁睁看着阿时去坐牢而不闻不问?您放心,外祖说了他会想办法把阿时捞出来的。” 梁文清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扣留在拘留所,吃不好也睡不好,她这心里就揪着疼。 继而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萌生了更多的怨恨,“我就知道她是个丧门星,害了那么多人,如今还要回来害你弟弟!她就不该回来!” “妈”尽管梁又薇心底也是这么想的,面上却装得极好,“您别这么说,万一被外祖听到了,他要生气的,而且姒姒……她原本就不在梁家长大,跟我们离心也很正常,更何况她如今有了谢家当后盾,不愿意理会我们也正常。” “谢家?原本嫁进谢家的人应该是你。” 梁文清跟魔怔了一样,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精神越来越不受控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个讨债的冤孽,她是替人来讨债的,是特地来找我报仇的,我抢不过她,你也抢不过她,她们都是恶鬼,是来害我的,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的儿子,她该死,她就是该死!” 梁又薇被梁文清疯疯癫癫的模样吓得愣住,听她颠三倒四的话,听得眉头紧紧皱起,“妈,您在说什么?” 梁文清立刻扭头看向梁又薇,目眦欲裂,双眸红得滴血,“薇薇,你不能输,我扔了她,这么费劲心思地培养你,就是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重蹈覆辙,你绝对不能输给她!” “妈,您……” 梁又薇惊诧,“您是说当年她不是走丢的,是您特意扔掉了她?” 梁文清也不知道是因为梁时熠的事受到了太大刺激,还是因为太久没睡精神状态不好,说话愈发没有遮拦,恍若疯魔地笑出了声:“是我扔的,那孩子还这么小,她越是牵着我的手喊妈妈,我就越不想留下她,我把她从乌镇带回来,然后支开了所有人给她喂了安眠药后,将她扔在了货车上。” “可是”梁文清心神大震,“她为什么阴魂不散!为什么会被找回来!我就知道她是个讨债的阴鬼,她要报仇,她要害我!” 梁又薇并不知道这段秘辛,冷不丁知道真相,她顿时大惊失色地捂住梁文清的嘴,不让她继续嚷嚷下去。 这件事要是被外祖知道,她们就完了。 “老爷”伍德州端了药和水过去,“您该吃药了。” 梁老爷子眉头紧锁:“吃不吃有什么分别?这药也只是减缓症状,又治不了。” “阿德”梁老爷子按着额角,“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好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老爷,您是年纪大了,忘性大也很正常。”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梁老爷子叹气,“你看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我怎么能放得下心?连个能接班的人都没有,阿时那副德行,全是被他妈宠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在外边惹是生非,他但凡有一点像谢家那孩子,我就是死也瞑目了,还有姒姒,脾气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说的话,她是一点都不听,她到现在还记恨我们把她弄丢的事。” “老爷”伍德州顿了下,“姒姒小姐这性格不是跟您一样吗?” 梁老爷子一怔,“她要真是像我就好了,明明小时候那么乖,那么懂事,她那个时候才这么高点——” 梁老爷子比划了一下,眼底都是笑意,“她刚开始学说话,嘴里长了两颗牙齿,说话漏风,每天含糊不清地喊祖祖,我抱着她去听戏喝茶,她坐在我怀里乖得不行,不哭不闹的,就是一听戏就犯困,每回我都得抱着她走回去。” 伍德州也笑,似乎也在缅怀那段时光,“嗯,姒姒小姐从小就很乖,从来不会给人添麻烦,照顾她的贴身阿姨都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灵乖巧的孩子。” 梁老爷子拧着眉头,叹气:“当年如果我没有让文清将她带回来,也许她就不会走丢了。” 那个时候梁文清到乌镇来接孩子,他本意是想姒姒如果在健全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会比跟着他长大要好得多,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他整整找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终于找到她。 “老爷”伍德州欲言又止,他私心里觉得姒姒小姐走丢的太巧合了,孩子丢了两天,梁文清夫妇才告知他们,等他们急匆匆从乌镇赶回主宅,连照顾姒姒小姐的贴身保姆都被遣散回家。 梁文清夫妇当时给的回答是保姆照顾不周,才会导致姒姒小姐失踪,当时惊怒之下,梁老爷子住进了医院,而且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位保姆。 倒是他曾经去保姆的老家找过保姆一次,保姆说当时是梁文清夫妇带着孩子出去玩,她本来一直在照顾孩子,但是那天有点闹肚子,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去了趟厕所。 不过她那会儿是看到姒姒小姐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加上有梁家人守着,她才放心离开的,谁知道等她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伍德州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奈何也没有什么证据。 加上老爷一直觉得亏欠了梁文清,对梁文清的容忍远比其他人高。 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醒,“老爷,您和姒姒小姐分开了那么多年,如今是不是应该放下执念,找姒姒小姐好好谈谈?” “谈?怎么谈?电话也不接,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回来看看我”梁老爷子说着就生气,“你知道薇薇去找她的时候,她和薇薇怎么说吗?她说以后跟我们梁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是谢家的人,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你说这孩子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六亲不认,也不要自己的家,就连阿时的事她都不愿意管,眼睁睁地看着阿时被送进拘留所。”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看梁家的家事看了这么多年,伍德州也没法多嘴。 伍德州叹气劝道:“老爷,我觉得有些事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也许姒姒小姐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呢?” “快立冬了”伍德州提醒,“姒姒小姐的生日也快到了,老爷,我知道您有心结,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或许今年可以给姒姒小姐好好庆个生。” 梁老爷子有所触动,他看了眼伍德州,皱眉深思。 许久,他才叹息着:“你看着办吧” 上京还没到供暖时间,今年又冷得格外厉害,天气一冷,蒋姒就缩着不想出门,前些年拍古装戏的时候,她演的恶毒妖女终于被正派发现了真面目,被斩杀之后,踢进了寒潭里,引以为傲的脸都泡浮囊了。 那会儿拍这场戏正好是冬天,冷得要命,潭水里虽然放了很多加热棒,但也还是冷,加上那场戏的女主跟她有点小过节,觉得她长得太抢戏了,一次次重拍,她就得不断跳水潭,潭里不冷,就是从潭里出来冷,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冷风吹过无疑于是冰刀子在身上刺。 拍完那场戏就有点发烧,昏昏沉沉在酒店休息了两天,那两天得亏有唐黎在身边照顾她,不过她还是落下了病根,手脚常年冰凉,格外畏寒。 这会儿她披着毯子坐在书房的壁炉前,壁炉烘得身体暖烘烘的,蒋姒捧着剧本记台词,浑身懒洋洋的,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电影因为导演问题暂时推迟了开拍时间,不然她也没得清闲,还能躲在家里避寒。 就是这段时间谢权好像格外忙,每天早出晚归,他回来的时候,蒋姒都睡着了,她还没醒,谢权就已经走了,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基本上碰不到面。 蒋姒昏昏欲睡之际,阿姨忽然敲门进来。 “蒋小姐,有位姓伍的老先生在楼下,他说是您的管家,希望能见您一面。” 伍爷爷?蒋姒愣了一下。 梁家对她唯一流露过善意的人只有这位伍爷爷,只可惜他年纪大了,早就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之所以一直在梁家伺候着,也是因为当年外祖在他危难之际帮过他,所以这些年他才一直没离开外祖。 不过他毕竟有了自己的家,她刚回到梁家的时候,伍爷爷的长孙才两岁,子女都忙,他时常会回去帮忙带带孩子,也顾不上她。 前些年伍爷爷的儿媳生了个小孙女,她还送了对金脚镯过去。 阿姨见她没说话,故又问了一句:“蒋小姐,您要见吗?” 蒋姒对伍德州没有什么成见,放下了剧本立刻起身,连鞋子都没穿就急匆匆往外走说:“我现在过去。” 楼下客厅,伍德州坐在沙发上等着,见到披着毯子赤着脚从楼上下来的蒋姒,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小姐年轻的时候,赤着脚在花园里翩翩起舞的模样。 蒋姒快步跑下楼,精致的眉眼掩不住开心:“伍爷爷。” 伍德州笑得很慈祥,“姒姒小姐。” 说着,他又礼貌地对一旁的阿姨说:“麻烦您拿双拖鞋过来。” 等到阿姨将拖鞋拿过来,伍德州蹲下将拖鞋放在她脚边。 蒋姒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时激动,都忘了穿鞋子。 她乖乖穿上鞋子,笑眼弯弯地说:“谢谢伍爷爷。” 蒋姒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好奇地问:“伍爷爷,您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 伍德州见她比从前过得更快乐,也安了心,“原本是早就想来看看你的,不过这几年老爷身体不太好,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外祖……”蒋姒脸上笑容淡了下去,有点担心,“他生病了吗?” “嗯”伍德州瞒着其他人,却没打算隐瞒蒋姒,“其实老爷很早之前就被查出有阿尔兹海默症,这种病医学上暂时无法治愈,药物也只是起到辅助减缓症状的作用,没法控制病情恶化,这两年老爷的记忆力越来越差,视力也在衰减。” “怎么会这样?”蒋姒慌了神,“我不知道外祖……” 她真的不知道外祖生病的事,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伍德州摇摇头说:“不怪您,老爷得病的事一直压着没让外人知道,怕消息传出去以后梁家会乱,公司也会乱,所以连大小姐他们都不知道老爷生了什么病。” 伍德州叹气:“其实这些年,老爷他很想您。他只是太固执了,不愿意承认也不想低头,加上如今记忆衰退得厉害,很多以前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伍德州没忘记来这里的原因,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大小姐他们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您的心,但是事到如今,您是不是可以先放下对梁家的介怀,回去看看老爷呢?我怕等再过段时间,老爷会连您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第41章 没钱 不拍戏的时候, 蒋姒的生活作息都很规律,每天晚上十点就会准时上床睡觉,只有今天晚上她罕见地失眠,独自在书房待到了凌晨三点都没有半点困意。 谢权回来得比较晚, 如果还有工作没处理, 为了避免吵到她休息, 通常会在书房将工作处理完才会回房间浅眠两三个小时,上班一般也是蒋姒还没醒, 他就已经去公司了。 书房门被推开后, “啪嗒”一声,瞬间灯火通明。 在完全昏暗的环境里待了太久,忽然灯光大亮, 白炽灯光线刺目, 蒋姒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嗓音低低的,没什么精神地轻声低喃道:“可以不要开灯吗?” 谢权微顿,目光落在角落, 壁炉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缩在朱红色沙发里的身影纤瘦羸弱, 恹恹不乐地垂着眉眼。 书房的主灯重新关上, 屋内再度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壁炉微弱的火光映衬着那一方小天地。 蒋姒缩在沙发最里边,双膝曲着,只有脚趾从披盖着的毯子下露了出来。 男人身上带着清冽的雪杉木气息, 靠近时还有股微凉的冷意, 仿佛挟带着风雪而来。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39节 蒋姒下巴抵着膝盖, 露在毯子外的脚趾不慎碰到了男人微屈紧绷的大腿, 脚趾缩了缩,垂着眼睫问:“外边下雪了吗?” “没有。” 上京下雪一般是十一月,初冬的第一场雪还没来临,她却莫名感觉很冷。 蒋姒缩了缩脖子,长卷发顺势垂落,遮住了半边精致的侧脸,红澄澄的火光映照着赛雪的肌肤。 见她缩得很紧,谢权蹙眉询问:“很冷?” “嗯。” 手脚冰冰凉凉的,没有半点暖意。 话音才落,脚踝骨被微凉的指尖碰了下,那股淡淡的凉意激得她垂着的卷睫微微颤了下。 男人指腹贴着细瘦的脚踝骨,顺势收紧了力道,指骨微凸,没能被毯子遮盖住的脚被轻轻拽了一下。 玉白色的小脚搭在男人笔挺的深色西装裤上,男人手掌宽厚又干燥,覆着她脚心尚有盈余,掌心温热,裹着她的脚似乎是在帮她取暖。 白天下楼的时候,她没穿鞋子,赤着脚踩在地上,虽然阿姨每天都会做全屋清洁,但还是觉得很脏。 蒋姒缩了下脚,眼睫不安地颤动,小声说:“脏……” “脏?”谢权不以为然,嗓音沉沉,隐隐带着笑意,“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帮你清理也不是第一次。” “……” 意识到男人话中深意,蒋姒脸微微泛红。 男人掌心温暖,源源不断的暖意从脚心传来,蒋姒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低敛的眉眼,清冽淡漠,墨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只有一簇极短的头发落了下来,虚搭着浓密的眉毛。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蒋姒眼也不眨地看着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追问过的男人,她不信家里来了访客的事他会不知道。 谢权神色如常,“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多问。” 蒋姒沉默。 她想了许久,久到时间仿佛静止,书房内只有壁炉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其实,今天有人来探访了。” 蒋姒如实告知,“是……梁家的人。”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外祖生病了,管家爷爷说他病得很重,所以他希望我能够回去看看外祖。” 伍德州离开之前,给了她一张照片,那是她满周岁的时候,外祖抱着她拍的周岁照片。 那个时候的外祖还很年轻,眼神清明,但是笑得很慈祥和蔼,不像现在,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就吹胡子瞪眼的。 “你想回去吗?” 男人语气如常,蒋姒摇了摇头,神情茫然,“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回去。” 蒋姒神情低落,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声音闷闷地,“管家爷爷说,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以后外祖可能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 梁家的人对她很不好,她对梁家也没有任何感情,唯独外祖父不一样…… 虽然他很强势专制,蛮不讲理,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但他并不是对她一点都不好。 她根本不记得三岁之前的事,但很神奇地是她脑海里还有很模糊的影像,老人抱着她走街串巷,带她喝茶听戏,过年的时候会让管家爷爷在院子里放烟火,带着她玩闹。 她倒宁愿外祖对她,和梁家其他人对她一样冷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那点微弱的关怀,拿捏着她。 她没法那么痛快又冷血地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去在意管家爷爷说的话。 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犹豫不决,才会感到难过。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外祖。 如果连外祖都不记得她了,她就真的举目无亲,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蒋姒的心很乱,感情复杂交织。 “外祖忘记我的话”蒋姒很难过,鼻尖酸酸的,嗓音酸哑,“我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谢权垂眸看着缩成了一团,埋头低语的女孩,瘦弱的肩膀微微发颤,毫无安全感。 “你还有我” 蒋姒抬起头,鼻尖红红的,眼尾也红红的,眸光被水色浸染,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男人停顿了片刻,清冽冷峻的轮廓被火光映照得明灭可见,眸底的墨色也被迸裂的火花映衬得格外柔和。 “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谢权抬手揩过她眼尾泌出的那点泪水,眼睫也挂着水色,湿润地贴着眼睑,她努力地忍了忍眼底愈发汹涌的酸涩,故意岔开话题,喃喃出声道,“你没洗手……” 谢权低笑了声,“我都没嫌你,你倒嫌起我来了?” “本来就是很脏……” 她越说声音越小,手指剐蹭着毛绒绒的毯子,倏地,又主动伸出手,细白的指尖轻轻揪着男人的袖口,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顶,带着往下摸了两下,嗫嚅出声:“你摸摸这里可以。” 女孩头发柔软似绸缎,摸起来很柔顺,手感很好。 谢权眸底蓦地软下来:“如果担心,就回去看看,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回到梁家,不代表你选择了妥协,也不代表你就必须不计前嫌接纳过往发生的种种,放不下的事,就不要强迫自己放下,你有权利替自己做任何选择,也有权利选择不原谅。回去,仅仅只是因为梁老先生是你的外祖父,你作为晚辈,应该要过去看看生病的长辈。” “谢太太,因为你更善良,才会为此难过,善良不是一种错,人伦之情也是常理,不要去跟自己的心做抵抗。” 蒋姒怔了片刻,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她才闷闷地“嗯”了声。 忽地,她抬起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眸光细细逡巡,一一掠过男人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菲薄的菱唇。 分明是很熟悉的一张脸,她却越看越觉得心动。 “谢先生” 她目光直白又坦荡,唇角微微弯起轻浅的弧度,“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男人眸光清淡地睨了她一眼,“嗯?” 蒋姒揪着他袖口的手紧了紧,嗓音愈发轻:“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谢权眉梢微挑,单手撑着沙发边缘,身体依言前倾,“怎么了?” 话音刚落,唇上落下一片温热。 蒋姒闭着眼睛主动吻了上去,笨拙地贴着男人菲薄的嘴唇,学着他的方法,轻挑辗转,沿着唇线细细游走,舌尖试探性地探出来,轻轻碰了一下后,又快速缩回去, 女孩吻技生疏,卖力地吮吻,牙齿偶尔会不小心地磕到嘴角,那颗尖尖的牙齿,一不当心就会咬到唇肉。 男人眸色渐深,抬手扣住了女孩的后脑勺,冷白的手指深深没入柔顺浓密的墨发。 他低笑了声,喉咙喑哑:“我教你。” 男人忽然变得强势,瞬间占据了主导地位,驾轻就熟地撬开了微张的牙关,清冽的气息立刻充斥在五脏六腑。 她原本紧抓着男人衣服的手忽地松开,顺从地拂过肩膀,盈白的一双手臂勾着男人脖子,主动迎合。 壁炉的火光昭昭,落在墙上的影子几乎融为一体,时不时会有迸裂的火花发出细弱的响声。 垂地的窗帘虚掩着,冷白的月光微泄,暗暗落了一地银辉。 分开后,她呼吸急促,原本雪白的脸颊闷得红通通的,像是雪夜枝头悬挂的红樱桃,晶莹剔透,垂涎欲滴。 男人漆黑幽深的眼底讳莫如深,额头相抵,温热的呼吸紊乱又粗重,显然是在克制着某些蓄势待发的情绪。 蒋姒身体前倾,双腿跪在沙发上,立着身又主动地吻了上去。 男人指腹按着她脖子揉了两下,能清楚感受到皮肤下跳动的细弱脉薄,他捏着女孩后颈,将她拉开了点,眸光沉沉地凝着满脸春色的女孩,嗓音沉哑地警告道:“谢太太,我会失控。” 蒋姒紧张地舔了下唇,声音细弱地回答:“没关系。” “我愿意的”她勾着男人脖子,极其自然地挪动了下位置,膝盖轻轻压着男人紧实的大腿,俯身过去抱住了他,将脸埋进男人颈窝,眷恋又羞赫,“谢先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 第42章 没钱 蒋姒睡得很沉, 只迷迷糊糊听到男人起来时发出的窸窣声音,拂过额上碎发后,温柔的吻落在额头上,隐隐约约听到男人好像说了些什么, 但她太困了, 没听清。 等到睡醒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放空大脑,身上有被好好清理过, 衣服换了, 就连双脚都套上了一双雪白的长筒毛绒袜,袜子上的蝴蝶结蕾丝带欲碰不碰地垂悬在脚背上。 昨天晚上她意乱情迷地袒露了心声后,男人扣着她脖子的手按得很重, 压得她很痛, 吻得也很凶, 像凶猛的豺狼盯上了不小心跳进圈套的猎物,一点一点拨弄开柔顺洁白的皮毛,露出柔软的肚腹, 锋利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地剐蹭过那片温软的肚腹软肉,乐此不疲地挑弄着, 弱小无依的猎物害怕凛冽的利爪会一不留神就划破柔软的腹肉, 战战兢兢地不断收缩藏闪,躲避泛着寒光的尖锐爪牙。 压抑克制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寒冬夜里格外明显,滚烫的热度和冬夜的凛寒交织,一会儿觉得身体烧得厉害, 一会儿又冷得双腿发颤。 壁炉杳杳的火光烧得越来越旺, 不时有燃烧的火花四散迸裂, 伴随着“噼啪”的响声, 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书房。 “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蒋姒惊叫了一声,脸颊顿时红得滚烫,抬手紧紧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漂亮水润的眼眸。 正在外边打扫的阿姨听见叫声,立刻开门进来询问:“蒋小姐怎么了?” 蒋姒脸红得不正常,用力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 “可是您的脸看起来很红”阿姨担心地问,“您该不是受凉发烧了吧?” “没有!” 蒋姒反应很大,阿姨吓了一跳。 蒋姒悻悻地笑了笑说:“我没发烧,就是感觉有点热。” 阿姨疑惑,热?这酷寒凛冬的天,怎么还会感觉到热? “蒋小姐,您现在要起来用餐吗?”阿姨有点为难,“因为今天早上先生说让我晚点过来,所以原本应该早就清理完的卫生,现在还没打扫完。” “书房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处乱糟糟的,可能得多打扫一会儿。” 蒋姒脸颊红红,心虚地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晚点要出去。” “好的”阿姨点点头,“那我先帮您备车。” “嗯……”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0节 蒋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不断回想着昨晚的事,好像…是有点疯狂,她太累了,睁不开眼睛,所以也不知道书房究竟有多狼藉。 只知道昨天晚上从沙发到书桌,一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她哭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才勉强停止。 蒋姒下意识地瞥了眼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整洁又齐整,根本看不出有睡过的痕迹。 醒来没见到人,心底莫名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梁家,一大早家里的佣人就忙着上下打点,似乎在为了什么人的到来而做准备。 伍德州正在叮嘱厨房的人,“姒姒小姐海鲜过敏,今天的菜单不能准备任何海鲜食材,还有姒姒小姐在南方长大,口味要尽量清淡一点。” 梁又薇从楼上下来,见到站在厨房门口的伍德州,她开口叫了声:“伍爷爷。” 伍德州一顿,紧着声吩咐:“暂时就这些了,先去准备吧” 说完,他才从走过去,恭敬地唤了声:“孙小姐。” “你们一大早的这是在做什么?”梁又薇在楼上休息时,都听见了楼下窸窸窣窣走路和搬动东西的声音。 她疑惑不解地问:“今天是有什么贵客来访吗?” 伍德州应了声,“是姒姒小姐回来看老爷,老爷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蒋姒? 梁又薇神色微变,惊诧万分,“姒姒要回来?” 伍德州笑着点了点头。 梁又薇眼底的慌乱险些遮掩不住,她试探地问:“姒姒回来…是为了阿时的事吗?” 伍德州只是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姒姒小姐愿意回来,当然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回来看看自己的外祖,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 蒋姒那个臭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 跟锯嘴葫芦一样,三棒子闷不出一个屁来。 从前梁又薇就是因为吃透了蒋姒的性子,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使绊子。 梁家没人给她撑腰,外祖的性子又跟她如出一辙,梁又薇只要在外祖面前故意挑起矛盾,就没有人会愿意听她说话。 时间久了,蒋姒的性格就更加沉闷,她就是被欺负了也没地说。 当年,蒋姒从这张门走出去,梁又薇就抱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道门槛,也不可能再听从外祖安排的想法,才放心地在国外待了三年。 可是今天忽然告诉她,蒋姒竟然要回来? 梁又薇扯了下唇角,勉强挤出笑容,“没问题,姒姒能放下心结回来,我再开心不过了。” “那就好”伍德州笑容依旧,“老爷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家庭和睦,你们关系好,老爷才能放心。” “……” 梁又薇僵硬地笑了笑,等伍德州转过身指挥佣人调整摆件的时候,强撑许久的笑容才彻底垮了下来。 回到房间,梁又薇发疯一样地将小提琴砸到了地上,万幸房间里铺了地毯,砸琴的声响不大,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只有精神衰弱的梁又清,听见声音后就跑了进来,见到被砸烂的小提琴,梁又清担心地冲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问:“怎么了?薇薇你没伤到哪儿吧?” 梁又薇愤恨不平地甩开梁又清的手,她盯着梁又清,心生怨毒:“我伤到哪儿了又能怎样?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要回来了!蒋姒她今天就要回梁家!” “你说什么?”梁又清神色恍惚,“不可能的,你外祖不会让她回来的。” “为什么不会?”梁又薇冷笑,“蒋姒也是外祖的外孙女不是吗?她也是你的女儿,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还不是偏心!” 她不明白!外祖昨天明明对蒋姒的态度极为不满,并且一度表明要出面终止和谢家的婚约,才一夜而已,一个晚上就天翻地覆,欢欢喜喜地迎接蒋姒回来。 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是,她不是”梁又清眼下乌青,用力地摇头,“没有偏心,妈妈没有偏心,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怎么会偏心呢?你和阿时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怎么会愿意看着你们难受?” 梁又薇嗤笑:“那你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吗?你有办法阻止她回来吗?还不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跟外祖一样,口不对心!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将她生下来”梁又薇将怨恨迁怒到了梁文清身上,“阿时怎么会坐牢,我又怎么会过得这么痛苦?都是你,都怪你——” 梁文清泪眼涟涟,伸手去拉梁又薇,“薇薇,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真的没有,你不能这么对妈妈,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怪妈妈呢?” “我恨你”梁又薇猛地推开梁文清,“我没有你这种妈!” 梁文清原本就脆弱的神经被梁又薇这么一激,愈发不稳定,她极为受伤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薇薇,妈妈只剩下你了,妈妈怎么会害你啊!” “你不是还有一个野种女儿吗?”梁又薇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蒋姒跟爸爸根本毫无血缘关系,她根本就不是爸爸的女儿,是你和其他男人生的野种,是你让爸爸蒙羞戴了绿帽子,是你把外边的野种接回来养!” 梁又薇根本就不相信蒋姒是梁家的孩子,更不相信她和自己是姐妹关系,所以在蒋姒回来后不久,她就想办法拿到了蒋姒的头发和爸爸做dna检测,事实证明她想得是对的,爸爸不是蒋姒的生物学父亲。 是梁文清带回来的野种,是她和其他男人生下来的私生女! “都是你!生了个小贱种跟我抢地位抢家产还抢走原本属于我的未婚夫!那是我的!是你让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一无所有!” 梁文清奔溃:“没有!我没有!妈只有你一个女儿!” 梁又薇恨毒了梁文清将蒋姒生下来,“你为什么不将她掐死?为什么还让外祖将她找回来?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的手已经不能拉小提琴了。” 梁文清更加慌,她还想去拉梁又薇的手,梁又薇却躲开了,梁又清着急:“薇薇,你的手怎么了?你让妈妈看看。” “我的手?”梁又薇讽刺地笑了声,“我的手早就毁了,什么天才小提琴家,我连琴都碰不了,这些年,我根本不敢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一旦旁人知道她的手已经毁掉,那么所有的荣誉、所有的掌声,她憧憬已久的名利地位都会变成泡沫,瞬间消散。 她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她苦苦隐瞒了三年,借着蒋姒和谢权订婚的事,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单纯是为情所伤才心死出国,让蒋姒坐实私生女不择手段上位抢走嫡女的婚约,让她成为整个上京唾弃辱骂的对象。 可是…… 她真的喜欢谢权,即便和谢权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谢权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可她就是喜欢。 梁又薇声泪俱下地泣诉:“我喜欢三哥喜欢那么多年,他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可是——” “可是你却让蒋姒将他抢走了,当初我那么苦苦哀求你,苦苦求你和外祖不要将婚事交给蒋姒,可是你们呢?你们一意孤行,外祖那么偏心,他根本不在意我这个外孙女,我的手怎么样,你们真的关心吗?” “我没有”梁文清脸色惨白,“当年我求过你外祖的,是你外祖不愿意,薇薇,你告诉妈妈,你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毁了你的手?” 梁又薇闭了闭眼睛,她的手毁掉是因为她酒后开车出了车祸,左手被碎掉的车玻璃割断了神经,神经损伤是没法修复如常的,虽然通过复健能够恢复到尽量不影响日常生活,可是拉小提琴这种精细的活动,她是碰都没法碰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紧紧抓住谢权。 “是你啊”梁又薇恶意满满,“是你和蒋姒毁掉了我的手,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恨你,要不是你生下蒋姒,要不是你让外祖将她带回来,我就是梁家唯一的千金,和三哥订婚的人就是我!嫁进谢家的人也会是我!” “你想让我原谅你?想让我不恨你?” 梁又薇如恶魔般低语:“那你把我失去的一切还给我,你让蒋姒把三哥还给我,你让蒋姒去死,好不好?” 她本来就不该活着,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既然是见不得光的老鼠就应该老实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好啊,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车子停在梁家主宅大门口,蒋姒刚下车就见到了匆匆赶出来的伍德州。 蒋姒温声唤了句:“伍爷爷。” 伍德州慈祥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就连眼底都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声音哽咽地点了点头说:“欢迎回来,姒姒小姐。” “快进来,您都好久没回来过,我带您到处转转。” “不用了,伍爷爷”蒋姒还是不想多待,她弯起唇角笑,“外祖在哪?我先去看看外祖吧” “老爷服了药,这会儿还没睡醒” 伍德州说,“姒姒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屋吧,这外边冷,别吹着冷风,冻病了就不好了。” 得知外祖还没醒过来,蒋姒只好妥协,“好。” 伍德州明显很激动,为了迎接蒋姒回来,他将梁家彻底规整一新,他边带着蒋姒往里走边说:“姒姒小姐,您要是想休息的话,我可以带您回您以前的房间休息一下,房间每天都会清理打扫,所有的用品都是全新未拆封的,还有您从前最喜欢待的小花房,那里我也派人重新整理了一下,如今小花房里种植的都是您喜欢的落日珊瑚,还有君子兰,您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蒋姒微微怔了一下,小花房?她喜欢在那里待着是因为那里清净,而且有团子陪着她。 “不用,我就在客厅等一下吧”蒋姒哪儿都不想去,“等外祖醒了,我上去看看他。” 等看完外祖,她就会离开梁家。 伍德州打量了她一眼,叹气,“原来您还是不愿意回来住吗?” “伍爷爷,我知道您的一番心意”蒋姒抿唇浅浅笑着,“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这次回来,单纯只是为了看看外祖。” 她不可能回到梁家,外祖是外祖,梁家人是梁家人。 她放不下对外祖的亲情,不代表她就毫不介怀当年梁家人的冷漠,还有他的偏听偏信。 就像谢先生说的那样,她回来探望外祖是尽孝道,而非选择原谅。 “好吧”伍德州深深叹气,“那您跟我到边厅休息会儿吧,那边清净一点,等老爷醒了,我立刻让他来见您。” “伍爷爷”蒋姒客套地笑了笑,“麻烦您了。” 边厅临近小花园,跟主厅离得比较远,需要穿过一条透明长廊,长廊两侧种植了月季和芍药,经过精心修剪的爬山虎藤蔓攀附在廊壁上。 长廊视野开阔,两侧是别出心裁的苏州园林式景观,曲径通幽处,隐隐能看见建立在湖泊之上的凉亭,檐角挂着霜雪,环绕四周的湖泊结了层薄薄的冰。 蒋姒神色漠然地看着,梁家还真是到处都充满了她不怎么开心的记忆,小花园里梁又薇打死了团子,凉亭处,梁时熠推她下水,险些淹死她。 这个地方,光是过个路都觉得窒息。 她索性垂眸看路,什么都不去想。 好在边厅足够安静,没有梁家其他人在。 伍德州叫佣人送来了茶点,随后才说:“姒姒小姐,您可以在这里坐着静静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老爷醒了没有。” 蒋姒情绪淡淡地应了声,“好。” 伍德州走后,她就坐在边厅没离开过,边厅离小花园不止近,东面大片的落地玻璃窗,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座透明花房。 花房里郁郁葱葱的,多半都是培植的名贵花种,当时的园丁除了需要打理整个梁家的园艺修剪以外,每天待得最多的就是花房,所以团子也才会跟着那名园丁留在花房里。 都说养猫不种花,种花不养猫,但是团子真的更乖,它从来不会去碰花房里的花种,而且园丁也会尽量避免种植会对猫咪造成影响的品种。 如果当时不是她和团子走得太近,也许团子现在还好好活着,不至于会被梁又薇痛下毒手。 蒋姒失神地看着那座花房,蓦地,用力闭了闭眼睛,别再想了。 她深呼吸,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调整好情绪后,才睁开眼睛。 一睁眼,便瞧见花房里多了道忙碌的身影,那道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蒋姒轻轻蹙起眉尖,盯着看了许久,才放下茶盏起身走出了边厅,挪步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1节 时隔几年,再度踏入花房,她的心情实在说不上有多好,只是比起之前,现在能够冷静一些面对而已。 她盯着团子经常待的角落看了许久,那个地方原本是有个小型猫爬架的,但是团子死后,梁家的人就将猫爬架拆掉了,连同团子的猫窝一起清理得干干净净,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诶——” 正在忙着搬花的中年男人,忽地抬头见到蒋姒,他诧异又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是……姒姒小姐吗?” 蒋姒回过神来,“嗯,是我。” “你……” 蒋姒打量着对方,虽然隔了几年才见,对方看上去沧桑了许多,但模样没怎么变化,所以她在边厅看到的时候,才会觉得眼熟。 “您是李叔吗?” “姒姒小姐您的记性真好”中年男人憨厚一笑,“我是李叔,以前就在这里打理花园的。” “您不是离开梁家了吗?” 蒋姒就是觉得花房里看到他的身影觉得眼熟,更觉得奇怪才过来的。 当初团子死后不久,李叔也不知道是伤了心还是梁家人觉得他失职将他辞退了,总之在那以后,蒋姒几乎就没有在梁家见过李叔。 李叔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道:“我那会儿的确是被姑爷给辞退了,姑爷觉得我在这里养猫是疏忽职守,耽误了正常工作,所以就把我辞了。” “但是后来伍管家主动联系我”李叔那会儿都已经准备回老家了,客车票都买好了,上车之前,伍管家突然打了个电话给他,“伍管家说我在梁家照顾花草已经很多年了,我离开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还有团子的事,伍管家觉得只有我最熟悉团子的习性,他原本是想让我再养一只和团子一样的猫,所以就又把我请了回来,我就一直在这里待到了现在。” 团子…… 蒋姒想到团子就垂下了眼睫,这个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每只猫都有自己的特色,外形或许相似,品性却是天差地别,何况,弥足珍贵的是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慢慢累积起来的感情。 “姒姒小姐,您是要搬回来住了吗?” 李叔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蒋姒从梁家搬出去了。 他还觉得很可惜,梁家上下唯一说得上良善的孩子,也就只有她这个丢失多年才找回来的千金小姐。 孙小姐虽然聪明漂亮,但性格傲慢,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一点不管她平日伪装得多温柔无害,都没法掩盖住,梁小少爷就更不用说了,骄纵任性,肆意妄为,脾气一点就炸,整个梁家上下就没有没被他骂过的人。 “当初为了团子的事,您和孙小姐闹得很不愉快,我还很自责来着”李叔叹气,“当时我要是护着团子,团子也就不会受到那么重的伤,不过好在,团子遇到了好心人,养好了身上的伤,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 蒋姒猛地掀眸,眸色怔忪,她呆呆地问:“你说什么?团子……还活着?” 第43章 没钱 “是啊”李叔说, “团子当时被孙小姐赶出去以后,我原本悄悄绕到后门去找了一圈,想带团子去看医生的,但是我出去的时候, 团子已经被人带走了。” 孙小姐让佣人从花房里将团子带走的时候, 他正好在花圃里工作, 等他回去,就听见团子凄厉的猫叫声, 他冲进去, 孙小姐却不准他将团子带走。 孙小姐说:“不过就是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死了就死了,丢出去吧, 别弄脏了这里, 真晦气。” 他不敢明着违背孙小姐的命令, 但团子是他养了好几年的猫,他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团子死掉还能不闻不问。 所以那天他背着梁家人偷偷出去找了一圈,只是当时狂风大作, 暴雨倾盆,出去找猫并不容易。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团子被扔掉的地方, 远远地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撑着黑伞, 屈膝半蹲在团子面前,用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奄奄一息的团子,随后抱着离开。 李叔当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上前。 隔着漫天风雨, 他虽然看不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但从对方不顾飘摇风雨和满身血污, 将团子小心地抱起来带走, 就知道对方是个心善之人。 团子跟着他回去,他也没法养,倒不如让团子跟着好心人,也许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后来,他心底一直放不下,不知道团子有没有被救回来,毕竟团子被打得太严重了,孙小姐的贴身保姆是下了狠手,完全没有想给团子留活路的意思。 李叔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来不及知道团子有没有撑过来,他就被姑爷开除了。 姑爷将他赶出梁家以后,还警告他出了门以后不要乱说,日后要是有任何关于孙小姐的流言蜚语在外边流传开来,梁家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要不是姑爷从中作梗,他也不至于在京城连份接手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回老家重新找份工作维持生计。 如果不是伍管家将他找回来,他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 给有钱人工作确实待遇高,薪水非普通工作可比,可这有钱人的毛病也是真的多。 李叔叹气:“原本我也不知道团子有没有养好伤,伍管家将我找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没离开过,突然有一天,团子回来找我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开了小花园的后门,搬花出去的时候,团子从墙壁上跳下来,稳稳踩在墙边堆积的纸盒上,身手虽敏捷,右后肢却有点跛。 团子还记得他,从纸盒子上爬下来后,就乖巧地走到了他面前,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李叔蹲下来后,摸了摸它的下巴,它歪着脑袋喵了两声,猫瞳澄澈清透,轻咬着他的袖子,拖着他,似乎是想进小花园。 李叔也没敢将团子带进去,但是团子异常地坚持,咬着他的袖子不放,一个劲儿地往里拽。 “我原本以为团子是回来找我的”李叔笑了笑,“但它想见的人好像并不是我,团子一直想往里跑,我怕被孙小姐发现,也没敢将团子带进梁家。” “姒姒小姐,团子应该是想进来找你。” 因为整个梁家除了他以外,也只有蒋姒会陪着团子玩,没出事之前,团子和蒋姒的感情很好,团子对蒋姒,简直比他这个主人还要热情。 蒋姒眼眶微微湿润,“原来它还活着……” 她内疚了这么多年,就是觉得要不是自己和团子走得太近,梁又薇也不会发疯对一只猫下手。 如今知道团子还活着,而且还被好心人收养了,她心底最解不开的结,倏地松散开来。 “李叔,您知道收养团子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她不是想去打扰团子现在的生活,也不想去破坏现在的平衡,她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想亲眼确认团子活得好好的。 “不知道”李叔遗憾地摇了摇头,“当时雨太大了,我没看清人,而且他抱着团子走得很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团子的人已经离开了。” “不过……” 李叔忽然想起来,“那天团子来这里找我的时候,我倒是远远看到了一眼,收养团子的人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而且看起来家境殷实,对团子也很好,团子看起来很信任他。” 团子本来就是流浪猫,对人的防备心很强,他当初收养团子都耗费了很多精力才让团子慢慢放下戒备心,结果被孙小姐那么一打,团子更加害怕人类的接近。 但是那天,他远远看到团子微跛着脚小跑着到青年面前,撒娇般蹭了蹭青年伸出的手,青年也极其自然地将团子抱了起来,看起来团子跟那位青年非常亲昵。 李叔看得出来,团子现在的主人对它很好,否则团子也不会对他如此信赖。 “姒姒小姐,您不用担心”李叔安慰,“团子遇到了一位很好的主人,它现在过得很好。” “这样就好。” 这样真的很好,团子遇到了很好的人,有了更好地生活环境,比起待在梁家这个吃人的地方,能遇到一位真正喜欢它的主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姒姒小姐,原来您到这里来了” 伍德州到边厅去找蒋姒,结果没见到人,一路找到了小花房,现在见到蒋姒原来没有偷偷离开,他才安了心。 伍德州松了口气,“姒姒小姐,老爷已经醒了,正在等您,您跟我过去见见老爷吧” 蒋姒轻轻点了点头,旋即跟着伍德州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下,随后转过身来,“李叔,方便借您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李叔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蒋姒接过手机迅速输入了一串号码储存好,“李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您见到了团子,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我……想见见团子。” 没法亲眼确认团子活得好好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彻底安心。 “没问题” 李叔爽快答应。 蒋姒弯起唇角笑着说了声:“谢谢。” 伍德州带着蒋姒往主宅走,穿过长廊时,伍德州问:“姒姒小姐,团子…是被孙小姐打伤的那只猫吗?” 虽然时日久远,但伍德州还记得那只流浪猫的名字,那只猫确实很乖,平常跟着花匠在小花房里胜过,根本不会出来乱跑。 再者,当时姒姒小姐为了那只猫差点掐死孙小姐,也容不得他记忆不深刻。 蒋姒松了口气,原本来梁家拜访时的沉重心情,现在得知团子原来还好好活着的消息,她轻松了不少,“是的。” 伍德州很快就抓到了先前两人对话的重点,“团子是还活着吗?” 蒋姒没有否认,朝他浅浅笑着点了下头。 伍德州也跟着笑,“那太好了,这样姒姒小姐,您也能开心点。” 因为孙小姐打伤了那只猫,姒姒小姐对梁家彻底寒了心。 伍德州猜想,姒姒小姐后来选择离开梁家,团子的离开应该就是导火索。 如今得知团子还活着,伍德州觉得也许这样,她对梁家的怨恨也许会随之慢慢减少一点。 蒋姒只是笑,并未言语。 伍德州将蒋姒带到了书房,停在书房门口时,伍德州敲门提醒道:“老爷,姒姒小姐来了。” 蒋姒在门口站了会儿,她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才鼓起勇气进去。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书桌后边,浑浊的双眼空洞无神,直到那道身影从门口进来,眼底才慢慢有了点神采。 “外祖” 蒋姒唤了声,目光在老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悄然挪开,比起几年前,老人的模样看起来要更加消瘦憔悴。 梁老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出声道:“坐吧。” 蒋姒犹豫了两秒,还是乖乖上前坐下。 上一次和梁老爷子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交流,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当时为了团子的事,对梁又薇痛下毒手,梁老爷子震怒,怪她不该小题大做,为了一只猫对自己的亲人下这种狠手。 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那只猫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事后打一巴掌给一个红枣的补偿更是可笑至极。 “听说”梁老爷子捧着茶盏,喝了口茶,袅袅水雾缭绕,模糊了眉眼,“你要跟谢家那小子结婚了?” “……” 蒋姒微微怔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梁老爷子,梁老爷子神色淡然地低头喝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蒋姒也没想过隐瞒,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梁老爷子又问:“婚礼日子也选好了?定在什么时候?”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2节 “还没确定。” 她本来想拍完电影再办婚礼,不过如今电影延期,这段时间谢权又很忙,还没时间商量婚礼的事。 梁老爷子将茶盏放在桌上,冷哼了一声,“当年你不还死活闹着要和谢家解除婚约?还说自己不稀罕当什么劳什子的谢家孙少奶奶,如今倒是想通了,知道外祖不会害你了?” 他当年同意将这桩娃娃亲落实,让蒋姒和谢权办下订婚宴,无非是看中了谢权的能力,他认为自己的外孙女就应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可蒋姒却死活不同意,她不愿意嫁给谢权,甚至还离家出走,以此来跟他做抵抗。 梁家是他一手壮大至今,从来没有人敢跟他叫板,更别提是以此来要挟他。 梁老爷子觉得蒋姒实在太过叛逆,冥顽不灵,性格简直比石头还硬,他有意磋磨蒋姒的性子,觉得她离开了梁家以后,吃够了苦头就会明白,梁家才是她最大的依靠,离开了梁家,她什么都不是。 如今还不是证实了他的想法是对的,无论蒋姒从前如何抵抗,现在还不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和谢权走到了一起。 “你啊”梁老爷子淡声,“当初要是肯听我的话,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才——” “外祖”蒋姒打断他,“我愿意嫁给他,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不是因为这段联姻能给您和梁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她喜欢谢权,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谢权而已。 有钱也好,没钱也好。 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也愿意嫁给他。 荣华富贵、名利地位,这些都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而不是利用婚姻去算计交换。 也许她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但如果今天,她对谢权毫无感情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愿意嫁给谢权的。 “哼”梁老爷子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天真。” “你以为有情饮水饱?你以为有情就能够抵抗一切?” “你以为一段感情能经得住漫长岁月的侵蚀?” 梁老爷子冷着脸说:“如果今天谢家那小子真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我也不会允许你嫁给他。当你们的感情只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终日被贫穷拮据拘束,你觉得你们还能维持多久?” “外祖”蒋姒笑得有点讽刺,“我就是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啊” 贫穷有什么可怕的? 她又不是没经历过,被高利贷撵得居无定所,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穷到连口饱饭都吃不起。 不敢开灯,怕外人知道有人在家。 不敢生病,因为没有钱支付医药费。 她应该要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制和扶贫政策,否则她连学都上不起。 可是,那又怎样呢? 贫穷有什么可怕的,她还好好活着,四肢健全,能够自力更生。 钱多钱少都不打紧,只要能支撑她活下去就好。 她从来没有过太多的奢求,也没有多伟大的心愿和志向。 只要能够简简单单度过这平淡的一辈子就好。 蒋姒嗤笑了声:“贫穷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 没有回到梁家之前,她要经受住的只是皮肉之苦,饿肚子、穿得破破烂烂都没什么要紧的,她可以捱得住。 但是回到梁家以后,她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实际上她一无所有。 肉体上的折磨只是一时,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永恒的阴影。 “外祖,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锦衣玉食,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普通人就不能活着了吗?普通人就不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拥有一段真挚的感情吗?” “他们不像您这么有钱,可他们一样活得好好的。” “我没有您这么强的功利心” 蒋姒嘲讽地说:“我是在您看不起的小门小户里长大的,可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好丢人的。” 她离开梁家以后,将名字换了回来。 “蒋”是她养母的姓。 她宁愿回到从前没钱的日子,也不想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被囚禁至死。 有人爱功名利禄,有人爱享不尽的金银财宝。 可她没那么崇高的志向,她比较知足。 钱够用就好,名利对她来说不重要。 比起门当户对,她更在意对方是否值得她托付终身。 “荒唐!”梁老爷子震怒,“你的意思莫不是回到梁家,才让你觉得更加丢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蒋姒眉目淡淡,“不过如果能重新再来,我的确不会选择回到梁家。” “好好好!”梁老爷子愈发气恼,“我当你在外边历练了三年,分得清楚是非对错,能想得清楚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愚蠢可笑,如今看来,你倒是愈发冥顽不灵,六亲不认到连自己的兄弟姊妹都可以置之不理。” “六亲不认?兄弟姊妹?” 蒋姒微微晃神。 梁老爷子沉着脸,“不是你让谢家那小子将阿时送进了拘留所?薇薇去找你出面调和,你百般奚落,一个连自己的亲人和家都不认的人,难不成还是什么有情有义孝感动天的人?” 梁又薇…… 找她出面调和? 梁又薇恨她恨得牙痒痒,怎么会甘心低头来找她帮忙? 一个拙劣到轻易就能戳破的谎言,外祖却看不出来。 “您说得没错”蒋姒仍是笑,“是我将梁时熠送进拘留所的。” “阿时是骄纵了点,但他是你弟弟” 梁老爷子愈发生气,“有什么事不能够好好解决,非要用这种方式来——” “弟弟?外祖,您是指一个试图谋杀我未遂,欺凌我还不够,还要鼓动所有人来孤立我的……弟弟吗?” “外祖,您只知道我将梁时熠送进了拘留所,那您有没有想过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才将他送进拘留所?您为什么觉得是我六亲不认,而不是他罪有应得呢?” “在他联合外人给我下绊子、算计我的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他姐姐吗?” 她原本不知道这些事,梁时熠进了警察局以后,恰好警察也因为她之前报案藤吉娱乐的人给她下药一事,顺藤摸瓜查到了梁时熠身上。 警察说:“藤吉娱乐是个大型的性交易中转站,藤吉娱乐嫌疑人陶某某和嫌疑人赵某某专门为有钱有势的人挑选合适的对象下手,一般是赵某某和陶某某为顾客提供照片,再由陶某某和赵某某将人带到现场交易。” “光是警方目前掌握的情报,受害者高达数百位,且不分男女长幼,最年轻的一位受害者才只有十四岁,他们利用年轻女孩涉世未深,对成为明星的向往作为诱饵,先将人骗到酒店,如果对方妥协还好,不愿意的话,他们就会用恐吓、殴打或者下药等手段,威逼利诱强迫对方就范,从而保证他们的犯罪行为能够顺利进行。” “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陶菲菲之所以选择对你下手,是因为阜阳建设的李姓总经理看上了你,以允诺会给藤吉娱乐更多资源,介绍更高层级的人为理由,唆使陶菲菲犯罪,不过我们抓了那位李姓总经理,据他自己交代,他说主谋另有他人,他只是昏了头听从对方的吩咐,加上□□熏心,才给陶菲菲透露了你的信息。” “我们也仔细拷问过,一开始李姓人士怎么都不肯供出主谋,直到最近才吐露真相,他说当时是梁氏集团的小少爷梁时熠,给他提供了照片,并且指使他对你下手,还要求他将过程用录像机记录下来,然后利用网络传播出去,并且还答应在事成以后,会将阜阳建设垂涎已久的西京项目交给他去处理。” “好在您比较机警,及时逃脱,才令犯罪分子的筹谋打算落了空,无功折返。” …… 她当时听得有点晕头转向,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她原本以为那场算计是藤吉娱乐为了报复她才做出的疯狂举动,没成想,原来背后层层交叠,拔出萝卜带出泥,阜阳倒台,这才一并将梁时熠这个藏在背后的主犯扯到了台前。 梁时熠是想彻底毁了她,让她再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心思歹毒的人,她凭什么要原谅?凭什么要放过他? 他就该将牢底坐穿,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您在指责我罔顾伦常,不念手足之情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他们有拿我当过兄弟姊妹吗?” 蒋姒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老爷子,眼底并无情绪,她嘲讽地笑出了声:“外祖,您不是想不明白,也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是您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了解真相。” “您知道吗?回来之前我还在想也许您和以前不一样了呢?也许今天我们能够像普通人家的外祖孙一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家常,坐下来吃一顿简单的午饭。” 她一直都知道外祖偏听偏信,也知道他偏心在身边长大的两个孩子。 梁又薇优秀又聪明,一直都是梁家所有人的骄傲。 梁时熠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他是梁家唯一的男丁。 所以,她从来就没奢望梁家有谁能帮她主持公道。 梁家,最不需要的就是公道。 “不过……” “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愚蠢无知,您让我觉得我做下今天回来这里探望您的这个决定变得极其可笑。” “我衷心希望您身体康健,希望您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这是我最后一次作为您的外孙女,回来探望您。” “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第44章 没钱 “姒姒小姐, 您才刚回来就要走吗?”伍德州在楼下张罗生日宴的事,这会儿见到蒋姒从楼上下来,伍德州赶忙迎了上去,急急出声阻拦, “我吩咐厨房做了很多您喜欢吃的菜式, 要不您先留下来吃顿饭, 等吃完饭后,我再让司机送您回去。” 蒋姒强忍着情绪, 撑着唇角勉强笑了下说:“不用了, 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伍爷爷,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伍德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情绪也被感染了, 眼底隐隐有了泪光, “姒姒小姐,您别这么说,我受之有愧。” “不会”蒋姒轻轻摇了下头, “当年是您亲自到学校里接我回来的,我母亲的葬礼也是您帮着操持的, 我很感激您这些年对我的关心, 不过,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所以,我可能要辜负您的一片好意了。” 伍德州对她一直很好, 当初他找到学校来的时候, 面对完全陌生的身份, 即将步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蒋姒是排斥的,也很迷惘。 是伍德州一直安慰她、鼓励她,还陪她将养母的葬礼办完了,这么多年来,梁家上下唯一没有嫌恶冷落过她的人,也只有伍德州。 所以这些年,她虽然离开了梁家,但对伍德州一直很尊重。 “姒姒小姐,您跟老爷吵架了吗?”伍德州特意将空间留给他们外祖孙两人,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伍德州劝:“老爷他性情固执,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您……”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3节 “伍爷爷”蒋姒嗓音微微沙哑“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不过有些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的,我和……梁老先生,以后没有任何关系,希望您能够好好照顾他,今天到这里来,就当是我这个当晚辈的,最后一次以外孙女的身份尽孝吧” 来之前,她说服自己,梁老爷子生病了,和一位生病的老人不必过多计较对与错。 可是,她做不到。 心结易结,难解。 她发现不管过去多少年,梁老爷子始终是那个样子,也许他疼爱过她这个外孙女,可同样,他也疼爱其他的孩子。 只是对她的那份疼爱分量轻微,他心底的天平还是会摇摆不定,更加倾斜于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 比起他的身份地位、比起梁家的名誉、比起梁又薇和梁时熠两姐弟,她这个被找回来的外孙女显得格外的渺小,格外的微不足道。 她是可以随时被抛下的,因为无足轻重,所以才能够随手丢弃。 蒋姒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吸气、呼气,像是要将积累的沉疴一并排挤出去。 良久,她才大大方方地扬起唇角笑:“伍爷爷,希望您保重身体,一家和美,永远开心,以后,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拿我当成一位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对待。” 伍德州知道她心意已决,在某种程度上,蒋姒的性格是最像老爷的,可惜,因为太过相似反而无法好好相处。 他知道蒋姒今天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来。 伍德州只是难过,一个好好的孩子,被逼得走投无路。 他还记得找到蒋姒以后,他不远千山万水连夜赶到了南方的小县城里,那个时候的蒋姒还在上初中三,马上要升高中的人,个子居然才到他胸口。 因为贫穷困苦,身体严重发育不良,老师带着他找到蒋姒的时候,她正埋头专心做笔记。 她太认真了,以至于伍德州不忍心去打破她这种专注,一直在外边走廊上静静等待着,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进了教室将她叫出来。 十六岁的少女,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校服,但看得出来她很爱干净,即使颜色已经洗得泛白,校服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带着淡淡的皂角味道,脚上的运动鞋已经开了胶,用透明胶布勉强捆住,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同样的年纪,上京的富家小姐们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从头到脚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无非就是攀比谁先拿到了某家的新款,课程学习之余,还有丰富的课外兴趣拓展训练,马术、小语种培训、绘画舞蹈。 就连梁又薇在那个年纪,都早已和国内知名音乐艺术家合作过,出入各种高级宴会,结交的都是上京的名流富绅。 可蒋姒呢?她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身上的衣服、鞋子是都是捡来的二手货,用的纸笔文具都是同班同学和学校老师捐赠的,打着补丁的破帆布袋也被当成了用来装乘课本的书包。 班主任带着她出来,站在他面前时,眼底带着疑惑,但行为举止却并不拘谨,落落大方,极有礼貌。 班主任阐明了他的来意,她垂着眉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无法接受忽如其来的人生转变,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身份。 后来,他跟随蒋姒去了她的家。 那个不足十平方的出租房,昏暗、狭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霉臭味,两张木板床,仅用一条布帘隔开,家具并不多,家电也没有几件,除了几只碗碟和水杯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家居用品。 酷暑难耐的炎炎夏日,阴暗的出租房像烤炉一样,闷得慌。 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只有一柄竹制的老式团扇,还有一张矮小的木桌,木桌因为一只支撑的脚断了一截,所以倾斜严重,少女用厚厚的课本垫着才能勉强使用。 没有单独的厨房,做饭都要到走廊上做。 没有卫生间,上厕所要去楼下街道尽头的公共厕所。 没有淋浴间,只有小阳台上用板子简单围挡的单间,红色的水桶和水瓢,洗澡就是到走廊的煤气灶上烧点热水接回来后,简单冲洗。 伍德州看得一阵心酸,查到蒋姒所在的位置时,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蒋姒的身家背景。 他知道收养蒋姒的那对夫妻生活拮据贫苦,所以事先也预想到蒋姒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好。 可即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亲眼见到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法承受。 那么小的孩子,被拐走以后,几经流转最终落到了这种家庭。 薄薄的几页纸,寥寥几行字,根本没法概括她这些年的窘迫境遇。 那个时候,她的养父因为背负了巨额债务跑路了,留下一屁股烂债给她们。 追债的人用红油漆写下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大字还留在门上,唯一的一扇小窗玻璃也被砸碎了,只能勉强用报纸糊住。 她客气又礼貌地将茶杯洗得干干净净后,倒了杯温开水端给他解释道:“家里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杯子我洗得很干净,不脏的。” 伍德州听得心里拧着疼,想轻松点回答,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端着水盆出去接水,然后用刷子细细刷干净门上的红油漆,好像已经做了千百回一样,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变化。 伍德州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他希望蒋姒能够跟他回去。 可少女只是沉默,明亮的眸子没有半点因为被家人找到的欣喜,纤瘦的身体拢在肥大的校服底下,挺直的脊背透着孤寂,“爷爷,您说那是我的家人,找了我很多年,希望我能回到他们身边,可为什么……他们没有来呢?” 伍德州被反问得怔住。 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梁又薇被誉为天才小提琴家,被邀请到国际大剧院开小提琴演奏会,梁家人举家出席。 在记者和上京名流的见证下,他们为自己的女儿鼓掌喝彩,体贴地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了漂亮的鲜花和精致的礼物。 他如鲠在喉,不愿意将残忍的真相告诉她,只能撒谎。 少女还是那样,缄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没有提出要跟他回去,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很轻地出声问:“您可以载我去医院吗?我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如果走路去的话,回来就不够时间做作业了。” 他哑着声说好,随后送蒋姒去了小县城的人民医院。 她是去探病的,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养母得了癌症,已经病入膏肓,住院的医疗费用昂贵,学校组织的爱心捐款也只是杯水车薪。 也许她是每天都会到医院去照顾她的养母,拥挤的病房住着不少形形色色的病人,大家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反倒有不少年长的妇人跟她打招呼。 “姒姒,今天下课这么晚啊?” “你妈妈今天气色好多了,上午你送来的老火汤她喝了小半盅呢” “对啦,方医生今天查房的时候还问起你了,他说让你来了以后,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 少女熟门熟路,温和地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礼数周全,乖巧又懂事。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形销骨立,一股将死之气笼罩在身上,看得出来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并且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根本不知道有人来看过她。 少女替她擦了脸和手脚,又将保温桶拧紧提着带走,出了门,就去了那位方医生的办公室。 伍德州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上前去打扰,他想看看蒋姒最真实地生活状况。 方医生叹着气,委婉地告知:“你妈妈的住院费已经拖欠很久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只是医院也没办法。” “因为你们没有交医保,大部分住院手续费用都没法报销,大家替你筹集的救助金还不够填补这段时间的各项检查费用。” “其实你妈妈的病情已经恶化,住院治疗也只是减轻痛苦,起不到太大的治疗效用,我看,还是先替她办理出院手续吧,这段时间就尽量抽空多陪陪她,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好好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少女孤孤单单的身影,落在伍德州眼里,格外扎眼。 伍德州出面替她缴清了欠下的医药费,少女低着头说:“谢谢您,这笔钱我以后会还给您的。” 那个时候,伍德州也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何况那笔钱他也根本不需要她来偿还。 可他没想到,她在脱离梁家后不久就真的用自己赚来的钱将当年那笔医药费连本带利地还给了他。 她太固执了,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原则,重情又重诺。 她根本不想回到梁家来,如果不是她的养母在临死之前开口让她回来。 她也许真的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在小县城里生活,安安静静地读书、上课,也许还会想办法去打工,赚点学费和生活费。 “伍先生,您是在大城市生活的贵人,说明姒姒原本的家境很好,我很开心,我死后,姒姒能够回到她原来的家庭。” “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每天跟着我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真的放心不下,我死了,姒姒就只剩下一个人,还好…还好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家人,还有疼爱她的亲生父母在等着她回去,我只求您能多帮我照看着点她” “那孩子虽然看起来很刚毅,可心肠柔软得很,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强,我怕她会不习惯,怕她会没办法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所以我求您,帮我好好照顾她。” 想到蒋姒养母临死之前的嘱托,伍德州心底的愧疚更加浓烈,他将蒋姒带回梁家以后,蒋姒的物质生活虽然得到了保障,可这日子却没有比从前好过半分。 梁家的孩子太多了,她太不起眼,所以才会被理所当然地忽略。 没有人理会她的病痛磋磨,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伍德州替她感到难过,偌大的梁家竟然没有人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过的,就连老爷……他虽心疼这个外孙女,可因为自己的良心有愧,加上对梁又薇的喜爱,他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偏袒大小姐一家。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令蒋姒慢慢寒了心,那只猫或许是导火索,可归根究底将她逼走的,却是这家人多年来的忽视和冷淡。 如今,就连伍德州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将她带回梁家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姒姒小姐”伍德州叹息,“我也希望您以后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 走吧,也许离开了这里,对她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 伍德州想到当年的事,他就没办法再厚着这张老脸再去强求她留下来,强求她原谅老爷这么多年来对大小姐一家的偏心。 蒋姒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她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还有……” 伍德州真挚地祝福:“祝您生日快乐。” 他原本替蒋姒准备了丰盛的生日宴,她回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过一个正经生日。 可惜…… 这次也没能过成。 蒋姒微怔,被梁老爷子伤透的心,忽然涌入一股浅浅的暖意,她愣了很久,方才真诚地笑着说:“谢谢。” 梁文清精神衰弱的厉害,小儿子刚被抓进拘留所那阵子,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偶尔闭上了眼睛也会被梦魇缠身,睡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被噩梦吓醒。 如今,梁文清必须要依赖安眠药才能够勉强睡上一会儿,可是梦里仍然不安生。 她还是会做噩梦,梦里那个女人血泪横流地扑过来掐着她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要你死!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梁文清每天醒来,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缓解脖子上的压窒感。 如今,她的儿子可能要坐牢,女儿也不要她了。 梁又薇的指责和怨恨,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插进了她胸口。 无论她怎么解释,梁又薇都听不进去。 梁文清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濒临奔溃边缘,梁又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耳边萦绕。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4节 “想让我原谅你,想让我不恨你?那你把我失去的一切还给我,你让蒋姒把三哥还给我,你让蒋姒去死,好不好?” …… 梁文清被梁又薇推到了门外,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无论她怎么敲门,梁又薇都不肯将门打开,隔着门板,梁又薇冷漠地说:“做不到就不要再自称是我妈,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母亲,以后,你就带着那个见不得光的小贱种一起去死吧!我可不想跟你这种下贱的女人扯上任何关系,除非——” “你让那个小贱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我的人生里消失。” 梁文清精神恍惚,丢了魂一样地扶着墙壁离开。 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尤其是梁又薇,她给梁又薇争取了最好的生活环境,送她去艺术深造,从小培养她,就是希望她能够过得比自己好,未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她的女儿如今不要她了,口口声声说她不知廉耻。 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孩子,那个本来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她该死,抢走了薇薇的一切,害得她们母女失和,害得阿时坐牢。 梁文清跟游魂一样从楼上下去,抬头,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客厅里的人。 蒋姒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梁文清疯了一样从楼梯上跑下来,狠狠推了蒋姒一把,随后扑过去,双手紧紧掐住了蒋姒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地吼着:“去死!去死!你该死!” 伍德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上去帮忙,“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梁文清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瞪得赤红,“你不该活着的!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能好好活着!” 蒋姒喉咙被扼住,气管不断挤压,呼吸越来越薄弱,她艰难地挣扎,用力地去拽掐着脖子的那双手。 梁文清力道大得出奇,她根本无力抗衡,气息越来越微弱,眼前晕出了一片昏暗的重影。 多年前掉入水潭时,冰凉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侵占了鼻腔、气管,肺腔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那股强烈地窒息感,接踵而来。 强烈迸发地求生欲促使她努力地挣扎,拼命地想往上游,四肢找不到章法,胡乱地蹬着。 湖面碎冰飘浮,阴暗了许久的上京终于出现了太阳,阳光落在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好像越来越轻盈,被水流卷托着,慢慢地沉进湖底。 望着越来越远的湖面,她意识模糊不清。 只觉得。 大概是要死了。 她死了。 也没有人会为她难过的。 …… 意识飘飘忽忽的,眼皮越来越沉。 澄明的光线模糊了视线,破开寒冰而来的那道身影像是矫捷的游鱼,快速地拨开水流。 湖面投射的光柱千丝万缕,在一片斑驳陆离中,那道身影不断地朝她靠近。 她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想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样,可是很累,紧绷的神经已经撑到了极限。 她已经精疲力竭,只能无力地垂下身体,眼皮耷拉下来。 恍惚间身体像柔软的云朵被托浮起来,晃晃悠悠地漂浮着,轻盈地像是在天际边遨游。 “姒姒。” 耳边的声音若即若离,忽大忽小。 她屏息凝神地去听。 “姒姒” 这回她终于听清楚了。 是谁在叫她? 是…… “咳咳……” 蒋姒猛地睁开眼睛,她剧烈地咳嗽着,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因为缺氧,雪白的肌肤胀得通红,眼睛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影,她睁着眼睛,恍惚地盯着眼前出现的人。 男人熟悉的清冷眉眼落入眼底,蒋姒蓦地鼻尖一酸,身体里用力拉紧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就断裂开来。 蒋姒用力呛咳着,细瘦的指尖紧紧攥住了男人齐整的袖口,隐忍许久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她哭起来,全然无声,只是狼狈地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怀里,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来受到的冷落和委屈一并宣泄出来。 她以为她不会畏惧死亡。 可是在濒死的那一刻,忽然有人紧紧抓住了她。 她不想死,她很害怕。 也…… 舍不得。 “别怕,没事了” “我在这里。” 第45章 没钱 梁家, 主厅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瑰丽的光彩,像琉璃般晶莹剔透,高高悬挂在穹顶之下,圆弧形的巴洛克壁画和罗马廊柱相映成趣。 清漠俊美的年轻男人轻抚着女孩瘦弱的背脊, 女孩躲在他怀里无声痛哭, 克制又隐忍, 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浓烈悲伤紧紧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我要回家” 蒋姒语无伦次,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紧紧揪着男人的衣服不放, 哽咽着乞求道:“带我回家。” 本是跟随谢权过来看看情况的宁其臻,蹙了蹙眉,沉声吩咐:“小权, 你先带她回去, 这里交给我。” 谢权眸色微沉, 拥着女孩的手收紧了力道,哑声:“嗯。” 旋即,他垂眸, 疼惜地吻了吻女孩发顶,温柔出声:“我们回家。” 蒋姒始终将脸深深埋进男人胸膛, 几乎听不进去任何话, 只听到了“回家”二字,低声喃喃自语地重复:“回家…我要回家。” 她不想待在这里。 只紧紧拥着谢权不放手。 谢权将人抱起来,离开之前,他看了眼宁其臻, 眸色沉沉道:“这里, 就麻烦您了。” 宁其臻抬手示意:“走吧, 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做个检查。” 谢权微微颔首,抱着人离开。 宁其臻瞥了眼被控制住,状若癫狂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踱步靠近,最终停在女人面前,如出一辙的桃花眸透着冷意,“梁文清,还认得我吗?” 梁文清闻声抬起头来看,恍惚的神色忽然凝住,瞳孔骤缩,惊声尖叫:“啊——鬼啊!滚开!你滚开!别过来!!” “阿德!” 听到佣人赶过来汇报客厅发生的冲突后,拄着拐杖匆匆赶来的梁老爷子厉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大小姐带回房间!” 伍德州愣了半天,才带着佣人上前去拉梁文清。 可梁文清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一样,见到逼近的佣人只以为是罗刹阴鬼,挣扎的更加厉害,大喊大叫:“别抓我!放开我!” 梁老爷子铁青着脸,看着疯疯癫癫的梁文清,他抬手让佣人赶紧将人带走。 宁其臻冷冷看着被拖走的梁文清,复又重新将眼镜戴上,他抬眸看向梁老爷子,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森冷的寒意,“梁老先生,好久不见。” 梁老爷子记忆停顿了片刻,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 “宁…宁其臻?” 宁其臻淡声:“真意外,梁老先生还记得我,我以为梁老先生早就忘记我和我那惨死的大哥了。” 梁老爷子脸色微变,“宁其臻,二十年前我就说过,宁家和梁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们梁家不欢迎你,赶紧给我离开!” “不急”宁其臻掀唇,笑意不及眼底,“等事情办完,我自然会离开。” 梁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宁其臻冷笑,“当然是来替我大哥找回他的女儿。” 梁老爷子绷着脸,“满口胡言!你大哥的孩子早就死了!何况那孩子就算死了也是我梁家的人!入的也是我梁家的祖坟!跟你有什么关系?” “死了?”宁其臻讽刺,“她是差点死了,差点被你们梁家逼死。” 宁其臻早在得知蒋姒是他大哥的女儿开始,就着手调查起了蒋姒这些年的经历,他不止知道蒋姒当年是如何被梁老爷子带走的,还知道梁家人这些年是如何对待蒋姒的。 “你趁着我父母年迈为了我大哥的死心神大乱之际,骗我父母说孩子是个死胎,实则瞒天过海将孩子偷偷藏了起来,怕我们发现,故意以养病的名义将孩子带到了乌镇抚养。” 宁翰博和明岚夫妇因为大儿子的死备受打击,明岚更是一度陷入昏厥,宁家大乱之际,也顾不上那个孩子,等他们回过头来找孩子的时候,梁家人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还将一具死胎抱给宁翰博和明岚看。 宁翰博和明岚夫妇信以为真,以为孩子真的死了,对此内疚了很多年。 直到宁翰博的学生带着自己的至交好友来拜访宁翰博的时候,无意间得知那位好友就是接产的医生,他们才知道那个孩子虽然经过惊吓不慎早产,生下来的时候是奄奄一息差点死了。 但命大福大,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后,缓过了气,活过来了。 随后,梁家人就将孩子接走,秘密抚养在乌镇。 宁其臻肯定:“蒋姒就是我大哥的女儿,是我的侄女。” “胡说!”梁老爷子瞪着宁其臻,拄着拐杖敲打着地面砰砰地响,“我说过那个孩子早就死了!姒姒是我的外孙女,是文清的女儿,跟你们宁家人没有半分关系。” “梁文清?”宁其臻轻蔑嘲讽地笑了声,“她也配!” “你如此算计,以为将孩子过继到梁文清夫妇名下,就能一手遮天,让我们永远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梁老爷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当年之所以同意梁文清将孩子带走,除了是梁文清主动要求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怕孩子慢慢长大后,会被宁家人发现。 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孩子过继到已经结婚的梁文清名下,这样就算宁家人知道了孩子还活着,也永远找不到孩子在哪儿。 计谋被戳穿,梁老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只是沉着双眸,讳莫如深地盯着宁其臻。 宁家长居港城,如果不是宁翰博娶了明岚,想来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港城迁居到京城来生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5节 梁老爷子和宁家的人接触不算多,宁翰博专心学术,对家族之事毫无兴趣,生了两个儿子,宁展擎是最像宁翰博的。 唯独这个小儿子宁其臻,心机城府很深,看起来很好打交道,实则说话经常绵里藏针,待人接物不够真诚,像极了笑面虎。 当年他的小女儿晴晴和宁展擎结婚,他和宁其臻也打过几次交道,宁其臻不是个好相处的类型,待人接物看起来很礼貌客套,面上言笑晏晏,骨子里却透着冷漠。 梁老爷子猜想他今天是有备而来,如果没有证据,他也不会在这里大放厥词。 倏地,宁其臻淡淡笑了声说:“沐晴姐若是泉下有知,梁老先生觉得她会如何看待你这位好父亲?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来的女儿,被您害成这样,您说她会不会恨您?” 原本还算镇定的梁老爷子撑着拐杖的手忽然开始发抖,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灰白。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道清丽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漂亮的眉眼流露出温柔的笑意,“爸,你说我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如果是女孩就好了,我希望她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叫什么名字好呢?您觉得满满这个名字怎么样?我希望她的人生以后满满当当的,只有幸福,没有烦恼。将来找个如意郎君,能跟我一样爱她,宠她。” 晴晴…… 那是他的小女儿晴晴。 …… “不……” 梁老爷子脸色苍白,“晴晴她不会怪我的,她会理解我……”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宁家人根本不配将孩子带走。 如果不是宁展擎跑过来刺激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又怎么会早产? 如果不是因为早产,也不会在半路上出车祸。 那天大雪封城,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梁沐晴因为大出血生命垂危,不得已才剖腹产提前将胎儿取出来,否则就是一尸两命,就连孩子都保不住。 梁老爷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签字的手都在发抖。 宁展擎是死有余辜,可是他的女儿有什么错? 宁展擎死了,还要带走他的女儿。 是宁展擎害得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不恨宁家人? 他的女儿拼死保住的孩子又凭什么要交给宁家人? “理解你?” 宁其臻冷冷揭穿,“理解你让她女儿流离失所十几年?还是理解你纵容梁文清刻薄她的女儿?你可知你的好女儿梁文清这些年都背着你干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梁文清故意遗弃,姒姒又怎么会被拐走这么多年?可恨你耳聋眼瞎,梁文清一家如此苛待姒姒,竟然装作视而不见。” “不可能!” 梁老爷子坚持,“文清虽然任性了点,但心肠不坏,她不会害人,姒姒就算不是她的女儿,她也视如己出……” 宁其臻冷声,“视如己出?她痛恨沐晴姐多年,又怎么会对沐晴姐的女儿视如己出?是你的纵容让梁文清害死了沐晴姐,也是你,让姒姒饱受折磨。”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造成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我大哥和沐晴姐两情相悦,而你横加阻拦,因为梁文清的一面之词,硬要将他们两人拆散,沐晴姐孕中忧思过度也是因为你,你不允许沐晴姐见我大哥,逼着他们离婚,如果沐晴姐不是因为夹在你和我大哥之间左右为难,她又怎么会心神恍惚摔下楼早产?” “我大哥和沐晴姐的车祸,是你造成的。是你害死了他们,如今又害得他们唯一的女儿,差点被梁文清害死。” 宁展擎和梁沐晴在一起的时候,宁其臻正在港城上大学,偶尔大哥会带着嫂子过来港城探望他,他看得分明,两人感情深厚,志趣相投。 梁沐晴怀孕以后,大哥更是寸步不离,每天小心照顾着。 要不是梁文清从中挑拨,梁老爷子固执己见,非要将梁沐晴接回梁家,并且逼着梁沐晴跟大哥一刀两断,梁沐晴也不会出事。 宁展擎死之前还记挂着梁沐晴和孩子,是梁老爷子让宁展擎含恨而终,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连死后,都不让他们长眠安乐。 梁沐晴被安葬在梁家祖坟,梁老爷子不愿意让他们合葬,也不让宁家人来探望。 宁家和梁家就此决裂,如果不是知道宁展擎的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宁其臻也不想踏入梁家这个肮脏的地方。 “是你大哥口蜜腹剑,欺骗文清,又哄骗了晴晴,害得她们姐妹失和,是你大哥害死晴晴!” 梁老爷子原本以为宁展擎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后来才知道宁展擎招惹了他的大女儿以后,又哄骗了他的小女儿,在她们姐妹之间来回横跳。 梁文清和梁沐晴两姐妹为了这件事几乎撕破了脸,水火不容。 他这个当父亲的又能如何?梁文清以死相逼,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两姐妹为了一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 宁展擎根本不配和他的女儿在一起,他的女儿他会自己养,他的外孙女也跟宁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强迫两人分开,也是为了晴晴好。 只有快刀斩乱麻,彻底斩断这段孽缘,晴晴才不至于会越陷越深。 他没错。 梁老爷子笃定:“你大哥曾经口口声声说为了晴晴可以付出一切,可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就是你大哥。他害惨了我的两个女儿,我这个当父亲的出手保护自己的孩子,何错之有?” 宁其臻冷眼瞧着固执己见的梁老爷子,冷笑:“梁文清说的话,你信以为真,沐晴姐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梁文清争强好胜,处处要跟沐晴争,只要是沐晴姐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我大哥跟她根本毫无关系,是她自己信口胡诌,胡乱捏造了一段过往,而你,从未查证过,就逼着沐晴姐和我大哥分开。” “你有何错?你错在盲目自信,误以为万事万物都能掌控在手,你错在偏听偏信,怙恶不悛,明知有错还死不悔改,是你一步步将自己的女儿推向死亡。” “你良心有愧,却要旁人为你的愧疚买单,你何曾设身处地为沐晴姐着想过?你让她挺着大肚子,还得为了你委曲求全,伏低做小。梁文清百般刁难,她从未计较过半分,而你为了你的良心能安,对她的痛苦挣扎置之不理。” 他怎么会让身家不明的人嫁给大哥呢?大哥和梁沐晴结婚之前,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梁家这点烂事。 梁文清跟梁沐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梁文清是梁老爷子跟前妻生下来的孩子,前妻跟梁老爷子的堂弟出轨被发现后,两人就离了婚。 两年后,梁老爷子又娶了梁沐晴的母亲,并且生下了梁沐晴这个女儿。 据传当时前妻离婚以后,很快就跟梁老爷子的堂弟结了婚,并且生下了梁文清。 当时堂弟以为梁文清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带在身边养到了十三岁。 后来发现梁文清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梁老爷子的孩子后,两人闹着要离婚,对簿公堂,梁文清的存在才随之被曝光于人前。 梁老爷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可那会儿,他因为堂弟和前妻的丑事,早就将堂弟逐出了梁家。 没有了生活来源,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堂弟和前妻两人成日游手好闲,梁文清跟着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 也许是出于补偿心理,梁老爷子对梁文清予取予求,极度偏爱。 梁文清嫉妒梁沐晴从小锦衣玉食,处处要跟梁沐晴争,梁沐晴因为梁老爷子的要求,对梁文清这个姐姐一贯包容,梁文清明里暗里的挑衅行为,她也只当看不见。 直到梁沐晴和他大哥相爱,梁文清想插足没成功,在梁沐晴怀孕的时候,竟然荒唐到闹自杀,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非要让梁沐晴将宁展擎让出来,还撒谎说是宁展擎对她始乱终弃,她逼着梁老爷子将宁展擎和梁沐晴分开,逼着宁展擎对她负责。 如果不是梁老爷子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地拆散梁沐晴和宁展擎,他们也不会这么短命,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因为宁展擎的死,宁其臻对梁老爷子恨之入骨。 宁其臻和宁展擎兄弟俩的感情十分要好,宁其臻小的时候,因为身材瘦弱加上长相过度精致,常常会被旁系血亲的孩子编排嘲讽,每当遇到这种事,宁展擎总是冲在前边,替他出头。 小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宁展擎都会替他扛着,后来长大了,宁展擎为了让他安心求学,牺牲了自由,一力挑起了家族重任。 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宁展擎都会替他挡着,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了,宁展擎也会替他撑着。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大哥也不会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梁家人。 如果当年不是宁翰博拦着,他早就对梁家下手了。 宁其臻眸底冷意渐浓,讥讽道:“你根本不配为人父,沐晴姐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姒姒也没有你这样的外祖父,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走姒姒。以后,姒姒跟你、跟梁家没有任何关系,梁家上下这些年对是怎么对待姒姒的,这笔账我会加倍讨回来。” 第46章 岁岁 蒋姒做了很冗长的一个梦。 梦里, 她还没回到梁家,那个时候她跟着养母生活在南方的小县城里。 租住的城中村大多是自建房和回迁房,鱼龙混杂的区域,规划也不够清晰, 楼层与楼层之间交叠重映, 仅留着狭窄的一条过道。 她们住在二楼最便宜的单间, 抬头往上看,只看到簇拥的楼层, 看不见天空, 那里仿佛是阳光永远无法照到的阴暗角落。 南方又多雨,每年三、四月间,乌云蔽日, 梅雨缠绵, 衣服晾在小阳台上根本晾不干, 穿在身上总有股霉臭味。 她也没几件衣服,校服只有两套,还是养母从雇主家的孩子那里捡回来的, 别人已经穿旧不要的衣服。 养母没有钱,所以经常会将雇主家里吃剩下的东西、用旧了准备丢弃的东西, 厚着脸皮打包回家。 虽然过得很拮据贫穷, 养母大多数时候顾不上她,但并不是没有一点值得开心的事。 她记得有一年冬天,过春节那天,恰好是雇主家的小孩生日, 订了一个双层蛋糕, 但是蛋糕没有吃完, 还剩下了很多, 养母从雇主家就将吃剩下的蛋糕打包回来了。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屋子里关着灯,养母插着蜡烛捧着那个拼拼凑凑看起来有点滑稽的蛋糕从小阳台进来。 微弱的烛火在黑暗狭小的房间显得格外温暖明亮,映照着养母日渐疲倦消瘦的脸。 她温柔地笑着说:“姒姒,妈妈没有能力给你提供很好的生活,也从来没有给你过过一次生日,但是今天,就当是妈妈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希望新的一年,我们姒姒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来年能顺利地考上市一中。” 蒋姒其实并不是个封建迷信的人,她不崇尚怪力乱神地说法,也不会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这种□□上,她一直觉得想要的东西,只能够自己去争取。 可是那天,她闭上了眼睛,十指相扣,虔诚地像是忠实信徒,认真又专注地许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心愿。 “我希望来年开春,能够看见阳光。” 希望雨季不要那么漫长,希望阴霾终会消散。 希望阳光能够照进狭窄昏暗的角落。 这样,她的衣服不用总是湿漉漉的,带着难闻的气味。 这样,她的母亲上夜班就会轻松一点,不用每天都举着破洞折骨的雨伞,在看不清前路的小道上艰难前行。 她的人生不算糟糕,只是…… 如果能够再多一点点阳光就好了,温暖的、明媚的,带着暖烘烘的气味。 郑重其事地许下了心愿后,蒋姒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砰”地一声,阴沉的天际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烟花像坠落的流星“轰”地一下,四散开来,漂亮又绚烂,继而是第二下、第三下,无数的烟花碎光呼应交织,看不见星空,亦见不到月色的深沉夜幕被接连不断的烟花彻底点亮。 没有灯光的出租房,也落了一片斑斓的光彩。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6节 在漫天烟火之中,她的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笑着说:“我们姒姒将来一定要过得比现在幸福才好啊” 新年啊,万物更迭,辞旧迎新。 在那个寒冷却又温暖的冬夜,她也抱着这么美好的期待。 期待着,心愿能够实现。 期待着,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气象。 …… 不过来年,南方雨季依旧漫长,漫长到仿佛没有停止的那天。 天边像是破了个窟窿一般,雨水不断倾注,小县城的排水系统彻底陷入瘫痪,水位上涨,下水道倒灌,城中村又建在低洼地段,低矮的楼层都难以幸免被臭水淹没的结局。 本来还能勉强算个暂住之所的出租房被淹没,几乎住不了人。 好不容易熬到雨季过去,在她全心备考的时候,在雇主家工作的养母忽然陷入昏迷,被雇主一家送到医院后,查出来是宫颈癌晚期。 后来的事就像走马观花一样迅速回溯,场景不断变换,她跟随伍德州回到梁家的那天,京城也是阴天,蒋姒抬头看天,乌云密不透风地遮掩着天际,没有一丝阳光。 她以前还幻想过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真当她踏入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时,才恍然发现,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阴沉沉的天气,一样冷冰冰的家。 她那时候在想,原来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既然如此,那她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澄明的光线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清癯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愈发孤绝挺括。 电话那头,宁其臻追问:“姒姒怎么样?她的伤要不要紧?” “没事,她只是哭累了。” 宁其臻松了口气,手指捏着酸胀的额角,“幸好她没事,否则我也没法跟宁教授交代。” 宁翰博和明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蒋姒。 没想到,蒋姒如今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事。 梁家人实在欺人太甚,梁文清借疯撒泼,对蒋姒痛下毒手。 如果不是他和谢权及时赶到,说不定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小侄女,今天就命丧梁家了。 思及此,宁其臻温润的眉眼染上一层冷意,语气也沉了下来:“小权,宁教授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姒姒今天在梁家发生的事,我希望你先不要告诉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宁翰博和明岚年事已高,之前因为宁展擎的事,两位老人备受打击,身体情况一直不怎么好,如果要是知道姒姒在梁家受伤,两位老人家只怕会更加六神无主,担心之下,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嗯”谢权眸色淡淡地应了声。 “那你好好照顾姒姒” 宁其臻倒是想将小侄女接到身边来照顾,只是蒋姒如今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贸然靠近,只怕会适得其反,而且他看得出来小侄女现在唯一信赖的人,只有谢权。 他无奈叹气:“等姒姒醒了,通知我一声。” …… 蒋姒从梦魇中苏醒,明亮的光线晃了下眼睛,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到适应了光亮,才慢慢尝试着重新睁开双眼。 男人已经挂了电话,转身见她醒来,迅速跨步过来,沉沉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抬手拂过她脖子上被掐出的淤痕,皱眉询问:“醒了,还疼不疼?” 蒋姒摇摇头,怔怔地发问:“我睡了很久吗?” 她从梁家出来以后,就陷入了昏迷,昏昏沉沉睡到现在。 昏睡期间,秀气的眉尖始终紧紧拢着,像是陷入了什么醒不过来的梦魇,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她哭得很压抑,就连宣泄都如此隐忍克制,不敢流露出一丁点的脆弱让旁人知晓。 谢权眸色沉了沉,沉声回答:“你睡了一整天。” “原来是这样” 蒋姒喉咙不适,嗓音噎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梁文清下手很重,导致她现在开口说话,喉咙都会感觉很痛。 “我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 “嗯,一个……不怎么值得回忆的噩梦。” 她强撑起唇角,“不过现在,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蒋姒没有提起梁家的事,只摸了摸肚子说:“我饿了,现在有东西吃吗?” “有” 谢权旋即起身,淡声道:“等着。”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蒋姒浅浅笑着点了下头,看起来很乖巧温顺。 —— 御城汉府这套复式公寓坐落在上京最好的地段,楼层挑高,南北通透,采光极好,几乎能将整个上京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尽数揽入眼底。 不过这个地方也只是谢权的临时居所,他很少会长时间在某地停留,整栋复式公寓的装修风格更偏向于性冷淡的精简风格。 公寓随处可见的黑白灰色调,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 从桐市回来后,蒋姒就搬了过来,家里的软装更换了不少,黑色的长沙发上放着暖色调的抱枕,清一色的商务风格衣柜里,女人的长裙和衬衫交叠搁置,粉色的拖鞋、同色系的漱口杯、被女人随手搁置在台面的项链、耳环,无一不在彰示着这个家住进了一位女主人。 这里,也变得更像一个家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家的概念,更没有任何的具象化的画面。 谢权冷淡的神色微微浮动,踱步走向中岛台。 蒋姒搬过来之前,家里几乎不会开火做饭,他也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蒋姒和他恰恰相反,她爱吃也贪吃,只是害怕长胖所以每次吃东西都很克制。 胖? 谢权眉心微拢,还是太瘦了。 抱着很轻,体力也很差。 …… 蒋姒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偌大的房间冷冷清清的,莫名有种压抑感。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悄然无声地打开房门出去。 从楼上下去,瞧见正在中岛台附近忙碌的男人,她怔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照亮着中岛台,男人背对着她站着,背脊挺直,劲瘦的腰身系着蓝色的围裙带子,不时有锅铲划过锅底发出的剐蹭声。 蒋姒脚步轻轻,缓慢走近出声:“你在做什么?” 谢权闻声侧眸觑了她一眼,“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着?” 蒋姒语气低落下来,闷闷地回答:“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梦里那股沉闷压抑的感觉,好像怎么都没法驱散,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浓烈。 蒋姒走近,抬手捏着男人腰身的衣服一角,语气轻轻:“我想你陪着。” 男人眸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嗯”了声,左手空出来,自然地牵住她捏着衣角的手,“过来。” 蒋姒乖乖地挪了两步,身体骤然腾空,男人的手顺势搂着她腰身轻轻一带,将她抱上了料理台。 雪白的双足在半空晃荡,贴着柜门。 蒋姒目不转睛地看,男人熟练点火翻炒,单手颠锅,厨技看起来十分娴熟。 蒋姒好奇,“你怎么会做饭?” 以谢权的身份,似乎会做这些事情很违和。 “学的” 蒋姒很爱吃,口味不挑,吃得却不怎么多。 他跟着杨阿姨学了几道料理,本意是想给她好好补补。 谢权将菜盛出锅后,很快又点火烧水,水开后,将面条放下去。 为了避免浪费,杨阿姨都是每天提前问了他们想吃什么以后,直接从附近的大型商超带菜过来的,家里冰箱除了鲜奶饮料和一些需要冷藏的干货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材料有限,能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多。 不过,蒋姒也不挑嘴。 何况她一整天没吃饭,在梁家又受了惊吓,还哭了一场,这会儿她早就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了,根本等不及更丰盛的菜肴。 简单的西红柿打卤面,还特地卧了一个溏心蛋,嫩绿的葱花和红澄澄的汤底相互交映,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蒋姒下意识地去咽下分泌过剩的唾液,喉咙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她不适地皱眉,余光瞥见男人转身,很快又展开紧蹙的眉头,扬起嘴角笑得很甜:“可以吃了吗?我好饿。” 男人淡淡“嗯”了声,端着面碗,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吃东西。 蒋姒吃东西很秀气,细长的筷子挑着面条小口咀嚼,垂着的卷翘眼睫湿湿润润的,沾了点热汤氤氲的雾气。 谢权觑着她慢吞吞地吃东西,像是仓鼠一样雪腮微微鼓动,深邃的眸底逐渐柔和,“好吃吗?” “嗯。”蒋姒嗓音还是闷闷的。 虽然用料很简单,但是味道很好,谢权将番茄压得很碎,汁水完全融进了汤底,酸酸咸咸的,很开胃。 鸡蛋火候也拿捏得很恰当,她很喜欢吃溏心蛋,不过得是无菌蛋才可以,一口咬开,里边还是澄黄的蛋液,甜甜的,没有鸡蛋的腥臭味。 不知不觉,一小碗面条就下肚。 她吃得不多,时刻谨记自己艺人的身份,晚上不敢吃太多,怕长胖。 蒋姒放下筷子,还剩下了小半碗面条没能吃完。 谢权拧眉:“不吃了?” “嗯,我吃饱了。”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7节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过了头。 刚刚还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这会儿吃了半碗面条,就觉得肚子很饱。 谢权也没强求,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快速地解决了她剩下的面条。 蒋姒诧异:“你怎么吃了呀” “嗯?”男人不以为然,清冷地眉眼微微挑起,“不吃会浪费。” “可是”蒋姒提醒他,“那个是我吃过的……” 她记得谢权是一点洁癖的,倒不是很严重,没有变态到扭曲的地步,不过和人共食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没关系”谢权淡声,“谢太太吃过的东西,我不嫌弃。” “……” 男人放下筷子后,淡淡出声:“伸手。” 蒋姒不明所以,伸出右手,“怎——” 话还没问完,掌心忽地多出了一件精致小巧的玉雕。 男人贯来淡漠的眉眼被昏黄的光线晕染得格外温柔,淡声道:“谢太太,生日快乐。” 垂敛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蒋姒怔住。 落在掌心的白玉晶莹剔透,抱着宫灯的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隐约还能看到一行小字,“岁岁平安”。 蒋姒收紧指尖,将那枚小巧别致的玉雕握在掌心,忽地伸手过去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腿也极其自然地勾住了男人腰身,身体微微立起来,将脸埋进男人颈窝。 怕她摔下去,男人抬手托着女人大腿腿弯,温声:“怎么了?” 蒋姒吸了吸鼻尖,瓮声瓮气地回答:“就是忽然想抱抱你。” 男人的手拂过背脊,似乎是在安抚她紧绷的情绪,蒋姒勾着男人脖子的手紧了紧,嘴唇贴着男人锁骨,忽地张嘴,发泄似的在男人锁骨上咬了一口。 谢权闷哼一声,由着她发泄,宽厚的手抚摸着女人柔软的后脑勺。 蒋姒忽地松了力道,闷闷地问:“你怎么不生气?” “嗯?”谢权嗓音淡淡,“为什么要生气?” “我拿你当发泄的对象”蒋姒情绪愈发低落,“还咬你,你怎么能不生气呢” 这漫长的二十几年人生,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 她陷在这场噩梦里,醒不过来。 精疲力竭,无力挣扎。 也找不到方法来排解那种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孤独感。 直到他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以一种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侵入,她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也慢慢变得越来越依赖他。 男人闷闷地笑了声,语气淡淡,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谢太太,我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蒋姒鼻尖骤酸,眼眶复又变得湿润。 她垂着脑袋,闷声不哼。 温热的泪水落在男人颈窝,沿着锁骨滑落。 “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很怕。 一旦拥有,就会害怕失去。 “怎么办——” 男人似有叹息,语调拖得很长,嗓音是不同往日的温柔,“我还想对谢太太更好一点。” 第47章 岁岁 上京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蒋姒每年生日都能赶上京城初雪,往年过生日时,她要么在剧组拍戏,要么就是一个人待着。 可是今年不一样, 回老宅的路上, 蒋姒看到微信工作群里唐黎和叶青都给她发了祝福微信, 微博上还有不少品牌方公关也掐着点给她送上了祝福。 合作过的《限时心动》节目组也发了微博祝她生日快乐,就连苏航都跟着上线发了条微博。 【苏航v:蒋老师生日快乐@蒋姒】 剧组杀青以后, 蒋姒和苏航基本上就没有过任何交集。 加上前段时间藤吉娱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圈内明星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会顺势烧到自己身上,不是藤吉系的艺人远远避开, 隶属藤吉的艺人也纷纷明哲保身, 跳出来表态自己跟藤吉暗地里肮脏阴损的交易毫无瓜葛。 只有苏航, 他是第一个跳出来爆锤藤吉的艺人,自然免不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针对他的各种言论都有。 有人质疑他明明装聋作哑多年, 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的真实目的,也有人力挺他, 认为他是被逼迫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才会选择和公司同归于尽。 艺人和经纪公司开撕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像苏航这样下手稳准狠,一记雷神之锤直接将公司送进监狱的艺人,实属少见。 苏航不是什么无可取代的顶级流量, 也没有爬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这种举动, 虽然吃瓜群众看着很爽, 但对他自己的仕途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圈内经纪公司都不敢接他,怕哪天他会像对待藤吉一样,对待自家公司。 没了藤吉,就等于失去了庇护伞。 苏航的微博更新也停在了他发的爆料九宫图上那一天,直到蒋姒今天生日,苏航破天荒地登录上了微博掐着零点给她送上祝福。 已经沉寂下来的江苏cp超话又开始蠢蠢欲动,cp粉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草(一种植物)是谁磕到了我不说】 【航崽真的好爱姐姐,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要给姐姐送上祝福】 【呜呜呜我磕的cp又活过来了】 …… 从前蒋姒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嗑cp是网友的权利,她和苏航又没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她反而有点在意。 切换到微信,在工作群里@叶青问:【小叶总,热搜可以撤掉吗?】 #江苏夫妇我死去的cp又活过来了#这条热搜爬得位置不算高,节目结束后,嘉宾的热度都跟着冷了下来。 虽然她觉得以谢权冷淡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意网络上的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她还是有种心虚感。 蒋姒瞧瞧侧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眉若远山,眸色淡漠如常,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矜贵从容,反倒无形地给人造成了压迫感。 她垂着眼睫等消息,晨光熹微勾勒出清丽姣好的侧颜。 叶青大概是在忙,她等了好半天才回消息。 【叶青:不必撤掉】 蒋姒不解。 【为什么?】 【叶青:今天《醉梦风华》会正式进入宣传期,具体流程唐黎会和你对接,你和苏航有互动,能够给剧带来热度,有助于推广宣传】 蒋姒一怔。 【《醉梦风华》不是定在明年暑期档上映吗?现在开始宣传会不会太早了啊】 【叶青:不早,年底接档的作品出了点问题,平台那边和公司商量过打算将《醉梦风华》提档救急,原本有半年的时间可以铺垫宣传,现在时间缩短,任何自来热度都不能放过,你和苏航的热度很高,将来宣传也会特地往这上边引着带一下热度】 叶青是在其位谋其事,她首先要考虑地是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将热度利益化,最好能达成三赢效果,既能够给蒋姒和苏航带一波热度,又能很好地将《醉梦风华》的宣传推广出去。 蒋姒只好妥协,她没转发苏航的微博,只在他发的微博底下回了声谢谢,一开始见到两人有互动,cp粉还嚷嚷着正主发糖了,直到后来发现,蒋姒不止回了苏航,还给所有和她发送生日祝福的品牌方公关都回了声谢谢,甚至还翻牌了不少粉丝。 【你以为是你嗑的cp发糖了,实际上是两人客套的礼尚往来而已】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可爱,大早上到处翻牌,谁给她发祝福微博,她都回】 【笑死,是不是还有宋潇潇工作室来着?《限时心动》节目组观察员嘉宾都发了,连节目组都发了,她不好意思不发吧,但是蒋老师也太好笑了!四处冒泡,像极了过年回家被七大姑八大姨围攻得晕头转向还要随声附和的我!】 【蒋老师深谙雨露均沾之道,现在微博竟然还能看到活的明星,真不容易,我还以为明星微博都是由工作室接手管理,艺人本身根本不会登陆使用呢】 蒋姒欲盖弥彰式地到处留言,自我感觉应该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叶青说要她和苏航互动,又没说只能和苏航互动,大家一起互动,效果应该也差不多。 …… 她敛着眸,陷入沉思。 细瘦指尖不经意地拨弄过那枚玉雕挂饰,白玉晶莹剔透,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更为难得地是触感温润,摸起来没有半分玉器的凉意。 蒋姒想,这块玉坠应该是他雕出来的,上边除了“岁岁平安”以外,还刻了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谢权是怎么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比起这份心意,她的礼物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蒋姒愈发心虚,她准备的礼物何止是拿不出手?根本是不够用心。 如果不是谢妗妗提醒,她连谢权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思及此,蒋姒愈发过意不去。 她低着脑袋闷闷地问:“谢老先生,他让我们回去是有什么事吗?我这样两手空空的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呀?” 今天一大早,谢家老宅的人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谢老爷子请他们回家一趟。 以前蒋姒没有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谢家人的想法。 如今确立了关系后,忽然被叫到谢家,蒋姒反而坐立不安。 这些年,她在外边的名声实在不好听,加上之前的寿宴,她也没给谢老爷子贺寿就离开。 谢老爷子对她这个即将入门的孙媳妇只怕是已经忍到了极致,今天特地叫她过去,说不定是要跟她正式摊牌退婚了。 谢权眉梢微挑:“谢太太,与其想着怎么讨旁人欢心,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讨我欢心。” “……”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8节 蒋姒咬了咬唇,嗫嚅出声:“那不一样的。” 她在乎谢权,所以才会在意他家里的人怎么想。 “没什么不一样” 男人淡声,“你不需要在意谢家任何人,我娶你,不是让你来伏低做小,看旁人脸色过日子,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 车子一路西行,半个小时后停在了谢家祖宅门口。 上一次到这里来,蒋姒还能从容不迫地面对,这回心底有了顾虑,反倒没那么自在了。 走过长廊,绕过偏门。 谢老爷子正在西厢的茶室等着,蒋姒跟着谢权过去的时候,见到不怒自威的老人,她拘谨地唤了声:“谢老先生。” 老人眸光犀利地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了声:“你这孩子果真不懂礼数。” 蒋姒沉吟,眼睫垂下,遮掩了眸底的落寞。 “爷爷。”男人冷淡地唤了声。 谢老爷子看了眼沉吟不语的小姑娘,旋即目光落在自家孙子身上,“做什么?我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这孩子要是懂礼数,怎么会到现在还叫我什么‘谢老先生’?” 谢老爷子绷着脸,很是不满。 他这谢家又不是吃人的龙潭虎穴,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怕他呢? 何况,她都快嫁进谢家了,那就是他谢家的人,到现在还不改口。 “我看,她这分明是对我有意见。” 蒋姒愣了半晌,下意识地望了谢权一眼。 男人深邃晦暗的眸里流露出清淡的笑意,提醒道:“谢太太,还不打算改口?” 蒋姒有点懵,她以为谢老爷子今天将她叫过来,是要跟她摊牌的,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谢老爷子似乎并未对她有过半分不满。 “怎么?让你改口喊我一声爷爷这么难?” 谢老爷子佯装不愉。 蒋姒慌忙出声:“不是的,谢…爷爷。”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着实有点别扭,她还没做好谢老爷子会愿意接受她的心理准备。 “哼”谢老爷子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你以为我是你外祖那种老顽固?死抓着小辈的事不放手?” 谢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确强势□□,不过他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老了就该服老,既然几年前他就选择退位,将谢家的权利移交给下一代来管理,他如今就绝对不可能再插手。 梁家那点乌烟瘴气的家务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早年间就定下了这桩姻亲,自己的孙子又是真的想娶这梁家的小女儿,他是真想毁掉这桩婚约。 提及梁家的人,蒋姒的神情微滞。 见小姑娘沉默的站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谢老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他咳嗽了声,别扭地开口:“不必在意旁人,你既然选择嫁给小权,那以后就是我谢家的孩子。他们要是再敢对你动手,你也不要畏畏缩缩,直接打回去,就是捅破了天,也有我给你顶着,我谢家的孩子,就得停直了腰杆做人,明白吗?” “……嗯。” 除了明岚夫妇以外,她几乎没有感受过被长辈呵护,有长辈撑腰的感觉。 她原来以为谢老爷子是不喜欢她的,毕竟她在上京声名狼藉,又进了娱乐圈拍戏,做尽了他最反感的事。 …… 谢老爷子根本就没打算为难蒋姒,他是不喜欢蒋姒如今的工作,可他也清楚,这小姑娘会落到这种地步也是被逼无奈。 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赶出了家门,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梁家对她诸多刁难,她也从未抱怨过半分,心性坚韧,本性良善,倒是比梁家大房的女儿强多了。 那个孩子,他也不是没见过。 跟着父母上门拜访时,看着乖巧懂事,眼里却没有一丁点属于孩童的稚嫩和童真,反倒是利欲熏心,工于心计。 当年蒋姒在学校被孤立霸凌,如今名声毁成这样,也是那孩子一手谋划算计。 只是她太会装傻卖乖,人前装得天真无害,背地里却懂得借刀杀人,借得还是谢思琪这把钝刀。 谢思琪因为父母的原因,最痛恨的就是私生子女这种敏感的身份,梁又薇借着她的名义故意挑起事端,暗暗唆使旁人孤立蒋姒,四处传播谣言。 谢思琪脑仁还没瓜子仁大,哪能是梁又薇的对手?被梁又薇耍弄得团团转就算了,被人卖了还倒替人数钱。 他的孙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蠢是蠢了点,倒没有恶毒到要害人的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自家孙女的确是对小姑娘造成过伤害,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还有思琪的事”谢老爷子心绪复杂,轻声叹气,“那孩子也是被我给惯坏了,骄纵任性,从前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是教养不善,难辞其咎。今天,我替思琪跟你道个歉。” “爷爷,您不必如此的” 蒋姒怎么都没想到谢老爷子会跟自己道歉。 她手足无措地望着谢权。 谢权安抚:“这是你应得的,也是谢家的规矩。” 谢老爷子掌管着偌大的家族,子女们做出来的事,他这个大家长无法视而不见。 既然做错了就要认错,努力去弥补因为自己的错误带来的伤害和损失,这是谢家人一贯的原则。 想了想,谢老爷子又提声吩咐了句:“去把思琪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佣人应了声,匆匆离开。 谢老爷子复又看向蒋姒:“等思琪来了,我让她亲自跟你斟茶赔礼道歉,至于要不要原谅,这是你的自由。以后,你和思琪要如何相处,也是你的权利,爷爷不会干涉你,也不会强迫你。” 蒋姒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让一个遭受了伤害的人,心无芥蒂地去接受一个给她带来痛苦的人,这不可能。 谢老爷子自认活到这把年纪都无法做到如此宽容,又怎么会去苛待一个小姑娘敞开胸襟去原谅伤害过她的人呢? 谢思琪被佣人带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谢老爷子的用意,出于对谢老爷子的恐惧,她在谢老爷子面前一向听话,守规矩。 这会儿,跟着佣人进入茶室。 她头也没抬地唤了声:“爷爷,您找我?” 谢老爷子一看到谢思琪就头疼,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混账,在外边胡作非为,还偷偷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那个时候谢思琪才八岁,她的父亲就抱着一个婴儿回来,全然不顾他们姐弟的感受,只闹着要让那个孩子进族谱。 谢老爷子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了谢家,这些年,他竟也就真的不管谢思琪姐弟的死活,带着那个女人在外边生活,还将那个私生子养大成人。 谢思琪对她父亲心底有恨,他这个当爷爷的也明白,也就是因为知道她们姐弟受了委屈,所以这些年才对他们二房多有照拂,谁知竟将她养出了个刁蛮骄纵的性子来。 “过来”谢老爷子皱眉,“给你未来三堂嫂斟茶认错。” 三堂嫂? 什么三堂嫂? 谢思琪愣了一下,抬头见到蒋姒,脸色骤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混账东西!怎么跟你未来嫂子说话呢!?” 谢老爷子动了气,拍着桌子吼道:“还不赶紧滚过来!端茶道歉!” “爷爷,我干嘛要——” 谢思琪觉得委屈又气恼,她刚想说自己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跟蒋姒道歉时,一扭头对上谢老爷子铁青的脸色,那点子火气瞬间消失殆尽,嘟囔着出声:“道歉就道歉,爷爷你干嘛这么凶。” “哼”谢老爷子觉得他就是对二房太纵容了,才让谢思琪变成今天这样,“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提!只让你斟茶道歉还是好的,要依着我从前的脾气,你看我不抽得你皮开肉绽!” 谢家虽是书香世家,但谢老爷子却是上过战场的人,他没有书生的文弱之气,反倒铁骨铮铮,有股子军人的拧劲儿。 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对自己的孩子要求同样严苛。 谢思琪吓得身子一抖,不敢再有任何不满。 她知道谢老爷子不是唬人的,当年她爸放下弥天大错,还大言不惭地要将那个私生子带回家的时候,谢老爷子大怒,取来了胳膊粗的棍子,狠狠抽了她父亲一顿。 打得她父亲差点半身不遂,瘫痪在床。 虽然当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也是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才能勉强下床活动的。 她毫不怀疑谢老爷子真的会动用家法,而且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她是孙女,就手下留情的。 谢思琪咬着嘴唇,偷瞄了蒋姒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过去斟茶认错。 从佣人手里接过茶盏后,佝偻着身体,将茶盏往前举过头顶,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思琪”男人嗓音淡淡地问,“你是在跟谁低头认错?” 谢思琪一怔,大小姐脾气又冒了出来:“还能有谁啊,还不就是这个——” 话还没说完,谢思琪对上男人沉静深邃的眼眸,没说完的话又被吓得生生咽了回去。 谢权神色很淡,似笑非笑地凝着她:“谢思琪,这就是你的教养?端茶认错没有主语,也没有态度,你这样,怎么让人原谅你?” 谢思琪不敢反驳,她一看到谢权就头皮发麻。 以前大堂哥就是嘴贱背地里说了他两句,就被他整得半身瘫痪。 想到如今大堂哥还得人端屎端尿伺候着,毫无尊严的活着,谢思琪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谢老爷子也绷着脸:“思琪,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知道了” 谢思琪彻底没了脾气,她身体放得更低,就差没直接跪下磕头认错了,端着茶盏,乖乖地唤了声:“三嫂,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谢权别有深意地提醒,“思琪,做人要诚实。” 谢思琪脸色僵硬,“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刁蛮任性,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别人面前那样侮辱你,也不该口口声声地说你是‘私生女’……” 谢思琪挠破头想了想,自己对蒋姒做过的事情除了在人前嘲讽侮辱她几句以外,人后好像没有做过什么针对她的事。 要说真有,那就只剩下她帮着梁又薇跟谢权牵桥搭线。 梁又薇是她唯一的朋友,梁又薇一哭,她就容易心软。 其实那天答应帮梁又薇去见谢权,她是有点后悔的。 她知道谢权的性子从来不会跟人讲情面,无论她是男是女,远近亲疏,他的态度都是一样冷漠。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9节 这些年,她就没见谢权跟谁走得很近过。 大堂哥说谢权是个没有同理心没有人性亦没有情感的怪物。 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觉得愧疚。 甚至在自己父母的灵堂上,他连一丁点的眼泪都没有流过。 好像生来就是这样,不会哭,也不会笑。 成日将自己束之高阁,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堂哥出事那天,谢思琪跟着佣人赶到现场。 她亲眼看到谢权衣服上、裤腿上都是血,冷白如玉的脸上也沾染了猩红的血污,那双深邃如黑洞的眼睛里没有内疚,没有害怕,更没有怜悯和不安。 他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从阁楼上摔下来痛苦哀嚎的大堂哥,就好像大堂哥是濒死挣扎的轻贱蝼蚁。 从那天开始,谢思琪对谢权的恐惧就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她也信了大堂哥说的话,谢权就是怪物。 没有感情的怪物。 只是…… 谢思琪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紫檀木椅子里的女人明艳娇美,三哥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她身边,以一种强势占有的保护姿态,将她护在身边。 怪物,居然也会有想保护的人? 第48章 岁岁 谢思琪举着茶盏的手有点酸, 茶盏一直在抖,盖子微微地晃动着,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甘愿,这会儿她倒是完全服气了。 谢老爷子和谢权, 一左一右跟两座大山一样护在她身边, 她吓得心肝都在发颤, 还能有什么念想? 只盼着蒋姒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否则以谢老爷子的性格, 是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件事翻篇的, 搞不好,真的会家法伺候。 “三嫂”谢思琪这声叫得别扭极了,目光也不敢长时间在蒋姒身上停留, 只暗戳戳地瞥了她两眼, 旋即头垂得更低, “请您喝茶。” 蒋姒对谢思琪说不上厌恶,实际上她对大多数的恶意都没什么感觉。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成是梁家人,也不会在意旁人怎么议论她。 不过…… 这也不代表她就一定要照单全收。 “你放下吧”蒋姒出了声, 却没伸手接茶。 谢思琪有点懵,这算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她拿捏不准蒋姒的用意, 害怕地悄悄抬眼望向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始终沉着脸色, 自家小辈做错了事,归根究底还是他这个大家长没做到位,否则也不会惹出这诸多荒唐。 “谢思琪”谢权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该怎么做, 你心底有数了没有?” “……” 谢思琪抿着嘴角扯了扯, 知道谢权这已经是在明着警告她, 让她以后安分守己一点。 她点了点头, 闷闷地出声:“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乱说话的。” “哼”谢老爷子又开始不满,“只有不乱说话?以后,你不准再跟梁家那个孩子来往!” “可是……” 谢思琪又想争辩,她从小到大虽然衣食无忧,看似呼朋引伴,但实际上身边交心的朋友一个都没有。 要么是冲着谢家小姐这个身份别有用心地接近她,妄图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要么就是拿她当冤大头。 她不是不知道上京名媛望族里是怎么说她的,笑她有娘生没爹教,笑她落魄的凤凰还不如山鸡。 可恨地是她们在人前还要装出一副贴心好友的模样,谢思琪有火没地撒。 只有梁又薇,不仅和她家世相当,还从来不会因为她父亲闹出的丑闻嘲讽她。 她就这么一个朋友,爷爷都不让她继续来往。 “可是什么?”谢老爷子脾气上来,“你还想跟我谈条件?我不让你和她来往是害了你不成?你以为那梁家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你继续跟她深交,当心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谢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他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笨的孙女? 被人骗了这么多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的不对劲。 若不是看在那点血缘关系上,谢老爷子是真不想再管她,由着她被人骗到死。 谢思琪讪讪地垂着脑袋,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眼下她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违背谢老爷子的命令。 谢老爷子心生厌烦,看着她这蠢钝无知的模样就烦躁,他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赶紧滚回去,以后没事少给我出去晃悠。” 谢思琪无精打采地哦了声,离开之前,她又偷瞄了一眼坐在紫檀木太师椅里的女人,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那截雪白的腕骨,垂落的玉坠别致精巧。 谢思琪眸光忽地一顿,脑子放空了两秒,这块玉难道是那天晚上三哥从陈易手里拿走的那块羊脂玉吗? 想到那天晚上她帮着梁又薇去见谢权的事,谢思琪手指抓了抓脸颊,莫名感觉有一点心虚。 谢家家教很严,门风也很严。 她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帮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往重了说,不就是帮人撬墙角,损阴德吗? 毕竟…… 谁让蒋姒和三哥现在都快结婚了。 …… “小权”谢老爷子看着谢思琪离开,心底还是放心不下,“思琪这孩子你恐怕得多费点心照看着点,你也知道她爸闹出的那桩子丑事,她弟弟年纪小,对他父亲的事没什么印象,思琪不一样,她那会儿已经懂事了,对她父亲抛妻弃子的行为恨之入骨,我也不指望她以后能成龙成凤,你只要帮我费心引导她,别让她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走上歪路。” 谢老爷子年事已高,这两年更是有种力不从心的疲乏感,他护得了谢思琪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倘若谢思琪懂事也就算了,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成天莽莽撞撞,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嗯”谢权淡淡地应了声。 “对了”谢老爷子叹了口气,终于提起正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婚礼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没有?我让人挑了几个黄道吉日,你们自己看看哪天比较合适。” “我没意见,全凭谢太太做主。” 谢权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蒋姒面容微赫,垂着眼睫回答:“我也都可以。” 谢老爷子神色缓和下来,威严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容,“那就我帮你们做主,下个月初六日子干净,宜嫁娶,正适合举办婚礼。” “好”蒋姒抿唇浅浅笑着,“谢谢爷爷。” 她这会儿适应了这声称呼,也摸清了谢老爷子的脾性,知道谢老爷子对她没有不满,一直悬吊不安的心落了下来,反倒自在从容了不少。 谢老爷子挑眉,显然很受用这声“爷爷”。 他盘着沉香木念珠,心底极为满意,又抬声:“小吴,去房间把东西拿来。” 小吴是刚刚带他们过来的人,听说原来的管家因为心脏病住院了,小吴是孙叔的干儿子,暂时接替了他的职位。 很快,去而复返的小吴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檀木匣子走进来。 “老爷,东西取来了。” 小吴恭敬地捧着匣子。 谢老爷子看也没看,只挥手让他打开说:“先拿去给未来少夫人看看。” 小吴低眉顺眼,将匣子打开后端到了蒋姒面前。 匣子里放了好几套昂贵的首饰,红色玛瑙流珠,碧绿通透的冰种翡翠,还有好几只点翠珠钗,剔透晶莹的玉佩。 蒋姒诧异,“爷爷,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谢老爷子解释:“收下吧,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那串玛瑙流珠是小权她奶奶佩戴过的,还有那只玉镯,是我们谢家世世代代女主人的象征,如今,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算是将这个谢家也交给了你。” “你要是不收,我就当你是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不想接受谢家未来女主人这个身份。” 谢老爷子故意将话说得很重,逼着蒋姒将东西收下。 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库房也是积攒着毫无作用,当年他夫人将东西整理好的时候,一再叮嘱他,将来务必要等小权找到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人,才能将东西交出去。 所以这些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珍贵首饰,还有象征着谢家女主人身份的手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等到重见天日的那天到来。 他的几个子女要么为了家产斗得你死我活,要么就是在外边胡作非为,他看不上眼,更不可能将东西交出去。 就连他夫人也是格外偏爱小权这个孩子,他双亲皆失,可怜得紧。 这些首饰,是他夫人攒着留给小权的,只要是小权喜欢的,无所谓对方家世好与不好,他都会将东西交出去。 何况短暂地接触下来,他发现蒋姒这小姑娘虽然寡言少语了点,心眼却不坏,是个可怜又招人疼的孩子。 东西交出去,他也算完成了他夫人的遗愿。 逼着蒋姒将东西收下后,谢老爷子又留着他们在老宅休息一晚再走。 蒋姒收了这么一份厚礼,自然不好推脱,何况她其实对谢权长大的地方很感兴趣。 谢老爷子还有事想和谢权说,吩咐了一声:“小吴,你先带蒋小姐去休息。” 等人走后,偌大的茶室只剩下祖孙两人。 谢老爷子神色凝重:“小权,你的举动是不是太冒进了?阜阳的事,是你做的吧?” 阜阳集团在京城扎根多年,要撼动它的位置并不容易,如今阜阳声名狼藉,集团岌岌可危濒临倒闭,外行人看得是热闹,懂行的却是能品出一点不对劲来。 阜阳能倒得这么快,免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桩桩件件如同计算好了一般,接踵而至。 谢老爷子猜测这件事跟自己的孙子脱不了干系。 “您觉得我做错了?”谢权并未否认。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0节 谢老爷子一顿,他倒不是认为谢权做错了,阜阳不该倒闭,像李总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也该坐牢付出代价。 但他的举动还是太冒险了,痛打落水狗忽然畅快淋漓,但狗急了也会跳墙,万一被阜阳的人反扑,谢权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我是想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老爷子叹气,“李家的那个孩子每天都来求我,我跟她父亲是有交情不假,她也是识人不清被蒙骗了,如今公司、家产、婚姻什么都没了,你也不要将人逼得太紧,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他也是老了,见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求他帮忙。 他也没法狠下心肠拒绝。 原则上的事情,他不会插手管。 但阜阳如今闹出来的种种风波,都是她那个丈夫犯的错误。 谢权始终容色淡淡,“知道了,我会替她澄清挪用公款的事,至于旁的,我帮不了,也不会帮。” “她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人是她自己挑的,结出来的是善果还是苦果,都得她自己承受。 何况,李夫人是既得利益享用者,即使不知情也没法撇清这一点,出了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 谢老爷子冷哼一声,“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不还是为了蒋姒那个小丫头片子吗?你当我真的糊涂了?你搞这么多事出来,不就是因为姓李的心思不纯。” “爷爷既然清楚,又何必要问?” 谢权眉目冷淡,“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放手。” 谢老爷子沉吟片刻,“那梁家你又打算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西京那块地干什么吗?” 他虽不会再插手公司的事,但公司的动向他不是一无所知。 西京那块地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分一口。 谢权有这个能力收入其中,根本没必要拱手让给梁家。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已经到手的东西转让出去,其动机本身就很可疑。 如今是梁家式微,梁老头后继无人,代为掌控管理梁家的大房无能懦弱,根本撑不起整个家族。 谢老爷子问:“小权,你能不能如实告诉爷爷,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跟港城宁家的人来往那么频繁?” 他虽猜到谢权想用西京的地引梁家入套,但却想不通谢权究竟要做什么。 谢权淡笑:“爷爷,您教我的,做事要耐得住寂寞,切忌心急浮躁,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谢老爷子顿了顿,许久,他才叹气:“算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和那小丫头结婚后,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 他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跟孙管家一样倒地不起。 死之前,他就是放心不下谢权。 想看着他成家,看着他娶妻生子,以后有人陪伴。 “妗妗和傅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迟早要嫁出去的,以后只剩下你孤家寡人的,我也不放心。” 谢权身边能有个陪伴的人,这比什么都强。 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催婚,急着让他们确定婚礼日期。 谢老爷子想如果自己死之前,还能够看到他的孩子,日后就算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谢家祖宅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仿佛一副精心绘制出来的水墨画卷。 谢权独自住在东边,离主厅很远。 蒋姒跟着管家走了很久,才到达他住的地方。 越过圆形拱门,就能看到院子里的大片翠竹,不过现在都被皑皑白雪覆着,枝干也被压得往下弯。 她往远处望了眼,谢权住的地方虽然离主厅很远,离小阁楼倒是很近。 小吴管家将匣子放进了房间里,蒋姒跟着进屋,好像跟御城汉府的公寓没什么区别,整洁干净,冷冰冰的,窗几明净,梅花装点着白釉瓷瓶。 “他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蒋姒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古朴雅致,也许是太久没住人,所以没什么人气。 管家意识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谢权少爷后,笑眯眯地回答:“谢权少爷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他每天待得时间更多的地方是云纵间的小阁楼,蒋小姐您应该去看过的。” 蒋姒点点头,她在小阁楼看到很多谢权小时候做的木雕,还有书法和国画。 “他好像很会做手工” 无论是用木头还是玉器,雕刻出来的物件都栩栩如生。 小吴点头附和:“谢权少爷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而且做事认真专注,所以无论是什么东西,在他手上都能变出花来。” “对了”小吴忽地想起来,指着房间里的那张黄花梨木大床,“这张床也是谢权少爷亲自动手做的。” “他还会做床?” 蒋姒惊讶,这怎么说也有点……太过了吧? “是呢,谢权少爷设计的图纸,自己动手做,这上好的黄花梨木也是谢权少爷花了大价钱收购回来的,您看这雕梁,都是谢权少爷用了半年时间才慢慢雕刻成型的。” “曾经还有位跟老爷交好的收藏名家来拜访的时候,看到了谢权少爷打的这张床,出了两百万的价格想买走这张床给自己出嫁的女儿当嫁妆,但是,被谢权少爷拒绝了。” 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谢权,清矜淡漠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和地笑意,他说:“这是我送给未来太太的聘礼,婚床概不出售。” 小吴管家如数家珍,细细介绍了一番这张木床有多精巧,足以媲美钻研多年的名家木匠老师傅。 蒋姒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瞧了两眼,即便她这种看不出区别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张床的做工的确很巧妙,尤其是雕刻出来的龙凤呈祥图案,惟妙惟肖,精巧绝伦。 正当小吴管家像是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正在卖力介绍这张床的时候,床上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声音?”蒋姒疑惑。 垂着的床幔虚掩着,蒋姒站在床边,看不见床里边的情况。 忽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了下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被褥里闷闷传出来:“喵~” 小吴管家顿时了然:“哦,应该是谢权少爷养的那种猫又跑到床上去了。” 说着,他上前撩开床幔,从被褥里将乱窜的猫咪抱了出来。 “团子,你怎么又跑上床了”小吴见怪不怪,他抱着猫,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却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迹象,“诶唷,爪子脏兮兮的,你这是又上哪儿淘去了?” “你……” 蒋姒艰难发声:“你说它叫什么名字?” 小吴笑了笑:“您说这只猫吗?它的名字叫团子,是谢权少爷几年前从外边捡回来的流浪猫,看它可怜,谢权少爷就一直带在身边养到现在。这猫娇气得很呢,刚开始来的时候,除了谢权少爷以外,都不让任何人碰,不过谢权少爷平常公务繁忙顾不上,团子就一直留在老宅由我们喂养。” 蒋姒失神地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猫,三花猫懒懒地耷拉着脑袋,眼睛也没睁开,长长的尾巴垂着,有一搭没一搭,微微晃动。 嘴角边的黑斑格外突兀明显,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被摸头太舒服,鼻翼翕合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团子?”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特征。 她认得出来。 这是团子,是被梁又薇打得奄奄一息扔出梁家的团子。 原来,它真的还活着。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本还耷拉着眼皮,慵懒睡着的三花猫耳朵忽地竖了起来,旋即养起了脑袋打量她。 似乎是认出了她是谁,一向安静的团子忽然躁动起来,它立刻从管家怀里挣扎着跳出来,前肢稳健落地,跛着后腿跑过去,柔软的身躯绕着蒋姒打了个转,一边喵喵叫,一边用身体蹭着她的腿,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 蒋姒一把将它抱起来,团子窝在她怀里极为乖巧,止不住地用脑袋去蹭她胸口,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 “怪了”小吴管家觉得稀奇,“团子虽然是田园猫,平常却不怎么乐意亲近人。” 他们喂养了团子这么久,团子对他们依旧爱答不理的,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疯狂撒娇卖乖。 小吴管家笑言:“看来团子很喜欢您呢” 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完全冲淡了她心底的阴霾。 她顾不得旁人说了什么,只紧紧抱着团子,“你还认得我,对不对?” 不然,也不会回去找她。 团子歪着脑袋看她,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样,“喵”了一声,又很亲昵地主动用脑袋去蹭她的下巴。 毛绒绒的脑袋搔挠过下巴,痒兮兮的。 蒋姒明媚的眼眸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鼻尖酸酸的,喉咙也酸涩难忍。 “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还好,她烂到底的命运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它把团子还给她了。 谢权进屋时,一人一猫躺在床上,如出一辙的睡姿。 团子躺在里边呼呼大睡,躺在床边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像绸缎般丝滑,掩着泛粉的脸颊,秀挺的鼻尖也红红的,嘴唇紧抿,鸦黑的眼睫垂着,湿润润的,像是沾了水汽。 她睡得很沉,全然不知房间里进了人。 眼角也沾了点水珠,脸上还有轻浅的泪痕。 男人眉目低敛,抬手拂过她眼角泌出的泪水,似无奈地低低笑了声:“还真是水做的,这么爱哭。” 第49章 岁岁 竹林清幽, 冬雪糅杂着竹林的清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冽的冷香。 蒋姒睡得很沉,脸颊上痒兮兮的,她费力地睁了睁眼, 团子正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毛绒绒的尾巴扫过时会不小心碰到脸颊。 男人微支着身, 冷白如玉的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指间轻点, 白色的羽毛垂吊在半空, 随之微微晃动着。 团子弓着身子,猫瞳盯着那片羽毛,随后猛地一下立起身扑过去, 前肢抓挠到了羽毛, 但是后肢不稳, 支撑力不够,身体摇摇晃晃。 蒋姒触目惊心,猛地睁开眼。 三花猫即将摔下去的时候, 男人眼疾手快,将团子顺势捞回了怀里。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1节 蒋姒松了口气, 看着男人搔挠着三花猫的下巴, 三花猫不止不抗拒男人的靠近,反而微眯着眼睛,极为享受且慵懒的伸展肢体。 团子流浪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人一直抱有很强的警惕性, 所以那个时候会愿意主动靠近她, 已经是莫大的意外了。 如今瞧着团子对男人极为熟稔地模样, 便知道团子在这里过得很好, 它很信任谢权。 “醒了”男人眉目未动,指尖勾着三花猫的下巴,顺着挠了两下,三花猫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蒋姒有很多事想问,团子怎么会在他这里?他怎么知道它叫团子? 疑问太多,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她起身,闷闷地“嗯”了声。 风吹竹林响,竹影斑驳落在屋内,更衬得一室清寂雅致。 男人倚着床阑,眉眼清润,嗓音温和带着冷玉般的质感:“饿不饿?” 肚子咕噜噜叫了声,比团子的呼吸声还要响。 蒋姒不太好意思地抿着唇角说:“有一点。” 蒋姒等谢权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他们祖孙聊得很久,她也等了很久,等着等着,就困了。 她现在才知道,先前谢老爷子差人来请他们过去主厅一起用餐,不过她睡了,谢老爷子只好让吴管家将晚膳送到这里来。 谢家家教极好,似乎有寝不语食不言的规矩,用餐的时候,谢权基本上不会说话,动静也很小。 节目组聚餐那天晚上也是,包厢烟雾缭绕,你一言我一语的,随声附和此起彼伏,调笑声不断。 但他始终容色清淡,旁人阿谀奉承的做派,似乎根本影响不了他。 蒋姒挑眸打量,他用餐也很规矩,一举一动都像是规训好的,温雅得体。 偌大的房间,只有勺碟筷箸轻碰的声音。 小厨房送过来的饭菜都还温热着,口味清淡,倒是很合蒋姒胃口。 炖盅的汤冒着热气,舀汤的时候,男人握着勺柄的手微顿。 蒋姒疑惑:“怎么了?” 男人神色莫名,眉眼被热雾氤氲得有些模糊。 “没事” 蒋姒哦了声,见他放下了勺柄,更觉得奇怪:“你不喝汤吗?吴管家不是说这汤是特地炖给你温补的?” 吴管家将饭菜送过来的时候,特地叮嘱了一句,说这汤是温补之物,这大冷天最适合饮用,对谢权的身体尤其好。 蒋姒想了想,站起身握着勺柄盛了碗汤端给他:“既然是对你好的,你还是喝点吧,别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底染上惺忪笑意,清雅淡漠的眉眼勾出几分旖艳风华。 “谢太太,你知道这是什么汤吗?” 蒋姒不明所以,她疑惑地望向谢权,美眸流露出不解。 “鹿鞭汤” 鹿鞭汤是壮阳汤,难怪吴管家端过来的时候特地说这个汤对男人比较好,让他一定要喝下去。 “谢太太”谢权淡笑,“你确定还要我喝吗?” “……” 蒋姒脸颊瞬间闷红,握着勺柄的手微微颤了下,勺子磕在炖盅上,发出清脆声响。 团子似乎是被这声音惊醒,从男人怀里探起头,又很敏捷地跳到了蒋姒腿上。 蒋姒垂眸抚摸着团子柔软的皮毛,皮毛柔亮,看起来也胖了点,说明在这里的日子比在梁家更好。 三花猫很是乖巧,懂得讨人欢心。 小脑袋止不住地往她手心蹭,毛绒绒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蒋姒心底柔软一片,她低声道:“谢谢。” 不管团子是怎么到他手里的,她很感激谢权能收养团子,让她还有机会见到团子。 “只是谢谢?”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蒋姒声音很低。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而那些恰好都是谢权不需要的。 而他给的又太多,她失去的、从未拥有过的东西一点点被他填补完整。 “既然如此”谢权眸色温淡,隐含着笑意,“谢太太不妨勉为其难地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慢慢偿还。” 院子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随后是热热闹闹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院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蒋姒抱着猫推开窗,倚着窗阑眺目远观。 原本静谧的竹林张灯结彩,串起来的灯带格外漂亮,像是明亮闪烁的星星,在静谧黑夜里格外耀目。 肩上忽地一沉。 谢权给她披了件狐裘披风,温声询问:“谢太太,愿意赏脸跟我去个地方吗?” 蒋姒点头,手被男人牵着,很温暖。 院子里到处都是暖色的灯带,越过侧门的小桥,一路前行,雪白的披风划破夜色,她跟着上了楼梯,登上了先前来过的小阁楼。 小阁楼没什么变化,沉香木书架陈列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绕过书架,推开了北面的小窗,能将整个谢家的景色揽入眼底。 灯火通明的主宅,还有灯带闪烁的竹园。 蒋姒疑惑地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你要带我来这里看什么?” 话音刚落,静谧深夜里传来一阵嗡鸣声。 蒋姒愣了下,循声抬头。 夜幕深深,被乌云遮盖看不见一丝亮色的天际,忽地被一片斑斓的色彩遮盖。 训练有素的无人机在空中变幻莫测,不断更替。 谢权眸色清淡,温声解释:“京城禁燃禁烟火,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替你庆祝。” “谢太太,岁岁平安” 蒋姒眸光浮动,眼底溢出水色。 “谢太太”谢权无奈低语,温柔地替她拂过不小心滑落眼眶的泪水,“你这么爱哭,以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蒋姒摇头,“我不是哭,我只是……太开心了。” 她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负累。 好像,从来没有人欢迎过她的到来。 这么多年来,只有养母给她过了一次生日。 不会有人这么费心替她筹划生日,只为了送她一个惊喜。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她都没有体会过生日的快乐,也不敢对自己的将来奢望太多,期待落空的感觉,不好受。 “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很好的生日礼物”蒋姒很愧疚,“对不起。” 今天同样是谢权生日,她的礼物还放在储藏室,也羞于拿出来让他知道。 “礼物不分贵重轻贱,只要是你送的”谢权眉眼带笑,“我都喜欢。” “何况——” “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谢权没将话说完,眸光垂敛着,漆黑深邃的眸底清晰印刻着女孩漂亮妍丽的眉眼。 恍惚间,同样穿着严严实实的冬衣,裹着狐裘披风的小姑娘踩着风雪而来,温软的小手牵着他,糯声糯气地说:“哥哥不怕喔,姒姒带你回家。” 漫漫冬夜里,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几乎成了雪夜里的唯一一道亮色,也深深烙印在他心间。 …… 蒋姒疑惑不解,只怔怔地看着他。 眼睛忽地被盖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男人似无奈地轻声叹息:“谢太太,别这么看我,我的自制力没这么好。 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眼睛上,没有任何的不适。 卷翘的眼睫微微颤抖,像片轻柔的羽毛在男人掌心搔挠。 她沉吟了片刻,拽了拽男人捂着眼睛的手,嗓音软绵绵的,嗫嚅着出声:“那就不要忍了。” 黑暗放大了感知,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嘴唇的温度,清冽的气息满满覆盖下来,不费吹灰之力地撬开了微合的牙关。 唇齿消融的温度滚烫,气息湿热又灼人,身体软绵无力,抵着窗阑,冬夜的寒风拂过,垂落的狐裘披风被吹得发出飒飒轻响。 疯狂颤动的眼睫被呵出的热气染得湿润润的,唇瓣微微发麻,被吮得有点疼。 她呜呜喘了声,男人不紧不慢地微微撤开,一双幽深黑眸愈发深邃,锁着她,额头相抵,彼此呼出的气息紊乱交织。 少女眸底清透,眼睫湿润,鼻尖泛红,整张脸都被藏在雪白宽大的狐裘兜帽里,漂亮精致的脸颊泛着淡淡嫣红,像是雪夜绽放的细蕊梅花。 她意犹未尽地抿着唇瓣,眼角眉梢浸染了一片盎然春意,比春日盛开枝头的灼灼桃花还要明灿艳丽。 少女害羞带怯地垂着小脑袋,带粉的雪腮深深藏进兜帽里,藏得严严实实的,细白的手指勾了勾男人紧扣的皮带,扣弄着金属扣冰冷的边缘。 用最羞赫的少女姿态,做着最大胆撩人的事。 蒋姒脸颊红润润的,说话嗓音软软糯糯,浸着点勾人的甜腻:“谢先生,我有点想要你。”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温热的气息侵拂过耳畔敏感的肌肤,她怕痒,缩着脖子躲了躲,细瘦盈白的双腿凌空悬吊着,脚背弓紧,脚趾难耐地蜷缩起来,抓挠着空气。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2节 秀气莹润的脚趾勾着桃花的纹路,更显粉嫩精致。 雪白的狐裘密不透风的裹着柔软身躯,腰窝抵着窗阑,男人手掌捧着雪白纤细的后颈,指腹按着薄薄的血管揉动。 她闭着眼睛红唇微张,舌尖主动勾了下,像是在主动邀请男人采撷。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男人眸色黢深,呼吸撩乱,清冽眉眼染上了欲色,嗓音含混,微哑,不复平日清明。 “咔哒”一声,金属系扣解开的声音在静谧夜色里格外明显,纤细指尖搭着深黑色的皮革边缘,危险又撩人。 她抿着唇,滑到手臂的吊带露出了一半肩膀,雪白滑嫩的肌肤随着呼吸柔软起伏。 这就是她的回答。 兜帽罩着头顶,黑暗里瑟瑟作响。 忽地兜帽滑落了一角,露出半边精致如玉的侧脸,她脚尖绷紧着碰了碰男人笔挺的西装裤,嗓音濡湿糯软:“换一换呀,不要在这里。” 谢权按着滑落的兜帽顺势提了上来,将她的脸重新藏进去,旋即低身,按着她后颈,迫着她抬头,手顺势握着纤瘦的小腿拢住腰身,嗓音低沉地笑了声:“抱稳了。” 旋即,他连人带披风抱离了开着的小窗,抵着书架,细密地吻了又吻。 带到更为深侧的地方,平常用来练书法练国画的地方,现在乱糟糟的揉成了一片,少女躺着,摇摇欲坠的系带松开,雪白披风顺势散落。 盈白的肌肤不小心染上了颜料,墨汁沿着纤瘦的腰腹滑落,像绽开的墨色水莲。 指腹蘸着墨汁拂过,留下斑驳的墨痕。 她有点爱洁,忍受不了墨水打翻在身上的气味,欲要起身,就被遏住。 男人眸色沉沉,哑声:“别动。” 蒋姒忍了忍,以前拍戏的时候环境再恶劣都能忍,现在好像被谢权养的娇气了,受不得脏。 她忍了忍,眼尾红红的,拽着他作乱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嗓音温温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你帮我擦干净好不好” 墨汁其实不算臭,有股很淡的松香味,但是现在太冷了,冰冰凉凉的汁液沿着皮肤滑动,又凉又痒。 偏偏男人使坏一样,不准她起来,也不准她去碰。 “嗯” 男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指腹蘸着墨汁,看似是在帮她擦,实则墨迹被晕染得更加松散,流到腿上的墨液,像蜿蜒的林荫道,眨眼又被揉着晕开。 她眼神涣散得厉害,小阁楼悬吊着的藤枝镂空灯,灯影绰绰,晃动间,枝影愈发瑰丽。 男人腰腹的衬衫被扯得松散了些,也染上了大片的墨水,系带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全然不复平日的清雅整洁,带着隐忍的野性。 小窗没关紧,风一吹就开了。 撞到书架时摇摇欲坠的素描本,此刻啪地一下,摔到了地上,抽出了半边的纸张打着旋儿地随着风纷纷扬扬的飘落到书桌旁。 蒋姒垂着脑袋,眸光虚虚浮浮,昏昏沉沉间,余光瞥见了夹杂在宣纸里的素描纸。 只是视线晃动的厉害,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是一张女人速写。 她“呜呜”地挣了两下,拍了拍男人肩膀,“我…我要……” 嗓音断续,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男人低哑地笑了声:“还要?” “……” 脸颊潮热泛红,桃花眸染着湿润的水汽,像是受了什么欺负一样,眼尾红得厉害。 “给…给我……” 话未落,又被吞了过去。 “嗯,给你。” 蒋姒哭了两声,嗓音细弱,比小猫还可怜。 一头乌发掩着纤瘦的后背,腰窝被男人长指轻抵着,他尤为钟爱那块凸起的脊背骨头,指腹总是绕着骨头按压。 男人眉眼温柔,盛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低头亲了亲少女潋滟的眉眼,吻过鼻尖冒出的细密汗珠,继而是紧抿的唇角。 “还要吗?” 蒋姒愤愤不平地咬在男人肩膀上,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这么恶劣!他就是不让她把话说完,还扭曲她的意思。 “你…欺…欺负我…” 她报复性地抓了一下,手指干干净净的,只留了一点点指尖,就是抓在男人紧实的背阔肌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男人不仅不觉得惭愧,反而隐隐发笑,笑得整个胸腔都在共鸣,口吻极其无辜,“谢太太,是你说要的。” “……” 蒋姒神色涣散,余光总是会不慎从掉落的纸张中掠过,这回她学聪明了,攀着男人肩膀,忍着不适,用气声简洁扼要地说明请求。 “看画!” 他吻了吻她肩膀上的疤,沉沉答应了声,托着她往里边走。 踩过地上交叠的宣纸,蒋姒垂着眉眼,视线从那堆宣纸里夹杂的素描画像是一掠而过,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抱着离开。 她挣扎了两下,却被男人轻轻拍了两下屁股,暗含警告地说:“乖点。” 蒋姒羞赫地咬着唇,不敢动了。 小阁楼深处原来还藏着一面铜镜,铜镜花纹纹路复杂,刻着瑞兽铭文,她也看不懂。 镜面经过打磨抛光,能清楚地照见人影,只是清晰度不如玻璃。 她被抱着转了个身,纤细腰腹晃过,细腻如羊脂玉的皮肤上墨迹晕染分散。 谢权还真的是带她来看画的,只不过这幅画的位置比较特殊,不能让旁人观赏。 “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妍宛若生” 墨色莲花栩栩如生,枝叶舒展,根茎延伸。 “好看吗?” 男人温声询问。 蒋姒既觉得羞耻,又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墨水还没干,边缘被摸得朦胧了些许。 忽地沉下,那朵墨莲恍若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氤氲模糊。 小阁楼外呼啸的风声吞噬了一切声音,寒风簌簌,驱不散满屋暖香软玉的温度。 第50章 倚窗 蒋姒刚睡醒, 就收到了经纪人唐黎的轰炸。 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大概是她睡得太沉,没人接听后,她又转而发了几条微信。 【唐黎:祖宗, 你还没睡醒吗?】 【唐黎:别忘了今天《醉梦风华》官宣, 你还得上线配合转发推广】 蒋姒浑身酸软, 胳膊也抬不起来,恹恹地打字回答。 【醒了】 唐黎约莫是正好在看微信,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好半晌, 她才回消息。 【你终于醒了!】 【今天早上吓死我了】 【我给你打电话,是谢总接的】 早上唐黎打电话,是为了催促蒋姒配合剧组宣传,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最后一通电话, 接通时, 唐黎还没开口,就听见男人低磁的嗓音响起,带着点餍足过后的沉哑:“她在休息, 稍等。” 随后,唐黎便听见男人温声哄慰的声音, 女人娇慵地哼哼了两声, 嗓音软得滴水。 声音压得很低,手机应该也被拉远了,只断断续续地听见女人抱怨地嘟囔了句:“困…都怪你……” 这声音,听得唐黎耳根都红了。 “她有点累, 两个小时后再打过来, 可以吗?” 谢权脾气简直好得出奇, 唐黎受宠若惊。 她何等何能让盛京掌权人这么和颜悦色跟她一个小经纪人说话? 唐黎果断应承下来, 直到电话挂断,她心脏还是跳得厉害。 这是折腾了多久,才会累到日上三竿还醒不来? 唐黎联想到在桐市时,女人雪白滑嫩的肌肤上都是吻痕的场景,愈发面红耳赤。 …… 蒋姒显然对这件事有模糊的印象,半梦半醒间,男人俯身亲了亲她耳廓说:“谢太太,有你的电话。” 她只觉得难受,肚子胀胀的,腿也很酸。 想也没想就抬手盖过去,不过力道不重,像挠痒痒一样,贴着男人下颌。 手往下垂落的时候,还被男人顺势抓住,掌心落下了轻轻一吻,痒兮兮的,难受。 她挣了两下,以示不满。 只不过身体倦乏得很,睁不开眼睛。 她也没想到这么放纵的一幕,会被唐黎听了去。 微信里,唐黎还在调侃。 【谢总看起来清心寡欲的】 【我还以为他真不近女色】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3节 【没想到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蒋姒想到昨晚的放纵沉沦,腰腹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描画过一朵绽开的墨莲。 男人以手为笔,勾勒出根茎,随后又用勾线毛笔慢慢地绘制完整,细软的毛尖贴着皮肤细细游走,又痒又难受。 清心寡欲?分明是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哪有正经人会…会在人身上作画的啊? 【我去转发了】 蒋姒切开微信,干脆不去理会唐黎别有用心的调侃。 《醉梦风华》的宣传还没来得及铺展开,上映时间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听说连后期制作都还没完全收尾,就连ep都没来得及弄好,就被赶鸭子上架,匆匆提出来救场。 因此,《醉梦风华》官宣的时候,如果不是@了一众影星,大家还以为是哪家积压的库存糊剧被翻出来了。 醉梦风华v:长风起,华裳扬。悠悠九州,渡我归航。这个凛冬,温暖相伴。 欢迎各位主演@苏航@赵弯弯@孟浩然@蒋姒 特别主演:@单方平@黄明龙@汤葳 总导演:文宏导演:江明 出品方:恒星娱乐 《醉梦风华》从建组开拍到正式官宣,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网络没有任何风声。 如今忽然官宣,空降热三,不少粉丝循着tag爬了进来。 【好家伙,关于我家正主拍了一部我完全没收到过消息的剧,怎么才刚官宣就要开播?】 【等一下,航崽、蒋老师就连孟老师也在,这算什么?《限时心动》团建剧吗?】 【什么团建剧?分明是恒星自制剧,你们没发现吗?所有演员都是恒星旗下的。看了一下角色介绍,孟老师和蒋老师竟然在配角栏,孟老师可是影帝啊,连个一番都排不上,目测这部就是恒星用来捧新人的烂剧罢了,呵呵】 【真服了,有些人是番位癌吗?官方给出的顺序分明是按照角色设定来的,剧都没播就批烂,贷款嘲讽也是大可不必】 评论区除了少部分不太和谐的声音外,大部分都表示很期待,最为开心的莫过于江苏cp粉。 【关于我嗑的cp在复活边缘仰卧起坐这回事儿】 【呜呜我们航崽终于和蒋老师合作了,以后不用东拼西凑剪片花,终于有正片可以磕了】 【楼上cp别发疯了,没看简介吗?蒋老师和苏航是姐弟啊,哪来的感情线?而且结合先前贺生那出,阴谋论一下,感觉两位就是为了配合剧宣才互动的】 【骨科不是更好嗑吗?[花痴][花痴][流口水]】 期待多过冷嘲热讽,蒋姒登上微博后,顺着微博@的提示摸到了官微,跟着转发宣传了一下。 她翻看了下首页热搜榜,《醉梦风华》即将开播的消息从热三,爬到了热二的位置,不过再没法往上爬了,压在第一位置的热搜热度极高,从沸直接变成了爆。 #有钱人的爱情,无人机展演示爱# 无人机? 看清标题中的关键词,蒋姒眉心微动,压着心虚点进去看,话题广场排在第一的是私人账号发出来的微博,账号粉丝量不高,应该是被营销号发现了,大肆转发宣扬才引起了关注。 请叫我嗑糖机:有没有人看到昨晚上京的无人机展演?呜呜我渣像素只来得及拍到两张很糊的照片(图片)(图片) 图片很糊,但是在夜幕之中无人机的光芒如同流星汇聚,明亮璀璨,即使离得很远,像素很差,也不妨碍能看清图片中变化莫测的图案。 “岁岁平安,长乐无忧” 她原本是发在闲聊广场,不过因为带了#嗑糖#tag,不少人注意到了这条微博,提供了自己拍的照片,原来昨天晚上那场无人机汇演,上京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看到了!还拍了视频!】 【有钱人的爱情可真让人羡慕啊】 【楼上,提醒你一下,目测无人机汇演所在位置是天子脚下,懂吧?那个位置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地方(微笑)】 前排的几条评论,点赞很多,回复也不少,还有不少人质疑。 【哪里看出来的爱情?就不能是别人给自家孩子庆生吗?】 【对啊,所有图片我都翻看了,几乎都是庆生内容啊,哪来的示爱?】 【营销号标题党biss,瞎带节奏,万一是别人给小孩子过生日,你整个“示爱”的标题多尴尬】 由于营销号的推波助澜,热度越来越高,话题不断扩散,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大部分人只是凑个热闹,只有少部分人揪着不放,咬死营销号断章取义,凭借单方面臆想整了个乱七八糟的标题胡乱带节奏。 蒋姒作为引起“争议”的当事人,有点心虚。 庆生是真,示爱也是真。 不过她也没太关注,这种没有确切来源的消息最多发酵半天,等到有新的资讯传来就很容易被压下去。 蒋姒本意是想等着热度自然散去,但她万万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随着一组偷拍照曝光,热度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水涨船高。 就连唐黎都关注到了微博的爆料帖,偷偷给她发微信问:【这是不是你和谢总?(图片)】 唐黎甩过来一张图,是昨天晚上她谢权在小阁楼时的情形。 蒋姒错愕:【这张照片哪来的?】 难道老宅附近藏了狗仔?不可能。 这个地方戒备森严,出入管制非常严格,别说狗仔了,就连普通人进出都要进行严格登记。 狗仔是绝对不可能进得来的。 唐黎:【看来真的是你】 唐黎:【网上都传开了,你说我哪来的图片?(微笑)】 蒋姒心脏狂跳:【网上传开了是什么意思?】 唐黎:【你自己看吧[微博链接]】 唐黎直接甩过来一个链接,蒋姒压着不安点进去。 有个自称是观星小组的账号给嗑糖专用bot投稿。 【糖糖,如果你采纳投稿,准备发出去的话,请给我厚码,谢谢。毕竟偷看偷拍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哪怕我是不小心的。】 【言归正传,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听说有难得一见的英仙座流星雨,我们一众好友就约好了到佘明山去观测。等了大半个晚上,冻成狗,流星雨没看到,等到半夜,朋友的摄影仪器还坏了。调整仪器的时候,我们不小心拍到了一张照片】 【本来想直接删除的,但是照片氛围实在太好了,不舍得删(别骂别骂,我知道这种行为不对)我抱着好东西要跟姐妹们一起分享,不能藏私的想法!所以今天一大早收拾东西从佘明山下来后,就赶紧滚过来给糖糖投稿了】 【糖糖,给你看照片,绝对比工业糖精好嗑(图片)】 对方提供了两张照片,照片拍得其实不算清晰,只不过勉强能看清两人的身影。 照片里,穿着雪白狐裘披风的女人依着窗阑,男人身形挺括,一手撑着窗阑,一手扣着后脑勺的位置,宽大的兜帽罩住了两人的脸,藏得严严实实。 虽然看不到两人在干什么,但光看姿势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照片一出,底下评论成倍增长。 【草(一种植物)这是在接吻吧?这是在接吻吧?这一定是在接吻啊!】 【抵着窗户圈在怀里按着脑袋,强制性接吻,性张力拉满,斯哈斯哈】 【信女一生吃斋念佛,这是信女该看的(花痴)(流口水)】 …… 佘明山是上京比较有名的观星地点,平日的确有很多观星小组会到佘明山附近来观测。 她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事,会这么凑巧被人拍到,还隔得这么远! 蒋姒惊愕之余,又隐隐庆幸照片里他们两人的脸都被兜帽挡住了,看不清楚模样,也没有人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 不过她这种侥幸心理很快就被推翻。 #倚窗吻新雪#的标题莫名其妙被推上了热搜后,窗边吻就成了网友热议的话题。 八卦嗅觉比较灵敏的网友,将两条热搜结合了一下,忽然挖掘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神他妈给孩子庆生,分明是为了讨女友欢心特地策划的惊喜,给大家科普一下,无人机展演地区在上京一带非常敏感,而且还是禁飞区,别说进行这种大规模表演了,单架私人无人机未得到允许前在这个地区进行飞行作业的话,会直接给你打下来,而且还要处罚,也就是说举行这场无人机汇演的不止有钱还很有背景,申请手续很麻烦的,要上头同意批准后,你才能在禁飞区进行演出】 【据我观察,佘明山离无人机展演的位置非常近,而且就在东侧,窗户的位置也是朝东的,是观看无人机汇演的最佳位置,也就是说照片主人就是这场无人机展演的申请者】 这条分析一出,评论区更加躁动。 【有钱人的爱情,全城都是观赏者】 【好大一碗狗粮,真香】 【谢谢,照片已保存,今晚做梦素材有了】 眼见已经有人开始扒照片主人的身份,两条热搜齐齐被封禁,再度点进去,话题广场已经是一片空白。 蒋姒松了口气,应该是盛京旗下的人插手了。 谢权一向行事低调,不喜张扬。 他接手盛京这么多年,外人只知道盛京有位雷厉风行手段了得的年轻总裁,但只有业内极少数人见过他,旁人根本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话题发酵的时间不算长,旁人也不知道照片主人是谁,蒋姒因为不小心被偷拍而提起来的心脏慢慢落回原地。 …… 蒋姒在谢家老宅待了三天,这三天她除了陪谢老爷子下下棋,逗逗团子以外,几乎没有能做的事。 谢老爷子年事已高,对谢家的事并不关心,每天都很清闲。 他一开始见到蒋姒会下棋,还很惊诧:“棋艺是跟谁学的?” “……自学。” 蒋姒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是她之前参演过一部关于围棋的电视剧,她事先就去了解了一下围棋,不过她的戏份不算很重,拍了半个月就下线了,对围棋的好奇只增不减。 她翻阅了很多棋谱,偶尔没戏拍,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的时候,她就会自己跟自己下棋。 “不错”谢老爷子对她是越来越满意,“落子果决,还懂得以退为进。” 蒋姒被夸得有点晕头转向,她腼腆地抿唇笑了下说:“哪有爷爷您说得那么好,我这不是输给您了吗?” “你只是下得少,不代表下得不好,你这下棋风格,跟小权小时候很像”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4节 “他父母出事那年,我将他接回老宅,他感兴趣的事情极少,每天只闷头研究棋谱、书法。” 谢权的棋艺是谢老爷子一手教的,不过他老了,早就比不过年轻人了,这几年跟谢权下棋,他从没赢过。 蒋姒难得听到有人提起谢权的过去,她压着好奇,温声问:“爷爷,伯父伯母出事以后,他就一直这样沉闷吗?” “也不是”谢老爷子摇摇头,“小权这孩子从小就话少,身体也不太好,很小的时候被送到南方去休养过一段时间。” 谢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叹气:“他父母也没有尽过当父母的责任,出事以后,妗妗还那么小,全靠他一个人撑着、护着。” 谢老爷子没将话说透,蒋姒也大概能猜得到。 谢家门楣极高,同样旁系血亲也厮杀厉害,普通人家的和睦一家亲,在这种家族根本是妄想。 谢权的父母死后,留下的庞大家业和所占谢家的股份,无疑于是块香饽饽。 谢权的叔叔伯伯只怕是蠢蠢欲动着,想从他们两兄妹手里将父母留下的基业抢过来,占为己有。 他小小年纪,丧失双亲。 还得带着妹妹在豺狼虎豹窝里生存,时刻要提防着旁人下手算计。 即便有谢老爷子的偏爱和保驾护航,也很难确保两兄妹的绝对安全。 毕竟两个小孩子,面对危险毫无招架之力,要不知不觉地让两个成年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许不容易,要对两个小孩子下手,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很难想得到年纪还那么小的谢权,是怎么带着妹妹从群狼环伺的危险境地里一步步走出来的。 蒋姒沉默。 想到谢权小时候的种种不易,她心尖微微泛起了疼惜。 谢老爷子似乎不想再过多讨论,只转移了话题,和蔼地笑着提醒道:“小权那里有很多珍藏的棋谱古籍,都是市面上很难找到的孤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小阁楼找找看。” “好。” …… 蒋姒的确又去了一趟小阁楼,小阁楼那天晚上的一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好了,在书架上找棋谱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掠而过的那副画,好像是张肖像画,孙管家说过,他很会人物速写。 翻到了棋谱后,她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副画,也不知道是不是清理的时候,被一并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蒋姒皱着眉头,余光瞥见已经被收拾齐整的桌子,眼前忽地浮现出那天晚上男人秉灯作画的场景,神色淡漠如常,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在勾线毛笔,蘸着身上未干的墨水,沿着纤瘦的腰腹细细勾勒出线条,墨水随着笔尖在细腻的皮肤上慢慢晕染开来。 若是只看脸,他装得一副心无旁骛的正经模样,还真能哄骗旁人,当真以为他是在画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实则底下一派色糜纵欲之向。 蒋姒越想越闷,臊得慌。 最终脸颊红红的,快步从小阁楼里走了出来透气。 三天后,蒋姒准备离开老宅了,谢权因为工作提前离开,所以来接她的人是唐黎。 唐黎的车子经过层层把关,才勉强得到通行允许,停在老宅门口。 谢老爷子亲自送她上车,上车前,老爷子已经彻底放下了先前对她的那点猜忌,和蔼可亲地简直不像是一位在商海沉浮多年的掌权人,倒更像是一位等着子女常回家看看的空巢老人。 他不放心地叮嘱:“拍戏不用那么拼,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谢老爷子过去的确是老古板,不太喜欢谢家小辈进入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大染缸,但谢权也跟他谈过,他知道蒋姒进入娱乐圈是被逼无奈。 何况,他们谢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小明星。 既然她想做,就继续做。 处处阻拦,也不是一位长辈应该有的气量。 “婚礼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谢老爷子笑眯眯地说,“下个月初六,你就等着当新娘子。” 蒋姒鲜少感受到长辈关怀,她眼底流露出笑意,“嗯,谢谢爷爷,让爷爷费心了。” “你这么说话,就是没把爷爷当成一家人” 谢老爷子又不满,“一家人这么客套干什么?思琪——” 谢老爷子忽地提声,回头看了眼不甘不愿跟着出来送行的谢思琪,“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有东西给你三嫂吗?” 谢思琪被关了一段时间禁闭,人已经老实了很多。 何况之前帮助梁又薇撬墙角的事,她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心虚,站在蒋姒面前,格外别扭。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将妈妈让她交出来了的一套红宝石首饰头面递过去道:“三嫂,往日种种都是我对不住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这是我们二房给您和三哥准备的新婚贺礼,还请笑纳。” 蒋姒顿了下,微微蹙眉。 谢思琪的母亲是位温柔似水的江南女人,穿着锦绣连枝的旗袍,笑着上前来打圆场:“姒姒,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知道我这个女儿娇纵妄为,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二伯母没有别的意思,小权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半个儿子,就当是看在小权的面子上,你收下这份贺礼,就当是收下二伯母的一番心意。” 蒋姒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收下。 “谢谢二伯母。” 女人只是笑着摇头,眼底对她抱有很深的歉意。 唐黎憋了一路,车子驶离谢宅,她才敢开口:“姒姒,谢总的背景感觉好复杂,跟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跟那位年轻的谢总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盛京掌权人,多金、有能力,还很有地位,并非是普通富豪可以比较的。 但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以前从未有过具象化的体现。 直到今天,车子进入谢宅,竟然要经过层层检查,守卫之森严,让人瞠目结舌。 唐黎深呼吸,又很庆幸:“不过还好,谢总的家人看起来都对你很好,以后你就算嫁进谢家,也不会受委屈。” 蒋姒没说话。 她心知肚明,谢家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都是看在谢权的份上。 因为谢权对她视若珍宝,所以谢家人才会如此看重她。 …… 从谢家离开后,蒋姒就准备去面见恒星筹拍的那部文艺电影的总导演。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手机蓦地震动了一下。 她瞥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第51章 真相 “您好, 贺导演,我是蒋姒。” 蒋姒和贺新禹约定在上京最有名的粤菜酒楼见面。 叶青说贺新禹是导演系毕业,虽然在业内资历尚浅,对圈内人来说还算是个新人, 但他大学毕业时执导的短片成为了当年度唯一一支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国内影片。 他行事恣意, 随性而为。 根本不会顾虑背后的资本博弈。 亦或者说, 他本身就是资本。 贺家在港城赫赫有名,不过最近这些年港城有名的世家具多沉寂下来, 像是蛰伏的猛兽, 进入了无止境的休眠期。 加上这些年内陆飞速发展,日新月异的变化之下,已经鲜少会再有人关注到港城的世家大族。 倒是上个世纪末, 港城诸多豪门秘辛, 摆在明面上撕扯的家庭纷争成为了流传千古的一大绝唱。 来之前, 叶青已经诸多叮嘱,贺新禹这人不好打交道,不过他既然愿意让她挑大梁, 说明他还是看重她身上的某些特质的。 至少说明,贺新禹是认可她的。 蒋姒推门进去的时候, 戴着黑色棒球帽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 似乎正在休息,只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 倒是主位上坐着一位相当熟悉的身影,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反着光,脸上依旧是温润和煦的笑容。 “臻先生?” 蒋姒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您怎么会在这里?” 宁其臻温和地笑:“听闻内陆近些年文娱产业高速发展, 我的外甥要进军这个行业, 而我也刚好有这个投资意向。” 外甥? 蒋姒瞥眸看了眼, 被吵醒的年轻男人摘掉了帽子,过于精致绝伦的一张脸,如果不单说还以为他是哪家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一双丹凤眼生得细长,眼尾自然上翘,薄唇掀起,打招呼的方式极为简略:“贺新禹。” “……” 这应该是在回应她刚进房间的话? “新禹,客气点。” 宁其臻嗓音淡淡。 贺新禹漫不经心地指了下自己说:“我,贺新禹。” 宁其臻对贺新禹这生来反骨的做派倒是见怪不怪,他眉眼温淡,只在望向蒋姒时,存了几分和煦的笑意:“见笑了,这是我外甥。” “蒋小姐,坐下聊” 宁其臻温和地招呼蒋姒坐下。 蒋姒迷迷糊糊地坐下来,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臻先生和贺新禹竟然是舅甥关系? 不过这也说得通,臻先生千里迢迢从港城来到京城,不可能一点目的都没有。 只是眼下投资文娱产业,并不是一个多明智的选择。 “臻先生,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谢您。” 蒋姒指的是上回宁其臻送画的事。 宁其臻笑着摇头:“不必如此客套,我说过作品是死物,只有落到懂的人手里才有价值。” 宁其臻今天特意以投资商的名义将蒋姒约出来,就是想亲眼确定一下她眼下状态是否安好无恙。 在梁家发生冲突那天,她被梁文清掐得大脑极度缺氧,醒来也只本能地依赖最信任的人,全然不知当日宁其臻也在现场。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5节 如今坐在眼前的少女眉眼明媚,面若桃李,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格外可人,应当是没有因为梁家的事受到影响。 宁其臻也放了心,极为自然地将话题带到了她和谢权的婚礼上,“蒋小姐,先前听说您和您先生即将举行婚礼,不知是否已经择好良辰吉日?” “嗯”蒋姒提起这件事,脸上自然流露出小女儿家待嫁时的羞赫,“已经确定好日子了,下个月初六。” “初六?” 宁其臻微微拧眉,初六虽然是个好日子,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日子这么赶,怎么来得及准备婚礼? 难不成谢家还打算敷衍了事? “有什么问题吗?” 蒋姒疑惑。 “没”宁其臻温声,“只是想着日子离得很近,没剩下几天,初六赶得及准备婚礼事宜吗?” 蒋姒点点头,轻声解释:“来得及的,婚礼我也没有想过要办多盛大,简简单单就行。” “那怎么行” 宁其臻就这么一个侄女,还能稀里糊涂地任由她嫁出去不成? 蒋姒愈发觉得不对劲,“宁先生,您好像对我的婚事很……关心?” 她斟酌用词,特地用了“关心”这个比较折中的词。 实际上,她是觉得宁其臻过度操心,有点超越普通人的界限了。 “我的意思是”宁其臻和颜悦色,“结婚是人生大事,婚礼也是一生一次,举办得太仓促,也许会有准备得不周到的地方,难免会留下憾事。” “不会”蒋姒想得很通透,“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因为我先生,我可能都不会想要举办婚礼。” 宁其臻微微沉眸,倒是没有再对她的婚礼指手画脚,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再多嘴,只暗暗决定要和谢家人好好谈谈,总不能让他小侄女的婚礼办得太过寒酸将就。 他一时也想不到更合适的补偿方法,宁家亏欠这个孩子的实在太多,她本该千娇万宠的长大,如果不是梁家人将她藏起来,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养成如今这个习惯性迁就旁人的性格。 …… 宋潇潇拍完广告就赶过来了,她进酒楼的时候,正好瞧见蒋姒进屋,里边男人的身影一晃而过,对方看起来温文尔雅,像个成熟儒雅的商人。 眼底的疑虑一闪而过,很快就想通了关窍。 她就知道蒋姒跟她妈一样,下作放荡。 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蒋姒的生母为了赚钱自甘堕落讨好男人,只要有钱,什么男人都能上她的床,如今看来,蒋姒也不遑多让。 难怪她混了这么久不温不火,最近忽然扶摇直上,合着是背后有人保驾护航啊! 宋潇潇若有所思,梁又薇来得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梁又薇出声:“潇潇?” 宋潇潇恍惚,“薇薇,你来啦” “等很久了吗?”梁又薇笑着,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宋潇潇摇头,“没有,我也才刚来。” 梁又薇顺势坐下,佯装不经意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其实”宋潇潇停顿了片刻,“我刚刚见到蒋姒了,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宋潇潇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将消息透露给梁又薇,是想借着梁又薇的手铲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梁又薇毕竟是谢权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蒋姒趁着她出国的这段期间,趁虚而入,爬上了她未婚夫的床,梁又薇应该比她还要憎恨对方。 梁又薇心思微动,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温柔地笑着说:“这不奇怪啊,姒姒也许是和朋友一起来用餐呢?” “朋友?”宋潇潇嗤之以鼻,“你见过有比她一轮的朋友吗?我看是她床上的恩客还差不多。” “潇潇”梁又薇温声细语地说着话,“没有证据的事,你别胡说。” “我可没乱说,蒋姒她从小到大都一样,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她勾搭男人的本事” 宋潇潇心直口快,“就连谢总不也被她——” 话音未落,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多了。 宋潇潇一顿,“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梁又薇神色如常,眉眼带笑,可眼底却冰凉一片。 宋潇潇努力找补,“薇薇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看谢总就是被蒙蔽了,他和蒋姒,也就是一时的逢场作戏而已。” “你说她多下贱,跟她妈一样不知廉耻,好像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一样,要我说,她这种人比勾栏里的□□还不如,人家至少是敞开门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不像她,欲盖弥彰,当了娼妇还要立贞节牌坊。” 宋潇潇真是恨毒了蒋姒,恨不得挖烂她那张脸。 出身如此肮脏卑微,竟然还敢瞧不起她! 如今公司还因为她,完全放弃了自己。 资源严重倾斜到和她同期出道的花旦身上,她实在不甘心,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特地来找梁又薇求情。 本来是想借着梁家的权势替自己铺路,让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谁知会碰上蒋姒那个贱人! 她真的不甘心!那位清风霁月般的谢总,怎么会被蒋姒这种放荡的女人勾搭到手呢?! 她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蒋姒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到手? 倘若谢总知道蒋姒背地里沾花惹草,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不知还会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护着她? 梁又薇眼底掠过一抹快意,宋潇潇放肆辱骂,她骂的越欢,梁又薇就听得越开心。 只是面上从来不会显露半分真实情绪,等到宋潇潇骂够了本。 梁又薇才失落地垂下眉眼,像是藏着沉重的心事,无精打采地恹恹出声:“潇潇,你别乱说了,姒姒她……” 她咬了咬唇瓣,似乎是难以启齿一般,柔柔弱弱地出声:“姒姒她其实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我父亲的女儿,你别这样误会她的母亲。” 梁又薇都听到了。 那天在梁家起得争执,她循声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梁老爷子和一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只是她害怕被发现,所以背对着藏在墙后边没有露脸,也没敢探身去看,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她这才发现蒋姒原来根本不是梁文清的女儿,跟他们一家四口也毫无血缘关系。 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 宋潇潇愣了半天,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你是说她母亲把自己的野种塞进了你们家?天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心机这么重的女人!” 宋潇潇原先以为蒋姒是梁家那位姑爷在外边风流过后生下来的私生女,如今从梁又薇口中得知这个惊天的秘密,原来蒋姒跟梁家人根本毫无关系。 是蒋姒的母亲心机深重,算计了他们,将自己和其他男人生的野种塞进了梁家,冒充梁家的千金小姐,享受了这么多年本就不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不说,如今竟还恬不知耻地勾搭上别人的未婚夫! “潇潇”梁又薇佯装紧张地望着宋潇潇,“这件事你不会说出去吧?不管姒姒的身世如何,就算她不是梁家人,在我们家生活了这么久,我们也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看待了,你…你不要让旁人知道这件事,这毕竟是她母亲做的事,跟她无关,要是传出去了,姒姒以后会很难做人的。” 宋潇潇被这个惊天巨瓜震得头昏脑涨,她嘴上说着:“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你的秘密,我会替你守口如瓶。” 她心思转得异常快,不说出去?怎么可能。 原本她就看蒋姒不顺眼,如今蒋姒的把柄落到她手上,她要是不用来好好搓搓蒋姒的锐气,以后蒋姒岂不是更要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了? 梁又薇见她答应,眸光微闪。 她深知宋潇潇的性子,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蠢货。 被她用来当成枪使唤了这么多年,如今竟还甘之如饴地送上门来给她利用。 她正愁着这个秘密,无从戳破。 谢思琪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最近这段时间竟然联系不上了,她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发了那么多微信,都像石沉大海般,了无回音。 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将电话打到了谢家,接电话的人不是谢思琪,而是谢思琪那位被丈夫抛弃的可怜虫母亲。 “您好,梁小姐。我们家思琪这段时间被她爷爷带去铭德寺修身养性了。” “修身养性?” “是啊,思琪这孩子因为我和她父亲的问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够合格,这些年只知一味惯着她,以为让她开心就是为了她好,如今才发现她那个骄纵蠢笨的性子倘若要是不改,以后只怕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谢家二少奶奶语气温柔,说话间有种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不过说话声音好听,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夹枪带棒,指桑骂槐。 梁又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对方这是在指责她不该利用谢思琪。 梁又薇脸色青白交加,险些克制不住情绪。 对方却依旧是那样,绵里带针地刺了她两下:“我这个女儿我是教不好了,她爷爷既然要代为管教,我也乐得清闲,等过段时间,她性子养得乖顺点,才不至于在她三哥和三嫂的婚礼上失态于人。” …… 谢思琪母亲寥寥几句话,已经让她闹了个没脸,也摆明了谢家人的态度,透露出两个讯息。 第一,谢思琪如今被谢老爷子严加看管,不会再跟她有所接触。 第二,谢权和蒋姒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两人不日两举行婚礼,这是谢家上下乐见其成的事。 梁又薇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地发,自从回国以后,她处处不顺,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竟然也变成了一纸空文。 外祖嘴上说着会好好教训蒋姒,她天真地以为外祖当真能拆了这桩婚事。 可如今看来,蒋姒根本不受控,谢家也不会因为外祖的态度而轻易更改。 婚事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她根本无从阻止。 可明明…… 明明蒋姒根本不是梁家人! 她凭什么李代桃僵,凭什么夺走原本属于谢梁家的婚约? 没了谢思琪这把保护伞,梁又薇行事处处不便。 她本指望着利用谢思琪破坏蒋姒和谢权的婚礼,如今却连这条路都断了。 谢思琪避而不见,谢家人态度坚决。 她要是再往上贴,岂不就是坐实了居心不良,利用人家女儿当枪使的事实? 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梁又薇今天也不会答应来见宋潇潇。 宋家本来就是暴发户,身家资产在小城市也许还够看,在京城这种纸醉金迷的繁华之都,根本排不上号。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6节 她压根就没将宋潇潇当回事儿,过去若不是看在宋潇潇卖力讨好,且对蒋姒厌之入骨的份上,她也不可能自降身价和宋潇潇这种暴发户的女人交好。 不过是从指甲缝里透露出一点好处而已,宋家也像鬣狗觅食一样,闻着味儿就贴了上来,当真可笑。 梁又薇垂眼,藏下对宋潇潇的不屑,天真温顺地笑着:“我当然相信你,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宋潇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根本没将梁又薇说的话放在心上,也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约梁又薇见面的目的。 她现在血液都滚烫,沸腾得厉害,满心想着梁又薇说的话,好像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既兴奋又紧张。 蒋姒原来是不折不扣的野种,生身不详,根本不是梁家的血脉。 可笑梁家偌大的家族,竟然被一个下贱堕落的□□骗得团团转,这么多年来,竟然都没有怀疑过蒋姒不是自家的孩子。 宋潇潇暗暗嘲讽梁家蠢钝无能,又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消息宣告天下,就不知到时候蒋姒是否还有脸面像先前那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竟然也有胆量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两人各怀鬼胎,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关于电影的事,贺新禹虽年轻却见解独特,他的能力不比圈内名导弱,也难怪叶青会力排众议,大胆任用新人。 严格来说,其实她自己也是新人,刚从小荧幕跨越到大荧幕,这部电影同样是她的转型之作,也是她第一次独挑大梁。 “贺导,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蒋姒诚心期望将来拍摄顺利。 宁其臻淡淡出声:“你不用这么客气,新禹比你年纪小,你大可直接叫他新禹。” 贺新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宁其臻,散漫地笑了声:“听他的” “……” 新禹是叫不出口的。 又不是很熟。 就算很熟,也叫不出这么亲密的称呼。 蒋姒没太在意地弯唇笑了笑。 她搁在一旁的手机不断地震动。 蒋姒垂眸看了眼,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蒋姒皱眉,将号码直接拉黑。 饭吃到一半,蒋姒起身,温声说了句:“抱歉,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起身离开后,包间内,贺新禹手搭着台面,漫不经意地出声:“舅舅,这就是我那位表姐?” 贺新禹的母亲是宁家的小女儿宁夏,宁夏嫁入贺家,生下了贺新禹这个独子,这回他也是因为母亲的吩咐,才勉强接下了恒星的邀约,目的就是为了见见这位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表姐。 宁其臻淡淡应了声。 贺新禹挑眉:“她看起来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舅舅,你还打算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他家那位贺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自己的侄女了。 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敛自己的狗脾气,别吓着她的宝贝侄女。 “再等等”宁其臻也想将事情和盘托出,可是又怕蒋姒接受不了。 “等?等到地老天荒?”贺新禹可没他这个耐性。 他单手抓着帽子起身:“反正人也见过了,我也算能跟贺夫人交差了,其他的事,舅舅你自己看着处理,我先走了。” 宁其臻也不强迫,贺新禹这混不吝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制得住。 …… 蒋姒给唐黎回了个信息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甫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道熟悉的女人身影。 迎面相逢,两人皆是一愣。 蒋姒怔了下,旋即漠然无视地抽了纸巾细细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正要离开,宋潇潇便抬手拦了她一下:“站住。” 蒋姒没理会,推开拦着的手往外走。 宋潇潇气得牙痒痒:“我叫你站住听不见吗?” “听见了”蒋姒满不在意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所以呢?” 宋潇潇咬着唇,愤愤不平地暗着脸色打量了她一眼。 她这段日子过得如此难捱,蒋姒倒是愈发春风得意,眉眼娇艳欲滴,根本看不出一丝颓靡之色。 她怨恨地沉下眸,只是想到梁又薇说的话,眼底的恨意又慢慢转变成了不屑,甚至还掺杂了几分怜悯。 宋潇潇轻蔑地掀起唇角笑了声:“看来你还不知道啊,真是可怜呐” “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第52章 人间 蒋姒抬眸看了她一眼, 语气平静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潇潇嘲讽地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 “一个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你说这种人不可怜还有谁可怜?” “我原先只以为你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而已,没想到……” 宋潇潇停顿了片刻, 踱步走近, 盯着她的眼睛, 眼底毫不掩饰满满恶意,一字一顿清晰地吐露:“你连私生女都不是, 你只是一个生身不详的野种, 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 蒋姒意味不明:“生身不详?” “说通俗点就是你那个下贱的妈,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纠缠不清生下了你这个孽种,栽赃到了梁家人身上, 你根本就不是梁家的孩子。” “而你”宋潇潇轻蔑地笑, “就跟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一样, 霸占别人的人生,抢走别人的东西,厚着脸皮占为己有, 还装得一副无辜嘴脸,好像所有人都亏欠了你一样。” “蒋姒, 你可真够恶心的, 跟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你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如今还打起了别人未婚夫的主意,我要是你,我早就找条河跳下去, 溺死算了。” “那真是可惜”蒋姒掀眸看她, 眸光沉静, “你不是我, 不过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体会一下溺死是什么感觉。” 宋潇潇微怔了一下,还没等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忽地被扯歪。 蒋姒薅着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了洗手池前,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从头顶浇下来,沁凉的水流过脖子,栓塞堵着孔眼,水流很快就没过了口鼻。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迫着呼吸道,微弱的氧气很快就消失殆尽,宋潇潇拼命挣扎,但是每当她撑着左右往上抬,身后那只手又施加压力将她狠狠按了回去,台盆前被飞溅的水流打湿了一片。 渐渐地,挣扎的力气慢慢小了下来。 宋潇潇快要窒息的前一秒,压着自己的那股力道忽地松懈了下来。 她被扯着抬起了头,身体失控地摔在地上,身上狼藉一片,精致的妆容已经彻底花了,头发、衣服全被打湿,瘫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濒死的鱼。 宋潇潇用力咳嗽,水流从口腔、鼻腔不断渗入的窒息感犹在,她捂着胸口,呼吸急喘,眼睛也被水浸通红,她盯着蒋姒,就像看到了什么恶鬼一样,害怕又惊恐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蒋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冷漠,没有一丝情绪:“怎么样?溺水的感觉好受吗?” “我要报警”宋潇潇手忙脚乱地捡起随身包包翻手机,只是电话号码还没播出去,手机就被抽走,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扔在了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高跟鞋踩在碎裂的屏幕上,原本还能勉强亮起的屏幕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蒋姒蹲下身来,平静地看着她,“报警?我不过是将你做过的事还给你而已,这就受不了,要报警求救了?你知道高三那年,我被你关在厕所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蒋姒并不想回忆过去,可现实就是总有人一次又一次替她将那段记忆拉出来,重复播放。 “我在想”蒋姒弯着唇,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要让你也体会一下被关起来生不如死的感受。” 她那个时候,没有惊恐也没有害怕。 因为比宋潇潇这些千金小姐更逞凶斗狠的人,她都见过,自然也不会觉得她们的恶意有可怕。 她那个时候,只在想该怎么从里边出去。 没有想过求助,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 也没有时间害怕,与其将时间浪费在等待和恐惧上,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出来。 宋潇潇眼睛通红,哑着嗓子叫嚣:“那是你活该,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你非要掺和进来,有本事,要怪就怪你那个下贱的妈啊!谁让她居心叵测将你塞进梁家,你一个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 “下贱?”蒋姒若有所思,“你知道什么是下贱吗?下贱是你这种自诩人上人,实则是只能依赖着父母拼命吸血的水蛭,你有什么资格去嘲讽一个拼命生活的人?还是在你看来,普通人连努力活着都不配?” “宋潇潇,我说过吧,让你别来惹我,否则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我不保证它还能完好无损。” “你知道我没什么在乎的东西”蒋姒沉眸,“我豁得出去,你呢?顶着一张烂掉的脸过完下半辈子对你来说,比死还难受吧?” 她那天在器材室是真的想毁掉宋潇潇的脸,只是在报复宋潇潇的那一瞬间,她忽地想起养母。 那个懦弱了一辈子,逃避了一辈子的可怜女人。 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临死前拉着伍爷爷的手苦苦恳求,让他好好照顾她。 “我们姒姒将来一定要过得比现在幸福才好啊” 她一点都不幸福。 可是,她一直在努力地生活。 不管怎么样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那天,蒋姒松开了手。 她不想为了宋潇潇这样的人,将自己的人生搭进去。 蒋姒垂眸看着她,纤瘦的指尖捻着台盆上搁置着用来擦手的毛巾,抬手靠近时,宋潇潇本能地往后缩,只是退无可退,仿佛她手里拿着的是锋利的匕首,惊恐万分地看着她:“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蒋姒轻笑了声,握着毛巾细细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语气格外淡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了你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以前,她可能毫无顾忌。 可现在,她有了在乎的人。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谢权已经慢慢渗透进了她的生活。 就好像空无贫瘠的世界落了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随着时日萌芽、生长,郁郁葱葱,茂密繁盛,等她意识到时,那粒微不可见的种子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替她遮挡着风雨。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7节 “不过”蒋姒轻讽地笑了声,“我倒是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原来我跟梁家人毫无关系,能和你们这种人彻底划开界限,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你——” 宋潇潇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她以为蒋姒知道真相后也许会恼羞成怒,也许会害怕惊慌,唯独没想过蒋姒会如此平静,甚至还能笑着说真好,原来她跟梁家毫无关系。 好像,她迫不及待地想摆脱这个束缚着她的枷锁,而自己的话,是给了她一把打开桎梏的钥匙。 宋潇潇咽了咽口水,害怕地说:“你真的是个疯子。” 她疯起来毫无预兆,不管不顾,好像根本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无论是多年前在器材室,还是如今…… 颁奖礼上那一巴掌,几乎打断了她自己的仕途,如今又想溺死她。 宋潇潇捂着脖子,被水呛着无法呼吸的那股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一点一点被掠夺,被动地等着死亡降临而无力挣扎。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蒋姒垂眸,带着点不解。 宋潇潇肺腔好像咳伤了,稍一用力,整个胸腔都疼得厉害。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针对蒋姒? 起初,她也只是为了讨好梁又薇,为了能够尽快打入那群千金小姐的圈子。 因为所有人都在嘲讽蒋姒,所有人都视她为敌。 这在当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新型的交友手段,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跟随,盲目跟风。 可慢慢了解下来,得知蒋姒原来是个私生女,条件比她还不如的人,活得却比她还要惬意轻松。 她每天鞍前马后伺候那群大小姐,被呼来喝去还不能够有半分脾气。 父母需要人脉、需要资源,而她通过接触那群千金小姐就是最快晋升的渠道,所以再不满也得忍着。 时间久了,她对蒋姒的嫉妒与日俱增,积累多时的不满与仇恨,好像也嫁接到了蒋姒身上。 她不该过得比自己好的,也不该活得那么轻松。 蒋姒生下来就是个罪孽,她本就不该存活于世。 为什么她能过得比自己惬意轻松?凭什么她总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梁又薇出身名门,成绩好、优秀自律、拉得一手出色的小提琴,输给梁又薇,她心服口服。 可是蒋姒呢? 一条从烂泥堆里?婲爬出来的蛆虫。 一个如今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她有什么资格过得比自己好! 宋潇潇恨意渐浓,糊了一脸化妆品的脸也变得格外扭曲,她痴痴地笑出了声:“因为我讨厌你!比起梁又薇那种做作虚伪的大小姐,我更讨厌你这个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乞丐,怎么洗都洗不掉你那一身的穷酸味。” 她妒忌梁又薇,可是梁又薇出身摆在那里,跟她原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所以嫉恨,也变得情有可原,她会觉得梁又薇的优秀是理所应当。 可是蒋姒不一样,她一无所有,连自己都不如的人,忽然从麻雀变成凤凰,过得比自己还好,她怎么能心理不扭曲? “只有你过得不好”宋潇潇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才能感觉到快乐。” 要是蒋姒老老实实待在贫民窟,没有妄图跨越那条界限,她也不会如此反感。 蒋姒盯着她看了许久,眸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真巧”蒋姒扯了下嘴角,笑得很淡,“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看到你倒霉,我才会觉得痛快。” 宋潇潇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底无端漫出一股深深恐惧,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险些窒闷而死。 她瞥见女人起身,打从心底深处对蒋姒疯批的做法产生了深深畏惧,她害怕地往后缩,双手撑着湿漉漉的瓷砖地面,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蒋姒垂眸冷眼看着她一次次撑着爬起来又一次次手滑摔倒,最终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在此之前,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像当年宋潇潇她们那样,冷眼旁观。 直到看得厌烦了,才低身扶了宋潇潇一把。 宋潇潇避如蛇蝎,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过口嗨两句,蒋姒这个疯子竟然就想杀了她。 蒋姒力气不大,但是比起一个已经被折腾得全身乏力的女人,她的力气已经绰绰有余。 她强制性地拽着宋潇潇的胳膊,轻轻一带,半拖半拽地将她带着推进了厕所隔间里。 宋潇潇摔进厕所,手肘磕在马桶边缘,还没等她从剧痛中回过神来,隔间的门就被关上了。 顾不得疼痛,宋潇潇用力拍门:“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蒋姒抵着门,原话奉还:“放你出去可以,如果幸运的话,酒楼打烊时,你会被员工发现放出来,否则,你就得乖乖在这里待到明天。” 这家酒楼的厕所位置比较偏僻,除了极少数客人以外,员工基本不会到这里来。 她会像宋潇潇当初做的那样,将正在维修中的警告牌搁置在门外,这样,客人也基本不会进门。 不过,她还是给宋潇潇留了一条出路,至少她的嘴还可以喊,如果这么幸运,遇上前来洗手间的客人,又那么凑巧地听见了她的呼救,她或许可以提前获救,要不然,她就只能待到明天,等酒楼的员工明天上班,正常做清洁的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蒋姒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不怕我出去以后报警吗?你如此待我,我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你能有什么好处?” “报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对你动的手?难道你认为我会蠢到将证据留给你来对付我吗?”蒋姒讽笑,“你当年不就是仗着这一点,才理直气壮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吗?宋潇潇,你比我可幸运多了,至少这间酒楼的客人不少,你获救的机率很高,我劝你省点力气,免得到时候没力气求救。” 她当初被关在新建教学楼的厕所,那个地方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算被关上个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能被人发现。 蒋姒临走前,宋潇潇还在疯狂拍着门叫嚣:“蒋姒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有本事放我出去啊!” “若是我将今天的事告诉谢总,你以为他还会护着你吗?他如果知道你是个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蛇蝎女人,如果知道你是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他怎么还会要你?你别白日做梦了!” 蒋姒脚步微微顿了下,可她没有停留,只快步离开了洗手间,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年轻男人。 贺新禹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单手扣着鸭舌帽,压低了帽檐。 他这位表姐的过去听起来比他们调查出来的,似乎还要悲惨一点。 …… 蒋姒摘掉了手上的戒指,旋即找到了酒楼经理,以丢失了戒指的名义要求调看监控。 酒楼经理也认出了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多想,满脸笑容地接应下来,带着她直接去了监控室。 蒋姒漠然地看着监控摄像里,自己和宋潇潇一前一后地进入洗手间,在监控室保安享用她叫来的餐点时,她删掉了自己出入洗手间的那段监控录像。 等回到包间才发现贺新禹已经走了,她望着仍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神色如常地笑着说:“臻先生,天色好像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宁其臻倒是没多言,只温声询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蒋姒摇头,“我的经纪人会来接我。” 宁其臻起身:“一起吧” 蒋姒没再拒绝,等到出了门,她站在门口等唐黎开车过来,余光瞥见宁其臻也没上车,而是陪她在外边站着吹冷风,她怔了一下,温声道:“这里风大,您还是先上车吧” “无妨”宁其臻温和地笑着,“刚刚喝了点酒,正好站着透气,醒醒酒。何况将女孩子独自扔在街边等车,可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涵养,等你上了车,我会离开的。” 蒋姒扯着唇角,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几乎并肩站在廊檐下,宁其臻刻意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离得太近,以免她会觉得不舒服。 蒋姒神思放空地望着虚空,飞扬的雪花簌簌飘落,柏油路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早上才铲干净的积雪,如今又落了一层厚实的白雪。 路上行人匆匆,厚厚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不过很快又被细密的冬雪覆盖。 因为怕冷,所以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白色的羽绒服裹着细瘦的身躯,里边的针织裙也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冷。 纯白的贝雷帽压着浓密的头发,米色围巾搭在脖上,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她恹恹地垂着眉眼,近乎出神地盯着被踩来踩去又眨眼消失无痕的脚印,脸颊躲藏在毛绒绒的围巾后边,呼出的温热气息,围巾前端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 蒋姒恍若未察,直到一片纯白的茫茫天地之间,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来,停在了眼前。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车门推开,撑着伞缓缓靠近的身影,在孤茫雪色间徐徐而行。 蒋姒空洞的眸色泛起了细微的波澜,臃肿的衣服成为了行动的最大阻碍,她笨拙地抬手压下围巾,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接你” 谢权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撑着伞的手微微抬了下,沉静的眸光落在宁其臻身上,微微颔首。 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几乎不需要过多言论,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宁其臻见到谢权过来,他才终于放了心。 “蒋小姐,既然谢总来接你,我也放心了,那么等下次电影开机的时候,再见。” 闻言,蒋姒眉眼流露出淡淡笑意,“嗯,臻先生再见。” 宁其臻也朝着她笑了笑,身后的助理上前来替他拉开车门。 目送着宁其臻的车子离开,谢权握着她冰冷的手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 蒋姒蜷着小手指,指尖抵着男人掌心因为钟爱做雕刻而磨出来的薄茧,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好像刚刚吃多了点,现在胃里撑得慌,你要不要陪我散散步、消消食?” 谢权眉梢微挑:“现在又不怕冷了?” 蒋姒冬天倦懒得很,能不动就不动,别说出门了,就连起床都难,更别提是主动提出来想在外边走一走。 蒋姒只是笑:“感觉有你在身边,好像冬天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她的确讨厌冬天。 十六岁之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衣服抵御严寒。 十六岁之后,虽然穿得暖和了,但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那种寒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用再多衣物抵挡也无济于事。 霜雪落于伞檐,伞柄的貔貅黑勾格外突兀,蒋姒余光掠过时,那只掌伞的手修长分明,薄薄的青筋覆着在冷白的皮肤上,凸起的骨节格外明朗,只是指间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8节 “戒指”蒋姒呢喃出声。 谢权没听清,只微微低身问:“什么?” “没什么……” 她只是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觉得他这样的手如果能带上戒指一定很好看。 而在不久之后,他的手上就会戴上和自己一样的戒指了。 婚戒象征着他们以后就是携手并进的夫妻。 望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因为黑伞过度倾斜笼罩着她,导致男人左肩落了一点白色的霜雪。 让人莫名有种人间共白头的错觉。 蒋姒不合时宜的想起宋潇潇叫嚣的话,心脏空落落的,比这空茫天地还要孤寂。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见男人看过来,蒋姒刻意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哪一天,你发现我好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的身份背景和现在截然不同,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第53章 迷雾 蒋姒蜷着的尾指抵着掌心, 指甲陷进了软肉里。 她沉默地等着。 冬雪厚厚覆盖下来,飞扬雪花越落越多,重重压着伞檐,冷风拂过, 带着凉意, 混杂着男人身上如冷杉的清冽气息。 “谢太太” 男人出声的那一刻, 蒋姒心脏悬起,莫名有点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可能没有人对她好过, 所以她才会害怕。 越是在意, 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她毫无安全感。 即使他给的已经足够多。 “这个地球是圆的” “无论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是偏航还是沿着正确的方向一路前行, 该遇见的人, 总会相遇。” “也许时间晚一点, 也许相遇的地点有偏差” “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找到你。” 蒋姒眸色怔忪,紧攥着的手倏地松开, 她垂着脑袋,眼眶蓦地冒出一股温热的酸涩感。 她也不敢让谢权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只垂着头上前, 默默地将额头抵着他胸口,闷闷地说:“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其实,听到宋潇潇说的话。 比起好奇自己的身世, 比起追究她话中真假。 蒋姒更加在意地是如果她不是梁家的人, 谢权会怎么样去想她?会不会也认为她是别有用心的小偷。 谢权眸色温沉, 垂着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像是在安抚她。 雪色茫茫,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那一柄黑伞的颜色。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接连亮起。 絮絮冬雪在光影下洋洋洒洒地飘落,灯盏亮着昏黄的光,光束照亮着前路,就好像是在替不知归途的旅人指明方向。 蒋姒就好像独自在冬夜里龋龋独行的一艘小船,如今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港湾。 …… 《醉梦风华》正式定档以后,线下宣传也正式铺展开,蒋姒跟着剧组的人跑宣传,也久违地见到了同组演员。 赵弯弯见到她格外开心,采访的时候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孟浩然还是老样子,温和有礼,倒是苏航,见到她,只冷冷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态度疏离客套。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戒指时,有过一瞬间的怔忪。 苏航经过藤吉娱乐的变迁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不少,当时业内经纪公司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恒星向他伸出了援手,将他签进了公司。 有恒星作保,加上文导的赏识,他很快就接到了不错的影视资源。 如今,他几乎已经放弃了最初的爱豆身份,重新捡起了本科专业,向着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而努力。 文导替他找了一部不错的资源,他为了能更加贴合角色,最近正在严格控制饮食增肌,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壮实,身体线条若隐若现,原本清秀的轮廓也变得愈发硬朗,皮肤也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跑宣传的时候,台下观众还有不少是“江苏”夫妇的cp粉,躲在人群里疯狂呐喊:“航崽,你硬气一点啊!为什么站得离蒋老师这么远啊!” 苏航抬手抵唇,示意大家安静。 cp粉虽然抓心挠肝地想要两人更加近一点,不过这是剧宣现场,苏航示意以后,大家还是安静了下来。 只在cp后援群里疯狂吐槽。 【呜呜呜航崽看起来沉默了好多】 【为什么航崽和蒋老师的位置离得这么远啊?两个人也全程无交流】 【这是发布会啊,航崽和蒋老师在剧中的身份是姐弟,不方便过度亲密吧】 后援群里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还是粉头下来控场。 【@全体成员大家稳住,嗑cp可以,千万不要给航崽和蒋老师带来麻烦,喧宾夺主容易影响观感,一切以配合剧组宣传为主。】 【收到】 有粉头下场管理,原本躁动的cp后援群迅速安静下来。 不过让cp粉失望地是蒋姒和苏航除了被主创团队cue到时,有过几句短暂的交流以外,几乎全场无交流。 两人的站位也非常巧妙,蒋姒不是主角,咖位又不及其他人,所以她站在孟浩然旁边,往旁依次数来是赵弯弯,最后是苏航和导演。 因为《醉梦风华》的主角是赵弯弯和苏航,两人理所应当站在主位,全场都在撮合他们,创造更多的记忆点,好用来后期当做cp卖点营销出去。 不过剧组的营销手段,有愿意吃下安利的,也有没法接受的。 发布会为了宣传造势,基本上是全网同步直播。 眼下直播间观众大部分都是主创演员的粉丝,这其中数量最为庞大的就是“江苏”cp粉,只有少部分是自来水网友。 cp后援群里尚且可以安抚下来,观看直播的cp粉可不受控。 【好烦,能不能不要再按头嗑要主角cp啊】 【本来是冲着蒋老师和航崽来的,结果就这?简直浪费时间,还不如看二创来得甜】 【阿组收手吧,强扭的cp它既不甜也不解渴】 cp粉刷屏太频繁,惹得其他演员粉丝不满。 【cp粉能适可而止了吗?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其他演员?看清楚这是剧组宣传,你们航崽跟蒋老师在剧里不止没有感情线,还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吵个屁啊】 【女主好惨,欺负别人是新人没有粉丝撑腰?满屏刷烦不烦?不知道圈地自萌的道理吗?官配被你们骂得像小三上位一样,女主实惨】 【我觉得官配很好嗑啊,青春洋溢看着就赏心悦目,甜妹和酷哥这还不够般配吗?苏航和蒋老师虽然很有性张力,但苏航在蒋老师面前真的太乖了,没发现他在女主面前格外强势活跃吗?一下从温顺乖巧的小奶狗变成白切黑狼狗】 【srds,蒋老师和孟老师也很好嗑吧,温和有礼白月光前辈vs人间富贵花后辈】 【既然都来,那我也不瞒了,蒋老师和新人也很好嗑啊!!你们没发现女主演比起和苏航,好像更喜欢黏着蒋老师,刚刚进场的时候,她都没有放开过蒋老师的手!而且导演cue她和苏航,她也是三句不离蒋老师,傻白甜邻家妹妹vs风情万种大姐姐,是谁嗑到了我不说】 直播间弹幕忽然变成cp大混战,奇奇怪怪的嗑点找了一大堆,嗑官配的,嗑□□的,甚至还有嗑骨科的。 《醉梦风华》也因为这股热度,莫名其妙就上了热搜。 #全员cp大乱炖#的标题一上去,吸引了更多观众爬进来观看直播,评论风向也还算不错。 【好久没见过这么和谐的剧组了,怎么会每对cp都这么好嗑,真的离谱】 【为什么我感觉蒋老师、苏航还有赵弯弯站在一起像是父母带着女儿?好像一家人…也不是不可以?(奇怪的走向增加了)】 【笑死,赵弯弯快贴在蒋老师身上了,她是有多喜欢蒋老师啊,全程黏黏糊糊的】 【听说蒋老师和孟老师好像有大尺度船戏,嗯怎么说呢,我就爱看这种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老男人被勾得□□焚身的戏码,搞快点,快点播出来!】 【蒋老师all in吧,后宫也不是不行】 【蒋老师或成cp争夺战最大赢家】 …… 剧组主创人员卖力宣传,加上有发布会现场的cp大乱炖做铺垫,《醉梦风华》虽然是临时提档,但开播之日,观众热情还是空前高涨,平台热度榜一路攀升,微博讨论话题度也是同时段播出剧集的断层第一。 其实剧本算不得多精湛,只是普通的古偶剧本,还加了点玄幻色彩,胜在主创团队精心打磨,每个人都将角色拿捏的入木三分。 平台也极为聪明,知道将营销卖点着重放在cp宣传上,所以《醉梦风华》这部临时提出来救场的剧,在这个年尾成为了一匹黑马,杀进了当年度的好剧排行榜里。 剧集开分的时候,各大平台给出的初始分数不低,整体评分达到了8.5,随着观众进入市场,评分也慢慢降了下来,降到了8.0。 要知道偶像剧市场厮杀激烈,每年各大平台输入的各种题材、各种类型的偶像剧层出不穷,因此观众对偶像剧格外挑剔,大部分同题材影视作品,因为各种原因连及格分数都拿不到。 《醉梦风华》初始开分就有8.5,算是碰了个开头彩,虽然如今评分已经降到了8.0,不过也不错了,远远超过及格线,并且剧集在各大平台热度居高不下,不是高开低走,而是高开高走。 苏航和赵弯弯作为新人挑大梁,本来就备受质疑,如今剧集口碑良好,讨论度很高,观众对一众演员的认可度也不低。 两人的演技获得认可,微博粉丝数量也随着剧集热度逐步攀升而不断增加。 苏航作为男主短时间内爆涨了两百万粉丝,成功从爱豆转型,正式挤进流量小生的行列,赵弯弯涨势稍弱一点,不过女主的人设本身就不好拿捏,因为记忆点不够,如果不是她长得甜,演技又不错的话,很容易成为没有灵魂的背景板。 不少观众顺着影视剧爬到微博关注赵弯弯,结果发现赵弯弯的早期微博,活脱脱就是一追星少女,追的还是剧中她的死对头长华郡主的扮演者蒋姒。 网友发现,蒋姒还在各种剧里演炮灰女配的时候,赵弯弯就已经关注她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年纪还不大,所以在互联网冲浪的时候,言论也比较古早直接。 一会儿是为蒋姒打call,一会儿又是为了蒋姒唾骂剧中角色。 除此以外,赵弯弯还很热衷于分享自己生活中点点滴滴,分享的内容大部分是以吃喝玩乐为主,还有一张猫猫的照片。 网友推测那只猫是她朋友养的宠物,毕竟她分享出来的微博里关于猫咪的内容就只有那么一条。 后来高考落榜的时候,她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说: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路不通,换条路就行了 @蒋姒我一定会考进去成为你的同校师妹!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59节 而且前来考古的网友发现这条微博底下,蒋姒也现身回复了,回了句加油,还配了个可爱的颜表情。 赵弯弯激动地在下边回了一串尖叫,她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上。 然后网友就发现赵弯弯真的说到做到,微博断了很久的分享内容,直到艺考顺利过关后,她才重新恢复了更新,只是更博频率不如从前那般频繁。 不少追星少女看着赵弯弯的微博,心有所感,仿佛看到了自己漫长的追星岁月。 赵弯弯因为早年间极其接地气的追星博反而成功出圈,让越来越多的网友关注到她。 【呜呜弯弯真的好励志啊,为了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拼命努力学习,如今她已经是一名很优秀的演员了,这算不算追星成功?】 【这才是健康的追星关系吧,偶像的存在是敦促你成为更好的人,是你前进路上的最大动力,而不是盲目追随,盲目听从,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我觉得是双向奔赴?蒋姒那个时候拍的剧乱七八糟的,角色人设也不好,粉丝都没几个,赵弯弯算是坚持得比较久的真爱粉了吧?而且我刚刚考古的时候,还发现之前宋潇潇内涵蒋姒打人,蒋姒被全网唾骂,宋潇潇粉丝跑到蒋姒超话发疯的时候,赵弯弯不止没有脱粉,还正面和宋潇潇粉丝杠上了,这妹妹真的好勇,那个时候都已经准备拍戏了吧?直接用自己的微博跟宋潇潇粉丝对骂,她是真不怕别人发现她的黑历史啊】 【回楼上,这算什么黑历史?维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比起轻易被舆论煽动的乌合之众,赵弯弯这种理智又清晰的粉丝不是很难得吗?蒋姒对得起她的喜欢啊,她也没有辜负粉丝的期待,之前资源很虐,所以拍出来的剧口碑都很烂,但是剧烂又不代表她也烂,你们没发现蒋姒的演技一直都很好吗?无论什么烂角色,她都是认真对待,认真揣摩的】 【宋潇潇粉丝一直很疯批,跟邪教一样(这是可以说的吗?)之前吃小糊团红利,蹭队友热度卖人设卖得飞起,一回国就光速变脸切割,粉丝发了疯一样攻击团粉和其他队友粉,真不是队友粉都觉得恶心晦气的程度】 【蒋老师是人生大使吗?航崽好像也是蒋老师的粉丝,还在节目里说过如果不是蒋老师的话,他不会进入这行,也没有勇气走到现在】 …… 《醉梦风华》的热度一上来,主创团队的关注度也高了,比起男女主角,蒋姒这位长华郡主,反而成了剧里剧外最受网友关注的人。 男、女主角分别是她的迷弟迷妹不说,剧中人设也十分带感,观众发现原来不止线下cp好嗑,剧内角色也可以随意组合,新帝和长姐的骨科cp,太傅x郡主的裙下之臣cp,甚至连对手戏份并不多的圣女x长华郡主黑化以后的魔女cp。 无论是线下演员还是剧内角色,几乎都在围绕着蒋姒打转。 蒋姒莫名其妙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长华郡主的带感人设,也很快就成为了观众心中排名前三的恶女反派。 几家cp粉互掐的同时,也有比较理智的唯粉跳出来开玩笑道:“你们抢来抢去的有什么意思?我们长华郡主可是个事业批,什么情啊爱的,别来沾边。” 整部剧的弹幕也很欢快,虽然吵吵嚷嚷但整体很和谐。 【我他妈笑得想死,整部剧都是恋爱脑,唯独长华郡主一个正常人,专心搞事业。】 【所有人都在相爱和即将相爱的路上,只有长华郡主想登基为皇】 【新帝哪是恋爱脑?他是没有脑,唯长姐是命脑,一群老头子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让他提防长华郡主居心叵测,新帝:滚】 【新帝日常:长姐在干什么?长姐吃了什么?长姐睡好了吗?长姐早安,长姐午安,长姐晚安】 【我都怀疑长华郡主要是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新帝会毫不犹豫地禅让皇位】 【这个恋爱就是说……非谈不可吗?编剧能不能大胆一回,干脆就让长华郡主登基为皇,将所有人都收入后宫不好吗?】 【区区几根,不足挂齿】 【?前边那位,网络非法外之地,请穿上你的苦茶子】 …… 即便几家cp粉吵得厉害,热度最高,始终排在cp榜单第一的还是“江苏”夫妇。 原本因为《限时心动》这档恋综节目而嗑上苏航和蒋姒的观众就不少,如今剧里苏航出演的新帝和蒋姒出演的长华郡主虽然没有感情线,但新帝是个护姐脑,唯姐是命,更别提演员在拍摄过程中,自然流露出来的种种感情。 cp粉总能找到奇奇怪怪的嗑点,比如他们发现就算没有苏航的戏,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蒋姒。 禁忌的关系加上带感的人设,□□骨科cp一下就压过了剧组官配。 随着剧集热播,围绕在苏航和蒋姒身上的话题越来越多,不过两人除了配合剧组宣传以外,基本上不会在社交平台上露面,私下里也毫无交流,更不会像剧组其他演员一样,在微博上玩梗。 不过这也不耽误“江苏”夫妇的热度高涨,随着各种二创视频在短视频平台上流传开来,“江苏”cp粉的队伍也不断在壮大。 就在这个档口,忽地有营销号曝光了一则八卦。 娱乐刁刁看:圈内最近炒作很疯的那对cp,都是假的,实际上男女双方在片场拍摄期间就很避嫌,据刁刁打探到的消息而言,男方确实对女方有好感,不过女方背后有金主,根本看不上男方,如今因为□□cp大火,女方背后那位不高兴了,开始频繁找茬,男方的事业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哪怕剧播大热,两人也不敢明着接触,所以刁刁奉劝各位,嗑嗑剧内cp可以,别太上头。 八卦没有指名道姓,但行文用词中透露的种种讯息,无一不是指向《醉梦风华》。 【解码成功,□□cp=js】 【这码打得你不妨直说,最近大热的剧除了风华还能有哪部?称得上疯狂的也只有那对骨科cp吧】 【笑死,我当时就说这对假的要死,发布会的时候两人避嫌避得都快退出演播厅了,也就cp粉还在天天做梦,觉得两位是因为不想利用恋情炒作,私底下其实关系很好,说不定都已经在交往了】 营销号向来是捕风捉影的能手,没什么料都能给你编出点料来,这则爆料虽然小范围传播了一下,但也没有人真的将它放在心上过。 甚至还有不少网友跑去咒骂了无良营销号一番。 【每天给女明星造黄谣你很开心是吧?】 【这料编得也太假了,js要有金主,资源还能这么虐?混到现在还是个女配,这金主也是个废物点心吧】 【吐了,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些营销号啊?仗着不用负法律责任,成天胡编乱造,能不能离女明星远点?】 骂的人远比信得人多,毕竟蒋姒先前一直在泥坑里打滚,拍得都是烂剧、雷剧,后来换了经纪公司,资源虽然好了点,但也说不上多逆天,感觉就是正常公司争取的业务水准。 背后要真有金主捧,还能在剧里打酱油?给新人作配? 许是见骂声多了,最初爆料的营销号坐不住了,跑到底下怼了几条评论后,控评无果,反而越骂越凶,最后只能删博了事。 不过皮下极其活跃,似乎是不服气,删博以后又重新发了条微博,阴阳怪气地说:“手里没点真材实料,我能乱说?某些粉丝别太猖獗,当心求锤得锤,塌房塌得你们哭都没地方儿哭(微笑)” 娱乐刁刁看这个账号爆料向来虚虚实实,尽管有固定的粉丝流量,但正常网友买账得极少,也没什么人相信它的疯话。 又没证据,平白无故给女演员造黄谣,张口就是金主、闭口就是有靠山,好像但凡能走到台前来的女演员都是靠着卖身上位一样。 所以哪怕它说手里有证据,也没什么人信,更没人在意,当下娱乐号没爆料之前都是吹得天花乱坠,好像真的掌握了什么惊天巨瓜,能一下将人捶死,实际上放出来的都是些烂瓜。 粉丝和观众并不信它的无稽之谈,只有少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网友疯狂挑事。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有本事直接放锤,啰嗦个什么劲儿】 【快放瓜!】 …… 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蒋姒也无暇理会。 此刻和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对面的女人看起来柔弱又清纯,就连说起话来都是柔声细语,“姒姒,这好像还是我回国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是吗”蒋姒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讽刺的笑意,“你不是跟外祖说,你来求我未果,反倒被我狠狠羞辱了一顿吗?” 被拆穿了谎话,她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佯装惊讶地说道:“姒姒,那是外祖老糊涂了,我没这么说过。” “别装了,梁又薇” 蒋姒冷淡地说:“我知道短信是你发的。” 她不是没怀疑过短信的来源,一开始只以为是什么垃圾讯息,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儿,直到后来遇上宋潇潇,她才意识到短信的内容是真的。 蒋姒本以为那短信是宋潇潇发的,可就宋潇潇那脑子,她如果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是不可能忍耐这么久的,喜欢拐弯抹角恶心人的,只有她,梁又薇。 梁又薇对自己的脸面看得极重,所以在人前她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温柔女神,她不舍得撕破自己的假面具,就算心底有诸多不满,也不可能直接表现出来,她只会借刀杀人,利用别人来替自己出气。 宋潇潇和她走得又很近,这个消息十有八九也是梁又薇透露出去的,说不定,她就是指着宋潇潇捏着这个把柄来找自己的麻烦,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严格来说,蒋姒和梁又薇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却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性。 或许…… 也是因为梁又薇从来没打算在她面前藏着掖着,所以私下里从不会掩饰对她的恶意。 闻言,梁又薇弯着唇角,笑容恬静无害:“什么短信啊?你是说那条告诉你,说你是个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的短信?” 蒋姒垂眸不语,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咖啡味道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完全侵占了味蕾。 梁又薇倾身向前,往常温柔的眉眼变得扭曲,语气也格外阴翳:“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父亲的孩子,从你回到梁家那一刻开始,我就没将你当成过姐妹看待。”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不止不是我父亲的孩子,就连我母亲都跟你毫无关系。” 梁又薇身体自然往后仰,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是我们梁家的孩子,却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蒋姒,你说这笔账我又该怎么和你算?” 第54章 惊鸿 蒋姒放下咖啡杯, 冷冷掀眸,“梁又薇,当初是梁家人自己过来找我的,不是我主动到梁家去的。” “梁家的泼天富贵也跟我无关, 欠你们的我早就还清了, 我在梁家生活了不过三年而已, 这三年时间,梁家在我身上花费的钱, 学费、生活费、吃穿开销, 我一笔一笔都还给了梁家。” “试问,我欠了你们什么?” 她出来拍戏以后的第一年,就将梁家花费在她身上的所有钱都还了回去。 她不欠梁家什么。 蒋姒讽笑:“是你们欠了我, 不是我欠了你们。” 她从未沾过梁家半点光, 回到梁家以后, 她也从未体会到半分所谓的亲情。 梁家千金这个身份反倒像是一层枷锁,牢牢束缚在她身上,她无论做什么, 都要先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到梁家。 “蒋姒,你还真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梁又薇眸色怨毒, “你没欠我们什么?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婚事, 如果不是借着梁家这道身份,没有梁家给你做垫脚石,你一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臭乞丐,有什么资格和谢家联姻?以你的身份, 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谢家。” 她原就觉得蒋姒的出现很蹊跷, 她父母成婚多年, 只生下了她和梁时熠两个孩子, 哪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儿? 所以在蒋姒回到梁家以后,她不是没怀疑过蒋姒的身份不明,要不然也不会背着梁家人偷偷去做dna检测,拿到报告结果的那一刻,梁又薇对蒋姒的厌恶几乎达到了巅峰。 她笃定蒋姒是梁文清的私生女,倘若不是梁文清犯了错,在外边生下了蒋姒这个孽女,外祖又怎么会对蒋姒处处包容? 可恨地是如今才发现,蒋姒何止不是她父亲的女儿,就连和梁文清都毫无血缘关系。 她一个无根浮萍的乞丐,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竟然享受了这么多年不属于她的红利。 外祖真是老来昏庸,竟然让这样的人取代了自己亲生外孙女的人生。 如果没有蒋姒,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前途尽毁,婚事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蒋姒你几乎拿走了我的一切,如今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你没有亏欠我?” “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你把三哥还给我,把谢家的婚事也还给我啊” 梁又薇紧紧抓着不放,她如今已经不能够再碰小提琴了,家里也一团糟,父母早就离了心,梁时熠到现在还被关在拘留所等待案情调查,梁文清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比之前还要疯疯癫癫。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和谢家这门婚事,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0节 蒋姒垂眸,目光落在指间那枚精致的戒指上,沉吟了许久才出声:“梁又薇,他从来都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他是人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没有权利干涉他的选择,我也没有。” 梁又薇冷笑了声,目光落在她手上那枚戒指上,不由怔了一怔,“这戒指……” 这戒指的款式不算新颖,倒是很别致精巧。 梁又薇恍惚了一瞬,想起几年前,她陪同父母去谢家给谢老爷子送礼时,长辈们说话,屏退了左右,她们当小辈的也被随意打发到外边。 谢思琪那个时候跟她关系极好,拉着她在谢家祖宅里四处逛逛,直到走到了小阁楼附近,谢思琪才像见了鬼一样,拉着她要走。 她那时瞧着小阁楼位置虽然偏僻,但视野很好,而且隐入云雾间,跟周遭的青山柏树融为一体,仿佛是一副云纵梯深的墨画。 她好奇地打听:“思琪,为什么不能进这里啊?” 谢思琪支支吾吾,倒是也没有隐瞒:“这小阁楼是三哥的,平常没有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就连孙管家他们每日去打扫,都得先问过三哥呢” “原来是这样……” 听到是谢权最常待着的地方,梁又薇心念一动。 “三哥和我虽有婚约在身,但我好像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多了解他一点。” 梁又薇佯装惆怅地叹了声,神色也落寞了下来。 谢思琪想了想,一咬牙,“说得也是,你和三哥是未婚夫妻,虽然旁人进不得,你却是可以进去的,不然跟我一起进去看看,看看三哥时常待在这里都在干什么。” 见达到目的,梁又薇压着嘴角笑意,只惶恐地摇头:“不行的,既然三哥有这个规矩,那我也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思琪打断,“什么不能?以后你和三哥结了婚,就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日后整个谢家都是你的,一个小阁楼而已,有什么进不得的?” 谢思琪向来随心所欲,决定了的事也不会轻易更改,就算梁又薇再三推脱,也被她强拉着进了小阁楼。 小阁楼傍山而建,基脚深深压进了山壁里,沿着木质楼梯爬上去,二楼正窗对着主屋,能将整座宅院的风景都揽入眼底。 梁又薇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她也不敢到处乱翻,倒是谢思琪热情地拉着她四处乱逛。 谢思琪一边拉着她,一边跟她介绍说:“这些木雕几乎都是三哥自己做的,还有那副画,你看到了吗?那是三哥十岁的时候画的,他画工很好,爷爷老是说家里的孩子,只有三哥最像他,也只有三哥最能稳得住性子。” 谢思琪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东西,提起来都是满心排斥,她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如果让她费心去做这些东西,她肯定做不到,也耐不住性子。 梁又薇却丝毫不觉得无趣,跟谢权有关的东西,她都喜欢。 谢思琪带着她翻看谢权的画作时,不小心翻到了一张设计图。 与其说是设计图,倒不如说是……草稿。 图纸上边画着一枚戒指,款式极其精巧绝妙。 谢思琪偷笑:“原来三哥只是不爱说,私底下连戒指的样式都偷偷设计好了,薇薇,看来三哥真是迫不及待想娶你进门了。” 梁又薇红着脸推了她一下:“你别胡说,我和三哥的婚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怎么是我胡说?这不明摆着的吗?”谢思琪扬了扬设计稿,“这戒指不是三哥给你设计的,还能是给谁?” “薇薇,你也别太害臊了” 谢思琪笑言:“三哥这样沉闷的性子,你要是不主动点,日后结了婚,你们两人要怎么过日子啊?不说远的,单说结了婚后,洞房花烛夜,难不成你们两人要面对面地坐一夜吗?” 梁又薇被她调侃得面红耳赤,可看着那张戒指的设计图,她又忍不住开始想象和谢权结婚后的景象。 这枚戒指怎么会…… “这戒指怎么会在你手上?” 梁又薇恶狠狠地盯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 “他设计的戒指不是……” 谢权设计这枚戒指不是因为自己吗? 梁又薇猜到了答案,可是又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的。” 她到现在都不认为谢权会喜欢蒋姒,即便在旁人面前维护蒋姒,也只可能是看在蒋姒的身份上,因为外祖看重她,谢权为了巩固两家的合作关系,才会对蒋姒好。 加上蒋姒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倘若蒋姒受了欺辱,他这个当未婚夫的也会跟着丢脸。 梁又薇从来没将蒋姒放在眼里过,也不认为蒋姒有任何能值得谢权另眼相看的地方。 蒋姒也怔了片刻,这枚戒指是谢权在桐市的时候给她戴上的,戴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过。 她一直以为只是时间到了,谢权像将形式上的东西也一并补上,才送了这枚戒指给她。 如今听起来倒像是他用心准备的,而不是随意准备,用来敷衍了事的。 “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梁又薇眸光逐渐变得阴沉凶狠。 她实在想不通蒋姒有哪里好,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除了那张脸以外,几乎毫无可取之处,为什么值得他如此费神?就连戒指都是亲自设计。 蒋姒沉默,怔怔发愣。 有一点,梁又薇没说错。 如果不是回到梁家,她大概不会和谢权有什么牵扯。 谢权对她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权,是在她回到梁家后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辰宴上,作为宴会的主人,蒋姒充其量只是露了个脸,根本无足轻重。 整场宴会的宾客都在围绕着梁又薇打转,因为那个时候梁又薇才刚刚在国家大剧院结束了演出,声名鹊起,正式在国际上展露头角。 说是恭维梁家人也好,还是出自真心赞赏也罢。 所有人都在恭贺梁家人喜得千金,替他们争光夺彩,反观蒋姒这个忽然被找回来的,身份尚不明确的梁家小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拿得出手的,举止粗鄙,性格沉闷又内向,不像梁又薇那种从小就在名利圈里打滚的孩子一样落落大方,能和善又体面地和所有宾客谈笑风生。 蒋姒自认为不是那块料,那种场合也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所以在外祖强迫着她出来宴客时,见满场宾客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分散到了梁又薇身上,她偷偷松了口气,默默地从侧门离开,退出了那场灯火酒绿的浮华酒宴。 她那个时候回到梁家的时间也不算久,梁家人对她态度不冷不热,感觉更像是拿她当成一个需要攻克的难关,每天假模假样的例行关心一下,实际上对她的事情毫不关心。 蒋姒每天就窝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无处可去,也不好从房间里出来四处闲逛。 她一直觉得从南方千里迢迢回到梁家,无非就是从一个狭窄拥挤的笼子换到了另一个更为华丽精致的笼子罢了,两者最大的区别,只是物质上的,她在那个根本无法称之为家的地方,反而更加自由。 踩着厚厚的积雪,百无聊赖地沿着长廊一路往前,皑皑雪地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只是眨眼就被飞扬的雪花覆盖。 深居南方,她从未见过雪,对冬天的记忆只有衣不蔽体的刺骨寒冷,她从不知道原来北方的冬天,簌簌白雪飘落,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垂柳沾着霜花,檐角垂着冰棱,湖面薄薄的冰层底下,水流涌动,各色锦鲤游然闲适地摆着尾巴在冰层之下随意晃荡,仿佛一幅诗情画意的缱绻画卷。 行至湖泊附近,她低头踩着厚厚积雪,瞧见路旁的雪人,好奇地伸手戳了两下。 雪粒冰冰凉凉,绵绵沙沙的触感,在指尖融化开来。 其实她戳的力道不重,只是那雪人歪头歪脑的,一碰就掉了。 她愣了下,下意识地蹲下身,裹着笨重的外套行动多有不便,脚底滑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 “噗” 角亭传来一声闷笑。 蒋姒扶着湖边的柳树勉强才站稳,听见笑声,她脸颊臊得闷红,梁家举办的宴会盛大,几乎所有佣人都在正厅伺候着,宅子内外四下无人,静得吓人。 她原以为没有人的…… 蒋姒偷偷抬眸望向远处,角亭里边坐着一名身材清瘦劲挺的青年,墨发深瞳,轮廓清俊,像白纸上随意落下的墨点,清淡温雅。 发出笑声的是他身边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青年,靠着朱红色的柱子,一双眼睛黑得发亮,直勾勾地盯着她发笑。 “诶——” “你是京城哪家的妹妹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蒋姒垂着双眸,鸦色长睫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片轻浅的虚影,对方肆无忌惮放声大笑,仿佛她做了极为蠢钝的事情,惹得旁人发笑一样,她窘迫地攥着手,没有说话。 见她不言不语,对方只挑眉,恍然地说道:“原来是个身患有疾的,真可怜,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没法说话的哑巴。” 蒋姒眸色微动,本欲出声,却又想到梁家人对她严格刻薄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陈易。” 那长得极为好看的青年,淡淡地出声唤了句,隐隐含着警告之意。 称作陈易的青年耸了下肩,大大方方地跟她道歉:“对不住了妹妹,我不是故意揶揄你,也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蒋姒分得清楚,她来梁家待了这些天,那种夹带着嘲讽的讥笑她见得太多了,自然能分辨得出来,对方方才的笑没有掺杂其他意思。 他虽笑得夸张,却不像嘲笑那样让人手足无措,脸皮被搅得稀碎,自尊被践踏在地上,他那种笑,似乎只是觉得她的行为好笑,由心而发。 蒋姒摇了摇头,仍是没做声。 对方似乎觉得无趣,又转身跟亭子里的人说话。 “三哥”陈易吊儿郎当地坐下来,拨弄着石桌上的棋盘,棋子被他拨散了位置,他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你真不去看看啊?这可是你未婚妻家,来了不去拜访未来的岳父岳母,却在人家的院子里躲清闲,这像话吗?你也不怕你家老爷子对你有意见?” “你想去就去,无须拖着我。” 青年眉眼温淡,并未因他的话而有半分的情绪起伏。 “这算什么样子,我又不是这家未来的孙女婿,我一个人过去像什么话?” 陈易压低了声,“我听说那梁家小姐长得很漂亮,拉得一手小提琴,好像前不久和什么…叫什么来着” 陈易费劲地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名字,最后索性放弃,“反正是个外国人,在国家大剧院一起开了演奏会大获成功吧” “你就不去看看?不好奇吗?” 陈易拼命怂恿,可青年始终冷冷淡淡,没有丝毫要动身过去的意思。 “不过也是”陈易见他不感兴趣,复又提起先前听闻的梁家秘辛,“我听说今天是那位刚找回来的梁家小姐生日,也不知道那位梁家小姐长得如何,是不是也和梁又薇一样生得玲珑标致,要是生得貌美” “诶,三哥,你说你娶了梁又薇,我娶了那位刚找回来的千金如何?” 陈易摸着下巴,他可不介意那些私生女不私生女的虚名,反正他名声也不怎么样,何须强求别人家女儿就非得身家清白? 青年手执玉棋,冷白的指尖比棋子还要剔透。 棋子落盘,声音清脆悦耳。 青年嗓音淡淡地回答:“痴人说梦” “三哥,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陈易嚷嚷着,“我虽长得不及你,但好歹也是京城名媛千金里的香饽饽,你怎地就说我是痴人说梦?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就喜欢我这款呢?” ……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1节 凛冽风声呼啸而过,蒋姒听得不真切,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交谈的话。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奇地掀眸偷偷看了几眼。 青年似有察觉,漆黑的深眸掀起,直直望向她。 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青年在望向她时,深邃的眸底掠过了一点温浅的笑意。 那笑意转瞬即逝,可又格外温和动人。 蒋姒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只知道被他盯着看时,胸口闷闷的,热得慌,沸盈的热度迅速拂过双颊、耳尖。 他长得真好看。 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好看。 初见只是惊鸿一瞥,连交谈不曾有过。 她亦不知对方是谁,只觉得他好像不似旁人那样对她心怀芥蒂,也没有对她有过半分的怜悯和嘲讽。 那抹淡淡的温和笑意,像是冬日旭阳,格外温暖动人。 …… 直到后来,被外祖带着去了谢家,她才知道对方原来是谢家的长孙,是和她有着婚约的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她自知对方是高山新雪,清冷出尘,不可高攀,她一直将自己的心意藏得很好。 怕旁人发现,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 蒋姒眉眼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唇角弧度浅浅。 “你笑什么?” 梁又薇蹙眉,愈发不善地盯着她看,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我在笑我真是傻” 蒋姒抬眸看她,“他为我做了如此多的事,我竟然还会怀疑他的感情不够真挚,还会担心他会受到旁人闲言碎语的影响,而对我有所怀疑。” 她抚弄着那枚戒指,凉凉的戒身,反倒让她清醒了。 她何必要钻牛角尖? 谢权的答案明明早就告诉过她。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谁。 “我今天真的不该来这里赴约,不该到这里浪费时间。” 蒋姒轻笑了声,是在笑自己蠢。 她明知梁又薇恨她入骨,又怎么会轻易将她的身世告知于她? “不过——” “我倒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原来他对这段旁人百般指摘的婚约这般用心。” 他如此认真,就连戒指都是亲自设计。 毕竟当年整个上京的人都在笑话她,笑她一朝野鸡攀上高枝,摇身一变也成了落地凤凰。 她也以为谢权对这段婚约是不满的,是不喜欢她的。 所以即便如今谢权步步靠近,她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订婚宴后,他离开的那几年,是她没法跨越的一道坎,落在心底已经成了一根扎人的尖刺。 她患得患失,怕他只是在戏弄自己。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他从未嫌恶过和自己的这段婚约。 蒋姒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会蠢到来挺梁又薇的疯话,她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又薇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会是你,他的眼光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差劲。” 如果谢权真的喜欢梁又薇,又何必等这么多年?就像他之前说得那样,如果他真的对她有所不满,以他的能力,想要解除这段婚约,轻而易举。 “蒋姒!” 梁又薇气急败坏,一向温柔似水的面容倏地扭曲,她被那枚戒指激得昏了头,见她竟然还这么恬不知耻地在自己面前诉说和谢权的种种,全然没有霸占了别人婚事的羞愧。 梁又薇怒火中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你这个生身不详的野种居心叵测,处心积虑的抢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婚事,如今要和谢家成婚的人就是我,没有你,我才——”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是谁告诉你,我太太是生身不详的野种?” 第55章 拨云 “三…三哥?” 梁又薇狰狞扭曲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怎么都没想到谢权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一时间竟慌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来了多久?刚刚自己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梁又薇一向以温柔典雅的大家千金形象示人,鲜少会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可是现在,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轰然倒塌, 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梁小姐,我想你应该记性很好, 不需要我再三提醒你。” 谢权神色淡漠, 漆黑的双眸犀利又冷漠。 梁又薇蓦然想起先前男人冷淡疏离的态度,喉间涩得发胀,她既觉得委屈, 又觉得谢权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 他们分明是一起长大的, 谢权却对她如此冷漠不留情面。 梁又薇想着这段时间谢权为了替蒋姒出头,而对自己做出的种种举动,忍不住对他心生怨恨。 “三哥, 你为何如此待我?” 梁又薇想不通,她处处比蒋姒优秀。 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和他比肩而立的谢家女主人,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她几乎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来全部压在了谢权身上。 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残忍? “我和你一起长大,就算你不念着曾经立下婚约的情面,也该念着青梅竹马之谊。” “你为了这个女人,害得我家如今支离破碎, 我弟弟要坐牢, 到现在我母亲还是疯疯癫癫, 人事不省,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无情?” 梁老爷子自从那天以后,身体就垮了,一病不起,梁文清也没好到哪儿去,成日昏昏沉沉地睡着,一醒来就开始发疯,要么砸摔东西,要么打骂佣人。 搞得如今梁家上下对她退避三舍,根本不敢近身伺候她。 每日只能依靠着舒缓神经的药物发挥作用后,才能勉强控制住她。 至于梁时熠…… 他的案子牵扯良多,犹如盘根错节的蜘蛛网,案情复杂不说,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来,警方挖出了很多过去不曾掌握过的讯息。 兹事体大,里边又无人可照应,梁老爷子这一病垮,整个梁家都像是在高空走钢索,岌岌可危,在坠落的边缘摇摇欲坠,如今只能靠她勉强维持着平衡,以免真的被拖下深渊,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太累了。 这段日子全靠她一个人撑着。 梁又薇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怎么会所有倒霉的事都这么凑巧地堆积到了一起。 她过得这么不好,蒋姒却过得越来越开心胜意。 每天打开电视、打开网络,听到的都是蒋姒怎么怎么样。 蒋姒似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地逐渐渗透进她的生活,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为她喝彩。 她懂得利用梁家的影响力,加上她本身就是小提琴家,在这方面,她比旁人更加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给人下绊子。 梁又薇从不露面,只将人的心剖析透彻,利用自己的人脉来打压蒋姒,势必让她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 所以她利用了宋潇潇,想借着宋潇潇的嘴巴将蒋姒是个野种这个令人难堪的消息传播出去,只期盼着将来,蒋姒能够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好是声名狼藉的离开 可她万万没想到,原本落寞到无戏可拍的人,如今一下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气花旦,不少观众还沉浸在她的热播剧里,每天变着花样到她微博下表白。 一个从贫民窝里爬出来的臭乞丐,如今成了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真是讽刺,梁又薇恨不得扒开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看清楚蒋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心底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过去可是一个必须得摇尾乞怜才能够勉强讨到一口饭吃的乞丐。 为这样的人痴迷?为这样的人发疯? 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梁又薇只知道自己嫉恨蒋姒,确实是嫉恨得快发疯了。 她受不了一个曾经自己看不起的人,如今扶摇直上,过得比她还好。 她想要的名利地位,被蒋姒占为己有,她最渴望的男人,也被她轻易抢走。 这叫她如何能不记恨?如何能毫不妒忌? …… “梁文清疯疯癫癫,那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所以只能装疯卖傻度过余生。”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沉沉出声打断。 梁又薇皱起眉,目光不善地盯着对方看,神色极其扭曲地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骤然见到从楼上下来的那道熟悉身影,蒋姒愣了片刻,惊讶地唤了声:“臻先生?” 蒋姒狐疑地看了看宁其臻,目光最终落在谢权身上,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臻先生参与了恒星电影的投资拍摄,两人认识也不奇怪,但看着他们同时出现,还这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 蒋姒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不解地望着面前站着的谢权,似乎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男人身形如竹,黑色风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我和宁先生约好了在这里谈合作案的事,正好遇见你。” 谢权面不改色地随口胡诌了一句。 他和宁其臻约好了谈事不假,地点和时间却不是这里。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蒋姒的情绪变化,她太敏感了,也太不懂得伪装,即便她努力地想藏好自己那点小心思,也没法骗得过他。 从粤家酒楼回来以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愈发沉默,只有心底藏着事的时候,她才会连话都不想说,结合那天在酒楼外边,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谢权大概猜到,应当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让她生了不安的情绪。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2节 今天他也是刻意和宁其臻约在这里见面,他们比她早到半个小时,她和梁又薇说的话,他也全都听见了。 谢权眸色深深,愈发晦涩不明。 冷不丁听见男人的回答,蒋姒觉得自己愈发糊涂了,她愣愣地重复:“宁先生?” 宁其臻眸色温润地看着她,温声道:“抱歉,这么久了,我还从未跟你介绍过自己。我姓宁,字其臻。” 宁其臻?宁这个姓氏在京城并不常见,尤其是在如此凑巧的情况下得知对方的真实姓名,蒋姒很难不多想。 蒋姒神色滞缓,呆呆地出声问:“您姓宁?那您和宁翰博宁教授是……?” “宁翰博老先生是我父亲,我是他最小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蒋姒神色恍然,“难怪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难怪她总觉得对方的眉眼看起来很眼熟,可又没法将他和任何人联系到一起。 如今得知对方是宁爷爷的亲生儿子,她才恍然大悟。 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皆源于此。 闻言,宁其臻微微拧眉,薄薄镜片很好遮掩了眸中的复杂情绪。 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可不是因为他姓宁,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是你。” 梁又薇也认出来了。 准确来说,她是听出来了宁其臻的声音。 那天她躲在二楼偷听的时候,因为不敢探头去看,怕被外祖发现,故而她并不知道来梁家拜访的人是谁,只含含糊糊地听到了几句断续不明的对话。 对方的声音,她听得并不分明,就连现在也是思忖了良久才回想出来,眼前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儒绅,就是那天在梁家和外祖起了冲突的男人。 梁又薇神色骤然变化,气不打一处来:“你在梁家大放厥词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疯言疯语诋毁我母亲的名誉!” “你母亲的名誉?” 宁其臻讽笑,“梁文清的名誉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她自己毁得干干净净了,还用得着旁人来诋毁?” 因为梁老爷子的纵容,梁文清在京城一向任性妄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后果,只在乎自己是否开心,十足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当年他大哥和梁沐晴相知相守,梁文清倒贴他大哥未果,竟然谎称他大哥对她始乱终弃,趁着她怀孕又和她的妹妹勾勾搭搭,牵扯不清。 可恨地是梁老爷子明知事有蹊跷,仍一意孤行,非要棒打鸳鸯,最终导致了惨剧发生。 梁文清仅仅是出于嫉恨就能做出让家族蒙羞,让世人不齿的龌龊举动来,这种人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宁其臻毫不客气地嘲讽:“你母亲的丰功伟绩,整个上京的人都心知肚明,又何须我来刻意诋毁?依我看来,你和你母亲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私自利,无耻至极。” 他虽知道小侄女这些年在梁家的生活过得并不好,可亲耳听见梁又薇对她的种种羞辱,亲眼看到梁又薇嚣张跋扈的态度,和纸上谈兵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宁其臻联想到当时在梁家,梁文清借着装疯卖傻想杀了蒋姒的事,心底的愤怒便腾然而生。 这对母女倒真是无耻,什么事都能甩锅到别人身上,将自己人生中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旁人身上,强迫旁人来替她们的人生买单。 她如此张扬跋扈,也难怪小侄女在梁家总是吃暗亏。 “你嘴巴放干净点”梁又薇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脸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被嫉妒主宰了理智,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人前一贯温婉大方的形象。 她凶狠地瞪着宁其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责我?我母亲是何人,又何须你来多嘴多舌?” 她气恼地还不是对方贬低了梁文清,真正让她生气地是对方将她也贬得一无是处,不止如此,当着蒋姒这个贱人的面,他竟敢如此羞辱她! “我母亲待人向来宽容大度,从不与人计较分厘,倘若她真是自私自利,又怎么会甘心情愿地养着一个野种,平白养了这么多年?将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也拎不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生了这种道德败坏的龌龊心思,连别人的未婚夫都想动手抢?!” “要论自私,谁能比得过这个女人?” 梁又薇反唇相讥,毫不客气地指着蒋姒痛骂,“蒋姒,你可真是个白眼狼,我们梁家供你吃喝,供你学习,给你提供了最优渥的生活,几乎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你不知足就算了,还反咬一口,指责我们从未善待过你,你倒真是连条畜生都不如,我哪怕只是养了条狗,养了这么多年,它也知道给我看家护院,可你呢?你对我们做过什么?你抢我姻缘,害得阿时锒铛入狱,害得我母亲至今卧病不起。” 梁又薇越说越气愤,她的不幸皆来源于蒋姒,如果没有蒋姒这个扫把星,她想她的人生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 “抢你姻缘?这段姻缘本就属于姒姒,何来抢一说?当初和谢家订下婚约的人是姒姒的母亲梁沐晴,梁家真正的大小姐,至于你的母亲梁文清,她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嫉妒成性,对自己的妹妹痛下狠手,百般排挤。” 宁其臻确实看不上梁文清母女,为了个男人争来夺去,因为自卑,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亏欠了她。 “沐晴姐当年对你母亲百般容忍,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沐晴姐都没有对她有过半分的不满,反倒是处处忍让,而你母亲,她不识好歹,心胸狭窄,错把旁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非但没有收敛心性,行事反倒愈发猖獗。” 也亏得是他大哥和沐晴姐,宅心仁厚,才愿意处处忍让梁文清,要换做是他,梁文清恐怕早就被他赶出京城了,哪能留到现在?平白招出这许多是非。 “你胡说!”梁又薇从来没听说过梁家有这么个人,她母亲梁文清是梁老爷子的独生女,哪又冒出来个梁沐晴? 梁又薇目眦欲裂,说话愈发难听,“哦,我知道了,你这么护着她,该不是你和她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吧?” 莫不是这个男人为了替她开脱,所以在这里胡说八道。 梁又薇望向谢权,迫切地说:“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蒋姒的身世都不明不白,谢家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女人进家门呢?三哥,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可你无情我不能无义,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相信我一次,不要娶她,可以吗?” “梁小姐”谢权神色未变,“我和你没有青梅之谊,也没有往昔之约,正如宁先生所言,和我订下婚约的人,从来都是姒姒,我想娶的人,也只有姒姒。” 梁家对他而言,行若无物。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梁又薇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梁家上下每个人都告诉她,她以后会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是谢家长孙的未婚妻,谢家的庞大家产,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所以梁文清对她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她小时候根本没有自己的空间,每天都不是学习琴棋书画,就是学习经商理财,也许是因为继承了她父亲的废物基因,就算学习良多,也没有用。 她天生不是这块材料,公司经营她一窍不通,琴棋书画也只勉强抓到了点皮毛,只有小提琴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梁又薇曾经深深憎恶火自己的父亲,她不明白梁文清一个大小姐怎么会看上她父亲这种懦弱无能的人,每天除了吃喝嫖赌以外,什么都不会。 梁又薇一度认为,继承了这种劣质的基因,是自己完美人生中的最大缺憾。 可她就是再不济,也在努力学校,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谢家女主人。 她为谢权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谢权告诉她,他要娶的人从头到尾就是蒋姒。 那她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梁又薇魔怔了一般,拍着胸口说,“我们的婚事明明是你爷爷亲自来梁家订下的,上京所有人都知道,梁家大小姐才是你未来要娶的人……” 就连外祖也曾经说过以后等她嫁到谢家,让她收敛脾性,好好为梁、谢两家的深度合作贡献一份心力。 要不是蒋姒居心不良步步为营算计于她,要不是外祖偏心,梁家和谢家的这桩联姻又怎么会落到蒋姒头上? “没错,说的是梁家大小姐。” 宁其臻冷声,“你母亲梁文清是梁老爷子和前妻生下来的孩子,生下她的时候,两人已经离了婚,当时梁老爷子的正头夫妻是梁沐晴的母亲,也就是姒姒的外祖母。” “你口口声声嘲讽姒姒是野种、是私生女,可若根据你的论调来看,你的母亲才是真正的私生女。” “你的父母立身不正,才会教养出你这种阴险毒辣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手段毁人名誉。” “你心心念念的婚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却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将旁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倘若不是因为沐晴姐和小权的母亲是大学同学,是多年的知己好友,倘若没有这层关系,你以为还会有这桩婚约?” 梁沐晴和谢权的母亲两人是十多年的朋友,高中同班,大学同校,后来毕了业又差不多同时段结婚,因为这段难得缘分,两人约定好,如果刚好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夫妻,并且还极其郑重地交换了信物。 严格来说,这桩婚事和谢、梁两家根本毫无关系。 倘若不是因为梁沐晴,也不会有这桩指腹为婚的婚约。 若不是梁老爷子想和谢家强强联合,紧抓着这段约定俗成的口头婚约不放,谢老爷子又是个极其看重诺言的人,这段婚约早就不复存在了。 毕竟…… 当初立下婚约的两人,先后离世。 宁其臻贯来温润随和,可如今面对梁又薇却是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他委实厌恶这对母女,同样的贪得无厌,同样的不知满足。 梁又薇脸色苍白,唇瓣嗫嚅了两下,却又发不出声音。 …… 同样陷入混乱的还有蒋姒,她愣神地听着,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许是见她神色有异,宁其臻收敛了对梁又薇的反感和不满,目光落在面无血色的小侄女身上,方才巧舌如簧的本事,如今却是半点都使不出来。 他气昏了头,还没来得及考虑小侄女的感受,就一股脑地将藏在心底多时的秘密吐露了出来。 蒋姒垂着眸,眼底空洞无神。 “谢太太”谢权蹙眉,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看着我,不要胡思乱想。” 蒋姒精神恍惚地抬眸,冷不丁对上男人深邃漆黑的双眸,她怔怔地发问:“你早就知道吗?” 是了,谢权肯定早就知道。 否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呢?宁其臻又是大手笔送礼,又是投资她要参演的电影。 谢权没有隐瞒,沉沉地应了声:“我知道。” 蒋姒仍是沉默,好像面对这种让她身心俱疲的事情,除了沉默应对以外,她找不到任何的解决方法。 她很混乱,快要弄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这几天,每个人都在跟她说,她是谁。 说得太多太复杂,众口铄金,各执一词,反而扰得她更加错乱。 蒋姒呆呆站着,瘦弱的身躯仿佛不堪一击,她恍惚出声,声音极轻极淡,“是真的吗?梁……” 她哽咽了下,嗓音也愈发地涩哑,“梁沐晴真的是我母亲吗?” 这个名字从未在她的人生出现过,她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模样,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谢权收紧了力道,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全感,“梁伯母是梁老先生的小女儿,也是你的生母。” “既然如此”蒋姒怔怔地垂眸,目光落在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上,他的掌心宽厚又温暖,薄薄的茧抵着掌心软肉,掌心的温暖通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鼻尖蓦地涌来一股涩意,嗓音也低低的,闷着声问出了那个最想知道又最害怕的答案,“她为什么要抛弃我?” 第56章 天地 在蒋姒的人生中,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是空白的。 养父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养母为了赚钱养家,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连睡都没时间睡的人, 怎么会有时间来关心她?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3节 对旁人来说是轻而易举便能获得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可是她并未因此怨恨过谁, 她知道, 这就是现实。 每个人都在为了活着而努力,她还有机会能好好地坐在学校里上课,这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幸福了。 只是偶尔在学校门口, 见到父母在门口等着接送其他同学放学, 看到别人母慈子孝、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她也会心生羡慕。 后来,被接回梁家。 坐在回京的绿皮火车上,蒋姒望着窗外倒退的秀丽山景, 忐忑不安的心底,藏了那么一点点的幻想。 幻想着回到梁家以后, 会有人疼爱她的家人。 就算…… 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也可以。 至少, 那个地方会比狭小潮湿的出租房更像个家。 可是她错了。 那个地方,只是个华丽的牢笼。 根本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欢迎她的到来。 她的出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阻碍。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婪了, 想要的实在太多, 才会连这样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 所以, 当她知道原来自己跟梁家人毫无关系的时候, 知道梁文清夫妇根本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不是她的父母。 所以,他们对她不好,不爱她也好,不在乎她也罢,都是情有可原。 也许就像梁又薇说得那样,她就是白眼狼。 在梁家生活了三年,对梁家人依旧起不了任何亲近之意。 她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就像今天,她决定来赴约之前,也犹豫了很久。 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怕自己的父母真的很不堪。 她是害怕听到那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她害怕知道,原来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是不愿意要自己的。 她害怕,不管在哪里,她都是能被轻易放弃、能被随意丢弃的东西。 “如果她是我的母亲,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未出现过?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别人?” 蒋姒想知道答案,又怕答案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她不是想把你丢给别人”不等谢权回答,宁其臻便沉沉出声,“而是有心无力。” “沐晴姐……” 宁其真停顿了片刻,神情沉郁地哑着声道:“已经过世了。” 蒋姒愈发恍惚。 她好像被牵线木偶,手脚关节都被线绑着,扯一下,才能动一下。 骤然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如今又得知自己的母亲原来已经去世了,要说有多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从未见过面的人,在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一直是空白的角色,因为不曾拥有过完整的感情,所以失去了也不会有多难过。 她只是…… 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那种怅然若失的空虚感是无法填满的,也没法找到答案。 “我好累。” 蒋姒身心俱疲,她抬起没有被握住的手轻轻扯了扯男人齐整的袖口,“我想回去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谢权眸色深深地应了声:“好。” 宁其臻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小侄女虚弱苍白的脸上,有再多想说的话,也压了回去。 只在谢权带她离开之前,宁其臻也知道他不能强迫小侄女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复杂的讯息,他叹了声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之前的地方来找我,有关你父母的事,我会完完整整告诉你。” 蒋姒没说话,只沉默着轻轻点了下头。 …… 眼见她要走,已经陷入了错乱的梁又薇,忽然回过神来,“站住!话还没说清楚!谁准你走了!” 宁其臻说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梁沐晴是谁?她从来就没在梁家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她被灌输了二十几年的认知,宁其臻三言两语就想将它推翻? 做梦! 梁又薇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蒋姒,好不容易才将人拉出来,这就想走?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拽蒋姒,只是手还没碰到蒋姒,就被推开。 梁又薇险些没站稳,踉跄着退了半步,手肘撞到了吧台,肘关节传来的剧痛,疼得她脸瞬间扭曲变形。 她捂着手肘,不敢置信地瞪着动手推她的人:“你怎么敢!” 蒋姒这个野种怎么敢对她动手! “我为什么不敢?”蒋姒眼底没什么情绪,她平静地看着梁又薇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永远只能被动站着乖乖挨打?梁又薇,我根本不欠你什么,你最好也少来招惹我。” “你的人生过得好与不好,也与我无关。梁时熠是罪有应得,至于你母亲……” 蒋姒对梁文清的印象只停留在她近乎苛刻病态的偏心上,无论梁又薇做了什么都是对的,梁文清只会护着梁又薇,高三那年,她被宋潇潇关在厕所里,淋了大半夜的雨,发了几天的高烧,病得快要死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梁文清来看过她。 当时,她晕晕乎乎的,高烧不退,人事不省。 梁文清大概是觉得她意识不清醒,所以说话全无顾忌。 她生病,梁文清不止毫不担心,反而幸灾乐祸地在病床边嘀咕:“真是活该,你早就该死了,扫把星、索命鬼,病吧,病得再厉害一点,就跟着那些短命鬼一起去死吧” “你活着只会让别人痛苦,你活着只会阻碍薇薇” “我的女儿,凭什么要输给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杂碎” “克父又克母的小贱人,你怎么就命这么硬?怎么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死呢?为什么还要回来妨碍我女儿的幸福?” 梁文清肆无忌惮地诅咒她,深更半夜,医院长廊静谧,她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伴随着阴恻恻地笑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蒋姒虽然病得很重,可是梁文清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那个时候听了只觉得心寒,她以为梁文清只是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而已,却没想到原来她对自己恨之入骨,恨她恨到要诅咒她赶紧死去的地步。 如今得知这样的人,让她受尽委屈、让她几次陷入绝望的人原来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既然不是亲生母女。 那么,她的偏心也好、仇恨也罢,对她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你母亲她更是从未宽待过我,如果诅咒我快点死去,纵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行凶,甚至明知道我对海鲜过敏,还刻意给我食用致敏的食物,想让我更快死去,这种行为也能称之为‘善待’吗?。” 有些事情,她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做主。 这不代表,她对此一无所知。 梁文清对自己的子女偏心,她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纵容自己的子女犯错,明知道时梁时熠故意推他下水,梁文清依旧能做得出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她身上,指责她心机深重,是自己不小心落水,想借题发挥,趁机来打压梁时熠的借口,来替梁时熠开脱。 她也很清楚梁又薇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可是她不止没有制止,反倒替梁又薇保驾护航,不让旁人知道。 甚至还亲自下手,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发泄欲。 蒋姒从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梁文清会在她过敏以后,低低嘀咕一句:“还真是命贱,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抢救回来,我就不写,你能够走运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亲自送你去见他们。” 后来,又在她病房前下咒一样地碎碎念了很久,像是在给她下咒一样。 见她有好转的迹象,梁文清还想在她的药里动手脚。 …… 如今想想,只怕那个时候梁文清就是因为憎恨她的母亲,所以才恨不得她也去死。 梁文清对她,真的毫无感情。 好在,她对梁文清,除了刚回到梁家时有过短暂地期望以外,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所以,无论梁文清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觉得难过,最多也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她的父母,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出除之而后快。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宁其臻出声:“梁文清将对沐晴姐的仇恨,嫁接到了你身上。” 梁沐晴已经死了,梁文清又怎么可能会善待她的孩子? 梁老爷子为了将孩子藏起来,竟然轻信了对方的鬼话,将那么小的孩子交给梁文清。 梁文清若是真心实意地想抚养姒姒,又怎么会等这么久?姒姒也不至于会那么小就被人遗弃,几经辗转,最后才落到了那家人手上。 蒋姒仍是沉吟,她都听出来了。 梁文清对梁沐晴恨之入骨,所以对她这个死敌的女儿也同样恨得牙痒痒。 “如果你的母亲真的疯疯癫癫,你应该要找的是精神科医生,而不是我,也不是我的未婚夫。” …… 她对梁家心灰意冷,不是毫无缘由的。 外祖比起她,更加偏爱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 尽管他从未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可他矛盾的做法,却是已经将他的嫌弃揭露分明。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4节 他总是觉得她做得不够好,总觉得她是在那种家庭里长大,说不定已经学了一身的坏本领,沾染了一身的穷酸毛病。 嫌她吃饭没有规矩、嫌她说话做事不够谨慎、嫌她不如梁又薇落落大方,聪明伶俐,不如她嘴甜乖巧,懂得宽慰人心。 回到梁家以后,见到的第一面,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热络,也没有伍爷爷说得那样,热泪盈眶。 梁老爷子端坐主位,一家人分居左右,气氛严肃地像是庭审现场,而她则是被带上来等待宣判的囚犯。 那种鄙夷的、略带不满的审视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梁时熠年纪小,又被宠得无法无天,所以最不会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毫不客气地讥笑出声:“伍爷爷,您这是打从哪个贫民窟捡回来这么一个……脏兮兮的臭乞丐?瞧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穿成这样进门,是嫌自己不够晦气吗?还有,这鞋子都成什么样了还带着进门,你的脚洗干净了吗?弄脏了我姐姐特地从波斯带回来的手工地毯,你赔得起吗?” 那个时候养母去世,她刚刚给养母办完丧礼,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更换。 提着的鞋子,虽然旧了点,却是她最干净的一双鞋子,她平常根本不舍得穿。 进门的时候,伍爷爷先行一步去通报,梁家的其他佣人交头接耳地打量着她,眼里藏着轻蔑地嘲讽。 她出声询问,也没有人理会她。 来到梁家,她仿佛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全新世界,在这个世界,她是不受欢迎的。 坐在主位的老人沉着脸呵斥了一声,“小时,你是不是皮痒了?成天胡闹,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的你。” 他看似是在训斥梁时熠,实际上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蒋姒听得出来,那位老人对自己的不满。 回来的路上,伍德州一直说她的外祖很想念她,说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看起来唬人了点,实际上心肠很软,让她不要害怕。 她听了一路,就以为对方真的是这样的人。 可等她到了梁家,亲眼见到对方,才知道伍德州都是骗她的,他那样说,只是为了宽慰她,让她放下对他们的戒心。 那位老人或许真的是想找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可……他想找回来的是那个刚刚走丢的外孙女,而不是她这个已经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跟随着为非作恶的养父、懦弱无能的养母过了年十几年的外孙女。 梁老爷子绷着脸,毫不客气地吼了句:“家里佣人都死光了吗?连鞋子都不知道拿来给孙小姐换上,要你们这群没眼色的废物有什么用?” 听起来是在为了家里人怠慢她发脾气,实际上他还是听进去了梁时熠的话,打从心眼里觉得她是脏东西,她的衣服是脏的,鞋子也是脏的,就连她的脚也是脏的。 哪怕她是赤着脚站在地毯上,也会弄脏他们昂贵的地毯。 好像她是什么携带病菌的传染源,浑身上下都是肮脏恶臭的。 蒋姒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脚站在地毯上,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嘲讽的笑意。 从没有哪一刻,像那时候一样让她倍感羞辱。 就好像摆在货架上的货物,被人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哪怕曾经过着食不果腹的拮据日子,哪怕被追债的人堵在校门口,被过往的同学和老师看到她被追债的人泼了一桶油漆,都没有那一刻让她感到羞辱。 梁家人的嫌恶是把钝刀子,钝缓地割开皮肉,因为刀刃不够锋利,不会一下切到底,只能慢慢地捱动,疼得不足以致命,却让人无法承受得住。 刚回到梁家,她不可以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梁家人担心她会丢他们的脸面。 梁老爷子还特地给她请了家教和礼仪老师,因为她出现在私立高中,和梁又薇同进同出,难免会受到其他学生的关注。 同样都是出身高贵的大家千金、富家少爷,如果忽然混进去一只丑小鸭,还是什么都不懂,从头到脚没有可取之处的灰扑扑的鸭子,势必会引起旁人重视。 到时候,她丢的就不止是自己的脸,而是梁家的脸面。 她吃饭要有规矩,不能贪快,得细嚼慢咽,碗筷不能有碰撞的声音,吃只能嗤三分饱,吃太多会惹人笑话。 繁复的西式用餐礼仪,被一遍遍灌进脑子里。 走路得有规矩,挺直腰背,抬头挺胸,就连笑容都有弧度标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活在新世纪,她还以为时光倒退回到了几百年前,衣食住行处处都是规矩,繁文缛节规矩良多,一不小心就可能犯了旁人忌讳。 除此以外,她还得学习很多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也是京城的小姐少爷们用来打发时间的社交手段。 蒋姒学得很认真,她并不是个自怨自艾,会怨天尤人的人。 她知道每个地方、不同的阶层,交流的方式,生活的态度,都不一样。 她可以努力地去学,努力让自己融入到这个环境里。 可现实是无论她做得多好、学得多认真,这对梁家人来说都是远远不够的。 梁老爷子对她总是不满意的,言语里总是会提及她的养父母,责怪他们没有教养好她,责怪她们将她养成了如今这副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懦弱模样。 她从未和梁老爷子起过正面冲突。 唯一的一次,是梁又薇打伤了团子,她情绪不受控,对梁又薇动了手。 梁老爷子事后得知,大动肝火。 他骂了梁又薇一顿,却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惩罚,反过头来跟她说:“只是一只畜生而已,你要是真喜欢,明天让管家给你弄两只来养着,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姊妹动手呢?如果不是薇薇的保姆及时制止,你都快把她掐死了!” 听起来是在安抚她,实则是在责怪她不该为了一只猫对梁又薇动手。 因为伤了梁又薇,所以她罪该万死。 梁老爷子紧锁着眉头,言语里对她的不满显而易见。 蒋姒觉得很好笑。 她是笑自己,当初不敢跟着伍德州回到梁家。 “外祖,团子对你来说是只畜生不假,梁又薇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畜生?” “既然您觉得只是伤了一只畜生的命,无伤大雅,您又何必为了这只畜生,对我横加指责?” “畜生嘛,死了就死了” 那大概是她回到梁家后那么久,第一次在梁老爷子面前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第一次如此言辞尖锐地嘲讽梁家人。 “放肆!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梁老爷子怒声斥责,“真是没规矩、没教养,我就知道跟着你养父母那样的市井小民生活得太久了,劣根难除,劣性难消!” 蒋姒只觉得他可笑。 假仁假义,装模做样。 装得仁德祥和,实则背地里早就糜烂不堪、千疮百孔。 她看得太清楚了,梁家人越是讲究门面上的功夫,就越能证明他们私底下最缺乏的恰恰就是这种名为“道德廉耻”的东西。 用“规矩”框住她,用“教养”绑架她。 堂而皇之地否定她的过去,肆无忌惮地羞辱她的自尊。 …… “梁又薇,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是你自己太贪婪,什么都想要,才会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了你。” 梁又薇的生活,明明比所有人都过得好, 她不愁吃穿,有疼爱她的父母。 外祖虽然嘴上对她很严厉,可实际上对她宠爱有加,他的外孙女只有他可以教导,容不得旁人多半句嘴。 实际上,她很羡慕梁又薇。 羡慕她过得无忧无虑,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只是羡慕归羡慕,她也不会去强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离开梁家的那一天,梁老爷子怒气冲冲地随手抄起一尊玉佛扔了过来,放出狠话,如果她走出去梁家的门,以后就不要再回去,他就当从来没有找回过她这个外孙女。 玉佛重重砸在她脚边,顿时四分五裂。 那尊玉佛,是她和谢妗妗去寺庙求来保平安的。 东西碎了,她怔愣了几秒,最后头也没回地离开。 离开梁家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京城的天地广阔无垠,何处为家?何处又不能是家? …… 梁又薇忿忿不平:“究竟是我贪婪还是你得寸进尺?你一边享受着梁家带给你的好处,一边矢口否认,甚至倒打一耙,指责我们苛待你、对你不够好,蒋姒,做人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吧?” “你这种人,也会有良心可言?” 宁其臻听得直发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透着点森冷的寒意,“你这么讲良心的人,怎么从来没去看过那位被你害得全身瘫痪,至今还住在医院的人?” 第57章 人心 宁其臻的话无疑于是平地一声惊雷, 万幸咖啡厅内此刻没什么客人,这家店原本就是谢权注资的,倒不是盛京旗下的连锁产业这么离谱,纯粹是私人产业。 鲜少有人知道这家咖啡店的幕后老板是谁, 店长知道老板今天要过来, 早就聪明地闭店谢客了, 店内员工也放了一天假,店长见他们有要事商讨, 极其自觉地躲到了休息室。 梁又薇愣了很久, 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会……” 不可能,这个秘密她藏得很好, 就连梁文清和外祖都不知道, 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宁其臻是从哪里知道的? “很惊讶?”宁其臻眸光淡淡,“你在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宁家在港城的势力不小,旗下产业繁杂。 梁又薇将人藏到了港城的疗养院, 凑巧地是那家疗养院是宁家早年收购的产业。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查到入住病人的资料。 查小侄女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时, 梁家人的资料他也不是没有调查过, 不过港城和上京相隔甚远,他在港城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了上京就难免水土不服。 老话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上京有不少祖上就是显赫人家的世家大族, 而且极其排外, 圈子关系也纵横交错, 想贸然进入上京名流之列, 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他在调查梁家人的详细背景时,受到了不小的阻拦。 好在,有谢权作保。 宁其臻原本是不想小侄女嫁得这么早,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和小侄女好好相处,就得急匆匆地将人嫁出去,他这个当叔叔的心底多少有点不舒服。 来上京之前,他也是存了点考察谢权的心思,倘若谢权不行,港城还有不少优秀的世家公子,他就不信他宁其臻的侄女,还怕日后会找不到合适的如意郎君。 不过他的种种疑虑和担忧,在见到谢权的那一刻,就被打消得七七八八了。 谢家在上京根深蒂固,越是这种根基深的世家大族,家族内部就越是混乱,谢权年纪轻轻就已经能掌管偌大的谢家,可见他个人能力足够出众,否则以他这样年轻的阅历,很容易被老人压制着出不了头。 宁其臻到上京来,因着和谢家的这层关系在,上京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名流世家也纷纷抛出了橄榄枝,大开方便之门。 宁家不像梁家,宁其臻从没想过要利用小侄女的婚事来换取利益,宁家不缺钱,港城百分之八十的产业支柱皆来源于宁家,何况港城是最佳的贸易港口,早年间就已经彻底打通了海外贸易的关节。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5节 宁家在英美等欧洲国家,皆有产业,法国也有酒庄,德国的机械制造行业也有参与,在苏格兰还有一座极其华丽的古堡。 可以说宁家的经济重心一直在国外,近几年才慢慢转移回国内,他虽有意打入京城市场,不过地界不同、规矩就不同,京城是国内的权力中心,常年生活天子脚下的世家子弟,难免都有几分傲气。 他想打进京城市场倒不是完全找不到法门,就算没有谢权,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只是有谢权帮忙,他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而且在某些事情上,能省掉很多的麻烦。 宁其臻真正对谢权改观,还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上京名绅之流敬重的对象,而是他亲眼见到了谢权的用心。 为了小侄女,谢权私下里确实做了许多事。 站在商人角度,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宁其臻会觉得他昏了头,可站在叔叔的角度,宁其臻很欣慰。 谁会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呢? 这跟独立无关,相爱很简单,要相守就很难了。 总要有一方格外地用心,这段关系才能长长久久,永不变质。 可是站在女方家长的角度来说,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小侄女是牺牲的那一方。 他的小侄女已经吃了半辈子的苦头,从没过一天安生日子,没理由下半辈子还要继续为人付出。 宁其臻不希望小侄女的婚事掺杂任何利益关系,也不希望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变成两家用来交换的筹码。 他只希望小侄女能够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贫穷是富有都不打紧,只要她喜欢,就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 他对男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一定要对小侄女好,要事事以小侄女为先,处处为小侄女着想。 用时下潮流的形容简单来说,宁其臻就是希望小侄女能找个恋爱脑,脑子里时时刻刻只有她一个人。 她这样的性格,如果对方不主动,她能一辈子缩在厚厚的蜗牛壳。 她过去经历过的种种,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迈不过去。 支离破碎的人生、千疮百孔的心,都需要人一点点抚慰拥护,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如果不是真的对小侄女情根深种,又怎么会有耐心去做这种牺牲? 更糟糕地是,倘若对方感觉到疲倦了,再度将小侄女抛弃,小侄女岂不是要再遭受一次打击? 人心都是有偏向的,比起在意这种苛刻的要求对旁人来说是否公平,宁其臻更加在意小侄女的感受。 他怕小侄女会因为不对等的关系而受到伤害,更怕她全身心投入以后,换来的结局会让她更加受伤。 所以,他这个当叔叔的严格把关,如果不是确定谢权能够做得到,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的。 宁其臻心怀愧疚,无论是对已经去世的宁展擎和梁沐晴,还是对他们唯一的女儿蒋姒。 他自知辜负了大哥临死前的嘱托,让小侄女流离失所了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 如今,他就是想补偿,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缺失了二十几年的遗憾填补完整。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大概也只剩下小侄女这桩阴差阳错之下订下来的婚事。 好在,小侄女找到了一位真心待她的如意郎君。 这段日子,谢权为他提供了不少他需要的资料,宁家能够将产业拓展到上京,并且这么快就能够站稳脚,也全仰仗了谢权从中调和。 梁家的事,如果不是谢权帮忙,他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将资料弄到手。 正如他所料,梁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今勉强还能撑撑场面,内里其实已经被蛀空了,从上到下,就没干过一件干净事,也难怪梁老爷子急着要促进谢、梁两家的婚事,只怕对方是想借着这桩联姻,借着谢家的权势地位,拉梁家一把。 至于梁家这些小辈干的肮脏事,他本没有兴趣理会,倘若不是梁又薇咄咄逼人,跟她母亲一样贪得无厌,他还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号小人物在。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宁其臻冷冷出声,“你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这些年还能高枕无忧,这就是你所谓的‘良心’?” “宽于律己,严以待人,这就是你们梁家的教养?也难怪梁家后继无人,如今只能依赖着一桩可笑的婚事来勉强维持面子上的功夫。” 宁其臻早年间跟梁家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他那时还在读大学,接触得最多的人也只有梁沐晴。 他起初见梁沐晴落落大方,天性良善,就以为梁家既然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孩子,说明梁家本身家风极好,族中各人应当也差不到哪儿去。 直到因为梁沐晴和宁展擎的婚事,他和梁家人有过几次短暂会面和交流,经过详细调查以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梁家很会粉饰太平,背地里的丑事是一桩接一桩,什么叔嫂通奸、小辈作奸犯科的事也没少干,大概是仗着有沉厚的家底在,所以行事嚣张,从来不知要收敛脾性,夹着尾巴做人。 梁家这一家子蛇虫鼠蚁,竟然能培养出梁沐晴这么一位品行兼优的大家闺秀,也真是怪事。 当初要不是因为梁沐晴自身足够优秀,跟梁家人截然不同,他这个当弟弟的,私心里是真不愿意自己大哥和这么一家子人搭上关系。 如今梁家式微,显然是这么多年横行霸道、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加以管制引导的报应。 …… 梁又薇脸上血色瞬间消退,垂着的眼睫抖了两下,赫然是慌到了极点,不复刚才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的狂妄模样。 她忐忑不安地疯狂吞咽分泌旺盛的唾沫,隐藏了多年的私隐骤然被人揭露到人前,还是在她最厌恶的人面前,她怎能不慌乱?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梁又薇强装镇定,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信口胡诌,毁坏我以及我家人的名誉,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她尚且搞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将他们梁家的家底摸得这么清楚,言语中透着一股嘲讽和不屑,仿佛和他们梁家很熟稔,不止如此,似乎还携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针对她。 梁又薇心下戚戚,既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真的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又怀疑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信口雌黄地在这里故意诈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妄想通过她的反应来判断真伪。 她一时间拿捏不准对方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故而只能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从中斡旋,至少得搞清楚对方究竟是谁,手上又是否真的有能将她置于死地的把柄。 “是不是我信口胡诌,你心里有数” 宁其臻倒没想过都到这份上了,梁又薇的嘴还能这么硬,他不急不缓地提醒:“圣维亚疗养院,你总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 原本还强装镇定的梁又薇彻底慌了手脚。 圣维亚疗养院,是坐落在港城的一家康复治疗中心,因为地理位置好,加上周遭环境不错,最重要的是离京城足够远,远离了风声鹤唳的中心地带。 就算日后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隔了上万公里总不至于还能传回上京来,只有离得足够远,所有的事情才能迎刃而解,她才得以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压下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走漏过消息。 宁其臻讽刺地勾唇:“还是你需要我再说详细一点?住在3305号房间的那位病人,北城人士,因为交通事故而致残,从上京市第一人民医院转送到了圣维亚疗养院,目前因为常年卧居,已经出现了肌肉萎缩的症状。” “够了!”梁又薇撑着吧台才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唇色白得吓人,最后近乎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将她的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 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如今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拿捏在手。 “你的事?”宁其臻冷笑,“你们梁家上上下下所有龌龊的事,我都了如指掌。” “你父亲在外欠了一大笔赌债,银星互联的项目也是因为他欠了一屁股债才偷天换日,将项目作为赌债抵押了出去。” 言毕,宁其臻顿了片刻,梁家的事,都是谢权帮忙才能调查得如此明朗,他掌握的资料才能如此全面。 至于银星互联这个项目,这是梁家目前最重视的项目之一,废就废在梁家现在没有能主事的人,一家子酒囊饭袋,连个头脑清醒,能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 他倒也没对梁家那位上不得台面的女婿做什么,只是利用他自大狂妄的性格,投其所好,将他带到黎澳豪赌,起初给了他一点甜头,让他慢慢对此上瘾。 赌红了眼的人,什么都顾不上。 所有的资产都能拿出来抵债、倒卖。 银星互联的项目资料就是这样,被梁家那位上门女婿作为赌资抵押了出来。 项目脱手那天,谢权也在场。 作为幕后操控者,他极其爽快地银星互联的项目让给了宁其臻。 宁其臻微微诧异,毕竟这个项目对上京很多人来说是块香饽饽,谁都想分一杯羹。 可谢权只是略施小计,逐个击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从梁家手中将这个项目夺过来。 宁其臻本以为谢权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可不曾想,他从始至终态度不冷不热,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个项目最终花落谁家。 “你确定要给我?这个项目如果能成功,利润可观,报酬丰厚,你舍得将这么一个肥得流油的项目拱手相让给我?” “谢家不缺钱,也不缺前景优越的项目。”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对您来说,是打开京城市场最重要的一把钥匙,宁家可以借助这个项目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 虽然宁家海外贸易风生水起,南方市场也已经占领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是京城,最重要的权力中心,宁家想要插手不难,难的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够全面打开这边的市场。 由南到北,经济重心转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几年宁家有意收缩海外市场,将主营业务迁回国内,如今宁家在港城、黎澳、深湾、安海都有产业基地,深湾最初作为经济开发区被政府大力扶持的时候,宁其臻看准了时机抢占市场,如今几乎垄断了南方经济制造业。 只可惜,京城这个地方太杂,而且因为大哥的事,宁家对京城这个地界深恶痛绝。 宁展擎的死,几乎成了宁家最不能言说的痛。 也正因为如此,宁家错过了最好介入京城的时机,如今再想插手,难如登天。 宁其臻是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机会,毕竟小侄女如今在京城生活,宁家驻扎港城,天高皇帝远,万一再像之前那样,受了欺负,他们都不知道。 于公于私,宁家都必须打开京城市场。 宁其臻神色复杂,从某个层面来说,他也不想承谢权的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得了谢家的利益,这件事的性质又变得不一样了,宁家会矮人一截。 宁其臻沉沉地出声表态:“我不希望姒姒的婚事成为交换的筹码,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如果你是打着想用这个项目,来让我认可你的主意,那你可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宁家就算想打开京城市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姒姒,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项目,宁家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小侄女日后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 就像他父母所期盼的那样,活得无忧无虑,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谢权眸色平静,淡笑了声道:“您不必介怀,也无须放在心,我们的出发点和目的,都一样。” 他们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蒋姒。 谢权并不在意梁家是死是活,对银星互联这个项目,也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为了蒋姒,他也不会插手梁家内部的事。 谢权淡声:“如果我说这是聘礼,未免太过委屈姒姒,我也不希望我和姒姒的感情,掺杂太多与利益相关的事。”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过请您放心。” “我对姒姒是出自真心。” 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宁其臻一颗定心丸,谢权的种种妥协,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仍是不放心:“真心能维持多久?你对她的感情又怎么能保证永远不会变质?人心易变。” 人心是最难测,也最难保证的东西。 前一秒海誓山盟非君不娶非君不嫁的恋人,下一秒也可能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漫漫岁月,年日长久。 他怎么能保证就永远不会变心?永远能对蒋姒一心一意?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6节 宁翰博治家甚严,和明岚夫妻恩爱和谐,生下了他们三个子女,一家五口虽然过得和睦美满。 可他出身摆在这里,很难不接触到圈子里的丑闻。 港城早年间为了财产撕破脸的家族数不胜数,头前恩爱有加的夫妻,转眼就变心得也不在少数。 港城大部分富商家庭还延留着过去的陋习,堂而皇之地将情妇带回家门养着,大、小老婆齐聚一堂,外头红颜知己更是无数。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没法根治。 任何踩着道德高压线的行为都可以被美化成时逢场作戏,是为了事业、为了工作而做出的牺牲。 宁其臻和宁展擎兄弟俩都不愿意踏入追名逐利的浮沉商海,其根本原因就在此。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充斥着恶臭盈沸、不堪入目的种种丑陋行径。 只是当年宁展擎为了他这个弟弟能够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所以主动挑起了宁家的重担。 宁其臻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展擎,对大哥的愧疚加上没有照顾好小侄女的内疚,相互交织拉扯。 他没法不去考虑小侄女的感受,也没法说服自己如此轻易草率地将小侄女交给另一个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已经足够优秀,哪怕他做出了许多牺牲、给予了诸多保证。 可是承诺,谁都会说。 热恋期,谁没许下过海誓山盟、天涯海角的诺言。 真正能白头到老的人能有几个? 如今的快餐时代,已经容不得所谓的“真情”。 小侄女不同,她的前半生太苦了,所以无论是他,还是宁家其他人,都舍不得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她的婚姻,他们没有资格横加干涉,毕竟他们从未尽到过监护人的责任。 可又不甘心就这么随意地将她的婚事确定。 万一呢? 宁其臻处理过诸多棘手的事情,从没有哪一件事让他如此无力,他总忍不住去想。 万一谢权变心?万一谢家仗势欺人,压榨她、欺负她,那该怎么办? 她需要的不止是一份底气,更需要的是真正能护得住她的靠山。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希望小侄女永远都不用再受到伤害。 “你可以随时抽身,不带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这对你不会造成伤害,可姒姒不一样,她心眼实,重感情,一旦你撬开了她的心防,她就会永远将你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宁其臻有意刁难,冷声,“你我皆知,商人的情意能有几分重?三分能演出十分的效果,情根深种的戏码我看得太多,口头上的承诺谁都会说,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毫无价值,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谢权似乎并不生气,神色如常,“我愿意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尽数转到姒姒名下,这样足够证明我的诚意吗?” 第58章 罪不 宁其臻怔了许久, 绕算是他见多识广,自诩阅人无数,一时间也没法消化这个回答。 谢权却只是神色淡淡,仿佛只是随口问了句今天的天气如何、吃了什么这种再日常不过的话。 “你是认真的?”宁其臻眉头深深皱起, 神色格外复杂。 年轻男人只是淡淡地笑了声, 淡漠的眉眼染上惺忪笑意, 清雅的面容更显出几分颠倒众生的妖冶。 “是认真的”他温声,“我对姒姒, 从未有过半点虚假的许诺, 也从未有过半分假意。” “你真的想清楚要这么做?” 宁其臻心底震惊万分,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神色来。 谢权这种举动,无疑于是自杀。 一旦两人感情破裂, 他的一切都会随之荡然无存。 “我理解您的担心, 如果是我的女儿出嫁, 我也很难安心将她交付给别人。” “我愿意将主动权交给姒姒,这样虽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她会多一份保障。” 宁其臻也没想过他会做得这么绝, 能为小侄女牺牲到这一步。 原本对谢权存的最后那点疑虑,最终烟消云散。 这个圈子里真情是种笑话, 信任更是寥寥无几。 夫妻之间鲜少有是因为爱而结合的, 大部分都是为了利益妥协,将就着过一辈子,等到利益消磨殆尽,那么这段关系也走到了尽头。 就算有感情基础, 也经不住时光消磨, 诸多利益纠葛, 灯红酒绿的浮华盛世, 诱惑实在太多。 一次两次还能抵得住,等到激情褪去,新鲜感消失,一次失足,时间久了就会演变成常事。 逢场作戏是这个圈子最常见的生态,也是最叫人反感的做派。 像谢家这样的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祖辈从仕从商,家风严格也不一定能够约束得住。 长期面对种种诱惑,总有一天会把持不住。 可谢权将主动权交到了小侄女手上。 他的一切,都在小侄女的一念之间。 主动将自己的命脉双手奉上。 试问这个世间能有几个男人做到这地步? 即便是宁其臻,他也没法像谢权这样,全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带来的影响。 究竟是过于自信?还是真的傻得出奇? …… 宁其臻极其隐晦地看了护着小侄女的男人一眼,神情复杂至极,既欣慰又隐隐有点失落,他这个当叔叔的,还没为小侄女做过什么有用的事,也没好好陪陪她,不久的将来,他就得送小侄女出嫁了。 “你究竟是谁?” 梁又薇现在才知道害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面这个男人身份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知道梁家太多秘辛,而这些事都被藏得很深,倘若不是背景殷实,有手段,是不可能挖出来的。 她那位窝囊父亲因为自己的赌债,将公司项目资料泄露出去的事情,除了她以外,梁家上下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就连外祖都只以为是公司出了内鬼,他万万想不到,这个‘鬼’其实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银星互联这个项目事关公司存亡关键,她那个王八蛋父亲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抵押出去。 梁又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 可事已至此,除了帮着隐瞒下来,她别无他法。 万一让外祖知道真相,何止是她那个混账父亲要承担责任?连同她和梁时熠,他们一家人都可能被外祖赶出家门。 所以,她非但没有将这件事捅出去,反而严严实实地压了下来,捂住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梁又薇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一个外人知晓。 “这个问题,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母亲,看她如何回答你。” 宁其臻和宁展擎毕竟是亲生兄弟,虽然性格迥异,五官却是有点肖似,尤其是眉眼之间,神韵极其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梁文清一开始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她当然会害怕,因为做了亏心事,害死了他大哥和梁沐晴。 所以,她既畏惧蒋姒那张和梁沐晴长得如此相像的脸,又害怕自己做的种种丑事有朝一日会被曝光于大众眼前。 梁又薇心神已然大乱,想争辩又无从开口。 梁文清如今疯疯癫癫,根本认不出什么人。 每天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嘴里总念叨着:“是他们!他们回来索命了!他们回来找我报仇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你们的!” “是你…是你非要和我争,你明明什么都有了,明明过得比我还好,可你凭什么能处处比我强?处处过得比我好?” “你能嫁有钱人,我为什么就得嫁一个私生子?我不服气。” “你拥有的东西,分明是我的,都是我的!” “小偷!都是小偷!你们都是强盗!滚开!” …… 梁又薇根本没有耐性去听她的疯言疯语,也没有兴趣去照顾一个已经精神失常的女人,哪怕这个人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梁文清曾经教过她,事事以自己为先才能够过得好。 她如今就算想抛弃梁文清,也是因为梁文清教导有方,她不过是遵从梁文清的意思行事而已。 要不是害怕旁人知道她有个疯疯癫癫的母亲,怕家里的丑事传出去,她早就将梁文清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了,也用不着留在家里,每天折磨家里人。 只是,梁文清虽然疯了,言语里却时不时能吐出一些叫人触目惊心的词句来。 每到这种时候,梁文清就会让佣人按住梁文清的手脚,强迫性地给她灌药,以免她疯疯傻傻,在外祖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大概猜到,梁文清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也许是害死了对方,所以如今疯了以后,最害怕地就是对方来找她偿命,就连发疯嚷嚷着的都是这件事。 只是,她对梁文清口中阐述的一切不感兴趣,也根本不知道梁文清害死的人是谁。 如今,骤然听宁其臻再度提及梁文清,她稳下心神,深深皱起眉,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心底成形。 莫不是…… 梁又薇心思千回百转,目光落在宁其臻脸上,最终又落在蒋姒身上,脸色青白交加,难看得紧。 在蒋姒面前被曝光了自己的底细,这种感觉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怎么整都整不死她,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刀枪不入。 当出宋潇潇那样羞辱她,学校的人几乎都信了她的话,将蒋姒架在了风口浪尖上,她一度成为全校师生唾弃的对象。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7节 同学之间由言语上的嘲讽奚落,逐渐演变成肢体上的碰触。 只是蒋姒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下手会这么狠。 蒋姒和被宋潇潇煽动后去找麻烦的女生动过几次手以后,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对她下手了,唯恐挨打。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看着没什么反抗能力,实则生命力比蟑螂还要强悍,从阴沟里生长出来的杂种,就是这样,随便给点阳光就能放肆生长。 梁又薇恨不得直接将她赶出学校,外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这样的人塞进学校里,和她一起上下学。 她觉得丢人至极,恨不得和蒋姒彻底划开界限。 可不行,她在学校师生眼中是受害者,所有人都觉得她受了委屈,父母忽然找回来一个私生女,这是家族丑事,也是上流社会最常见也最为人不齿的事。 梁又薇还以为只要所有人否站在她这边,蒋姒就会知难而退。 谁知道,她命这么硬。 几番死里逃生也就算了,连在这种被千夫所指的环境里,都能生活得下去,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就好像别人口中肆意嘲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更叫梁又薇嫉恨地是蒋姒这个乞丐,也不知道怎么跟谢妗妗搭上了线,分明不在一所学校读书,谢妗妗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骄纵大小姐,竟然会跟蒋姒这种声名狼藉的私生女混在一起。 梁又薇对谢妗妗这个和自己齐名的上京千金是又怕又恨,谢妗妗跟她同为千金小姐,对方却因为谢家的地位,在京城备受追捧,和她相比,不少世家公子哥明显对谢妗妗更加感兴趣。 起初梁又薇还藏起了妒意,佯装好意地劝解谢妗妗:“妗妗,你我的身份不同,交友是不是应当更加谨慎点?” 哪知谢妗妗根本不买账,反倒轻谩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了声:“有什么不同?两只眼睛一张嘴,能和旁人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谢妗妗微弯唇角,笑得一派天真烂漫,“也是,你的心眼针尖般大小,跟旁人的确有别。” 梁又薇在京城千金们面前一向无往而不利,因为她声名远扬,又是梁家最高贵的大小姐,还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大家对她既羡慕又恭顺,害怕得罪她,所以只能迎合。 谢妗妗确不同,家世出身比她还好,容貌更是在她之上,她虽娇纵,却备受京城少爷们追捧,这其中最忠诚的莫过于陈易,陈家那位混世魔王,平常正事不干,插科打诨的混账事倒是没少做。 没有人敢开罪谢妗妗,就算不是因为她的身家背景,单就一个陈易都够人喝一壶了。 梁又薇被嘲讽的脸色骤变,碍于对方身份,又只能咽下这口气,换上一贯柔弱的神情,可怜兮兮地小声解释:“妗妗,我只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你哥哥不在,只剩下我能照顾你,你…你可以不领情,没关系。可是,妗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羞辱人?” “羞辱?”谢妗妗挑眉,“说你心眼小,你还不承认,不过说句实话而已,你都觉得我是在羞辱你。” “何况,我哥可不喜欢爱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小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百分之百能嫁进谢家,成为谢家未来的女主人?所以迫不及待地到我面前来摆兄嫂的架子?” “教育我?你也配?”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戏弄旁人的那些小把戏,也敢拿到我面前来班门弄斧,你倒是真不嫌丢人。” “再说了,我谢妗妗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管天管地,你还敢管到我头上来。” “别说我哥没答应过这门亲事,就是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 谢妗妗根本不在意旁人怎么想,也浑不在意两家的交情,毫不留情地奚落她:“别自作多情了,我家的事也用不着你越俎代庖,你要真是这么闲,倒不如找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也省得你成天白日做梦,毁人名声。” 梁又薇和谢妗妗一贯合不来,谢妗妗这人心高气傲,难相处得很,可偏偏她家世显赫,自身条件又好,梁又薇就是不喜欢她,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她原本是想着好歹她以后是姑嫂关系,就借着未来嫂子的名义敲打谢妗妗一番,总得让她搞清楚以后谁才是她应该拉拢的人。 和蒋姒这种人成日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平白惹人笑话不说,还害得她也变成了被人讥笑嘲讽的对象。 梁又薇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谢妗妗如此不留余地的嘲讽,也叫她丢尽了脸面。 谢妗妗在国内的时候没少护着蒋姒,因为蒋姒的缘故,她和谢妗妗之间本就冷淡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 她不明白蒋姒有哪里好,能叫谢家兄妹如此重视她。 …… 梁又薇着实妒恨蒋姒,她冷笑了声:“用不着回去问我母亲,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和这个女人关系不清不楚,这也是你自己承认的。” “蒋姒,你命可真好啊,总是有人跳出来当你的护花使者”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瞧瞧这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当成仇人一般看待,就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你当着他们的面翻旧账,指责我们差点害死你,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分明我们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你却总能扭曲事实真相,因为疑心我们要害你,甚至还在外人面前给我们冠上了谋杀的罪名。” 梁又薇又觉得讽刺又觉得可笑,他们将蒋姒保护起来,就好像她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千金之躯一样,唯恐旁人一不留神冲撞了她。 从开始到现在,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提防? 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她的‘护卫’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将她缉拿归案,倒真是可笑。 梁又薇愈发不平:“要说谋杀,也该是你谋杀我才对,当年,若不是保姆及时将你拉开,你险些活活掐死我。” “三哥”梁又薇摸着脖子,想到那种窒息的感觉,仍然心有余悸,那天的蒋姒真的疯了一样,两三个成年女人竟然都拽不开她,那双手就这么紧紧地卡着她的脖子,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氧气一点点消磨殆尽的感觉,窒息而死,真的很痛苦。 她望着谢权,仍旧不甘心,下意识地仰着脖子给他看,“我知道你如今对她深信不疑,可我真的没撒谎,当年,她掐着我的脖子,掐得那样紧,梁家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我没害过她,反倒是她因为心生不满,对我痛下毒手。” 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脖子上一片光滑,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对了”梁又薇忽地想起什么,“潇潇也可以作证,她曾经因为一些小事,和潇潇生了嫌隙,为了发泄,她竟然将潇潇堵在储藏室,险些毁了脸,若不是潇潇躲得快,那角架要是划破了脸颊,如今只怕已经毁了容。” 梁又薇说得都是事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不过隐瞒了许多细节,藏起了诱发矛盾的真实原因。 如此听起来,蒋姒反倒成了那个因妒生恨、小肚鸡肠的恶人。 她对自己的同学都能下手,就连梁又薇这个名义上的姊妹,也没有轻易放过。 这才是梁又薇惯常使用的手段。 她最会做的就是将完整的真相剪得稀碎,然后东拼西凑出来一个虚假的“真相”。 偏偏这个“真相”曾经欺骗过很多人,因为比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女,梁又薇这种光环加身的名门千金说的话,反而更有可信度。 是以蒋姒就算解释,也不会有人想听,更不会有人愿意去了解。 真相如何,根本没有人在意。 大家在意的是自己的耳朵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事实,内心又在期盼着什么样的走向。 大多数人信奉的、为之痴迷、并且深信不疑的准则,那就是真相。 蒋姒无话可说,实际上她现在又累又倦,也提不起力气去反驳。 梁又薇这张嘴毒如蛇蝎,谎言随手拈来,更重要地是逻辑自洽,无论你如何辩驳,她都能理直气壮地将这个“谎言”树立的更加饱满充实,让更多人相信,她所说的就是真相。 蒋姒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可没等她离开,微微蜷缩着指节的手就被用力握了一下,男人宽厚的手掌牢牢包裹着她,指腹抵着手背轻轻摩挲,薄薄的茧子划过细嫩的肌肤时,有点麻麻的。 谢权低眸,不像是在看梁又薇,反倒像是在透过她找寻着什么一样,眸色深邃沉暗,窥不见一丝光亮。 蒋姒垂眸,目光始终定定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胆小,也很怯懦。 谢权的感情毋庸置疑,她根本没有怀疑的必要。 只是……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蒋姒不知道谢权有没有将梁又薇说的话听进去,这不为人知的一面,被拉出来,摊开在他面前,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一般难堪。 她蓦地沉默下来,身体里的各个器官都像是已经步入了报废阶段,运转极其缓慢,大脑也在迟缓地转动着,老旧的齿轮严丝合缝的卡着关口,缓慢地滚动,发出“咔吱咔吱”的沉闷响声。 “梁小姐,我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谢权神色淡淡,看着梁又薇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蒋姒如果真的能像梁又薇形容的那样,狠下心肠,有自己的锋芒,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他的谢太太只有在触及到底线的时候,才会想到要反抗。 她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 过往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她,束缚着她的手脚。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而是发现越挣扎,束缚着她的那层枷锁就会收得越紧。 谢权眉眼始终平和温淡,只是眸底深处带着凉意,“你过去就是靠着这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手段,在旁人面前肆意污蔑我太太的名誉?” 梁又薇被他说得一怔,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错愕地望着对方:“你说什么?我污蔑她?” “我说得句句属实,从没撒过半句谎”梁又薇哑了声,“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是个谎话连篇的恶人?不过就是因为一时的心气不顺,和她起了两句争执,我就这么罪不可赦,这么该死吗?” 她自认为从前对蒋姒做的事都天衣无缝,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旁人抓住的把柄。 京城的千金小姐们总不至于有人蠢到会去承认,曾经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借口,打着为她伸张正义的旗号,放任心底的恶意肆意疯长,故意针对打压蒋姒吧? “你是不是罪不可赦,这无须我来评判。” “梁小姐,你舌灿莲花的本事不妨留到日后,以备不虞。” 谢权神色很淡,可别有深意的一番话,足以让本就底气不足的梁又薇愈发心虚。 梁又薇对谢权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恨意,又有不甘心,他明目张胆的维护,的确让她难堪,难堪之余,更多的是难过。 她打从第一眼见到谢权,就喜欢上他了,虽然这些年,谢权对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不冷不热,可没关系,梁又薇觉得他对所有人都一样,说明他就是个天生冷情的性子。 直到如今才恍然发现,他不是没有感情。 原来…… 他也会费尽心力、挖空心思,小心翼翼地去保护一个人。 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她呢?明明比起蒋姒,她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 她到现在都不相信宁其臻说的话,何况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她和谢权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 “以备不虞?”梁又薇嘲讽地笑了声,只是这笑里带着几分难得地涩意,“怎么?三哥莫不是还想像先前对付小时那样,再将我也送进去坐牢,就为了替她出口气?” 第59章 明珠 梁又薇直勾勾地盯着谢权, 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丝不忍,可没有,男人眸底深邃如同无垠黑夜,平静又沉寂。 她恍惚了一瞬, 目光辗转落在相交的那双手, 男人手掌宽厚握着那只略显细窄纤瘦的手, 冷白的皮肤上青筋浮现,似乎是怕对方抽手离开, 所以只能用力握住。 时值午后, 日暮西垂。 稀薄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投入咖啡厅内,光影昭昭,光线温暖又明亮, 落在男人清峻挺拔的身上, 仿佛落了层清浅的光, 淡漠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她愣了很久,蓦然想起被刻意忽略了很久的一幕往事。 三年前,订婚宴上。 彼时少年疏冷眉眼略显青涩, 身形却清挑出众,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也不显得滑稽, 衬衫领口紧扣, 蓬松的黑发被尽数梳到脑后。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8节 站在边廊的露台上,一旁陈易抵着露台,神秘兮兮地说:“三哥,我刚刚去了趟休息室, 见到那位梁家千金了, 你猜怎么着?竟然就是那时候我们在梁家遇上的那个小哑巴。” 陈易也不怎么关心梁家的事, 他和梁时熠关系势同水火, 互看不惯,他嫌梁时熠这一粒老鼠屎毁了他们富二代的名声。 同样是光明正大的啃老,梁时熠成天惹是生非,以权压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故而他和梁家人全无来往,若不是谢权和梁家有婚事在身,他恐怕都不会在意梁家的消息。 这段日子,他没少探听到有关梁家那位二小姐的事。 听说那位二小姐是刚从南方小城里找回来的,小时候因为保姆看管不利,导致她走丢了多年,直到现在才回到梁家。 陈易对这位二小姐固然好奇,可从未见过本人长什么模样。 趁着谢、梁两家订婚,陈易偷偷去了趟休息室。 休息室里人不多,只有酒店的员工在一旁侯着,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漂亮的眉眼低垂着,卷翘的眼睫如同翕合的蝶翼,褪去了那年冬日的臃肿外套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裸粉色礼服,骨骼纤细,骨肉匀亭,纤秾有度。 才十八岁而已,花一般的年纪。 年轻女孩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娇嫩又明媚。 …… 漂亮是真漂亮,比起那位声势显赫的梁家大小姐,陈易觉得这位被遗留在外的梁家二小姐才是真绝色。 如同蒙尘的明珠,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叫人挪不开目光。 陈易自诩阅人无数,初见也不免被那抹浓艳的色彩惊艳到,他摸着下巴,啧啧称奇:“你还别说,小哑巴这么一打扮,长得还真不错,就是可惜了,她不会说话。” “她不是哑巴。” 少年嗓音温淡。 陈易愣了一下,诧异过后,又庆幸地点点头道:“不是哑巴就好,梁家塞了这么一位声名狼藉的二小姐给你就算了,要还真是个身体有疾的,未免也太对不起你了。” “不过,这小哑——” 少年淡淡觑了他一眼,陈易咳嗽了声,改口:“我是说这梁家二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传闻中那样心机城府极深,精于筹谋算计的样子。” “倒是——” 陈易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挺可怜的。” 打从第一次在梁家见到这位梁家二小姐,陈易就觉得对方可怜兮兮的,有点“朴素”。 行为举止与上京名媛们截然不同,亦或者说是跟整个梁家都格格不入。 有种历经世俗洗礼后的沉静,又带着点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 传闻都说梁家老爷子对这个刚刚回到梁家的外孙女尤为疼爱,她要什么,梁老爷子就给什么,甚至为此还将谢、梁两家的婚事也作为了补偿,一并交付给她。 但今天陈易在现场却不曾见到梁家人对这位二小姐有多重视,虽然梁老爷子以外孙女年纪尚小不宜大操大办为由,没有宴请太多宾客,但谢家旁系宗亲本就殷实深厚,订婚宴排场也不低,梁家举家上下都在前厅忙于应酬交际,那位本该是今天订婚宴女主角的梁家二小姐就这么被晾在一旁,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她一个人拘谨又不自在地坐在休息室里默默等着,看着怪可怜的。 “三哥”陈易出身名门,家庭尚且算幸福圆满,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圈子里的弯弯绕绕,他认为梁家家事繁杂,不是适合攀亲接触的好家族。 陈易大概能懂为什么先前谢权从不踏足梁家的原因,可又觉得疑惑:“你先前不是对这段婚事很冷淡吗?为什么如今又忽然答应了呢?” “梁家二小姐出身不明,看起来也不太受宠,她根本没法成为你的助力,你大伯二伯如今仍旧对谢家掌权人的位置虎视眈眈,你娶了她,岂不是白白送了把柄给他们?” 陈易想不明白,试探道:“难不成是你家老爷子逼的?要我说,谢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诺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抓着往日的婚盟誓约不放,何必呢?” 恰好良辰吉时将至,匆匆赶过来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提醒:“陈少爷,小少爷,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去前厅了。” 陈易摆了摆手:“知道了。” …… 梁又薇站得位置巧妙,凸出的墙体正好遮挡了她的身影。 她站在墙后,听见露台门开了又关,脚步匆匆。 穿堂风呼啸而过,少年清润微磁的嗓音也在风里消散:“不是。” 不是? 不是什么? 梁又薇先是愣了一下,没等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脚步声逐渐走远。 她从墙后微微探出身来,少年清瘦的身形沐浴在阳光下,燕尾服笔挺垂落,更衬得背影清隽耀眼,那一晃而过的眉眼,似乎藏了点温和的笑意。 她从未见谢权笑过。 印象里,他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把握着尺度,对人极其淡漠疏离。 哪怕亲近如陈易,也跟他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沟壑。 没人能靠近,也没人能看透。 可那一刻,梁又薇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对这桩婚事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排斥。 …… 梁又薇怔怔发呆,受伤的手掌隐隐作痛,明明已经痊愈,可那道丑陋的疤痕像是烙印,永久留在了肌肤上,稍不留神,那种噬心刻骨的疼痛便会席卷而来。 更让她觉得疼痛难忍的是男人冷漠的态度,他垂眸看着她,黑眸黢深:“替我太太出气,有何不可?” * 梁又薇以为谢权就算对她全无感情,多少也会顾忌着点谢梁两家过往的交情。 有外祖在,他总不至于和梁家撕破脸。 可她万万没想到,谢权比她想象得要更加心狠。 银星互联的事,也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 梁老爷子得知是她帮着父亲遮掩痕迹后,大为光火。 “混账东西!你竟敢帮着你父亲欺上瞒下!” “外祖,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又薇急忙解释:“父亲也是被人设局蒙骗了,他不是故意的。” “蒙骗?就他那个猪脑子?还需要人设局蒙骗?” 梁老爷子愈发激动,“银星互联是我们梁家如今立身的根本,多少人正在盯着这块肥肉,你们父女倒好,一唱一和将项目拱手相让!” 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才拿稳这个项目,她可倒好,帮着那个蠢货将核心资料泄露出去,如今对方公司抢着注册,银星互联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外祖”虽然梁又薇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可她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她先前不敢声张,就是害怕梁老爷子知道后,会将他们赶出梁家。 她急急出声:“我父亲虽然愚笨,但他并非是那种不知道轻重好歹的人,如果不是有心之人刻意设局陷害,他又怎么会傻到将这么重要的项目让利出去?” 梁老爷子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的女婿是个什么德行。 当年如果不是梁文清意外怀孕,梁老爷子害怕家丑被宣扬出去,又怎么可能会将这种人招进家门? 这些年,梁老爷子看在梁文清和孩子的份上,对他多有容忍,甚至还特地将他带进公司,让他从低做起,慢慢跟着其他元老学习,日后也好能多帮趁着点梁时熠。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 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过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生意场上被人吹捧两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真以为自己很了不得。 梁老爷子胸口闷疼得厉害,他捂着心口,厉声斥道:“你父亲呢?叫他滚过来!” 梁又薇神色微变,她求助似地望了眼一旁的伍德州。 梁文清夫妻关系不合,两人在外人面前顾忌着梁家脸面,尚且还能粉饰太平。 私底下却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梁文清一心扑在梁又薇身上,专注培养她,望女成凤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她父亲,成日吃喝玩乐,和梁文清一见面就吵架。 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常年出入烟花场所,如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知道静思己过,成天在外头胡吃海塞,说不定这会儿还躺在哪个女人的床上醉生梦死起不来。 伍德州皱着眉头,他并不喜欢大小姐这一大家子人,只是碍于梁老爷子对他有恩,他没法视而不见。 “老爷”伍德州帮着打圆场,“姑爷这会儿去常州出差了,怕是要三天后才能赶回来。” “还出什么差?叫他赶紧滚回来!” 梁老爷子大动肝火,情绪一激动,捂着心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见状,伍德州赶忙上前,从抽屉里取出药来,端着水给他喂下去:“老爷,您千万不能激动,公司的事还需要您来处理,您要是倒下了,公司群龙无首,只怕会更加乱。” 梁老爷子心绞痛,他身体一贯健康,只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这段日子,他病得越来越严重,许多事情已经分不清了对错,许多人也忘得干干净净。 本来应该好好休养,如今却因为家里乱七八糟的事,连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梁老爷子脸色苍白,过了很久才缓过气:“让他立刻滚回来,常州的事用不着他负责,公司以后也不用再去了,所有事宜让他全部交接到其他人手上。” “外祖”伍德州还没出声,梁又薇就先急了。 他这一吩咐下去,不就等于是架空了父亲吗? “如今公司本就人心惶惶,您要是现在豁免父亲,只怕底下员工会更加猜忌,人心不安,对公司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梁又薇怎么都不能让梁老爷子罢免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她父亲是个窝囊废不假,可若是真的被他从公司踢出来,以后只怕就别彻底失去了竞争继承位的权利。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祖将梁家的一切,转手交给蒋姒吧! “你父亲那种废物,在公司也只会添乱!”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梁老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项目交到他手上也能闹出这么多事儿来,闹到如今这种地步,现在上京所有世家大族都在看我们梁家的笑话!” “可是……” 梁又薇不甘心,还欲争辩。 伍德州朝她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地提醒道:“孙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公司的事,老爷自有定夺,至于旁地……您也可以等到姑爷回来后,再行商议。” 梁又薇咬着唇瓣,目光落在梁老爷子横眉怒目的脸上,最终还是收起了那点不服气的小心思。 临走前,她闷闷地出声:“知道了,外祖,您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身体,等明天父亲回来,他一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请您放宽心,好好休息。” “滚出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69节 梁老爷子还是头一回对梁又薇态度如此冷冽。 梁又薇闷着气,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她走后,梁老爷子失了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阿德,你看看他们这群废物,我这些年对他们真是太纵容了!才会惯得他们无法无天,到如今都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伍德州沉吟:“老爷,您当初的确不该让姑爷进入公司,姑爷能力有限,这件事您心底也清楚。” “我能怎么办?文清怀了小时”梁老爷子头疼欲裂,“顶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求我帮她挽留丈夫的心,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女儿带着孩子走极端,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文清。” 那个时候,梁文清夫妻不合,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梁文清有严重的孕期抑郁倾向,情绪极其不稳定,她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他想办法让丈夫回心转意,否则就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死。 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威逼利诱,将公司红利当成筹码,这才让那个男人留在了梁文清身边。 伍德州欲言又止,他沉默良久,才出声:“老爷,或许就是因为深知您会心软,文清小姐才会用自己和孩子当成筹码来和您做交易,您有没有想过,以文清小姐的性子,她其实根本没有勇气走到那一步。” 他跟随梁老爷子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这些年在梁家发生的种种事情。 梁老爷子觉得亏欠梁文清,就对她百般容忍,毫无底线。 梁文清在梁家过得并不差,就算当时跟着前任梁家太太在外生活,虽说日子算不上锦衣玉食,但却也没到饥不饱食的地步,她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可要好太多了。 她处处以性命要挟,但凡不如她意,就开始在家里大闹。 逼着梁老爷子退让,逼着……沐晴小姐妥协。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梁老爷子沉着脸。 伍德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委婉地提起当年去接蒋姒的事:“老爷,您或许不知道姒姒小姐在南城是如何生活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每天除了上课以外,还要出去捡废品,节假日的时候,会偷偷跑到附近的小饭馆帮忙打杂洗碗,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地方漏水漏风,每到雨季就会淹没,长年累月见不到阳光。” “比起姒姒小姐,大小姐的日子不算难过,您的堂弟即便被踢出了梁家,可他的父母仍然会接济他,他们的生活并不差。” 整个梁家,只有伍德州亲眼见过蒋姒是如何生活的。 那么小的孩子,每天风餐露宿,饥不饱食,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捡的别人不要的。 伍德州看着那个狭窄的出租房实在太揪心了,他无法想象沐晴小姐倘若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过得这么辛苦,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肯定会痛不欲生吧? 沐晴小姐那么期待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在梁家养胎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地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她和伍德州说:“父亲总盼着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能够继承梁家家业,可我却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日后,能过得比我幸福,这就足够了。” 造化弄人。 越是渴望什么,越是容易落空。 梁老爷子沉默,“那孩子……” 他双眸浑浊,嗓音愈发沙哑,“太倔了,比她母亲还要倔强,从不肯体谅我的一番苦心。” 伍德州实话实说:“老爷,您别嫌我说话难听,其实有时候,我都觉得您对姒姒小姐太狠心了。” “她很关心您” “知道您生病,她那么不想回到梁家来,也还是选择了妥协,回来探望您,可您……” 伍德州一直很后悔,他本来想劝着蒋姒回来,以为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总能放下芥蒂,平心和气地解开心结。 可谁知,竟然会闹到那种不可收场的地步。 “唉”伍德州叹气,“要是沐晴小姐还活着就好了。” 梁沐晴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和性格,只可惜梁老夫人也是红颜薄命,梁沐晴五岁的时候就因疾病去世。 梁沐晴又步了她母亲的后程,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只留下蒋姒一个孤女独自活在这世上。 如果…… 梁沐晴还活着,梁家也不会乱成现在这样,蒋姒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般辛苦。 “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梁老爷子哑了嗓:“宁家的人有没有去找过她?” 宁其臻踏进梁家大门那一刻,梁老爷子就知道藏了多年的秘密如今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伍德州点头:“宁家那位和姒姒小姐私下已经见过面了,恐怕现在,姒姒小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 “事情就是这样” 宁其臻在咖啡厅的时候,给了蒋姒一张私人名片,上边有他的联系电话,也有他的地址。 他知道蒋姒会过来,但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许是因为那天在咖啡馆接收到的讯息太过杂乱,她需要时间去消化,才会隔了这么久才约他见面。 宁其臻沉吟:“当年你父母去世以后,梁家人趁机彻底抹去了你的存在,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偷偷将你养在乌镇,我父母一直以为你已经去世了,直到前些年才知道真相。” “你是说”蒋姒顿住,嗓音微微有点哑,“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是吗?” “怎么会只剩下你一个人呢?” 宁其臻着急地回答,“姒姒,你的父亲是我大哥宁展擎,宁家永远是你的家,我……” 宁其臻在商场上一向无往而不利,如今在小侄女面前却手足无措,他哽咽了下,“如果你愿意认我这个叔叔,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还有你的姑姑宁夏她也想回来看看你,只是我怕一下子出现太多人在你面前,你会接受不了,才让她暂时打消回来的念头,新禹你也见过了,那是你姑姑的儿子。” 蒋姒花了几天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见宁其臻。 她只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又是怎样的人。 “你的父母很善良,他们也很爱你,你父亲临死前曾经交代过我,要好好照顾你” 宁其臻沉吟片刻,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她,“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 第60章 矢志 蒋姒垂眸看着宁其臻递过来的牛皮纸袋, 迟迟没有拆开。 宁其臻叹气:“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太多,但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于情于理,都应该交还给你。” 蒋姒沉吟片刻, 最终拆开了纸袋, 里边厚厚一摞文件, 大部分都是产权证明。 蒋姒愣了一下。 宁其臻抬眸看了眼律师,律师会意, 主动出声帮忙解释:“蒋小姐, 您父亲生前留下了大笔资产,包括房产、名车、酒庄,还有公司的股权、基金等等。” “其中房产包括但不仅限于英国和爱尔兰的古堡、法国的葡萄酒庄园、莫斯科的公寓以及加拿大的独栋别墅, 名车共有18辆, 均都停放在港城荔湾明珠的地下车库, 一辆庞巴迪环球7000私人飞机,还有一艘巨型邮轮和一艘私人游艇,目前游艇停放在对岸港口, 您可随时出海游玩,邮轮正常检修, 三个月后才能正常使用, 酒庄有专人打理,目前和法国多家酒店、高级西餐厅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每年利润可观,收益能达到三千万美元左右。” “对了, 还有您母亲创立的芭蕾舞团, 两年前曾经有幸获邀前往巴黎歌剧院进行公演。” “等一下”蒋姒听得稀里糊涂, “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父母的吗?” “是的”律师和善地笑了笑, “您父母已经去世,您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交由宁先生代为管理的所有动产以及不动产,将会陆续转移到您名下。” “……” 见她神色恍惚,宁其臻眼底带着温和地笑意,“放心,明律师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协助你处理好你父母的遗产。” 明律师点点头,应允:“您无须担心,我会帮助您处理所有事宜,包括产权变更、股权分配变更等等繁琐手续。” 蒋姒双眸失神地坐着,看起来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明律师念了些什么,她其实根本没听清。 天价资产、巨额数字,听起来就像是一段无字天书,荒诞又离奇。 蒋姒被砸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从这段恍若幻梦的打击中走出来,她忽然想起来,不解地问:“我怎么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呢?” 她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如今骤然得知父母的身份,蒋姒反而更加迷惑。 在桐市的时候,谢权曾经带着她上门探望过宁翰博和明岚。 她知道明岚和宁翰博有个小孙子,而且当年她住院的时候,也亲眼见到他们来照顾过那个孩子。 那个时候,谢权告诉她说那个孩子是宁翰博夫妇死去的大儿子的遗腹子。 可是如今听起来…… 宁家的大儿子,是她的亲生父亲。 如果,她是宁家丢失已久的孙女,那个孩子又是谁? “昊清他不是……” “不是”宁其臻解释,“昊清他跟你父母没有关系,那孩子是收养回来的,当时他身染重病又被父母轻视,宁教授觉得他可怜,才将他过继到你父亲名下,带回了家中抚养。” 其实宁昊清是本姓明,他是明岚娘家旁系的孩子。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生下了就不受父母宠爱,明岚回去省亲的时候,恰好撞见宁昊清在寒冬腊月的天里,竟然被父母罚跪,跪在雪地里挨饿受冻。 若不是那天凑巧被宁教授和明岚遇见,及时送进了医院,说不定他早就死了。 明岚和宁翰博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蒋姒还活着,两位老人因为大儿子和小孙女的死备受打击,又怎么能忍心看着跟自己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被父母如此虐待呢? 两人一商量,干脆将孩子接回宁家养着,反正宁家也不是养不起。 只是怕那对夫妻以后来纠缠,宁翰博和明岚才找了明家族长出面,给了对方一笔钱,将孩子过继到了宁展擎名下,改名换姓,才有了如今的宁昊清。 “昊清他也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就被疾病缠身,前些年虽然侥幸等到了合适的心脏供体,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宁其臻摇头叹气,“也不一定能保他长久。” 宁昊清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他这病是胎里带下来的,当时他的父母也知道他有心脏病,如果那个时候就介入治疗,也不至于拖到这么严重。 可惜他父母根本没把他当成人看待,别说治病了,就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愿意提供给他。 那对父母就跟梁家人一样自私丑陋,他们觉得宁昊清本来就是个废人,花再多钱在他身上也是浪费,干脆就不治了,趁早等死。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0节 等宁翰博和明岚将宁昊清带回宁家抚养时,宁昊清的身体情况已经很差了。 如今虽然勉强做了移植手术,可实际上谁也没办法保证做了移植手术就一定能保他长长久久。 宁昊清如今依旧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诸多禁忌,诸多忌口,若是保护得当,也许能活到十年以上。 可宁昊清向来心思重,童年的不幸经历成了伴随他终身的梦魇,他的身体情况本就不容乐观,能不能撑得过十年,如今还是个未知数。 生死之间,任何的事物都显得如此渺小。 蒋姒心情也蓦地沉重下来。 她见过宁昊清的次数不多,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见到宁翰博夫妇时常来照顾他,她还觉得羡慕。 宁昊清也只有在宁翰博夫妇面前才会展露一点笑颜,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的。 宽大的病服罩着过度瘦弱的身体,稚嫩的眉眼始终弥漫着一股阴郁沉闷的死气。 …… 宁其臻敛眸,撇开了这个沉重话题,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说这些,姒姒,宁教授他们也很想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我带他们来见你,好吗?” 蒋姒无声地扣了下手心,沉吟了许久,才轻轻点头说:“好。” * 影音室里,密不透风。 蒋姒离开的时候,从宁其臻手里拿到了一卷录像带,录像内容很长,几乎都是她父母生前录下来的生活碎片。 她双腿蜷缩着坐在地毯上,投影仪的微光落在白色的幕布上,鲜活的画面随之显现出来。 录像带里,穿着学术服的女生格外年轻青涩,眉眼洋溢着张扬蓬勃的青春气息,跟随着身旁的师生规规矩矩的拍毕业照,随后抱着一束白色玫瑰的年轻男人从人群里出来,四周同学心照不宣的欢呼出声。 年轻男人五官生得极好,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看着有几分压人气场的长相,却因为脸上略显紧张的笑容而消融。 他抱着玫瑰花走到年轻女孩面前,紧张地手足无措,他跪下来,举着戒指问:“晴晴,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遭同学放肆欢呼:“嫁给他!嫁给他!” 梁沐晴捂着脸,羞赫地接过玫瑰后,轻轻点头,任由男人为她戴上戒指。 他们在人群中相拥、接吻,同样青涩紧张的两个人,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成为了相伴彼此一生的伴侣。 还有一些到处游玩的片段,梁沐晴是那种温柔的长相,可私下的性子却格外活泼好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话,宁展擎温柔地注视着她,充当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他们走过港城的维多利亚港,走过西北的荒漠、如同水墨画的江南,举办婚礼那天,梁沐晴美得不可方物。 穿着无垢婚纱,在众人的见证和祝福下,缓缓走向西装革履的宁展擎。 宁展擎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新娘,眉眼噙着温柔的笑意。 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郑重地许下对彼此的诺言。 贫穷富贵,不离不弃。 生老病死,矢志不渝。 …… 再后来,梁沐晴怀孕了。 她偷偷架设起了相机,举着手里的验孕棒对着相机说:“我这个月的经期推迟了好久都没来,不放心,刚刚试了一下,结果真的中奖了!” 梁沐晴格外兴奋,但很快又压下声来说:“嘘!他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我要藏着这个,偷偷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他快要当爹地了。” “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是长得像我还是像他?最好还是像我啦,宝宝啊,你爹地的性格实在太闷了,以后你可不能学你爹地啊,像个闷葫芦一样。” 梁沐晴鬼马精灵,等到宁展擎回来以后,她故意找茬发脾气,宁展擎也脾气极好地哄着她,予取予求。 梁沐晴垮下脸来,故意吓唬他:“怎么办?我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 宁展擎立刻紧张起来:“生病?怎么会生病?你去做检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 宁展擎只要沾上梁沐晴的事就会很紧张,他一口气问了很多,梁沐晴抬手抵着他的唇,佯装苦恼:“就是肚子里啊,好像长了个东西,不过你不用担心,十个月以后就会痊愈了。” 宁展擎起初还没意识到她话中的含义,等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僵坐着一动不动。 梁沐晴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他,探头去看的时候,这才发现宁展擎竟然哭了。 “你怎么哭了?” 梁沐晴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至于吗?宝宝,你看你爹地多丢人啊” 宁展擎毫不在意她的调侃,只揽着她的腰身,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晴晴,我们的孩子肯定跟你一样聪明伶俐,最好能像你一样好看。” “不对——” 宁展擎又纠结,“不能生得跟你一样好看,不然在学校里肯定会招惹很多小男生缠着她。” “都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梁沐晴温声细语,说话都像是撒娇,“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一定是个女孩儿呢?” “我想如果是个男孩,长得像我,没什么可取之处” 宁展擎眉眼温柔,“如果像你就不一样了,你向来聪明,女儿像你,我会很放心。” “宝宝,我是爹地” 宁展擎贴着她的腹部,温声说:“你要快快长大啊,爹地很想见你。” …… 时光如梭,很快梁沐晴的肚腹高高凸起,原本瘦弱的身形也变得丰腴了不少,瘦削的脸颊也长了点肉,看着格外圆润温和。 她坐在花园晒太阳,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脸上勾着笑容,看上去格外惬意。 宁展擎切好了水果端出来,喂她吃,两人坐在一起轻声说着话,忽然梁沐晴“哎呀”了一声,脸色变得古怪。 宁展擎很紧张:“怎么了?肚子难受?” “不是”梁沐晴按着他的手,拖过来覆在肚子上,“刚刚好像宝宝踢我了,你感受一下。” 察觉到胎动,宁展擎惊讶又不知所措,“宝宝,我是你爹地,你如果听得到,就再回应我一下。” 话音才落,肚子里的孩子就很给面子的又踢了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最后一卷影像,画面雾蒙蒙的,看起来天气不好。 梁沐晴的肚子又大了些,只是原本肉肉的脸颊又瘦了回去,下巴尖尖的,眉眼不复从前的清灵活泼,只有一股沉闷的郁气,她看起来过得很不幸福,宽松的孕妇裙套在身上,手脚都是纤细瘦弱的,只有肚子大得不正常。 她两眼失神,坐在露台上,眺望着远方说:“宝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爹地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好想见他,我知道你也很想他对不对?可是……” 梁沐晴笑容苦涩,“妈咪可能这辈子否见不到他了,宝宝,妈咪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能过得比妈咪幸福,比妈咪自由。” “宝宝,妈咪真的很想见你,还好有你,才不至于让我觉得这段日子这么难熬,你是妈咪和爹地爱的结晶,妈咪希望将来你也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像妈咪和爹地一样疼你、爱你。” …… 蒋姒看得出神,分明是相隔甚远的时空,却因为卷录像,往日种种仿佛就像是刚刚在眼前发生的一样真实。 录像带已经播放到尾声了,再没有更新过。 她知道在这后不久,梁沐晴和宁展擎就一起离开了人世。 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谢太太。” 谢权知道她去见了宁其臻。 从阿姨口中得知她一回来就进来影音室,开门进来时,就见到她蜷缩着窝在沙发边上,小小的一团,看着格外可怜。 柔软的长发遮着脸颊,投影仪微弱的光落在精致的眉眼上,眼尾很红,垂着的眼睫湿润润的,眼角泌出的泪水格外醒目。 录像带又开始自动重播,从头到尾。 谢权冷淡的眸光落在幕布上,此刻正是宁展擎向梁沐晴求婚的片段。 “你知道吗”蒋姒嗓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不爱我,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总是很羡慕其他同学都有父母来接送。” “后来回到梁家,我也以为我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样,拥有自己的家。” “可是……” 蒋姒笑了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过没关系,他们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不喜欢他们,反正是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没有也没关系。” 她一直用这样的思想麻痹自己、说服自己。 直到今天。 蒋姒心有触动,眼底泪水盈盈闪烁:“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父母很爱我,我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任何不同,我不是被人讨厌的,也不是被父母遗弃的。” 她完完整整的看完了整卷录像带,亲眼看着梁沐晴和宁展擎是如何从相知相爱走向相守,梁沐晴怀孕以后,他们开心地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 她心底最空虚的那个地方,好像悄无声息地被填补了上去。 蒋姒最在意地从来不是梁家人对她不好,她最介意的是父母不爱她这个事实。 她是多余的、无关紧要的,所以父母才能够轻轻松松毫无负罪感地将她扔掉。 “我好高兴”蒋姒弯着唇角望着谢权笑,只是脸上泪痕肆虐纵横交错,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又哭又笑,“我真的很高兴,我的父母他们……” 她哽咽了一声,喉咙酸涩难忍。 蒋姒最放不下的,最过意不去的那道心结,好像已经解开了。 她跟自己和解了。 她的过去,如今已经不会成为她最无法触碰的心病。 “嗯”谢权半蹲下来,抬手揩过她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伯父伯母,他们都很爱你,你不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谢太太”浮动的光影从男人眉眼掠过,他眸色深邃却异常温柔,“对我来说,你的存在,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 这个隆冬,鹅毛大雪纷飞。 《醉梦风华》成为了本年度最热门的大爆剧,一众主演成为了当下最受关注的热门明星。 作为最受欢迎的女演员,蒋姒收到投递过来的橄榄枝不少,除了综艺节目以外,还有很多剧本。 这种盛况,是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哪怕当时和恒星签约,也是她们主动争取,而不是别人主动来给她们递请柬。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1节 唐黎刚应付完节目组的人,只觉得累得慌:“原来太火了也是种麻烦,最近给我打电话的人好多,橙台希望能邀请你参加他们的王牌综艺,还有很多导演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你明年的档期,看那意思是想争取跟你合作的机会。” 蒋姒撑着下颌,眸光温淡地望着皑皑白雪,似乎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唐黎疑惑:“姒姒,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怎么打算?要不要接两个节目,或者挑一下剧本?” 她摇头。 “节目就算了,如果有合适的剧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好吧”唐黎本来是想让她趁着空档期,参加两档节目录制,也好维持一下热度,如今既然她自己毫无想法,那她也不强求,“递过来的剧本都发你邮箱了,你可以自己挑两部感兴趣的,到时候,我去跟剧组的人谈。” “知道了”蒋姒转眸看她,温和一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 唐黎总觉得她这段时间情绪有点奇怪,不过她不想说,唐黎也不会多问。 蒋姒翻来覆去,也没看到很喜欢的剧本。 她便打算专心筹备电影的事,两耳不闻窗外事。 深夜凌晨一点,名为娱乐刁刁看的营销号忽然发了一条爆料帖。 娱乐刁刁看:某女星夜会情郎,冬夜街角依依惜别,酒店缠绵难舍难分【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角度很刁钻,不像是正常拍摄,倒像是从监控视频上截取下来的,图片下边还有很清晰的时间记录。 前两张的图片很模糊不说,图片里的人穿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倒是后边出入酒店的那张,截取到了很清晰的五官,赫然是蒋姒无疑。 [笑死,果然睡得晚就是能吃到大瓜]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恭喜某家粉丝求锤得锤啊] [刁刁对不起,前两天是我错过你了,看来你还是有点东西在手上的] [本来以为是假瓜,结果一看图片,我宣布我的cp正式be] 随着评论增加,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cp粉,见到营销号发出的那张清晰的正脸照以后,彻底封心锁爱。 嗑cp时有多疯狂,脱粉回踩的时候就有多狠。 江苏夫妇的超话乱成了一团,不少极端的cp粉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转而开始攻击蒋姒。 [我说她怎么能扶摇直上,搭上恒星这种大公司,合着是背后有资本运作啊!] [既然有男人捧就不要捆绑男演员炒cp,又当又立,真的恶心] [曾经嗑的粮,现在都像吞了shi一样难受] 骂的人越多,热度越高。 慢慢竟然有更多的小道消息传出来,有位自称是《醉梦风华》剧组的工作人员用小号出来爆料说:“j女星本来就有金主捧啊,她在剧组拍戏的时候,金主还过来探过班。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嗑js嗑的起来,这两人的物料假得很!s姓男爱豆拍摄期间和j姓女星压根就没什么接触,s对j挺冷漠的。” “对了,原本长华郡主这个角色的初定演员也不是j女星,而是s女星,不过j女星背后那位很牛,暗箱操作,硬是把s女星给顶下来了。” 第61章 换角 爆料的人自称是《醉梦风华》的工作人员,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拍了剧组的工作证。 赶在这个风口出来,不少人都相信了爆料内容,对爆料中提及的“金主”以及“s姓女星”格外感兴趣。 【s姓女星不多吧?沈颖如今已经是三金影后, 根本不可能会纡尊降贵给新人抬轿, 单蔚已经息影好久了, 也不可能是她,但是数得上名号的s姓女星也就这些了, j到底抢了谁的角色啊?】 【如果是抢来的角色, 那她金主未免也太废了吧,搞了半天就给她弄来一个女配角,还是给新人当踏脚石的那种】 除了相信的网友外, 也有少部分网友发出质疑。 【srds现在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j有金主吧?有可能是朋友呢?再说了, j又不是靠粉丝吃饭的流量爱豆, 有固定交往对象怎么了?】 【我看了半天,这照片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啊!两个人站得那么远不说,女生穿得这么厚实, 这你要说是别人我也信啊!酒店的照片也没什么特别,只拍到了js一个人, 难不成她一个人就不能去酒店开房休息?】 只是发出疑问的评论太少, 很快就被淹没在吃瓜浪潮里。 大部分网友只是抱着吃瓜心态过来掺和一脚而已,反应最大的反倒是cp粉。 嗑糖多厉害,反弹就有多厉害。 【有对象为什么还要捆绑男明星炒cp?又想红又要卖,恶心不恶心?而且你会跟一个比你大一轮的老男人交往吗?说是正常交往关系, 这话谁信啊!】 【作为真情实感嗑过js夫妇的cp粉, 我现在恶心的想吐】 【之前就想说了, 大家还记得剧宣那天吗?苏航和蒋姒站得特别远, 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为了不喧宾夺主抢走官配风头所以暂时避嫌,现在才发现这姐是为了哄老男人,所以才主动保持距离】 cp炒作反噬太厉害,骂声渐起,不少网友开始质疑js夫妇是双方引导才炒作起来的热度,骂完蒋姒,连苏航也没放过。 很快,苏航的唯粉也下了场。 【请某女星离航崽远一点】 【可怜还是航崽可怜,无缘无故被连坐挨骂,当初嗑也是cp粉按头嗑,如今一出事就开始甩锅,某女星自甘堕落,关我们航崽什么事儿?】 【笑死,当初两家工作室没少吃cp红利吧?当时苏航还没进入恒星之前,经纪人还暗示让cp粉替他买专辑艹销量,吃够了热度享受了红利,如今翻脸就不认人?我们cp粉就这么好欺负吗?】 【蒋姒翻车,苏航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吧!转手就捅了自己经纪人一刀,摆明了是见利忘义的白眼狼,说不定如今签进恒星,也跟蒋姒一样,是攀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金主幕后操纵呢?】 【需要的时候就是一家亲,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真有你们的@蒋姒@苏航】 …… 矛盾被挑起来,双方唯粉和cp粉一贯合不来,如今吵得翻天,变成了几家混战,骂得越来越厉害,广场不少放粮的太太也被波及,纷纷删除了曾经剪辑出来的二创视频。 甚至还有人浑水摸鱼出来爆料说:“s姓女星是宋潇潇吧,《醉梦风华》本身就是恒星的自制剧,宋潇潇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恒星力捧的新生代小花,严格来说她是爱豆转型,在此之前也只拍过一部网剧而已,在演艺圈说是新人也不为过。” “所以我严重怀疑长华郡主这个角色原本就是打算给宋潇潇的,毕竟主创团队全员新人这个配置非常合理,反倒是j星女星硬插了一脚后,整体番位就变得很奇怪了,大概是为了替她遮掩,男二太傅的角色才拉来了孟老师平衡配置,给她当挡箭牌。当然恒星肯定会给适当的补偿,孟老师刚进组那部献礼正剧不就是恒星出品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就说孟老师怎么会沦落到给新人做配角的地步,合着是为了给某女星当替死鬼啊】 【宋潇潇也太惨了吧,蒋姒和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之前蹭着宋潇潇艹热度炒作,虐粉提纯玩得6,如今又处处针对宋潇潇,还抢角色?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点】 【我一路人都怜爱宋潇潇了,j姓女星粉丝疯得厉害,还倒打一耙说被宋欺负了,前段时间j女星粉丝四处散播谣言,抹黑宋形象,搞得现在宋的路人缘直接跌到了谷底,事业也一落千丈】 这则爆料一出来,宋潇潇的粉丝也迅速赶过来控场。 【早说过j女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有人不信,潇潇要进组拍摄一部玄幻古装剧的消息,去年六月的时候就提过,结果今年剧组开拍,j女星就仗势欺人,抢了潇潇的角色,直接把潇潇踢出了剧组】 【我们潇潇可太惨了,j女星背后有靠山,所以在公司横行霸道,就欺负我们潇潇没人护着,所以处处针对我们潇潇】 【@恒星娱乐做个人好吗?同样是新进艺人,为什么区别对待?帮着j女星为非作歹,欺压新人,有意思吗?】 许是怕吃瓜网友不相信,宋潇潇粉丝还提供了截图。 截图时间很明显是去年六月,宋潇潇发布了一条微博说:“马上进组啦!这次接到了不一样的角色,有点紧张(开心)” 微博截图里,还配了一张剪刀手照片。 虽然宋潇潇没露面,但是照片内容却格外有料。 网友将照片放大以后,发现桌子上放着的剧本,名称很模糊,只隐隐约约能看到“风华”二字。 也就是说去年六月的时候,宋潇潇的确是结下了这个角色,就连剧本都拿到了手,眼看是要准备投入拍摄了。 可等到如今网友们吃完瓜回头去翻看宋潇潇的微博,却发现去年六月发的这条已经删除了。 倒是《醉梦风华》开播的时候,宋潇潇发了条耐人寻味的微博道:“我自风华绝代,只需静候佳音。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莫急莫急。” 【风华代指如今那部黑马大热剧?最后一句是暗指自己角色被某j姓女星抢了,等着看她的报应吧?】 【别怕,报应来了 ,某j女星如今已经彻底翻车】 【我们潇潇就是风华绝代!根本不需要这种垃圾作品加持,某女星疯狂炒作也掩盖不了本身就是糊咖的事实】 宋潇潇亦真亦假的微博,已经将这件事推到了一个无法企及的地步。 一时间相关词条已经承包了微博热搜榜单前三。 #蒋姒 夜会情郎# #醉梦风华抢角# #心疼宋潇潇# 《醉梦风华》正在热播中,又是今年观众期待度最低,却在开播以后高开暴走强势杀入好剧盘点的一匹黑马,有关《醉梦风华》的讨论度在各大资讯app上都是最高的。 如今人气最高的长华郡主闹出带资进组,靠金主潜规则上位抢角色的黑料,《醉梦风华》也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 吃瓜群众想知道的不是真相,而是单纯想凑个热闹,咒骂蒋姒、咒骂恒星、辱骂导演已经成为了政治正确的选项。 网友群情激奋,纷纷涌入《醉梦风华》和恒星的官微底下,放肆发泄。 【什么烂人都往圈里塞,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为虎作伥的小人,如今内娱才会变得这么烂!】 【果然再牛的导演,也得为了金钱低头】 【我宣布《醉梦风华》是我看过最难看的一部作品,恒星是国内最差劲的娱乐公司!抵制无良导演!抵制恒星!】 …… 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骂战并未影响到蒋姒,婚礼订在大年初六,她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专心备婚。 婚庆公司的人过来交接,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份策划案递给她道:“蒋小姐,这是我们公司为您和谢总的婚礼准备的两份方案,一场是中式婚礼,一场是西式婚礼,中式婚礼应谢家老先生的要求,婚礼地点选址在上京,皆时您会穿着凤冠霞帔坐着轿撵迎进谢家,西式婚礼地点选址初步计划外港城的荔湾明珠,还有爱尔兰的城堡,您看这两份方案,您比较喜欢哪份?” 蒋姒望了眼身旁的谢权:“你觉得哪种比较好?爷爷应该比较希望我们举办中式婚礼,只是宁……” 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只能生硬地改口:“叔叔他希望我们能够将地址选在港城或者爱尔兰,如果要在这里办的话,就只能办西式婚礼了。” 关于他们的婚礼该在哪儿举办这件事,两家沟通意见起了点小摩擦。 谢老爷子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先前就提过希望他们能够在上京办婚礼,传统中式规格,八抬大轿迎她进门,也好应付谢家那一家子宗亲外戚。 可宁其臻却觉得她应该回到港城去办婚礼,他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小侄女,如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够将缺席的人生偿还给她,只能借着替她操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借机将她的身份公布出去,算是他能给予的一点微薄补偿。 蒋姒秀气的眉尖紧紧蹙着,她实在做不出选择,左右为难地纠结了很久。 谢权低笑了声:“如果做不了决定,也可以都办。” “都办?”蒋姒愣了下,“那样会很累吧,你有这个时间吗?” “谢太太”男人眉眼温淡,黢黑眸色噙着笑意,“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娶你更重要。”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2节 “……” 蒋姒脸颊微红,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总是不分场合地撩拨她啊…… “蒋小姐,我觉得谢总说得对”婚庆公司的员工极为有颜色,立刻开始附和起谢权说的话,“既然您暂时做不了决定,与其继续纠结下去,倒不如直接办两场,两场不算多,也不会很累的,我们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蒋姒心念微动。 她对婚礼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如果不是谢老爷子执意要办,她可能都想免掉婚礼这步。 何况如今还增了个宁其臻,她没法不去考虑两边的意思,只是让她说服任何一方都很难,她不忍心拂去宁其臻的一番好意,也不愿意让谢老爷子失望,倒不如……就按照谢权的意思,办两场,两边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卷。 “好吧”蒋姒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眸像是落了层清泽,清亮明媚,“那就听我先生的意思,两场都办。” “那好”工作人员也很高兴地表示,“如果您对这两份方案没有其他异议的话,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将两场婚礼按照方案设计落实下去。” 蒋姒抿唇浅笑,雪腮带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胭脂,格外动人。 备婚步骤繁琐又复杂,尤其是像谢家这种名门贵族结婚,婚礼现场就更不能出错。 除了基础的婚礼风格方案以外,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沟通。 蒋姒听得很认真,也时不时会给出一点自己的意见,实在拿捏不准的才会求助谢权。 蓦地,手机响起。 谢权看了眼手机,正在挑选婚礼请柬样式的蒋姒怔了一下,侧眸看了他一眼问:“是公司的事吗?” 谢权意味不明地回答:“算是。” “那你快接吧,别耽误了工作。” 蒋姒大大方方地催促他赶紧去忙工作。 谢权沉沉嗯了声,起身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叶青简单扼要地直接将事情汇报过去:“谢总,昨晚有一则针对蒋小姐的爆料传播到了网上,我已经将链接发给您了。” 闻言,谢权打开了链接,看清所谓的爆料内容以及评论底下不堪入目的猜忌和辱骂,眉心狠狠折起,神色也冷了下来,“立刻撤下来,不要让她看见。” “明白” 叶青顿了下,复又提醒:“谢总,我觉得这次爆料很蹊跷,像是有组织有预谋,刻意针对蒋小姐下手” 叶青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网上的所有爆料帖,她发现微博底下所有的热门评论账号都很奇怪,话术也像是水军专用的套话,她猜测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蒋姒,否则不可能在短短半个小时内,热度就被带得这么高,而且对方还极其巧妙地扩散了关注焦点,加重矛盾,将恒星和剧组全部拖下水。 谢权淡声:“你有怀疑的对象?” “有,不过目前没有证据”叶青坦言,“发帖人的ip地址我已经让技术部的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如果对蒋小姐下手的人,是我们公司的人,谢总,您是打算解除合约还是封杀雪藏?” 叶青也不是傻子,这种低级的招数对恒星来说,根本不够看,何况这幕后推进的人也未免太心急了点,急哄哄跳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她倒不意外对方能干出这种事来,打电话也只是想从谢权嘴里听见确定的答案,她也好放心大胆地落实下去。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以太太为重。” 有谢权这句话,叶青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叶青回答:“好的,谢总,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了”叶青语气轻松,“祝您和太太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谢权深邃的眸色流露出笑意,极为受用地淡淡应了声。 …… 营销号刻意挑在凌晨爆料,就是因为凌晨夜猫子多,就算爆了什么猛料,艺人团队也来不及处理,等到他们第二天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迅速传播发酵,不可挽回了。 不过叶青做事向来迅速,雷厉风行。 不到半个小时,愈发猖獗的网络风向迅速被肃清。 恒星官微立刻发出声明:针对网络近期有关我司艺人@蒋姒蒋女士的种种不实言论,我司将考虑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我司(艺人的基本权益。 恒星娱乐的公函声明发出来,仍然有网友不买账。 这年头几乎人手一份声明公告,完全不具备法律效应。 但凡吃瓜触及到明星私事,艺人工作室最先甩出来的就是一纸声明公告。 可是发了声明公告又能证明什么?不痛不痒的,完全不具备说服力,这怎么能让吃瓜群众相信网上爆料都是假的呢? 吃瓜群众只觉得蒋姒来这一出,是坐实了她心虚理亏,根本无可辩驳,所以才只能拿出一张声明公函摆出来吓唬人。 【这年头还有人信这种东西?一张废纸盖个公章就想唬人了?】 【不实言论?有图有真相,锤死的咸鱼还想翻身?做梦吧你!】 【等了半天结果就这?能不能给点有用的回应?】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恒星和蒋姒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吧?联合打压旗下其他艺人,帮着蒋姒为虎作伥,恒星娱乐属实是蒋姒的爪牙,资本的看门狗了】 【@恒星娱乐憋了半天憋不出解释,干脆就别解释了,这公告看着怪尴尬的】 微博评论骂声四起,这其中最为扎眼的莫过于id名为“宋明明”的微博账户。 言论犀利又毒辣,上蹿下跳异常活跃。 有好奇地网友发现这个账号主人是宋潇潇的狂热粉丝,平常出资又出力,打投数据做得飞起,目前她正在暨北大学读书,而且还是大一新生。 因为蒋姒抢走宋潇潇角色的事,宋明明借着微博放肆辱骂蒋姒,并且到处传播蒋姒依靠潜规则上位等未经证实的谣言,算是黑粉中的核心战斗力之一。 就算恒星发出了公告警示,宋明明也没当回事儿。 她登录上微博,刚要借着账号发出嘲讽,室友就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明明,有你的信诶。刚刚宿管阿姨让我给你拿上来,好像还是法院寄过来的。” 宋明明脸上狰狞的表情骤然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这好像是暨江法院寄过来的呃…” 室友话都还没说完,宋明明就将公函抢了过去。 信封署名是暨江人民法院,拆开信封,里边的文件也随之显露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宋明明彻底懵了,她这才意识到恒星娱乐跟其他艺人公司不一样,他们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 从前她借着法不责众这一套准则,没少帮着自己的偶像辱骂和偶像有过节的艺人,随口拈来的谎言更是数不胜数,可是那些艺人工作室,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像现在…… 宋明明彻底慌了,她家庭环境并不好,大学学费都是父母东拼西凑才借来的,一旦被起诉,和恒星这样的大公司对上,她能有什么赢面? 她面如死灰,立刻爬上微博,话题广场有不少和她一样收到了法院传票的网友迅速滑跪道歉,乞求恒星高抬贵手,不要将事情闹大。 毕竟在虚拟网络,没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借着虚假账号肆意妄为,可是一旦涉及到现实,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真的要被传唤到法院,这种事根本瞒不住身边的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才被告上了法庭。 宋明明这才知道害怕,她面如死灰地握着手机快速打字,眼泪模糊了视线。 宋明明v:我是暨北大学财经系的大一新生宋明明,我为我这段时间对蒋姒女士的辱骂,将诸多未经证实的谣言大肆传播的举动道歉,希望@蒋姒女士能原谅我年少无知。 同样身为蒋姒黑粉的其他网友骤然间看到她发出这么一条微博,还觉得不明所以。 【皮下被夺舍了?】 【明明你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js那个贱人道歉啊?】 【什么谣言?那就是真的!】 宋明明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质疑,一心只希望能够借着这样的方式得到宽恕。 可惜,她的算盘落了空。 十分钟后,恒星娱乐再度更新了一条微博,这次微博公布了非常长的一串名单。 恒星娱乐v:针对账号id名为@阿波阿斯@宋明明@几何冲刺@融夏等用户借助网络大肆传播有关我司旗下艺人@蒋姒不实言论之事,我司已收集证据,正式起诉。网络非法外之地,造谣传谣不可信,切记谨言慎行。 恒星态度强势,根本不留恋网络骂战,而是直接收集证据起诉,不少吃瓜网友被这一手惊呆了,顺着公布名单点进去,发现这一连串账号id中,有很多非常眼熟的博主。 【我没看错吧?起诉??你是来真的还是假的?】 【楼上,应该是真的,刚刚有个黑粉头子迅速滑跪道歉,还发了个痛哭流涕的道歉视频,说是收到了法院传票,恒星把他告了,要他赔钱,不日就会正式开庭】 【我也看到了一个道歉的,就那个上蹿下跳骂得最欢的宋明明,我说她怎么忽然发微博道歉,合着是恒星真把他们给告了啊】 【卧槽恒星来真的啊!我以为他们跟其他艺人工作室一样,公函是发出来作戏的……】 恒星一连抛出了两枚重磅炸弹,搞得吃瓜群众应接不暇,晕头转向之际,又迅速利用官微更新了一条新的微博声明,这回公布的是一封解约公函。 恒星娱乐v:因宋潇潇女士个人原因,给我司造成了极大的名誉损害,我司目前已正式终止与宋潇潇女士的合作关系,并将会按照与宋潇潇女士签署的代理经纪合同条款,向宋潇潇女士合理追讨违约金,维护我司利益。天高路远,祝君安好。 第62章 天高 【恒星跟宋潇潇解约了???】 【我怎么看不懂这种操作了, 恒星为什么和宋潇潇解约啊?个人原因又是指什么?因为今天被曝光换角的事,恒星觉得影响到了公司的声誉,所以才狠下心来跟宋潇潇解除合作关系?这不是典型的我解决不了问题,就先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吗?】 【楼上, 恒星又不是傻子, 这个档口跟宋潇潇闹掰不是坐实助纣为虐的谣言吗?肯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才会义无反顾冒着被千夫所指的境地和宋潇潇解约的啊】 【如果恒星真的要追讨违约金,说明合作期间宋潇潇肯定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违约行为, 呃忽然有点毛骨悚然了是怎么回事儿?】 【恒星还是很硬气的, 看了上一条声明通告,我觉得恒星是来真的,感觉宋潇潇也不干净?(不确定, 再看看)】 原本一边倒的舆论, 因为恒星娱乐风驰电掣的三条通告被硬掰了回来, 难堪的阴间风向也逐渐被压制住。 恒星先是动用技术部将不少问题账号封禁,随后又利用官微杀鸡儆猴,直接抓取了骂得最欢的黑粉头子, 以儆效尤,肃清了歪风邪气。 一波大扫荡以后, 失去了掩体的三无账号无所遁形, 恒星一套组合拳直接打散了评论区有条不紊带节奏的水军账号。 缺乏了引导者,先前被压制的质疑声复又冒了出来,恒星公关下场控评,微博风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极端了, 只是对恒星和蒋姒的怀疑依旧存在。 【与其搞这些有的没的, 为什么不解释换角的事?宋潇潇去年六月就已经准备进组拍摄, 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项目暂时搁置, 重启开拍的时候,宋潇潇的角色却被替换了?所以贵司是否存在不公平的打压?】 【@蒋姒你能解释清楚开房照的原因吗?我不反对演员自由恋爱,但你明明有对象还捆绑未婚单身男演员和你炒作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有些人还真是墙头草啊,风往哪儿吹就往哪儿倒,几张声明通告就把你们吓着了?恒星连一星半点的解释都没有,直接给爆料打上谣言的标签,可是爆料的证据链分明充足清晰,妥妥捶死蒋姒潜规则上位,抢了别人的角色】 …… 抢角色一事,很快就被打脸。 《醉梦风华》官微转发了恒星娱乐的声明通告,总导演文宏直接在微博开炮。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3节 文宏:换角是真,抢角是假,具体原因@宋潇潇,你心知肚明。 自从微博成为舆论主战场以后,圈内影星和导演都开始讲究人设,不像从前那样“真性情”,微博也大多都是艺人工作室代为管理,微博发的最多的大多是代言广告,偶尔的营业九宫格也是在经过工作室精修过后,按照要求返图的。 就算真摊上了什么事儿,最多也就像宋潇潇那样阴阳怪气地内涵两句,也不敢明着开撕。 像文宏这样,直接@演员开炮的导演,更是少之又少。 【?每个字都会读,连起来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这意思是有内幕??】 【我怎么感觉闻到了大瓜的味道!】 宋潇潇的微博毫无动静,没有任何要出面回复的意思。 文宏却已经直接开始炮轰:“趁着现在有空,回答一下各位热心网友的质疑。” “第一,《醉梦风华》初定选角除了男女主的演员经过调动以外,其余角色均未有过更改。第二,宋女士之所以被替换,是因为宋女士对角色人设不满意,意见磨合不了,合作自然不了了之。” 文宏作为总导演,剧组从前期筹备到正式开拍,每一个关节都是他把关,要论事实真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有粉丝提出质疑:“我怎么知道你说得就是真的?你也有可能是为了公司背书才出面站台,目的就是为了洗清某j姓女星的嫌疑啊!” 文宏脾气虽说随和,可一旦触及到作品,态度就不免变得强硬。 他连争辩都懒得争辩,直接扔出了当初的初定选角计划书,凑巧地是当时《醉梦风华》去年就已经开拍,只是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开拍了半个月时间,项目就被迫喊停,暂时搁置。 剧组还留有当时的开机照片,照片留下了系统自带的拍摄时间和地点。 文宏不止扔出了选角计划书,还附带了当时的开机照片。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正如文宏所说,《醉梦风华》的初定选角除了男女主经过调动以外,其他角色根本没有变动。 更关键地是选角名单里虽然出现了宋潇潇的名字,可她要出演的角色分明是女一号,也就是如今赵弯弯饰演的圣女一角,跟长华郡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因为当时的选角,长华郡主和太傅一栏都是空的,虽然有拟定演员,可最终开机照的时候,似乎并未见到任何一位待邀演员出现在照片里,倒是宋潇潇穿着圣女的衣服站在c位,朝着镜头笑得很甜。 【搞什么?争了半天合着抢角色的人是赵弯弯而不是蒋姒?到底谁说蒋姒抢了宋潇潇的角色啊?】 【笑死,宋潇潇粉丝怎么连仇家都搞不清楚啊!自家正主究竟接了什么角色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跳出来骂人讨公道?】 【讲个歇后语,宋潇潇被蒋姒抢了角色——无的放矢】 除了嘲讽宋潇潇粉丝搞不清楚状况以外,火眼金睛的吃瓜网友还在名单上找到了项目被迫搁置半年,直到今年才重新开拍的原因。 【我现在终于知道不可抗力的因素是什么了,原来《醉梦风华》的原定男主角不是苏航啊!先前那位不是正好去年六月翻车了吗?因为脚踩两只船加上艹粉,被粉头和正牌女友联手踢爆】 那个瓜堪称娱乐圈年代史上的传奇,很多吃瓜网友至今记忆犹新。 当时被踢爆的渣男算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演员,先前就凭借一部甜宠剧红过一阵子,还被观众称之为“六月男友”。 渣男艹的单身宠粉人设,谁知后来就被正牌女友反杀。 观众这才知道原来他没进圈之前就已经有女朋友了,进圈以后,又和同组女演员因戏生情,两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不止如此,他在外跑通告的时候,还会吩咐经纪人选妃,联络当地的粉丝约到酒店灌醉后,强行发生性关系。 只是粉丝对他带着滤镜,抱着和偶像发生了性行为是天大的荣耀这种思想,他的烂事才一直没被曝光。 他还pua自己的女朋友,疯狂打压女友的自信,从女友身上捞好处,进圈之前身上穿的名牌衣服、鞋子,包括住的别墅、开的豪车,和出行玩乐的花销全部是女友提供。 女友忍气吞声,直到后来发现他长期出轨,忍耐才到了极限,收集证据制成了ppt,清晰罗列了他的种种恶劣行径,并且还贴心地标注了时间线和证据,方便广大吃瓜群众补课。 当时这个瓜闹得特别大,吃瓜网友还戏称渣男是“六月男友,没活过七月。” 渣男那位前任女友更是因此一战成名,直接成为了手撕渣男的大姐大代表。 …… 如今看到选角名单中出现的渣男名字,不少对此留有印象的吃瓜群众纷纷附和。 【xxx也算是咎由自取,身上一堆雷,开拍后爆了,剧组被迫停工也挺惨的,这么一来好像也能理解《醉梦风华》为什么被迫搁置这么久】 【《醉梦风华》命运多舛吧,先前因为男主演的问题无辜被连累停工,如今好不容易拍完了,又因为之前的接档剧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被迫提前接档救场,现在又因为演员之间的那点破事,被拉出来共沉沦,惨还是剧方惨】 【既然蒋姒抢角一说不成立,那宋潇潇粉丝怎么有脸信誓旦旦的跳出来指责蒋姒仗势欺人?看她们那疯批样,我还以为是真的有这么一档子事,结果现在看来……咱就是说宋潇潇脸不疼吗?】 文宏抛出来的证据简短有力,最重要地是直截了当就推翻了先前网络上针对剧组和蒋姒的种种质疑。 既然抢角一事根本是无稽之谈,那就说明宋潇潇和剧组总有一方在撒谎。 如今文宏已经扔出了证据,撒谎的人究竟是谁,那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吗? …… 宋潇潇被公司解约的消息不胫而走,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作为被解约和被文宏炮轰的对象,宋潇潇在化妆间大发雷霆。 “废物”宋潇潇扔了手上的镜子砸在地上,站住一旁的小助理闷不吭声,经纪人也铁青着脸,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潇潇余怒难消,眼见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家经纪人却像个雕塑一样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不是让你盯着点吗?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经纪人看见砸得四分五裂的镜子,眼底掠过一抹怨毒的暗色,“你在录节目,事发突然,公司也没有提前跟我沟通就直接宣布要和你解约,我还能怎么做?” 经纪人说着不由暗暗讽刺了一句,“你在做事前不是也没和我商量过吗?既然敢跟公司对着干,就应该做好被公司抛弃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宋潇潇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经纪人,“你还敢顶嘴!” “我不敢”经纪人垂着头,语调阴阳怪气,“也没有顶嘴的意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这件事的起因在你,是你非要和蒋姒过不去,如今惹恼了公司,我也没法帮你从中调和。” 宋潇潇处处和蒋姒过不去,先前合作真假千金的时候,就百般刁难,不过那个时候蒋姒还是个不冒尖的十八线糊咖,欺负就欺负,也不会给宋潇潇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时移世易,今非昔比。 蒋姒借着综艺洗白名声,如今更是借着热播剧声名鹊起,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了。 且不说她名声大噪,单说她身后撑腰的可是恒星娱乐的幕后老板,宋潇潇哪来的勇气还敢再去找她的麻烦? 宋潇潇蠢得像是长了个猪脑子,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这回也没有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就直接跳出去和蒋姒打擂台,甚至还将公司也拖下了水。 如今公司震怒,连沟通的机会都不想给,直接将她踢出了恒星。 东窗事发后,宋潇潇非但不找自身原因,反而赖上了她? 经纪人一通夹枪带棒的讽刺,激得宋潇潇火冒三丈,“好啊!如今连你一个小小的经纪人都敢骑在我头上撒野了!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给人当牛做马的做苦力呢!你倒好,见利忘义,忘祖背宗的白眼狼,看我没落就想趁机踩我一脚?门儿都没有!”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经纪人眼底的恨意几乎快压制不住。 宋潇潇帮了她一把不假,但这些年她为宋潇潇付出的也够多了。 宋潇潇脾气暴躁,对身边的人非打即骂,根本没几个人懵招架得住,光是助理都更换了无数任,录节目也好还是拍戏拍广告也罢,只要不如她心意,她就会不分场合地大吵大闹,每次都是她来替宋潇潇善后。 比起给别的艺人当牛做马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助理,跟着宋潇潇的日子明显更加难过! 只是宋潇潇先前有后台护着,加上正当红,她得罪不起宋潇潇,也不敢轻易跳槽。 如今宋潇潇名气地位一落千丈,已经大不如前,就连公司都放弃了宋潇潇,那她也没什么顾忌的。 宋潇潇气急败坏地大骂,经纪人只冷笑看着她发疯:“随你怎么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原本就是雇佣关系,你花钱请我做事,我也尽了该负责的义务,我不欠你什么,既然如今你对我这个经纪人诸多不满,那不如另请高明,反正我是帮不到你,也没什么能再为你做的了。” 宋潇潇根本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真的有胆撂挑子不干,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等于是看着她去死。 “你敢!”宋潇潇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嚣张,“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扇门!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以前或许不敢,但是现在”经纪人嘲讽一笑,“你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有什么好怕的?” 临走前,经纪人像松了口气一般,还极好脾气地朝她笑了笑。 “祝你好运。” 这话放到现在来说,无疑于是在嘲讽她。 宋潇潇手脚发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 经纪人走后,小助理偷偷看了她两眼,也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化妆间如今只剩下宋潇潇一人,满地的狼藉,都没人收拾,她僵坐在椅子里,好半晌才疯了一样找回手机重新登上微博。 如今因为恒星和文宏的先后站台,舆论已经被彻底改变了风向,不少网友开始调转枪口嘲讽她。 宋潇潇登上账号,咬唇思索了一番后,才模棱两可地发博回应:“清者自清。” 可显然,她这个回应除了粉丝以外,吃瓜网友并不买账。 她紧张地捧着手机查看评论,带头骂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翻出了不少的陈年旧事。 最终结束这场换角骂战的是《醉梦风华》的编剧,编剧发了条长微博,微博里指明了当时初次开拍期间,因为宋潇潇对角色戏份不满意,所以自己带了两个编剧进组,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想法,对剧本指指点点,强迫她改戏、加戏。 一部正常的玄幻古偶网剧,硬生生被她加戏改成了大女主戏份,她压缩了男主以及其他重要角色的戏份,甚至还砍掉了长华郡主的高光点,将其挪用嫁接到自己身上。 不止如此,编剧还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当时《醉梦风华》的版权并不在恒星手上,出品公司是另一家小型影视公司,就是因为被先前男主演的丑事连累,拍摄资金耗进去了大半,导致资金短缺,剧组才被迫停摆的。 能够顺利开拍也是因为文宏找关系搭上了恒星这条线,恒星觉得这个剧本有一定的发展潜力,才收购了这个ip,重新建组开拍,《醉梦风华》才有机会出现在观众面前。 编剧说创造长华郡主这个角色的时候,她或多或少的确是受到了一点蒋姒的影响。 她说她很早以前看过蒋姒拍过的一部电视剧,当时蒋姒出场的戏份并不多,剧也很糊,所以看过的人很少,但是蒋姒表现得实在太亮眼了,那个角色的光环一直留在她心里,影响至今。 所以在写长华郡主的戏份时,她总会回过头去看看蒋姒多年前出演的那部剧,找找创作灵感。 编剧提供的爆料比文宏可猛多了,甚至直接在宋潇潇粉丝叫嚣的评论下回怼:“抢什么角?长华郡主本身就是以蒋老师为原型写的,说是量身定做都不为过,蒋老师能够接下这个角色,作为创作这个角色的人,我开心的不得了,没有蒋老师,长华郡主就没有灵魂,懂吗?” 编剧老师直接点明了让她灵感迸发创造出长华郡主这个角色的作品。 不少网友还真顺着编剧说的名字去搜索了一下,正如编剧所言,这部剧真的很糊,糊到网络上根本找不到资源,好不容易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存货,因为年月久远,视频资源清晰度也不太高。 模糊的画质也掩盖不了蒋姒浓颜艳丽的五官,那时她才十八岁,刚上大学,眉眼略显青涩却已初露风华。 她演的似乎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帝,看得出来演技不如现在成熟,但是眉眼间的灵气根本遮掩不住,寥寥几场戏几乎成为了整部剧的吸睛点。 最后杀青那场戏,她龙袍加身一步步走向帝位,兵临城下也无惧无畏,偌大的皇宫萧索凄凉,满朝文武几乎都跑光了,只剩下她这位被天下人指责是祸乱朝纲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孤独地坐在帝位上,等候死亡。 如果说先前还有怀疑的话,看过剧以后,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蒋姒这个演技明明是可以大火的啊,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接烂剧消耗自己的灵气啊?】 【楼上,你为什么不上清大?是因为不想上吗?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没有资源,也没有人捧啊,找她的只有这种烂剧,她还能怎么办?】 【不说别的,蒋姒演技真的厉害,她感染力好强啊!最后那场戏看得我有点想哭,我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编剧老师说这个角色是她的初心,是她创造长华郡主的灵感来源了】 …… 恒星大概是想和宋潇潇完全切割开,也没打算替她留情面,直接扯下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 恒星官微直接放出了一段内部视频,视频里内容是两段监控录像剪辑拼凑在一起的,第一段是宋潇潇在会议室和文宏谈合作的事,看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应该是《醉梦风华》被恒星接手,项目正式重启以后,两人似乎是正在为了什么事争论。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4节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能看得见视频画面里宋潇潇嚣张跋扈的模样,翻白眼、一脸嘲讽,似乎对文宏说的话极为不屑,也许是谈崩了,宋潇潇最后拍着桌子站起来,对文宏指指点点,像是在骂人。 最后一段则是近期在某活动后台化妆间,宋潇潇极其不耐烦地坐着玩手机,挂着工作牌的助理跪趴在地上给她换鞋,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她哪里,宋潇潇搁下手机,猛地一脚踢过去,将小助理踹翻在地,最后还大发雷霆地砸东西,品牌方提供的东西被她砸了个精光。 要知道宋潇潇对外的形象一直是纯欲甜妹,性格好,待人和善亲切还有礼貌,如今视频一出,铁证如山,人前塑造的良好形象被毁得干干净净。 【这是宋潇潇?她私底下也太嚣张了吧?骂人、打人,活脱脱就是一没教养的小太妹啊!】 【这下知道为什么她被换掉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加戏加得飞起,还骂导演,这是个人都不能忍吧?恒星这雷霆之锤比当初宋潇潇粉丝抓着一段没头没尾的录音内涵蒋姒打人可有力多了!】 【(微笑)所以宋潇潇粉丝现在可以滚出来给被你们无辜波及的两位女演员道歉了吗?一会儿说蒋姒仗势欺人,抢了你们的角色,一会儿又说新人带资进组,挤走了你们正主,到底仗势欺人的人是谁啊?就宋潇潇这做派,她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吧!】 宋潇潇的粉丝看到视频里那个和在舞台上截然不同的宋潇潇,俱都瞠目结舌,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再怎么争辩,也没法解释得清楚她在视频里嚣张跋扈打人的举动。 丝毫没有将工作人员当成人看待得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叫人心生反感,下意识地抵触,并打从心底产生了质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她们追捧,为之疯狂吗? 尚且还有正常思考能力的宋潇潇粉丝,纷纷开始取关宋潇潇。 就连宋潇潇的一位打投大粉,也宣布了正式脱粉:“喜欢潇潇很多年,一直都知道她私底下脾气不怎么好,但我想着人无完人,娱乐圈本身鱼龙混杂,她压力大,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可是如今才发现,是我被喜欢蒙蔽了双眼。这些年,我为了这样的人付出了大量的金钱、心血,为了她,我无惧风险,总抱着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也无所谓的中二思想,为她开疆辟土。在她工作室暗示圈内哪位艺人对潇潇不好的时候,我总是身先士卒,冲在前锋。如今才明白,我只是她手里的一杆枪。” “在这里,我向我这些年辱骂针对过的各位老师道歉,为我自己不理智的行为感到深深懊悔。@蒋姒,蒋老师对不起。因为我的盲目跟随,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恶意针对您,其实您的演技真的很好,真假千金的时候,我就发现您非池中之物,只是缺少了合适的机会。” “我很难过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是这样的人,但是也不后悔这些年的付出。看到弯弯和蒋老师的过往,我才清醒过来,原来健康的追星关系是这样的,原来我值得我爱护的偶像,是能敦促我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利用我的喜欢,践踏我的感情。” “@宋潇潇,喜欢你七年了,从你练习生时代就已经开始关注你、喜欢你,这是我陪你走的最后一段路。借恒星发的一句话,天高路远,祝君安好。” …… 即使不追星,也知道偶像塌房时,最难受的莫过于粉丝。 他们可以指责粉丝的无脑追随,但没办法去嘲讽别人的一腔热爱被辜负后的痛苦。 蒋姒原本不知道网上的骂战,等她关注到的时候,骂战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看到了宋潇潇粉丝的道歉,也看到了宋潇潇大粉发布的那条长微博。 蒋姒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出面回复了一句:“没关系,希望你生活幸福。” 喜欢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没有人的心意值得被轻视践踏。 蒋姒翻看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看到了先前针对她的种种辱骂。 换作从前,她会因为这些话而难过,可是现在,她心如止水,无波无澜。 她想了很久,终于登陆了账号主页,郑重且平静地发布了最后一条微博。 蒋姒v:一路走来,我获益良多。我想,这将会是我最宝贵的一段人生经历。只是人生旅途漫长且遥远,虽然这趟火车还未到达终点,但是我很感谢各位能陪伴我到现在。我想,我是时候下车去看看其他风景了。 第63章 清者 蒋姒发的微博直接点燃了战场, 不少网友还沉浸在她的金主瓜和抢角瓜里无法自拔,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正主出来,结果一露面却不是回应网络上的种种质疑,而是……告别? 【我彻底看不懂了, 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下车是什么意思啊?蒋老师不打算演戏了吗?】 【呜呜呜为什么不演戏了?我好难受。】 …… 蒋姒宣布退圈的消息, 从沸直接变成了爆, 热度直接碾压过了先前的黑料瓜。 吃瓜网友还没回过神来,不少粉丝已经开始哀嚎挽留。 可无论网络上再怎么闹, 蒋姒也没再回应过。 粉丝发现她只登陆了五分钟微博, 像是专门来告个别一样,发完微博就下线了。 反倒是最初爆料蒋姒抢角色的那个所谓的工作人员,主动发微博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在剧组跑龙套的小角色, 为了蹭热度所以才将自己听到的虚假传闻, 加工加料编造出了一个假的故事, 趁机抹黑蒋姒的名声,自己也能趁机赚点流量和关注。 毕竟是连戏都没几场就杀青的龙套演员,又怎么可能搞得清楚剧组选角这种隐秘的工作安排?他的举动无疑于是在恶意捏造遥言, 误导旁人去对付蒋姒。 胡乱爆料造谣的那位龙套演员,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主动出来承认错误, 也不是什么良心未泯, 而是因为恒星娱乐通过技术手段找到了他的ip地址,通过实名认证等信息,一一比对,最后找到了他身上, 如今恒星那边态度强硬, 已经决定起诉追究他造谣传谣, 诬赖旗下艺人的责任了。 他如今出来道歉, 也是因为害怕和恒星打官司,所以主动认怂,盼着恒星能够看在他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这招数就和先前蒋姒的黑粉头子一样,没有被制裁之前,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一旦发现恒星动真格,就迅速滑跪道歉,认怂认得比谁都快。 对这个解释,吃瓜网友并不买账。 【你知道造谣是犯法的吧?就算是个法盲,也不应该无知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为了自己出风头,故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你有想过你随意的一个谎言,也可能会成为砸死别人的石子吗?】 【麻烦@恒星娱乐告死他!这种人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还指不定多猖獗,说不定以后还会跑去害别人!】 【胡乱造谣的人恶心,宋潇潇更恶心,作为当事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相,她不止没有出面解释,而是将错就错,直接坐实了蒋姒抢角的罪名】 【“清者自清”,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 随着事情真相被揭露于人前,宋潇潇那层良善乖巧的假面也被人彻底揭了下来。 什么狗屁清者自清?分明是趁火打劫,想借着这股歪风邪气将脏水彻底泼到蒋姒身上。 莫名感觉被当成了枪使的吃瓜网友,更加愤懑,宋潇潇几乎成为了全网公敌。 她代言的所有品牌官方底下都能看到成千上万的网友跑过去抵制的言论,恒星也下架了宋潇潇的影视作品,就连综艺都被打了马赛克。 宋潇潇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被迫停业在家,品牌方结束了和她的合作关系,并且以她因个人原因影响到了品牌形象为由,向她追讨违约金。 她接的作品虽然不多,广告代言却不少,所有品牌方联合起来施压,加上恒星的一纸诉状将她告上了法庭,要求她赔付违约金。 所有违约赔偿金额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躲在顶层公寓里不敢出门,看着网络上的骂战,脸色惨白如纸。 如今仿佛时空错乱,身份对调,当初她用在蒋姒身上的种种手段全部反馈到了自己身上,如今背负了天价违约金的人也变成了她。 宋家虽然富裕,但本来也是从小地方举家搬迁到京城来的,水土不服不说,这几年生意也不好做,父母时常还需要靠她贴补资金上的窟窿。 现在她叔叔也不搭理她了,宋潇潇别无退路,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压在梁又薇身上。 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才接通。 宋潇潇声音发抖,迫不及待地急着出声:“薇薇,我出不去家了,网上所有人都在骂我,我家附近也有狗仔蹲守,现在所有的品牌方都在找我要违约金,恒星还起诉了我!要我赔钱!你得帮我!” 电话那头,梁又薇沉默了片刻,语气不如平常那般和善温柔,反倒阴沉沉的问:“我怎么帮你?” 宋潇潇没听出来对方态度的变化,只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跟谢总很熟吗?谢总怎么说也是你的前未婚夫,如果你去帮我求他,他也许会放我一马,只要恒星肯松口,其他品牌方那边就不成问题了。” 如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是恒星娱乐,公司一直在给她施压,甚至将她起诉到了法院,搞得她名声尽毁,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罪人。 只要恒星肯放过她,其他品牌方那边,她勉强还能解决。 梁又薇语气凉凉,听不出喜怒:“潇潇,这祸是你自己闯的,我再怎么去帮你求情也是无济于事。” 这下,宋潇潇听出她的意思了。 她不敢相信地质问:“我可是为了你才对付蒋姒,还因此得罪了公司!” 事到如今,梁又薇竟然想甩手走人? 梁又薇冷笑了声:“潇潇,要不我说你是天真的可爱,作为一个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何时让你去对付过旁人?是你自己为了打击报复,才做出了这些不理智的举动,事已至此,你就老老实实的该道歉就道歉,该赔钱就赔钱。宋家,也不缺钱不是吗?” “你!”宋潇潇大惊失色,她怎么都没想到梁又薇竟然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梁又薇示意,她根本没这个胆子顶着谢家的压力再去对付蒋姒。 没错,她是看不惯蒋姒,可她又不是真的傻子,有谢家那座大山压着,她怎么敢再去挑衅蒋姒?不怕被谢家追究责任吗? 是梁又薇明里暗里透露出讯息,说她和谢权是两情相悦,谢权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才和蒋姒牵扯不清,因为对她心怀愧疚,谢权比从前更加容忍她。 要说天真,她唯一天真的地方,就是傻到相信了梁又薇的鬼话,真以为有梁又薇当靠山,她能够跟蒋姒对抗。 如今一出事,梁又薇就抽身离开,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这一地烂摊子,让她去收拾。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潇潇大吼。 梁又薇却还是冷静淡然地嘲讽了一声:“我怎么对你了?潇潇,这件事是你自愿去做的,我从未差遣指使过你,何况就算我真的有这个意愿,你作为一个思想健全的成年人,难道分辨不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难不成我让你去死,你也会乖乖去死吗?不要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梁又薇压着声冷冷道:“对了,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你总不想在自己官司缠身的时候,你们宋家也爆出丑闻来吧?要真是这样,你就连唯一的退路都没有了。” 听到梁又薇阴恻恻的话,宋潇潇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她只感觉冷,遍体生寒。 梁又薇分明是在威胁她,用宋家要挟她管住自己的嘴,也不要妄想可以打击报复,她想捏死宋家,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宋潇潇脸色煞白,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梁又薇分明是条阴狠毒辣的美人蛇,她从前怎么会瞎了眼,觉得她是只温顺无害的小白兔呢? 除了网友不敢相信以外,就连不少同行好友都被这个消息搞得晕头转向,纷纷发来微信询问。 蒋姒没都回,只挑着几个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同行朋友回了两句消息。 最无法接受的是赵弯弯,她疯狂给蒋姒发微信。 【蒋老师,您真的决定要息影了吗?】 【为什么啊?我还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蒋姒停顿了片刻,垂眸回了条消息。 【嗯,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希望以后能看到你更好的作品,不过这段旅程我已经走到尽头了,继续走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而有可能会因此错过人生中的其他风景】 【我已经为自己热爱的事情付出了很多努力,余下的时间我想去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 她决定退圈息影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并非是一时之兴。 从桐市回来以后,她就萌生了这种念头。 以前觉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她喜欢演戏,也享受不同角色带给她的不同人生体验。 可是随着时月渐长,最初的热情已经慢慢被消磨,她快要想不起第一次接到通告,去剧组面试时那种激动的心情了。 待的时间越长,接触到的人事物越多,就越能看清这圈子里乌烟瘴气的丑陋。 原以为只要好好演戏,专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5节 谁知道原来就算她什么都不求,也一样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止境的争斗,连绵不休的舆论骂战。 当一个圈子的阴私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她也会感到怯懦,望而却步,也会觉得疲累,萌生出想要逃避的想法。 …… 她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和叶青、唐黎谈过一次。 叶青沉吟了很久,倒是没反对:“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不会阻拦你。你说得对,人生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既然你为了这件事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如今也的确是可以去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 蒋姒心怀愧疚:“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栽培。” 叶青笑了声:“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说句现实点的话,谢总给我的工资可不低,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还拿不到这么丰厚的报酬。” “何况就算是拍戏,也需要累积足够多的人生经历,祝福你,希望你日后事事称心如意,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唐黎,她原本就没什么想法。 进入恒星以后,她除开带了蒋姒一个艺人以外,就没再带过其他艺人了。 蒋姒进入恒星之前,就和恒星谈过,她唯一的条件就是能够让唐黎去做她喜欢的事。 只是唐黎跟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骤然间要退圈,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其实之前我心里就有这种预感了,你处处为我着想,处处为我打算,又让小叶总帮我找关系搭路,给我安排好后路,生怕我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连工作任务都很少安排给我。” “我太了解你了”唐黎苦笑,“如果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也不会安排的如此周详。” 唐黎跨专业考的编导,不过因为没有这个条件,加上当时母亲生病以后,父亲也丢下她们母女跑路了,她必须撑起家庭重担。 跟着学长学姐去电视台实习太不现实了,她实在缺钱,也等不及那么漫长的晋升时间。 给人当助理虽然很累,但好歹钱多,有些艺人出手大方,抛开基础工资以外,偶尔还会有奖金和其他补贴之类的福利。 所以那个时候她别无选择,只能抛开自己的梦想,放弃原本的专业,进圈给人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助理。 蒋姒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在进入恒星之前替她安排好一切。 唐黎心底都清楚,所以才会不舍。 “谢谢你,姒姒” 唐黎热泪盈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能祝你幸福。” “我也一样”蒋姒鼻尖骤酸,眼睛也变得湿润,“唐黎,你也要过得幸福,去做你喜欢做的事,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下太多的遗憾,前半生你为了你的母亲和弟弟活着,下半辈子就为了自己而活,不要再去考虑任何人,只需要在意自己过得快不快乐。” 唐黎为了自己的家也付出得足够多了,母亲重病缠身,弟弟年纪尚小,父亲又是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严格来说,唐黎的原生家庭也没有比她幸福到哪儿去,她过得也很累,甚至比自己还要累。 这些年,为了自己、为了家里人,唐黎也不断地跟现实妥协,如今,她也该为了自己而活了。 “我会的”唐黎收紧了手臂,“等你下次见到我,我保证我会脱胎换骨,变得跟现在不一样。” 蒋姒笑着带泪,强压着心底酸涩难忍的难过,努力地用轻松的语气开口打趣道:“说不定等到那个时候,我都应该改口叫你一声黎导了。” 唐黎破涕为笑,忍着眼泪保证:“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我相信你。” 正如这些年,她们携手走过了最黑暗的那段时光,不离不弃,从未放开过彼此的手。 她何其有幸,还能收获一段这么真挚的友情。 …… 是夜,蒋姒撑着下颌趴在露台的扶手上望着远处,零星灯火耀眼且温暖,照亮着漫漫冬夜。 蓦地,肩上沉了沉。 她侧眸,男人从昏黄光线里走出来,清冷的眉眼似冰雪消融,眸光温和悠远:“外边冷,别感冒了。” 蒋姒轻轻颔首,明亮的眸里空荡荡的,带着点不易察觉地失落。 谢权温声询问:“怎么了?” 蒋姒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习惯,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演员,拍了那么多戏,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的作品,但每一个角色我都努力去演了,现在忽然放下了这个担子,离开自己熟悉的行业,这里,好像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感觉。”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个地方空落落的,好像平白被挖走了一块一样。 有点茫然,也有点不知所措。 “可能是退休后遗症?” 蒋姒被自己的形容逗乐,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虽然做出这个选择是艰难的,可是真的公布以后,她除了有一点点的失落以外,更多的是轻松,是一种能在广阔天地自由翱翔的痛快。 其实,早在三天前办理遗产交接手续的时候,蒋姒摇摆不定的心就已经有了决定。 那天,明律师带她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她母亲一手创立的芭蕾舞团。 蒋姒主动提起:“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去看了我母亲创立的芭蕾舞团,那个舞团里的成员都是聋哑人,她们以前能一步步走向世界,付出了很多努力,也很不容易,只是如今因为受到大环境影响,她们登台表演的机会并不多。” 虽然有宁其臻帮忙可以维持正常运转,但港城离京城山高水远,他平日又忙得无暇分身,也管不了那么细。 蒋姒跟着明律师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训练,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在舞蹈室排练,虽然身残有疾,但却阻碍不了他们对舞蹈的热爱与执着。 随着音乐律动时,每个人都在发光。 那是对梦想最纯粹的爱。 明律师说:“代理经理人前段时间刚刚辞职,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接手人,舞团首席两年前在巴黎歌剧院登台演出以后名声大噪,如今已经跟巴黎皇家舞团签约。” “只剩下这群孩子,群龙无首,每天按时按点训练,但是歌舞艺术在国内处境本就艰难,她们又都是聋哑人,不好管理,也无法和普通人顺畅交流,没人愿意接手,登台演出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固然宁先生愿意拨款投资,可若是长期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也保不了太久。” 心怀有梦,才能无惧风雨, 这群孩子怀揣着一腔热情,视舞蹈如生命,将自己的人生几乎都压在了舞蹈上,倘若一直这样郁郁不得志,再滚烫沸腾的血液也会逐渐冷却下来。 明律师叹气道:“您母亲她很看重这支由她一手创立的舞团,如果解散的话,倒真是可惜了。” 当时蒋姒望着练舞室里的那群孩子,平静的心绪微微波动了一下。 宁其臻交给她的那卷录像带里记录了很多梁沐晴和宁展擎生活的片段,她见过梁沐晴跳舞的样子,腰肢款款,身体柔软却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腾空、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美,那么让人难以将目光挪开。 梁沐晴跳舞时是快乐的,那种因为梦想而熠熠生辉的姿态,那种被满足后的幸福感足以感染到每一个人。 …… 她已经想不起为了梦想而努力拼搏的那种感觉了, 可是看着那群孩子拼命的练习,就算再累再苦也不会停下来,蒋姒那颗早就沉寂的心脏又开始重新搏动,凝滞的血液也变得滚烫。 “不会解散的”蒋姒被触动,格外笃定地回答,“我不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的梦想。” …… 她深深吸气,微凉的冷空气顺着鼻腔流入肺腑,随后又缓缓吐出,只觉得混沌不清的神府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明律师跟我说了很多,他说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舞团可能会解散” “我不想那样”蒋姒絮絮低语,“那群孩子那么努力,如果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未免也太可怜了,何况那是我母亲一手创立的,是她留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毁掉。” 所以在那一刻,蒋姒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 她想帮他们,想替自己的母亲继续打理这支舞团,带领她们走向更高更宽广的舞台。 她想将这支舞团发扬光大,代代相承,脉脉相传,生生不息地永久传承下去。 “你说……” “我能做到吗?” 蒋姒是对自己没信心,她有点害怕自己做不好,如果辜负了那群孩子的希望,她会很自责内疚,也承担不起那后果。 “谢太太” 谢权手随意地搭着扶手,眸光平静又深邃地看着她,“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我认识的你,不是一个会在还没开始前就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人。” 她身上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无论怎么打压,无论前路有多艰险,只要她认定了,就会不顾一切地朝着前路走下去。 梁家人那样待她,也没能将她的性子磨得平滑。 无论旁人如何嘲笑,她还是会很努力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只要是她坚信的,无论别人怎么劝诫,她亦不会产生任何动摇。 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撞得头破血流还不死心。 听起来是有点傻,不过傻得可爱,执拗地令人心生怜惜。 蒋姒故意调侃:“说得你好像认识了我很久,很了解我一样。” “也许”谢权垂眸看她,眸底落了温浅的光,“我认识你,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第64章 明月 蒋姒定定看他, 灯火杳杳映照着深邃眸底,仿佛落了一片温暖澄明的光,剔透澄明。 她微微拧眉,有点不解:“你……” 裹着的羊毛毯垂着的吊穗被拨动, 在冷风中摇曳, 不时会碰到小腿, 微微的痒。 蒋姒垂眸看,毛色杂乱的让三花猫竖着猫瞳紧紧盯着晃动的垂穗, 伸出猫爪子去碰了一下, 穗子摇摆得更加厉害。 三花猫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猫瞳紧盯着,小脑袋不时跟着晃动, 猫爪一下又一下地去够穗子, 穗须拂过裸露的小腿肌肤, 带起一阵刺挠的痒意。 蒋姒微微诧异:“团子?” 调皮的三花猫被一只手轻轻松松抱了起来,三花猫窝在男人怀里竟也乖顺,仰起脑袋, 滴溜溜的猫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喵喵叫了两声, 等到男人抬手轻轻摸了摸脑袋后, 又极为享受地趴了下去。 冷风拂过,吹得有点冷,蒋姒裹紧了毯子,惊讶地问:“你把团子接过来了?” 团子一直养在老宅, 因为老宅宽阔而且有专人看管喂养, 怕贸然将它接过来换了个环境生活, 它会不习惯, 故而蒋姒就是再想念,也忍着没将它带在身边。 “嗯”谢权神色淡淡,低磁的嗓音却极为温和,“管家说你走后,团子无精打采,也不太愿意吃东西。” 团子本来就是流浪猫,对人不亲近,被梁又薇伤害过以后,对人这种生物,更加警惕。 在谢家老宅养了几年,也没能和其他人变得亲近,反倒是爱答不理的,每天窝在竹园懒洋洋地晒太阳,不管谁去逗它,它都不愿理会。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6节 不过好在阖家上下都知道这只性情孤僻的三花猫是自家主子的爱宠,没人敢虐待它,也没人敢阳奉阴违地给它颜色看。 团子在谢家生活得很好,比先前在梁家生活的时候,还更显得圆润点。 如今,胖的那点斤两似乎又瘦回去了。 管家打电话过来说:“少爷,团子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我原先以为它是生病了,特意叫了宠物医生过来给它做检查,不过检查过后,指标都很正常,它就是不愿意吃东西而已。医生说团子这种情况可能跟精神状态有关系。” “自从上回您和蒋小姐来过一趟又离开后,它就变成这样了,我就想团子是不是因为太想念您所以才不愿意吃东西?” 管家也觉得奇怪得很,团子虽然不乐意搭理人吧,但乖还是很乖的,除了刚到谢家那段日子食欲不太好以外,从没让人操过心。 这回是无论他怎么哄,团子都恹恹的,成日没精神,往常最爱跑到竹园的偏房晒太阳,如今也不去了,动也不动,就算他拿着猫玩具刻意逗它开心,它也没什么反应。 眼见团子日渐消瘦,管家打从心底里着急,唯恐团子出了什么问题,以后不好跟谢权交代。 征得了谢权同意后,管家才将团子送过来,原本是关在房间里的,许是进出的时候房间门没关紧,它听见了声音才巴巴地从里边跑了出来。 蒋姒垂眸看,三花猫乖乖地将脑袋搭着男人手臂,恹恹的,看起来精神劲儿是没有前些日子好。 被团子打断,她也忘了先前的话题,只定睛看着团子。 “团子。” 蒋姒轻轻唤了声,三花猫应声抬头,体态矫健轻盈地从男人怀里跳出来,眨眼就走到了她身边,仰着头看她喵了声,似乎是跟她撒娇。 蒋姒抿唇笑了笑,低身将三花猫抱进怀里,三花猫亲昵地抬着脑袋蹭了蹭她下巴。 “进屋吧,天冷了” 男人嗓音温和低磁。 蒋姒微微颔首,抱着猫起身,身上披着的羊毛毯顺着肩膀滑落,男人的手捏着毯子顺势替她往上提了一提,盖着她肩膀,半拥半带的将她带进怀里。 她怔愣了一瞬,侧眸看,男人眸色温沉,不似从前那般冷寂,清晰又明朗地映刻着自己的身影,眼睑下那颗淡淡的痣,像刻在冷白皮肤上的烙印。 “怎么了?”男人好脾气地问。 蒋姒垂眸,轻轻摇了下头:“没事。” 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好像似曾相识。 她和谢权的接触真得不算多,初见是在她回到梁家后的生辰宴上,他和一位青年坐在角亭下棋。 初见是惊鸿照影,他如皎皎明月,叫人不敢高攀,唯恐亵渎了神灵。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谢权的身份,只当他是寻常宾客,虽心有波澜,却不敢去探听他的身份。 后来,她落水,身体浸在冰冷的湖泊里,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才醒过来。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只在偶尔回想起对方时,会怔怔出神,他的出现,像漫漫冬日里的一抹斜阳,虽然温暖,却是抓不住,亦留不来的,可遇而不可求。 真正相识是很久以后,谢家孙小姐的生日宴上,梁家尤为讲究礼尚往来的门面功夫,所以外祖带着她亲自上门送礼庆生。 不过那个时候她和谢妗妗也不熟,谢家人待她虽然礼遇有加,但终归不是自家人,难免会有所疏忽。 小辈被打发到外边自寻乐子的时候,梁又薇在京城名媛千金圈里是佼佼者,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她被人围着问询,谢思琪跟她关系又好,早早地便带着一众千金小姐去游湖赏月了。 她也是到了以后才知道谢家孙小姐指的是谢妗妗,而非谢思琪。 谢思琪虽然同样是和谢妗妗一样,是被谢老爷子养在身边的孙女。 谢老爷子却更加偏爱谢妗妗一点,因为谢妗妗的兄长是他认定的继承人,而且他们兄妹父母双亡,比谢思琪更可怜。 所以在整个谢家人眼里,谢妗妗兄妹俩才是未来的谢家主人,谢老爷子为了给谢妗妗庆祝生日,还花大价钱请了一个京剧班子过来搭台唱戏,戏台子就建在湖中央,轻舟小船在湖上四散漂泊,喝酒赏月,附庸风雅。 不过那场生日宴,谢妗妗这个主人也没露过脸,谢妗妗的那位兄长她也没见到,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反倒是谢思琪在生日宴上招呼着一群小姐妹玩玩闹闹的,折腾了大半宿,随后又拉着梁又薇一行人进了主船。 蒋姒跟着她们出门的时候,看见谢思琪神秘兮兮地压低了身体过去和梁又薇咬耳朵。 因为位置离得比较远,她没太听清谢思琪都说了什么。 只断断续续听到谢思琪说:“薇薇,我从陈易那里打听过,他说三哥这会儿在主船,现在过去,正好能遇上。” 夜色沉沉,檐壁悬挂的灯笼亮着光,梁又薇绯红的脸色在灯光下无所遁形,她娇羞地垂下眼睛,温声说:“我们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这有什么”谢思琪根本没当回事儿,“多一个人也是玩,少一个人还少了点乐趣,我们愿意过去,陈易就该偷着乐了,何况三哥那么喜欢你,恐怕巴不得早点见到你,你不也一样,想早点见到三哥吗?” “你别胡说”梁又薇嗔怒地轻声说了一句,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 谢思琪笑着打趣:“我哪儿胡说了?瞧瞧你这一整晚心神不宁的样子,要不是盼着情郎,还能是盼着什么?总不能是真的一门心思过来给妗妗庆生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妗妗和你水火不容,你愿意过来,不是看在三哥面子上,还能是为了什么?” “思琪,你小点声” 梁又薇有点胆怯地制止了她一声,“万一这话传出去让妗妗知道,她还以为我真的不喜欢她,加深了我们的矛盾怎么办?” 谢思琪冷哼:“妗妗那个脾气就那样,传到她耳里,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何况还有我在前边挡着,你是我朋友,我能让她动你吗?谢妗妗和我一样都姓谢,都是爷爷的孙女,她怎么就比我金贵了?竟也值得你如此害怕。” 谢思琪言语里都是对谢妗妗的不屑,还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嫉妒。 同样都是谢家的孙小姐,凭什么谢妗妗就要压她一头?旁人处处捧着谢妗妗,反倒是对她这个二房的嫡出小姐视而不见,就连爷爷也更加宠爱谢妗妗,谢思琪这心底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服气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又薇急忙解释,“你在我心里当然是最重要的,只是妗妗一向不喜欢我,我不想加重误会,以后让三哥夹在中间难做人。” 谢思琪叹气:“倒也是,谢妗妗那个娇纵性子,若是你跟她单独遇上了,难免吃亏。” “啊~” 谢思琪说着又撞了撞她胳膊,促狭地笑着说:“还说你没那个意思,还没过门胳膊肘就急着往外拐了,如此贤惠地替他着想,三哥可真有福气啊,找到了一位蕙质兰心的夫人。” “思琪”梁又薇佯装生气,“你要是继续开我玩笑,我可真的生气了。” “好啦”谢思琪上前去拉她,“我不逗你了,现在就带你过去找陈易他们,我估摸着这会儿那边也才刚演上,我们现在过去正合适。” 少女追逐打闹,相携而去。 蒋姒站在廊角处,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只静静地目送着一行人匆匆离开,周遭人来人往的,谢家佣人为了自家孙小姐的庆生会准备周密,不敢有丝毫怠慢。 无人注意她,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在陌生的地方,寸步难移。 在廊角处站了很久,身后忽地响起一道和善地嗓音:“梁小姐,您怎么站在这儿?镜湖那边应该已经演上了,您不过去看看吗?” 蒋姒愣了一下,回头只看到一位笑容慈祥的老人。 她摇头:“我不太喜欢听戏的。” 其实她是因为落了一次湖以后,对湖水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今天的戏台子搭在湖中央,要过去听戏都得上船。 小船飘飘荡荡的,她没有任何安全感,何况,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似乎并未有追问的意思,只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既是这样,那梁小姐不妨去后院看看,那边有个桃花林,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正艳,很是漂亮,而且那地儿也安静,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往那儿去,无须担心会被打扰了赏花的兴致。” 蒋姒心念微动,轻轻颔首。 老人亲切地替她指路,告诉她应该往哪儿走,随后又说:“原本应该是我带您过去的,只是这会儿宴会还没结束,脱不开身。”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蒋姒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她倒觉得对方过分贴心,好像看穿了她的窘迫和无所适从,所以才体贴地替她指了一个清净的去处,以免她会觉得尴尬。 老人告诉她的位置比较偏,穿过正院后,出了圆门她才瞧见那片灿烂的桃花林。 小桥林立,流水淙淙,桃花分散在岸旁两端。 不过是夜深了,桃花有多艳丽尚且看不出来,树影幢幢,夜风拂过,枝叶摇曳,发出飒飒响声,在深沉夜色里,晃动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怪物,看着有点阴凉渗人。 蒋姒走到桥上就已经有点后悔了,这地儿虽然安静,但夜里实在太吓人了,一个人来,还是有点怵得慌。 她顿了下,脚尖轻转,还是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开了。 忽地,灯盏接连亮起,原本黑沉阴森的桃花林,被温暖澄明的灯光照得通明,桃花枝叶舒展,在灯光下更显潋滟多姿。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色,以前学校后山也有一片桃花林,收高利贷的人来学校堵她的时候,她出不去学校,也没法回班里躲着,只能躲到后山,借着荒山桃林遮掩身形,放高利贷的人也想不到她会躲在那里。 偶尔一躲就是大半夜,等到路灯接连亮起,她才会踩着月色回家。 不过学校后山的桃花没什么人打理,在那里都是逃课的学生多,抽烟喝酒扔垃圾,环境恶劣不说,桃花也开得稀稀拉拉,不如这里被精心打理过的桃花开得这般艳丽好看。 她从来不知道随处可见的桃花,也能如此漂亮。 蒋姒被这摄人心魄的美丽惊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先前的害怕,想要离开的念头,也被彻底打消。 比起梁家内部仿照苏氏园林的环设风格,这里更有种景色浑然天成的秀丽之感。 站在拱桥之上,能够清楚地将两岸景色揽入眼底,她发现自己词穷的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因为四下无人,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反应会让别人看笑话,觉得她失礼于人前。 蒋姒在拱桥上站了很久,远远地便看见夜色之中那栋巍峨却孤静的小楼,依着山崖而建,青竹林立,竹叶幢幢,虚虚遮掩着,阁楼亮着一盏灯,窗柩透着温暖的光,橙黄的光影在深浓夜色里看不分明。 她抬眸望着远处,目光落在那扇窗里,莫名觉得那里似乎有人在看她,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是错觉吧? 如今谢家的人要么在正厅谈笑风生,要么在镜湖听曲饮酒,后院这么荒凉偏僻,应当没什么人会在这里待着。 蒋姒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也没有太多在意,只低下眸来,四下眺望,从拱桥下来后,顺着灯源,往桃花林深处走去。 谢家宅院四通八达,拱门相偎,长廊深深,曲折幽长。 她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林子里逛了逛,也不知怎么就从偏门走了出来。 本想按照原路返回,只是她沿着林子走得太远,有点分不清回去的路了。 恰好这时,原本亮了满院的灯尽数熄灭,桃花林重新陷入到一片黑暗中,蒋姒望着阴沉沉的院路,看不清方向,甚至都看不见里边是否有人,她有点害怕地咽了咽唾沫。 旋即打消了原路返回的念头,转身往前走,心想着总能在路上遇到一两个佣人的吧? 只要有人指路,她就能回到正厅去,再不敢自己一个人胡乱瞎逛了。 只是她运气一直不太好,走了大半天也没见到人,反倒是越走越偏,都不知道是到了哪儿。 最后彻底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回到正厅去,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远远看见沉沉夜色里,那盏亮着的灯。 蒋姒想了下,最终调换了方向朝着那个地方走去,一直走到了阁楼下,也不敢进去,怕冒犯到里边的人,只站在院子里,仰着头往二楼的方向看了又看,只希望能有人出现,她也好趁机问下回去的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祷告的太过虔诚,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心声,一向没什么运气的她,这会儿终于凑巧遇上了一个人。 那扇紧闭着的窗柩上投出一道清瘦的身影,被温暖的光晕包裹着,挺拔的身形,如同这夜色里挺拔的青竹,屹然不动。 蒋姒鼓起勇气,提声道:“您好,请问您知道正厅该怎么走吗?我不小心迷路了,有点分不清楚方向,您……” 话音未落,那扇窗户就被推开来。 “吱呀”的推窗声,在静谧夜色里格外明显。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7节 蒋姒定定看着,澄明光晕勾勒出青年清峻的身形,眉眼疏冷,神色格外淡漠,垂眸看她的眼里恍若深邃晦暗的凛夜,深不可测。 她恍惚了一瞬,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仅是一面之缘的人,如今竟然会在这里重逢,她大脑迟钝地仿佛生了锈,转速极慢,只这么呆呆地仰着头凝视着对方。 “迷路了?”青年嗓音质地清润又带着点磁性,恍若玉泉击石,格外好听。 她这次缓慢地点了下头,像哑巴一样,不敢再出声。 “等着。” 青年嗓音淡淡,一如初见时那般温和。 蒋姒却没敢问要等什么…… 她站在原地,也不敢走,抬眸偷瞄了一眼,窗户空落落的,已经没了人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蒋姒听见里边咯吱咯吱的响声,等她再回头,就望见青年已经站到了她面前,离她仅两步之遥。 “走吧”青年神色还是那样淡淡的,似乎没什么事情能够激起他眸底半分情绪,“我带你回正厅。” 蒋姒愣了片刻,方才回答:“……好。” …… 谢家祖宅真的很大,大到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她恐怕都找不回正厅。 跟在青年后面,蒋姒默然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太喜欢被别人打扰。 躲在云层里的月亮慢慢探出身来,清辉倾洒,落了一地清辉。 青年料峭的骨骼也能很好地撑起版型,质地柔软的衬衫被微风撩得微微鼓动,肩膀又宽又正,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她不近不远地跟着,离得位置近了,偶然发现青年后脑勺有一小绺头发是微微卷起的,像个很小的钩子。 蒋姒低下头,眸光落在地上的两道影子,影子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偷偷地调整了步伐,直到两人影子偶有重合,才刻意地又放慢脚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灯火通明的正厅落入眼里,青年脚步蓦地停下,“到了。” 蒋姒差点撞上去,连忙停下脚步,低声说:“谢谢你。” “赶紧进去吧” 对方只淡淡提醒了一句,随后便离开。 她偷偷望了眼,青年脚步不疾不徐,身影逐渐被夜色吞没时,心底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 等到那位慈祥的老人出来,见到她以后,和善地笑着招呼她进去时,她才迈步进屋。 正厅里都是长辈在聊天,坐在主位的老人一身凛然正气,眉眼不怒自威。 她一个小辈排不上号,坐在角落里,只隐约听见外祖问:“小权呢?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上回他来得匆匆,家里又发生了点意外,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帮忙,他就走了。” 谢老爷子刚要回答,余光便瞥见进入正厅的身影,旋即扬了下巴说:“来了。” 谁来了?蒋姒疑惑地跟随众人的目光偷偷觑了一眼,冷不丁对上一双熟悉的清眸。 梁老爷子见到青年终于现身极为高兴,瞥见自家外孙女的身影后,他出声道:“姒姒过来,这是你谢家爷爷的长孙谢权,也是你的未婚夫。” 蒋姒蓦然怔愣,神情呆滞地厉害。 未婚夫? 如高悬明月一般的人,竟是她的未婚夫? 许是她发呆的表情太过好笑。 蒋姒清楚地看到青年淡漠无澜的眼底流露出了细微浅薄的笑意。 “你好,我的——” 青年嗓音温润,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眼底噙着淡淡笑意道:“未婚妻。” …… 心脏蓦地被轻轻撞了一下。 不是很重。 只是从那以后,对方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心里。 她喜欢谢权。 这是一个秘密。 一个只属于她且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第65章 灼灼 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今年冬雪厚重,檐角悬着冰棱,红墙绿瓦皆被雪色掩盖。 一大早的,蒋姒和谢权就回到了谢家老宅过年, 新年伊始, 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门口贴着对联,大红灯笼高高挂, 院子里的老槐树也张灯结彩, 挂满了红色布条和彩灯。 蒋姒进门时瞧见了大门张贴的对联不是恭贺新春,而是龙凤双喜庆新婚的,窗柩挂着囍字剪纸, 格外喜庆, 佣人忙忙碌碌的, 正在加紧时间装扮,阖屋上下装点一新,处处洋溢着喜气。 蒋姒脸颊也红红的, 比这满院红色还要喜人,她围着大红色的围巾, 手被男人牵着,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好奇地四周张望,眼见全屋上下都在为了他们的婚事而忙活,她莫名有点忐忑, 轻轻勾了下男人的尾指, 轻声问:“我今天来这里是不是不合适啊?” 谢权眉梢轻挑, 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尾音微微扬起,似乎带着疑问。 蒋姒抬手压下围巾,眸色清亮地望着她小声地说:“京城婚嫁不是有个规矩吗?婚礼前夕,新娘子和新郎官是不能够见面的。” 他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按理说她今天不应该跟着谢权来过门的。 男人低笑,似乎极为愉悦,清冷眉眼沾染了惺忪笑意:“可是这个新年,我想陪谢太太一起度过。” 院子里佣人来来往往,正在忙着筹备他们的婚礼,蒋姒紧张地望了眼四周,脸又红了,别扭地嗔了他一句,嗓音却很低:“你别说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为什么要怕别人笑话?”男人嗓音温沉,透着愉悦,“我就是一刻都不想跟谢太太分开。” 过往佣人,听见自家孙少爷毫不避讳的话,眼见孙少爷和孙少奶奶黏黏糊糊,俱都低下眉眼偷笑,只是这笑容是善意的。 蒋姒捂着烧得滚烫的脸颊,羞得无脸见人,心底却又像是浸在蜜糖里一样甜甜的。 这个大年过得异常简陋,以往但凡过年,谢家宾客盈门,旁系宗亲络绎不绝前来恭贺新年,如今因为谢家上下都在忙着几天后的婚事,故而能省去的步骤就都省下来了,也免了旁系宗亲前来辞年拜年的规矩,只有主家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吃顿年夜饭,权当是过了这个新年。 蒋姒作为新嫁娘,什么都不用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有管家打理,厨房事宜则交给了谢权的二伯母,她做得一手江南菜肴,精致清淡。 谢老爷子听说蒋姒是在南方小城长大的,故而还特地另请了一位粤菜楼的大师傅过来掌厨,这一顿团圆饭讲究良多,菜肴式样极为丰富。 进了门,蒋姒先是跟着谢权去给谢老爷子拜年。 蒋姒改了称呼,乖乖地唤道:“爷爷,新年快乐。” 谢老爷子笑眯眯地说:“乖了乖了,爷爷送你一份新年礼物。” 谢老爷子说着,一抬手,便有佣人端着一尊精致的玉观音过来。 谢老爷子笑着说:“这南海观音是我前些日子去清修的时候,特地帮你们求来的,以后啊,就摆在你们房里,好生供奉着。” 蒋姒瞧见那玉观音通体清透,雕刻的栩栩如生,悲天悯人的神情,更关键地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 这应该是……送子观音? 蒋姒怔愣之际,便听见谢老爷子说:“我听闻玉鸣寺求姻缘、求子十分灵验,带着你堂妹去修身养性回程的时候,便去了一趟玉鸣寺特意求了这尊观音神像,临走的时候,还替你们抽了一支签。” 谢老爷子说着,顺手就将求得的那只签文递给了他们。 蒋姒满心满眼那尊玉观音,脸红如寒梅,格外明艳。 二伯母笑着打趣:“父亲这是想做曾爷爷了,你们啊,可得加把劲,希望来年开春的时候,能等到你们开枝散叶的好消息。” 谢权神色淡淡,“顺其自然,不着急。” 谢老爷子倒也没有流露出不满,他心知自己这个孙子向来心思藏得深,缜密周全,他若是不愿意也没人能够强迫他,何况他急着抱曾孙,也仅仅是想看到他身边有人陪伴而已,这样,他日后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 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谢家主家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坐过来,蒋姒连人都认不全。 谢老爷子的子女其实不算多,但是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代代相承,加起来几十口人。 谢权地位尊崇,在谢家又是掌权人的存在,所以她只需要跟着谢权和几位叔叔伯伯打招呼,只不过底下的小辈会主动来攀亲问好,这是谢家的规矩。 蒋姒应付了大部分小辈,谢思琪便在二伯母的催促下走过来了,被谢老爷子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又被带着去寺庙清修后,她整个人倒是沉稳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骄横,不可一世。 谢思琪见到蒋姒,虽然很别扭,但还是压下了眉眼,主动问好:“三嫂,新年好。” 蒋姒也只是扯着嘴角浅浅笑了下,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没有过多为难,亦没有多亲热。 倏地,一个打扮地像是年画娃娃一样喜庆的小姑娘被自家母亲牵着过来,规规矩矩地抬手作揖,奶声奶气地说:“三舅妈,新年快乐。” 蒋姒被这声三舅妈惊到,她下意识地望了眼谢权,却见男人眉眼清润噙笑,下颌微点,似乎是在提醒她,面前还有个小娃娃等着她应付。 蒋姒垂下眼,乍见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极为漂亮,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好看,不由心生欢喜,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恬静的笑意,她蹲下身将红包递过去道:“乖乖,红包给你”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蒋姒看了好半晌,忽地松开母亲的手,迈着小短腿上前,吧唧一声亲在蒋姒脸上,甜甜地说:“舅母,你长得好漂亮啊!珠珠好喜欢你呀。” 小姑娘嘴巴很甜,可是亲完她以后,又很害羞地扯着自己母亲胳膊躲在了母亲身后,只偷偷探头出来看她,脸颊红红的,像是红苹果一样。 众人齐声欢笑,不过这种笑意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只是觉得有趣,由心而发。 人群里,还有人打趣:“珠珠,你觉得三舅妈好看还是你母亲好看呢?” 名唤珠珠的小姑娘认真地看了看自己母亲,又打量了一下蒋姒,颇为认真地说:“三舅母好看。” “哦?这么说来珠珠是更喜欢三舅妈而不是自己母亲了?” 问出这话的人,嗓音阴沉沉的,带着恶意,在这和谐的氛围里极为突兀。 闻言,蒋姒原本带着笑意的眉眼微微蹙起,她起了身,望向出声的人。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形销骨立,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清瘦,眉眼拢着一股阴郁。 蒋姒沉眸道:“小孩子嘛,嘴上说的喜欢充其量只是欣赏而已,这种喜爱怎么能与生身父母相提并论呢?” 见到蒋姒,男人阴恻恻地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三弟妹?倒真是生得标致美丽,也难怪惹得我这向来不染红尘的弟弟如此倾心失态,做出这诸多侮辱门楣之事。” 他说着,又冷冷看了眼小姑娘,招手:“珠珠,过来。” 珠珠扭脸看了一眼,随后怕怕地躲在了母亲身后,不肯上前。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8节 男人也不生气,满不在意地笑了声:“瞧我,都忘了我如今这副模样,人憎鬼厌,连小孩子见了都害怕。” 珠珠的母亲怯懦地解释:“堂兄,珠珠她只是怕生。” “哦?”男人意有所指,“弟妹不必如此宽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这模样,就是成年人见了都害怕,何况一个小孩子?你说对吗?小权?” 谢权容色清淡,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到来。 “你既心底有数,又何必大过年的跑出来找不痛快?” 远远传来的女人嗓音娇慵散漫。 在管家的簇拥下,缓步而来的女人容貌娇艳,如盛开的玫瑰。 “一回来就见到不干净的东西,真是晦气。” 谢妗妗毫不留情面地讽刺了一句。 年轻男人瞬间抓紧了轮椅扶手,瘦到凸起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谢妗妗。 谢妗妗挑眉:“瞪我作甚?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过几日又是我哥哥大婚之喜的份上,还轮得着你在这里作怪?” “堂兄,不是我说你”谢妗妗笑容甜美,“既知道自己不讨喜,就不要挑在这种重要的日子出来吓唬人了,瞧——” 谢妗妗指了指在场的几位小朋友,“小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谢妗妗!”男人被气得青筋凸起。 谢妗妗啧了两声,伸着手指按了按他肩膀,随后又嫌恶地捻了捻手指:“别激动,堂兄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可没人会为你惋惜的,大家只会觉得你罪有应得,是活该。” “不过我想堂兄身体康健,应当没事” “老话不都说”谢妗妗刻意停顿了一下,笑容愈发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堂兄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人。” “你!” 谢妗妗舌灿莲花般说了半天,年轻男人被气得不轻,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红色,连那双眼睛都瞪得血红。 谢妗妗才懒得搭理她,抬眸,见到人群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欣喜地抬手打招呼:“姒姒!” 蒋姒望着本应在海外的人,如今忽然出现在眼前,顿觉惊讶不已,“妗妗?!” 谢妗妗笑容真诚了许多,她望了眼兄长,目光最终落在自家好友身上,促狭地笑着打趣:“哦~我都忘了,我如今应该叫你一声嫂子才对。” 蒋姒望了眼谢权,未料身旁地男人也在看她,眸光虽淡却格外温和,她不由自主地离他更近了一些,没有觉得别扭,而是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 谢妗妗回来,是所有人都没预想到的。 直到宴席开场,要吃团圆饭的时候,蒋姒和谢妗妗这对小姐妹亲亲热热坐在了一起,叫珠珠的小姑娘也拉着蒋姒的衣服,乖乖地坐在了她身旁。 蒋姒问起时,谢妗妗只撑着下颌说:“难不成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亲的哥哥结婚,我都不回来吗?其实机票早就订好了,本该今天早上就到的,不过航班延误,一直拖到现在才匆匆赶回来。” “姒……” 她反应过来,又迅速改口:“嫂子,我可是为了你们的婚礼特意赶回来的,我哥哥呢,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以外,也没什么亲人了,都说长兄如父,换言之,亦然。” 谢妗妗得知他们的婚礼定在大年初六的消息后,便立刻订机票,匆匆赶回国。 她最好的朋友嫁给了自己的兄长,天底下没有比这值得她开心的事了。 “说实话”谢妗妗感慨,“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我哥那个闷葫芦结婚,他啊,以前暗恋人家姑娘,都不敢主动去告白,成天藏在心里,看得让人怪着急的。 蒋姒愣了一下,略带疑惑地问:“暗恋的姑娘?” “难不成我哥他没跟你说过吗?”谢妗妗微微诧异,旋即转念一想,刻意压低了声,“我哥他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他暗恋了人家好多年,可就是不敢去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只能在背地里偷偷关注对方。” “我那会儿让他主动一点,他是怎么回答的?”谢妗妗模仿起了谢权的语气,端正了神色,“她如今还小,未来锦绣浮华,有无数种可能,我只是亿万种可能之一而已。” “等她可以确定自己的人生方向,能清楚探明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个时候,我会去争取。” …… 谢妗妗也明白,自家兄长是不想唐突了人家姑娘,分明年纪差不多,却不愿意在那个时候,用婚事去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他希望她过得好,希望她能去往自己想要的未来。 哪怕代价是历经沧海桑田,无止境地等下去也没关系。 …… 蒋姒微微错愕,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向谢权坐着的方向,他身为谢家掌权人,如今身边围绕着不少谢家小辈,客套寒暄,殷切讨好。 谢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大部分时间是充当了聆听的角色,旁人说得热络,他只偶尔会给一点回应。 原来……谢权从前有喜欢的人吗? 她虽然清楚谢权如今的心意,也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想到在她未曾参与过的那段人生里,谢权也曾向她暗恋着他一样,那样热烈又殷切地喜欢着另一个人。 只是想到这一点,她就莫名地有点难过。 蒋姒想得出神,眼见坐着轮椅的男人靠近,他一走近,旁人就噤了声,他嘲讽的仰着脸,似乎和谢权说了什么。 谢权眸色微冷,沉沉看了他一眼。 蒋姒皱了下眉,轻轻碰了碰谢妗妗的胳膊问:“妗妗,那个人和你哥有什么过节吗?” 听她唤那人堂兄,她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谢妗妗抬眸看了眼,也跟着蹙眉,“你说他啊,要说过节也算不上,要说矛盾,那倒是不少。” “大堂兄那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他原本是大伯父的第一个孩子,说起来他才是谢家的长孙,可是他父母早年间闹着要分家,早就独立出去了,因此在谢家位置也变得尴尬了许多。” “我哥呢,处处比他优秀,爷爷又很喜欢我哥,他大抵是不服气自己作为长孙被外人如此轻视,又见爷爷是拿我哥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所以心里不平衡吧” “从前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家里见到,总免不了起冲突,不过你也知道我哥那个冷性子,不在乎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所以那时候任凭我大堂哥怎么刁难,他都没将大堂哥放在眼里,大堂哥觉得我哥那样是在羞辱他,为人处世也愈发嚣张,愈发变本加厉地针对我哥。” “我父母死后……” 谢妗妗顿了下,“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是我哥撑起了所有的重担,他那个时候,之所以会被旁人说是克死父母的灾星,就是因为我堂哥,嫉妒之下胡乱编造谣言诋毁我哥,后来两人在小阁楼起了冲突,堂哥一不小心从小阁楼摔下来,摔断了脊椎,造成终身瘫痪,常年卧病在床需要人伺候。” “这事发生后,所有人都说是我哥下的毒手,是我哥推了堂哥摔下楼,害得他变成残疾。” “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蒋姒很了解谢权,他只是对不在意的东西漠不关心,比较冷漠而已,可他从来不会对人痛下狠手,伤人性命。 谢妗妗望了她一眼,欣慰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哥他怎么可能会是伤人凶手,他压根就没将大堂哥那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可是旁人不这么想啊,就连大堂哥都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哥害的。” …… 谢家的团圆家宴办得很热闹,开席之前,宁其臻也来了,他是作为女方家长代表来的。 原本宁翰博和明岚也准备过来,只是出发之前宁昊清因为心脏出现了排异情况,忽然进了医院,情况不太乐观,所以两位老人也不敢轻易离开。 这些事,宁其臻没有和蒋姒提过半句,小侄女的婚事在即,没必要为了旁的事徒增烦忧。 他只想看着小侄女开开心心的出嫁,也算是了却大哥的心愿。 宁其臻作为女方家长,自然是被谢家奉为上宾,谢家老爷子和他促膝长谈,聊了许多。 长辈们有要事相商,小辈们就自找乐子。 谢妗妗被谢老爷子叫进去问话,蒋姒作为新嫁娘,自然备受关注,被谢家的年轻小辈热情围绕着,她起初是有点不习惯,但这种热情是没有恶意的,他们只是对她很好奇,所以才会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上问下。 珠珠尤为黏她,一整个晚上都牵着她的手不放,感觉累了,就会扭过身子甜甜地抱着她撒娇:“三舅妈,你抱抱珠珠吧,珠珠走不动了。” 蒋姒心都软了,弯下身抱着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小姑娘揉着眼睛,困顿地搂着她的脖子说:“三舅妈,珠珠今晚可以跟你睡觉吗?” 这时,人群里有年纪大点的孩子调侃道:“珠珠,这话你不应该问你三舅妈,你应该问三舅舅才对。” 珠珠扭脸不理,搂着蒋姒的脖子不放:“不要,我就要跟三舅妈一起睡!” 珠珠的母亲轻声劝导:“珠珠,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妈妈是不是教过你做事之前要先问过别人的意见?” 小姑娘松开手,别别扭扭地看向三舅舅,“三舅舅,我喜欢三舅妈,我可以和三舅妈一起睡吗?” 小孩子的请求,大人一般都不会拒绝。 可谢权不是这样,他垂眸看着珠珠,平静却又认真地告诉她:“不可以。” “为什么?”珠珠顿时撇嘴,不高兴了。 谢权神色依旧如常淡然,只问:“如果三舅舅要带走珠珠心爱的父母,珠珠会同意吗?” 珠珠摇头。 “这就对了”谢权温声,“因为三舅舅也很喜欢三舅妈,所以不能将她让给你,心爱的人,不能随意抵让,明白吗?” 珠珠似懂非懂,恹恹地垂下脑袋,被母亲抱走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地看了蒋姒几眼。 一直到大半夜,回房休息的时候,蒋姒还觉得心空,她轻声说:“其实珠珠挺可爱的,如果我们将来生个女儿,好像也不错。” 她从前没有考虑过孩子的事,直到今晚见了珠珠才忽然发觉有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闻言,男人笑了声,没有回答。 蒋姒疑惑:“你笑什么?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吗?” 她不免想起谢妗妗说起他从前有个喜欢的人一事,虽然知道那是以前的事,可心底总觉得有点膈应,不知不觉就开始吃味,醋意大发。 “也对,比起我,你应该更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吧” 谢权挑眉:“喜欢的人?” 蒋姒拈酸带醋地说:“是啊,你那么喜欢她,都不敢将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可见她在你心底的分量不轻。” 谢权略一沉吟,旋即低低笑出了声,“谢太太,你是在吃醋吗?” “我没有”蒋姒嘴硬,“谁吃醋啊,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也值得我吃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就是喜欢别人喜欢的不得了,唯恐别人受了委屈,生怕唐突了别人,喜欢她喜欢到只敢偷偷在一旁看着她,珍之重之,处处小心维护吗?” 不就是青春年华里那点酸了吧唧的懵懂初恋吗?一段已成回忆不可追究的往事,哪里就值得她吃醋了? 她只是…… 一想到曾经有人在他的过去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些回忆是旁人无法参与也无法抹掉的烙印,她就忍不住难过。 蒋姒说着莫名鼻尖一酸,眼睛酸酸涨涨的,她胡乱地揉了两下,眼尾红得厉害。 谢权深深觑了她一眼,“谢太太,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想”蒋姒带着鼻音,“我又不在乎。” “可我想让你知道她是谁,既然即将成婚,夫妻之前不应该有秘密隐瞒彼此,我可以告诉你她是谁,到时候,如果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79节 蒋姒看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画册,她没动。 见她不肯过来,男人轻叹气,牵着她,极其自然地将她带着坐到了腿上,画册搁在书桌上,“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这里,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蒋姒犹豫了很久,她想看又不敢看。 最终,还是拧不过心底那点好奇,她伸出手翻开了画册。 画册前几张画的都是一个小姑娘的彩铅画,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糯米团子,格外漂亮好看。 蒋姒心底泛起了酸水,原来还是青梅竹马,难怪他会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上前去告白,毕竟是这样深重的情谊,万一对方没接受,那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做了。 蒋姒忍着难受往下翻,忽地,一张人物肖像画映入眼帘。 他画的是个年轻女孩儿,十几岁的年纪,面容轮廓青涩,眉眼却描画得极为明媚灿烂。 桃花灼灼,不及少女潋滟生姿。 这是那天晚上她想看却没有看到的那幅画。 她还以为这幅画是被佣人清理的时候,一并丢了,没想原来是他藏起来了。 这是那天晚上吗?她初次到谢家登门拜访的,因为迷路儿走到了小阁楼下求助。 蒋姒出神地看着那副肖像画,底下标注的那行英文小字翻译过来的含义是——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最后一句,没有写。 可蒋姒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谢太太,从来都是你。” “从你和我订下姻亲开始,从你两岁那年拉着我的手叫我‘哥哥’开始” “能娶到你,是我毕生之幸。” “如今,我已经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谢太太,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第66章 星光 婚礼前, 新嫁娘不能和新郎官见面是京城婚嫁一贯就有的规矩,谢老爷子的意思是怕不吉利,讲究点总没坏处。 所以过完年,蒋姒就在谢妗妗的陪同下回到了宁家公馆暂住。 宁其臻为了让她能够顺顺利利出嫁, 刻意在京城花大手笔置办了一处房产, 听说这原本就是宁家早年间在京城开发的房产项目, 这处公馆闹中取静,独立于浮世之外。 宁其臻的意思是宁家公馆会作为嫁妆, 一并陪嫁, 到时候她也会直接从宁家公馆出嫁。 谢妗妗是作为伴娘来陪她的,她没什么朋友,伴娘首要想到的就是谢妗妗和唐黎, 不过打听到男方那边至少会有五位伴郎, 她这边勉勉强强也只能凑出四个人, 还少了一个人,最后还是谢家那边替她安排了一位合适的伴娘。 大年初一,蒋姒见到了千里迢迢从桐市赶过来的宁翰博和明岚, 宁昊清还是坐在轮椅上,毯子盖着双脚, 脸色虚白地朝着她笑:“姐姐。” “昊清, 你身体还好吗?”蒋姒见他面无血色,不由担心他是不是长途跋涉赶过来,导致心脏不舒服。 宁昊清点头:“我没事,对了——” “姐姐, 祝你新婚快乐。” 他说着, 递上了自己的贺礼。 蒋姒愣了下, 笑着说:“谢谢。” 宁昊清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蒋姒, 见她眉眼皆是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看不到一丝勉强和痛苦,悬着的那块石头才重重落回了原地。 谢家那个男人他也只见过几面而已,宁昊清不怎么喜欢他。 那个男人出身显赫,和他的父母一样,都是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里爬出来的怪物。 只有利益,没有情感可言。 无论是自己的爱人也好,还是自己的孩子也罢,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弃如敝履。 来之前,宁昊清想着如果蒋姒流露出一丝的不情愿,他就会搅黄这桩婚事。 可如今,他看得分明,这桩婚事是她心甘情愿应承下来的,那个男人也是她心之所向。 既是如此,他的担心便显得很多余。 “姒姒” 明岚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几分紧张,想靠近又不敢上前。 蒋姒望向明岚,浅浅地笑了下:“奶奶。” 闻声,明岚眼底瞬间泛起了泪水,她忍不住上前紧紧拥住了她道:“好孩子,我的乖孙女,奶奶终于找回你了。” 从桐市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明岚就想将一切都告诉她。 她眉眼长得像她母亲梁沐晴,可是五官轮廓却肖似她父亲宁展擎。 宁展擎的死,一直是她心底的一块不能触碰的疤。 如今见到他的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生得亭亭玉立,明岚心里放不下的那道坎,也终于能放下了。 蒋姒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回抱住了明岚,眼底微微湿润。 最终还是宁翰博沙哑着嗓子说了句:“好了,孙女过两天就要出嫁了,别哭哭啼啼的,开心点,成婚是人生大事,也是天大的喜事。” 明岚这才放开蒋姒,用帕子替她压了压眼角的泪水说:“你爷爷说得对,结婚是喜事,你是新娘,不能哭。” 话落,她目光落在谢妗妗身上,笑意温和地说:“你是妗妗吧?” 谢妗妗大方得体地回答:“明老夫人,我是妗妗,以前我哥还带我来看过您,没想到您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年轻,美丽动人。” 明岚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你哥哥带着你过来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 她比划了一下身高,“跟个鬼精灵似的,嘴甜的跟灌了蜜糖一样,你哥哥那个闷葫芦,要是能和你匀一匀,也不用那么吃亏了。” “明奶奶,旁人都说我哥哥性子沉稳,只有您觉得他是个闷葫芦” 谢妗妗亲亲热热地凑过去挽着蒋姒胳膊,笑道:“如今可好,我那个闷葫芦哥哥娶走了您的宝贝孙女,您再不喜啊,他也成了您的孙女婿。”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明奶奶您以后肯定也会觉得我哥哥那个闷性子是内敛懂事,有把握,说不定到时候,您就会觉得妗妗是个油嘴滑舌不着调的小滑头了。” 明岚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原本沉重窒闷的氛围一下就被打破。 谢妗妗和宁翰博夫妇显然极为熟稔,嘴巴甜又多话,哄得两位老人极为开心。 她一会儿笑着调侃了几句自家兄长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不声不响就将别人家后花园精心栽种的小玫瑰叼走了,一会儿又谈起了小时候的趣事,逗得两位老人眉笑眼开。 蒋姒原本还想着忽然转变了身份,相处起来会有点尴尬,但是有谢妗妗在,几乎没有冷场过 蒋姒感激地朝她递去了一个眼神,谢妗妗趁着空隙压低了声说:“安心,我保管哄得他们开开心心的,也算是替我哥哥在他们面前争取一点印象分吧!也免得他们担心你刚出虎穴又进狼窝,我可不是那种刁钻的小姑子。” 谢妗妗和蒋姒的关系极好,也很投缘,什么刁钻刻薄的姑嫂关系,根本不存在,何况他们婚后,她也不住在谢家。 蒋姒又何尝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有她在,原本沉闷的氛围倒是舒缓了许多。 大年三十宁家没吃成的那顿团圆饭,挪到了大年初一。 这个日子对万千家庭来说或许是个辞旧迎新后,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可对宁家人来说,这顿家宴相隔了二十几年,跨越了时光长河,重重山海,方才好不容易等到了相聚的一日。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亦是宁家失而复得后,最珍贵的一日诞辰,庆祝新喜,也庆复得明珠。 除了宁翰博的小女儿远嫁,目前身在海外还无法回国以外,宁家其他人几乎都到齐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宁其臻问起贺新禹电影的事,贺新禹嗓音散漫地回答:“没找到合适的演员,暂且搁置。” 叶青说得不错,贺新禹眼光很挑剔,或许是因为出身富贵,所以不太在意名利钱财,只讲究“艺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蒋姒原本答应参演的那部影片,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听说剧本没能过审,需要大幅改动。 如果不打算走国内市场的话,倒是可以接着拍,但是放弃了国内市场,等于放弃了利益,幕后的投资商也不会满意。 宁其臻作为商人,还是希望能收到回报,自然希望看到影片能够在国内影院顺利上映。 他一开始就想借着这部影片,将蒋姒捧出来,想着小侄女既然爱拍戏,那他就砸钱给小侄女拍,票房高低无所谓,只要不是一文不收,能够回个本也足够了。 如今小侄女退出,他的要求自然也随之变了。 宁其臻沉吟片刻,方才出声:“年后恒星安排了一场海选,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演员。” 贺新禹懒懒应了声:“再说。” 他也没说会不会去,一句话堵死了宁其臻的话。 宁其臻叹气,毕竟贺新禹是自己的外甥,贺新禹若是不愿意去,他也不会过多为难。 “对不起,好像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蒋姒也听到了电影的事,她原本是打算接演的,只是这部电影命运多舛,从建组开始就各种不顺,如今剧本也被打回来了,提前备审未通过,说是有些情节太敏感了,得大幅度更改,一旦变动,又会失去电影的本真。 蒋姒不太想演了,贺新禹也不太乐意拍。 两人一合计,干脆就散伙。 不过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贺新禹却没那么容易脱身,如今电影卡在最重要的审核关口,演员也没找到合适的。 贺新禹漫不经意地笑了声:“表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算继续演,我也不会继续拍。” 剧本改了,继续拍下去也毫无意义。 要么出品方另请高明,要么就无限期搁置。 宁其臻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暂且先搁在一边,等到哪天大少爷心情好了,再重新排上行程。 夜色渐浓,宁其臻和宁翰博用过晚饭以后,就进了书房谈事情,一直没出来。 明岚年纪大了,远道而来有点累,也撑不了多久。 明岚拉着蒋姒的手说了很久的话,等到实在撑不住了,蒋姒才叹气,劝道:“奶奶,您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也可以说的。” 明岚还是舍不得松开手,她好不容易才和孙女相认,一想到几天后,孙女就要嫁到别人家了,她心里难免有点不好受,“没关系的,奶奶还不困。” “只是想到你过几天就要嫁到谢家去了,奶奶舍不得你。” 她还想多留蒋姒几年,只是两个小孩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她也不好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0节 她的儿子不就是吃了这个亏,才会不明不白地英年早逝吗? “奶奶”谢妗妗也听到了明岚的话,她回答,“您以后就定居京城,宁府公馆离姒姒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我保证姒姒和我哥哥结婚后,您也能时时见到他们。” 说着,谢妗妗笑言:“您放心,我哥哥他就是个恋爱脑,唯老婆是从,所以只要姒姒开口,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他们结婚,您就等于多了位入赘的孙女婿,多了个孝顺您的孙子,您就放宽心去休息吧” 明岚被谢妗妗连哄带骗,终于安下了心回屋休息。 …… 夜里,蒋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披着毯子偷偷凝望夜幕,惊奇地发现夜色繁星如许,星子遍布夜空,只是光芒太黯淡了,只有那么一两颗星星盈盈闪烁着亮色。 不过才分开一天而已,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昨天晚上,他将自己藏隐许久的心思完全袒露在她面前,毫无保留。 她既惊讶于谢妗妗口中,谢权喜欢多年,珍视多年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又隐隐有点感动,原来在她黯淡无奇的那段年岁里,有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她。 当他问起是否愿意嫁给他时,蒋姒没有一丝犹豫地就答应了。 先前的求婚不够正式,坦诚相对以后,那份藏了多年的心意才是最为珍贵的。 算算日子,也只剩下四天而已。 她知道结婚之前,新娘最好不要和新郎见面,连电话都不能打。 可是现在,她忽然很想见他,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 蒋姒望着夜空里不甚明亮的星星,嗓音淡而轻缓地呢喃低语道:“谢先生,我有点想你了。” * 盛京集团,会议室。 梁又薇不顾阻拦,强行闯进会议室,彼时,沈特助正在汇报工作,眼见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他诧异了一瞬,旋即皱眉望向后头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秘书:“怎么回事儿?” 秘书气都没喘匀,委屈地解释道:“这位梁小姐非要进来见谢总,我说她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她非但不听还抢走了通行证,直接从楼下闯了上来。” 这会儿夜色已深,盛京大楼内部安静得很,大部分员工已经准时下班了,只有产品研发部还在加班加点的开会。 谢老爷子当权时,和梁家往来还算密切,何况梁又薇这位大小姐盛名在外,集团内部不少人都认得她。 想来前台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往上通报,梁又薇就强行进来了,楼下秘书室又只剩下一个女秘书,她拦不住梁又薇也正常。 沈特助望向谢权:“谢总,您需要暂停会议吗?” 男人看都没看一眼,淡声:“不用,叫保安上来一趟。” 梁又薇立刻绷紧了脸色出声:“你确定要叫保安上来处理吗?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吧?万一传出去,传到我那位好妹妹耳朵里,你说她会怎么看待你?” 闻言,男人终于抬眸,淡淡觑了她一眼道:“隐私?” “你离开京城三年,这三年里了无音信,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刚好有位从美国回来的朋友,他恰好认识你,又那么巧地,他在美国遇见过你。” 梁又薇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笑。 沈特助见梁又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拧眉,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 谢权眸色沉沉,辨不出情绪。 等了许久,他才终于下令:“你们先出去,半个小时后,继续开会。” 众人面面相觑,虽好奇却也不敢打听,齐刷刷地收拾了东西离开。 等到会议室清空,只剩下他们两人。 梁又薇才拉开了离他最近的座椅坐下来,挑衅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我,三哥,你瞧,我多了解你啊!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你——”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更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着,梁又薇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却也难掩其清越光华,白色衬衫笔挺,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粒,冷白的肌肤上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格外明显,有点像是不小心被人用指甲划破皮肤才留下的划痕。 她又不是不通人事的白痴,自然知道这道痕迹意味着什么。 梁又薇眸色愈发怨毒,就连语气都变得哀怨:“三哥,你知道吗?今天政府已经公布了新项目的选址地是在北宁,那个几乎荒废的小山村。” “你猜怎么着?新闻公布以后,大家这才发现那座小山村已经悄无声息地被一家港资公司收入囊中。” “让我想想,那家港资公司的幕后主人是谁呢?是你,还是那位宁先生呢?” 梁又薇从咖啡馆回去以后,方寸大乱,银星互联的事在外祖那里露了陷后,她就知道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未意识到还有更可怕的事在等着她。 她从疯疯癫癫的梁文清口中知道了宁展擎的名字后,让人去仔细调查了一番。 她这才知道那天在咖啡店里的那个男人,是宁展擎的弟弟宁其臻,蒋姒的生父根本不是什么无名小卒,相反,因为宁家远在港城,如今港资又相对沉寂,所以京城内地鲜少有人知道宁家人是谁。 可宁家的泼天富贵,是无从遮掩的,家族底蕴深厚,丝毫不逊色于梁家,甚至因为港城自古以来就是贸易港口,宁家趁势而起,现任掌权人宁其臻又极为聪明谨慎,如今,宁家的家底比梁家可以厚实多了。 梁又薇不甘心,她怨恨地盯着谢权:“你早就已经知道政府有意开发北宁,而非西京,骗得我像无头苍蝇一样,钻进这个你精心为我设计好的陷阱里。” “三哥,你可真够狠的,先是做局给我父亲下套,让他丢了银星互联的项目,重伤我梁家元气,如今又用西京的项目做饵,引我入套。” “银星互联技术外泄,抢先注册商标的那家企业和吞掉北宁地皮的是同一家港资公司。” 今天政府正式下了红头文件,新闻都已经播报了后,梁又薇这才知道她被耍了。 西京根本就是块烂地,如果有资金扶持,也许能够发展起来,可没有政府项目带动,发展起来利润也不大,根本回不了本。 梁家为了拿下西京的地皮,投入了大量的钱财,如今钱被套住无法变现,梁家资金链断链,周转不灵,已经走向了末路。 “那家港资公司的幕后主人如果是那位宁先生的话,三哥,我或许该夸你一句情深似海?你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拱手将项目让给宁家,怎么?你是想拿这两个项目去讨好宁家?讨好我那位可怜妹妹的娘家人?” “可——” “你是这种人吗?” “你天生情感淡薄,冷情冷性,不识情爱,任何人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只分有价值还是没有价值而已。” “三哥,你有病” 梁又薇指着心脏的位置:“你这里是没有感情的,你的血都是冷的,所以就连你父母死了,你也哭不出来,你的堂兄说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没说错,你的确是啊” “说起来,我们才是同类吧?你藏得那样深、那样好,没有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我那个好妹妹都未曾窥探到半分,可我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来也是凑巧,她托朋友去查外祖吃的药是治疗什么的,去查外祖的就诊记录,结果阴差阳错遇到了一位许久没见过的朋友。 那位朋友从前和她一个高中,只不过中途转学,所以他并不知道谢权的未婚妻另有他人,反倒是找了话题和她叙旧,聊到了三年前他在美国和谢权有过一面之缘的事。 他说:“谢先生的主治医生是我同学的老师,我刚好和他很熟,过去找朋友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谢先生,他那会儿刚接受治疗出来,所以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医生为患者保密是基本的职业操守,谢权身份特殊,他的病历一直是高度机密,可他因为认识谢权,所以想办法偷看到了谢权的病历资料,这才知道谢权原来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最为严重时,五感缺失,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昼夜轮换,阴阳变化。 只是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打击,更别提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少爷,要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小的议论。 他偶然得知如此大的秘辛,这些年也不敢往外说,毕竟谢家家大业大,要想查到是谁将消息曝光出去的,易如反掌,他可得罪不起谢家。 只不过梁又薇是谢权的未婚妻,他回国几天听说谢家都要办喜事了,既然两人都快成婚了,作为另一半,梁又薇也有权利得知另一半的健康状况。 他本是好意给梁又薇提个醒,未曾想阴差阳错给梁又薇送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三哥,你说如果姒姒知道自己的丈夫原来是个精神病患者,她会怎么想呢?她会怕你吧” “一个没法自控的精神病,随时都可能会伤害到旁人,她怎么会不害怕呢?也许,她还会觉得你是个骗子,刻意隐瞒自己的病史,骗她踏进你这个火坑。” 梁又薇越说越兴奋,向来温柔的五官如今变得扭曲可怖,“你说,我要不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呢?” 男人眸色愈发深邃,如同化不开的稠墨,“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 见目的达到,梁又薇弯着唇角,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我要你。” “三哥,我要你立刻取消婚礼。” “哦不——” “婚礼可以不用取消,只需要换个新娘,你觉得如何?” 谢权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你在威胁我?” “不,这只是一个选择。” 梁又薇笑得愈发挑衅:“要么你娶我,要么真相大白于天下,三哥,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怎么选。” 谢权眸色黢黑,晦暗不明,许久,他才意味不明地出声:“你可以回去等着。” 第67章 凤冠 正月初三, 谢家的聘礼和婚服都送到了宁府公馆,聘礼足金摆件高达十余件,玉器、名家书画,最为瞩目的还是那套龙凤褂婚服, 采用的是粤绣中最为独特的技法——钉金绣。 钉金绣以金银线为主, 顶级绣娘一针一线, 耗费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才编制而成,褂面精湛, 刺绣栩栩如生, 龙凤呈祥寓意祥和。 中式婚礼讲究凤冠霞帔,霞帔采取的是明朝形制,长五尺七寸, 垂着金色的坠子, 蹙金绣云霞翟纹。 凤冠是则是足金打造, 点翠、编纂工艺十分复杂,盘凤卧居,明珠镶嵌, 流苏垂直。 光是婚服造价就高达数百万,凤冠上镶嵌的明珠也造价不菲, 是稀世珍宝。 谢妗妗催促着试婚服, 等她穿着婚服出来的时候,宁家人都呆住了。 蒋姒忐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婚服,不安地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她没化妆也没有做造型,披头散发的试婚服。 这套婚服奢靡艳丽, 造价不菲, 是谢权特意命人从深湾找到了那位专门订做龙凤褂婚服的顶级绣娘, 加价从她手上买下的成品, 因为婚礼仓促,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量身定做一套。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尺寸竟然很合适,完全不像是临时买下来的,倒像是刻意订做的一样,三围极其贴合。 见他们不言不语,她有点担心是自己穿着很奇怪。 “好看。” 率先出声的是宁其臻,小侄女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甚至比父母的长相还要出众,穿着银针金线缝制的婚服,倒衬得那浓颜的五官,愈发明艳动人。 谢妗妗笑道:“我哥哥可真有福气,娶到了这样貌美如花的妻子。” 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贺新禹都投来了赞赏的目光,不吝夸赞:“表姐,这婚服很衬你。” 宁昊清也只是笑了笑,苍白清瘦的脸上露出温和赞许的笑意。 明岚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家孙女,就算不施粉黛,也难掩其绝色风华。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1节 她摸着蒋姒的脸颊,既欣慰又不舍道:“姒姒,奶奶真是舍不得让你这么早嫁出去。” “明奶奶,你要是现在说不让姒姒嫁了,我哥会疯的,您可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啊” 谢妗妗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明岚也笑:“好了,知道你一心护着你哥哥,我能拦着姒姒不让她嫁吗?她找到了真心待她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听到了吗?明奶奶都松口了,嫂子,你就安心等着我哥哥八抬大轿来娶你进门。” 谢妗妗倒不是真怕明岚扣着人不放,虽然姒姒的身世着实忐忑复杂,站在宁家人的角度来说,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孙女,想多留在身边几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宁家和梁家不同,他们不会不顾及蒋姒的想法。 比起自私地一味将姒姒留在身边陪伴他们,他们更愿意看到姒姒能够获得她自己想要的幸福。 蒋姒笑容温婉,看着一大家子人为了她的婚事而忙碌,分明寒冬腊月的霜雪天气,竟也温暖如春。 * 正月初四,蒋姒收到了唐黎发过来的微信通话。 唐黎说她的弟弟已经考上了国内顶级学府华清大学,并且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如今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母亲由弟弟照顾着,她打算等参加完婚礼就到国外求学。 蒋姒打从心底为她高兴,唐黎和她一样,被家庭所累,唯一和她不一样的是,她的家人也很爱她,互相尊重,彼此包容,所以就算付出也是值得的、有价值的。 不过现在,她也有了同样爱护她的家人。 唐黎忽地提起:“对了,姒姒,你最近有看新闻吗?” “没有,怎么了?” 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她没有心思关注外界的事。 唐黎停顿了片刻,复又说:“好像梁家的什么项目出现了问题吧,最近闹得很凶,之前还有工人因为梁家拖欠薪资跳楼自杀,所以才上了新闻,现在外头议论纷纷,都在唱衰梁家,说梁家已经是强弩之末,要破产了。” “……” 蒋姒愣了很久。 唐黎也沉吟了几秒:“姒姒,虽然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但我和你相处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如今,你已经觅得良人,即将开始新的生活,过去不开心的事也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梁家,他们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们费心” 唐黎怕她会难过,所以从前忍着没说。 可如今,蒋姒已经有了好归属,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你知道过去我们为什么混得那么惨吗?每次争取的角色,总是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踢掉,我先前还以为是赵总捣乱,因为你不听她的指挥,不受控制,可后来细细打听才知道,对着剧组施压的另有其人。” 她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偶然得知蒋姒仕途不顺,不全是因为运气,也不是因为藤吉,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刻意打压。 打压她的不是旁人,正是最近被卷进了各种负面新闻里的京城豪门大家族——梁家。 唐黎也不是傻子,她和蒋姒相处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点端倪,结合梁家的做派,她顿时脑补出一局狗血大戏。 蒋姒轻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她没再继续梁家的话题,而是和唐黎闲话几句家常后,结束了通话。 挂完电话,她也没有过多去想梁家的事,转眼就忘到了脑后。 只是宁翰博看新闻的时候,恰好蒋姒正在帮助明岚收录聘礼名单。 电视机里,本地新闻电视台正在播放工人跳楼自杀的事,主播口条清晰,吐词准确,“据报道,梁氏此前因为卷入西京交易事件,涉及到暗箱操作等不规范交易举措,相关人员已经被传唤调查,梁氏近日股价大跌,公司内部出现了极大的差乱,底下员工被欠薪长达近三个月的时间,一名员工因梁氏迟迟未按时发放正常薪资,在背负了高额房贷和车贷,讨薪无果的境况下,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梁氏公司门口聚集了大量讨伐薪资的员工,针对梁氏拖欠薪资一事,目前有关部门也已经介入调查。” …… 蒋姒闻声抬眸看了眼,电视镜头已经切换到了梁家公司楼下,大批员工因为被拖欠工资而自发组织起来,在大门口拉起了横幅,联合抗议。 明岚也听到了新闻,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蒋姒,旋即皱着眉头提醒:“家里这么多事你不帮忙,坐在这里找什么清闲?” 宁翰博也注意到了蒋姒,他立刻关了电视,笑着起身:“怪我,脑子糊涂了,姒姒,聘礼对得怎么样?要不还是我来写吧!” 蒋姒刚想说不用,明岚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让你爷爷来吧,他没别的拿手,就那手毛笔字写得很好,让他来记,也省得他成天没事做,闲得发慌。” 明岚都这么说了,蒋姒也只好妥协。 见他们这么紧张自己,回屋前,蒋姒轻轻叹气:“奶奶,你们不用如此小心的对待我,我不是易碎的玻璃,而且梁家的事也与我无关,我不在意的。” 她听到梁家出事,也只是发了下愣,并没有其他感觉。 梁家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梁家人,梁家也从来没将她当过人。 对一个视自己如草芥的人家,难不成她还要为他们担惊受怕,为他们处处着想吗?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蒋姒回了房间休息,婚服就挂在人形模特架上,凤冠也打理齐整地搁置在一旁,厅里堆不下了,所以就连她的房内满满当当都是谢家送过来的聘礼首饰。 宁其臻敲门进来时,她正在梳头发,抬眸见到镜子里的人,蒋姒乖巧地唤了声:“小叔叔。” 宁其臻也笑:“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事,我不忙的。” 得到允许,宁其臻才进屋,他将两只龙凤镯放下后,说道:“这是我们宁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给儿媳妇的镯子,原本是给了你母亲的,只是你母亲去世得早,如今,既然你要成婚了,这镯子也应当交由你来保管。” “可是……” 这不是给儿媳妇的吗? “别推脱,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母亲的东西交给你这个女儿来保管不是最为合适吗?我们家主家子嗣不多,大哥去世得早,只剩下你一个宝贝女儿,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你姑姑也远嫁海外,她用不到,如今,也只剩你能替他们保管这对镯子了。” 蒋姒没再拒绝,眼见宁其臻准备离开,她忽地出声:“小叔叔,梁家的事情你知道内幕吗?” 宁其臻停顿了一下,“你对梁家还有牵绊吗?” 她摇头:“我只是好奇,跟梁家人没有关系。” 宁其臻放了心,如实相告:“西京的事,是我和小权联手做的局,引梁家上钩,当然如果不是梁家人太贪婪,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钻进陷阱。” 严格来说,这个计划的实施者一直都是谢权,就连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也是他。 毕竟最开始拿到西京这块地皮的人是谢权,他早就知道政府不会在西京动工,所以才假意和梁家寻求合作。 梁家人如果不是太不知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轻信了他的鬼话,梁家吞下了西京的地,结果红头文件一出来,西京成了块烂地,梁家吐出来也没人会傻到去接盘,资金被彻底套拢,梁氏内部可不就乱了吗? “原来是这样。” 蒋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没有太多其他的反应。 宁其臻诧异:“姒姒,你……一点都不意外吗?” “嗯” 梁家人虽然愚钝无知,但是梁家毕竟根基深固,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来,如今摧枯拉朽般倒得这么彻底,跟先前阜阳建设的事如出一辙。 蒋姒笑着温声道:“我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第68章 十里 正月初六, 婚礼当天。 蒋姒一大早就被薅起来做造型,她眼皮沉沉,毫无精神地坐着打盹,任由造型师给她描眉、涂口红, 她底子好, 皮肤嫩的出奇不说, 还白净,几乎没什么缺陷, 除了熬夜留下来的一点黑眼圈, 几乎找不到瑕疵。 这也没办法,婚礼前夜,她和谢妗妗两个小姐妹同塌而眠, 窸窸窣窣地说了一晚上的夜话, 只要一想到几个小时后就要和谢权结婚, 蒋姒就完全没有没有睡意,大脑皮层也活跃得过分。 这就导致本该好好休息的时间,没能睡好, 才刚闭上眼睛就被拉起来做造型,她实在撑不住, 做造型的过程中, 一直在打哈欠。 中式婚礼造型又极为繁复,光是盘发化妆就得做两个多小时。 弄了一个多小时,妆造还没完全弄完,伴娘团都已经来了, 除了谢妗妗、唐黎和赵弯弯以外, 叶青也被拉来凑数, 实在凑不到最后一位了, 才从谢家旁系宗亲里找了个女生顶着。 赵弯弯和唐黎进来的时候,蒋姒还只是脸上化了妆,头发都没开始弄。 长发如绸缎般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不施粉黛的脸颊在化妆师鬼斧神工的技术下,愈发容光四射。 穿着粉色伴娘服的赵弯弯,以一副迷妹的心态拖长了语调赞叹:“蒋老师,不对——” “我应该改口叫你表嫂了”赵弯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偶像会嫁给自己的表哥,她开心地不得了,撑着腮帮子笑眯眯地歪头看蒋姒,“表嫂,你真的好漂亮啊!” 蒋姒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赵弯弯用力摇头,随后而来的唐黎也笑着附和:“一点都不夸张。” 蒋姒本来就长得好看,底子这么好,再怎么往上添妆加彩,也只是锦上添花。 何况婚妆为了上镜,本身就浓郁,她五官轮廓原本就比较深邃,偏异域风格,所以压得住色彩明艳的婚妆,大红色的口红涂着只会更显得她五官浓艳多姿。 “不行”赵弯弯越看越生气,“不能让我表哥这么容易就娶到天仙似的老婆。” 在她看来,所有男人都配不上她偶像,就算是她表哥也不可以。 赵弯弯起了身,她眼眸晶亮地望向唐黎说:“黎姐,我们去好好准备一下,可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闯进来,我表嫂一大早就起来做妆造,又是化妆又是盘发的,折腾了这么半天,哪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抱得美人归!” 赵弯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出点难题好好整整新郎官和伴郎团了。 唐黎笑着摇头:“只怕你整过了头,某些人会心疼呢” 她意有所指地调侃了一句,蒋姒瞬间红了脸。 赵弯弯语重心长地劝:“表嫂,你可不要心软噢!心疼男人会倒霉一辈子的,而且太容易得到手的,很容易让男人失去兴趣的,我们给他增加点难度,表哥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就会想,当年自己可是耗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娶回了美娇娘,他只会愈发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赵弯弯人小鬼大,点子又多,她本来就对表哥竟然暗戳戳抢走了自己偶像很不满,如今既然要她来当这个伴娘,自然得让表哥过五关斩六将才行,不然以后他觉得自己偶像太容易娶到手了,不珍惜怎么办吗? 蒋姒被唐黎揶揄了一句后,就不敢说什么了,她认真地摇头表示:“我没意见。” “喏”赵弯弯得意挑眉,“表嫂都说没意见了,黎姐,快来帮忙啊!不然晚点他们都要过来迎亲了。” 唐黎还没来得及跟蒋姒说两句就被赵弯弯拉走,整个房间就只剩下蒋姒和几名化妆师。 等到婚服穿上身,化妆师才替她盘起头发,将那顶凤冠戴在了头上。 坐在房间里等的时候,赵弯弯忽然拎着一只婚鞋过来,急急忙忙递给她说:“表嫂,快藏好。” 蒋姒一脸无措:“我藏哪儿?” 她一个新娘也不能挪地方。 “藏裙子下”赵弯弯笑得贼兮兮,“放心,保管让他们想不到。” 她想好了要为难一下自己的表哥,谁让他以前总是摆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还总是吓唬她,如今不声不响娶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她能这么轻易饶过他才怪。 其他游戏可以放水,这最终游戏“找婚鞋”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混过去。 把婚鞋藏到新娘这里,大婚之日还有谁敢当众掀起新娘裙摆找鞋子不成? 反正蒋姒的婚裙,裙摆宽松,坐在床上也完全看不出来裙子底下还藏了一只干净的高跟鞋。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2节 赵弯弯干脆拿过来,微微掀开四散的裙摆将鞋子胡乱塞进去,临走前还提醒她:“表嫂,你可不能通风报信啊!” 唐黎在后头觉得好笑:“你是不想她嫁了不成?藏得这么深,这怎么找?” 赵弯弯拧着眉头想了想,“那好吧,要是他们实在找不到,那就允许你小小提醒他一下,就一下,不能再多了。” 蒋姒忍俊不禁:“知道了。” * 早上九点,婚车准时开进宁府公馆。 死乞白赖才当上伴郎的陈易身先士卒,在外边叫门说:“嫂子,三哥来接你了,快开门。” 堵门的伴娘团可不认账,赵弯弯隔着门回答:“哪能让你们这么容易接走人,快点规规矩矩做任务,要得都通关了,才能见到新娘子。” 陈易微微诧异地往后看了一眼:“三哥,这还有任务呢?” 接个亲这么麻烦? 谢权眸色清淡,“做吧” 没辙,陈易只好妥协。 任务倒是不难,无非就是喝点奇奇怪怪的水,比如加了醋的可乐,倒了苦瓜汁的抹茶饮料,还有比较正常的加了糖的白开水。 陈易一口气喝了两杯,苦咸算是喝齐了,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再看新郎本人,连着喝了两杯,都面不改色。 陈易嚷嚷着:“你们这不对啊,区别对待是怎么?三哥那水真有味儿吗?嫂子” 他扯开了嗓子朝着里边嚷嚷:“你可不能因为偏心三哥,就转给他糖水,好歹让他吃点苦头。” “别嚎了” 傅司淮顺手端过半杯谢权没喝完的饮料递给他,“你先试试再说” 陈易将信将疑,看起来水质清澈,他笃定这怎么是一杯白开水要么就是兑了糖的糖水。 “喝就喝”陈易一口气干完,差点被酸出天际,五官已经找不回原来的位置了,他忍着想吐的感觉,爆了句粗口,“这怎么还有兑了柠檬汁的?这么酸,三哥你怎么还能面无表情地喝下去?” 傅司淮毫不客气地嘲讽:“你是头天认识他吗?他一向能忍,你不清楚?” 陈易噤声,“服了。” 赵弯弯检查了一下,不怎么情愿地说:“第一关就勉勉强强算你们过了吧,还有第二关呢,真情对对问,一共十道题目,答对了就可以进入下一关,答错了也有惩罚,每答错一题,十个俯卧撑。” 陈易:“这什么土掉牙的名字,妹妹,你打哪儿来的?” “你管我”赵弯弯很蛮横地挑起下巴,“玩不玩?不玩就算你们输了。” “玩儿”陈易也是没脾气,“怎么能不玩儿呢!不过你得让我们商量一下,谁来答题,谁来受罚。” 赵弯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哼了声:“那你快着点。” * 伴郎团几人和谢权商榷了片刻,最终一致决定由傅司淮和谢权来答题,陈易来接受惩罚。 陈易听到这个安排,顿时不服:“怎么苦差事都是我的,轻松活都是你们的?” 傅司淮笑得随意:“我伤了手做不了,三哥又是新郎官,你难不成让三哥去受惩罚?” “靠北“陈易暗咒了一声,“少找借口。” 傅司淮举起自己捆着纱布的右手说:“我可没找借口,三哥,你怎么说?” 谢权一身中式婚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又透着股遮不住的矜贵散漫,他眼尾挑起,淡淡出声:“陈易,你体力好。” 陈易一股热情涌上心头,立刻翘起尾巴道:“成,有三哥这话,我今天豁出去了。” 眼见他转身,傅司淮摇头:“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真当人夸你呢” 谢权那意思分明是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就擅长体力运动。 陈易热血沸腾,头前两道题目都没出错,后边两人就开始频频出错。 接连做了五十个俯卧撑,陈易也回过味儿来了,“三哥,你俩这是整我呢?” 谢权漫不经心地笑:“题目有点难。” “能难到哪儿去”陈易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纳了闷,“三哥,你说这话你自己能信吗?” 这两人读书的时候,一个保送一个直接出国,还能有什么题目难得倒他们?摆明了是在整他。 傅司淮嗤了声:“整你又怎么了,就头前你惹出的那档子事,没让你磕头认错就不错了,做几个俯卧撑还能要了你的命?” 陈易噤了声,无言以对。 他立刻举手投降道:“别介,我知道错了。” 陈易认命地继续受罚,不过好在接下来的题目两人没有再出错,只是到最后一题的时候,傅司淮卡住了,回答不上来。 因为题目是“新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新娘的?” 傅司淮望向谢权:“这题得你来。” 所有人都在等谢权的答案,谢权却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回了句:“忘了。” “忘了?”赵弯弯第一个不满,“表哥,你连什么时候喜欢上表嫂的,都能忘吗?”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尴尬。 毕竟,这原本是设计的一个煽情点,在这种时候能够诈出一点猛料,既能满足吃瓜群众的八卦,又能真情告白一波。 最终还是陈易打圆场,三两句将话题岔开:“我就知道这环节是在整我,我身体再好,你们也不能这么玩我吧” 傅司淮啧了声:“少废话,赶紧做。” * 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外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到答案,不由大失所望,本来还以为可以挖出一点秘辛来的。 谢妗妗在里屋陪着蒋姒,蒋姒蒙着大红盖头,也看不清神色。 谢妗妗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我哥他就那个性子,你别在意。” 盖头下,蒋姒只是抿着唇浅浅地笑了笑,并不在意地摇了下头。 接连过了三关,最后两关就比较神秘了。 赵弯弯拍了拍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卡纸拿出来,卡纸上分别印着一枚唇印,口红色号是一样的。 赵弯弯说:“现在就要考验新郎官对新娘子有多熟悉了,这些卡纸印着不同女孩子的唇印,新郎官得通过自己的判断从这里边找出属于新娘子的那枚。” 陈易感慨:“妹妹,你玩得还挺变态啊” “表哥,你赶紧挑吧” 赵弯弯才懒得搭理陈易,只催促着谢权赶紧挑。 陈易看着都焦头烂额:“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其他伴郎也瞧不出什么区别来,倒是傅司淮瞧着其中一张卡纸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人群中那道发梢刚及肩膀,格外清丽纤瘦的身影一眼。 谢权垂眸觑了一眼,淡淡出声:“这里没有。” 赵弯弯本想借着这道题目好好为难一下谢权,结果一听答案,她愣了片刻,方才开口:“表哥,你确定吗?要是答错的话,你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就连陈易也劝:“三哥,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可别搞错了。” 惩罚是小,要真是在大婚当日搞错了新娘,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嗯”谢权始终眸色清淡,“我确定,公布答案吧” 赵弯弯神情古怪,她咬着唇许久。 陈易催促:“怎么了你?赶紧公布啊!别耽搁了吉时。” 赵弯弯心不甘情不愿地叹了声气,这才老实地将答案亮出来,她点头:“好吧,我宣布你答对了,这里的确没有表嫂的唇印。” 开玩笑,蒋姒好不容易才化好了妆,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去让她留唇印?补妆也麻烦得很,何况她就是想考验一下谢权,看他是否能将这么变态的题目都能猜出来。 结果…… 事实证明,表哥的确是够变态的。 连表嫂的嘴唇形状都记得这么清楚。 陈易彻底震惊了:“这都行?三哥,看不出来啊,你怎么会对女人的嘴唇这么熟悉?” “傻吧你”赵弯弯也火了,她可以考验谢权,但不容许外人来质疑谢权和蒋姒的感情,她白了陈易一眼,“表嫂和表哥彼此相爱,自然对彼此很熟悉,能认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陈易这人没别得优点,就是脾气好,他也不生气,只挑着眉说:“妹妹,我还没说你呢,这么玩游戏不厚道吧?说是让我们猜题,答案又不在这里边,你觉得这公平吗?” “我乐意”赵弯弯蛮不讲理地哼了声,“有本事你就别玩,你又不是新郎,新郎都没说话,你一个当配角的这么多话干什么?” 陈易心知他得罪不起女人这种生物,干脆举白旗投降,“我闭嘴,这总行了吧?” “好了,快说最后一关是什么” 傅司淮打断了话,“时间快到了。” “最后一关就考验你们的观察力咯”赵弯弯没好气地回答,“新娘子的婚鞋丢了一只没法走,你们得替新娘子找到另一只婚鞋,才可以将新娘子带走。” “找鞋?”陈易又忘了自己下的禁令,“屋子这么大,我怎么知道你把鞋子藏哪儿了?难不成还让我将整个屋子翻过来找?时间也不够了啊” 赵弯弯当然知道时间不够了,她给了一点提示:“没那么夸张,鞋子就在新娘屋子里,你们认真一点找就能找到了。” 赵弯弯说着,主动过去将门打开。 房门敞开后,几人先后进屋,陈易二话没说就开始找鞋子。 只可惜他将屋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鞋子,他抱怨了一句:“你确定鞋子在屋子里吗?别跟刚刚一样,又是耍我们玩儿” “我保证,真的在屋子里。”赵弯弯这回可没撒谎,不过鞋子藏得位置比较特殊,所以一般人找不到也很正常,她微微有点心虚地挠了挠鼻子,余光下意识地瞥了眼蒋姒。 陈易只好认命,他瞥了眼杵着不动的谢权,“三哥,你不找吗?时间快到了,你不急啊” 谢权眸色沉郁,漆黑如深墨的眸底只有那一袭嫁衣红似火。 坐在床上屹然不动的蒋姒,也察觉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格外专注的眼神,她被盯得莫名有点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好像快要从胸腔下跳出来了。 双手规矩地交叠在前,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蜷缩了下,眸光微闪,眼见一双男士皮鞋映入眼帘。 她心脏跳得愈发厉害,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不敢出声,只紧张地盯着那双脚。 赵弯弯惊讶:“表哥,你要做什么?”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3节 难不成他发现鞋子在哪里了? 陈易也惊讶地看着谢权:“三哥,时间不够了,你——” 谢权置若罔闻,他只垂眸看着眼前身披嫁衣的新娘,温声询问:“谢太太,跟我走吗?” 蒋姒眸光微动,大红盖头掩着,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等了片刻,她才轻轻地应了声:“好。” 话音才落,整个人就被凌空抱起,身体腾空的晕眩感促使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抱住男人脖子。 谢权将她打横抱起,嗓音格外温沉:“抱稳,我们要回家了。” 蒋姒点头,从红色袖口里伸出的那只手如雪色,乖乖地收紧了力道。 “诶——” 赵弯弯一众伴娘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反应极快的陈易拦住了去路,陈易嚷着:“三哥,你快带嫂子走,这里交给我们了。” “表哥!你这不是玩赖吗!”赵弯弯都没想过一向沉稳冷淡的谢权,竟然能做出抢亲这种疯狂的举动来。 谢权毫不费力地抱着蒋姒往外走,离开的那一刻,藏在裙子下的婚鞋也掉了出来,陈易指着鞋子说:“到底谁玩赖啊?你这都把鞋子藏在了新娘裙子下,这叫我们怎么找?三哥,别管她们,你赶紧带着嫂子走!” 陈易拦着不让她们过去,房内你推我搡的,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傅司淮只是懒懒地靠着墙,长腿抵着门,以免她们追出去。 推搡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没站稳摔了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砸下来的力道不重,只是压到了受伤的右手,他眉梢微不可见地蹙了下。 叶青站稳后,立刻抽身离开,歉意道:“抱歉。” 傅司淮垂下手,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 谢权将人带出了婚房,陈易随后就拎着婚鞋过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旁人眼里一向清傲孤高的男人低身,毫不介意地捧着女人小巧精致的脚,慢慢将高跟鞋套上去。 临走前,两人认认真真地跟宁家人敬茶。 明岚忍不住泪水盈眶,就连宁翰博都没忍得住,他只哑着声说:“小权,姒姒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过得幸福。” 谢权郑重许诺:“我会让姒姒一生无忧。” 明岚捏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撑着笑意接过谢权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孙女婿茶。 拜别长辈后,蒋姒被谢权抱着进了婚车,她偷偷掀开了一点盖头,见到明岚和宁翰博夫妇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那一刻,蒋姒心底突然酸痛难忍,眼底也变得湿润。 “别难过”谢权安慰她,“以后我们会常常过来,只要你想,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蒋姒放下了掀着盖头的手,闷闷地应了声:“嗯。” 婚车驶离,渐行渐远,宁家人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缩小成一个黑影,直至看不见。 蒋姒冰凉的手被男人握着,源源不断的暖意透过掌心传来,她抿着唇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原来这么舍不得他们。” 虽然和宁家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么短短的几天,却让萌生出了无数的牵绊和思念。 被家人送着出嫁,原来是这种感觉。 满腔思绪被不舍牢牢占据。 谢权温声:“没关系,就算结了婚你也还是能时时看见他们。” “谢太太,我们成婚只是让你多了一个家,而不是让你放弃自己的娘家。” “我知道。” 她知道谢权一贯为她着想,也知道他为了自己付出良多。 从前演绎过那么多角色的人生,如今,她的人生才终于步入了正轨。 清一色的豪华婚车绕过大半座城,终于赶在吉时之前,到达了谢家祖宅。 蒋姒一直脚不沾地,从下车开始就是被男人抱着的,一路抱着进屋,跨过火盆和玉石,越过长廊门厅。 正厅内,喧喧嚷嚷都是客人,宅邸随处可见的喜色红绸。 新人要先拜堂,再敬茶。 一段红绸牵两端,新人并肩而立,站在正厅中央。 喜婆高声吆喝:“一拜天地。” 两人摆过天地后,喜婆又嚷:“二拜高堂。” 谢权父母早亡,只剩下谢老爷子和一位小姨。 两人规规矩矩地牵着红绸鞠躬。 喜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拜完父母:“夫妻对拜!” 转过身来,面对面对拜。 等到拜完堂,管家端来了茶,蒋姒跪在软垫上,细白的手端着青瓷茶盏递过去,“爷爷,请喝茶。” 谢老爷子满脸笑意地接下来,“乖。” 随后,她又端了茶给谢权的小姨。 茶喝完,喜婆才吆喝着:“好啦,新人可以入洞房啦” 满堂喝彩哄笑,盖头下,蒋姒的脸滚得发烫。 原本是有酒宴的环节,按理说,她应该陪着新郎一起敬酒的。 谢权也不知跟谢老爷子说了什么,便也就此作罢,只让喜婆搀扶着她先回房休息。 原本冷冷清清的竹园,因为新婚之喜,满院张灯结彩,随处可见都是悬挂的红绸,窗柩上贴着红色的囍字剪纸。 床上撒了点桂圆红枣之类寓意早生贵子的干货果子,摆在桌子上的也都是干果,不怎么顶饿。 她今天起得太早了,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忙活了一整天,累得慌,又困又倦,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不过一整天都忍过来了,这会儿再忍忍也没关系,蒋姒规规矩矩地坐着等谢权过来。 前厅,谢权敬了一圈酒,脸色也未见有变化。 陈易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灌他一把,结果谢权没什么事儿,他自己倒是迷迷瞪瞪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眼见谢权离开,他猛地起身,口齿不清地说:“诶——走啦,闹洞房去” 他摇摇晃晃地就要跟上去,结果被傅司淮拽回了座位上,傅司淮冷笑:“你有几条命,也敢跟上去闹三哥的洞房?你信不信,你现在跟上去,三哥等会儿就能让人将你扔出来?” 陈易打了个酒嗝,舌头被酒精麻痹,吐字愈发不清:“不至于吧” “真没眼色”傅司淮平静地笑了笑,“你没看出来,他归心似箭,一刻都不能等了吗?” 谢权一贯冷静自持,今晚却频频出错,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傅司淮和他相识多年,却看得分明通透,他人在这里,心却早早回到了那人身边。 …… 夜沉如水,回竹园的路上,皎洁月色如许,皑皑霜雪覆着松柏青竹,拂面而来的凛冽冷风,吹散了酒意。 谢权远远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竹园,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着,衬着满院喜色。 谢权不由加快了脚步,越过冷清竹园,推开门。 坐在床榻之上的女人,身披大红嫁衣,规规矩矩地坐着,从始至终盖头都没有揭下来过。 蒋姒原本是坐累了,一听到推开声,放松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听见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紧张地咽了咽,垂眸凝着,一只冷白的手映入眼帘,修长的指尖微微勾着帕子的边缘,盖头被慢慢掀开。 红烛明亮,映着雪白的面容,浓艳的五官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朦胧妩媚,漂亮精致的眉眼含羞带怯,眸含清波,映衬着跳跃的烛火格外动人,描画在眉间的花钿,更衬得眸光似水潋滟生姿。 她既紧张又羞赫地抬眸望了他一眼,男人穿着同样的中式婚服,鲜少见他穿如此艳丽的颜色,现在才知原来天上新雪染了迤逦的红色也这么好看。 谢权眸光浮动,喉结轻滚,“谢太太,你今晚很美。” 蒋姒还没出声,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一声,她捂着肚子,耳尖红得滴血。 谢权了然:“饿了吗?” “嗯”蒋姒说着不由委屈,语气都可怜巴巴的,“我只早上吃了点汤圆,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谢权低笑了声,传了膳食过来,等到管家将饭菜送过来,他才牵着蒋姒过去。 蒋姒扶着头上的凤冠,任由男人牵着她过去,不过是被牵着坐到了男人腿上。 她还没说话,男人就抬手替她将头上的凤冠拆了下来。 这凤冠虽然精致好看,可是也重得很,戴了一整天,脖子早就酸得厉害了。 这会儿凤冠被取下来,就像是一道束缚着她的枷锁被解开,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细瘦的指尖搭着后颈揉了揉,余光瞥见男人端着饭菜喂食,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身体自然前倾,就着男人的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东西。 她太饿了,整个人饿得头昏脑涨,要是谢权再晚一点过来,她怕是要饿晕过去了。 见她狼吞虎咽,谢权温声提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蒋姒嘴里还没吞下去,凝着他含糊不清地问:“你不吃吗?” 闻言,男人眸色深了些许,嗓音也带着莫名的沙哑:“等你吃完,我再吃。” 蒋姒也没多想,等到吃饱喝足,她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捂着吃撑的小肚子,轻轻打了个嗝。 “饱了?” 蒋姒点了点头,精心盘起来的头发已经被拆开了,满头青丝如墨,贴着瘦弱的背脊。 吃得太撑的后果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问:“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交杯酒。” 谢权今晚其实已经喝了不少了,只是回来的路上,被冷风吹了一下,酒意散了大半。 如今他斟了两杯酒,端了一杯递过去,蒋姒捏着酒杯,学着以前剧里演过的那样和他交杯而饮。 等到酒下肚,蒋姒眸光还是柔亮清和,她凝视着对方。 男人酒意醺浓,往常清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惺忪的醉意,眸色深邃晦暗,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沉郁。 蒋姒被他看得愈发紧张:“你……” “谢太太,不问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 男人嗓音很低,微微沙哑,还带着点含混的磁性。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4节 他应该是喝了很多的酒,不然身上也不会染上酒气,淡淡的酒气混杂在清冽的霜雪气息里,倒是不难闻,只是熏得人晕头转向的。 带着酒意的吻落在眉心、鼻梁,含着唇瓣细细描摹,格外细致又温柔,最终,他难忍地将人抱起,疾步走向床榻,将她放在床上,身上繁复的嫁衣被渐渐拆解,如瀑的乌发散开,嫁衣似火,雪白肌肤像剃了壳的荔枝。 她感觉自己好像也醉了一样,晕晕乎乎的,眼角眉梢染着春意,红唇微张,一缕头发黏着唇角,呼吸格外紊乱,只迷惘地望着对方。 男人眸色不复清明,浓郁得像是化散不开的稠墨,清冷眉眼被这烛火映衬得格外妖冶。 他压下来,吻得很深,比任何时候都要放肆急促,灼热的吻落在赛雪的肌肤上,留下了格外深的斑驳红痕,如同雪夜枝头的红梅,瞧瞧探出新蕊。 蒋姒揪着真丝绸缎的锦被,眼尾泛着红,口脂也被揉得晕得边界糊成了一团。 床头龙凤喜烛,烛芯跳跃,发出“噼啪”地声响,窗外竹影杳杳,覆着的冬雪无措地从舒展的枝叶滑落下去。 蒋姒迷蒙间,听见男人含混低磁的嗓音在耳边低语,诉说着情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算是喜欢你,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几乎占据了我的整个生命。” 爱,是一种本能。 蒋姒对他而言,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是他枯燥无味如凛冬寂夜的人生里,唯一一抹明亮艳丽的色彩。 “谢太太,我从未跟你说过” “我爱你” “娶到你,是我人生之幸。” 第69章 此生 隔天, 蒋姒睡到日上三竿才想起来要祭祖的事,她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结果刚起身就被胸口横亘着的一只大手轻轻一带, 整个人又往后跌了回去。 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遍布红痕, 如含春水的眸光熠熠, 她嗓音很软,透着点哑, 抱怨地出声:“你干什么呀” 谢权揽着她, 连人带被子箍在怀里,“再睡会儿” 蒋姒被裹得像茧蛹,尝试挣扎但很快又被男人压回去, 她索性放弃, 低低出声:“不能睡了, 得起床。” “嗯?” 见她折腾得厉害,男人嗓音低沉含混,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哑声道:“昨天晚上不是哭着说好累?这会儿又不累了?” “……” 蒋姒脸颊晕红,闷闷出声:“你别说了” 他昨天晚上许是喝了酒, 亦或者是昨天新婚之喜, 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他压得很重,吻得也很凶,蒋姒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一会儿如疾风骤雨, 一会儿又细细碾磨, 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她实在受不了, 被欺负得眼尾泛红,哭声细弱地主动求他。 等到龙凤烛燃尽,天光大亮,她才累得昏昏睡了过去。 蒋姒只要一想到昨晚放浪形骸的一幕幕,想到她因为耐不住才发出的声音,起初还能忍着,可是后来被他一次次玩弄,全然忘记了要克制收敛一点。 往常竹园是没什么人伺候的,可是昨天晚上他们的大喜之日,前厅宾客众多,为了以防万一,竹园也留了不少佣人候着,说不定昨晚折腾的声音被旁人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点,蒋姒脸红得滚烫,将自己藏进被褥里,无脸见人,只没好气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你还笑,都怪你。” 谢权怜爱地吻了吻女人蓬松的发顶,将人搂进怀里,闷声笑着,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从善如流地接应下来:“嗯,都怪我,怪我抵不住诱惑,被谢太太的美色所惑。” “油嘴滑舌”蒋姒掀眸看他,“你从哪里学得这么嘴刁了?” 谢权低眸,额头相抵时,温声笑了下,含着柔软的唇瓣轻轻吮了下,嗓音含混不清:“谢太太,对你无师自通。” “唔”原本还算轻柔的吻逐渐变了意味,察觉到异样的威胁相抵时,她艰难保持理智反抗侵略,“还…还要祭…祭祖,你别…别乱……” “来”字还没说完就被吞没,恍惚间只听到男人情绪不明地说:“让他们等着。” “……”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后,等到蒋姒收拾齐整,被谢权牵着亦步亦趋地感到正厅时,大家连午膳都已经用过了。 察觉到旁人或好奇打量、或调侃偷笑的目光,蒋姒格外不自在,低着脑袋就差没将自己埋进土里。 谢老爷子端然安坐在太师椅里,悠然闲适地端着茶盏啜饮了一口浓茶,瞥见小夫妻手牵着手进来,方才老神在在地发号施令道:“既然小权和姒姒已经过来了,那就先过去祠堂拜见一下祖宗吧” * 谢家祠堂就在正厅后头,绕过两扇拱门,越过一段曲径通幽的小石路,就能见到祠堂。 谢家百年基业,家族底蕴深厚,牌位林立繁杂,足有一面墙之多,几乎每天谢家佣人都会来清理打扰,谢老爷子也会过来上香祭拜祖宗,所以祠堂牌位前蔬果新鲜,香火鼎盛。 推开门的那一刻,蒋姒只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厚重历史感,仿佛跨越了时光长河而来,祠堂里厚重的檀香味熏浓,难怪…… 蒋姒下意识地挑眸望了一眼谢权,难怪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檀香气味,原来是在这里染上的。 “第十八代子孙谢权携带新妻过来拜祭列祖列宗,还望祖宗保佑我谢家枝繁叶茂,香火得以传承,保佑小权和姒姒一生平安喜乐,保佑他们能早日为谢家开枝散叶,继承香火。” 谢老爷子上了第一柱香后,又望向谢权和蒋姒,招了招手道:“小权、姒姒,过来祭拜祖宗。” 这第二柱香,是谢权和蒋姒一起插上的。 蒋姒好奇地打量着牌位,最显眼的莫过于挂在墙上的几副肖像画,看起来应当是百年前的,还穿着官服。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就算回了梁家,梁家人也从未带她祭祖过。 蒋姒目光游移打量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最为眼熟的两个名字,谢明深和闻棠。 那应该是他的父母? 宁其臻和她谈起她父母时,曾经提到过梁沐晴和谢权的母亲是同学,而且两人关系很好,不过大学毕业后,两人又分别嫁进了谢、梁两家,因为缘分使然,才定下了这桩姻亲。 她虽然听宁其臻提起过两人的名字,可是有关他父母的事却没怎么提及。 …… 谢老爷子请来了族长,族长比谢老爷子的年纪还要大,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走两步,不过他意识还是清醒的,而且一手隶书写得又快又好,完全不见老态。 族长摸着胡子,看了眼谢权和蒋姒,随后又颇为欣慰地冲着谢老爷子说:“小权如今顺利结婚,你也总算能安心了,从前你总担心明深和闻棠的事会影响到他,如今——” 谢老爷子及时打断,“如今小两口正值新婚蜜月,那些扫兴的事就别再提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搀扶着老族长的中年男人也劝:“父亲,既然已经填了族谱,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老族长本身就上了年纪,他能撑着精神过来,还是因为今天新妇要入族谱这种大事,事情既然办完,他自然也得回去休息了。 等到旁人将老族长搀扶着带走,蒋姒欲言又止,只偷偷睨了谢权一眼,发现他在老族长提到父母的事时,神色明显冷淡了许多。 她不由握紧了男人的手,谢权微微侧眸看她,她眸光清明,隐含关心之意。 谢权眸色微怔,哑声:“我没事。” 蒋姒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他的手臂,身体自然靠拢了些,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 祭祖后,谢老爷子让谢权单独带她去扫墓,也算是见过父母。 谢权没出声答应。 谢老爷子叹气:“小权,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你如今娶得新妇,带她过去看看父母,也算是慰藉了他们为人父母替你操心良多的一份苦心吧” 谢权神色很淡:“我知道了。” 临行前,蒋姒在外边等着,祖孙俩在屋子里说话。 昨天的婚礼来了很多客人,又闹到了很晚才散场,很多客人出行不便,索性就住在了谢家早就准备妥当的客房里休息。 珠珠也没有回去,小姑娘打扮得很喜庆,一见到她就松开了照看她的贴身保姆的手,小跑着扑过来,牢牢抱住蒋姒的腿仰着小脑袋看她说:“三舅妈。” “珠珠?” 蒋姒低下身,替小姑娘整理好跑乱的头发,温声细语地教导:“不要跑得这么着急,摔倒了怎么办?” “知道啦”珠珠亲亲热热地跟她贴脸,“三舅妈,珠珠昨天也有看到你噢,三舅妈是新娘子,好漂亮!是珠珠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姑娘搂着蒋姒的脖子,说话甜甜蜜蜜,弯着眼睛笑得格外可爱:“珠珠以后也要跟三舅妈一样好看。” “珠珠莫不是也想找个和你三舅舅一样没有人性的丈夫。”男人阴沉沉的嗓音传来。 蒋姒脸上浅淡的笑意转眼即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双盯着她的眼眸滑腻如阴冷的毒蛇吐信。 蒋姒蹙眉站起身,勉强保持礼貌地问了声好:“堂兄,您说话何须夹枪带棒,借着一个小孩撒气可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气量。” “呵,正常?”男人不怒反笑,“拜你的好老公所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拥有健全的身体,更遑气量,怎么?难不成我那个好弟弟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堂哥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蒋姒冷冷睨着他,“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一次次借题发挥,搞得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你一样。” 男人眯起眸,“三弟妹真是好大的架子,对着一个身残有疾的人都能这么不客气,这副恶心人的做派,倒跟你那位好丈夫如出一辙,一样的厚颜无耻,谢权他让我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他本就欠了我。你这个当妻子的,却倒打一耙,反倒指责起我这个受害者来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受害者?”蒋姒觉得这话好笑,“你也能算受害者吗?当年的事好像根本没有目击证人能够证明是我先生害了你,只因你一面之词,让我先生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说难听点,你不过是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借着自己受伤的事,将罪名强行安在我先生身上而已。” “如果你也能算受害者的话,那我先生的委屈又该如何清算?伯父伯母当年不幸出了意外离世,你身为长兄,非但没有对自己的弟弟多加安慰,反倒四处散播谣言,将伯父伯母的死推到他一个小孩子身上。” “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因为自己站不起来所以觉得全世界都该让着你,觉得大家都对不起你,可是——” “这一切分明是你咎由自取!没人活该被你百般欺辱还不能反抗的,也没人应该为了你的阴私报复买单,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因为我先生,还是因为你自己,你心底再清楚不过,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地中伤我先生。” “我既与他成亲,那他便是我的人,你在我面前百般诋毁我的人,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堂兄,我这个人很护短的,你要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凄惨,让自己如今的境况雪上加霜,最好不要来招惹我,也少到我先生面前找不痛快。” 蒋姒厌恶地皱眉:“妗妗说的没错,真是晦气。” “你!” “你神气什么?一个破落户,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 男人气急了,口不择言,“也就谢权那个煞星……” 话还没说完,轮椅就被迫调转了一个方向,蒋姒用力一推,轮椅失衡,男人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蒋姒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到雪地里的男人,冷着脸:“看来你是记性不好,我刚跟你说过,少在我面前诋毁我先生,非要逼着我对一个残疾人动手,你可真是够嘴贱的。” “来人!”男人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对他动手,狼狈地摔在雪地里,轮椅也翻在了一旁,失去了轮椅的辅助,他就是想爬也爬不起来。 他慌乱地大声喊:“来人!” “别叫了”蒋姒皱着眉头,“一点雪也冻不死你。” 她算是发现了,对付有些人根本不能够用正常思维去和他对话、讲道理,简单粗暴点,最直接有效。 “贱人!你给我等着!我——”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5节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望着她身后走出来的人。 谢权漠然出声:“你想对我太太做什么?” 闻声,蒋姒僵住。 她心虚地侧眸瞟了眼,未料谢权也在看她。 对上男人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睛,她浑身都不自在。 毕竟……对着一个双腿不便的人施暴,是挺缺德的。 “你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她没什么底气地低着声问。 “嗯?谢太太是指护短的那段,还是指替为夫出头?” 谢权眸色深邃却夹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他和谢老爷子也没聊几句,怕她在外边等得太久,所以很早就出来了,正好听见堂兄过来找她的不痛快,他本欲出面时,冷不丁听见了她的那番话。 蒋姒觉得很丢脸,头一回干坏事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谢老爷子见小两口感情甚笃,如胶似漆,欣慰之余,又沉下了脸色,看着摔倒在地的大孙子,他这心底着实拿不上劲儿来,只冷冷地吩咐一旁的管家:“让老大过来将他的混蛋儿子接回去,告诉他,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分家离开,以后也不必再找借口过来探听我谢家的事,我死后,谢家祖产会尽数交到小权手上,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筹谋算计。” 男人顾不得自己多狼狈,听到他要和自家划分开界限,顿时急了,“爷爷!我也是您的孙子!我父亲是您的嫡长子,您不能这样厚此薄彼,不——” “混账东西!”谢老爷子被气得够呛,“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轮得着你来多嘴?什么嫡长子,他有个当哥哥的样吗?你又我有个当长兄的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本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你父亲当年挪用公款,明深看在血缘至亲的份上,也只是削了你父亲的权,未料你们父子不止不知感恩,还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谢老爷子头疼得厉害,“明深一去世,你那个混账父亲就急着争权夺利,妄想侵吞我谢家的家产!你这个小王八蛋也跟你父亲一样!小权是你弟弟,你竟也能在外人面前胡编乱造,中伤诋毁他的名声!如今还恬不知耻!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小权身上!”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才招了你们这几个冤孽!” 谢老爷子自诩一世为人光明磊落,没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地方,谁知自己的子女,竟养成了这副德行! 大儿子刻薄寡情,眼睛里只有利益没有血缘,二儿子花天酒地,抛妻弃子,至今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不闻不问。 唯独明深…… 他听话懂事又有能力,可是早早去世,这一直是他心底过不去的坎儿。 当年明深一出事,大儿子就拖家带口的上门来,想要收养谢权兄妹,他们以为自己老糊涂了,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不就是看着谢权兄妹年幼,像从他们手里套走明深留给他们兄妹的遗产吗? 这几个孽障,非但不心疼自己的弟弟和叔叔,反倒打起了侵吞遗产的如意算盘! 谢老爷子撑着这个家,断然不可能让他们得偿所愿,所以他才从闻家人手中将谢权接到了身边抚养。 “别说是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你们以后也休想进谢家的大门!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的东西,你们父子俩一分都别想得到!” 谢老爷子下了令,管家也没闲着,立刻让佣人上前去将人扶起来,抬上了轮椅送出谢家。 他挣扎无果,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爷爷!你们别忘了!当初是您的宝贝孙子将我害成这样的,若不是他将我推下楼,我如今怎会变成一个废人?就算有错,也——” “闭嘴吧你!”蒋姒实在生气,她顾不得谢老爷子和谢权在场,随意团了团雪扔过去,狠狠砸在对方脸上,“就你有嘴啊?成天胡乱攀咬!我看你残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愣着干什么?”蒋姒看了一眼管家,“快带走吧,留在这里也是招人不痛快。” 管家连忙抬手,示意将人推出去,这下人被推走,再怎么激烈地叫骂声也听不见了。 等她松了口气,见到珠珠牵着谢老爷子的手,一老一小都在看着自己,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我是看他吵得我头疼,想让他冷静一下。”銥嬅 好在谢老爷子并未追究,只是笑着催促,“你们也别耽误了,先去给明深和闻棠扫墓吧” 蒋姒心虚地没敢接话,只一味地贴着谢权。 谢家祖坟在恭明山,开车过去也得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山脚下,雪天路滑,虽然台阶平整但是结了薄薄的冰层不太好走,蒋姒自始至终紧紧抓握着谢权的手,避免摔倒。 往上爬的时候,蒋姒小声问:“我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爷爷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嚣张放肆了?” “谢太太,我不介意你更嚣张一点” “……” 她就是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诋毁谢权,所以一时脑热就直接动了手。 只是对方毕竟是谢家的孩子,又是谢老爷子的亲孙子,他要打要骂是他的自由,她担心自己一个外人多嘴插手,也许会引起老爷子的不痛快。 谢权知道她在想什么,故而出声安抚:“爷爷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他知道你那么做的原因。” 蒋姒松了口气,朝他莞尔一笑。 两人慢慢爬到了半山腰,谢明深和闻棠的墓碑上刻着名字,还镶嵌着两人的照片。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公公婆婆,和她猜想得一样,谢权和谢明深长得极为相似,而闻棠则更像谢妗妗。 谢权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无声地将带来的祭拜品放下,还有一束向日葵,这是闻棠最喜欢的花。 谢权望着闻棠的相片怔怔出声,身侧传来女人娇柔轻淡的声音:“父亲,母亲” “我是你们的儿媳妇蒋姒,很抱歉,直到今天才过来看望你们,母亲,如果您在那边见到我妈妈的话,请您帮我转告她,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小叔叔他们对我很好,我也找到了此生挚爱。” “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哥的。” 谢权眸色微动,“她不会在意。” “嗯?”蒋姒没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什么?” “她不会在意这些”谢权神色如常淡漠,“她不爱我,也不爱我的父亲。” 闻棠和谢明深的婚姻并不顺利,谢明深很爱闻棠,闻棠却早已心有所属,她和她的心上人是被谢明深算计才会分开,她是为了让谢明深放过她的心上人才会被迫嫁进谢家。 所以婚后,闻棠对谢明深从未有过半分爱意,更遑论是他这个儿子。 她从未抱过他,也从未哄过他。 无论他是摔了、磕了,还是受伤流血了,她都不在意。 后来因为生了妗妗以后,得了抑郁症,差一点将妗妗捂死在摇篮里。 那场大火,不是意外,是闻棠想让他们一家四口都死在火里,故意引起的气爆。 这些事,他从未跟人提起过。 …… 蒋姒听得愣住。 她想说,天底下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 她不知道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也没法那么笃定地下定论。 蒋姒望着男人清漠的侧颜,心脏莫名地被揪着发疼。 她默默伸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我,换我来爱你。” 第70章 天定 ◎姻缘。◎ 三朝回门, 蒋姒和谢权一大早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他们商量好了,趁着这次回门礼过去港城看看,那个地方也算是她的半个家, 没有理由她这个当女儿的, 一次都没有踏上过孕育着她父亲长大的那片土地。 早上九点的航班, 中午十二点落地。 宁家人知道他们要来过门,故而在她新婚第二天就赶回了港城安排,飞机一落地,就见到了宁家安排的私人管家和司机。 管家穿着西装, 戴着白色手套, 态度恭顺地替她拉开车门, 等上了车, 他才回身问:“姒姒小姐, 您和先生要先去附近逛一逛, 还是先回家?” 蒋姒轻声回答:“先回家吧” “好的”管家立刻吩咐司机开车。 宁家住在明珠港的半山别墅, 这是港城有名的富人区,蒋姒自小在南方长大, 但是小时候太穷了, 哪儿都没去过, 她对南方的记忆只停留在阴雨连绵的梅雨季, 衣服永远没法晒干,昏暗狭窄的楼房堆积着,望不到天空。 后来开始拍戏, 都是以古装为主,鲜少有合适的现代剧本, 偶尔接到了, 也不会跑这么远来出外景, 基本上都是在上沪拍摄。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港城。” 蒋姒好奇地打量着窗外晃过的街景,港城文化底蕴深,但不是那种东方传统文化深厚的古城,相反,这里曾经是国内流行的风向标,文娱产业最发达时,曾风靡了整个亚洲,影响了亚洲小国的审美。 去往明珠港时,车子缓缓开过颇有年代感的东大街,楼层看起来有点旧,招牌醒目,商铺林立,这里隐约还能窥见一点八十年代时的港风影片里街头最本真的模样。 谢权自然地握着她的手,“这几天我陪你好好逛逛。” 管家也听见了他们的话:“如果小姐和姑爷要在港城逛逛的话,可以去维多利亚港,登上天际100俯瞰整个海湾的夜景也不错,也可以去大屿山散散心,尖沙咀吃早点,如果想买东西的话可以去中环,您也可以顺带去宝珠和澳城逛一逛。” “好。” 蒋姒耐不住热情,胡乱地应承下来。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明珠港,车子拐入弯道时,她远远便看见了那幢欧式风格的别墅,白墙绿藤,铁艺大门缓缓向两旁打开,中央喷泉造型别致,四周林木环墙而立。 车子停在台阶下,蒋姒一下车便被飞奔而来的女人紧紧拥进怀里。 蒋姒茫然失措,求助似地望向一旁跟随出来的宁其臻。 宁其臻无奈地笑:“你快勒死她了。” 女人终于松开手,漂亮娇柔的脸蛋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极为开心地说:“姒姒,你认得我吗?” 蒋姒疑惑地望向一旁的宁其臻,宁其臻笑着帮忙介绍:“姒姒,这是你姑姑宁夏,她今天刚从国外回来,也只比你们早两个小时到港城。” 蒋姒从善如流,乖巧地唤道:“姑姑好。” “乖,让姑姑好好看看” 宁夏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神情极为满意:“果然长得很标致,和沐晴姐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她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年轻男人身上,她注视着男人,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不断衡量对方,过了半晌才满意地点头:“你是小权吧?” “嗯”谢权眸色温淡,“姑姑,好久不见。” “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当初你母亲带着你过来的时候,你才两岁多点吧?没想到如今都这么高了,男孩子嘛,就是个子窜得快,跟小鱼儿一样,一到高中就开始猛窜个子,长到如今,我都快不认识了。” “小…小鱼儿?”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6节 蒋姒听得迷糊。 宁夏态度极其亲热,“就是新禹啊,你在京城应该见过他的,怎么样?他有没有给你添麻烦?那小子啊,乖张得很,臭屁又嚣张,很难搞的,他有没有为难你?要是他敢对你不敬,你尽管跟姑姑说,等他回来,姑姑替你揍他一顿出出气。” “没有”蒋姒连忙否认,“表弟他很好,也很专业。” 在对接拍摄行程,聊起跟作品有关的事时,贺新禹很有专业素养,他提供的意见也很中肯,几乎是一针见血。 若不是电影命运多舛,她倒真想和贺新禹合作一次,就当是她的闭门之作。 “还是女儿好”宁夏一看她就忍不住想抱抱她,“女儿多贴心,当初我分明觉得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谁知道生下来你表弟这个混世魔王。” 宁夏想起来都难过,她怀孕的时候总觉得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所以孕期准备了很多漂亮精致的公主裙、小发卡,还有很多的芭比娃娃啊,就连婴儿房都装扮得像是城堡一样好看,谁知道等十月怀胎,预产期一到,她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却是贺新禹这个臭屁小孩儿。 打小就爱耍酷,才三岁就不要她抱也不要她亲了,一点都不招人疼爱,还是女儿好,浑身香香软软的,长得还漂亮,又温柔又贴心。 宁夏只觉得可惜当年如果蒋姒没有被梁家人藏起来,而是被自己的父母带回来抚养,她也不至于这么遗憾,自己没能生个女儿好好培养。 “好了”宁其臻打断她滔滔不断的抱怨,“你再继续啰嗦下去,姒姒都要被你说困了。” “啊”宁夏这才想起来,“忘了你们一大早起来赶飞机,旅途劳顿,走,姑姑带你去看一下你休息的地方。” 她说着,便环着蒋姒的胳膊,宛若两母女一般亲密无间的拉着她往里走。 宁夏带着她径直到了二楼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采光极好,和桐市的山间别院一样有个露台。 蒋姒踏入这间房就觉得很熟悉,这里的一切几乎没有过变动,和她那时在录像带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宁夏带着她到露台上,指着后边的院子说:“你看那里的朱丽叶玫瑰是我大哥生前为了哄沐晴姐开心种下来的,当初啊,沐晴姐怀了你,头前三个月挺受罪的,孕吐反应很严重,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我大哥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惜花大价钱种植了这片朱丽叶玫瑰园,就为了让沐晴姐看着舒服点,也能从精神上替她减轻一点孕期里难受的感觉。” “只是后来……” 宁夏叹气,“沐晴姐被你外祖接回了梁家,大哥挂念着你们母女俩,无心打理这片玫瑰园,所以枯死了很多,如今是二哥帮忙料理着,这片玫瑰园才重新注入了生机。” …… 蒋姒望着那片玫瑰园,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梁沐晴和宁展擎两人曾经在玫瑰园里悠然闲适的身影。 梁沐晴曾经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晒太阳,宁展擎只敢站在身后轻轻推动一下秋千,只是晃动的幅度不大,唯恐冲撞了腹中的胎儿和母体,生怕会让梁沐晴觉得不舒服。 还有那边的躺椅上,梁沐晴曾经挺着大肚子躺在上边休息,因为孕期不适,小腿浮肿起来,还特别容易抽筋,宁展擎就在一旁替她按摩。 等到她舒服点了,才开始剥葡萄,晶莹剔透的葡萄水嫩多汁,宁展擎贴心地将剥好的葡萄喂到梁沐晴嘴边,梁沐晴则极为享受地微眯着眼睛张嘴吞下,倏地,梁沐晴捂着肚子表情极为难受的狠狠皱起眉头。 宁展擎顿时紧张地不得了,等到那阵微微的疼痛缓过去,她才拉着男人的手放在高挺的肚子上,笑着说:“你摸摸,宝宝好像在踢我。” 宁展擎不止摸了摸肚子,还附耳去听,傻兮兮地隔着肚子跟宝宝说话。 他温柔地说:“宝宝,妈妈怀孕很辛苦,你要乖一点,不要让你妈妈难受,知不知道?” 梁沐晴笑他憨,“傻子,宝宝才多大点,能听得懂你说话吗?” “当然听得懂”宁展擎挑眉,极为自豪,“我的bb一定是这个天底下最漂亮可爱、最聪明的公主,她当??x?然听得懂我说话。” 说着,他还询问似地抚摸着梁沐晴的肚子:“bb,你说对不对?” …… 这一幕幕鲜活又灵动,仿佛打破了时间隔阂,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蒋姒站在露台上看了很久,久到宁夏被宁其臻叫出去了,都没发觉。 等她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然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如青松、如劲柏,默然屹立在侧。 四目相对之际,她只是弯唇浅浅笑了一下,几乎不用过多的言语便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环着女人纤细的腰身,比肩而立,蒋姒也颇为顺从地依偎进他怀里,感受着男人的体温,那股携带着清冽雪松的淡淡气息萦绕在周身,驱散了心头那点微弱的愁绪,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温暖的阳光倾洒而落,光圈明亮斑驳,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梁沐晴和宁展擎两人的身影,站在玫瑰园里相互依偎着,温柔地注视着她。 蒋姒鼻尖蓦地一酸,眼眶温热湿润,她在心底无声地说:“爸、妈,请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幸福。” …… 宁家人丁兴旺,旁系亲属一样很多,七大姑八大姨凑过来,她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而且讲的还都是粤普,偶尔还混杂一点粤语,她听都听不懂,只能礼貌性地坐着陪笑。 她偷瞄了一眼,那边同样被围住的谢权,被一群不认识的叔叔伯伯们围着,也不知道是在闲话家常还是在聊生意上的事情,就见他始终神色淡淡立于人群中,似乎还挺怡然自得。 也不知道对方和他说了什么,他忽地掀眸看了她一眼,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蒋姒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腼腆地朝着同样望过来的叔叔伯伯们笑了笑。 男人眸色黢深,凝着她的视线晦涩不明,往常淡漠的眉眼带着温柔笑意,恍若春风拂柳,格外怡人,他笑着回了句什么,蒋姒听不懂。 她只是惊讶地望着对方发愣,男人侧颜轮廓分明,操弄着一口流利的粤语,本就是低音炮的嗓音说起自带温柔特质的粤语来,更加磁性迷人。 等到她终于从亲戚们热情的围堵中抽身出来,方才拽了拽男人的衬衫。 她俯身靠近,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女儿香扑鼻而来,顺着肩膀滑落的那缕秀发贴着衬衫袖子,眸色润泽,樱唇粉嫩:“你会讲粤语呀?” “过去盛京和港城的一位商人有过合作,和他交谈时学了点。” “只是一点吗?”蒋姒挑眉,“我看你和他们交流挺顺畅的,好像完全没有难度,你刚刚…都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怎么一直看着我笑?” 那些叔叔伯伯们,忽然间缓过视线来看着她笑,虽然是善意的笑,但她仍是觉得煎熬,忐忑不安。 “嗯?”谢权嗅着近在咫尺的清淡女儿香,心不在焉地凝着她淡声道:“他们问我是谁先动的心。” 宁家亲戚们对宁家这位刚刚找回来的小公主,大家都好奇得紧,如今终于得见真颜,又见她带回来一位容貌出众的如意郎君,自然更加好奇。 毕竟蒋姒带回来的这位郎婿可不是一般人,在京城赫赫有名的人物,财经报和财经频道都曾经有过他的报道,虽然没有露过脸,但是名字却是耳熟能详。 同样是在生意场上混的人,南来北往,消息四通八达,对谢权的种种手段都有所耳闻,自然也很清楚这位年轻的金融新贵,素来低调处事,似乎不怎么亲近女色。 所以他们才觉得惊讶,宁家的小公主流离失所多年,在外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在这种穷困潦倒的境况下,竟还有能力谋得这么优秀的夫婿。 有些心思比较活跃的人,难免将事情想得更加冗杂了点,拐着弯地打探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也是在试探他对蒋姒究竟存了几分真心。 “我说”谢权顿了下,眸色深邃地凝着她,“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求而不得才平白蹉跎了数年,直到现在,方才三媒六聘好不容易将你娶进门。” 猝不及防被表白,蒋姒脸颊泛起了胭色,眸光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色,“就是那天在桃花林里吗?” 那张画,寥寥几笔勾勒出神韵,桃花灼灼,不及少女艳色无双。 那时,谢权就站在阁楼的窗边眺远凝视着,少女彷徨又无措地站在桥上,进退不得,像是不小心迷失方向的麋鹿,那双翦水秋瞳,恍若凝着朦胧的雾气,既可怜又惊慌,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破胆。 谢权让人将桃林的灯光打开,她站在盛开的桃林中,夜风拂过,漫天桃花飞舞,拂过少女娇嫩的面颊,她惊讶地望着眼前盛景,笑起来眸若春水含波,比身后的桃花还要潋滟多姿。 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心动了。 只是…… 谢权眉目温柔低垂,淡声回复:“在那之前,你就已经住进了我心里。” * 在那之前,究竟是多久以前? 蒋姒忽然无比好奇在她走丢之前都发生过什么,她从来不觉得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没什么可惜的,可如今却觉得,丢失了那段记忆,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那时才两岁啊,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可能连话都不会说几句吧? 蒋姒坐在沙发上翻着宁夏递给她的相册时,看着宁展擎三兄妹小时候的照片,到如今贺新禹拍摄记录下来的各种成长照,她不由恍神,她对五岁之前的事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直到五岁以后开始变得懂事了,才勉强记得了一些。 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在孤儿院,孤儿院的孩子要么是父母不幸身亡,已经没有亲戚朋友可以照看的孤儿,要么是被父母遗弃后,才被人送到孤儿院来的。 即使是在孤儿院,也有孤儿院的生存法则。 社会福利院能给他们提供的食物和日常用品有限,无法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平等的获得同样的救助。 吃饭基本上全靠抢的,她那时太小了,身体又弱,抢也抢不过其他孩子,每次都是别人吃剩下了,她才挤进去抓了点残羹剩饭,压根就吃不饱。 后来侥幸被一对夫妇看中,那对夫妇办理了领养手续,将她从孤儿院带回了家。 一开始的生活也是可以的,他们因为自己无法生养,对她这个领养回来的女儿,还算疼爱。 可是后来,一直无法生育的女人忽然怀孕,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以后,她的处境就变了,待遇急剧下降。 那对夫妇的家庭也不算富裕,生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家庭开销也更大了,生活变得拮据,自然对她这个领养回来的女儿,也逐渐看不顺眼了起来。 哪怕她怎么乖巧地帮着他们洗衣拖地,小小年纪就搬着板凳去灶台上洗菜、切菜,他们仍然觉得她很碍眼。 她不止一次听见两人吵架,女人因为生了孩子以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都怪你,当时非要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现在可好,我们儿子的奶粉钱都没着落,如今还得花钱养着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野种。” “你小点声”男人嗓音刻意压低,“你怪我?当初去领养孩子不也是你同意的吗?要不是你和妈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总不能还养个吃白饭的吧?儿子还这么小,以后有的是需要花钱的地方,这个孩子留在咱家,花销也少不了,我们总不能委屈自己的儿子养着别人的种?” 男人沉默了很久,“要不…咱把她扔了?反正她也是没人要的孤儿,自己的父母都抛弃了她,我们又何必将这个累赘带在身边呢” “那这样,你明天带她去趟游乐园,趁着人多的时候,再抽身离开。” “不成,这孩子知道我们家的地址,你扔在游乐园,万一警察找上门来咋办?” 旋即,两人一合计,男人说:“要不这样,干脆把她送到老家,正好前两天咱妈说有个远房亲戚说她家儿媳妇打胎伤了身体,如今自己生不了,想要一个孩子,咱就托妈把她送过去,给她找了一条后路,也不至于以后会攀咬到咱身上。” 后来,她就被送到了农村,那时她太小了,想跑出来求助,也没法抵抗得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压制力。 她被送到的那户人家,就是抚养她到十六岁的养母家。 …… “咦——” 蒋姒翻照片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小男孩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树荫下,前边还有其他的孩子开心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这个孩子是谁?” 虽然那孩子站得离镜头很远,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哪怕站在汲汲营营的人群里,也能叫人一眼望见。 “这个啊”宁夏顺着她指尖点着的地方看了眼,笑道,“这是小权啊,他??x?那个时候好像也才两、三岁吧。” “我想想啊”宁夏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始翻动相册,终于在一堆相片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将相册递给蒋姒看,指着那张相片,“你看,这张是沐晴姐和你婆婆的合照,这个就是小权,是不是比那张更清楚一点?你呢,在这里。” 宁夏指的那个地方,是梁沐晴凸起的肚子。 宁夏笑着说:“说起来你和小权还真是缘分匪浅,原本沐晴姐怀孕那么久,一直没有胎动过,恰巧那次小权母亲带着他过来探望沐晴姐,沐晴姐让小权摸肚子的时候,你就动了。” 那是梁沐晴第一次胎动,她既惊喜又诧异,整个宁家上下都慌得不行,可是等他们再去试探,静静等待的时候,宝宝又不动了。 尤其是宁展擎,都快急疯了,可是无论他怎么试探,说话也好,哄慰也好,宝宝就是没反应。 最后他不信邪地让年纪尚小的谢权再去摸摸梁沐晴的肚子时,仿佛是在回应他的温柔抚摸一样,隔着肚皮,宝宝竟真的又动了一次。 虽然后来孕晚期梁沐晴胎动很频繁,但第一次的悸动终归是不一样的,意义格外特殊。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7节 宁夏既觉得荒唐又觉得好笑,她笑着倚身过去刮了一下蒋姒的鼻梁说:“你和小权,就是天定的姻缘。” 第71章 世界 ◎尽头。◎ 蒋姒在港城住了三天, 这三天宁夏陪着她走遍了港城的大街小巷,至于谢权,谢家似乎和宁家达成了什么深度合作, 他到达港城以后, 基本上没有停下过工作。 宁夏还带她去了父母相识相恋的那所大学, 听说那会儿梁沐晴是因为不想在梁家生活,才刻意考了最偏南的港城大学,本是想安安静静度过四年大学生活,等到大学毕业后, 就去法国研修谁知道会在港城遇上她父亲, 两人几乎一见钟情, 迅速坠入爱河。 发展速度之快, 令宁夏这个生性开放包容, 喜好追求时髦流行的妹妹都瞠目结舌。 宁夏说:“你不知道当初你父亲追求你母亲的时候有多疯狂, 大半夜穿过港城的大街小巷找砵仔糕, 就因为你母亲随口提的一句想吃,你父亲啊, 他是个很内敛的人, 在你爷爷奶奶心里, 他就是个沉稳懂事的好儿子, 在我们眼中,他是个值得信赖依附的兄长,他前半辈子几乎被枷锁压着透不过气来, 唯独在你母亲面前,他可以做回他自己。” “你叔叔应该把录像带给你看了吧?”宁夏觉得颇为感慨, “其实那卷录像带也是你父亲死后的遗物, 我们从他的房间里找到的, 说实话,你父亲在录像带里的模样,我们也从未见过。” “他可以带着你母亲到北极看极光,带着她在爱丁堡的城堡里漫步,看日落、看山海,追求所谓的天涯海角,相信一切他从前嗤之以鼻的东西。” 宁夏在家里待的时间少,跟梁沐晴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也很喜欢这位生了七窍玲珑心的大嫂。 不过,她是真的没见过宁展擎那副模样,笑得那么开心,几乎做尽了他从来不屑去做的荒唐事。 难得见到她大哥也会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宁夏既难过又惋惜,录像带里两人的音容相貌依旧鲜活灵动,可如今却是时移世易,什么都变了。 到达港城大学的时候,宁夏先走了,倒是谢权已经忙完了工作赶了过来。 南边没有凛冬可言,冷也冷不了多久。 蒋姒穿着法式桔梗裙,外搭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蓬松浓密的头发编成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肩头。 站在人行道上等候的时候,港城大学附近有不少的学生来来往往,还有提前入学的研究生学长学姐们,步履匆匆地去上课。 人来人往间,蒋姒似乎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少学生偷偷打量着她,甚至还有拿起手机偷偷拍照的。 不过蒋姒帽子压得很低,大多数醉心学术的学生也鲜少会注意到网络上的动态,她的剧很多,但大热的也就那一部,只要不关注娱乐圈动向,就很少有人能认出她。 蒋姒低着头握着手机敲字问:“你到哪儿了?” 消息才发出去,眼前就覆下了一道阴影。 站到她面前的男生模样青涩,看起来还是学生,不过打扮得倒是挺酷的,见她抬眸望向自己,他呼吸一屏,顿时面红耳热起来:“你…你好。” “你好”蒋姒疑惑地望着他,“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呃……” 男生语塞,有点受不住对方清亮柔和的那双眼,“你是新来的学妹吗?我可以问你的联系方式吗?如果以后学妹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帮忙,我是金融系研一的学长,我姓方。” 蒋姒微微诧异,她倒没想过对方会将她误认为是刚入校的学妹,还跑过来搭讪要联系方式。 她怔愣片刻,刚要出声回答,身后就传来男人熟悉的嗓音:“抱歉,我想我太太应该不需要外人来帮忙。” 年轻男孩如遭雷劈,震惊地望着信步而来的男人,他面容清漠,异常俊美,只是极其自然地揽着女人腰身,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方式宣告地位。 在一见钟情的对象不是“学生”而且还已经“名花有主”的双重打击上,年轻男孩脸蛋瞬间爆红,他窘迫地赶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是您的夫人,对不起,小姐姐,我还以为你是刚入学的新生,所以我——” 他语无伦次,说到最后都无地自容,赶忙跑了。 远处还有他的朋友在等着,三三两两地打趣了他一声,年轻男孩似乎是在跟朋友说刚刚的事,几人诧异地挑眸望向蒋姒所站的方向,交头接耳的讨论了几句后,就拉着男孩走了。 四下学生众多,蒋姒颇为不自在地挣了挣,“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影响。” 男人语气冷幽幽的提醒:“谢太太,我们是合法夫妻。” “……” “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敏感地察觉男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她和谢权相处的实在太久了,所以她能够察觉到一点点的微妙变化。 “没有”谢权垂眸看她,唇角带笑,“只是感慨谢太太魅力无限,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依旧温柔体贴,也鲜少会直接表露出情绪,除却过去他步步紧逼时流露出过一点霸道的占有欲外,几乎从未强迫过她做什么,亦没有对她动过气。 他总是充当一位沉默且合格的守护者角色,偶尔,蒋姒会觉得有点累,她觉得自己摸不透谢权的心思 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他从不会将情绪带到和她的相处中,一个人也能很好地消化掉。 蒋姒立刻表态:“我不知道他是过来搭讪的。” 她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事要求助她,比如问路什么的,谁知道对方一开口就是问联系方式,她还没来得及拒绝,谢权就来了,被他抓到和其他男生有所牵扯,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但她仍是心虚。 男人深深觑了她一眼,低笑:“谢太太,你不必紧张,我不会阻拦你接触旁人,你需要正常的社交空间,身为丈夫,看到异性追求你,我会吃醋,但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蒋姒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漂亮艳丽,迷人的香气会引来雄蜂采撷花蜜,这也很正常。 她应该张扬盛开,而不是被约束着攀折下来,丧失了生机,迅速枯萎。 这大抵是谢权头一回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自己会吃味的情绪,蒋姒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还要做什么选择?我不是早就选择了你吗?” “旁人在我眼里,不及你万分之一。” 她也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认定了谁,那这辈子就是谁了,不过一辈子有点长,她也不能说得那么笃定,只能任由时间去校验他们的感情。 * 港城大学很大,她和谢权手牵着手从教学楼逛到体育场,校园里洋溢着青春气息,体育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篮球,朝气蓬勃的面孔,生机勃勃。 蒋姒原先上的表??x?演学院,不过她为了赚钱,很早就开始跑组,在剧组待的时间远比学校长,她难得能体验如此纯粹的校园生活。 漫步在校园里,仿佛连空气都是清新的,充满生机。 站在体育场旁边看着学生打篮球的时候,旁人也在偷偷打量着他们。 两人穿着随意却格外出挑,容貌登对,仿佛是戏文里边走出来的一对情侣。 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另一只手牵着女人柔弱无骨的小手,浑然天成的气场和养眼的颜值,几乎瞬间就成为了校园里最为惹眼的一道风景。 坐在体育场旁边的学生望着他们窸窸窣窣地小声交谈着,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但是压不住言语里那股兴奋劲,分贝也不觉拔高。 “他们好般配啊,现实里竟然也有如此登对的情侣吗” “而且他们看起来好恩爱噢,一直手拉着手,手上好像还戴着戒指吧?” “他们是来这里闲逛参观的游客吗?还是校园情侣之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同学……” 港城大学近期有展览会,所以社会人士进出的也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直接去了展览馆,鲜少会有在学校里瞎逛的。 他们猜测着两人的身份,气质出众,容貌不凡,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 “我觉得那个女生长得好眼熟哦,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吗?”对方被这么一提醒,也扭脸打量起了蒋姒,“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她长得有点面熟……” 两个女生交谈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些许,但频频转向蒋姒的目光,倒是让她生了几分警觉。 当了那么多年艺人,蒋姒本能地压低了帽檐,轻声说:“我们先走吧,感觉好像有人认出我了。” 她也没那么自恋,觉得粉丝遍布天下,逮谁都跟她熟。 她就是单纯地为了避免暴露行踪的意外发生,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谢权眸光往里看了眼,眼见体育场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落在蒋姒身上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艳和略带疑虑的好奇。 “跟我来。” 谢权带着她离开,走得不是大门,而是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了西门,带着她从西门出去后,径直上了车。 上了车,蒋姒才松了一口气。 太受关注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走到哪儿都被人盯着,不自在,也没什么隐私。 从前活在聚光灯下也没这种感觉,如今淡出了演艺圈反而对旁人打量的目光生了几分抗拒感,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车子缓慢发动,驶离原地。 她并不知道自己再度上了热门,有学生将偷拍的两人背影照放到了校园网上,发帖问:“请问有人知道今天的展览会邀请了什么神秘嘉宾吗?还是说这两位是我们学校哪个系的沧海遗珠?今天偶然在体育场遇见的两位神仙颜值,至今忘不了。” 回帖的学生众多,大多数都是蹲帖追问的。 直到深夜才有个自称是金融系的男生回帖:“他们是来看展览的,非校内人士,今天在学校遇到了,起初是女生先到,站在学校里等,我也以为她是刚进学校的研究生小学妹,厚着脸皮上去搭讪,结果被人家老公撞了个正着,真的很尴尬。” 不少学生跟帖回复,无情嘲笑。 “试图挖墙脚没成功,还丢了个大丑” “记住了,金融系的方xx同学,这以后就将是伴随你三年研究生生涯的社死经历” “论坛好像没有正脸照,你见过本人,快说长得如何?真有论坛说得那么好看吗?该不会是背影杀手吧” 惨失网名的方xx同学,含泪回复:“是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色胆包天上去搭讪了,她长得很好看,是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的那种程度,她打扮得实在太随意了,看起来又很年轻,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谁知道仙女竟然英年早婚,早就名花有主了呢!哦,不过她老公也很好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没辙,耐不住别人长得毫无破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两人感情看起来很不错,仙女老公占有欲挺强的,当然如果换做是我有这么一位漂亮出众的太太,我肯定也会很容易吃醋,对了,仙女老公看起来像是社会精英,周身气场很强,白天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而已,我都觉得自己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排除是我撬墙角未果,被主家抓了个正着很心虚。” 方xx作为唯一一位和两人有过正面接触的人,他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加上同系的好友也出来给他作证。 不少学生在论坛哀嚎了半天,愣是没有人拍到过一张正脸,毕竟人家又不是什么明星,他们也不敢跑上去凑太近,拍照也得偷偷摸摸的,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怼着别人的脸拍。 一时间,论坛内怨声载道,那张附带两人背影照的帖子一下就被顶上了热门,成为了hot帖,也不知怎么这个帖子被营销号发掘。 起初还只是小范围发酵的帖子,在营销号的争相转载下,一下就顶上了热门,一条名为“世界尽头”的热搜,慢慢从热十升到了热一的位置。 不过因为流传出来的照片,拍摄距离都隔得很远,拍得也很模糊朦胧,没人认出两人是谁。 【这氛围感绝了】 【请内娱编剧学学,以后偶像剧就按照这种颜值卷起来,ok?】 【我好像看到了小说里的世界尽头,那种happy ending大团圆结局以后,两人相依相偎,恩爱两不疑的场景】 …… 网上因为两张照片吵得热火朝天,蒋姒却一无所知,她和谢权离开了港城大学以后,就去了维多利亚港。 白天离开的时候,宁其臻就告诉她,游艇已经整修好了,随时可以出海。 她哪儿都去不了,怕又遇上在港城大学里那种尴尬的场面,所以干脆就趁着夜色出海,吹吹海风,也不错。 游艇停在港口,谢权牵着她上去,站在甲板上吹风,夜里海面很凉,迎面而来的海风咸腥中带着点凉意。 两岸灯火鳞次栉比,如梦如幻,如同一幅锦绣斑斓的秀丽画卷。 繁华都市的喧嚣烟火,灯火辉煌的东华明珠塔,蔚然屹立在夜色中,水面落下了倒影,夜风拂过,原本平静的海面被吹拂了一地碎光,粼粼波光闪烁跃动。 她溺过水的缘故,对湖泊河海仍然心有余悸。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8节 站也不敢站得太靠海,手搭着护栏,面颊发丝被吹得有点乱,她抬手捋好,便抱着双臂往里缩了一下,肩上披着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外套宽大,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无形间给了她安全感。 蒋姒掀眸望去,正在夜钓的男人站在最前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海风愈发喧嚣,吹得衬衫鼓了起来,质地柔软的衬衫衣料贴着劲瘦的腹部,深深的腰线和腹部沟壑若隐若现,他站姿挺立,肩背格外直,单手把着钓鱼竿,撑出了海面。 蒋姒视线隐晦地从男人腹部掠过,心不在焉地出着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平常工作繁忙,也没有时间锻炼,至少她是从来没见谢权健身过。 可是这人就是吃不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都是结实坚硬的肌肉,腹肌硬邦邦的,腰部线条极深,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腰间时,晶莹的水珠顺着腰部线条往下滑落,没入腰间。 蒋姒羞赫之中,带了点恼羞成怒的嫉妒,这人吃什么都不胖,反倒一个劲儿喂她,喂得她最近都胖了好多。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感觉腰腹比先前圆润了很多,都不像以前那么纤细苗条了。 她走神之际,忽地听见船长惊呼的赞叹声,旋即是水花四溅的声音。 “这鱼很大啊,谢先生您这不是头一回钓鱼吧?这么娴熟。” 闻言,蒋姒穿着西装外套跑过去:“什么鱼?” 蹲了半个小时,终于钓上鱼了吗? 蒋姒凑过去看,就见船长两手把着一条特别肥硕的鱼,鱼是刚钓上来的,一直在扭动挣扎,若不是他力道大,那鱼恐怕都要跳出甲板了。 船长笑眯眯地说:“谢太太您看,这是谢先生钓上来的鱼,应该有五斤左右。” 她刚凑近看了两眼,那鱼又开始挣扎,船长没能抓得住,一时滑了手,鱼尾巴疯狂甩动,水花四溅。 蒋姒下意识地后退,没站稳,差点摔下去,男人及时扶稳了她肩膀。 鱼跳到了甲板上,在它滑到海里之前,船长抓住了它,拎着扔进了桶里盖着说:“谢先生、谢太太,我先进去送鱼给厨师。” “去吧”谢权淡淡出声。 等到船长进去,蒋姒心脏仍在狂跳不止,余光瞥见波涛浮动的海面。 他们这会儿已经出海很久了,往海东方航行了很久,渐渐远离了喧嚣浮华的都市,海面一望无垠,静得出奇,海面深邃余光,像一张巨大??x?的网,将他们裹在其中。 就那一瞬间,蒋姒倏然想起了那次溺水时的经历,四面八方涌来的湖水迅速侵占了肺腔,湖底幽暗沉静,能吞噬一切声音。 蒋姒脸色苍白地盯着海平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权皱眉将她往里带了带,避免她过度靠近海面。 “还好吗?” 她脸色虚白,心口狂跳不止。 也不知道是吹得海风久了头疼,还是因为阴影袭来的恐惧掣痛了神经。 蒋姒按着额角,无奈地叹息道:“可能是被吓到了,缓一缓就好。” 其实她有意想摆脱过去的阴影,克服水带给她的恐惧和压迫感。 她特地报了潜水课,理论课断断续续上了半个月的时间,也在室内实践了两节课。 那会儿,蒋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可以压下那段记忆了,谁知那段记忆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如影随形,不是她努力,就能轻易放下的。 到了二楼的甲板上,耳畔传来海水翻涌拍打着船身,飒飒作响,她坐在单人椅里,等到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她觑见男人正在处理最后钓上来的海鲜。 蒋姒撑着下颌,微微歪着脑袋看他。 男人颀长分明的手握着一把小巧别致的瑞士军刀,动作利落又干净,切片切得很薄,而且很均匀,微微弯曲的指节,因为用力,冷白的皮肤上浮出了青色的筋脉。 她有点丧气,嗓音也很低:“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明明已经锻炼了那么久,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法克服那种恐惧。 “谢太太,你对没用的定义是什么?” 谢权利落地处理好三文鱼,洗干净了手后将干净的鱼生端过去,“你已经努力了,有没有做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份毅力和恒心,愿意勇敢地踏出这一步去面对困扰自己的梦魇。” 不是所有人在面对困难时,都愿意迎难而上的,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是逃避,而不是克服。 “人有害怕的东西,很正常。” 谢权嗓音温淡,眸光深邃却平静。 蒋姒仰视着他,“那你呢?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谢权垂眸,眸光沉沉地看着她:“你。” 蒋姒一怔。 谢权眸色愈发浓郁,专注又认真:“你落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最害怕地是永远失去你。” 第72章 垂垂 ◎老矣。◎ 蒋姒还没来得及细思, 侍应就已经端着做好的鱼出来了,醒好的红酒倒在玻璃杯里,猩红色的酒液沿着透明杯壁滑落, 晃动间, 淡淡的红酒香味扑鼻而来。 材料都是现钓的, 新鲜的鱼肉吃起来格外鲜嫩,不过蒋姒没什么胃口,吃得也不多,她端着高脚杯浅浅抿了一口红酒。 侍应在一旁提醒说:“这是从您酒庄产出的红酒, 这款红酒不对外销售, 只提供少量给一些贵客。” 说实话她根本分辨不出红酒的品质, 也没法品鉴红酒的好坏, 她细细品啧, 只觉得似乎是要比她平常接触到的红酒味道更醇正一些, 香味也更加浓郁, 醇厚幽香,入口没有那种涩意。 她前段时间在明律师的协助下, 大致了解了一下父母留下的产业, 抛开不动产以外, 能源源不断产生收益的就只剩下宁家公司的股份分红, 还有父亲留下的那个酒庄。 光是明律师提到酒庄时说的每年所能赚到的净利润,那个数字就已经足够令她瞠目结舌了。 明律师说:“目前酒庄是有专业的代理人帮忙管理的,而且酒庄和不少酒店、高级西图澜娅餐厅达成了长期合作, 还有少量是专门提供给国外政客、富豪,您无须担心酒庄的营运, 不过您若是愿意, 我可以安排您过去实地考察。” 蒋姒原本就不太懂这些东西, 应该说她对该怎么经营一个酒庄是完全一片空白,倒是母亲留下的芭蕾舞团她打算接手,盘下来自己当经理人,培养新的首席舞者。 原本她是没打算过去看看的,如今亲口品尝到了自己名下酒庄酿出来的红酒,方才生出了几分好奇。 也许过去看看,也不错? “谢先生”蒋姒放下高脚杯,目光柔亮地望着对面坐姿随意却不失矜雅的男人,“我们明天就要回京城吗?” 在港城待了三天,想去的地方也都去得差不多了,她到港城来除了是因为这里曾是孕育着她父亲长大,并且还见证了她父母相知相爱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结,非要留在这里不可。 谢权掀眸,淡淡出声:“蜜月假期还没结束,不急。” “那……” 蒋姒忽地提起:“我们去法国,好不好?” 她也想去看看父亲一手创立的酒庄是什么样的,毕竟这酒庄交到了她手上,虽然明律师说有专人打理,她不需要操心。 但作为酒庄的幕后老板,她总不能连酒庄在哪儿、究竟长什么模样、又是如何营运的,都一无所知吧? 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不合适的西装外套,鸦色长发被海风撩拨得乱糟糟的,许是喝了点酒,原本惨白的脸色染了淡淡绯色,一双妩媚含情的桃花眸也仿佛藏了水色,旖旎生姿,漂亮的不可方物。 谢权眸光深了深,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勾,温声道:“好。” 得到应允,蒋姒眸色愈发明亮,弯着唇角笑起来。 游艇驶入海湾,两岸斑斓灯光落在明艳的眉眼间,更显潋滟动人。 下游艇的时候,蒋姒神思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倒是还能走,只是大脑反应很迟钝,整个人呆呆的,眸底落了霓虹灯影,所以眸光还是清透明亮的,只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任由男人来牵手也不抵抗,两颊泛着胭色,鼻尖也红红的,似醒非醒的模样,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男人温声问:“还能走吗?” 她呆呆地望了谢权好久,才迟缓地点了下头:“能。” 红酒度数不高,只是味道不涩口,她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加上被海风一吹,那点微醺的酒精被风一催发,酒意上头,就变成现在这样懵懵懂懂的,意识混乱的厉害。 等上了车,她已经昏昏睡了过去,靠着男人的肩膀,长睫垂敛着,睡得很沉。 回到宁家,司机预备下车开门的时候,谢权淡声吩咐:“你先回去休息吧” 司机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见蒋姒挨着男人肩膀沉沉睡着,他便懂了谢权的意思,熄火下车,轻轻将车门带上。 谢权也没动,只静坐着,没有将她叫醒。 这几天她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舟车劳顿太辛苦了,每天晚上都失眠,睡不到四个小时就会从梦中惊醒。 难得她能这么快睡着,谢权也不忍心将她吵醒。 等到她睡得不舒服了,脑袋险些从他肩上摔下去时,他眼疾手快地将她环进怀里。 她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微睁开眼睛,见到熟悉的面孔,憨憨地笑了下,嗓音糯糯:“哥哥。” 谢权黑眸微怔,扶着她颊边的手,大拇指微动,摩挲着女人柔嫩的面颊,沉声问:“你叫我什么?” 女人似乎只是睡梦之中的懵懂反应,意识并未清醒,微睁的眼睛又垂了下去,似乎是嫌他碰得不舒服了,皱着眉尖哼哼了两声,以示不满地嘟囔着出声:“困。” “姒姒乖”谢权喉咙涌上一股涩意,嗓音沙哑,“告诉我,你刚刚叫我什么?嗯?” 蒋姒脑袋抵着他肩膀,嫌烦地哼唧了两声,压根没醒,也没再开过口。 仿佛那只是他的幻觉,一声幻听而已。 蒋姒喝醉了一般是很安静的,只是也有例外。 被男人抱着回房间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悬在了半空,身体轻盈地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只是眼皮很沉,像黏了胶水一样,勉强用力才能撑开一点缝隙。 灯光照影,光线明亮又刺眼,从头顶投下,男人面容轮廓模糊,优越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格外明显。 她盯着愣了会儿神,表情还是憨憨呆呆的,看得出来还没有醒酒。 蒋姒盯着男人的喉结看了很久,忽地,她伸出手去摸男人的喉咙,纤细削瘦的指尖摸着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戳了戳,又傻傻的去摸自己的喉咙,这里平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嗓音很软糯,带着醺浓的酒意,“怎么不一样呢?我没有呀” 她戳的力道不重,像是好奇的初生稚童一般懵懂无知,好像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两个人的身体构造不一样,歪着脑袋盯着凸起的喉结看。 看到喉结滚动,她更加好奇,惊奇地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忽地探起身,凑近了去看,指腹揉弄着喉结:“为什么会动?” 她问了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又极为好学地凑过去闻,轻浅湿热的呼吸倾洒在喉间,柔软的唇瓣不小心碰到了皮肤,一触即离,轻拂而过。 谢权喉咙发紧,搂着女人??x?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像是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 蒋姒却一无所知,还是那副傻傻的模样,撩人却不自知。 进了屋,房门关上,屋内全然昏暗。 谢权将人抱上了门口的置物柜,她坐在柜子上,双腿自然垂着,裙子往上缩了两寸,露出一截莹润纤细的小腿,贴着男人笔直的西装裤。 精心编织的麻花辫已经散了,蓬松长发如海藻,微卷的发梢垂落,贴着裙身胸口的v型弧线边缘,树莓色的针织开衫滑落了一边,露出半边莹润笔直的肩颈弧线。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被男人随手扔在了门口的地毯上,男人眸光深邃晦暗,盯着她不偏不移,“谢太太,知道我是谁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89节 蒋姒盯着他看了很久,摇头又点头,像是很混乱似的,轻轻拧起了眉尖。 好半晌,她才温声细语地出声:“我知道,你是月亮。” “月亮?”谢权诧异,眉梢轻挑。 “嗯”蒋姒用力地点头,手指着天花板,“是我永远碰不到的。” 她第一次见到谢权,就觉得对方长得……很好看。 是她过去人生里从未见过,也无法形容出来的那种好看。 清冷孤傲如同崖上新雪,又像高高悬于夜色之中一轮皎洁清冷的明月。 她可以仰头欣赏,但没法接触到,也没法更近一步。 过去十几年,日子过得再怎么糟糕,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境遇而自卑,她觉得,混乱的生活只是一时的,是可以靠自己双手改变的。 可是,见到谢权。 她心底那点微弱且隐秘的自卑便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在他面前,她自惭形愧,害怕自己污浊的双手,会弄脏了那抹光华。 她配不上谢权。 无论是家境、还是过往的人生经历,他们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有些人的存在,仿佛就是生来让你感到怯懦卑微的存在。 你一见到他,就会萌生出一种畏惧靠近的心理。 既想离得近一点,又害怕自己不够资格。 患得患失,迷惘徘徊。 她才不敢表露出一丁点的爱慕之心,唯恐自己成了别人眼中不自量力的笑话,也害怕亵渎了对方。 蒋姒情绪忽地低落下来,她有点难过地小声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内心深处还是惶恐的,没有安全感。 潜意识还停留在谢权出国的那三年,她其实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烂剧一部接一部,从来不敢停下来。 因为停下来,太空了,她的人生太单调苍白了。 她偶尔会发呆,会望着天上难得一见的月亮出神。 地月距离,犹如一道天埑。 “我有点喜欢你”蒋姒很颓丧地袒露了真实的心意,嗓音低低的,原本明亮的双眸蓄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但是你不喜欢我。” 喝醉的人,毫无道理可言。 她还沉浸在他不告而别的三年,被他抛弃的那段日子里,别人嘲不嘲笑,她根本不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是被喜欢的人亲手推开,他的反感才是中伤她的利器。 蒋姒也傻,她以为谢权可能不喜欢她,但至少不会反感这段婚事。 他还会半开玩笑地叫她:“未婚妻。” 不算亲近的称呼,在她这个本就心怀不轨的人心里,这个称呼就变得那么特别,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订婚宴那天,她很紧张。 梁家人忙着应酬宾客,没有人管她? 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等着,紧张地快不能呼吸。 那时候,蒋姒在想,可能他们订婚也不错,就算没有感情基础也可以,至少,她还有个名正言顺接近他的身份。 谁说相敬如宾就不能是另一种感情的延续呢?也没有人规定,感情就必须是一种形态、一种方式。 她在等,等宴席开始,等着走向他身边,走进他的生命。 不过,她没等来本该出现在这场订婚宴上的另一位主角。 来的人是梁又薇。 她说了很多,蒋姒从不知道的事。 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的事,她却浑然不知,还傻傻地憧憬这,与他有一个新的开始。 什么未婚妻,都是假的。 什么订婚宴,什么姻缘注定、佳偶天成,也都是假的。 他喜欢的人,不是她。 他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她藏在心底隐秘的情愫被连根拔起,扯得心尖攥着疼得厉害。 那点微弱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头,也不许她将自己难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梁又薇趾高气昂地过来嘲讽她。 她失神地听了很久,最后才漠然出声:“既然你觉得是我抢了你的,有本事你抢回去就是,不过一个男人而已,我又不在乎,你的东西,很脏,我不稀罕。” ……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不是的。 她,非他不可。 蒋姒咬着唇,唇角向下耷拉着,眼尾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人遗落在街角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格外羸弱,“你可以喜欢我吗?” 她吸了吸鼻尖,眼泪汪汪蓄在眼底打转,好像他不答应,下一秒就能落下来一样,看得人心底酸胀不已,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又不致命。 谢权喉咙艰涩,没有试图去跟一个小醉鬼讲道理,只是顺着她如今的反应,扮演着她记忆里那个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眸说:“我喜欢你。” 大概是三年前,他意识到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谢权亲了亲女人眼角,泌出的泪水咸涩,涩得喉咙都紧得酸疼,他哑着声,极为温柔地说:“我很喜欢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你。” 他喜欢到,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梁家递过来的请柬,他从没有当回事儿,也不会去赴宴。 唯独她的生辰宴,他来了。 只是,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在僻静处静静等着,也许能够远远见到她一眼。 果然,她来了。 和他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没什么差别,懵懵懂懂的,温柔又善良,只是比小时候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少女的羞赫。 面对陈易的调侃,她茫然无措,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惊慌,遥遥望过来时,谢权呼吸微顿,手中的棋子攥在手心,迟迟没有落下去。 原本胜券在握的棋局,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一盘解不开的迷局。 他身在迷局之中,窥不见前路,亦找不到方向。 倏地,棋子落下。 落在本不该落的地方,活棋变死棋。 陈易以为她不会说话。 可他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 那双眼睛太明亮了,清澈见底,盈盈一眼,欲语含羞,笑起来时,好像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棋局死了。 但是—— 他的心活了。 那颗沉寂到几乎快要枯死的心脏,忽然活了过来。 源源不断的生机,滋滋不断的轰鸣声。 漫长又寒冷的凛冬,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 分明在漫长岁月里,他最惦念、也最想念的人,就是那个义无反顾跑向他的身影。 那几乎成了他食髓无味的生命里,唯一一点能唤醒他感知的色彩。 “对不起,是我迟到了。” 他并不知道,蒋姒也喜欢他。 更不知道三年前他的离开,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即使是已经互通心意的现在,她仍然没有安全感,在意识混乱之际,还是会抓着那段过去不放。 “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她是口是心非,害怕受到伤害,才会在感受到威胁后,立刻缩回壳里,将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谢权本想等到她大学毕业,等到她可以完全确认自己的心意时,再将婚约提上行程。 可是,那点卑劣又自私的占有欲,让他没法坦然地完全放开手。 订婚宴是他主动提的,谢老爷子起初根本不想和梁家结亲,也不太愿意和梁家人扯上关系。 是他,处心积虑。 用闻棠和谢明深的名义,将这份早就被人忽略掉的口头姻亲变成了板上钉钉不可抵赖的事实。 谢老爷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涉及到已故的儿子和儿媳,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会选择妥协。 信物是他给的梁家人,消息也是他授意放出去的,他只是…… 只是想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用这种方式,逼着她来到自己身边,进入自己的世界。 谢权眸色深不见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温柔地吻过她鼻尖、唇角,嗓音又涩又哑,“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明天你醒来大抵也不会记得我现在说过的话。” “没关系,你遗忘一次,我就再说给你听一次。”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0节 “直到垂垂老矣,直到这里停止跳动。” 他依然会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第73章 天价 ◎拍卖。◎ 蒋姒在港城一共就待了五天, 头三天跟着宁夏满??x?城跑,后两天就待在宁家休息,宿醉醒来, 头有点疼, 她坐在二楼的露台上, 披着薄薄的针织毯子晒太阳,港城四季如春,天气怡人,就是偶尔的寒流袭来, 也冷不了几天。 她眯着眼睛窝在藤织躺椅里, 浑身浸润在温暖的光线里, 那股冷意才被驱散, 宁夏端着蜂蜜水过来, 出声道:“怎么样?头还疼吗?” 闻声, 蒋姒朝她莞尔一笑道:“好一点了。” “你啊, 不能喝酒怎么还喝那么多?听说昨晚上还是小权抱着你回来的,他照顾了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刚刚又和你叔叔去实地考察了。” 蒋姒被说得心虚, 她其实喝得也不多, 就是那酒的后劲太大了, 加上口感好,不知不觉酒意就上了头。 对昨晚上的事情,她有点印象但记得又不是很清楚, 迷迷糊糊的是感觉男人将她抱进了房间,替她收拾了一下身上, 衣服也都换了, 脸上的妆也被卸得很干净。 他动作很轻, 生怕吵醒了她,隐约感觉对方好像还跟她说了什么,但是她这一时半会儿的,头疼得厉害,也想不起来。 蒋姒蹙了蹙下眉尖,额角酸酸胀胀的,有点疼,就连声音都比平常沙哑了许多,她岔开话题好奇地问:“考察?” 谢权和宁家似乎是达成了什么深度合作协议,陪她回门这几天,谢权也没闲下来过,和宁其臻谈了很多。 宁夏挑眉:“好像是合作了什么项目吧,目前还在筹备阶段,每天神秘兮兮的,生意上的事情,你姑姑我呢,是一窍不通,不过,他们有他们的事业要拼搏,我们也可以找找乐子不是?走,赶紧收拾一下,姑姑带你去个好地方。” 蒋姒还没等得及细问,宁夏就催促着她赶紧起来梳洗,又是让品牌方将衣服送过来让她挑选,又是让专业化妆师团队过来给她做造型的。 等到一通忙活完,天都黑了。 蒋姒穿着晚礼服坐在宾利车上,她疑惑地问:“姑姑,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去做什么?” 宁夏笑容神秘:“当然是带你去shopping,放松身心,转换一下心情。” 什么shopping,还需要穿得这样正式? 蒋姒半信半疑,不过她也没再问,车子几乎绕了半个港城,方才停在一家英式风格的古堡门口。 古堡灯火通明,四周停满了豪车。 在门口恭候多时的门童上前来,将车门拉开,宁夏从善如流,率先下了车,蒋姒往外探了一眼,寥寥一眼,瞥见进出的宾客都穿着极为正式的西装和礼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看起来像是在举办一场什么盛大的宴会,所以才必须着华服入场。 蒋姒才刚下车,就觑见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喜笑颜开地迎上前来跟宁夏打招呼道:“宁三小姐,您来啦” “嗯”宁夏神情矜傲,“今天有什么好东西吗?” “有,今天的好东西不少,您的位置也给您早就给你预留好了,还是老地方。” 旋即,他又将目光挪转到蒋姒身上,巧妙地问:“不知这位小姐是……?” 宁夏瞥眸,见到蒋姒时,方才弯唇笑得温和:“这位是我的小侄女,蒋小姐,今天我过来,主要也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想给我的宝贝侄女送件合适的礼物。” 闻言,中年男人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连对待蒋姒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极为恭敬且和善地说:“原来如此,难怪两位看着如此相像,宁三小姐,蒋小姐请随我来。” …… 中年男人一路带着她们进去,宁夏驾轻熟路,看起来是对这种场合已经见怪不怪了,蒋姒起初还不知道宁夏带她来的是什么礼物,等进到主场,她才搞清楚宁夏带她参加的是拍卖会,所谓的shopping也是指拍卖交易。 她们到的时间比较晚,拍卖会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宁夏的身份特殊,显然是拍卖行要供着的贵客,所以给她安排的是二楼的独立包间,视线位置极好,仅由酒红色的幕帘隔开,甫一落座,便有人送上了展品手册。 宁夏翻了翻,旋即出声问道:“都有哪些展品被拍出去了?” 中年男人应当就是拍卖行的中间人,也是老板,他笑着指了几件物品说:“刚拍出了一件乾隆年间的青花瓷瓶,还有路易十三时期的一套钻石首饰,刚被林家那位拍走。” 宁夏懒懒扫了一眼,“她也来了?” “听说下个月是林家千金大婚之喜,所以今日特地过来看看,估摸着是要寻几件珍品送给林小姐当新婚贺礼的。” 宁夏淡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己看就行了。” 闻言,中年男人立刻点头:“好的,那我就先下去了,不打扰两位的雅兴。” 说完,他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包间。 宁夏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但是在蒋姒面前,却浑然没有先前那股颐指气使的傲慢,只笑容和蔼地问:“姒姒,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要是有,你尽管说,姑姑给你拍下来。” 蒋姒翻了两下册子,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倒是在看见一件翡翠念珠时,指尖停顿了下。 她记得谢老爷子是极为信奉神佛的,每年都要空出两个月的时间,去五台寺礼佛,每个月还要斋戒一周,以示心诚。 别院里有专门供奉的佛龛,他常年盘着一串被高僧开过光的沉香木念珠,听说是可以辟邪保平安的。 不过,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谢老爷子上了年纪对这种东西自然更加避讳,他所求,不过是求个心安,护着谢家子孙后代平安昌盛。 她和谢权在一起这么久,几次登门都是空手而去,虽然谢老爷子从未说过什么,可她这个当孙媳妇的,脸皮总归是过不去,总觉得这样,好像很不尊重长辈,何况对方还是谢权在这世上唯二亲近的家人了。 宁夏见她目光始终停留在册子上,似在发呆,她俯身过去看了眼:“你想要这个?还好,这串念珠还没拍出去,等会儿,姑姑给你拍下来。” 蒋姒终于回过神,她拒绝了宁夏的好意道:“不用。” “怎么了?”宁夏不满地拧起眉,“你怕姑姑没钱?一家人,这么见外作甚?姑姑想给你买就给你买。” “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姒当然知道宁夏有钱,且不说宁家家底殷实,单说她的夫家也是盘踞一方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她作为当家主母,怎么会缺钱呢?只是…… 蒋姒无奈地笑了笑:“姑姑,这串念珠我想拍下来送给爷爷,也算是我这个当孙媳妇的,送上的一点绵薄心意,既然是心意,又怎么能假手于人?还让您来替我结账付钱呢?” 宁夏了然,“这倒也是,你既嫁进了谢家,人情世故总是免不了的,既是如此,那姑姑也不跟你争这样东西,不过姑姑有言在先,晚点姑姑要是看中了什么想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能拒绝,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宁夏此番回国也没带什么礼物,她回国前挑选了很久,总觉得那些东西流于表面,配不上她的小侄女,何况,她也摸不准蒋姒究竟喜欢什么。 只从二哥的描述中,大抵了解到她从小家境贫寒,过得很苦,不是个喜欢奢靡浪费的性子。 往常名媛小姐们为之追逐疯狂的东西,她可能并不感兴趣。 宁夏拿不准,买了也没敢当成正式礼物送给她,只吩咐佣人将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一股脑塞进了衣帽间,等她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取用。 只是这见面礼吗…… 她还在斟酌,眼见小侄女明天都要离开了,她才开始着急,恰好知道今天有场拍卖会,索性就直接带着小侄女过来看看,若是能寻到一两件小侄女中意的东西,也算不虚此行。 …… 宁夏这性格一贯是说一不二的,她既这么开了口,就证明她是真做得出,蒋姒如果再推脱,她是真的会生气。 蒋姒只好无奈地接应下来:“好,不过要是我有看中的东西,姑姑您也不能跟我争。” 她想着既然要送,就都送,如果有合适的展品,她拍下来送给宁家人,就当做是她这个当小辈的送给他们的礼物。 说话间,下一件展品已经送上来了,是件做工精细的白色盘金绣真丝旗袍,袍身犹如是一幅墨画,绣着荷花,写意又随性,关于这件旗袍的来历,册子上也有详细的介绍,旗袍本身工艺就是顶级的,最为难得的就是那幅墨荷画,是出自名家之手,所以起拍价就不低。 蒋姒一眼便看中了这件旗袍,想着如果穿在明岚身上,一定会很出众,明岚是出身书香名门的世家小姐,她身上那股独特的风韵经过岁月沉淀后,反而更加有韵味。 一楼已经有人开始举牌叫价了,从起拍价的五十??x?万,叫到了一百万。 蒋姒望了一眼一旁的侍者,点头示意,侍者方才站到台前举牌,一口气将价格拉到了两百万。 原本和她竞拍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再举牌了,毕竟这只是一件旗袍,价格再怎么昂贵也不至于到两百万的地步,就是可惜了那幅墨荷画…… 那人望着那件旗袍,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望向二楼,虽看不太清人,只隐约能看到一道婉约清瘦的女人身影,他极为有风度地朝着二楼的方向笑了笑,以示恭喜。 蒋姒自然也看到了,她笑着颔首,当是回应。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蒋姒没怎么出手,宁夏也没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 等那条翡翠念珠展出时,主持人说念珠起拍价是两百万,这算是今夜展出的物品中起拍价最为高昂的。 随后又介绍起了念珠的来历:“这串清心珠,由108颗高冰帝王绿翡翠珠子串联而成,珠串皆取自同一块原石,每粒珠子的大小都一样,色泽极为通透,是从景德年间传下来的,曾经被护国寺高僧善明大师开过光。” 这串念珠的来历不重要,重要地是那108颗极品翡翠珠串,好的翡翠价格本就十分高昂,如今得知这串念珠还曾被高僧开过光,不管是真是假,对有些比较信奉这些东西的人来说,这串念珠就是无价之宝。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骚动,比起先前那些华贵的展品,这串念珠很显然成为了有钱人趋之若鹜的宝物,举牌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十万十万的往上增加,最后有人一口气加了五十万,这串翡翠念珠的价格也从起拍价的两百万,一路涨到了五百万。 五百万的价格已经不低了,这对于已经拍了不少展品,亦或者是还有其他想要的展品的人来说,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能接受的底线范围。 主持人看了一眼台下的人,“五百万还有人往上加吗?五百万第一次,五百万第——” “一…一千万。” 主持人望着台上举牌的侍者给出的价格,微顿了一下,底下也是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愈发聒噪嘈杂。 这串念珠能喊到一千万的价格,已经算是不可思议了,底下的人仰头往二楼看,可惜看不清楚脸,勉强能看到一道朦胧纤细的身影,只隐约能辨认出来叫出这个价格的是个女人,而且是为风情绰约,极其漂亮的女人。 蒋姒不过走了会儿神,价格就已经水涨船高,眼看要成交了,她才赶忙让侍者举牌往上抬价。 一加就是五百万,底下已经无人喊价。 同样坐在二楼包间内被中途截胡的年轻女人极其不爽,她扭脸朝着坐在沙发上身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慌乱地说道:“妈咪啊,这串念珠是我要送给关老爷子的,现在被截下来了怎么办?” “慌什么”林夫人侧眸看了一眼随身伺候的人,“去打听一下,抬价的人是谁。” 随后又微抬下颌示意侍者喊价,侍者举牌。 “一千一百万。” 林夫人加了一百万,未料对方也跟着举牌喊价。 “一千五百万。” 对方直接加了四百万,显然是对这串清心珠志在必得。 林夫人蹙眉,脸色已有不耐,林家家境富有,要拿出一千多万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先前她们已经拍了不少展品,这些展品她是打算拿来送人情的,剩下的一部分则留给自己的女儿,当做是她的陪嫁。 他们林家如今想要攀上关老爷子,参与海滨城的建设,总需要一点也像样的敲门砖,来之前,她听闻关老爷子平日有礼佛的习惯,想着可以拿这串念珠当个人情。 这念珠本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妈咪啊”林小姐眼看底下已经开始喊拍了,神色焦急,“迷还要考虑吗?再考虑的话,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林夫人没做声,等到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她才问:“搞清楚了吗?跟我抢东西的人是谁?” “应该是宁家的那位三小姐,听说拍卖会开后不久,宁家三小姐就过来了,就坐在我们对面的包间,现在和您竞拍的人也是她。” 闻言,林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宁夏!果然是她!”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1节 “妈咪,怎么了?”林小姐不明所以。 林夫人冷哼了一声:“这宁家三小姐仗着有宁家撑腰,素来跋扈,爱出风头,只怕今天她也是知道这串清心珠是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才抬价,恶意竞拍。” 更为重要地是她和宁夏曾经同为港城并驾齐驱的名媛望族,素有南夏北林的美称,但不知聪何时开始,宁夏的风头越来越盛,处处出风头,完全碾压了她的存在。 她和宁夏暗自较劲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如今她还是输给了对方,她不止嫁进了自己看中的贺家,婚后也不像她一样为了相夫教子被迫隐退,她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如今也是享誉国际的艺术家。 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她“北林”的美称了,大家只认得港城宁家的三小姐宁夏。 “那怎么办?”林小姐不甘心地咬着唇,“要是没有清心珠,我们还怎么跟关家攀关系?” 林夫人也为难,预算有限不说,直到对手是宁夏以后,她反而更加踌躇不决,宁夏这个人性子霸道,看中的东西是肯定要拿到手的,就算她下决心抢也不一定抢得过。 只是这念珠对他们林家来说非常重要,来之前,丈夫已经耳提面命要求她务必拍下这串清心珠。 “举牌” 林夫人权衡之下,还是让侍者举牌,不过她不像先前那样一下抬高几百万,而是一万一万的往上加。 这种做法倒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为人所不齿罢了,纯纯恶心人的小把戏。 只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脸面没有利益重要,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牺牲。 …… 对面包间里,蒋姒也皱了眉头,她发现不管自己举牌喊了多高的价格,和她抬价的那人总是在她的基础上加那么一两万,似乎在恶意跟她抬价竞拍,故意将价格抬起来。 如今这串清心珠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千八百零一万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念珠本身的价值。 如果她就此停手,念珠会顺理成章落到和她竞拍的人手中,她脾气说不上多好,不过对待寻常的人和事,她极少会置气动怒,如今遇上这种故意恶心人的举动,就是再淡的性子也能被激起几分火来。 她蹙着眉尖,漂亮的面容隐隐有了怒意,宁夏也皱了眉,顿了半晌,她说:“没关系,你继续往上抬,我想对方应该是已经超出了预算,没有余力跟你竞争,所以才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故意跟你抬价竞拍,你若是就此罢手,她能顺利拿到展品,岂不是更怄气?” 蒋姒认可地点头,旋即示意继续加价,这会儿她直接抬了两百万价格,既是一种反击,也是在试探对方能接受的底线价格。 果然,她这次一下加抬了两百万上去以后,对方没有立刻举牌,而是犹豫了很久才又加了一万上去,显然是已经到达了所能承受的范围底线。 如今清心珠的价格已经到了两千零一万,台下无人举牌,都在看着二楼左右包间的人打擂台。 蒋姒没急着举牌,而是等喊拍喊到了第二次的时候,才让侍者举牌。 “五千万?!” 绕算是见多识广,此刻主持人也不免诧异的提高了声音。 毕竟这串念珠,还不至于达到五千万的天价,台下嘈杂的议论声几乎达到了巅峰,纷纷仰头去看左边包间坐着的人,试图借着这种方式窥探到对方的真容。 右边包间里,林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如果对方还只是一两百万的这么往上加,她尚且还能承受,可一下就抬到了五千万,这个价格她们林家拿得出来,可她丈夫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五千万第一次” 主持人余光注意着右边包间,再度喊拍。 “五千万第二次” 他喊得很慢,就是在确认对方是否还会在出价。 “五千万……” “五千万第三次!恭喜蒋小姐,成功竞得这串来自景德年间的清心珠。” 蒋小姐?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是在探听消息,可现场无一人知道这位神秘的“蒋小姐”是何来历,就连林夫人母女俩也是一愣。 “妈咪,怎么回事儿?” 林夫人也愣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瞪向一旁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你不是说跟我抢的人是宁夏吗?” 那人心虚抹汗:“夫人,门童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宁家三小姐过来了,对了……好像她还带了一位年轻的小姐,不过那位是个生面孔,没人认得。” “赶紧去打听,那个姓蒋的到底是何方人物”要是输给宁夏就算了,宁家在港城地位根深蒂固,输给了她,回去就算丈夫怪罪也有理??x?由辩解,可是如今抢到念珠的却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人,这要是被她老公知道了,回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对付她。 林夫人想到都心寒。 底下热火朝天的议论声并未影响到下一件展品拍卖,这已经是最后一件展品了。 “来自奥地利的一顶钻石皇冠,钻石产自印度东部的小国,拥有至少350年的历史传承,起拍价是一千万美金。” 一千万美金,起拍价就已经高到离谱,一楼倒是有想要的,奈何价格太高,没人举牌,二楼,林小姐看到那顶钻石皇冠,眼眸一亮,“好漂亮,妈咪,我戴着这顶皇冠出嫁一定很好看。” 林夫人还在吩咐人去查对面和她抢清心珠之人的身份,听见女儿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声,林小姐就已经让侍者举牌竞价。 “你疯了!”林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林家有钱,也没法一下筹集高达上亿的竞拍金额出来,她连清心珠都没敢再往上抬价,她可倒好,一下就叫了一个亿出去。 林小姐不满:“妈咪,你不觉得那顶皇冠很衬我吗?而且爹地又不是没钱,你怕什么?刚刚就是因为你畏手畏脚的,才害得爹地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如今这顶皇冠我是绝对不会再听你的,将它拱手让给别人。” 林夫人气急攻心,忍着没有在外人面前丢丑,她迅速调整好状态。 女儿是被她父亲宠坏了,娇蛮任性看到什么喜欢的都想要,不过…… 丈夫一贯宠女儿,如今女儿又马上要和其他家族联姻了,女儿婚姻换来的利益也不少,也许丈夫愿意出这个钱哄女儿开心呢? 林夫人冷静下来,没再阻拦。 林小姐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就等着将那顶皇冠收入囊中。 快喊到第三次落拍时,忽地,厅内传来一道清冽的男人嗓音:“五千万美金。” 五千万…美金? 换算成人民币可是三个多亿人民币啊…… 就连林小姐都愣了一下,她不过是在原价的基础上抬高了几千万而已,这人怎么…… 所有人都在往后张望,想看看叫出这个天价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二楼,蒋姒撑着下颌,长腿交叠,坐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皓白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册子,她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这件压轴的拍品,她并不感兴趣,余光随意地往台下瞥了一眼。 一楼宾客众多,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而已,倏然,从泱泱人群里瞥见了一道极为眼熟的身影。 那人站在明暗交界处,清峻的身形虚拢在阴影里,灯盏昏暗的光线落在那张异常俊美的脸上,原本清冷的眉眼被映衬着,似仙又似妖。 男人缓步而来,拍卖行的老板跟在他身后,态度极其谄媚恭敬。 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但是他身边那位温润如玉的男人,大家都认得,那是宁家的二公子,宁其臻。 已经无人敢竞拍,毕竟一下就能喊出这么高昂价格的人还是少数,大家也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顶只能看的首饰。 成交以后,厅内不约而同地开始鼓掌,掌声轰动,男人只是宠辱不惊地淡淡笑了声:“承让。” 礼仪小姐端着那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皇冠从台上下来时,男人忽地掀眸看了二楼包间一眼,“麻烦你,直接送到二楼我太太手里。” 第74章 互联 ◎新城。◎ 二楼, 林小姐被抢走了皇冠,极度不虞,只是目光落在那出手阔绰和她抢夺竞拍之物的男人身上时, 原本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的不爽淡了下去, 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暗暗诧异对方竟然生得如此俊美。 又听他吩咐人将皇冠送到二楼,不由心旌摇曳,垂着眼眸,脸颊泛红地凝着年轻男人。 只是下一秒, 便听见拍卖行老板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去给蒋小姐看看。” 拍卖行老板相当上道, 立刻嘱咐礼仪小姐将这顶钻石皇冠送到二楼的包间里去。 他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不少人听到了这声“蒋小姐”。 林小姐脸上的笑意微僵, 又是“蒋小姐”,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从未在港城听过的人, 今晚却出尽了风头。 “妈咪”林小姐咬着唇, 不甘心地紧盯着那顶钻石皇冠,“那个姓蒋的到底是谁?几次三番地跟我们过不去!” 抢走清心珠就算了, 如今连她看中的皇冠都被抢走。 林小姐也是被宠着长大的, 想要什么便能轻易得到手, 还从没吃过这种亏, 硬生生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夺走,这种憋屈的滋味可不好受。 林夫人没说话,她还没女儿这么无脑, 眸光复杂地落在楼下那几乎前后脚出现在展厅的两个男人。 戴着金丝无框眼镜的男人温润尔雅,即使已经步入中年, 也不减魅力, 经过岁月沉淀后, 反倒是愈发迷人了。 林夫人心底掀起了一股巨浪,她当年和宁夏齐名不假,不过那时候她虽看不惯宁夏,却极为仰慕她的兄长,宁其臻。 只是她倒追宁其臻无果,父母见她和宁家联姻无望,索性就直接替她订下了另一桩婚事,逼着她嫁过去。 这么多年,她跟丈夫日子过得不算和谐,丈夫在外头红颜知己不少,时不时会闹上港报头条。 她忍着,做好一位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勉强维持着自己那点高傲的姿态。 如今再度见到曾经倾心过的人,林夫人心底又酸又涩,既不甘又掺杂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怨恨。 她倒追了宁其臻那么久,宁其臻始终未曾对她动过心,如今,她已有家室,膝下儿女双全,却依旧忘不了他。 林小姐见她盯着楼下发呆,不满地唤道:“妈咪?你到底在想什么?铩羽而归,晚点回去我们要怎么和爹地交代?” 林夫人从往事里走出来,想到丈夫那个暴躁的脾气,不由头疼,最近小洋房那边的佣人传来消息,被丈夫金屋藏娇频道带着出入各大公开场所的那位“红颜知己”怀孕了。 虽不至于威胁到她的地位,但如果这个私生子生下来,免不了会瓜分走原本属于她儿女的东西。 林夫人急着让女儿嫁出去,和其他家族联姻,就是为了抬高她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只有她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外边那个再怎么蹦跶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可如今丈夫再三交代的事情她却没办好…… 林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带了女儿起身过去。 * 二楼,蒋姒看着被礼仪小姐送进来的那顶皇冠,微微怔了片刻。 等到男人在拍卖行老板的陪同下进来,趁着宁其臻和宁夏在说话,她起身过去,伸手轻轻扯了下男人衣服,压低了道:“你干嘛浪费钱?” 男人眉梢微挑:“谢太太,送你的礼物,是物有所值,怎么能算浪费?” “可是……” 蒋姒咂舌,“太贵了。” 这顶皇冠对她来说就是一样摆着看的装饰品,她可能根本用不少,谢权花这么多钱买下来,真的很浪费。 “贵什么?”宁夏不以为然,“难不成我宁家的孩子还比不上一顶皇冠吗?” 在她看来,小侄女是无价之宝,不过就是一顶传世皇冠而已,也算不得多珍贵。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2节 “姑姑说得是”谢权从善如流。 蒋姒嗔怒地拍了他一下,只不过力道很轻,拍下去也没什么感觉。 宁其臻也笑了声,温声吩咐了一句:“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家两位千金小姐拍下来的东西,麻烦您尽快安排人送到宁家。” 在场最开心的莫过于拍卖行老板,他笑得合不拢嘴,赶忙点头答应道:“您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将东西送到您府上去。” 宁其臻仍是神色温润,淡淡笑了笑:“有劳了。” 蒋姒别开眼故意不去看身旁的谢权,转而望向宁其臻问道:“小叔叔,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宁其臻别有深意地看了谢权一眼,旋即淡淡出声回答:“听司机说你姑姑带你到这儿来了,我们正好在附近考察项目,就顺道过来看看。” 蒋姒点了点头,倒是没多想。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最后一件压轴展品拍出了天价,底下的人正乐此不疲地谈论着先前被拍出去的展品。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蒋姒因为东西掉了,故而又转道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耽搁了一会儿,瞥见东西还好好放在洗手池旁边,她松了口气,快步拿了戴上,随后才踩着高跟鞋出去。 彼时,男人正倚着墙等她。 见她出来,男人淡漠的眉眼微动:“找到了?” “嗯”蒋姒轻轻点头。 “掉了什么?值得你这样紧张?” 走到半道上,蒋姒脸色忽地一变,苍白又惊慌失措地撂下一句她东西掉了要回来找,就转身匆匆离开。 蒋姒下意识地拂过手上的戒指,抿唇不语。 她刚??x?刚洗手的时候怕打湿,就摘下了戒指随手放在了一旁,结果等她擦干了手,戒指被她忘在了洗手间,直到刚刚要上车的时候,她本能地去摸手上的戒指,结果指间空空荡荡的,她才想起来戒指被她遗忘在了洗手间。 还好,这里管制森严,东西就是扔在了这里也没有人敢碰。 还好没有丢。 蒋姒现在仍心有余悸,她垂着眼睫回答:“是很重要的东西,比我自己还重要。”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却忘在了脑后。 “可以走了吗?” 谢权眸光清明,语气温淡。 蒋姒闷闷“嗯”了声,握着戒指的手更紧了些,下一次,她可能再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摘下来了。 “我们走吧” 戒指侥幸找回来了,她也松了口气。 等出去,蒋姒才发现宁其臻他们还在等她。 宁其臻温和地问:“东西找到了吗?要不要帮你让工作人员帮你找找?” “找到了。” 还好没丢。 “找到了就好,先上车吧” 宁其臻刚说了一句,身后就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宁先生。” 林夫人带着女儿过来。 宁其臻对她没什么印象,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淡淡挪开。 林夫人目标明确,一眼就瞧见了夜色之中那道清丽的身影,她笑着上前打招呼:“想必这位就是蒋小姐吧?” 蒋姒并不认识对方,只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 林夫人仍是笑着:“刚刚在里边见蒋小姐出手阔绰,接连拍下不少珍品,不知蒋小姐能否割爱将清心珠让给我呢?我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从你手上买下来,不会让你吃亏的。” 清心珠是她打算送给谢老爷子的礼物,倘若是旁的,倒还好好说,只是这件东西,她让不了。 蒋姒正欲回答,对方话锋一转:“想来蒋小姐也不会拒绝,你——” 她望了眼谢权,笑意带了点不明的意味:“依靠男人的话,应该很缺钱吧?折算成更高的价格,远远高于你付出的成本,算下来,蒋小姐还是赚了的。” 林夫人坐在二楼,所以并未听到谢权说的话,她见蒋姒容貌艳丽,就跟她丈夫那个养在外头的红颜知己一样,只当她也是这种女人,故而言语里多了几分轻蔑。 闻言,蒋姒也掀唇笑了下,不冷不热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缺钱?不好意思,我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何况你要是真心想要,刚刚公平竞拍的时候,你也有争取的机会,可你犹豫了,可见手头比较紧张的人是你才对吧?” 蒋姒瞥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侍者,就大概猜到了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就是刚刚和她竞拍的人。 她又不是没机会拍下来,是她自己错过了,如今却来摆什么夫人架子,想从她手里买回来。 林夫人被戳穿了底气,她的确是犹豫了,原本就没打算花这么多年浪费在一串念珠上边,可若是没有这串念珠又不好交差,她不过犹豫了那一会儿,念珠就拍出去了,如今林夫人也只好来找她将念珠买回去。 “这位夫人,我奉劝您一句,下次有求于人的话,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清心珠我不会让给你的,本就是各凭本事,你既没钱拍,我拍下来了,那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就是扔了砸了都不会让给旁人。” 蒋姒本就被她先前加价的方式恶心到了,如今她还这么趾高气昂地到她面前来胡言乱语,这种态度,无端让她联想到了梁家人。 林夫人脸色微变,还没出声,林小姐就气恼地开口:“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妈咪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却这么无理刁蛮,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怎么?我宁家的孩子上不得台面,你林家的孩子就拿得出手了?” “宁家人?”林夫人惊讶地望了一眼蒋姒。 她竟是宁家人?可宁其臻多年未婚,根本没有孩子,至于宁夏,她也只生了一个儿子,哪又凭空冒出来一位宁家人? 宁夏从车上下来后,却只是笑着讽刺了一句,“林夫人,你有时间不如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儿,马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没脑子,要是被程家人知道贵府千金是个不长脑子的蠢货,这婚事还能不能成……谁能保证呢?” 林夫人见到宁夏本是不爽的,可听见宁夏的话,她心下一紧,惊疑不定地衡量着对方,原以为对方只是个被人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却不曾想竟是宁家的人…… 宁家该不是想搅黄自己女儿的婚事吧? 林夫人权衡利弊之下,那点放不下的心结也算不得多严重的事了,她扯着唇角笑:“是我眼拙,冒犯了蒋小姐,这段日子也是为了小女的婚事忙碌,故而一时昏了头,失了分寸,倘若刚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蒋小姐见谅。” 她倒是不介意低头,比起在丈夫心底失去地位,只是低个头道歉而已,也不算难接受。 林小姐不满地瞪着宁夏,旋即又瞪了一眼林夫人:“妈咪!你——” “好了”林夫人打断了她。 宁家若真是到程家面前挑拨,她们和程家这桩婚事说不定真的会黄。 “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确实是被我惯坏了。” 林夫人前后态度截然不同,仿佛最开始那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蒋姒不怎么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能屈能伸见风使舵才可怕,“林夫人言重了。” 说着,她又望向一旁地谢权:“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谢权嗯了声,眸光淡淡。 上了车,蒋姒还是不太高兴,原本拍下了礼物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颌,眉头始终蹙着。 等走到半道上,她才发现车子开的方向不是回去明珠湾的方向,她愣了一下问:“这是要去哪儿?” 谢权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说了句:“快到了。” 蒋姒只好坐着,等车子停下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谢权带着她登上了一座塔,站在全景落地窗前能将海湾的夜景尽数揽入眼底。 “谢太太,看到了吗?” “嗯?”蒋姒心不在焉地回过头看他,“什么?” “那个地方——” 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那个地方比起灯火阑珊的海湾,那个地方看起来极为荒凉,一幢大楼正在建设之中,虽然工地上灯火通明,可因为大楼还没完全落成,空落落的,显得有些荒凉可怖。 蒋姒瞬间醒悟:“那就是你和叔叔这段时间忙的事吗?” 她知道谢权和宁家如今达成了深度合作,宁家需要打开国内市场,想在京城立足,免不了需要谢权帮忙。 而谢权则需要利用宁家对外贸易的优势,将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大,他们在港城似乎也投建了什么项目,只是她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故而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如今骤然见到那幢盖了几十层高的大楼,不由惊诧。 “嗯”谢权解释,“港城政府打算开创一座新型互联城,南接海湾,北接跨海大桥,这个地段无疑是最好的,先前从梁家手上得到的银星互联技术,也会运用到这个项目上。” 他做事,不是只看眼前利益的,而是想着该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梁家的银星互联项目如果能顺利推出,能在京城掀起一阵风波,只是技术还不够成熟,盛京在梁家研发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后,才交给了宁其臻。 他早便知道港城有打算推出互联城的计划,所以才会这么干脆地将项目脱手交给宁其臻。 如今这个计划港城本地不少公司蠢蠢欲动,想插一手,只是为时已晚,项目已经完全落到了他们手里。 “你看到的是中心大楼,以后周边还会有更多的配套设施,大楼预计在年初能正式落成,整个互联城计划预估在洗年之内收尾,然后投入使用。” 蒋姒听得很认真,从塔顶高层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互联城的中心大楼,大楼已经快封顶了,周遭的配套设施也在抓紧建设之中,就是现在,都还有工人在忙碌着,日夜赶工,说明这个项目时间压得很紧迫。 “赶得及吗?” 蒋姒不免担心,互联城听起来是个很重要的项目,时间这么紧迫,他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 落成时间是经过充分核实计算以后,推论出来的结果。 蒋姒点点头:“赶得及就好。” 她之前听到宁夏提过一嘴,也大致了解一点这个项目落成以后可以带来的收益,不单纯是给宁家带来的利润极高,最重要地是这个项目落成以后,这座大军以后或许会成为港城划时代性的地标建筑。 听说光是大楼设计图纸就已经改版了很多次,如今虽然还未完全落成,但已经能窥见项目雏形,将最尖端的科研互联技术运用到实际生活当中,也许技术还不够成熟,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x?多,可能迈出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 这里会给港城带来的收益,也是可以预测到的。 “等大楼落成以后,我想一起跟你过来看看,可以吗?” 先前在拍卖会现场被林家那对母女激起的那点不痛快一扫而空,她望着那幢即将封顶的大楼,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 男人喉结轻滚地嗯了声,注视着她的眸光异常温柔专注:“谢太太,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老板,这幢大楼正式落成以后,也会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3节 第75章 玫瑰 ◎庄园。◎ 从港城转机去法国的时候, 宁家人将她送到了机场,明岚很不舍地抱了抱她说:“自己到了国外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贪凉, 也别到处乱跑, 有什么事, 你就让那边的管家帮着处理,知不知道?” 蒋姒面容乖巧温顺:“知道。” 宁夏也满脸遗憾:“可惜我最近不太想见到你那位混账姑父,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国。” “姑姑”宁昊清人畜无害地开口,“我姐他们度蜜月, 你跟着去做电灯泡才不像话吧” 他们默认小两口需要独处空间, 新婚燕尔的, 正是需要培养感情的时候, 好端端的, 跟一个电灯泡在后边像什么样子? 宁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嘴多。” 宁昊清笑了笑, 并不在意宁夏毫无威慑力的言语。 宁翰博拍了拍谢权的肩膀:“好好照顾姒姒, 出了国也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家里人担心。” “嗯”谢权倒是很听宁翰博的话。 宁家就只有宁其臻没来, 他被互联新城的项目绊住了手脚, 项目工程落成时间有限,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操心。 出发前, 听说互联新城施工现场出了点问题,问题不大但是很棘手,他这个项目负责人必须到场, 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赶过去处理项目上的事情了,到现在也没能抽出空过来送机。 明岚不放心地叮嘱再三, 蒋姒始终眉眼带笑, 她起初并不习惯这种被家人关心的感觉, 可是和宁家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已经能慢慢接受这种好意了。 宁翰博看了眼时间,故而上前拉开了妻子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再说下去,姒姒他们就要错过登机时间了。” 登机时间快到了,明岚再怎么依依不舍也得放手,她目光始终望着自己的孙女温柔地说:“还好,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蒋姒只以为她是指等他们回国以后,会在京城见面,笑容愈发真挚地朝她挥了挥手说:“等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去看望您。” “好。”明岚也笑,温雅的眉眼笑容格外和蔼。 进入登机口的时候,慢慢见不到宁家人的身影了,蒋姒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那天从宁府出嫁一样,很不舍。 无形之中她与宁家人产生了羁绊,所以才会萌生出不舍的情绪,不过短暂的分离,也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庆幸地是如今她是自由的,不是被拘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哪儿都去不了。 天高海阔任鸟飞。 她若是真想见他们,也可以随时回来。 * 从港城到法国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等他们到巴黎机场已经很晚了。 刚下飞机,就见到了宁夏口中那位“混账姑父”,贺家的掌权人贺闻州。 贺闻州跟她想象中不同的是他并不是姑姑口中那位古板到无趣,满身铜臭味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相反他英气儒雅,看起来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不过幽默细胞是差了点,偶尔有意识地缓和气氛,搜肠刮肚冒出那么一两个冷笑话,反倒将气氛搞得更加尴尬。 蒋姒偷偷打量了他两眼,说实话,她一直以为宁夏会更喜欢和自己性格比较相似的人,比如艺术家之类的,唯浪漫主义是从。 宁夏虽然是宁家小姐,宁家对她的约束却不像是梁家对自己的子女那样诸多规矩,刻板到一板一眼,强迫着下一辈按照他们制定的人生轨迹行走。 他们给予了宁夏最大的尊重,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也可以自由抉择自己的婚姻。 宁夏曾跟她说:“其实兄长为我们付出了很多,我和二哥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都建立在兄长的牺牲上,宁家这个重担必须要有人挑起来,兄长主动揽下了一切,只将自由交还给了我们。” 所以宁家对宁夏来说是她挑选另一半的底气,也是为她避风挡雨的港湾,但绝对不是束缚着她的牢笼。 要不然宁夏也不会养成现在这样随性而安的性子,像一阵热烈的风,拂面而来,仿佛能点燃整个盛夏。 她太耀眼了,这样的人,根本抓不住。 旁人都以为贺家和宁家是基于商业联姻的基础上,才会有了这桩婚事,可实际上宁家根本不需要卖女求荣,和贺家的婚事,是宁夏自己做的选择。 她想嫁给贺闻州,当父母的除了认可以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来之前,蒋姒就很好奇贺闻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让宁夏姑姑那样热情似火的性子也化成绕指柔,心甘情愿地跟他步入婚姻殿堂,为他开枝散叶。 如今见到了真人,蒋姒恍然大悟。 贺闻州身上的特质,似乎是旁人没有的,成熟沉稳,最重要地是长相不俗。 宁夏姑姑是艺术家,天生对“美”有极高的追求。 她猜想大概最先吸引到宁夏姑姑的地方,应当是姑父这张脸吧?即使年月增长,眼角有了些许细纹,依旧不减风华。 也难怪贺新禹长得那么好看,一个导演长得比艺人还要扎眼,圈子里要真想找出那么一两位比贺新禹还好看的男艺人,恐怕不容易。 “姒姒,怎么了?”贺闻州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笑容都是温和的,不过蒋姒在圈子里见多了,她分辨得出来,真情和假意。 同样是温和的笑,宁其臻是真的关心,还带着那么一丝纵容,贺闻州这就更像是礼貌性的寒暄,就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好像是经过了精心计算一样,透着一股虚伪。 小叔叔温和的假面下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对不关心的人事物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地不在意,而姑父不一样,他客套且有礼貌,将教养刻在了骨子里,但是呢,这只是一种机械性的行为,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在其中,骨子里就是冷的,若说有那么一丝特别的话,大概是因为喜欢姑姑,所以爱屋及乌,对她还算不错。 蒋姒在法国只有酒庄,原本是打算直接住酒店的,但是谢权已经安排好了住所,姑父作为东道主,也替她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她倒是没所谓,本来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酒庄是如何运作的,住哪不重要。 车子缓缓驶入了一座城堡,有点像是她过去看外国影片时见到的那种古堡,看起来已经建造了很久,透着历史的沉重感,巍峨壮丽。 贺闻州将他们送到地方后,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蒋姒站在车边望着城堡,菲佣在帮忙从后备箱里拿行李进去,谢权踱步靠近说:“走吧,谢太太,去参观一下你的城堡。” “我的城堡?” 蒋姒疑惑地看向他。 男人却只是笑着伸出了手。 他的手宽大又干净,掌心纹理十分清晰,不像她的掌纹冗杂纷乱,纵横交错。 蒋姒弯唇笑着,伸出手去,手被瞬间握紧,男人牵着她往里走。 城堡太大了,想要一下子逛完是不太可能,谢权只牵着她上了楼,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菲佣已经帮他们将行李送到了房间内,衣服也都已经整理好挂起来了,只有贴身的小行李箱没有被打开而已。 她站在露台上往外看了眼,见到后边有种植了大片玫瑰的花圃,跟她在宁家见到的不一样,宁家的玫瑰花园没有这么宽阔,站在这里眺目望去,能看到的几乎都是玫瑰花,仿佛一片花海。 谢权手撑着护栏,从后环着她温声问:“喜欢吗?” 蒋姒笑着点头:“很漂亮。” 她回头看他:“你特意租在这里的吗?” “租?”谢权失笑,“谢太太,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什么意思?”蒋姒怔了一下,有点惊讶,“这里难道不是租的吗?” “不是。” 她还以为是谢权看中了这片玫瑰花海才特地租下来的,竟然不是吗? 男人眸光深邃悠沉,薄唇凝着笑意:“三年前,我在这里休养过,当时这里没有这片玫瑰花海。” 是他三年前,种下来的。 那段时间,他的确是因为出了点问题,所以才选择出国,此后就一直在这里休养。 他那时出国养病,最严重曾到了五感消失的地步,不知昼夜更替,不知日月轮换,每天都在这里,哪儿都不想去, 主治医生建议他找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他没什么感兴??x?趣的东西。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什么很在意的东西。 见到谢明深和闻棠的遗体,他也没什么感觉,他的父母纠缠了半辈子,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没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谢明深因为他是闻棠的儿子,所以偶尔还能勉强对他展露几分为人父的慈爱。 闻棠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谢明深的血液,对他这个儿子向来是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冷漠、忽视,浑不在意。 随着慢慢长大,谢明深觉得他不像闻棠了,对他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比起父子,更像是老师和学生,客套疏离。 谢明深有病,闻棠也有病。 谢明深偏执,占有欲强。 闻棠被逼出了抑郁症。 闻棠又不爱他的父亲,连带着也不爱他。 父母几乎不吵架,只有无止境地冷战。 多数是谢明深低头,只是他的低头不得其法,总是在下一秒又原形毕露。 谢明深对闻棠束手无策,临死前还能笑得出声,既恨又爱,也不知道恨更多,还是爱更深:“闻棠,你再恨我,死后,我们也是要葬在一起的,你的墓碑刻的是谢明深之妻。” “生同衾,死同椁。” “就是死,也别想逃开我。” 谢明深可以跑,他没跑。 大抵是知道闻棠永远不可能爱他,所以闻棠想让他死,他便随了她的心愿。 闻棠脸色苍白,被浓烟熏得呛咳不止,被火舌吞噬前,那个表情,也不知道是解脱而是畅意,复杂得让他无法分辨。 他的父母,因为“爱情”,几乎放弃了一切。 谢权也没想跑,即使一向忽视他的闻棠,让他走,他也没走。 那大概是他生下来这么久,唯一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善意。 直到…… 火海里传来谢妗妗哭泣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同样泪眼婆娑的一张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同陶瓷的脸颊憋得闷红,嘴唇惨白,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喊疼。 她多乖啊,从来都是笑吟吟的。 唯独哭了那一次,她磕碰得很重,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受了伤。 那只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不放,嚷嚷着疼,又不知道是哪里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哭起来会这么惹人疼。 拉扯着他的情绪,控制着他的身体,像绷紧的弓弦,一刻都不敢放松。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4节 谢权鬼使神差地迈开腿朝着儿童房跑去,直到找到谢妗妗,抱着她往外跑。 几乎是脱离火海的下一秒,屋子就爆炸了。 他气喘不匀地抱着谢妗妗,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逃出生天后,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被火舌撩过,烧出了黑焦焦的洞眼。 听见爆炸声后,闻声赶过来救火的人员众多,声音嘈杂,人影纷乱。 谢妗妗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窝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而他只是冷淡地看着那片几乎映亮了整片天空,正熊熊燃烧着仿佛能吞噬天地的烈烈火海。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没有痛失双亲的痛苦。 周遭的人都说他命大、说他聪明,一个小孩子竟然能带着妹妹逃出来。 可他们不知道,在别院被大火吞噬的前一秒,他还无动于衷地坐在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想要逃生的念头。 那场大火烧了很久,再后来,闻棠和谢明深的遗体就被找到了,几乎烧得面目全非,只是谢明深护着闻棠,所以遗体烧毁得更严重一点。 他亲眼见到了父母的遗体被抬出来,在替父母举办的葬礼上,所有人都在哭。 他没有。 父母纠缠了半辈子,死亡并不是他们的终点,但却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他不懂“爱”是什么,也没人给过他。 他哭不出来,也不知道难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只知道四周空荡荡的,他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容貌、听见他们每一个人说的话,可心底就是激不起半分波澜。 不哭不闹也不会笑,旁人都认为他生了病。 他的确是生了病。 谢老爷子特意找来了心理医生替他看病,他也没有回答的欲望。 他的世界一直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将自己束之高阁,没有理会过任何人。 谢妗妗被管家牵着过来,站在门外,小姑娘懵懂天真,黑葡萄般的眼睛润着水光,鼻子红红的,嗓音带着温软的哭腔:“哥哥,我饿了。” “哥哥,不要害怕噢,姒姒带你回家。” “哥哥,姒姒疼。” …… 原本平静的双眸泛起波澜,他恍惚地看着被管家牵着进来的谢妗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忽近忽远,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 只要想起来,竖起的那道城墙轰然塌陷,僵冷的身体不由控制地起了身。 他牵着谢妗妗,就好像当初被人牵着回家一样。 谢家所有人都觉得是谢妗妗让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可他知道,不是。 他不在意父母、不在意手足之情、更不在意自己。 打破那道封闭隔阂的,将他从那个无声的世界拉出来的,从来都不是谢妗妗。 …… 后来,他学着旁人的模样。 学着笑,学着喜怒哀乐,学着他并不理解且完全陌生的感情。 循规蹈矩、行事周全。 懂得收敛情绪,懂得维持虚与委蛇的客套。 仿佛戴上了一张虚假的面具,面具后边是什么样,旁人不知道,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依葫芦画瓢,“爱”是什么,他仍然不懂。 “情”又是何物,他一知半解。 他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边缘人,没法和人共情,只能学着不去当个异类。 谢家,不需要异类,只需要一位处处出众优越的继承人。 作为谢家的继承人,必须处处拔得头筹,必须足够优秀,才能够成为掌权者,他不需要多余的情感羁绊,更不需要“自我”。 他没有“自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要的东西。 在浓雾笼罩的世界里龋龋独行,目的地在哪,他不知道。 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仿佛是被设置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机械而缓慢地朝着别人安排好的方向漫无目的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贫瘠荒芜的世界,忽然多了一株玫瑰,娇嫩欲滴,漂亮到不可方物,四周依旧灰蒙蒙的,仍然看不清方向,唯独那一抹颜色格外明艳灿烂。 …… 所以,那时他忽然想替她种下一片玫瑰园。 只是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机会带她过来亲眼看看这片玫瑰园。 这片,几乎每一朵都写满了她名字的玫瑰园。 第76章 因材 ◎施教。◎ 法国酒庄的规模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 与其说是酒庄,不如说更像是个庄园。 蒋姒过去的时候,管理人员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她其实听不懂法语, 来之前虽然恶补过一段时间, 但是收效甚微,只有很日常简单的对方能勉强听懂,应付上几句,触及到酒庄经营这种比较专业的东西, 她就不行了。 任对方说得天花乱坠, 她依旧是一知半解的, 大多数时候, 她都是抿着唇浅浅一笑, 用笑容去回应对方。 大多时候她都是仰仗着谢权, 依赖他来当中间翻译, 边聊边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酒窖深处。 酒窖配备了专业的恒温系统, 偌大的酒窖橱窗里摆着价格昂贵的葡萄红酒, 琳琅满目, 应接不暇。 根据对方所言, 这里的酒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也就是几乎不会轻易对外销售,只有在应付少数达官显贵时, 会拿出来品用。 在庄园逛了一圈,她大致也了解了营运过程, 走的时候, 负责人还送了两瓶红酒过来, 据说是当年她父亲珍藏在这里的,打算等她母亲生下她以后,一家三口到法国来度假时,再拿出来品用的。 可惜…… 蒋姒等对方说完话,才抿唇笑着收下,用极为蹩脚的法语跟对方说“再见”。 等车门关上,她就发现谢权也在笑,清冷的眉眼噙着淡淡笑意。 蒋姒被他笑得不自在,脸颊醺红:“你笑什么,我说话有这么好笑吗?” 本来就是临时抱佛脚,说不好也很正常,干嘛一直笑她。 “谢太太,他刚刚问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说——” 男人垂眸,嗓音低磁含笑:“再见” “……”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怪不得对方在她说完以后,笑容有点古怪,合着是因为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还直接单方面切断了对话。 蒋姒恼羞成怒地嗔了他一眼:“那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嗯?”男人挑起眉梢,“你没给我提醒的机会。” 蒋姒颓下来,有点担心:“我这么说,他会不会误会我是故意不给他面子?我看我回去以后,还是好好学习一下法语比较好。” 这毕竟是她父亲的产业,不能荒废,如今换了个老板,总不能连跟底下的人流畅对话都做不到。??x? 依赖别人帮她翻译,终归不是个办法。 且不说谢权很忙,单说找翻译问题,涉及商业机密的话,翻译也不太靠谱。 她忽地想起来眼前好像有个现成的老师,打起精神来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谢权:“你可以帮我吧?你的法语那么好,教我的话,应该绰绰有余。” “教教我,好不好嘛?” 蒋姒轻车熟路地扯着他的衣服撒娇,她近来发现谢权好像特别吃这一套,只要她稍微软下一点态度求他的话,他就很容易心软答应。 谢权微眯起黑眸,深邃的眸光落在女人娇嫩的脸上,别有深意地回答道:“谢太太,我教你可以,不过你得交点学费。” “没问题。” 蒋姒也没打算白嫖,她只是觉得谢权比较了解她的基础,能针对她制定一套专门的学习方案。 她天真地以为最多就是金钱交易,她按照请最好家教的费用来支付即可。 等从酒庄离开,他们就在附近逛了逛,她其实也不是个爱逛景点的人,对景点打卡也不感兴趣,就随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散了散步,逛累了,就坐车回去。 夜深了,她早早就洗完了澡穿着丝绸材质的睡裙躺在床上看法语入门的书,之前留下的标注都还在,草草翻了两下,学习起来实在是费劲。 等谢权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家谢太太趴在床上,材质柔软的睡裙贴合着玲珑曲线,纤瘦白皙的双腿在半空中摆动,蓬松的长发掩着瘦弱的脊背,凸起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她全无所察,只专注地捧着书本,看得入神,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秀气的眉尖紧紧蹙着,烦恼地抿着粉唇,表情格外严肃。 谢权踱步靠近,“遇到什么难题了?” 蒋姒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身来,惊恐地看着他,心口狂跳:“你吓死我了。” 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谢权挑眉:“我出来很久了,是谢太太看得太认真,没听见。” 蒋姒有点苦恼地叹气:“我好像真的没有语言天赋,看不懂,也学不会。” 她刚刚搜索了一下口语教程,试着学两句发现极为绕口,学得不伦不类的,还把舌头给咬了。 她叹着气,还伸出了舌尖含糊不清地说:“你看,我刚刚还咬到了舌头,好痛。” 男人漫不经意地嗯了下,曲着一条长腿抵着床面靠近,嗓音压得很低:“我看看。”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5节 甫一靠近,蒋姒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混杂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身体呈压迫性地靠拢过来,热气也随之压入。 蒋姒眼睫颤了颤,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像只惊慌失措地小白兔一样往后躲了一下,咬着舌头说:“不……” 话音未落,男人高大的身形便将她完全笼罩起来,湿热的吻落在唇上,不小心咬伤的地方也被轻含着吮了一下,蒋姒身体像过电一样,蓦地软了下来,头皮也麻麻的,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舌尖上,漂亮的眼眸迅速凝了一股朦胧的雾气。 她瘫软无力地仰着头,后脖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按着,微凉的指腹贴着搏动的动脉。 喘息间,她望着男人染了欲色的眉眼,神情格外迷乱。 谢权垂眸,看着被吮/吻得红红的嘴唇,盈盈贝齿后那处受伤的舌尖也变得殷红,他眸色愈发深,指腹按揉着女孩儿纤细的脖颈,嗓音喑哑:“红了,真可怜。” 蒋姒眼底的雾气还没散去,眼眸湿漉漉的,看着既无辜又可怜,她反应过来,没忍住含糊不清地抱怨:“都怪你。” 本来就是不注意咬了下,被他弄了下,反而更不舒服了,酥酥麻麻的,到现在还没知觉。 他低笑了声,“谢太太,我好心帮你治伤,你还怪我?” “……” 就没见过耍流氓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蒋姒拍开他的手,“别闹了,我还没上完课。” 她刚才在网上交了一节法语的试学课,这会儿时间也快到了,她还得去上课。 她转过身去,爬起来整理好被撩到腿根的裙子,探身想去捞搁在床头的平板,指尖还没碰到柜檐就被拉了回去。 男人屈身而下,手臂圈着女孩纤细的腰身,以一种绝对强势的方式压着她的腰背,温热的吻落在凸起的蝴蝶骨,含混不清地说:“我教你。” 蒋姒都来不及拒绝,就被撩拨地意乱情迷。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房内还没完全收拾干净,只有被□□得乱糟糟的真丝床被,被替换成了干净的床品。 只唯独那条睡裙孤零零地落在地毯上,和男人的长裤糅杂在了一起。 她算是见识到了谢权耍起流氓来有多得心应手,简直是个无赖,所谓的“学费”,所谓的“因材施教”,都是他用来占便宜的手段。 想到昨天晚上,他一边用含着浓浓欲望的磁性嗓音教她法语,一边又磋磨着她,迫使她从意识混乱地边缘回过神来,跟着他学习,只是每到说出口,嗓音就会控制不住地变了音调,隐隐含着哭腔。 他是个严厉的老师,如果不专心就会受惩罚。 所谓的惩罚,也是花样百出。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放纵过,蒋姒脸红心跳地坐在床上发呆,好半晌才羞耻地别开眼,不去看散乱的衣裙。 菲佣进来收拾刚要捡起衣服的时候,她急忙出声制止:“我自己来。” 菲佣费解地望了她一眼,蒋姒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是中文,对方又听不懂,故而奇怪地望着她。 蒋姒顿了下,刚要出声,谢权就进来了。 “你先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收拾。” 谢权口语很好,对方也能听得懂他的指令。 等到菲佣离开,谢权才捡起了散落的衣裙,几乎已经不成样子了,就算清洗干净,也穿不上身,所以他拾起衣物直接扔进了垃圾篓。 “谢太太,起来吃点东西。” 蒋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理他,可是再大的怨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捂着空空的肚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来法国待了两天,食欲一直不好,她是典型的中国胃,吃惯了国内的食物,自然吃不太惯国外的东西。 偶尔一次两次的法式大餐还可以接纳,就当尝尝鲜,可要真是长期吃,她还真是吃不习惯。 蒋姒爬起来坐到沙发上,打开餐盘以后,这才发现这回菲佣送过来的是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翠绿的葱花撒在浓郁的红色汤汁上格外好看,许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吃鸡蛋,所以还特别单独煎了一个荷包蛋卧在面条上,她诧异地问:“哪来的面条?” 谢权回国以后,基本上很少过来,所以古堡空置在这里,虽然食材是新鲜供应的,但就是没有能做中餐的东西,调味料缺东少西的,也没有准备大米,面条倒是有,只不过是意面,而不是传统的中式细面。 她是很想念国内的食物,才出国几天而已,就开始想吃糖醋里脊锅包肉,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谢权过去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 他都不吃东西的吗?怎么会连厨师都不是国内的! 蒋姒没明说,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没什么胃口,所以每次吃得都很少,谢权也看出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这里养病的那三年,的确很少吃东西,一个连日夜都无法分辨的人,又怎么会有胃口吃东西? “买来的。” 大型超市是有进口的中国商品的,基础的米面好买,比较难买的反而是一些特殊调味料,有些菜式做起来会很麻烦,所以他才让人买了新鲜的蔬果和基础的米面以及调料,他算着时间,给她做了一碗面条。 “快稠了,你先试试味道。” 蒋姒很捧场,筷子挑着细面送入嘴里,吃得很认真也很香,大概是她睡得太久了,耽误了一会儿,面条口感的确有点稠糊了,但是不妨碍它好吃。 西红柿汤汁酸酸的,很开胃,没多久,一小碗面条就被她吃下了肚子。 她来了法国几天,还是第一回 吃得这么开心,连面条带汤汁都吃了个干净。 最后,她才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还有吗?” 谢权好笑地垂眸看她,“谢太太想吃,我能说没有吗?” 她跟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权去了厨房。 厨房很宽敞也很明亮,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厨和助手正在收拾菜品,见他们进来,还极为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 谢权将袖子随意地挽起,处理起西红柿来得心应手,划了个十字花刀就将西红柿扔进了滚沸的水里烫了两下捞出来剥皮,随后又将西红柿切得很碎。 因为蒋姒不怎么喜欢吃西红柿的颗粒,她喜欢压得很碎的西红柿汤汁,还不能加番茄酱调味的那种。 她站在一旁看,上一次见到谢权煮面还是她生日那天。 他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地替她煮了一碗??x?面条,美其名曰长寿面,盼她岁岁平安。 到现在他送给她的那颗玉坠子,她还戴在身上没舍得摘下来,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在身上,寸步不离。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遇不上喜欢她的人也没关系,没人关心也无所谓,一个人也挺好的,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摇尾乞怜地跟人乞讨爱。 可是…… 真正拥有过完整的爱,才会知道爱有多珍贵。 如果不曾拥有过,便不会在意,一旦尝试,就很难再戒断放手。 蒋姒望着他笑,她想她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是值得的,命运也是公平的。 因为现在,它已经将她缺失的,一样一样地还给她了。 * 他们在法国待了几天,又转道去了米兰,起因是谢妗妗知道他们在国外度假,故而邀她一同去米兰看时装秀。 谢权因为有工作,所以没一起过去,只有蒋姒孤身一人过去看秀。 司机将她送到了秀展门口,谢妗妗比她先到,已经进了内场,她寻着位置找过去的时候,还遇上了几位熟人。 谢妗妗见她过来,才问了声:“跟你打招呼的是谁?” “那个是白玉兰影后。” 她跟对方从无交集,若说有,最多就是在片场拍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吧 当时她还只是个到处客串的龙套演员,有幸跟到了他们的组,充当了一回对方的替身。 不过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认得她,毕竟当初她只是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演员,就是到现在也不怎么出名。 谢妗妗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又挪开看向秀场,“看着是有点眼熟。” 一个小插曲而已,谁都没放在心上。 谢妗妗和蒋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只是秀场嘈杂,偶尔也会有听不清的时候,她侧身过去听谢妗妗耳语,谢妗妗问她:“你们晚上就要走?” “嗯”原本就没打算来这里的,若不是谢妗妗邀她,她都懒得过来,蒋姒回答,“舞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没有时间耽搁,要尽快赶回去呢” 只不过回去之前,她还是想去父母结婚的地方看看。 走过他们曾经待过的所有地方,她才有一种确切的踏实感,她是被父母爱着的,父母也是真心相爱的。 谢妗妗点点头:“等你的舞团登台表演了,我会去捧场的。” “好”蒋姒笑眼弯弯,聚光灯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她本就是盛极的容貌,就是坐在角落里也不会被淹没。 现场的几家媒体,被她吸引,偷偷拍了几张她的照片,原本是来蹲守某影后的国内媒体,也注意到了她,只是离得位置太远了,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秀场人又多,看不太清楚五官,只隐约能看清一道清丽的侧脸轮廓。 “你看那——” 狗仔杵了杵同僚,“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同僚也摸着下巴打量了好半晌:“是眼熟,看着有点像那个什么——” 他一时间还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来,但是那张惊鸿一瞥的侧脸,着实太让人感到惊艳了。 “好像要走了” 那边,蒋姒已经起了身离开。 狗仔着急地问:“跟不跟?” 同僚也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去,他们本来就是来蹲影后的料,他们收到风声说影后有个秘密男友,两人勾搭多时了,最近还一起甜蜜出游,刚从马尔代夫度假过来米兰看秀,他们还没拍到影后的男友是谁,就这么走了也很可惜…… 犹豫之际,那道身影一晃而过,没入了人群里,找不见了。 同僚叹气:“算了,人已经走了,这会儿跟上去只怕是也找不到人了,别搞得两头落空,还是抓心拍好影后的猛料,省得没法交差。” 另一名狗仔也觉得可惜,比起那位即将翻车的某位影后,他对蒋姒的私生活更感兴趣,在非议众多的时候,逆风翻盘,又在鼎盛时期选择退圈,这种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至今,她的讨论度在国内论坛还是居高不下,所有人都在好奇她的行踪动向。 只可惜她退圈以后,就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风声都没有,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上线发了一条告别的微博以后,整个人就从公众视野里隐身,完全销声匿迹了。 就连他们号称是掌握着整个娱乐圈命脉,行走在吃瓜最前线的狗仔队,都没办法打探到一丁点跟她有关的消息。 狗仔低头翻了翻相机库存,见到刚刚偷拍的照片里有一张照到了对方的身影,他这才松了口气说:“还好我刚刚趁乱抓拍到了一张照片。” 第77章 生命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6节 ◎尽头。◎ 在米兰陪着谢妗妗看完大秀以后, 又被她拉着去购物,硬是在米兰多耽搁了两天才离开意大利。 从意大利转机到了爱尔兰首都后,在酒店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才转乘去了她父亲留下来的古堡。 在爱尔兰他们待了一周左右, 几乎是飞机落地的第二天, 婚纱也被空运过来了。 一开始他们就谈好了,应宁家人的要求,婚礼办两场,一场在京城, 专门宴请了谢家的亲朋好友以及京城的名门贵族, 一场则由宁家人主导, 他们原本是打算在港城办的, 是蒋姒想到爱尔兰来, 在父母结婚的地方, 举办婚礼。 有过一次办婚礼的经验, 这次婚宴办起来就很轻松了,宁家宴请的都是亲友贵客, 安排在爱尔兰首都的五星酒店入住, 又专门差遣人将婚礼现场布置妥当。 蒋姒每天都在刻苦钻研法语, 她有恒心也有毅力, 本来还觉得拗口,如今也能和谢权说上两句日常对话了,只偶尔会闹出一点词不达意的笑话, 无伤大雅。 等到婚礼当天,宁家人早早就来了, 她穿着婚纱坐在休息室里等着, 宁夏过来的时候, 她才刚化好妆。 宁夏打量着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漂亮。” 她说着,目光抬起时不慎见到某道身影,笑容瞬间敛了下来。 蒋姒还懵着,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夏夏。” 贺闻州陪同明岚过来,目光深沉,始终盯着她不放。 蒋姒起身迎上去,乖巧地唤道:“奶奶” 旋即,她又看了眼贺闻州,礼貌性地颔首:“姑父。” 贺闻州还没说什么,宁夏就哼了一声:“什么姑父,别乱叫,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贺家大少爷,你啊,得叫他一声贺叔叔。” “夏夏”贺闻州好像并不介意她撇清关系的态度,只无奈道:“都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宁夏就是不正眼瞧他,显然是还在气头上。 宁夏冷嘲热讽道:“我哪敢和贺先生置气,我算什么啊?我有这个资格吗?贺先生,您这话问得当真奇怪。” 贺闻州沉吟:“夏夏,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会没有资格?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打住,你少来这套”宁夏仍然不想理会他,“我可不是你妻子。” “夏夏”贺闻州知道她是在说反话,不由头疼,“那位女郎我并不认识,设计部新招进来的,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了门卡,你应该知道,我心底除了你以外,别无他人。” “你走的那天,我就已经吩咐人事部开除她了,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贺闻州百口莫辩,他根本不知道有个什么女人冒出来给宁夏找不痛快,更不知道宁夏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到连他的解释都不愿意相信。 “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到贺闻州的话,她非但没有动摇,反而更加生气,“你想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那位女郎长得也不错,年轻漂亮身材又好。” 宁夏这话说得有点酸,就算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吃醋。 对方风华正茂,年轻貌美。 不像她,年老色衰。 虽然生了贺新禹积极地维护身材,才不至于走形,可老了就是老了,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皱纹一条条冒了出来,处处证明,她是真的老了。 无论她多不想承认这个真相,都没法完全回避这个可怕的现实。 “夏夏,我说过我心里只有你。” 贺闻州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他并不介意在旁人面前表露心迹,亦或者说,他根本没将宁夏以外的人当回事儿。 “你可以生气,但不能连我对你的感情都一并否认,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底应该也清楚。” 贺闻州在遇到这种事时,格外执拗。 他不喜欢这种心意被误会扭曲的事,所以总会在宁夏发难时,赤诚地袒露自己的内心,让她明白,自己所爱之人,永远只有她一人。 “那又怎么样”宁夏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你没听过狗改不了吃屎吗?如今说得好听,说得天花乱坠的哄着我。” “就算现在你没有变心,那以后呢?等我越来越老了,你不还是会嫌弃??x?我、放弃我吗?” 贺闻州无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老了,我也老了呢?我怎么会有这个心思去招蜂引蝶?只你一个都够我头疼了。” 贺闻州和宁夏吵起来不管不顾,旁若无人。 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架势。 蒋姒虽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细细听下来,感觉问题也不是很大。 她和贺闻州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贺闻州的确不是那种会轻易出轨的男人。 明岚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道:“好了,要闹你们出去闹,今天是姒姒的婚礼,你们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吵了这么半天,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也不怕污了旁人耳朵。” 明岚很清楚,她要是再不出声制止,他们两人吵起来就是吵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结果的。 闻言,宁夏这才不情不愿地刮了贺闻州一眼:“要不是看在姒姒的份上,我早就将你轰出去了。” 宁夏说完,歉意地看了眼蒋姒,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对不起啊,姒姒,我和这个人贯来不合拍,一见面就吵架,让你烦心啊。” 蒋姒摇头:“没有啊,我倒是觉得姑姑和姑父感情很好。” 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两个人的心还是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开。 宁夏嗤之以鼻:“我和他感情好?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他能有什么感情。” 眼看着宁夏又想和贺闻州吵架,明岚才出声安排:“行了,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今天这么忙,外边叔叔伯伯们都来了,去,你们俩都去前边帮着你父亲和哥哥招呼客人,别什么事情都不管尽顾着斗嘴。” 宁夏虽然养得娇纵,但对父母还是孝顺且敬重的,明岚一吩咐,她只好妥协,只是嘴上不饶人道:“我去就是了,您就知道护着他,也不见您心疼一下自己的女儿。” 明岚好气又好笑:“我就是太心疼你了,才将你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要不是闻州脾气好,受得了你,你啊,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 宁夏瞥了一眼贺闻州,立刻又扭过头去:“他要是受不了大不了就离婚,什么扫地出门说得这么难听,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明岚握着蒋姒的手笑她:“瞧瞧,你姑姑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新禹都成年了,眼看就要结婚,要当婆婆的人做事还这么不沉稳,羞不羞?” 蒋姒也只是笑:“奶奶,姑姑只是性情爽朗,何况姑姑这样,不恰好证明了姑父对姑姑很好吗?” “好啊”宁夏是听出来了,“连你也帮着他。” “姑姑,我是实话实说。” 蒋姒笑眼弯弯。 宁夏和贺闻州再怎么吵架也吵不散,而且看起来贺闻州才是那个每次吵架都会选择妥协的人。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宁夏被贺闻州保护得很好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们,我去前边帮忙,这总可以了吧?” 宁夏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迈腿就往外走,贺闻州朝她们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跟了上去。 就是走远了,都能听见宁夏抱怨的声音。 大概是贺闻州想去牵她,结果被避开,还被宁夏骂了一顿:“走开,狗男人少碰我。” 贺闻州不知道说了什么,从他的表情看来,倒不像是在生气,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架势。 等到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远,明岚才无奈地笑着说:“你姑姑她就这样,成天和你姑父置气,两人吵了这么多年,我说让要是过不下去干脆就离婚,两人又不肯,你姑姑她啊,就是个娇纵脾气,也只有你姑父受得了她。” 明岚对自己这个女儿是无可奈何,她拿宁夏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每次和贺闻州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置气了,宁夏就会跑回来,在她耳边叨叨。 一定要贺闻州回来哄她,哄得她高兴了,她才肯大发慈悲地跟着贺闻州回去。 这么多年来,两人就一直来回折腾,旁人看累了,他们两人去乐此不疲,沉浸其中。 这回吵架也是因为贺闻州忘记准备结婚纪念日礼物,宁夏觉得贺闻州是不爱她了,没将她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 贺闻州那段时间正好在出差,的确是忘了结婚纪念日的事,他是忘了准时送过去,而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礼物。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贺闻州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打算在结婚纪念日当天亲自送给宁夏。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那天忙得昏了头,也没记起来纪念日的事,更没来得及亲手将礼物送出去。 更荒唐地是那天他出差,团队在酒店会议室开了一整天的会,公司新招进来的设计部实习助理,一位来自旧金山的年轻金发女郎,没有将本职工作做好,反而打起了歪心思。 利用职务之便拿到了他房间的门卡,深更半夜地躲到了他房间浴室洗澡,意欲不轨。 贺闻州那会儿并不在房间,他正在和合作方的负责人开视讯会议。 宁夏为了和他一起度过纪念日的最后两个小时,搭乘了最近一班飞机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一按门铃。 房门打开,站在房间里等着她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贺闻州,而是一位裹着浴巾,□□半露,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郎。 宁夏的惊喜还没送出去,就反被贺闻州送上了一份大礼。 她惊怒交加,但良好的教养没让她像个泼妇一样在现场大吵大闹,她只是冷静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问了贺闻州是不是在里边。 金发女郎打量着宁夏,极为挑衅:“贺先生很累,他没有时间见你,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宁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豪门世家里那些肮脏东西她见多了,都懒得和对方周旋,直接推开挡着门的金发女郎。 进了房间,并未见到贺闻州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也大致猜到了金发女郎应该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进的房间。 宁夏原本因为见到陌生女人出现在贺闻州房间里的火气已经散了大半,她并未理会金发女郎在身后叫嚣的声音,而是直接联系了前台,让酒店的安保人员过来处理。 保安过来将金发女郎带走时,她吵吵闹闹的,动静不小,整个楼层都是贺闻州团队的人,有人偷偷看热闹,也有人偷偷给贺闻州通风报信。 等到贺闻州回来,金发女郎已经被带走了,下属说她走的时候还是裹着浴巾的,其他什么都没穿。 宁夏将女郎的衣服扔在垃圾桶里,坐在房间里等他的时候,发现她过去送给贺闻州的东西,被金发女郎碰过了,这才真的生了气。 事后,宁夏就因为这件事和贺闻州吵了一架,她觉得贺闻州不爱她了,所以才连结婚纪念日都能忘记,连她过去送的礼物都这么不珍惜,任由贺闻州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气冲冲地从酒店离开后,就直接收拾了东西回国。 一直闹到现在,两个人还别别扭扭的。 “姑姑找到了很爱她的人,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蒋姒也看得出来贺闻州和宁夏心系对方,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连贺新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两人的感情还是一样稳固坚定,宁夏像个小女生一样,还会为了这种事争吵,始终保持着热恋期的心态,这其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毕竟随着岁月流逝,最初的激情退却后,难免会对彼此感到厌倦,对这段感情的态度自然也会变得更加懈怠。 爱情可能会转变成亲情,彼此仅仅只靠着那点相处的过往勉强维持着这段关系,如履薄冰。 可是他们不一样,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宁夏和贺闻州还是那样,从未变过。 明岚温柔地注视着蒋姒,“那姒姒,你现在幸福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7节 蒋姒微怔了一下,旋即浅浅笑着点了下头:“嗯,我很幸福。” 她什么都有了。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 * 婚礼开始前,蒋姒坐在休息室里等了很久,除了明岚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过来。 她已经办过一次婚礼了,按理说不该这么紧张才对,可是等到婚礼正式开始,蒋姒还是控制地手脚发慌。 明岚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宁翰博年事已高,送她出嫁的人选自然落在了宁其臻身上。 城堡礼堂宾客众多,蒋姒环着宁其臻的胳膊,在他的带领下缓缓步入婚礼现场。 看着红毯尽头的谢权,蒋姒既紧张又开心,她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 宁其臻安慰说:“别怕,我会带着你走。” 她握着捧花,纯白的婚纱曳地,在亲朋好友的鼓励和宁其臻的带领下,蒋姒缓缓走向红毯尽头。 站在那里等她的男人,身形清越,容色俊美,深邃的眸光温柔注??x?视着她。 等到了他面前,宁其臻才牵着她的手,放在男人掌心说:“姒姒就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男人许诺。 宁其臻欣慰地笑着,松开了手。 他走到了台下,站在一旁看的时候,不由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另一对新人的身影。 站在同样的位置,脸上幸福的笑容如出一辙。 宁其臻怅然若失地想,如果沐晴姐和大哥还活着,能亲眼见到姒姒今日结婚时的情形,那该有多好。 …… 神父在念誓词,他们跟着朗诵。 他们在宾朋满座的礼堂,在神父的见证下,郑重且庄严地许下对彼此的诺言。 “在上帝的见证下,我郑重发誓,愿意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天起,我会爱护她(保护他)、珍惜她(珍视他),事事以她(他)为先,处处以她(他)为重。” “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我都会对我的妻子(丈夫)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终此一生,永远忠诚。” 说完最后一句,神父说:“恭喜你们,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神父笑着示意:“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男人转身,缓缓撩起了冗长的头纱,深邃的双眸清晰映刻着那张明艳清丽的脸,她抿着唇浅笑,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垂着,似是不安,像翕阖的蝶翼轻轻颤了一下。 谢权吻了她额头、鼻尖,最后才轻轻吻向嘴唇,这次的吻不同以往,没有掺杂任何的欲望,他细致又轻缓地吻了很久,缠绵悱恻。 “谢太太。” 他撤开时,嗓音喑哑,眸光却格外地温柔。 “我会,永远爱你,直到生命尽头。” 第78章 得偿 ◎所愿。◎ 原本是打算只在爱尔兰住一个星期, 等到婚礼办完就回来,结果他们在爱尔兰滞留了小半个月,才回到国内, 度过蜜月后, 他们就回了国。 回国当天, 他们先去了一趟老宅,谢家老爷子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公司的职务,就连家族的重担也慢慢卸下来了,见到两人手牵着手过来问安, 他极满意地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们了, 小权, 你如今已经成家立业, 公司也好, 还是你的弟弟妹妹们也好, 都要劳烦你多看管着点, 严加管束,倘若谁敢借着谢家的名号在外边为非作歹招摇撞骗, 你大可直接将他赶出谢家族谱, 我们谢家, 不留这种窝囊废, 也不养这种纨绔子弟。” 谢老爷子过去重心都放在公司上,对自己的子女疏于管教,他那套铁血的作风, 对本就和他感情生疏的儿女来说,是适得其反, 要不然, 他的几个儿子也不会这么不争气。 家族内部勾心斗角, 兄弟阋墙,这才是衰败的根本原因,他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即便有心想挽回,也没那个心力和时间了。 如今,他将重担都压在谢权身上,的确是自私了点,只是如今谢权身边已经有人陪着他了,日后再累也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他大可以放心。 谢权淡淡应了声,“我明白。” 谢老爷子欣慰地笑着,旋即又看向蒋姒:“姒姒,这段时间在外玩得开心吗?” 冷不丁被点名,蒋姒点头:“很开心,我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接触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事。”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如今能见识到各国风情,见识到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风土名胜,各有特色。 旅游不一定能带来多大的感悟,但至少视野会变得开阔,她也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人事物。 天地广阔,那些俗事反倒显得格外渺小,不值一提。 “是吗?那跟爷爷聊聊你们都去了哪里” 谢老爷子看起来像是来了劲儿,一双精明的鹰眸不显老态,反而格外明亮。 蒋姒觑了眼谢权,毫无保留地笑着和谢老爷子说起了蜜月里发生的趣事。 三朝回门,在港城待了一段时间,又先后去了法国、意大利、爱尔兰,回国之前他们还去了一趟加拿大。 不过停留时间最长的国家还是爱尔兰,他们几乎逛遍了爱尔兰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她急着回来处理舞团的事,而谢权又有很多工作要忙,他们大概还会延长一点时间,在那里多住几天。 蒋姒和谢老爷子说起蜜月旅行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时,眉眼始终带着温浅的笑意,连眸底都是清亮的,笑得极为甜蜜。 其实她说得也不算是什么出奇特殊的事,只是她身上那种幸福的笑容是可以传染到旁人身上的,渲染能力极强,就连谢老爷子都听得很认真,不时会跟着她的话,给出恰当的反应。 这一聊就是小半个下午,她有点困了,谢老爷子慈祥地笑着说:“先回去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也累了。” 蒋姒起了身,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打哈欠。 竹园的房间虽然每天都会有人定期打扫,但是房间里的剪纸和红绸都没撤掉,连床榻上的龙凤喜被都没换下来。 蒋姒坐在房里等了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才困倦地躺到了床上休息。 谢权回房后,见到她睡得很熟,放轻了关门的举动,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 回房之前,谢老爷子特意留了他,祖孙俩在书房聊了一会儿。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蒋姒的面说,故而他才刻意等到了蒋姒离开,才将谢权单独留下来。 谢老爷子说:“你们出国的这段日子,梁家那边派人来过一次。” 谢家办喜事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何况婚礼当天那么热闹,上京宾客众多,门庭若市,梁家人想不知道也难。 大抵是作为蒋姒的娘家人却没有受邀出席,甚至就连旁人问起来时,连婚礼举办的具体日子都不知道,不免面子上过不去,故而梁家派了人过来想和他们谈谈。 谢权眉眼清淡,看上去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反应平静得出奇:“我知道。” “梁家人说希望能跟姒姒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他们还说姒姒毕竟是梁家的人,血缘上断不掉,如今我们不打招呼就偷偷摸摸将婚礼办了,姒姒嫁进了谢家,我们作为姒姒的婆家,理应给他们一点尊重。” 谢老爷子也没想到梁家人能这么厚脸皮,什么鬼扯的话都说得出口,不由鄙夷地皱起眉头,冷笑:“活到这把年纪,我还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从前对姒姒不闻不问,如今却打着家人的旗号,妄想扒着她吸血,用她的婚事来跟我们交换,牟取利益。” 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用子女的婚姻来做交易很常见,但像梁家人这样,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拿到好处的人家,他还是头一回见。 若不是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丑事来,他也不会让梁家的人进门。 谢权轻笑了声:“这的确是他们能做得出的事。” 谢老爷子叹气:“头前姒姒在这里我不方便明说,如今你既知道梁家人毫无下限,以后就要警惕一点,,如今梁家已经是穷途末路,毫无挣扎的能力了,要避免他们狗急跳墙,缠上姒姒,姒姒那孩子……” “也是可怜。” 他从前只知道蒋姒在梁家过得不太好,不过别人的家事,他这个当外人的不好插手,也不怎么关心。 如今,蒋姒既然已经嫁进了他们谢家,那就是他们谢家的人。 他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要不是梁家的人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梁家的人能这么不要脸皮,蒋姒在他们家时,苛待她、欺辱她,半点好处都没有给过她,如今有难处了,就想利用她来换取利益渡过难关。 “这段期间你多注意点,别让梁家的人有机会接近姒姒。” 谢老爷子是想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也是不希望谢家任何人再跟梁家扯上关系,免得沾上一身腥臭。 …… 梁家如今衰败得这么快,抛开外部成因,最大的问题还是他们内部腐烂的太严重,谢权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内部争斗,激化了矛盾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如今,梁家卷进了欠薪逼死工人、用贿赂的手段扰乱市场的丑闻里,股价一跌再跌不说,这个档口,梁家连个能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 公司一盘散沙,梁家内部也分崩离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来利用蒋姒婚事和谢家谈条件的馊主意。 自己是草包,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谢家也都是草包不成?还摆着娘家人的架子过来谈条件。 梁家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大放厥词,谢老爷子没将人轰出去,完全是看在蒋姒的面子上,他也不希望自家孙媳妇刚结婚就摊上凉薄的名声。 毕竟这种人跟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什么下三滥的手段??x?都用得出来。 谢老爷子顿了片刻,方才神色凝重地说:“她外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听说前段时间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其他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他们会利用她外祖生病的事做文章,你要提防着点。” 他倒不是怕梁家人做什么怪,现在的梁家搞出这么多事来,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何况如今连梁老头,都进了医院,再折腾也折腾不什么水花来。 谢老爷子是怕蒋姒知道梁老头住院的事后,会受到影响。 那孩子太容易心软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区别于梁家其他人的良善,才让她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谢老爷子思索再三,最后叹气道:“瞒是瞒不住的,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她外祖的事告诉她吧,如果她想去探病,你就陪她去。” 他也不会让蒋姒断了人伦关系,如果她实在放不下,想去医院看看也可以,但她不能一个人去面对。 梁老头是病了,其他人可没病,那跟吸血虫一样的一家子人,难保不会利用这件事来逼迫她妥协。 他倒不是怀疑蒋姒会这么傻,还会愿意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伸出援手,他是担心她会被对方利用。 那种不要脸面、毫无自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多没有下限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尊严和脸面并不重要。 梁家过去也是钟鼎鸣食,真真切切辉煌过的世家大族,如今变成了这样,后代里连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8节 倒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大概是兔死狐悲,谢老爷子从梁家的衰亡里看到了自家的影子,他深知人心不齐对一个家族来说是多大的隐患,他忧心如果再不加以管束,谢家也会步入梁家的后尘。 好在,他的儿子虽然不争气,孙子却是个有能力的,将谢家交到谢权手上,他也能安心了。 只是…… “小权,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 谢老爷子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对姒姒的感情很深,但我不希望你步入你父亲的后尘,你知道明深,他就是执念太深,才会被抓住软肋,我不想有生之年,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老爷子也很矛盾,他既希望看到孙子获得幸福,又怕他太沉浸在这种幸福里,反而失去了判断力。 如果,为了一段感情付出太多,毫无底线地牺牲,这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他怕…… 怕谢权迟早会步了谢明深的后路。 “爷爷” 谢权眸色清淡,面沉如水,无波无澜:“我不是他,姒姒也不是我母亲,结局也不会一样。” 闻棠和谢明深之间,是单方面的付出。 谢明深深爱闻棠,闻棠却对此不屑一顾,她对跟谢明深有关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可他不是谢明深,也并不想成为谢明深那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谢明深,也不会在三年前选择离开。 初始,他的确分辨不出自己对蒋姒,是对童年旧梦的念念不忘,还是真心喜欢。 执念入骨,欲望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蛊惑着他走向极端。 爱与不爱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拥有她,不就够了吗? 他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 顺理成章地错下去,又在看到她一个人躲在阳台偷偷掉眼泪时,恢复了理智。 她可怜地像是迷路的羊羔,不慎步入错综复杂的幽暗森林,毫无头绪地四处乱撞,撞得伤痕累累、头破血流,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哭也不敢哭,只能一个人藏起来。 藏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月朗星稀,订婚宴现场宾客盈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露台安静的像是另一方天地,静谧夜色里,只有女孩细弱的啜泣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传来。 谢权站在长廊,晚风撩起了垂地的窗纱,他静静看着,没有上前。 身后,往来寒暄的谈笑声,忽近忽远。 可只有那道微弱的哭声,抓住了他的心神。 这桩婚约对她来说,就这么让她感到难过吗? 那一刻,谢权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单纯地只想要她这个人,也不是因为过去那点温暖而对她难以忘怀。 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心甘情愿。 就算得不到,就算…… 她真的,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也没关系。 比起将她留在身边,他更希望能看到她展露笑颜,无忧无虑地生活。 比起自私的占有,他更希望她能够自由地在天际遨游,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这桩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婚约,是束缚她的枷锁。 他可以…… 学着放下。 放她自由。 等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等到她累了,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回头,他会一直在。 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年岁漫长又如何,他此生,原就应该是一个人。 是他幸运,得到垂青。 有幸与她相遇又重逢。 * 谢权坐着看了她半夜,直到她醒过来,看到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蒋姒怔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吓她一跳。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床边杵着,吓得她瞌睡虫都跑了。 “现在几点了?” 蒋姒头疼得厉害,坐起了身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谢权觑了眼时间:“九点” 她竟睡了这么久吗? 蒋姒按着额角,睡得昏昏沉沉的,“你和爷爷聊完了?” 她知道谢老爷子有话想和谢权单独谈谈,恰好她也累了,就顺从地先行回房休息。 不过舟车劳顿,一下飞机就赶回了老宅,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会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现在,迷迷糊糊翻身时,见到一道影子杵在床边被吓了一跳才彻底清醒过来。 “嗯,聊完了,爷爷已经歇下了。” 蒋姒哦了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 “谢太太” 蒋姒疑惑地应了声,“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我和爷爷谈了些什么?” “如果是方便告诉我的事,爷爷也不会等我离开后,才将你留下来单独聊吧?”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家人之间也应该留有空隙。 他们不愿意说的事,她又何必非要知道不可? 徒增烦恼,实属不必。 “对了——” 蒋姒忽然想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了先前发现的东西,她笑着扬了扬:“你看这是什么?” 她举着的是一支竹签。 回房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等了会儿,随处翻了翻,没想到这一翻还真让她翻出了一点东西。 他将这支竹签放在笔筒里,其实很难察觉到,如果不是她等他回房的时候,太无聊了,拨弄笔筒里的毛笔时,不慎打翻了笔筒,这支竹签才从毛笔里掉了出来。 竹签签文的内容寓意并不好,算是一支中下签。 “拨云见月终有时,得偿所愿意难求。” …… “这个是你的吗?” 蒋姒不太确定地问。 谢权没有否认,“嗯,是我的。” 蒋姒很诧异,他一贯无欲无求,看起来就像是世外谪仙,不入红尘,不沾俗世。 他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求神拜佛?还特地去求了灵签,虽然这支签文的寓意不太好。 蒋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求了什么?” 她实在好奇像谢权这样性情淡漠的人,能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还得去借助这种方式,替自己驱散迷雾,指点迷津。 谢权眸色深深地凝着她,勾着唇淡淡地笑,并未回答。 他所求不多,唯她一人。 从前他不信神佛,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直到心有所求,想求得一个结果,才成了虔诚的信徒。 沐浴焚香,求得灵签。 寺庙的僧人解签时,说:“求不得,放不下,难得始终。” “等。” 僧人后又赠了他一个字。 他说:“等到拨云见日,才能得偿所愿。” 第79章 同舟 ◎共济。◎ 蒋姒大学主修的是表演, 不过她也有一点点舞蹈基础,大学的形体课,后来为了拍戏又去报了舞蹈课专门学过古典舞和芭蕾, 但是舞蹈这种东西, 需要下苦功夫, 从小开始练习,她成年以后才开始学习,柔韧度远不如从小练习的,只能说懂得一点皮毛, 不至于一窍不通, 但更专业的她就不行了。 如今舞团已经有很好的基础, 当初登上过国际舞台表演, 只是后来疏于管理, 加上首席去往了更大的舞台, 舞团就开始散了, 人心散乱才是衰落的最根本原因,加上舞团成员都很特殊。 蒋姒为了给她们找到一位合适的老师, 下了很大的功夫, 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原中央芭蕾舞团领舞演??x?员来作为指导老师。 她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投在了舞团身上, 倒不是想利用她们沽名钓誉, 单纯只是想看到她们能够再次站上更高的舞台,热爱不应该被辜负,梦想也值得被尊重。 她们练习的难度比普通人更大, 即便是这样,都没有放弃过。 就是那一瞬间, 蒋姒被触动, 她想给她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练舞环境。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99节 虽然她不能够在舞蹈表演上帮到她们什么, 但资金支持加上后勤支援,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出国度蜜月这段时间,她在国外也没闲着,又是帮她们找老师,又是学法语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如今,她在明律师的陪同下再度来到舞团,恰好遇上了排练时间。 明律师说:“姚老师是国内第一位聋哑人舞蹈艺术家,也是残疾人艺术团团长,天生听障导致她小时候没法和正常小孩子一样跟人交流。” 天生听障意味着她的世界从来都是无声的,在完全安静的世界里默默表演了多年,不止需要强大的毅力,还需要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能请到姚老师出山,很厉害。现在她既然接下来了,以后你就不需要担心舞团的事了,姚老师是一位很好的舞蹈艺术家,责任心也很强。” 姚老师已经退隐多年了,这次能请到她出山,还是宁夏帮她搭上的人情。 宁夏本就是艺术家,国内国外人脉广,得知她想为舞团找一位合适的指导老师时,二话没说就想办法帮她和姚老师搭上了线。 当然姚老师毕竟已经退隐舞团了,想让她接下这份苦差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夏只是帮她搭上了线,最终说服姚老师出山的还是蒋姒,她将舞团的特殊情况全盘托出,并且还将过去舞团表演时的情形和孩子们在舞蹈室里默默练习时的场景,制作成一段集锦视频,发送到了姚老师的邮箱。 起初几天,姚老师并未答复,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看过那则视频,心里也没有太多底气。 直到回国前,她才收到了姚老师的回复。 姚老师给她发了微信说:“视频我看过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一开始我是没有打算接下来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我答应你,就当是为了维护那群孩子们的梦想,再努力一次吧” 姚老师更能理解舞团成员的艰辛和不易,看到她们就像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心有触动,才会这么容易妥协。 她不缺钱,也不肯收钱,这次出山也只单纯是为了培养新的芭蕾舞蹈演员。 不过虽然姚老师再三推阻,但该给的还是得给,她不会得寸进尺,去占这种丧良心的便宜。 …… 听到明律师的话,蒋姒若有所思:“姚老师是一位好老师,这毋庸置疑,她会做好她分内的事,其他的事就该我来安排了。” 做好后勤保障,才能让她们心无旁骛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看到她们再次登上更高的舞台,获得更多人的认可。 努力是值得的,也应该获得丰厚的回报。 明律师点头:“我会协助您处理好舞团的事。” 闻言,蒋姒侧眸看了明律师一眼:“谢谢。” “您不用跟我客气,您父亲生前帮过我很多,我如今做的,不及他当初帮我的半分。” 明律师原本就是宁其臻找来帮她的,先前父母的遗产都是他在打理,父母旗下的产业也是他在把关,如今既然遗产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这个代理律师本该卸下这个重担的,只是…… 宁展擎生前对他这个弟弟极为照顾,他虽然出身明家,父母却并不富裕,父母好吃懒做,整天好高骛远做些不切实际的梦,靠着明家的那点股份分红度日。 原本那点分红也够他们一家四口安稳度日的,偏偏他父亲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拿着钱不干正事,成天摸鸡偷狗,跟着狐朋狗友去豪赌,父母两人钱一到手就挥霍一空,根本不管他们兄弟两人的死活。 他还好一点,毕竟身体健康,父母还打着想让他养老送终的念头,没太苛待他。 他弟弟就不一样了,父母高龄产子,怀孕期间酗酒抽烟玩乐,五毒俱全,孩子生下来就不健康,瘦瘦弱弱的,也没有哭声,后来被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住了很久才出院。 父母嫌弃他生下来就带着病,是个赔钱货,故而从未对他好过,襁褓时期就没怎么管过他的死活,那时他还没被送到寄宿学校,他这个当兄长的义无反顾,扛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这才让他平安度过了婴儿时期。 只是他后来被送到了寄宿学校,有心无力,难以时时刻刻守在身边。 父母对弟弟不好,他知道。 他的父母有多自私自利,他也很清楚,他们向来是只看重利益的,只要钱到位了,哪怕就是卖掉他们这两个儿子也无所谓。 但他以为父母对弟弟不好,最多只是苛待弟弟的吃穿用度,却不知道父母在他上学的时候,能丧心病狂到对弟弟动辄打骂,虐待成狂的地步。 大冷天让他去雪地里跪着,要不是那天他收到保姆通风报信的电话,想办法联系上了明姨,拖他们帮忙去看看情况,可能等自己从外地放假回去,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他了。 后来要不是明姨心善,收养了他的弟弟,又资助自己上了大学,一直资助到他研究生毕业,过了司法考试,又拿到了律师证,进了红圈事务所,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更不可能安稳度日。 宁家人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宁展擎作为大哥就对他这个表弟诸多照顾,如今昊清又成了宁展擎名义下的儿子,借着这个身份,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他欠宁家、欠宁展擎和明姨的实在太多了,就算是下辈子都还不清。 如今宁展擎的女儿终于回到了宁家,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帮她一把。 蒋姒现在才刚起步,对所有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虽然好学,但难免出差错,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帮她指点迷津。 明律师打算等到她可以独立地去面对一切,不再需要旁人辅助,那时候,他才会真正安心的卸下这副重担。 就当是他用这种方式,还掉一些亏欠他们宁家人的恩情吧 * 蒋姒几乎一心扑在了舞团的事上,白天就待在舞团,晚上回家还得继续学法语,托谢权的野路子教学法,她的法语突飞猛进,已经能够很自如地和他用法语进行日常对话了。 不过这样也有不好的地方,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谢权神情冷淡的掐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用法语说着情话,嗓音低磁含混,她毫无招架之力。 这就导致她最先学会的不是专业上的术词用语,而是一些不着边际,说出来都会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她也不是没有抱怨过,可惜反抗无效,每次都很轻易地就被他拿捏住,一边学习,一边被压迫,每次都能折腾到半夜,直到她精疲力尽,最后一次确认教学成果,他确认她是听进去了,是真的学会了,才会放过她。 蒋姒恼自己这么没出息,对谢权的美色竟然还是毫无毫无招架之力,又暗暗不爽,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日出晚归,甚至谢权的工作压力比她还要重一点,谢权却能有这么好的兴致,每天晚上折腾她了一番后,隔天还能神清气爽去公司上班,只有她腰酸背痛起不来,每次都是被阿姨叫醒,才匆匆爬起来洗漱,赶到舞团。 蒋姒的精神状态不佳,不过好在她需要操心的事情现在还不多。 她每天都会到舞蹈教室去看他们练习,姚老师正在帮她们排练芭蕾舞台剧《茶花女》。 她已经和剧院的人谈好了,等再过一个月他们就会登上剧院的舞台,出演这场芭蕾舞台剧,如今时间紧迫,姚老师也在争分夺秒地加紧时间训练。 好在孩子们本身底子就不错,又是从小就开始练习舞蹈,如今排练起来难度也不大,只是沉寂了这么久,要重新登上舞台,面对万千观众,心理压力会很大,也难免会紧张怯场。 今天,蒋姒去舞团之前,先去和剧院的协调了一下演出时间,等谈完了才过来。 这会儿,她们刚结束练习正在休息,蒋姒过来找姚老师。 姚老师没见到,反倒见到有个小姑娘坐在角落里哭,其他小姐妹围着她,比划着手语,像是在安慰她。 蒋姒顿了下,踱步过去用手语问:“怎么了?” 她打从想接下这个舞团开始,就在为了这个舞团的未来筹谋打算,她很努力地去学习手语,不过她的手语还不是很好,有些手势还是看不懂。 好在明律师跟舞团的人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会的手语比她顿一点,大概能??x?看懂对方的意思。 明律师解释:“是这样,年前冬雪成灾,她们家乡就是受灾最严重的区域,很多农产品年前没法输送出来,如今年都过了,很多农产品滞销在家卖不出去,没有销量,整个村全年的收计都打了水漂。” “她父亲之前为了摘果子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如今还在住院治疗,弟弟又马上要升高中,家里捉襟见肘,没钱供他读书。” …… 当初梁沐晴在全国各地搜罗了很多好苗子才创立了这个舞团,舞团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大多数家庭环境都不太好,所以梁沐晴不止免费教学,还给了她们一定的贴补,用以支撑她们日常生活,还有一部分则贴补给了他们家里人。 梁沐晴最初创立这个舞团的理念就是为了让她们能有个平等追求梦想的机会,根本没想过要利用她们赚钱。 梁沐晴死后,宁其臻也维系着这个传统,每个月刨除给她们的基础工资以外,还会额外给一定的福利和补贴,至于吃住,基本上是舞团包了。 只是…… 饶算是这样,对中下家庭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 如今她哭也是因为面对现实的重压,她有心无力,帮不了父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为了钱四处求人借钱帮忙救急。 蒋姒是吃过苦头的,她比谁都清楚贫穷有多可怕。 “这样”蒋姒神色凝重,“先去了解一下有多少成员因为这次的事情家里受到了影响,再让财务给所有人都拨一笔贴补金,受灾严重的成员,再额外多给一笔补贴,再以我个人的名义给她家里人拨一笔补助金,看看住院要多少钱,至于她弟弟上学的事,先联系一下他弟弟就读的高中,我个人出资,资助他弟弟上学,以贫困生补助金的方式发放。 明律师没有异议:“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天灾人祸面前,一切都显得这么渺小。 蒋姒心烦意乱,和姚老师谈好了剧院演出的事,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才回御城汉府。 坐在书房忙的时候,频频走神,就连有人进了书房都不知道。 她皱着眉头看法语进阶资料,撑着下颌愁眉苦脸地,看起来心不在焉,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毫无效率,学习进度极差。 谢权进了书房,见她眉头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踱步靠近时,随意地解开了袖扣卷起,走到她身边,垂眸看了眼,她标注的地方还是昨天晚上学的那些。 谢权温声问:“学到哪儿了?” 蒋姒吓了一跳,她猛地抬头,见到谢权,心虚地掩了掩资料说:“我才刚回来,没学多少。” 实际上,她今天晚上是一个字都没靠近,别说记词组了,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她连看都看不进去。 “阿姨说你晚饭都没吃”谢权轻笑,“我还以为谢太太认真好学到废寝忘食,学习进度应该不错。” 被戳破了谎言,蒋姒多少有不自在,她悻悻地摊牌,坦诚道:“好吧,我很早就回来了,不过……” “这几个小时里我其实什么都没学,也没记住几个词组。” 她学习一向认真,对待自己不懂的事情,也会很谦和地去询问谢权,鲜少会有像今天这样,回来了半天,都学不进去的情况出现。 谢权并未有责备她的意思,只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蒋姒有点心烦,犹豫了半晌才出声:“你还记得去年年底那场大雪吗?” 去年天气反常,雪下得格外早,虽说下雪在北方不稀奇,但去年的降雪量很高,已经打破了历年的记录。 “有些小地方因为这场雪闹了灾,不少农户都受到了影响,农作物收成不好,原本预备趁着过年卖出去的产物也没能卖得出去,滞销在家,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普通家庭就指着过年的时候,卖货赚点钱贴补家庭开销,结果因为这场雪灾,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这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我们舞团也有来自这些受灾区的小姑娘,她们家庭环境都不好,如今因为雪灾,家里入不敷出,没有了生活来源。” “你想帮她们?” 谢权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道:“以前在南方生活的时候,为了赚钱,养母什么都做,我知道钱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有多重要,这场灾害,可能已经毁掉了不少普通人家的生活。” “我……” 她停顿了片刻,方才坚定地说:“我想帮她们,尽一点绵薄之力,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毕竟受灾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整个村庄,她有心贴补,难不成还能贴补整个村庄吗? 捐款是有最直接的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用处不大,她苦恼于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说到底,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些事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她就是没法置之不理。 “谢太太,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权轻笑,“唯利是图?冷血无情?我的太太有这份良善之心,是我的福气。”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0节 “作为你的丈夫,我会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还是,你已经忘了婚礼上的誓词?夫妻本就应该同舟共济,互相扶持。” 谢权眸色温和,淡淡地笑了声道:“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烦恼,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第80章 往后 ◎余生。◎ “什么解决方法?” 蒋姒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想法,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捐款,可惜这只能解燃眉之急,没法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所以她回来以后一直苦恼于此,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对那些果农和蔬农来说才是最好的。 果蔬本身就保鲜不易, 运输过程中也容易损坏, 所以这场雪灾对以果蔬生意为主的农民来说,无疑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没办法应对这么恶劣极端的天气带来的后果,很多原本打算趁着过年期间运往各大生鲜市场的果蔬都烂在了家里,要不然她白天也不会看到舞团的成员因为担心家里的情况, 而痛哭流涕了。 对普通农民来说, 种植业就是他们唯一的发展, 是立身之本, 辛苦劳作了一整年, 结果却连一点本都赔了进去。 她有心想帮忙, 奈何能力有限, 也想不到多好的法子去帮助他们减轻负担。 就算筹集了资金,那些钱能分到几户人家手里?还不是治标不治本, 只能一时应急用, 没法帮他们避免更大的损失。 “你知道蜉蝣文化吗?” “蜉蝣文化?” 蒋姒怔了一下, 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最初就是以孵化游戏主播为主的,算是国内比较早兴起的直播公司,旗下主播不少, 不过近几年受到短视频平台的冲击,多多少少是受到了一点影响的。 “就是那家很有名的直播公司吗?旗下的蜉蝣app刚兴起的时候, 注册用户高达千万。” 现在注册用户达千万不奇怪了, 不过当年蜉蝣的流量是实打实的, 一点水分都没掺,而且那个时候国内并不是没有其他直播平台,但只有蜉蝣做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掀起直播风潮的也是蜉蝣。 蒋姒说:“以前我还看过一些游戏主播的直播。” 蜉蝣也不单纯只有游戏直播,还拓展了很多小众爱好,颜值区、才艺、还有很多小众爱好,比如传统手工艺之类的,甚至还有单纯的陪聊区。 但是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就连当初去看游戏直播,都还是因为当时有部电竞题材的小言作品,唐黎给她争取了一个试镜机会,她提前做了一下功课,因此去看了几场原职业电竞手退役后在蜉蝣app上的几场直播游戏。 只可惜当时虽然她去试镜的时候,导演和制片方对她很满意,但临进组的时候,还是将她换掉了。 “不过这些年短视频平台崛起,应该给蜉蝣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吧?” 短视频平台孵化了一批网红,借用精短快的视频,利用大数据,抓住用户所喜欢的东西,精准输送相关类型的视频。 短视频平台注册用户颇多,日均流量极高,如今又趁热打铁开创了直播区,不少在短视频平台大红大紫的网红,会借助平台的直播区活跃气氛,拉拢粉丝。 这对蜉蝣来说,应当也是不小的冲击。 毕竟当初看直播是种很时兴的潮流,大家??x?找乐子的方式很局限,如今可不一样了,沉迷短视频平台的人日益增多,对待长视频,甚至是长达几个小时的直播不屑一顾。 倒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没有那个耐性。 接受到的资讯太多,太嘈杂,被五花八门的短视频内容牢牢抓住了注意力,自然也无暇顾及其他。 大数据监控太厉害了,算法高超,会摸透用户想看什么,准确输送用户想看的内容,这就算是想戒断都难。 可以说—— 短视频平台不止对直播行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就连文娱产业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大家已经习惯了短视频短小精悍的叙述方式,看电视剧和电影反而觉得不习惯了,更不用说如今版权归属难辨清,市场格外混乱,不少为了博关注的解说阿婆主,利用短视频平台传播作品,加点文字叙述解说,就当是自己的原创作品。 版权维护起来,难度极高,大部分公司和个人根本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维权,只能放任短视频平台的不良风气日渐猖獗。 “嗯” 谢权应了声。 蒋姒愈发疑惑:“你忽然提蜉蝣是有什么打算吗?” 她不懂,谢权为什么忽然提起蜉蝣这家直播公司。 “蜉蝣最早是一家小型文娱公司,后来才开始做直播,如今蜉蝣拓展业务和购物平台接口,蜉蝣负责输送,帮助购物平台带动销量,算是互惠互利,双赢。” “你是说……直播带货吗?” 这几年兴起了一种新的直播方式,直播购物,最初只是一些小网红在做,结果发现这种方式能带来巨大的利益后,不少头部网红和明星纷纷下场试水,在各大平台直播带货带的飞起。 不过她倒是不知道蜉蝣和购物平台有合作,很久没关注过蜉蝣的动向,原来蜉蝣现在路子这么野的吗? 以前还只单纯是做直播,如今抓住了商机,转而往其他平台开始输送专业人员了? 其实直播带货普通人也可以做,只要下功夫,能稳得住场,反应快,对产品够熟悉,口条清楚就行了,但是培养一位优秀的主播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个快节奏时代,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金钱。 蜉蝣本身就是专业的直播平台,平台注册的大大小小主播不在少数,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自然也有口条极好,能够带动购物的人才。 蜉蝣和购物平台达成深度合作,蜉蝣会向平台输送专业的人才,相当于蜉蝣是培育基地,而购物平台就是最佳的试验场。 平台入驻的品牌众多,其中不乏有培育了自己带货主播的品牌,但是既然要借助平台造势,平台的头部主播还是要拉拢的,每年的购物狂欢节,一些品牌都会花费大价钱和头部主播达成合作关系,让利些许,以此来带动销量。 毕竟头部主播的人气流量是可以转化成实打实的销量的,只要有利可图,怎么都不为过。 “你不会告诉我”蒋姒虽然对这种东西并不关心,但毕竟是大数据时代,她偶尔也会在其他平台上刷到一些资讯信息,包括一些带货的直播。 她自然也知道如今最为赚钱的几位头部主播,蒋姒顿了下,试探着说:“那几位头部主播是出自蜉蝣吧?” “谢太太,你很聪明。” 谢权笑意淡淡。 “……” 这跟聪明有什么关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直接点破事实,她又不是傻子,能想不到这层关系吗? 蒋姒只是诧异,就连她都知道那几位头部主播的带货能力有多强,每年购物节的流水简直是天文数字,这比他们拍一部戏还要赚钱,拍戏最少也得两三个月待在剧组哪儿都去不了,拍出来要是效果不好,也得砸在手里,别说赚钱,可能连投资款都收不回本。 所以很多中低层小明星纷纷下水,开始做起了直播带货的生意,好像有一部分艺人主播做得还不错,带货能力虽然比不上头部主播,但胜在有粉丝基础在,销量还是乐观的。 “你先别急着捧杀我”蒋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是不懂,你想做什么?蜉蝣直播带货……” 话落,蒋姒忽然怔住,脑海内迅速闪过一个猜测,她愣愣地望向谢权,眼底的疑惑逐渐被惊讶代替。 谢权淡笑:“我没有捧杀你,我说过谢太太很聪明,你如今不是已经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这能行得通吗?” 蒋姒不太确定地看着谢权问出了声。 谢权挑眉:“除此以外,谢太太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蒋姒顿了下,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她要是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苦恼这么久了。 “既然如此,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谢权温声,“试了总比不试好,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 如今,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水,万一能够带动销量呢? 他们如今愁的不就是因为错失了市场,错过了最好卖货的时机,如今想卖也找不到地方卖吗? 虽然可以和当地的生鲜市场达成合作,只是如今年都过完了购买力也不如年前强,就算他们能等,果蔬也等不了,时间拖得越长,损失只会更大。 想到这些,蒋姒忽地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果蔬储藏本就不易,运输过程中也难免会出问题,就算开直播带动销量,怎么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如果真的能带动销量,购买的网友来自五湖四海,他们要寄的地方很多,万一要是遇上距离远的,从北到南,普通快递需要两到三天,冷藏链急送也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恐怕果蔬会在运输过程中烂掉。 别到时候没帮他们卖出多少东西,反倒招来一群骂声,毁掉了他们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嗯,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就是运输和保存问题。” 谢权神色淡淡,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确切的实施方案。 蒋姒斟酌片刻:“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谢权却没再回答,而是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发顶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去休息。” 她顿了下,见男人眸色温柔似水,她只好将满腔疑惑吞回肚子里,轻轻点了下头:“好吧。” 回国后的这段日子,她过得比从前要更加充实,除了学习以外,还有舞团的事,几乎将她的时间占据得满满当当的。 虽然有点累,但她乐在其中,何况这段日子被谢权压榨得有点狠,晚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这会儿,她的确是困了。 蒋姒起身,准备回房的时候,连他在帮她收拾资料,她怔了一下说:“你不回房吗?” 闻言,男人眸色深邃含笑:“谢太太,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回房吗?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邀请?” “……” 蒋姒那点难得萌生出来的关心瞬间消散,她面无表情地说:”今日事今日毕,你还是接着工作吧” 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这几天有点频率太多了,虽然每次都做好了措施,但措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也有中招的概率。 她不是不愿意怀孕生孩子,她也明白谢老爷子年事已高,老人家对孩子的执念是一种未解的迷题。 能理解不代表就要妥协,她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这些事,她从未瞒过谢权,他知道也尊重,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也只有这几天过得频繁了点。 虽说是安全期,但事事都有意外,谁能保证她就百分百不会中奖呢? 蒋姒回了房间休息,关灯之前,她瞥见了先前被她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的相册。 这相册是谢老爷子给她的,比起在宁家看到的那两张照片,谢老爷子给她的相册更加齐全,几乎记录下了谢权成长的每个年龄段,有合照,也有单人照,不过从拍摄角度看来,几乎都是偷拍。 他总是一个人,跟谢家的其他孩子格格不入,小小的年纪,坐在亭子里自己下棋,旁人都在玩笑打闹,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只有他漠不关心。 表情冷冷的,很酷,乍一眼看来还以为是他故意耍酷,可仔细看来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也是空洞的,一点情绪都没有,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就算是和家人的合照,一家人站在一起,他看起来还是孤孤单单的,像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 …… 再往后翻,就没几张谢权的照片了,几乎都是谢家其他孩子的照片,谢妗妗小时候长得就很漂亮,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听谢权说过,这个小男孩就是当初婚礼上的伴郎陈易。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1节 不过这张合照里也不是只有陈易,还有其他小孩子,她也不认识,而且和谢妗妗离得最近的那道身影还只拍到了一半,隐约能看得出是一位容貌俊秀的小少年。 翻阅了大半本相册,就好像看到了他们的童年,??x?那个她不曾参与过的世界。 快翻完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几张谢权读书时期的照片,那会儿应该是刚高中毕业,拍了张毕业合照,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最为出挑,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他在读书时代,应该就很受欢迎,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换在任何学校都是最为出众的存在,少女时期,春心萌动,将他当成幻想的对象也很正常。 蒋姒虽然没有参与过,但也能根据旁人的描述想象到他那时被人追捧的情形。 她笑了声,关上了相册重新放回原处时,从夹缝里掉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看上去才两岁出头的小女孩穿着羽绒服,眉眼弯弯地看着身旁的小男孩,手里举着棉花糖,看那样子,应该像是想让小男孩吃。 小男孩表情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可眉眼又像是在笑,脸部轮廓是柔和的。 她几乎看了半本相册,自然知道谢权是很排斥别人接近的,哪怕是亲人也不行,这张照片里,她却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排斥,反倒是很纵容对方的靠近。 照片底下有拍摄时间,这应该是她走丢前,和谢权在乌镇拍的照片,两人坐在乌篷船上,小小的两道身影相互依偎着,她举着棉花糖笑得格外开心。 蒋姒垂眸看着,指尖拂过小男孩温淡的眉眼,要是她没有被梁家人丢掉,他们也会一起长大吧? 相册里,会保留更多他们一起长大的合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 谢权忙完工作进屋,屋子里的落地灯调得很暗,他过来时,余光瞥见被随手搁置在柜子上的相册,以及那张合照。 谢权眸光微顿,修长如玉的手拾起相片,相片时日久远,边角有点泛黄,相片里的情景却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从未走远。 她从雪地里捡了他回去,也不知道是拿他当玩伴还是零食,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跑过来看他,睡前也要他陪着,一起听阿姨讲故事。 她时时刻刻都要他陪着,无论去哪儿都要拉着他一起。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觉得甜的东西,口感很腻。 和自己不一样,她最喜欢的就是甜食,只是阿姨不准她吃太多怕长蛀牙。 大多数时候,她是很乖也很听话,几乎不会哭闹,可有时候也会很叛逆,大人不让她吃,她就偷吃,每次还会喜滋滋地跟他分享。 …… “这是我走丢之前和你拍的唯一一张照片吗?” 蒋姒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权回过神来,“不是,还有很多。” 她小时候很讨人喜欢,别院的佣人都很喜欢,所以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不过那时候她很喜欢黏着他,所以照片里也有很多他的身影。 只是,这张合照是他唯一拥有的。 那时候,阿姨说带他们出去玩,只是那会儿他在乌镇养了很长时间的病,谢家忽然来人说要接他回去。 他耽搁了一会儿,没有和她们一起离开。 阿姨从摊子上买了棉花糖,她那么喜欢吃甜的,一口都没舍得吃,而是等着他回来。 见到他,小姑娘很乖地说:“哥哥,姒姒没有偷吃,姒姒很乖,哥哥不要走。” 小姑娘怯生生地望着他,圆溜溜的眸里藏着不安,他知道,她是听到了谢家人说的话,他们打算接他回去京城。 小姑娘讨好似地举着棉花糖,眼圈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可是,她乖得让人心疼。 小姑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小手过来偷偷握着他的尾指,“哥哥,姒姒会很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对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几乎说不出拒绝的话。 向来无波无澜的眼底,微微触动,他沉默地说:“好。” …… 那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张照片也是最后一次合照。 他被连夜接回京城,也没有来得及和她道别。 他食言了。 临走之前,管家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时,他只带走了这张照片。 …… “真可惜,那些照片都看不到了” 想想都知道那些照片如今在谁手里。 蒋姒叹了声气。 她遗憾地是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只有谢权一个人记得。 更加遗憾,他们在最早的时间相遇,却没有陪伴彼此长大,而是缺席了这么多年,才侥幸重逢。 她也不是伤春悲秋,就是偶尔不小心在家里翻到一些清楚刻画着他们过去的照片时,会有一点难受,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他们一起长大该多好,见证了彼此成长中所有的初体验,生命里的第一份悸动。 “没关系” 谢权将那张照片放回去,黢黑的眼眸被灯光晕染得格外温柔,“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往后的几十年,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回忆。” “谢太太,请多多指教。” 第81章 谢某 ◎惧内。◎ 谢权的行动力很强, 几乎是第二天就给了她确切的方案,甚至连后续的安排都已经做好了。 “蜉蝣主播会替他们带货销售,容易储存和运输的果蔬优先, 不便运输的果蔬, 一部分会售往当地的农贸市场和大型连锁水果超市, 剩下的则会销售到各加工厂,制作成果汁、果干,这样既能避免造成浪费,又能够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寻得一条长期共存的致富路子, 以后他们也无须担心产品会售卖不出去。” 谢权给出的方案很全面, 他甚至还为他们想到了后路, 能够和大型加工企业搭成合作关系, 当然要比单纯的靠着逢年过节售卖到各农贸市场来得稳定赚钱。 蒋姒很清楚, 如果不是他帮忙牵头, 那些企业也不会这么容易松口,毕竟天高海阔, 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么会低头看见蝼蚁是如何求生的呢? 她听得脑袋嗡嗡响, 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 那就是…… 谢权他是真心实意在为他们的将来打算的。 她很惊讶:“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 你就想到了这么多?” 而且还已经和那些企业取得了联系,这行动力会不会太强了点? “谢太太,一个晚上已经够做很多了。” “分秒之间, 也能改变更多事。” 谢权笑了声,言语温和。 “其实这些年政府致力于扶贫, 大力扶持贫困县市, 帮助贫困户脱贫, 我们愿意帮忙,他们当地政府也很支持,已经帮忙组建了专业的运输团队,也帮我们牵头找到了当地的市场,协助当地果农和许多摊贩达成了合作关系,第一批果蔬已经送到了当地的水果市场和农贸市场。” 比他们更发愁的是当地政府,他们也在想办法帮忙减少损失,只是这次雪灾造成的不是一家两家的小损失而已,很多村镇都受到了影响,就算有心,也没法一下帮助到那么多果农。 何况果蔬又极难储存,拖延的时间稍长一点,会造成的损失不可计数。 所以当得知谢权愿意帮忙的时候,当地政府极为开心,并且主动揽下了打包运输和售后的工作。 “谢太太,我们还得过去实地考察。” 如果要和企业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要确认的事情很多,免不了得过去实地查勘一番。 “好”蒋姒一口答应,只要能够帮到他们,她没有任何异议。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明天吗?” “让阿姨帮你简单收拾两件衣服,我们下午就过去。” 谢权不止安排好了所有的事,连机票都让助理订好了。 就像他说的一样,分秒必争。 蒋姒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谢权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做派,也难怪谢老爷子可以放心地将谢家这个摊子交给他。 普通人才刚想到的事情,他就已经安排下去了。 光是这种讲究效率的执行力,就已经能秒杀很多人了。 …… 他们的航班是下午两点半的,从京城直飞过去,下午四点的时候,飞机落地。 得知他们要过来考察实际情况,当地政府和当地村干部组织了人员过来接机。 一落地,在机场就见到了举牌等他们的人。 上前来和谢权打招呼的人看着瘦瘦弱弱的,皮肤晒得黢黑,戴着一幅眼镜,书生气很浓。 “您就是谢先生吧?幸会幸会,欢迎你来到我们霖镇。” 对方伸出了手来,谢权面不改色地回握。 “这位一定是您的太太吧” 对方一下就将话题扯到了蒋姒身上,“感谢您,为了我们霖镇所做出的贡献,先前您舞团捐赠过来的救助资金,我们已经发放到各村各户了,您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善人,和谢先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x?看着像个文静书生,说话却是一套接一套的。 蒋姒微微诧异,她的确是给霖镇的受灾农民捐赠了一笔救助金,不过她捐赠的时候是以舞团名名义捐出去的,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就是舞团背后的老板…… 她转念一想,目光不确定地望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倒也不好再问了。 “两位是要先去酒店放行李,还是先跟我过去村里看看?” “先去村里吧” 蒋姒替他出声。 以谢权那种性格,那么强的事业心,肯定是想一落地就过去看看情况的。 “那好,跟我来吧,车子停在负一楼。”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2节 对方说着,便指引着他们往前走。 …… 霖镇比较偏僻,撑死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八线小城市,先前是以制造业为主的,后来人口流失严重,不少年轻人都选择出门去更远的地方打工,一家人聚少离多,经济也格外萧条。 直到前些年政府大力开发,吸引了不少大型企业入驻,给霖镇的老百姓创造了不少的就业岗位。 不用背井离乡出去赚钱,而是在家门口就能将钱给赚了,这对很多原本就不舍得离开太选的打工仔来说,无疑于是天大的福音。 所以这两年霖镇的经济也逐步开始复苏,从最初的负增长,到逐年增长利润,现在已经摆脱了最开始的“贫困县”的称呼。 不过去年那场雪灾,的确是给了他们不小的打击。 去村里的路上,蒋姒得知了戴着眼镜的那位就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那个村的村支书记,他姓杨,杨书记很善谈,一路上跟他们说了不少霖镇的风土人情,还谈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霖镇的。 他说:“我就是霖镇人,以前在霖镇读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还得跟着父母下田耕种,虽然很累,但也不失为是一种童年乐趣。” “不过现在都是半机械化耕种收割,不像从前那样需要背朝黄土面朝土地,累死累活的待在田里干活了,现在霖镇很多户农家都种植了自己的果林。” “原本利润可观,每到年底,大家也能赚点钱过个好年,天灾人祸,不可避免,我们虽然有应对危机的心理准备,但是这次受灾群众太多了,想帮也帮不过来。” 主要是货物堆积起来数量庞大,他们一时间没办法将这么多货物全都销售出去。 偏偏又都是不能储存的果蔬产品,他们协调也需要时间,正急得焦头烂额之际,谢权他们就来了。 主动帮助他们和企业牵线不说,还替他们谈妥了条件。 “这次,真是要感谢你们,要不是两位主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受灾的都是普通农民,根本不具备承担后果的能力。 没了钱,没了收入,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致命打击。 所以,谢权的帮忙对他们来说,无疑于是雪中送炭。 “不必在意,是我的太太她知道了贵地的事,日夜担忧,才提出要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事。” 谢权三言两语,就将功劳都挑到了蒋姒身上。 蒋姒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谢权。 男人容色淡淡,平静如常。 杨书记很真诚地感谢:“原来是这样,那我先替大家谢谢蒋小姐如此挂念,还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您能来霖县看看,是我们的荣幸。” 蒋姒不太自在地扯着唇角笑了笑,没底气得很。 这事跟她要说没关系吧,又不尽然,可要说关系多大,又不至于,她虽然很关心霖县城的情况,但是她的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 这些法子都是谢权想出来的,也是他帮忙牵头,那些企业才注意到了霖县这个小县市。 要没有他从中斡旋,那些大企业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松口? 蒋姒心虚之际,车子停了下来。 杨书记带他们过来的是当地最大的种植基地,下了车后,种植基地的负责人也过来了,在杨书记的介绍下,双方匆匆打了个招呼。 杨书记说:“这里是霖镇最大的果蔬种植基地,全是政府重点关注的项目,有不少村民在这里打工帮忙,这次受雪灾影响最大的,也是这里。” 杨书记介绍了一下基地的项目,这里原本就是两个村共同投资的项目,不少村民都有份,这里的果蔬产量很高,以往有政府帮忙,加上道路畅通,每年年底都能顺利销售出去,不过也不会售卖到很远的地方,最多只售到了临近的城市。 仅是这样,也足够大家保证基本收益了,每年赚了钱,基地都会给村民发放分红补贴,原本没有出钱出地的,就选择来这里打工,固定工资待遇也可以。 直到去年年底那场大雪下来,封锁了道路,种植基地的果蔬作物没办法如约销售到临近城市,货物造成了堆积,已经有不少的果蔬产品因为储存的时间太长而腐烂,给当地果农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照这样下去,这个基地明年还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还是个问题。 “谢先生,如果您和那些企业已经谈好了,由我们霖县来提供原材料加工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杨书记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处理积压下来的货物,已经开春了,有些果蔬压根储存那么长的时间,再等下去,损失只会越来越大,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当地的企业帮忙。 不过当地企业以制造业为主,食品加工倒是少,就算有也是做精加工食品的。 倒是有两家邻城的小型加工厂愿意买他们的水果,可是他们工厂规模小,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原材料,所以就算他们东销销以西卖卖,也只是尽可能地减少了损失,没办法将所有堆积下来的果蔬全部销售出去。 这位谢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给他们找到的是几家大型食品加工企业,其中不乏家喻户晓的果汁品牌、零食品牌等等。 大企业需要的原材料远不是小型食品加工厂可以比的,如果真的能够顺利达成合作,那么他们积累下来的果蔬库存几乎都能顺利销售出去。 不止如此,他们未来也不需要担心销量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合同能不能够顺利签下来。 杨书记很热情地给他们介绍了基地目前的情况,还有积压下来的果蔬产品有多少。 蒋姒任由谢权牵着,在果园里逛了一圈,其实现在都讲究科学培育种植,这样既能够保证产量,又能减免规避掉一些不必要的损害, 她全程在听,安静地充当了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杨书记和他们介绍了很多,谢权也淡淡地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从基地里出来的时候,杨书记又邀请他们去了当地的农家乐吃饭。 农家乐有鱼塘,听说有不少钓鱼爱好者会到这里来钓鱼,钓上来以后,可以自己烹饪也可以交给厨子做,只需要给一点加工费就行。 不止如此,附近还有一片大的草莓园,听说每年夏季有不少老师会组织学生过来采摘草莓,顺带在这里吃顿饭。 要她说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经商人才,尽可能地将利益最大化,方方面面考虑齐全,也难怪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生意红红火火。 农家乐的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端着鱼上桌,热气腾腾的奶白色鱼汤,看着就鲜嫩肥美。 杨书记显然是常客,和老板娘熟悉得很,“这是我爸今天早上钓的那条吗?” 老板娘笑着说:“哪能啊,叔叔好不容易钓到一条二十斤的大鱼,早上就扛着沿路走回去了,这条啊,是我刚刚让人从鱼塘里抓上来的。” 说着,老板娘又很亲热地望着蒋姒说:“妹子,你可得多喝点,这鱼是我们自己喂养的,不像市场里买的鱼那么腥,肉嫩得很,这汤啊,也吊了很久,很鲜的,女孩子多喝点鱼汤对皮肤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书记笑着拆台,“鱼汤可没有什么明确的蛋白质价值,反倒是嘌呤高,尿酸高的人,常喝有痛风的风险。” 老板娘嗔了他一眼,故作生气:“那你来得这么勤快,我怎么没见你痛风?” “这不一样,我身体健康。” “下次别来了,以后我可不做你的生意,万一哪天你身体不好了,不得怪到我头上,说我这是家黑店,害了你?” 杨书记又讪讪地笑:“适量喝没事儿,我哪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这么多人在呢,还有外地来的贵客,你给我点面子。” “奇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我给你面子。” “也就是看在贵客临门的份上,要不然我早就将你轰出门了。” 杨书记说一句,老板娘就回呛两句。 杨书记憋得一张脸通红,也没话好说。 跟着杨书记的其他人笑着和他们解释:“谢先生,谢太太别见怪,他们就是这样的,一见面就吵,挂着那层窗户纸舍不得戳破。” 蒋姒看了看佯装生气的老板娘,又看??x?了眼默不作声的杨书记。 杨书记皮肤黑,都能看出来脸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情愫,也就差把话挑明了。 好在老板娘没继续挤兑杨书记,被店里的服务员叫了声后,转身出了房间去大厅忙了。 憋着一口气的杨书记才终于放松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淡了下去。 席间,有人给他们敬酒,谢权没喝而是挡了杯,整个人闲散地靠着椅背,清漠的眉眼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道:“抱歉,我太太闻不得酒味。” 那人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没长脑子,大笑道:“原来谢先生也是个惧内的妻管严” 这话本来是调侃,不过听起来就有点让人不舒坦。 “惧内”这词是褒还是贬,全看当下语境,对方并未有恶意,只是他们并不熟,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就不太妥当了。 那人大概也是意识到了,打了个酒嗝有点尴尬,正举着酒杯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就见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人,衬衫解开了三分,过于俊美的眉眼在灯光的映照下光华千转,他本是那种看着就禁欲冷清的长相,情绪极淡,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那副模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正是因为这样,旁人对他才多了几分忌惮,摸不清情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对方,更不知道对方是喜是怒。 有可能在不知不觉就开罪了对方,更何况谢权他们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当地果农难题才来,有些人喝了点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酒桌文化的丑陋旧习,催化了某些人性中丑陋的一面,挑起了不必要的矛盾。 杨书记也被灌了两杯白酒,不过他酒量还可以,撑得住,就是头有点晕,这会儿他不止头晕还头疼得厉害,唯恐开罪了对方。 刚想说两句打个圆场,将话题挑过去。 就听男人淡淡地笑了声,坦然自若地应了声:“谢某的确惧内。”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这是一件光荣到值得庆祝的事情。 谢权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说:“我太太她身体不好,对气味很敏感,闻不得烟酒味,为人夫婿,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又有何妨?” 第82章 直播 ◎风波(上)。◎ “谢先生说得对, 对老婆就应该好一点”席间反应快的已经开始打圆场,“惧内也是种不可多得的美德。” 本来就是场面话,大家一唱一和的说上两句也就将话题带过去了, 没有人会深究那人的一时失言。 杨书记很快就将话题拉回到了直播合作的事, 因为谢权不喝酒, 所以先前准备好的白酒都让服务员来撤下去了。 交谈间,杨书记才说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后来大学毕业后,本来可以留在京城发展的, 但因为放不下家乡, 所以毅然决然地辞掉了高薪工作, 转而回来建设家乡。 这几年为了带着家乡人民脱贫致富, 他们也下了不少功夫, 想了不少办法。 这两年直播带货热度高, 这种时兴的销售形式, 他们也不是没尝试过,但是新账号创立以后, 直播热度低, 账号关注的人也少, 好不容易慢慢累积了一点粉丝基础吧, 因为没有专业的团队带领,所以直播一场下来带动的销售量也不算高。 直播带来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如果真能做起来, 想必损失也会进一步缩减。 杨书记和谢权打交道的时候,就知道蜉蝣文化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直播公司, 他上大学的时候, 沉迷开黑, 还经常跟室友一起蹲主播打比赛来着。 毕业后被现实摧残着,倒是没有那股热情了,许久不曾碰过游戏,自然也不会关注直播的事,要不是这两年忽然兴起了直播带货的形式,他也不会重新关注到这个行业。 可惜了,村里都是老人居多,对互联网一窍不通,最近两年虽然也有年轻人选择就近就业,留在家乡帮忙工作,可终归是人手太少,不够他们将完整的产业链做起来。 做这行,还是得有专业的人士带着做。 杨书记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看着格外朴实憨厚:“直播这块我们不是专业的,不过只要谢先生您说,我们会配合,接下来需要麻烦蒋小姐和谢先生的事很多,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这话不单纯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合作才说的,也是为了刚刚席间那人的冒犯之言。 蒋姒听得懂,谢权自然也懂。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3节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过了半晌,他才抬手举了下杯:“多虑了。” 有他这话,杨书记也松了口气,心知对方并未因此生气。 等吃过饭,杨书记安排车子送他们去市里的酒店休息,上车时,老板娘跑出来拿了一瓶酒塞到了蒋姒怀里,“妹子,我听老杨说你也是开酒庄的,你可别笑我班门弄斧啊,这是我自家酿的果酒,度数不高,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喝,还老远跑到我这里来买呢,不过一般人我也不舍得卖,自家酿的东西太珍贵了。” 老板娘的热情根本无法推却,蒋姒只好笑着接下来:“谢谢您,我回去会好好品鉴的,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 “这都哪跟哪”老板娘大方地摆了摆手,“你们是来帮我们的人,那就是我们的恩人,知恩图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辜负不辜负的。” 老板娘情真意切,好像是真的非常感谢他们能来到这里帮忙。 车子离开时,蒋姒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他们还没进去,而是真站在院子外头挥手道别。 蒋姒抱着那瓶沉甸甸的果酒,身体自然地放松下来,杨书记带着他们逛了很多地方,培育种植基地,还有当地散户的果林,还带着他们看了周遭的环境。 回到酒店,蒋姒趁着谢权去浴室的功夫,偷偷翻了酒杯出来,倒了点果酒浅尝了两口。 谢权不让她喝酒,她酒量不好,好像酒品也不怎么样,喝醉了就容易失控。 但是她实在好奇霖县酿出来的果酒是什么味道,她仔细品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意外地清新爽口,大概是窖藏了很久,气味蕴浓,没有酒的涩味。 比起红酒,她好像更喜欢果酒的口感,多喝也不会觉得腻人。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透明玻璃杯里盛着米白色的酒液,原本用来装果酒的瓶子空了大半。 谢权出来时,她已经喝了很多。 谢权蹙眉:“谢太太。” 蒋姒酒意微醺,倒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雪白的肌肤泛着嫣红,美眸含水,听见他的声音,她偏头看了一眼,旋即身体歪倒,趴在了沙发上,手指抵唇地望着他说:“嘘,不要这么大声,会被听见的。” “听见?”谢权眸色淡淡。 蒋姒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要被我先生听见,他会骂我的。” 谢权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垂眸看她,低声问:“你很怕你先生?” “嗯……”蒋姒微眯着眼睛,趴在沙发上,睡醒惺忪,“不怕,我先生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人。” “就是……” 她苦恼地皱了下鼻子,认真地说:“有点凶。” “凶?” 谢权还是头一回从她嘴里听到这话。 女人好像全然不知眼前的人就是她口中那位很凶的先生,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很凶的,生气的话,不会骂人也不会打人,光是冷着脸都很可怕的。” 蒋姒恍惚中好像见到过几次谢权生气的模样,他这个人,无论干什么都是内敛沉稳的,就算心底有气也不会表露出来,而是藏在心里,叫人捉摸不透。 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觉得难受。 他在工作上是这样的,回到家里就更可怕了,摆出一张薄情寡欲的脸来欺负她。 学习法语的时候,如果她忘记了先前学过的东西,就会被他狠狠折腾一番,借此说是惩罚,用这种方式加强她的肌肉记忆。 “他欺负我。” 她认真地想了想后,才说出这句话。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谢权抵着额头笑了声,嗓音很低:“怎么欺负你?” “就是——” 蒋姒费力地睁开眼睛,想了半天,才攀爬到了他身上,压着他,跌进了沙发里,捧着他的脸,眼眸柔亮地盯着他看,目光在他唇上游离,蠢蠢欲动地,像是想要做些什么。 细嫩的手指去解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了几粒衬衫扣子,又摸到了他腰间的皮带,“咔哒”一声,卡扣打开,正当她还想再进一??x?步的时候,谢权按着她的手,无奈道:“谢太太,今天不是你的安全期。” 他知道蒋姒没做好要成为一位母亲的准备,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剥夺了她的自由。 如果不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基本不会碰她,前段时间放纵了点,也是因为他知道是她的安全期,而且也做好了保护措施。 只是这样也无法减免中招的可能性,所以他能不碰她,就不会碰她,极少会做到最后。 蒋姒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没太能理解他的意思,手被握着,也没法挣开。 “乖一点” 谢权哄着她,旋即将她抱了回去,用被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蒋姒躺在柔软的枕头里,醉眼朦胧的盯着他看。 谢权被她看得心口一软,修长的手指拂过女人柔嫩的脸颊,撩开了碎发,垂眸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注视着她的深邃眸光格外温柔:“好好休息。” …… 隔天,杨书记就带着他们到霖县的其他地方逛了逛,其实霖县最早种植的是茶树,茶叶远近闻名,附近还有个很有名的茶庄。 蒋姒好奇地问了一句:“杨书记,霖县的茶叶这么好,怎么没考虑要扶持茶农,种茶销售呢?” “考虑过的,不过茶叶销售比果蔬销售还要难。” 其实他们是很难找得到固定客源,想大规模改种茶是不可能的,除了老一辈的人以外,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了外地,也只有后来引进了不少企业入驻霖县后,霖县的年轻人才肯留下来做事。 种植基地也是霖县政府牵头带动起来的,大家都想能尽快看到收益,果蔬产品也相对好销售。 要不是今年这场雪灾,也不至于会落到这步田地。 如今他们不止基地堆积了果蔬作物,还为了贴补普通农民的损失,从散户手里买走了他们积压的水果蔬菜,这才导致供需失衡,库存越堆越多。 他们来之前,杨书记也去和邻省谈过,他们答应帮忙,但是一时间也没法将库存全部清空。 “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小城市,年轻人口流失厉害,劳动力都往外跑了,老一辈的种植业就更难继承下来,果蔬种植基地也是我们经过了考虑以后才确定下来的项目,去邻省请了专业的农学教授过来帮我们指点迷津,能保证基本产量。” 杨书记还叹气:“早年为了尽快摆脱贫困县市的称呼,我们还想过要开发旅游业,但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边的路不好走,修缮起来难度也很大,旅游开发,谈何容易。” 霖县本来就是贫困县市,虽然有拨款下来,但霖县位置特殊,开发起来难度极大。 蒋姒点了点头,市内道路都很狭窄拥挤,出了市内,县道更不好走,弯弯曲曲,七拐八拐的,还有很多地方并未修路铺设好。 基础设施跟不上,更别提是开发旅游业。 蒋姒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其实霖县的开发价值还挺大的,如果真能带动起经济,这里也许会成为别人偶尔歇歇脚的风水宝地。 “杨书记”谢权淡淡出声,“你们想和那几家企业达成供需关系,以霖县现在的情况来看,还远远不够。” “眼前我会先帮你和其中两家企业确定好合作关系,将来霖县种植基地的果蔬可以直接送过去。” “霖县目前缺乏的是特色产品,一座城市如果想要大力开发旅游业,基础建设固然很重要,但更加重要地是‘出挑’,也就是卖点。” “风景到处都有,差不多的东西,很难吸引到游客千里迢迢赶过来赏玩。” 谢权一针见血。 蒋姒恍然大悟。 是她考虑得太过简单了。 国内最不缺乏的就是秀丽巍峨的风景,如果不是足够独特的话,谁又会愿意跑过来折腾一番呢? 杨书记思索了片刻:“谢先生,您说得很对,只是霖县……好像没有很出众的东西。” “有”谢权眸光淡淡,落在那片翠绿青葱的茶林里,“这就是霖县的招牌。” “茶?”杨书记愣了一下,“可是我们霖县的茶叶虽然有名,销量却不太高,难不成谢先生您觉得我们应该改种茶?” 霖县出产的茶叶,贵而精,只不过产量很低,市场流通不行。 “不是”谢权语气仍是很淡,“我的意思是你们如果想打响霖县的招牌不妨从茶着手,霖县种茶历史悠久,采茶、烘焙,每一道环节都很精细,你们可以将茶当成宣传的噱头,招揽游客过来,切身参与每一道工序,游客亲自摘茶烘焙的茶叶,可以作为特产礼品带回家。” 当代人喜茶懂茶的可能不多,但对能够亲自参与一件完全未知的事情却是很感兴趣,这就是新鲜感作祟。 谢权不过是抓住了这个心理,才提醒了杨书记一次。 杨书记茅塞顿开:“对啊!这样一来既有趣味性,又能进一步深化我们霖县茶业的形象。” “我提出来的只是一个建议,具体该如何施展操作,还需要详细的调研和计划书。” 要落实到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需要做大量的调查,工程量也不小。 杨书记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他仔细想想谢权说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当初他们也是想过要开发旅游业的,只是基础建设跟不上,而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吸引游客,想着万一项目亏损了,岂不是让霖县的境况变得更加糟糕? “我有一个想法。” 蒋姒跟在谢权身边听了很多,受益匪浅,她很惊讶谢权举一反三的能力,思想永远都走在他们前边,也怪不得他能坐稳谢家掌权人的位置。 蒋姒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不如借着这次直播卖货的机会,将霖县的茶叶也进行一次包装销售?一来可以带动一下霖县的经济,二来也是一次免费营销的机会,让外界熟悉霖县的茶业,这对以后你们用‘茶’来当成卖点推销来说,算是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她想着反正是卖东西,直播卖货卖什么不是卖?光卖果蔬作物也不划算,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茶叶也往外推一推,销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个绝佳的曝光机会,又不用花大价钱去推广营销,还能很好地让外界熟知霖县这座山清水秀的小城市。 话落,蒋姒就见两人看了过来,不由有点紧张,她忽然插嘴,实属不礼貌。 杨书记也觉得她这个提议很靠谱,拍板叫好:“这样好,既能够帮助霖县打响招牌,又不耽误正事儿。” “蒋小姐,您真厉害!既然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蒋姒被杨书记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也不算什么精妙绝伦的主意,普通人稍微动一下脑子都能想得到,而且……在谢权面前,她总有种班门弄斧的窘迫感。 她飞速地瞥了眼杨书记,心虚地低下头,随后又看了眼谢权,男人眸光晦暗,眸色深处却浮现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像是在鼓励她一样。 蒋姒微怔了一下,有点愣神,他这算是……认可她说的话吗? …… 逛完茶庄,杨书记邀请他们品茶的时候,蒋姒忽地想到不久前,她还因为按耐不住脾气,打了宋潇潇一巴掌而陷入了危机,本来是想让妗妗帮她约见宋潇潇的叔叔,结果…… 想到那天的事,蒋姒只觉得恍然若梦,明明发生的时间不远,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是度过了遥远而漫长的一个世纪。 蒋姒走了下神,杨书记和谢权已经谈了很多,多半是杨书记在说,谢权在听,他只偶尔给出一点自己的建议。 谢权说:“比起和大型食品加工厂合作,我更建议你们开设自己的地方品牌,霖县土壤肥沃,适宜作物生长,所以无论是茶还是果蔬产物,品质都很好,如果能利用这一点,将其制作成加工产品,一则方便储存,二则也增加了霖县的特色卖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辅助旅游经济。” 其实谢权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旅游业能够带动起来的情况下,才能确保不会造成进一步亏损。 “一步一步来,当下最重要的是坚决眼前的事。” “我太太说的茶叶销售,你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数量不需要备太多,目的是打响招牌。” 杨书记认同:“好,我会回去准备一下的。” “不过” 谢权顿了顿。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4节 杨书记疑惑:“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谢权淡淡出声:“如果想打响霖县的招牌,只靠直播的流量不够,还需要有人带动。” “有人带动?那这人选…谢先生您是已经有属意的了吗?” “嗯”谢权勾唇,眸光落在一旁坐着的女人身上,“没有人,比我太太更合适。” 第83章 直播 ◎风波(中)。◎ “我?”蒋姒懵了一瞬, “你是想让我直播引流吗?” 谢权顿了片刻,“也可以这么理解。” 蒋姒有点没底:“可是??x?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还在藤吉娱乐的时候,圈内已经有艺人下水直播的, 藤吉当时的话事人也想让她走这条路子, 不是单纯带货, 而是看中了她跌倒到谷底的路人盘。 他们觉得如果她开始直播走黑红的路子,说不定流量会更高。 不过她当时虽然不红,但好歹还是藤吉最赚钱的艺人,相当于是台柱子, 找上她的剧本不少, 就是没什么好角色而已。 她不愿意, 藤吉的人也不敢强迫她, 加上还有唐黎从中调解, 这馊主意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没关系, 会有人带你。” 谢权勾唇, 笑意温和,“我相信你, 可以做好。” 蒋姒有股莫名的韧性, 领悟能力也许不够强, 但做起事来却一丝不苟, 无论前路都忐忑,都能咬牙挺过去。 极少会抱怨,更不可能半路放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其实是一位求知欲很强的学生,对待未知的领域,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也愿意付出时间去学习。 “是啊”杨书记也立刻表态, “蒋小姐,您就试试吧,眼下应该没有比您更了解我们霖县的人了。” 蒋姒想了片刻,终于点头,“好吧,那我试试看。” …… 从霖县离开的那天晚上,杨书记又邀请他们到农家乐吃饭,不过这回没有其他人,而是只有杨书记和老板娘。 杨书记知道谢权不喝酒,所以酒席上没有准备酒,只准备了霖县的毛尖。 吃饭的时候,杨书记还在咨询白天谢权提到的事,创立自己的食品品牌,打造霖县的特色,他问得很详细,谢权容色看着淡漠,实际上杨书记提出的问题,他极有耐心地都做出了回复。 蒋姒吃饭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老板娘笑着说:“你别介意,他就这副德行,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的,吃个饭也不消停,耽搁了你家先生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蒋姒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先生也一样的,都是工作狂。” “那可比不得,你先生那种看着就像……” 老板娘想了下,“就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高级精英,他啊,就是一个小书记,比不得的。” “您这话就不对了,都是人,分什么三六九等,工作也不分轻重贵贱啊” 蒋姒神色真诚,“杨书记愿意放弃高薪工作,义无反顾地回来建设家乡,这等胸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你看霖县如今变化颇大,要不是有像杨书记这样抛开自身利益,只将百姓民生放在第一位的人在,霖县也不会从没落贫困的小乡村,变成现在这样,家家有钱赚,户户有粮吃。” 城乡建设一向是发展难题,如果不是有像杨书记这样有着宽宏胸襟,伟大理想志向的有志青年在,霖县也不会一步步从没落的山村,走到现在。 老板娘笑起来:“他啊,就是有股子憨劲儿,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初为了他要回来工作的事,还和他父亲吵了好大一架呢,父子俩几乎都决裂了,老死不相往来,也就这两年关系软化了。” “不过这关系也是别扭得很,老子关心儿子,又不肯明说,每天到我这里来钓鱼打探消息,时不时逮只鸡钓条鱼,让我炖了煲汤送过去,儿子在意老子,也不肯明着表现出来,父子俩成天在我这,登台唱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 “你说说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舍弃不下,嘴巴又硬得很,一见面说不上两句就开始吵架犟嘴。” 老板娘说到这儿,愁容满面,一脸无奈地叹气。 蒋姒倒是没做声,只静静听着,最后才出声:“我想他们心底都是明白的,只是不好意思说,不管怎么样都好,至少他们父子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那倒也是”老板娘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眉眼柔和了许多,“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嘴硬得很,关心我,也不肯明着说,谁知道他们父子俩相处也是这样……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他的。” “他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在城里打工,那会儿,我家里穷,家里兄弟姐妹多,没钱送我读书。” “我十六岁就被赶着出去打工了,直到十八岁那年,我被骗子中介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走投无路了,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我的事,从学校跑过来,带着我去报警、帮我找房子,找工作的时候,也跟着。” 提起往事,她眼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时候他是真傻啊,自己也没什么钱,勤工俭学才上的大学,身上就那么几百块钱都给了我。” “后来有次我生病了,大半夜的高烧不退,一个人在异乡也不知道该找谁,我病得迷迷糊糊的,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过来看我,从车站买了煮熟的红薯和玉米,傻乎乎的带过来,一见到我就从羽绒服里掏出来,让我趁热吃。” “我那时候就在想……” “就是他了吧,这辈子应该也遇不上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他从没嫌弃我学历不高,也没嫌弃我过没文化,我干啥,他都支持,就连这家农家乐,我那会儿钱不够,也是他用了自己攒着娶老婆的钱塞给我,才让我顺利装修开张的。”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不顾自己只管顾着我,他当初回乡,别人都笑他白读了大学,越活越往后退,笑他憨笑他傻,可我知道,他只是比别人活得更加简单。” “杨书记有颗赤子之心” 蒋姒弯唇,她刚到霖县和杨书记接触了一次就看出来了,杨书记这种人,在别人眼里或许觉得他是个烂好人,可实际上,他只是比别人活得更加通透,他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也有自己的坚持。 很多人,根本做不到像他那样活得简单随性。 “你瞧我”老板娘笑着,“跟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快吃菜,等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热情地招呼着蒋姒吃菜,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妹子,你别嫌我多嘴八卦,你和你家那位是……如何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 蒋姒神情坦然,眉眼弥漫着温柔笑意,“我婆婆和我母亲是朋友,所以我们很小就订下了婚事,他对我很好。” “我曾经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是他让我对这个世界慢慢有了期待。” 她当时万念俱灰,对未来提不起任何热情,只感觉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她颓废、自我放逐、自我厌弃。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其实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是因为谢权,她才摈弃了偏激固执的想法,重新拾起对生活的热爱。 她过去,从来不觉得未来有什么不一样的,今天、明天乃至是未来,日复一日的过着同样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是因为谢权,她才发现,原来就算是枯燥单调的生活,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 “看得出来,你先生对你很好” 老板娘笑意温和。 她开店开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那种有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满身荤腥臭味的男人,她见太多了。 以前还有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想包养她,结果被她泼了盆洗菜水以后,就怀恨在心,故意挑事报复的恶臭男人。 谢先生和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不同,一看就身价不菲,器宇轩昂,难得他出身名门,还能够维持初心,夫妻和睦,如此恩爱。 “我这人虽然文化不太高,但是看人很准的,尤其是看男人” 她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太多了,她分辨得出来对方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谢先生性子淡漠,话少,看起来不好接触,但对自己的太太是真好,眉眼流露出来的温柔,是无法遮掩的,也演不出来。 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小举动,比起只会嘴上许诺,满嘴跑火车画大饼,可要好太多了。 上一回她就看出来了,那么多人坐在房间里,谢先生有意地让自己太太坐在最里边的位置,隔绝了旁人对他太太不必要的骚扰,席间,旁人喝了点酒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他却能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旁人两句,一边又很有耐心地替太太剔鱼刺、剥虾肉,照顾周全。 明明是在和旁人谈事情,却还能注意到自己太太的一举一动,太寒的东西,也不许她多吃。 男人嗓音清清冷冷的,语气却透着点温哄的意思:“生理期快到了,少吃点。” …… 谢先生和她这些年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气,也没有那种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后沾染上的恶臭习俗。 他像一位清雅矜贵的世家少爷,举手投足间,风度尽显,对旁人??x?是礼貌的,像一位绅士,只不过那种礼貌透着一股疏离,只有在面对他太太时,才有了人间烟火气。 会因为自己太太一点幼稚的举动而笑,那笑容是宠溺的,温柔又包容,应该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份似水柔情。 不过—— 老板娘羡慕归羡慕,却并不嫉妒。 她也有她的幸福,有她的心之所属。 她爱的人,在她心底,也不比谢先生差半分。 …… 这顿饭吃了很久,蒋姒和老板娘相谈甚欢。 老板娘当初受家境限制,没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正常上学,但是她并没有放弃自己,这些年,她考了大专,最近还在自考本科,不过店里忙了点,学习起来有点吃劲儿。 这家小店能办得这么红红火火,也全仰仗她嘴巴甜会说,生意头脑极好,当时霖县还没开发出农家乐这种形式的家庭式餐馆时,她就已经开了这家店,这些年看着积累下的人脉,加上不错的手艺,生意越来越好。 蒋姒很敬佩这样的女性,身处逆境,从不服输,凭着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的生活。 老板娘踌躇了一下,小心地问:“妹子,我上回给你的那酒你尝过了吗?你觉得味道如何?” 蒋姒回忆了一下口感,酸甜生津,仅是回想都觉得回甘无穷,她点点头,非常认可:“很好喝。” 闻言,老板娘惊喜不已,紧张不安地问:“那妹子…你觉得这酒作为品牌卖出去能成吗?” 她先前鲜少卖给别人喝,一来是因为来这里的大部分男性都是爱喝烈酒的,这酒只有随同而来的女性家属爱喝,不过酿造工序繁杂,她平常不太舍得拿出来卖给别人喝。 送给蒋姒也是因为真喜欢她,这样菩萨心肠的女孩子,能找到几个?帮助他们霖县奔波了这么久,她送点东西也理所应当,直到听他们聊起霖县想重新开始扶持旅游业的事,需要特色产品,她就想着要是能行,她这自家酿造的果酒或许也能成为一道特色? 蒋姒先是愣了一下,神色呆了呆。 老板娘愈发没底,“我这酒是自家酿的,味道比不得……” 蒋姒摇了摇头,笑道:“您酿的酒比我在市面上喝到的百分之八十的果酒都要好,我觉得您的提议很好,这酒的确是可以考虑作为霖县的招牌之一,推销出去。” 连她这种一贯不爱喝酒的人,都觉得很好喝,喝了还想再喝,可见味道之好。 男性不见得爱喝这种口感,但是女性一定会喜欢。 “不过——” 蒋姒顿了顿,复又说:“自家酿酒产量应该不高,大规模机械化研发的话,口感肯定会失真,不如自家酿造的口感好,我觉得不妨这样,以限量供应的形式将酒给推广出去,这样既能够打响霖县招牌,又不耽误赚钱。” “这样好”老板娘开心的不得了,“我就想着说能不能为霖县做点什么,刚好我家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就这酿酒法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到我爷爷那代,都是给大户人家酿酒的,只是到我爹手里就失传了。”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5节 小的时候,她还去帮爷爷酿过酒所以多少记得一点工序,其实有点可惜,那酿酒法子不全,她爹素来不爱干苦差事,所以干什么都拈轻怕重的,那法子传到他手里就缺损了。 蒋姒和老板娘聊了半天有关于酒的事,最后回去的时候,蒋姒肉眼可见地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 谢权见她这么高兴,眉梢微挑,轻声问道:“谢太太,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还记得上次老板娘送我的那瓶酒吗?” “嗯?”谢权心如明镜,却还是配合地回答,“酒怎么了?” “老板娘跟我说,她想把酒作为霖县特产推广出去,我觉得这样很好,所以这次直播,我打算连同老板娘家的酒,一并推销出去。” 她斗志昂扬,想到能凭自己的努力帮到他们,心里难免激动,还有点紧张,顿时感觉肩上压着的担子又更重了许多。 回去以后,蒋姒就闷头开始取经,先是看了两场直播,看完下来,取经倒没取到多少,背直播间的氛围煽动着,反而下单买了不少东西。 她诧异于直播带货的魅力,难怪如今的这么多人沉迷于此,主播舌灿莲花似的推销,不会像现实推销那样,让你烦不胜烦,反而被那种氛围带动着,不知不觉就被挑起了购物欲,控制不住地剁手。 这段时间,她在闷头背资料,一些关于霖县的过往还有产品的特点,卖货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她的任务是要帮助霖县走到公众面前。 她很认真地在背资料,本以为有背台词的功底,要背产品资料应该不难,后来真正实践以后才发现,跨行如隔山。 口条清晰不难,难得是调动观众情绪,她尝试了一下,对着镜子练习,不过总是容易瓢嘴。 一番试验下来,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谢权在一旁看资料,见她垂头丧气地轻轻叹气,将文件夹阖上,“谢太太,先休息会儿,不急在一时。” 蒋姒喝了口水后,踱步过去爬上了沙发,本能地窝进男人怀里,闷闷地说:“没想到原来当主播这么难,以前拍戏的时候,我也没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啊” “明天就要开播了,我有点紧张” 她也看过业内其他同行的直播,大方自然而且很有带动性,相比较之下,她的口条真的很烂了。 谢权摸了摸她额头,淡声道:“不用紧张,做不好也没关系” 蒋姒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心态放不平,她想着事关霖县的生计,不免心理负担会更重一点。 她叹气:“你都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当然不会理解我现在究竟有多紧张啦” 虽说没有人能生来什么都会做,但总有人第一次尝试就能将事情做得很好。 谢权就是这种人,好像生下来就是让人感到自惭形愧的。 “谢太太”谢权眉眼清淡含笑,“我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好。” 闻言,蒋姒终于打起了精神,撩起眼皮好奇地问:“你还能有做不好的事?” “嗯” 男人嗓音温沉地应了声,笑得淡然,眸色却格外深邃悠长,并未将话点透,也没有想要说清楚的意思。 她哭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的眼泪,总是能让他束手无策,举手投降。 第84章 直播 ◎风波(下)。◎ 直播当天, 蒋姒受邀过去当直播间嘉宾,主播和平台提前造势预热,只说直播间会空降一位特别嘉宾, 但没有提及名字, 没人知道神秘嘉宾是谁。 头部主播的直播间不缺热度, 加上临近平台大促,不少观众就蹲着直播间等优惠特价。 主播的商品单很齐全,头半场是正常促销,除开大牌产品以外, 还有少部分高额数码电子产品, 后半场腾出了时间留给了霖县, 为推广霖县而做准备。 蒋姒坐在化妆间休息时, 也在看直播, 这位主播是平台的当家主播, 也是直播带货界top级别的人物, 吸金能力极强。 几乎是一开播,直播间热度就蹭蹭往上涨, 很快就顶上了首页, 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数量不断在增加, 满屏都是眼花缭乱的特效, 以及各式各样有关于产品之类的问答。 主播舌灿莲花,介绍起产品来,一口气都不带停的,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对着镜子时磕磕巴巴的口条,她不由觉得羞愧。 好歹也是正经科班毕业的演员, 以前台词功底也是被人夸赞过的, 她入行拍了那么多年戏, 从来没用过配音,这回要办正经事了,反倒掉起了链子。 果然能做到top级别的人都很厉害,做起事来滴水不漏,面对一些刁钻的提问竟然还能稳得住心态,开着玩笑就轻轻将话题揭过去了。 蒋姒看着心生敬意,这可不是单纯的说上两句就可以了,观众难伺候得很,毕竟消费者就是祖宗、是上帝。 直播时间过半,主播说:“好了,今天的产品就到这里,接下来要为大家介绍一位特别嘉宾,偷偷跟大家透露一句,是大家很久未见的老朋友哦” [谁啊谁啊?之前就说有嘉宾助阵] [老朋友?不会是xxx吧?] [不可能是xxx,虽然我也很喜欢xxx和主播,但是xxx今天在录节目吧,不可能来] …… “蒋老师,这边可以了,我们先过去吧” 工作人员过来叫蒋姒,蒋姒起身,跟着到了直播录制的地方,随后,工作人员又跟主播打了个手势。 主播会意,笑着说:“不卖关子了,嘉宾小姐姐已经候场很久了,让我们有请——” “长华郡主,我们的蒋老师!” 话音才落,弹幕先是停滞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剧烈翻滚。 [真的是蒋老师!!] [我x!这都多久了!蒋老师终于舍得露面了!] [啊啊我要发疯了] …… 蒋??x?姒退圈也大半年了,面对镜头时,起初还有点拘谨,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能看到直播间翻滚的弹幕,观众有很多的问题。 大部分都是在追问她以后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演戏了,还有退圈以后打算干什么的。 蒋姒挑着几个问题回答:“是的,以后我不会再拍戏了。” “退圈的这段时间,我停下了脚步到处走走看看,见识了很多从未见过的风景,顺带……”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笑着说:“解决了一下人生大事。” [呜呜为什么不拍戏了] [风华我已经看了三遍了,至今没找到能超越长华郡主的角色,长华郡主为什么不是女一啊!] 醉梦风华结局的时候,还冲上了一回热搜,大部分是表示对剧播完的不舍,还有小部分是认为剧情不合理。 长华郡主分明可以作为女一来写,写成大女主戏份正合适,不过长华郡主是反派设定,作为主角来写,整部剧的基调都会变。 当时评论两极分化,围绕着新帝到底是爱圣女还是爱姐姐,以及太傅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长华郡主这两点,展开了激烈讨论。 有说太傅没爱过郡主的,毕竟他后期背叛了郡主,也是他算计,推着郡主去死的。 也有人说太傅深爱郡主,不然郡主死后,太傅怎么会带走郡主的遗体?还辞官回了老家,将她埋在自家的祖坟,立了吾妻之碑,甚至还在墓前建了一座小木屋。 每年郡主的生辰死忌,都能在墓前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他为她扫墓除草,每日会摘最鲜艳好看的花放在墓前。 就这么一日界一日地在墓前守着,春去夏来,秋收冬藏,厚厚的白雪覆盖了那座孤零零的坟,男人撑着伞,握着伞柄的手瘦削修长,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咳嗽。 仿佛他也已经油尽灯枯,一副将死之相。 至于新帝…… 新帝对郡主的诸多偏爱,已经压过了对女主的关心,就是在结局的时候,新帝和圣女的结局也属于开放式结局,没有明确表明两人在一起了。 长华郡主死后,看似尘埃落定,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可是在新月高悬的夜晚,新帝的身影总会出现在那座华丽却空落孤寂的宫殿,仿佛他的阿姐还活着,倚着桌前,对镜梳妆,依旧是那样,漂亮的不可方物。 仿佛还能听见她娇笑婉转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地唤他的名字。 长华郡主的名讳,在这深宫之中是一道忌讳。 无人敢提。 新帝日日宿在阿姐的寝殿,借着残留的那点余温抚慰自己,麻痹自己的神经。 圣女也得以摆脱宿命,邪祟已除,她终于可以从那禁锢着她的深渊离开,终于可以走出皇城,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新帝和圣女的最后一幕就是道别,新帝立于城墙后,远远注视着那架马车渐行渐远,圣女撩起了帘子,远远地朝着城墙上方望去,纵使相隔甚远,她也知道那人在看着她。 她需要自由,帝后却是最没自由的。 她被束缚了这么多年,如今只想去过自己的生活。 联想到现实里几位演员错综复杂的纠葛,反倒加重了虐感,郡主的死,妖女得以伏法,这对天下人而言是大快人心,可对他们而言,却是此生都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剧中所有cp都没好结局,不管是磕官配的还是磕□□的,都没能得到善终,反而留下了诸多的意难平,导致原本的高评分也往下降了0.1。 …… 网上关于剧的争议一直居高不下,直到现在都还时不时有人会拉出来做盘点,be美学带来的后劲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加上蒋姒剧还在播出期间就宣布退圈,这更让观众意难平,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露面,自然热情高涨。 弹幕还有人在追问。 [人生大事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蒋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说:“暂时保密。” “今天的主场不是我,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接下来的产品” 主播也反应很快地将话题接过去,下半场是扶贫专场,也是他们一早就确定好的,先帮助霖县的果农们将果蔬作物推销出去,尽可能减免损失,其次再来推广霖县的茶和酒? 主播说:“霖县依山傍水,是一座景色秀丽的小山城,霖县出产的果蔬作物,味道相当好,尤其是我们市面上很有名的霖县脐橙,汁多皮薄,果肉鲜嫩,我们直播间应该有人买过吧?” 弹幕立刻有人回馈。 [买过,之前在一个小主播的直播间买过一箱,味道特别好,比先前狂吹的某地脐橙好吃多了,就是不知道为啥没人买] [霖县脐橙真的不错,还有耙耙柑和草莓,草莓真的又红又大,跟我手掌一样大,我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那么大的草莓] [霖县水果真的可以,卖得挺便宜的] …… 直播间弹幕里有吃过霖县水果的观众,纷纷现身说法。 主播也解释了一下:“今天特地留了后半场时间介绍霖县的产品,其实是因为去年的雪灾,导致霖县许多果蔬产品没能够及时运往各地,损失极大,所以今天,宝宝们有福了,所有果蔬都会以最实惠的价格售出。”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6节 “先拍先得,当然大家量力而行,有需要的话可以买。” “路途比较远的宝宝,我也不建议拍,水果运输过程中容易损坏变质,如果花了钱,结果收到的水果是坏掉的,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主播再三提倡,虽然他们准备的水果都是耐检的,但运输颠簸,路途太远的话,也有可能在路上坏掉,何况现在已经开春了,天气慢慢回温,水果这种东西更容易闷坏。 直播间接连上了几条链接,都是霖县相对出名的水果。 主播cue流程,蒋姒也慢慢放松下来,渐入佳境。 她基本上能够很耐心地回答弹幕里的问题,并且配合主播,将霖县的产品介绍清楚。 在场只有她是真的去过霖县的,所以只有她最清楚霖县的风土人情究竟如何。 她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帮助霖县清除库存,最重要地是为开发旅游业打下基础。 弹幕有人问起了霖县在哪儿。 蒋姒恰好瞥见这个问题,笑着回答:“霖县位置偏南,早年间制造业很发达,不过因为霖县土地肥沃,山清水秀,所以更适宜发展养殖业,其实比起水果,霖县更为有名的是茶叶,以前家家户户都有茶园,还有一座茶山,如果大家有时间去霖县逛逛的话,可以考虑去茶山看看,亲自体验一下摘茶制茶的过程。” …… 弹幕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几乎是有问必答。 事实证明,头部主播的带货能力是很强的,原本对霖县人民来说还是一块心病的果蔬产品,半个小时内就几乎销售一空了。 为了减少浪费,他们事先还商量了一下,挑选了品质最好的果蔬,没想到才上线一会儿,库存就已经快清空了。 工作人员用提板写了通知他们的时候,蒋姒还愣了一下,惊讶不已。 这就是头部主播的能力吗?这么恐怖。 她顺理成章地带出了霖县的茶叶,事先做过调查,也了解过产品背景,所以介绍起来也没有任何难处,侃侃而谈,聊的极为轻松畅快,完全没有出现头天夜里卡壳秃噜嘴的问题。 茶叶备份不多,毕竟爱喝茶的还是少数,而且今天直播的重点本意也不是卖茶,而是介绍仅限。 茶叶卖完以后,蒋姒就推出去了老板娘家的果酒。 果酒贴了标上了牌,也是注册了商标经过了检验的,只是先前老板娘很少推出来卖,只有少部分跟她相熟的人知道有这么一款自酿的果酒。 蒋姒介绍起果酒的时候,更加卖力,作为在场唯一品尝过果酒味道的人,她描述起来也是尽可能公正贴切,她真诚地说:“虽然是酒,但实际上酒精含量很低的,喝起来的口感更像是果汁,很适合想尝试一下酒,但又不喜欢酒精味道的人。” “我自己也很爱这款果酒的口感,不过……” “酒精含量低,不代表不会喝醉哦” 她自己就是因为酒的味道很好,不知不觉喝多了,结果第二天头疼得厉害。 蒋姒认真地劝诫道:“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大家喝的时候,一定要适量而止。” 她这么努力,弹幕却在哈哈大笑。 [蒋老师你认真介绍的样子真的好像我小时候在老师面前背书背不出的模样] [不准笑了!我们蒋老师卖酒容易吗!] [看得出来蒋老师真的很爱这款果酒了,介绍的时候五官都在用力!买!都给我买起来!] [知道了,蒋老师我们都很乖的(乖乖坐好)] 蒋姒看了眼弹幕,被取笑了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努力地在帮助主播推广酒,介绍霖县的风土人情。 …… “谢总,请签字。??x?” 沈特助拿了文件过来,无意间听见手机里传出来一道温柔的女人声音。 他觑了眼,正在直播中的女人容色美艳,看似落落大方,可鸦色黑发里露出的那抹嫣红,又暴露了她此刻的羞赫和拘谨。 弹幕都在笑,笑她剧里剧外的反差竟然这么大。 [我原本还以为蒋老师是那种特别飒的性感女郎,结果这么可爱的嘛!] [表面风情万种的大姐姐,其实是朵温婉待放,任人予取予求的含羞草,谁懂!] [达咩!禁止瑟瑟!不要瑟瑟] …… “瑟瑟” 谢权抬眸,“是什么?” 这可为难到沈特助了,他专业过硬,解决任何疑难杂症都游刃有余。 沈特助沉吟了半晌,“可能是指声音吧,禁止发言,不要说话之类的。” 谢权叩着指尖,淡淡嗯了声。 恰好这时,手机里也传来了女人疑惑的嗓音,显然是也注意到了这句话。 她长期与世隔绝,不怎么爱上网冲浪,自然不太懂时下的一些流行用语。 蒋姒注意到起初还只是一个人在刷,但后来很多人都在刷同一条弹幕。 只是弹幕刷新飞快,前边的人发了什么,她没看到,只看到一条“不可以瑟瑟”。 她好奇地问一旁的人:“不可以瑟瑟是什么意思?” 主播被她问得一时语噎,用力咳嗽了两声道:“蒋老师,你平常应该很少上网吧?” “嗯”蒋姒点头,“我平常比较忙,很少有时间上网,以前忙着拍戏,现在忙着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以前就不怎么喜欢刷微博,后来签约恒星以后,叶青希望她能够偶尔上线经营一下账号,才沉沦了一段时间。 如今她忙着舞团的事,晚上又要学法语、学经营,几乎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更遑论有时间去上网冲浪。 主播也扛不住大美人近距离的颜值攻击,明明生了一张明艳风情的脸,偏生性格如稚子般纯真无邪,还透着点若有似无的懵懂。 他咽了咽唾沫,不太好意思明说,只好岔开话题:“忙点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弹幕无情嘲笑 [第一次见到主播哑口无言] [笑死,这要怎么解释啊] [叫你们不要ghs,ghs蒋老师又看不懂] …… 蒋姒的确一知半解,她求助一旁的工作人员,最后还是小助理上前来跟她耳语了两句,她才知道那句弹幕是什么意思。 幸好良好的职业素养,敦促着她,才不至于在直播间失态,不过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她闭口不言,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了,偶尔看到弹幕一些陌生时兴的用语,也不敢再问。 她坐在一旁听着主播介绍,偶尔会配合地给一点回应,这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跟她往常浓艳强势的荧幕形象相差甚远。 坐得时间久了,小助理给她送了保温杯过来,她随意地拨了一下披肩的长卷发,露出笔直优越的肩颈线,捧着水杯喝水的模样,慵懒着带着点随性,看起来风情又迷人。 注意力逐渐偏移的直播间观众,忽然被这一幕美人饮水秒到,迅速录屏截图。 不到十分钟,直播间的热度忽然开始暴增,闻风赶来的网友越来越多。 主播还有点纳闷,他看了眼自己的助理,助理用提板提示:“看热搜。” 热搜? 蒋姒也注意到了提示,她不解地微微蹙了下眉。 主播已经眼疾手快地用手机搜起了微博,热搜榜单前五几乎都被蒋姒承包了。 #蒋姒喝水# #蒋姒 反差萌# #蒋姒 瑟瑟是什么意思#的热搜一骑绝尘,力压群雄,稳稳压在第一的位置。 评论区热闹非凡。 [蒋老师,实在不行换个好点的手机吧,都5g时代了,你还在用2g上网] [哈哈哈你们注意到主播表情没有?欲言又止.jpg] [对叭起,长华郡主是我对蒋老师最大的误解,原以为是个御姐,结果…蒋老师这么乖得嘛] …… 蒋姒一连占了几个热搜,热度之高,叫人望尘莫及。 评论区齐刷刷嘲笑她与世隔绝,退圈以后就成了山顶洞人,但偶尔也有那么几条不太和谐的评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不是说退圈了吗?怎么又舔着脸出来捞钱?] [艹了半年人淡如菊的人设,现在按捺不住跳出来圈钱了] [下海直播和拍戏怎么能一样呢?有些人就是想骗傻子赚粉丝钱啦!虐粉提纯真有一套,不愧是你啊,卖惨公主!] [不拍戏了去乞讨,不当演员了去当网络乞丐,卖惨公主脸可真大呢!] 第85章 生于 ◎舆论。(网评多)◎ 蒋姒下海直播捞钱, 起初还只是那么一两条评论冒出来,很快就被淹没评论里,无人在意。 但很快, 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到了深夜, 风向完全转变。 [我怎么记得这姐几个月前才说要退圈来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自打脸吧,合着退圈就是指从大荧幕换到小荧幕,转头就下海直播圈钱, 真有你的] [现在直播多赚钱啊, 又不用风吹日晒, 坐在家里就可以数钞票, 不比在风餐露宿在外拍戏轻松?当乞丐可比当演员轻松了, 什么都不会, 手一伸也有人大把大把送钱] [现在演员不想着怎么做好本职工作, 只想着捞偏门挣快钱,恶心不恶心啊] [楼上,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卖惨公主不也得为钱折腰] …… 骂的评论越来越多, 深夜忽然升起了热度, #蒋姒卖惨#竟然也爬到了热搜榜的尾巴。 还没睡的吃瓜网友看到标题一脸懵点进去,一些并不知道始末,只看到博主片面截图带节奏的煽动性言论后, 迫不及待地参与其中,跟风嘲讽起了蒋姒。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7节 双面人, 阴阳脸。 人前一套, 背后一套。 [(呕吐)蒋姒退圈的时候, 我还真切难过了一把,当时剧都还没播完,我正对长华郡主上头着,她就退了,一直意难平来着,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就迫不及待跳出来圈钱] [这吃相真的有够难看,她是不是退圈以后过得不好,发现缺了收入,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所以跑出来下海直播了?] [明星赚的钱不是很多吗?还缺钱啊?我看她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同行下海直播赚的钵满盆满,自己也想试试吧,谁会嫌钱多啊] …… 黑粉嘲讽蒋姒为了赚钱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前脚说要退圈,淡出公众视野,下一秒就自己打自己脸,巴巴跑回来直播卖货。 因为是凌晨两点多上的热搜,所以一开始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等话题发酵到第二天早上,原本排在热搜榜单尾巴的标题竟然蹭蹭往上窜,一跃窜到了热搜榜第二的位置。 更为讽刺地是热搜第一也是蒋姒,#蒋姒反差萌#和#蒋姒卖惨#,两个话题并驾齐驱,一下就把蒋姒的热度给带起来了。 跟风骂的人很多,大多数人是因为对蒋姒自己打自己脸的举动感到很失望。 更有甚者说:“我宁愿她是死了,而不是跳出来骗钱。” 这也不能怪网友反应大,近几年直播行业风生水起,起初还只是小部分人闷声赚大钱,后来一下冲到了赚钱行业的前列,成为了先驱者,不少人便蠢蠢欲动想下海试试。 最开始还只有那么一两个不怎么红的小明星跟着下海搞起了直播带货的生意,结果带货效果意外地不错,赚的钱也远远超过了他们累死累活求爷爷告奶奶才求来的资源机会。 赚钱容易而且还是暴利,这一下就勾起了不少艺人的贪欲,局面从零星的几家明星下海当主播,很快就演变成了百家齐放,无论咖大咖小,都开始打起了直播卖货的主意。 卖货就卖货吧,粉丝也不介意,只当多个渠道能更近距离看到自家正主。 但是直播这个行业浑水摸鱼的多,水深又混浊,网友对明星艺人开直播卖货丧失了一开始的新鲜感以后,慢慢回过味来了,本来成本价很低的东西,被艺人反手一卖就是高价。 自称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到手以后发现就是个山寨假货。 明星卖假货的不是个例,时间一久了,这种事情越来越多,更糟糕的是有些明星直播间买的东西连退都退不掉,毫无保障力度。 隔行如隔山也是有道理的,明星选品不好,大多都是跟风,也不会纡尊降贵真的为了自己的粉丝去和品牌方谈价,更可恨地是利用粉丝信任,售假贩假,拿粉丝当大冤种宰。 这几年因为直播行业的群魔乱舞,种种的不规范操作和负面新闻层出不穷,导致网友从原本的满心开怀,但现在听见某某开始下场直播带货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满满的嫌恶,不约而同地萌生出一种“哦,原来她/他也不过如此的”想法来。 事实证明明星??x?和粉丝太过近距离的接触,反倒让艺人那层光环变得更加黯淡了,因为某个角色或者某档综艺节目而萌生的好感,也能被瞬间掐死在摇篮里。 蒋姒不过是正好踩在了这条警戒线上,大家原本是因为角色而对她萌生了好感,加上退圈时遭遇的种种非议。 大家打从心里替她不值得,因为一些似是而非,毫无实质性证据的爆料,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退出这个行业。 加上因为剧还在热播中,对角色的喜爱,和对剧中角色的意难平,影射到现实里蒋姒的亲身经历,今天能捧你上云端,明天就能踩你入尘泥,网友不由得对她的怜悯和同情就更多了。 她刚退圈的那两个月里,她的忠实粉丝做了她过往角色的集锦,网友惊奇地发现,虽然是差不多类型的角色,都是无脑恶毒的反派女配,但她的演技却从青涩到逐渐拿捏,一直在进步,从未有过半刻停歇。 多年累积,厚积薄发,这才有了最后的长华郡主。 长华郡主是她的高光角色,但却不是她从业生涯里的高光,她最厉害的是大学期间,和同学排演的舞台剧。 有同校同学放出了这段录像,年月久远,画质模糊了点,但不妨碍能看清舞台里的人。 当时排演的是舞台剧《梁祝》,她不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而是女扮男装的梁山伯,台词清晰,落地可闻,即使隔着人山人海,仿佛也能随着台词情绪的递进,看清她脸上的生动表情。 最后,化蝶双生的那一幕,伴随着舞台特效和布景,不可谓不震撼,越是老调重弹的经典作品,反而越难让台下观众产生共鸣,因为缺乏了新鲜感,对故事走向和脉络太过清楚了,反而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若不是共情能力强,感染力强,台下观众是很难跟随表演者慢慢身临其境,进入到那个状态里的。 《梁祝》的故事大差不差,但是那一届的剧本是由蒋姒编写的,故事情节被稍微改动了一下,登书院互生情愫那段,增了很多无伤大雅的小点子,使得舞台表演效果更加好,台下观众看着也会随着剧情进展而会心一笑。 她反串男角,和另一名女同学,共同出演了这出千古绝唱。 更为难得地她还学会了越剧唱腔,中间那段改编的见英台,唱得婉转多情,能够感受到克制又含蓄的绵绵情意。 放出这段罕见录像的人就是当时和蒋姒同台表演的另一名女同学,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进入娱乐圈,而是转行做起了电视台编导,见到蒋姒退圈,一下被勾出了过往记忆,有感而发。 她不止放出了这段录像,还发了一条长微博。 长微博中说:“其实我对蒋同学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次舞台剧合作,当时说要跟她一起演出的时候,我还挺不乐意的。蒋同学那会儿,性格很酷,看着不太好相处,加上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我对她自然就产生了偏见。我俩舞台剧刚开始排练的时候,蒋同学还是那样淡淡的,话很少,除了排练以外,私底下是一句话都不爱跟人说。不过……” “后来我发现蒋同学是一位面冷心热的人,我记得那天我们排练特别晚,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在洗手间耽搁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发现人都走了,只有蒋同学在收拾东西。尴尬地是我们也不熟,面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我拿着包就急匆匆走了,走到门口才发现外边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但是蒋同学带了。” “本来除了排练以外,我和蒋同学也没什么交情,不好共伞借一段路之类的,我就给室友打电话,让她们给我送把伞,那天很不巧地是室友们都有事,没人在寝室,自然也没人给我送伞,正想着要淋雨跑回去的时候,蒋同学把她的伞给我了。” “我当时愣了一下问她,为什么把伞给我,蒋同学真的很可爱,她态度冷冷的,但是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觉得我更需要这把伞。” “蒋同学真的很细心,我们排练了五个小时,没有人发现我身体不舒服,只有她看出来了。不知道她那会儿,是不是因为看出了我对她的一点抗拒,所以没有和我共伞,而是把伞让给我以后,自己戴着卫衣帽子走了。” “后来,我就开始慢慢关注蒋同学。我发现她根本不像学校和网上说的那么过分,她真的很好,不爱说话是因为大多数接触她的人或多或少都戴着一点有色眼镜,她不喜欢虚伪地去迎合别人而已。她的表演功底很强的,专业课一直是第一,台词老师也夸过她,说她是少见地台词功底那么好的学生。” “为了那出舞台剧,她练习了很久的越剧和舞蹈,最后那出化蝶双生的舞蹈就是她想的,剧本也是她改的,为了一出校园舞台剧都能这么用心的人,更不用说是拍戏了,这些年,她的戏我几乎都看了,她的进步很大,比起在学校要更加娴熟。” “当时了解她的人,包括我这个对她曾经抱着很大误解的人都觉得她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肯定能在演艺界博得头筹,可惜当时还是太年轻,毕业以后,才知道这个圈子只是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这个圈子新旧交迭,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失去一位‘演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作为曾经的见证者,我觉得很可惜也很痛心,看到一位闪闪发光的少女从满腔热情到黯然退场,热情被浇灭,理想被粉碎。” “一腔热血浮浮沉沉,最终还是淹没在了滚滚长河里,泯然于众人。” …… 有圈内人士出来帮着说话,加上有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大部分网友对蒋姒退圈的事是感到惋惜的。 风华她虽然不是女一,仅是女配角,也无法掩盖住她的“风华”。 “风华”是长华郡主的“华”,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演艺圈欠她一个女主角,也愧对一位好演员的付出。 没人在意先前有关她的负面绯闻,反倒最先跳出来爆料的营销号还被痛骂了一顿。 骂他们营销号不做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干瞎编料带节奏,该曝光的毒虫脏鼠不曝光,毫无证据的东西,振振有词地拿出来污蔑一位女演员。 连带着被恒星起诉的黑粉头子,也被骂的狗血淋头。 在正常人看来,蒋姒也没做错什么。 但是这些年来,围绕在她身上的恶臭话题只增不减,从身材羞辱到恶意揣测,跟“性”有关的话题,好像格外有趣似的,能引起大把人的共鸣,给女演员披上一层桃色外衣,毁掉她的名节和清誉,似乎是他们最为之开怀的取乐方式。 他们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地利用这种手段,攻击一位并未犯过错误的女演员。 在此之前,她只是埋头拍戏,一不营销,二不炒作。 连圈内很多和蒋姒合作过的演员和导演都在她退圈以后,纷纷冒出来表态,对她不打算继续拍戏的举动表示惋惜。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她是一位好演员,很敬业也很认真。” 每天泡在剧组,两点一线,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也没有乌七八糟的丑事。 是的,她是一位好演员。 在她没有选择退出之前。 这个浅显易见的事实,却从未有人提起。 …… 跟风而起,趁势而上。 生于舆论,毁于舆论。 …… 最初对蒋姒退圈的事,有多可惜。 现在对她下海直播的事,就有多痛心。 不是痛心明星艺人的自甘堕落,而是痛心自己的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没能得到合理的回报就算了,反而还被无情辜负。 [从明星到主播,这得多自甘下贱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来啊,为了钱连脸皮都不要,我真替自己曾经眼瞎因为喜欢长华郡主而对她改观的自己] [真的好笑,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心疼艺人,他们的下限有多低,你远远想不到,上一秒,你还在为她遭受了不必要的攻击选择退出而难过,下一秒,她就原地复活,给你来上一句“宝,赶紧下单吧,先到先得”,她是真没拿你当外人啊,这不拿你当atm机使吗?] [表面上一口一个宝贝叫得亲热,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笑你白痴呢!她是怎么好意思买热搜的啊!自己脸不疼吗?一会儿一个样,真当互联网没记忆?去年说退圈闹得风风火火,满互联网怀念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登上极乐了,结果一看,人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现在都跳出来讨钱,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悼念她吗?] [楼上一针见血,前段时间我朋友圈都在转发她的事,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我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以为??x?是一位什么了不得的盖世好演员被淹没了,跑去一搜……这姐有过什么很出名的作品吗?三金拿过哪一金?前些年xxx影后宣布息影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人为她鸣不平啊,同样是女性,怎么还有差别待遇呢?] [嗯……你们竟然不知道这位“卖惨公主”的著作吗?成名曲有“打一巴掌就打你一巴掌,还要看日子吗?”其次就是“我有一个好爸爸,扶我直上三千里”。哦,对了,最出名的几场遗世之作都是踩着另一位女演员传播出来的,要不我说吃女性红利还是她会吃呢,营销女王非她莫属,这不一出来就掀起了血雨腥风吗?] [要退就退干净点,别时不时跳出来膈应人,放着正经演员不做,非要伸手当乞丐,恶心!] 话题广场截图阴阳怪气嘲讽的那条微博下,跟风骂的人多了,沉浸在封闭自我的负面情绪里,反倒忽略了最重要也最浅显的事,更无人在意事实真相是什么。 …… 但是很快,就有破局的评论冒了出来。 [带节奏的人可以去死了吗?你看过完整直播了吗?张嘴就来?下海圈钱,给人扣帽子扣的挺溜啊,不好意思噶,这钱我出的心甘情愿,用不着她费尽心机地来骗我兜里那三瓜两子] [我真服了你们了,听风就是雨,脖子上长的是个摆件啊?不会思考还不会看吗?什么都不清楚,来龙去脉一概不知,张嘴就骂,果然,每天都能在互联网见识物种多样性] [当带货主播就是自甘下贱了?你是干哪行的这么牛气哄哄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凭本事吃饭,怎么就丢人?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第86章 摄人 ◎心魂。◎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并未影响到他们庆功的情绪,打了胜仗,公司特地出钱让他们举办庆功宴, 庆祝这次收获颇丰的直播第一仗。 “感谢你们, 帮我们霖县解决了难题。” 杨书记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庆功宴, 他们首次直播旗开得胜,先前堆积成山已经成为了他们霖县心病的果蔬库存,如今几乎销售一空,不止避免了造成进一步损失, 还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益。 他举着酒杯, 眼眶湿润, 霖县这几年发展很不容易, 从一座贫困的小山城慢慢发展到现在, 差一点又因为去年那场自然灾害被拖回原地, 要不是他们及时伸出援手, 帮助他们将果蔬利用网络直播的方式推销出去,恐怕那些果蔬作物都要烂在仓库里了。 身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激动, 我们的事还没办完, 要哭等庆祝完了再哭也不迟。” 运营那边已经给出了确切的数字, 他们那场直播, 抛开上半场的收益,下半场的净收益也达到了两千万,这两千万要抛开水果收益, 最出乎意料地是霖县的茶叶和果酒也卖得不错,不过备份太少了。 现在各大搜索引擎, 霖县的关注度都在往上涨, 光是蓝鲸科技那边给出的数据来看, 霖县的搜索度高达百万,意味着昨晚的直播不止给霖县带来了确切的收益,还带来了极大的关注度,这对他们想重新开展霖县旅游业,是有很大效用的。 直播带来的效益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好,所以才有了这场庆功宴,这会儿,因为数据公布后,整场喧嚣几乎达到了最为鼎沸的高/潮。 大家欢呼雀跃,主播拍了拍手掌说:“各位,我们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蒋老师啊!” “要不是蒋老师贡献了诸多名场面,我们的直播间也不会被推上热搜,更不会有这么多人源源不断地涌入直播间观看,所以——” “论功行赏,蒋老师得算头号功臣吧!” 主播嘴皮子溜得很,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几乎将功劳都推到了蒋姒身上。 被点到名字的时候,蒋姒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低头回信息,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抬头。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8节 一群人齐刷刷回头,她被迫迎着众人的目光起身笑了下,“能有这个成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第一次参与直播,手忙脚乱的,离不开大家的帮忙,谢谢大家的包容,也谢谢大家为霖县这么尽心尽力。” 她这番话就说得很官方,偏偏神情真挚,叫人生不出一丝不虞。 一场直播后边需要的人不少,运营部和后勤部的员工都来了,乌泱泱一群人,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 话音一落,便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前边,小助理跑过来提醒主播说:“老板,大老板好像要过来。” 主播诧异:“你确定?” 蜉蝣文化幕后的大老板,他起初也没见过,直到爬到这个位置后,前不久侥幸见了一次。 大老板比他预想中的要年轻多了,根本看不出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商业精英,更像是一位儒雅贵公子,就连身旁跟着的那位助理,都比他们蜉蝣明面上那位老总长得更加赏心悦目。 大老板的心思很难猜,轻易不露面,也几乎不插手蜉蝣内部的事宜,最近忽然派发了一个任务下来,希望他们能够做一次扶贫专场,为一座小山城做好宣传。 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只以为是大老板希望他们能够改变企业名声,借此树立起好形象。 这会儿,听到说大老板要过来,他错愕之际,忙确定消息是否属实。 小助理点头,“千真万确,大老板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老总说大老板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不需要兴师动众,但老总偷偷给我递了消息,他的意思是让我们注意一点,提前把控一下场面,别搞得太失控,毕竟大老板过来肯定是有视察的意思在里边的,老总让我们别在大老板面前掉链子。” 主播若有所思,“怎么个意思?微服私访?还不让我们透露身份?” “差不多”小助理压低了声,“我估摸着应当是大老板那边有什么重要的商业项目和霖县有关吧,不然没必要这么上心,反正我们小心端量着点。” …… 屋内员工窃窃私语的,不时有人偷看蒋姒,大多数都是善意的,因为喜欢所以克制,不敢唐突了偶像,让她觉得不自在。 这次庆功宴来的人不止杨书记,还有他们想重点培养的两名主播,一男一女,打算让他们取取经,好好学习一下,老板娘也跟着过来了。 满场都是人,她没几个认识的,不过也不觉得拘谨,跟谁都能笑吟吟地聊上几句,这会儿,她举着酒杯凑到蒋姒身边,发自真心地说:“谢谢你啊,妹子,这次要不是你,我们霖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有我那酒……也亏得你那么卖力宣传,今天打电话过来问我的客户不少呢,想跟我预订酒。” “不过,我都没答应。” 虽说以前她这酒销量就不错,不过她不舍得拿出来,也极少推销,因此只有很少的女客户知道她这有口感极好的果酒。 经过蒋姒他们这么一推销,不少人知道了这种酒,今天她接了十几个农家乐老客户的电话,都是来问她,那酒是不是就是她店里卖的那种,有好奇味道的,想跟她预订两箱回去试试,甚至还有当地的经销商找过来,说是想和她合作,帮她代理这款酒的。 但是她都没答应,一来,这酒产量真的低,备份不够。 酿酒本来就不容易,她也不希望为了点蝇头小利砸了自家传承多年的老招牌,二来,她本身就是想将这酒也打造成霖县特产之一的。 毕竟她酿的果酒用的是霖县种出来的果子才酿造而成的,这酿酒法子也是他们霖县上一代人传下来的,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酿酒古法。 要作为霖县特产酒推广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今在霖县政府的帮助下,她已经注册了商标,成立了霖县小众果酒品牌,拿到了经营许可证也通过了食品安全检验,随时都可以批量生产,对外销售。 只是,她并不打算给人代理自己的品牌。 老板娘说:“那憨子打算督促建厂的事了,以前为了求生存,都是靠着吸引其他企业入驻霖县的手段,勉强带动当地的经济,最近经过谢先生的点拨以后,他跟我说,他深思熟虑想了很久,想着也是该成立霖县自己的食品工厂了,做霖县自己的产品,也远比受制于人强。” “我想着,等厂子起来,就将我这酒和霖县的特色产品一起销售。” “这样也好” 蒋姒也很赞??x?同她的做法,她并不是想利用酒赚钱,她就是想总这酒增加一点霖县的吸引力,当然了,分销出去忽然有助于推开市场,打响品牌,但是随处可买的东西,别人又何必千里迢迢特地跑到霖县来呢? 霖县的茶和酒,至少要抓住一样成为霖县的特色。 老板娘笑着:“也得亏谢先生帮忙,要不然他也没这么快决定建厂,霖县可调动的资金其实不多,几次开会也没个结果,一半赞成,一半觉得太冒险了,这项目就被搁置了,要不是你先生派人过来洽谈合作开厂,分摊了一半的压力,缓解了资金紧张,他们也不会同意。” 蒋姒微微挑眉,难怪最近时不时会听见杨书记和谢权打电话,她还以为他们是为了直播的事,原来是有更加重要的合作洽谈。 老板娘朝着她挤了下眼睛说:“不过,归根究底,还是托了你的福,你才是我们霖县的大恩人,我看得出来,谢先生是因为你,才愿意帮扶霖县一把。” 她深知那位谢先生虽然看起来清冷儒雅,可实际上并不好相处,大多数时候,对旁人情绪都很淡,他能不厌其烦地听自家那口子絮叨霖县的事,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蒋姒。 蒋姒想帮他们,他爱屋及乌。 不然他大可不必做到这步的,以他的能力来说,根本没有必要跑到相隔千里的小山城办厂。 “对了”老板娘忽地想起来,“这个给你。” 老板娘将一封红色的请柬递过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我们就快结婚了,要是有时间,希望你和谢先生也能来参加。” 这段日子,许是看到了谢先生和蒋姒的相濡以沫,一直梗着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杨书记,在某天夜里,鼓起了勇气,拿着一束玫瑰花和一枚戒指跑到了店里来,也不顾店里当时还有客人在,涨红着脸走到她面前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阵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要跑过来干架。 还好在她店里吃饭的人都是熟客,也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那样,直来直往的,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待她一直很好,做什么都想着她。 她等了那么久,就是等他主动开口。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她答应了,两家知根知底,没什么好啰嗦磨蹭的,所以婚宴日期也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就是这宾客名单,他们犹豫了好半晌,杨书记不太好意思邀请蒋姒和谢权。 他觉着自己就是结个婚,麻烦别人不太好意思。 老板娘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对蒋姒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她喜欢蒋姒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女孩子,故而思来想去,还是将请柬一并拿了过来。 …… 蒋姒并不对此感到惊讶,去霖县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差将事情落定下来,如今见两人修成正果,她这个旁观者也很开心,真诚地笑着祝福道:“会的,我们一定会到场的,也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借你吉言。” …… 蒋姒好歹也是办过了两场婚礼的人,对婚礼流程很清楚,老板娘有些拿不准的地方,都拎出来询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不过由于杨书记的工作性质问题,婚礼不能够办得太招摇张扬,就连宴请的宾客酒席都有严格的限制。 得知他们还没去看过婚纱,蒋姒很热心:“要不然我送你一套婚纱吧,就当是提前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老板娘急忙拒绝:“这怎么使得” “怎么不行?既然都要合作办厂了,那以后就是合作伙伴,关系自然要比常人更亲密一点。” 蒋姒说话之际,面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那人被同事推推搡搡的,几人商量了好久,最终她被推上了前,期期艾艾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蒋老师,我可以跟您合照吗?其…其实我们都是您的粉丝,风华我们都看了,我真的很喜欢长华郡主。” “可以啊” 蒋姒笑意温柔,并不介意她忽然窜过来。 得到允许,她立刻打开了手机站在蒋姒身边拍照。 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便蠢蠢欲动地往前,最后一群人过来,要签名的要签名,要拍照的酒拍照,全程,蒋姒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她很好脾气地配合着每一个人。 …… 蜉蝣老总陪同着这位过于年轻的大老板过来参加庆功宴,起初接到大老板助理的电话时,他还吓了一跳。 大老板向来不管蜉蝣的事,这回反常地让他们利用所有资源热度做扶贫专场,这回又主动说要来参加庆功宴。 他试着从沈特助嘴里打探消息,沈特助倒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谢总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没其他意思,你不必紧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也别声张,以免影响了他们庆祝的心情。” 得,这是打算明察暗访了。 蜉蝣老总虽说没声张,但还是提前跟主播打了声招呼,以免他们玩得太嗨,冲撞了贵客。 一行人,才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边喧嚣吵闹的声音。 推门进去时,看到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大家不约而同地正围着一个人打转。 蜉蝣老总眯着眼睛看了眼,被围在中央,成为人群焦点的那位容貌明艳,简单的白色上衣和牛仔裤,倒是显得淡化了五官的艳丽,显露出几分清纯灵动,看着像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这应该就是……那位非议众多的女明星蒋姒吧? 谢权眸色清淡,视线落在那道清丽的身影上,深邃又悠长。 人群里被推搡出去的男同事,看上去很年轻,红着脸,抱着一束花站在她面前,“蒋老师,这是送给您的。” 后边有人大声嚷嚷着:“蒋老师,他喜欢您好久了,从您刚出道的时候,他就在关注你,他可是你的铁杆粉丝!” “他以前还在宿舍里贴了好多您的海报,还收藏了您的签名照,就是那年夏天,您到我们学校来拍剧的时候,他在组里跑龙套,还跟您搭过戏,虽然就一句台词。” 那人大抵是跟他很相熟,说起话来毫无边际,将他的老底都掀得干干净净。 他窘迫地回头让对方闭嘴,对方却只是扯着嘴角大咧咧地一笑,压根没将他的警告放在眼力。 年轻男同事颇为不自在,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站在面前,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蒋姒笑着将花收下来,莞尔一笑道:“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喜欢,我很开心,能有你这样长情的粉丝。” 对方脸更加红,一口气将话说完:“蒋老师你真的很好,他们是不了解你才会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因为外界的言论而受到影响,无论将来你要做什么,是继续做直播还是去过自己的生活,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做什么,不重要,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作为粉丝,我是很开心能够看到你继续在荧幕上活跃的。” 蒋姒听得有点迷糊,不过她并未来得及深想,听见前边窸窸窣窣传来的嘈杂声音,她疑惑地掀眸,瞥见人群之外,引起喧闹的源头。 站在人群之中的年轻男人清冷矜贵,质感极好的白色衬衣剪裁得体,深色的西装裤笔直熨帖,一丝褶皱都没有。 五官清淡端正,深邃的眸底似乎蕴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深色,仅是站在那里,都能勾走人的心神。 人群里,已经有女孩子红了脸,含羞带怯地偷偷交流,不知道对方来历,但一看就知道,他很贵,而且身份不凡,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近的对象。 男人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蒋姒从最初的怔愣到逐渐回过神来,漂亮的眸底流露出疑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倏地,旁人只见被蜉蝣老总百般讨好,清雅矜贵的年轻男人,不急不缓地向前,最终,脚步微顿,停在了她面前。 蒋姒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似乎是在问他怎么过来了。 男人眉眼低垂,平静深邃的眸底,清晰地映刻着女人未施粉黛却也漂亮得不可方物的明艳五官。 男人嗓音低磁含笑:“蒋小姐,方便给我签个名吗?” 第87章 名正 ◎言顺。◎ 蒋姒愣了一下, 抿了抿唇,压低了声说:“你怎么来了?” “嗯?” 谢权嗓音散漫,慢条斯理地垂眸笑了声, “这不是来求签名了?” “……”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09节 蒋姒一脸莫名地望了他一眼, 但是现场还有这么多员工看着, 她骑虎难下,也不太好说什么,泄了气,无奈地说:“那你要??x?我签哪儿?” “这里” 谢权眸色不着痕迹地在她怀里抱着的那一束花上停留了片刻, 颔首示意, 点了下身上, 质感极好的衬衫剪裁得体, 掖入窄腰之中。 蒋姒惊恐地瞥了他一下, 最后只得微微撇开怀里抱着的那束花, 握着马克笔倾身向前, 深色的发梢从肩膀上滑落,凑近了, 便能嗅到男人身上那股极淡的冷杉气息, 还有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到的淡淡烟草味。 她垂着眼睫, 睫毛纤长卷翘, 不安地颤动着,握着马克笔的手细瘦伶仃,黑色的墨渍在男人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笔迹格外顺滑,本来一气呵成的签名, 不知怎地, 在察觉到男人胸膛随着呼吸细微的起伏时, 手抖了一下,笔迹也随之歪了。 “好了。” 她赶紧写完赶紧了事,身体往后撤,大抵是撤得猛了点,一阵眩晕,眼前花了一下,手本能地揪住最近的人。 揪着男人伸出来扶她的手,本来质感极为柔软的衬衫都被她揪出了一道褶,皱皱巴巴的。 周遭不约而同传来吸气声,大家偷偷在打量着两人,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都像是拍画报一样,赏心悦目。 只有蜉蝣老总目瞪口呆,他记着大老板好像有轻微的洁癖来着…… 这事本来也不严重,他也是很早以前因为蜉蝣的事和大老板打交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大老板身上没有那些商人的恶臭习惯,他习惯公事公办,而且大多数时候,是不怎么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的。 蜉蝣老总倒吸了一口凉气,纯粹是被吓得,但是反应过来后,又品出了那么一丝异样来。 这回是大老板直接下的指令,也是大老板指定要蒋姒来当这次的助播嘉宾,其实以他们蜉蝣文化头号主播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明星过来驻场引流。 这会儿,大老板又一反常态主动过来参加庆功宴,甚至还主动去要签名…… 要说没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难怪大老板纡尊降贵,为了一场直播这么兴师动众的,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蜉蝣老总眼神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若有所思地问道:“沈助理,谢总和那位蒋小姐……”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沈易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说:“谢总很尊重蒋小姐,也很看重蒋小姐,蒋小姐对谢总来说,是唯一的例外。” 虽然谢总因为蒋小姐的缘故,没有将两个人的婚事对外公开,只有上京少数世家知道谢权已经结婚的事,但他们也不知道结婚对象是谁。 不过…… 谢总也没有刻意隐瞒,更不会乐意看到别人随意揣摩蒋小姐。 蜉蝣老总被敲打了一番,恍然大悟,连忙点头,“我明白。” 这个圈子男女关系很混乱,屡见不鲜的权/色/交易,他只看出了蒋姒和谢权的关系不一般,但并未往深了想。 如今被沈易提醒,才恍然惊觉两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但这个不一般的程度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不堪。 他惊出了一头汗,努力回想着和蒋姒几次短暂的接触。 嗯,没有为难过她,见面谈合作也是很规矩的,可以说得上是礼遇有加。 蜉蝣老总想着不由松了口气,只要没得罪过她,一切都可挽回。 沈易警醒地察觉到现场有不少人偷偷拍了照录像,他皱眉,“不过谢总一向低调,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事成为外人的谈资,有关蒋小姐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 事实真相当然不是他说得这样,谢总不喜欢张扬的确是真的,但在对待蒋小姐的事上,他一向无原则,要不是考虑到蒋小姐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非议,恐怕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将婚讯向全世界公开了。 哪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像个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被藏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沈易没什么表情,心底疯狂吐槽,要说被藏起来的金丝雀,应该是谢总才对吧? 蒋小姐都不太乐意将他带到公众面前,更不愿意曝光两人的关系。 蜉蝣老总开了这么多年公司,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他立刻笑着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旋即,立刻转身让秘书吩咐下去,让今晚所有来参加庆功宴的员工都不许将照片往外传,封锁有关谢权和蒋姒的所有消息。 …… 蒋姒提前从庆功宴上溜走,车子在地下车库等着,她找车的时候,忽然有辆车亮了下车灯,随后开到了她面前。 沈易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座车门道:“太太,请上车。” 蒋姒没犹豫,立刻屈身坐上车。 谢权在车上等她。 她一上车,就扑过去亲了他一下,嗓音甜软地抱怨:“你干嘛骗我,不是说要出差没空来的吗?” “咳——” 沈易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闻言,方才咳嗽了下解释:“太太,谢总没有骗您,原本是要出差的,合作方那边临时更改了行程,挪到下周了。” 蒋姒都忘了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想从男人怀里退出来的时候,后颈被捏着往上提了提,修长微凉的手指搭着后脖,饶有兴致地捏了捏,嗓音带点凉意,“谢太太,今晚玩得很开心?签名签的很开心?” “……” 蒋姒敏感地察觉到男人情绪不对劲,心虚地缩了缩抱着他腰身的手,想往后退,奈何命运的后颈被掌控着,逃脱不得。 “你看到啦?” 她努力解释,“其实那只是我一个粉丝,喜欢我很久了,今天遇见,找我签个名留念而已。” “嗯?”谢权低眸,眼皮垂敛着看她,“花好看吗?” “……还行” 蒋姒越说语气越低。 他一贯通情达理的,鲜少会有情绪化的时候。 大抵是因为谢家的家风极严,加上他本身就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谢老爷子对他的要求便更高。 他不会为了一些琐事和她争吵,对她的包容和忍耐,超出了她的想象。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比如刚结婚的时候,她因为不太想成为别人的谈资,所以希望他能够将两人结婚的事暂且压下去。 再比如她不愿意生孩子,哪怕谢老爷子耳提面命,几次三番地提醒他们应该抓紧时间生孩子,她也仍是不愿意。 大概是因为家庭环境问题,她从小颠沛流离的经历,导致她无法那么快接受身份的转变。 偶尔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伶俐,会萌生出或许生个孩子也不错的想法,但大多数时候,她是不太想生的。 谢权也就真的尊重她的意思,暂时不要孩子,等到她完全准备好了再说。 他说:“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被婚姻的琐碎绊住了手脚,生孩子不是你的任务,孩子也不是婚姻的必需品,更不是维持夫妻关系的纽带。” “你大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是你的后盾,不是你的拦路虎。” …… 他是真的做到了尊重和信任,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哪怕那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好比她限制了夫妻生活,不想夫妻生活太频繁,那样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会受孕,而且可能会影响到工作效率。 他也由着她,明明有时候都已经绷紧到极限了,连她都不忍心地主动提出可以帮他解决的时候,他也还是恪守准则,没舍得碰她,而是抱着她亲了又亲,借着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疏解欲/望,明明理智已经荡然无几,濒临溃散,他仍是压抑着,沙哑着嗓音,难耐又隐忍地说:“今天不是安全期。” 只有在她的安全期,加上措施得当的情况下才会碰她,这并不是她定下来的规矩,她的本意是想将一天两次的频繁夫妻生活,改为一周两次。 可是因为她不想怀孕,谢权才恪守原则,只会在安全期放纵自己的欲/望。 她也很内疚,自己这个太太当得好像很不称职。 她对谢权的关心,还不及对舞团的百分之一。 谢权对此却毫无怨言,无条件的纵容,几乎快将她惯坏了。 其实…… 她也明白,自己只是仰仗着他的爱,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他从不限制她追求梦想,也不会觉得她选择退圈跑去接手舞团是在瞎折腾,就连她提出想帮助霖县的时候,他都是真切地去考虑过该如何帮她解决难题。 …… 像今天这样表露出自己情绪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蒋姒沉吟片刻,方才温声开口:“你是因为别人送花给我不开心了吗?” “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不开心?谢太太,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小肚鸡肠吗?”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问题引得发笑,他唇角勾着,眼底却是晦涩一片。 他叹息一声,似是无可奈何地坦诚道:“谢太太,我承认我有一点吃醋。” “你很年轻,也被更多年轻的追求者喜欢??x?着,而我对你而言,已经失去了那种鲜活的新鲜感。” “他们可以利用追求者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你身边,而我——” 谢权嗓音淡而平缓,注视着她的眸光格外深邃。 “谢太太,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一个能名正言顺出现在你身边的身份。” 第88章 合法 ◎合规。◎ “蒋小姐, 有关舞团演出的事,日期已经确定下来了,不过有些小细节尚待商榷, 可能我们还得跟影剧院那边的负责人见一面, 好好谈谈。” 明律师说了很多, 抬头却见坐在对面的女人正在发呆,掩盖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微顿,“如果您今天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我可以将您今天的行程推迟。” “没关系。” 蒋姒终于回过神来, 眸光柔和地笑, “我今天……没什么其他的事。” 她心底确实乱糟糟的, 倒不至于影响到正常工作, 只是因为谢权的一番话, 她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一开始, 她就是以“我”为主体, 所思所想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好像因为知道谢权会迁就她, 所以很任性地没有将他的感受考虑进去。 不想曝光两人的婚事, 因为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 一举一动都被大众点评。 不想生孩子, 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家庭的破碎,家庭关系的复杂混乱, 俨然已经成了影响她至今的因素,哪怕是现在, 她也没有那种自信, 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应对孩子出生以后带来的所有问题。 蒋姒停顿了片刻, 不太确定地轻声问起:“明律师,站在男性的角度来说,如果您的妻子婚后不愿意公布和您的关系,甚至约定三章,诸多条件束缚,作为一名正常男性,您……会如何看待您的妻子和这段婚姻关系?” 明律师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角弧度很客套:“每一段夫妻相处的方式不一样,夫妻生活也不是复刻粘贴,百分之百相同,如果是我的话,我首先会考虑是否是因为我没有给够另一半安全感,让她无法信任我,其次,我会想这段感情建立的基础,既然决定结婚,就意味着无论是法律层面上,还是感情生活,我们都是利益共同体,我会尊重另一半的选择,也会反思,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丈夫应尽的本能,同样……”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0节 “我也希望另一半能够尊重我、信任我,给予我同样的安全感。” “安全感?”蒋姒眸底略带疑惑。 明律师只是笑着点头:“是的,即使是作为男性,也需要安全感,感情和婚姻都是相互的。” 蒋姒抿唇,若有所思。 她恍惚间忆起谢权的话,他嗓音不重,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那种淡薄缥缈的语气,像一层淡淡的雾,一晃就散了。 他分明是笑着的,语气也很温和,可眸底却是晦涩难捱,带着点无奈,似叹息又似自嘲,“谢太太,你也不能这么忽略我啊” …… 蒋姒低眉顺眼地坐着,垂头丧气像犯了错的孩子,细白的手指紧张地抠了一下掌心,局促又拘谨。 明律师心知肚明,点到为止,极为善解人意地说道:“或许,您今天可以暂时给自己放一个假,偶尔给丈夫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惊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我明白了。” 蒋姒抬头看他,笑容很是温顺,充满感激。 …… 盛京集团总部在京城最为重要的商业地带,因为早年间的决策失误,导致盛京一度差点被亏损项目拖得市场价值蒸发,差点破产,不过谢权上位后,力挽狂澜,肃清风气。 他在工作上历来是雷厉风行讲究效率的,倘若单看那张脸,大概是想象不到清雅如贵族少爷的人,做起事来这么不讲情面。 蒋姒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提着麓皮包包,穿着烟粉色的大衣,内搭一件法式碎花裙,白色的贝雷帽压着蓬松的头发,因为打算去见剧院负责人的,所以化了点淡妆,心血来潮时在鼻尖点的那粒小痣,淡化了五官的浓艳,微垂的桃花眼,眼睑处红红的,显得又纯又欲。 前台一眼就认出了她,磕磕巴巴地打了声招呼问:“蒋…蒋小姐,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想找谢先生。” 蒋姒弯着眉眼笑,饱满的唇形涂着晶亮的唇彩更像是沾着露珠的樱桃,诱人采撷。 前台妹妹被她这一笑勾了魂,脸红红地问:“您有预约吗?” 蒋姒摇头,“没有诶。” 她来也是临时起意,因为明律师的话,她豁然开朗,想着偶尔制造一个来探班的惊喜好像也不错。 在来的路上她打了沈易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 蒋姒不放心地问:“谢先生他今天在公司吗?” “在的”前台有点为难,“不过没有预约的话,恐怕不能放您进去。” “没关系”蒋姒也不想为难对方,同样曾是天涯打工人,何必为难自己人。 她环顾一圈,指了指大厅的沙发,“我坐在那里等就可以了。” “好的” 前台妹妹点了点头,等她走后,才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在内部群里分享。 [一枝梨花压海棠]:救命,我看到蒋老师了!她本人好漂亮,颜值暴击(疯狂撞墙) [兔子不吃窝边草]:哪儿呢?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枝梨花压海棠]:前台!大厅!速来! [老马识钱途]:妈的为什么我被外派公干以后,女神就来了!我不服!杀千刀的xxx! [主管]:? 老马识钱途撤回了一条消息。 [老马识钱途]:主管,你听我狡辩,我的意思是外派好啊,锻炼我的工作能力,进一步提升工作效率,以后能够将盛京发扬光大,我为盛京抛头颅洒热血,不遗余力发挥光和热! [主管]:你奖金没了 [主管]:新马泰需要人才,你很合适 [主管]:选一个吧 [打工人1号]:选一个吧 [打工人2号]:选一个吧 [打工人3号]:选一个吧 群里一堆的复制粘贴。 前台妹妹笑了半天。 [肥肥]:蒋老师来盛京干什么? 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 前台妹妹顿时来了精神。 [一枝梨花压海棠]:来找谢总的!不过她没有预约,所以只能在大厅等了 群里顿时安静下来。 [肥肥]:(祈祷三分钟) 其他成员又开始不约而同地复制粘贴这句话。 前台妹妹急了。 [一枝梨花压海棠]:干嘛啊你们! [肥肥]:你刚入职公司可能不清楚,曾经也有拎不清的上京千金小姐,就是钱家那位大小姐,因为酒会上的一面之缘跑来公司自荐枕席,结果连谢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下令,让保安无情“请”出公司大门了 [肥肥]:我虽然很喜欢蒋老师,但是这次我看够呛,希望谢总不要拒绝得太难看吧 前台妹妹是蒋姒的粉丝,她因为醉梦风华这部剧而喜欢蒋姒,结果才刚入坑蒋姒就退圈了,一度让她伤心不已。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她,还是在自己上班的地方,有种梦想成真,次元壁破裂的不真实感。 前台妹妹担心地望过去,结果这一抬头就不小心见到了修罗场。 钱家大小姐她认识,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公司来了,但是没有哪一次是顺利见到谢总的,论锲而不舍,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有毅力了。 前台妹妹一见到钱家小姐,警铃就拉响了。 [一枝梨花压海棠]:sos!钱嘉嘉来了! [老马识钱途]:她不会欺负我女神吧! [肥肥]:(点根蜡) …… 蒋姒坐在沙发里等谢权时,忽然面前多了一道秀丽的身影,妆容精致,五官端正好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被金银细软娇养出来的精致,穿戴的几乎都是名牌。 她摘掉了脸上的墨镜,打量着蒋姒,忽地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你一个过气女明星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止不住在她身上逡巡,她穿得很没有多招摇,偏偏那张脸艳丽夺目,叫人挪不开眼睛。 她认识蒋姒,前不久大火的女明星,那部剧她还看过两眼,就是最近蒋姒的争议也不小,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关心这些无聊的舆论争辩。 “你是?”蒋姒搜索记忆,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 她高傲地仰着头,言语里是不可置信:“你不认识我?!我可是钱家的大小姐,钱嘉嘉。”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 钱嘉嘉有点气闷,但是转念一想,蒋姒一个拍戏的演员,没接触不到上流社会,不认识她??x?好像也正常,她顿时又舒坦了,目光细细打量着对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动刀的痕迹。 可是没有,竟然没有! 娱乐圈的女明星不都是动过刀吗?嘴上说没有,也就哄小孩而已,无非是动得高明了点,仗着镜头美化看不出来,现实里无论多高超的技术,总会留下痕迹。 可是面前的女人眉眼灿若桃李,身材高挑,纤秾多姿,漂亮得像是狐狸精化了形,勾人得紧。 钱嘉嘉顿时泄了气,别扭地出声:“你是在哪里做保养的?韩国吗?还是日本?或者是在国内?你有专门的保养机构?” 可恶,她的皮肤也太好了吧,吹弹可破,离这么近都看不出来,化妆技术再高超,也没办法伪装皮肤状态,何况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的妆容淡得出奇,眼妆约等于无。 “我?” 她话题跳跃度之大,蒋姒都没反应过来。 钱嘉嘉点头,嫌弃似地瞥了她一眼说:“除了你还有谁,你们女明星不是都很会保养吗?还总结了一些保养窍门保养心得之类的。” 蒋姒沉吟片刻,如果说她很少保养,这种情况下应该很招恨,不过她曾经倒是见过同组的女演员,对皮肤精细养护,也听说过不少她保养的手法和诀窍。 护肤品不是最重要的,内调才最重要,这行没法保持良好的作息,那么饮食和运动就最为重要了,其次才是医美,护肤品是最需要持之以恒,效果也最微弱的手段。 “有是有”蒋姒停顿了片刻,微微挑起眉梢,“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好像……不熟吧?” 钱嘉嘉想了想,“你不是来找三哥的吧?以你的姿色应该很难吸引到三哥,他不会见你的,但是——” “你要肯告诉我,你的保养秘诀,我倒是可以帮你想办法。” 钱嘉嘉也挣扎了一下,她是喜欢三哥不假,先前父亲带她去参加商业酒会的时候,她对三哥一见钟情,倒追了半年,结果三哥转头就跟别人结婚了。 再好的男人,结了婚都不香了,她起初还想着来一次露水姻缘也不错,但是这会儿,比起和保持永远的青春美貌相比,男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说了,她说帮忙引荐又没说对方一定愿意见,没看她都在这里蹲着排队吗? 钱嘉嘉算盘打得啪啪响,蒋姒若有所思,笑意愈浓,线条圆钝的桃花眼微垂着,显露出几分天真的惊喜,“真的吗?钱小姐真的有办法?实不相瞒,我其实喜欢谢先生好久了,我对谢先生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就是不得其法,我不像钱小姐你那样有显赫的家世,能够接近谢先生,我只能厚着脸皮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天会遇上钱小姐这样漂亮又善良的人,愿意帮我搭桥牵线。” 钱嘉嘉被她架到了高处,加上同是天涯伤心人,同类相吸,她莫名地对蒋姒生了点愧疚之心,正欲开口,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清冷的男人嗓音,“我竟不知原来谢太太对我是一见钟情?” 跟随在侧的沈易,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太太胡说八道。 盛京内部的交流群,他也埋伏在里边,只是基本不冒泡,偶然间看到太太打了电话给他,他刚要回电话,就看到交流群里一堆人在讨论有关太太的事。 他这才知道太太来公司了,而且还和那位钱家小姐撞上了,他怕太太吃亏,赶忙通风报信,告诉了谢权。 结果一下来,就听见太太这番鬼扯的话,那位钱家小姐就是被宠坏了的合作商女儿,有点缺心眼,要论心智恐怕还没有太太成熟,亏他先前还担心太太吃亏,眼下看来,钱家小姐没被太太骗得倾家荡产都算不错了。 冷不丁被抓包,蒋姒漂亮好看的眼眸轻轻眨了一下,有点尴尬。 “谢太太?”钱嘉嘉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地提声,“你…你……” 她指着蒋姒“你”了个半天,“你就是那个嫁给三哥抢走了三哥的女人!你居然骗我!” 谢权结婚的时候,钱嘉嘉刚好出国了,她回国以后就听说谢权结婚了,不过她并不知道新娘是谁,谢家上下将她保护得极好。 这会儿,猝不及防地得知真相,钱嘉嘉又混乱又错愕,想起刚刚还当着别人的面想撬墙角,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但很快,又被愤怒占据,她竟然欺骗自己!什么狗屁一见钟情,身份卑微!都是骗人的!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1节 蒋姒弯唇笑了下,“我没有骗你,我对谢先生真的是一见钟情。” 她和谢权认识的时候,本就是天差地别,她空有梁家千金的虚名,实际上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 谢权和她不一样啊,他出身不凡,处处优越,无论在哪儿都是人群焦点。 钱嘉嘉已经不想追究真假了,她堵着一口气,别扭了半天,忍不住出声:“我不管,是你说谎在先,但…你要是把那个心得告诉我,我就原谅你。” 男人到处有,但是保养心得可不是人人都能总结出来,何况还是直接有效的那种。 钱嘉嘉就是羡慕蒋姒的皮肤状态好到爆炸,所以也想知道她都是怎么保养皮肤才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细嫩幼滑的。 蒋姒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好。” …… “谢太太,我想你或许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蒋姒鲜少会主动到公司来,何况还是在人前和他过分亲近。 “我来探班呀” 蒋姒笑容很甜,“我不来怎么知道原来谢先生这么抢手,就连结了婚都还有人到公司楼下蹲点等你。” 谢权眸色沉沉,“你不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合法合规,为什么要怕?” 正如明律师所言,婚姻是相互的,谢权那么尊重她,她没理由这么苛待谢权,强迫他来迁就自己。 蒋姒忽地停下脚步看他,诚挚地出声道歉:“对不起,先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们的关系其实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如果被发现了,那就公布吧” …… 两人走后,浑然不知公司内部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摸鱼的同事疯狂在群里刷屏,纷纷艾特前台看情况如何。 前台妹妹等到人都走了才敢低头拿手机。 [一枝梨花压海棠]:吓死我了,刚刚谢总下来了。 [老马识钱途]:完了,我女神肯定要伤心了 [一枝梨花压海棠]:我觉得会伤心的人是你 [老马识钱途]:怎么个意思? [一枝梨花压海棠]:意思就是你没女神了,而盛京多了一位总裁夫人 [老马识钱途]:??? 这话一出,整个群都疯了。 [肥肥]:难道说……谢总那位神秘的太太,就是蒋老师嘛! 整个盛京上下都知道总裁已婚的消息,毕竟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总裁手指上戴着的是婚戒,加上沈易透露出来的风声,公司内部的人都清楚这回事儿,只是没人知道他结婚的对象是谁。 加上谢总和那位梁家千金的爱恨纠葛,大家很难确定总裁的感情状况到底如何。 前台妹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不小心偷听到了大八卦,她迫不及待地分享。 [一枝梨花压海棠]:是的!我亲耳听见谢总叫蒋老师“谢太太”,两人看起来好亲密,要知道头前那位梁家小姐过来找麻烦的时候,可是连谢总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虽然进公司晚,但是八卦没少听,尤其是前段时间那位梁家小姐气势汹汹地跑到盛京来胡闹,结果被三言两语打发的事,早在盛京传遍了。 [老马识钱途]:我人傻了,我这么大个女神呢?就这么被偷走了?! [肥肥]:(节哀) [一碗水端不平]:@老马识钱途,端正你的用词,什么叫“偷”? 这本身就是公司内部人员拉来闲聊的群,除了少部分公开身份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言的是谁。 [老马识钱途]:你谁啊? [一碗水端平]:来顶楼办公室,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讨论的群,彻底冷下来,被他艾特的那人也认怂,打定主意装死。 能在盛京顶楼的,要么是谢总本人,要么就是谢总身边人,四舍五入等于谢总的耳目。 沈易向来不管群里的事,高压之下必有摸鱼,公司对员工的薪资酬劳和员工待遇已经是业内顶尖了,不过竞争环境也就这样,内卷得厉害,想不努力都不行,故而偶尔大家在群里面胡说八道,摸鱼偷闲,他也不会多嘴。 只是今天,涉及到谢总私隐,他才出面提醒了一句。 [一碗水端平]:今天的事,不准外传。 …… 蒋姒到公司本意是想等他下班的,不过是中途出了点小插曲而已,她老老实实跟着谢权上楼。 顶层办公室视野极好,采光也不错,性冷淡风格,和当初她搬进御城汉府的情形一样,有点冷清。 墙上挂了壁画,托宁夏的福,她也??x?认识了不少名家画作,认出那副壁画就是出自苏格兰画家的油画《粉色玫瑰》,这大概是整间办公司里,唯一一抹明亮的色彩。 蒋姒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椅里等着,大概是得了嘱咐,秘书端了巴拿马和萨赫蛋糕进来,她笑着说:“谢谢。” 秘书笑容得体又大方,从办公室退出去以后,开始疯狂和小姐妹交流。 比起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张扬跋扈的梁家大小姐,总裁夫人的脾气可太好了,长得漂亮,亲和力又强。 蒋姒托着小碟子,坐在沙发上看正在办公的男人,他应该是收到了风声以后,暂停了会议下来的,这会儿重新开会,流利的伦敦腔英语,嗓音醇厚磁性,屏幕微光映亮着男人清峻的眉眼,格外迷人。 蒋姒咬着勺子,双颊泛起了红晕,一双眼眸泛着柔和的波光,雾蒙蒙的,低头吃蛋糕的模样,有点像团子。 怪不得是主仆,这么相像,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的,白色的奶油不慎沾了点在鼻尖,嘴沿有巧克力的痕迹,可她并未察觉,缩在沙发上,碎花裙的裙摆垂落在深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像是静默深夜的荒漠里生长了一朵娇嫩鲜艳的玫瑰。 “啪”地一下,放在身侧的手机顺着沙发滑了下去,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放下了碟子,侧着身弯腰去勾手机,散乱的裙摆贴着纤白笔直的腿,脱掉了外套才看出来,这条裙子别有心机,后腰是镂空的,腰肢纤细如蒲柳,裸/露的那点肌肤莹白如玉,腰窝很深。 谢权余光淡淡掠过,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 屏幕对面远在重洋之外的人也听到了那声闷响,不由询问:“什么声音?” 谢权坐姿随意,长指搭着扶手,指节轻敲,“没什么,一只猫而已。” 还是一只很会撩拨人的猫。 “原来谢总也喜欢猫,我这里有只德文卷毛猫,血统纯正,谢总喜欢的话,不如——” “不用,一只就够了。” …… 蒋姒费力地去勾,却怎么都碰不到手机边沿,她低头去看,随后像只灵活的猫一样,钻进了桌子底下,手机就掉在男人脚边,粉色的手机挨着皮鞋边缘。 她缩着身体,膝盖抵着地毯,慢吞吞地爬过去,伸长了手去碰手机。 …… 正在开远程会议的年轻男人俊美不凡,淡漠的眉眼带着极为冷淡的疏离感,屏幕那头,海外分公司各级主管正在向他报告季度汇报。 倏地,年轻男人的眸光微动,眉心微微蹙起,对面汇报的声音都弱了下来,意识在游移。 他垂眸看了眼,细长白皙的手指拂过黑色的西装裤,顺着裤腿慢慢往上爬,钻到了桌子底下的女人,容色秀丽,眸光含着水气,唇形生得饱满诱人。 方形领口的裙子,露出纤长的肩颈线条,锁骨笔直且深。 手不安分地一点一点沿着小腿摩挲,小巧的一截下颌压着膝盖,那双略显圆润的眼眸,盛着盈盈水光,眼神干净清澈,鼻尖那颗淡色的痣,衬得她愈发天真。 倘若不是那只作乱的手扶摇直上,摸到了腿上,他恐怕真要以为,她是无辜的。 谢权抓着她胡作非为的手,不让她乱动。 蒋姒不满地撇了下嘴角,倒是没挣扎,任由他握着。 忽地,手背传来湿润的触感。 女人像只猫一样,舔了一下他的手背。 男人额角青筋跳了跳,低眸隐忍又警告地剔了她一眼。 屏幕那边的声音再次停顿,许是察觉到了谢权的走神,品出了一点微妙的气氛变化,棕发蓝眸的男人调侃地笑道:“看起来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妨先暂停会议,容后再议,反正该谈得也谈得差不多了。” “也好” …… 谢权阖上了电脑,身体自然往后仰,将桌子底下作乱的女人一把拽到了腿上,随手抽了张纸巾替她擦脸,嗓音沉哑:“怎么这么不老实?” 纸巾拂过鼻尖、唇角,白色的奶油和褐色的巧克力渍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嘴上那点润泽的唇釉也被带了下来,露出唇瓣原本的颜色,淡淡的粉,没有那层润泽的水感,更像是柔嫩的花瓣。 蒋姒沉吟了片刻,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勾/引你啊” “谢太太,你最好不要撩拨我” 谢权生了张性冷淡的脸,极少有表情,也很难琢磨他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他冷淡的眸光被击得四散,淡漠的眉眼染上了沉沉欲/望,像九天之上的神,被拉下了欲海翻波的红尘,嗓音又低又哑,呼吸都是重的,每一处都在给她警告,他在忍耐,并且已经到了边缘,只稍轻轻拨动,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丝就会断裂。 她不在意。 蒋姒凑上前去摸他、吻他,细长的手指插/入发间,墨黑色的短发绒绒的,很柔软。 他捏着女人柔软的后颈,微微撤开,沉沉喘着气:“谢太太,这里没有准备安全措施,你也不是安全期。” “那你想吗?” 蒋姒像个狐狸精一样,纤细的手臂虚虚搭着男人肩膀,长发凌乱,媚眼横波,洁白的贝齿轻咬了下唇瓣,像是在蛊惑他沉沦一样,嗓音又软又轻:“我很想。”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也没有美甲的习惯,但是甲床圆润泛着干净的淡粉色,很漂亮。 指尖抵着薄唇,划过凸出的喉结,勾着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粒又一粒,嗓音很淡又刻意放缓。 “谢先生,爱我吧” 谢权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调整呼吸频率,蓦地,他按着她的脖子,长指抵着后脑勺,重重吻了下去,吻得凶狠又压抑,“这是你自找的。 第89章 火力 ◎全开。◎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2节 蒋姒单独去见了一趟剧院的负责人, 舞团登台日期已经确定在春末,踩着春日的尾巴,盛夏来临之前, 将这支曾经登上过短暂辉煌过又默然无声的舞团再度推上舞台。 有关舞美设计和演出细节, 蒋姒和剧院的负责人讨论了很久, 最终才落定了方案,她每天在剧院和舞团之间来回奔波,渐渐地很多事情也可以脱离明律师的帮助,独立解决了。 法语也在学, 进步很快, 从仅限于日常对话到突飞猛进可以看得懂一些生僻的专业文件了, 虽然酒庄大部分事情不需要她操心, 但是每个季度的汇报, 她还是需要过目一遍的。 她偶尔也会和宁家人打个视讯电话, 从明岚嘴里听说宁夏姑姑已经和姑父和好了, 两人如胶似漆的,姑父打算抛下公司的事, 放了一个超长的假期, 带着宁夏姑姑去周游世界了, 宁夏姑姑本身就是艺术家, 骨子里的浪漫细胞不会随着时间而消磨,她需要创作灵感,看看各国风情。 等他们逛一圈回来, 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宁家如今和谢家是姻亲关系,两家企业达成了深度合作, 谢家和宁家合作的新型互联城的项目已经在紧锣密鼓追进度, 好消息是项目进展顺利, 项目落成时间可能会比预期的建成时期还要早两个月。 宁家则借着和谢家的这层关系,缓步打入内陆市场,在京城站稳脚步,先前虚晃一枪,不声不响吞下了最不被人看好的那块地皮,虽然有利益可图,但现在京城的世家大族回过神来,意识到被耍了,对吞下这块地皮的宁家多少是有意见的。 世家大族本来就排外,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盘根交错,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根基稳固的几大世家对宁家不厚道的做法颇有微词,只是忌惮着有谢家撑腰,不敢明着针对宁家。 然则宁家虽然在港城呼风唤雨,倘若初步进军内陆市场这么不顺利的话,被联合针对也难以抵挡。 宁其臻为了这事,和谢权谈过几次,他们谈事的时候,蒋姒也在。 “梁家现在已经走到了末路,沾了一身腥没撇干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梁家已经跌到了谷底,再无可跌,听说梁家老爷子清醒了一段日子,在医院召集公司高层开了个短暂的会议,暂时稳定了局面,如今挑唆起其他世家和宁家的矛盾,有意想拿这个项目压制宁家。” 梁家只是输在后继无人,加上梁老爷子不复从前风范,才走向没落,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梁家的根基在京城,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能被完全打压下去。 宁其臻大概能猜到梁老爷子的用意,他这是想拖宁家下水,将原本在幕后的宁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就算梁家要破灭,他也要不惜代价??x?拖着宁家共存亡,就算伤不了根本,也得咬掉一块肉。 谢权冷淡出声:“这件事不难解决,宁家不缺钱,宁叔您也只是想利用这个项目打开京城的市场,我建议宁叔从内部瓦解掉他们的联盟,削弱势力。” “你的意思是”宁其臻停顿了一下,“让我让利吗?” “嗯”谢权嗓音淡淡,“这个项目宁家要吞下不难,难的是要怎么顺利展开,倘若处处被牵制,这已经违背了宁叔您最初的本意,我的意思是您不妨和人合作,让利一点出去,算是敲门砖。” 宁其臻仔细考虑,也认可:“那依你之见,我应该和哪家合作更合适?” “傅家” 谢权不假思索,“傅家以权当道,独占鳌头,如果能让傅家参与进项目里,其他世家大族便不足为虑,即便是联合起来,也压不过两座大山坐镇,再不满也得妥协让道。” 傅家在京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和谢家不同,傅家从先祖初开到如今,祖祖辈辈都为官为权,如今傅家小辈以长兄马首是瞻,基本没有旁门世家争权夺利的陋习,亦或者说是因为如今的掌权人足够有能力,在年轻小辈里算是一骑绝尘,无人可比,才能稳坐泰山,压得住傅家这一大家子人。 以傅家在京城的影响力,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有傅家掺和进去,其他家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是否能够承担得起同时得罪谢家和傅家的后果。 谢权并不打算出面遏制局势,尽管谢家有能力摆平局面,可到底是容易引起不满和纠纷的,毕竟宁其臻要的是打开京城市场,能够长久地在京城扎根,而不是打算捞一笔就走。 谢权淡笑:“正好,傅家如今需要港资背景,宁叔如果认可我的想法,我可以帮您搭线。” “那再好不过”宁其臻也无法否认他的想法是对眼下局势来说,最有利的,只要能够拉拢权利的中心,日后无论是对项目的开展,还是对宁家来说,利大于弊。 比起前途,现在的小小牺牲算不得什么,折损利润就能换来一个对宁家有利的局面,这对宁家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权,傅家那边就麻烦你了,不过你有把握能说动他们吗?” “您放心,傅家会同意的。” …… 蒋姒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耳熟,眼巴巴望着自家先生,等到电话挂断,她就顺从地依偎了过去,“你刚刚说的傅家是不是和姒姒定亲的那家?” 先前回去老宅的时候,就听老宅的人提起过谢妗妗的婚事,似乎是老爷子要和傅家结亲,不过这人选,似乎还没确定下来。 谢权没瞒着她,坦然告知,“目前还不确定会结姻亲,妗妗也不一定会嫁进傅家。” “不嫁也好,我听说傅家那位好像挺厉害的” 傅家以前内斗挺厉害的,但是到了这一代,换了当家做主的人以后,就肃清了家风。 可以说如今傅家那位,能够稳坐高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比较担心如果是商业联姻,妗妗嫁过去会不会吃亏。 也许是因为她成长的环境不同,虽然困窘了点,可心是自由的,思想也是自由的,始终无法认可被双方家长包办婚姻,用婚姻来交换利益的做法。 当然,她不认可不代表不能理解,毕竟妗妗享受了谢家带来的资源,是金银堆砌众星捧月着长大的,享用了谢家带来的一切,那么婚事成为谢家交换的筹码也无可厚非。 “如今一切都是未知数。” 谢权也没给她确定的答案。 蒋姒感慨:“看来生在你们这样的家庭,烦恼也不少,婚姻不自由,处处不自由,可能这就是享用金钱和权力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谢太太,你今天的感慨好像格外多?” 蒋姒沉吟了片刻,“我只是怕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也会重蹈覆辙。” “谢太太,你对我的误解好像很深,在你眼里,原来我这么唯利是图啊” 谢权拖长了语调,似乎极为受伤。 蒋姒急忙解释:“我哪有这么想,我只是……”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我会给你和孩子最大程度的自由,不会让‘规矩礼教’束缚着你们,以后我们的孩子,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会尽最大程度支持她。” “至于妗妗……” 谢权笑了声,“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也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她的婚事,我这个兄长也做不了主。” “不过——” “谢太太,你是不是有点太杞人忧天了?” 蒋姒疑惑地侧眸看了他一眼,男人眸色深深,噙着淡淡笑意道:“担心孩子未来的生活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得有个孩子再来考虑这些?” 自从蒋姒去过一回公司以后,她就默许了“孩子”的事情,不急着要,但是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敬而远之,如果有了,就生下来,没有,也不强求,顺其自然。 她虽然已经默认撕毁了先前的约法三章,但谢权似乎还是坚持着这一点,暂时不准备要孩子。 谢权想的远比她周全,他叹息:“谢太太,我不希望你为了迁就任何人而妥协,包括我。” “你很年轻,要孩子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舞团的事情才刚上轨道,我知道你为舞团付出良多,心思都扑在那群孩子身上。” “如果现在意外怀孕,只会打断你原本的筹算,停下事业生孩子也好,还是带孕继续工作也罢,都不是明智之举。”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无须考虑旁人的感受” “只要记得回家,记得家里有人等着你,这就够了。” 婚后,她太习惯谢权的付出,所以总是本能地忽略他的感受,好在悬崖勒马,及时醒悟。 她想对谢权好一点,像他对自己那样,为他做点什么,可惜,她能做的微乎其微。 蒋姒更加内疚:“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事很少,公事我帮不到你,家里也……” 谢权微不可闻地叹息:“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我请的保姆,在我面前,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谢太太,就算我们结了婚,你也还是你,你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不是我的附属品,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 “谢太太,如果你时刻能够保持在公司勾引我的勇气和自信,我想你会减少百分之八十的烦恼。” “……” 提及那天在公司的事,蒋姒顿时怂了,她那天就是奔着谢权去的。 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想靠近他、想听他说话、想让他的目光长久地在自己身上停留。 所以,她撩拨他的理智,挑战他的底线,一步步将他拉下神坛。 工作中的男人认真专注,所以格外性感,像一块摆在橱窗里精致华美的蛋糕,路过的人,无一不被吸引,驻足观赏。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第一口,想借此宣示主权,也想霸占他的一切。 蒋姒忽地翻身,顺势坐在了男人腿上,春夏时节交替,衣衫单薄,睡裙的领口又低,腻白的肌肤嫩得晃眼,春光乍泄。 她亲了亲男人唇角,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是说这样吗?还是——” 指尖顺着衬衫缓缓下滑,停留在壁垒分明的腰腹,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都能感受到蓬勃坚硬的肌肉线条。 他腰腹肌肉很坚实,核心力量很强,压制着她在办公桌上、窗台前,腰腹如烙铁,很烫又很结实,指甲划破不了皮肤,也没法掐到一丝软肉,滚烫的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只能摸到一手腻滑,湿漉漉的汗液。 蒋姒是典型的撩了就跑,大概是在公司的放纵,增长了胆量,她最近格外爱撩拨他,只是仗着自己有免死金牌,可劲放纵。 她勾着男人的皮带,不急不缓地摸了他腰身一把,看着男人呼吸变得紊乱急促,那双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晦暗,欲望占据了全部时,松手就想跑。 男人抓着她的脚腕,修长的手指压着瘦削的脚踝骨,不紧不慢地压着那块凸起的骨头慢慢摩挲着。 她很敏感,耳后、脖子、脚腕都是碰不得的地方,还很怕痒,谢权稳稳拿捏着她的七寸,湿热的气息撩过耳后、拂过脖颈,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他并不急着碰她,手脚压制着她,顺势将她带进了沙发里,她跑也跑不掉,薄薄的睡裙衣摆滑落至大腿,若即若离的触碰,犹如隔靴搔痒。 蒋姒缩着脖子想躲也躲不开,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绯色,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美多汁,嫩得诱人。 “不要——” 蒋姒脸颊红红,眸含春水,双手被反锁在身后,全身重量压着,动也动不了,像只懵懂的小鹿,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求饶:“我那个还没走。” 她就是仗着这个,才有恃无恐,笃定了谢权不会碰她,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这会儿,??x?猝不及防被牵制住,要看对方似乎要下手,她才急了,只能乖乖认怂,举手投降。 男人眸色深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没关系,别的也可以。” …… 夜里,奔赴国外深造留学的唐黎给她打来了视频,聊天的时候,见到出现在屏幕里的女人,唐黎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只见屏幕那头的女人,肤白赛雪,眸里噙着水雾,嘴唇也红艳艳的,尽管已经精心整理过,可眼底的潋滟风情却是怎么都遮不住,更别提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一点红色,雪色肌肤,但凡有点痕迹就很明显。 “看起来我这视频打的不是时候,没打扰你们吧?” 蒋姒脸上热度未散,还是红红的,嗓音也像含了水,温软婉转:“唐黎,你怎么出国了还这么不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了?”唐黎笑话她,“分明是你正经过了头,都结婚快半年了,还跟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一样,支支吾吾,含羞带臊的,难不成这是你和谢总之间的情/趣?” 蒋姒语噎。 她这会儿臊得慌,不是羞的是热的,谢权的确没碰她,也让她干别的,他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她的方法好好收拾了她一顿。 越是这种特殊时候,对“性”的渴求就越重,能看不能吃,甚至连碰都不能碰,这种感觉,着实煎熬难受,身体里边就像有万千蚂蚁在偷偷啃噬一样,不痛,但是痒,哪里都痒,那种痒意是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喘气,对方都不为所动,强势又硬气地迫着她忍耐。 “你别提他了。” 蒋姒蹙起眉,一副不满的样子。 唐黎察言观色,笑出了声:“怎么了?谢总是不是没有……” “唐黎。” 蒋姒压着嗓音喊了她一声。 唐黎这才仍是笑,话题却是打断了,她转而问起了蒋姒的境况,“舞团表演的时间已经确定好了吗?”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3节 “确定了,和剧院负责人谈了一下,挪了下时间,定在下个月月底了,只差铺开宣传。” “舞蹈艺术是比较小众,要铺开宣传不容易。” 蒋姒叹气:“是啊,我也在愁这个,不过我现在已经有初步方案了,就看能不能实施吧,反正我的目的也不在赚钱,场合公开,预约制,也只是为了让这群孩子有演出的机会,让公众看到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是值得的。” 她没打算收费,这场表演相当于是她自掏腰包给那群孩子一个实现梦想展现自己的机会,只要能有更多的人看到她们,认可她们,那这场演出就是值得的。 只是国内小众艺术的生存空间太狭窄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噱头,恐怕就算是免费,愿意来观看的观众也不多。 “我给舞协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舞蹈艺术家也发了邀请函,目前还没收到确切回复,如果他们愿意出席,那对这群孩子来说,等同于是一种认可,他们也会更有信心去应对未来。” 蒋姒不想利用宁夏的人脉,更不想让谢权插手帮忙,她总要独立面对一切,舞团是她要接手过来的,那么这一切问题就该由她来解决。 好在有同样是残疾人的舞蹈艺术家坐镇,她在舞蹈艺术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舞团在她的指导下,演出肯定不成问题。 蒋姒并不是没想过可以借着对方的名号宣传,但这不厚道,她不是完全的商人,也没法用商人思维去权衡利弊。 老师愿意出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不喜欢张扬,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就隐退。 蒋姒没法用自己的这点私心,去破坏别人维持了多年的安静生活。 她这几天苦思冥想,倒是想出来了一套宣传的方案,只是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给我一张票吧” 唐黎笑着说:“我想等你们舞团公开登台演出那天,做第一位到场的观众。” “你能走得开?” “嗯,我研修课程安排不紧,下个月刚好有空回来一趟,回来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 “你家里?对了,阿姨的事我很抱歉没能帮到你什么。” 唐黎笑着摇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母亲她走的时候,是笑着走的,她很开心,我弟考上了大学,我也已经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她没有遗憾,被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年,也撑到尽头了。” 唐黎母亲年初的时候去世了,她办完了葬礼以后又出了国,如今再度回国是因为先前登记在母亲名下的房产,那套房子是外公外婆去世前,分给她母亲的。 以前没人惦记,因为那套老房子年久失修不值钱,也就是外公外婆心疼女儿遇人不淑,怕他们死后,女儿连个遮阴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才将老房子给了她们。 可如今不一样了,老房子那边要拆迁,一听说这个消息,宁叔和几个姨妈就撕起来了,因为那笔补偿款,扯头花扯了好几个月,都说那是外公外婆的遗产,如果拆迁要补偿,那拆迁款就得按照法律遗产继承人来分份额。 闹了那么久也没个结果,调解也调解了好几次,还是争执不下。 好在当初外公外婆留了遗书,也做了明确的财产公证,房子早就过户到了她母亲名下。 她这次回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以免他们揪着不放,还跑到了她弟的大学去闹。 “反正我家里也就那点破事”唐黎都不想提,也不愿意去想,只岔开了话题,“倒是你……”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地做起直播了?以前在藤吉,她们逼着你试水,你都不肯的,如今怎么又下场试水了?” 唐黎在国外偶尔也能看到国内的消息,只不过是消息有延迟,没那么快看到罢了,这段日子,因为风华的热播,在海内外都很火,一众演员的关注热度也只高不低,加上蒋姒当初退圈引起的争议,导致她一在公开场合露面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在国外都看到国内论坛的风言风语,这段日子跟风骂蒋姒的人可不少。 “说来话长”蒋姒懒得解释,“你就当我是做好人好事,日行一善吧” “你倒是够豁达的”唐黎无奈,“网上骂你都骂成什么样了,还日行一善呢” “骂我?” 蒋姒一头雾水,“为什么?” 唐黎无语,“你不是吧,连我这个在国外的人都看到了,你这个当事人竟然一无所知?” “我最近忙舞团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没时间关注这些。” 蒋姒是真没撒谎,她以前就不怎么关注网络的风向动态,如今有事要忙,就更不可能在意了。 “你还是自己看吧,他们嘴也是够损的,骂得很难听,我说不出口。” 唐黎看了两眼截图都忍不住皱眉,脱离了这个圈子以后,才知道这个圈子有多浮躁,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无限放大,连绵不休的骂战,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她只感慨,蒋姒退圈的举动有多明智,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也没什么好下场。 恰好,唐黎的室友敲门进来叫了她一声,她回头回了两句话,随后才匆匆跟蒋姒告别道:“我先去忙了,有空再给你打视频,对了,网络上那些东西,你看看就行了,别往心里去,他们那些人,说风就是雨的,成天惹是生非,而且我看这次的事,指不定是有人下场引导舆论。” “我知道,你赶紧去忙吧”蒋姒催促着她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话说了没两句,就将视频给挂了。 挂了视频后,蒋姒还想着唐黎的话,半信半疑地下载了微博,没急着登录账号,而是直接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事情过去没几天,直播残留的热度还在,搜索栏跳出来的相关黑词条不少。 话题广场骂得很凶,质疑她惺惺作态的,怀疑她动机的。 【嘴上说退圈,反手就一个直播杀回来,要论打脸哪位比得过卖惨公主呢】 【绝了,这位好像当初就是解释不清楚黑料才退圈的吧,营销猛得像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退圈一样,你就不心虚的吗?@蒋姒】 【不拍戏了去乞讨,不当演员了去当网络乞丐,卖惨公主脸可真大呢】 …… 蒋姒只是随意翻了两下,都能看到不少污言秽语,骂她厚颜无耻回来捞钱,咒她不得好死的,甚至还上升到了她的家人身上。 怪了,从前被骂得更凶的都见过,以前能视若无睹,可如今竟然觉得无法忍受。 【嘻嘻卖惨公主捞烂钱捞得痛快吗?卖些烂橙烂钱多丧良心啊!你是孤儿吗!你全家都死了不成?这么缺钱买棺材送他们下葬啊?】 蒋姒指尖停在这条评论上,脸色瞬间紧绷,她压着火气,忍了又忍,指腹不小心点开了评论,评论底下附和的人不少。 【别说啦!当心被公主封号哦!她背后那位可不得了,所有词条都炸了,一手遮天真牛,微??x?博以后就是某公主的一言堂啦!】 这条置顶评论下,原博主还回复了一条阴阳怪气的诅咒。 【那就祝她和她那位见不得人的靠山,天长地久,不得好死吧!】 忍无可忍。 蒋姒冷着脸,根本压不住火气。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看到的那些刺耳尖锐的咒骂,那些恶毒到极致的诅咒。 理智?冷静? 通通去见鬼吧! 蒋姒将手机架起来时,手都被气得发抖,点开了直播。 …… 夜里九点,静谧如一潭死水的网络忽地被投入了一枚深水鱼雷,滚滚波涛汹涌,泛滥成灾。 #蒋姒 直播#的词条冲上了热搜以后,战斗在一线的黑粉,和疲于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吃瓜网友瞬间打起了精神,顺着热搜链接,点进了直播间。 点进去之前,黑粉摩拳擦掌,幸灾乐祸得等着看一个被骂到无地自容,像过去那些明星犯错以后,在直播间痛哭流涕。悔恨认错的场景。 他们兴致勃勃地冲进去,握着手机和键盘随时准备开战痛骂。 只见出现在摄像头里的女人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眉眼潋滟顾盼生辉,根本不像黑粉设想的那样落魄狼狈。 蒋姒调整好了镜头,看着直播间迅速攀升的热度,不断涌入的观众,导致直播间异常卡顿了一下。 眼花缭乱的特效满屏幕乱飞,弹幕不断翻滚,回过神来的黑粉笃定了她是来伏低做小,讨好粉丝和网友,就为了进一步赚钱,故而骂得更加欢畅。 【看,我说吧,她肯定还要开直播赚钱】 【卖惨公主能不能去死啊?不是说要退出吗?退出不能死远点?死干净点?】 【楼上别急着骂啊,赚钱又不丢人,谁会嫌钱多呢?嘻嘻,卖惨公主今天打算唱哪出?是低头认错还是自己打脸?】 直播间黑粉猖獗,满屏都是骂声。 吃瓜群众都来不及说话,就看着那正在直播的美人红唇轻挑嫣然一笑,眉眼冷傲又轻蔑,“赚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黑粉急得跳脚,骂得更厉害。 【笑死,不缺钱你开直播干什么?集资众筹可是犯法的,这位姐姐你懂法吗?】 【赚的都是黑心钱,如今还好意思说自己不缺钱,你要脸不要脸啊】 【要当网络乞丐就学学其他主播,放下身段给我们整个活,哄得我们高兴了,说不定我还能赏你一辆豪华游轮】 蒋姒微眯着眸,第一次开直播怼人。 她冷笑着:“怎么不缺钱就不能开直播了?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了?我不懂法,你很懂?” “我赚了什么黑心钱?你知道胡乱编造事实,传播谣言,诋毁他人名誉违法吗?不知道让那位懂先生好好教教你。” “主播就是网络乞丐?那你又是什么品种的网络蛀虫?” 蒋姒简直火力全开,有一条怼一条,和黑粉相互嘲讽。 忽然,安静看直播的网友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她身后只展露了一角的衣帽间富丽堂皇,琳琅满目的包包和礼服配饰让人瞠目结舌。 【我的天,我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模特架子上那件是不是鸡尾酒长尾拖裙绝版礼服?】 【啊啊啊还有爱马仕bk包包】 【那条绿色的是不是去年苏富比拍出去的天价翡翠项链】 【别骂了别骂了,这姐好像说得都是真的!】 第90章 塌房 ◎警告。(网评多)◎ 弹幕的一片骂声里掺杂着几条问话, 只是一开始不明显,而且很快就被黑粉的不理智发言给顶了上去,瞬间淹没在漫无止境的辱骂声里, 但很快, 直播间关注到她所处环境的观众越来越多。 蒋姒本来是气上了头才开了直播, 才刚怼了两条不中听的评论,这会儿见到满屏的谩骂逐渐被越来越多的疑问取代,她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 她没待在书房, 沐浴完以后就来了衣帽间, 恰好和唐黎通了个视频电话后, 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才开了直播, 也没来得及换个更隐秘的地方。 蒋姒循着问题往后看, 侧身的动作反而给予了更大的视觉空间, 富丽堂皇的衣帽间, 仅是窥探到的冰山一角都能看出泼天的富贵,弹幕疯了, 直播间观众也疯了。 衣帽间里的东西, 她也没怎么管过, 有些是品牌方赠送的, 因为谢家的身份地位,每年都会有高奢品牌将当季礼服、包包和首饰送过来。 她当明星的时候,都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别说能成为高奢品牌的座上宾了,就连普通的平价品牌都瞧不上她, 只有一些乱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小广告代言, 直到和恒星签约以后, 这种窘迫的境况才得到了缓解。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4节 不过,她的选择多了,反而不太热衷于利用品牌的热度来给自己造势,所谓在时尚界的档次也显得很微不足道。 她和恒星签了那么久,就只和一家国内平价彩妆品牌合作,成为了他们的首席代言人。 直到现在,她代言人的名号好像还没被摘下来,先前退圈的时候,叶青就已经帮她和几家代言公司沟通过,对方表示理解,加之合约已经块到期了,对方公司倒是很好说话,负责人说:“违约金不重要,托蒋老师的福,将销量带了上去,去年购物狂欢节,我们利润都往上涨了两番。” 对方公司坚持不要赔偿,只是和她签订了一个补充协议,希望还能借用蒋姒的肖像权,仅用于宣传部分彩妆。 这一点,恒星法务部也给出了相当全面的合同,她也就同意了,所以直到现在她代言人的名号还没被撸下来。 蒋姒只走了一下神,面对弹幕的疯狂追问,她很好脾气地一一做起了详解。 如果不是黑粉骂得太难听,她也不会气到开直播。 这会儿面对粉丝的追问,她倒是脾气很好,大大方方地展示,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就连粉丝要求镜头拉进一点,想近距离观摩的请求,她也没拒绝。 屏幕里的女人未施粉黛,眉目却格外潋滟动人,只是因为黑粉猖狂,骂得难听,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像一朵生长在荆棘从林里的玫瑰,漂亮明艳却又带着尖锐的刺。 可偏偏嗓音又是温和的,面对种种质疑也没有退缩,但凡有人问,她就好脾气地回答,一点都不藏私。 【蒋老师,那个羊皮包包是不是限定联名款啊?】 蒋姒回头看了一眼,终于从展示柜里看到了那个羊皮包包,她摇了摇头道:“这是品牌方直接送过来的,我不太清楚是不是限定联名款。” 【往下数第三格的那条红宝石项链是宝格丽的哪款?想买!】 蒋姒停顿了片刻,“项链是宝格丽的,不过是私人订制。” 这条项链严格来说也不是她的,是去港城的时候,宁夏送给她的。 针对宁夏这种优质客户,各大高奢品牌都有更加贴心的服务,这条就是宁夏设计的款式,算是和高奢品牌合作的限定绝版,有且仅有这一条。 比起黑粉锲而不舍掀起的骂战,正常观众的心思早就被她身后那偌大衣帽间里藏着的各种名牌包包奢侈礼服和首饰所吸引。 红宝石项链打开了话匣子,不断有弹幕嚷嚷着想近距离观摩。 蒋姒只好将项链取下来,将镜头调整好,方便直播间观众观察。 忽然,直播间跳出来一条涉嫌违规的警告。 蒋姒愣了一下,下一秒直播间就被封了。 正在兴致冲冲观看直播的观众,看着直播间涉嫌违规被强制退出的提醒也一脸懵,好好的直播,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场直播,草草收场,还收得这么戏剧性,这哪能让观众满足啊?被吊足了胃口的观众立刻转移战场。 一堆网友跑到官微下边讨要说法,被营销号发现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蒋姒封直播#的话题,又被推上了热搜。 娱乐天天看:今日搞笑头条,知名隐退女星怒开直播怼黑粉,结果被官方认定为存在违规行为,然后被封了直播间,现在粉丝都在官微下边鸣鼓申冤。 营销号还截了几张粉丝在官微下边讨要说法的图片,相当有针对性,如果只看片面的截图分享,观感并不好,很容易引起路人反感。 不少黑粉跳出来阴阳怪气,一顶赚烂钱还出来嘴粉丝,没教养厚颜无耻的高帽子,死死扣在了蒋姒头上。 【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就骂娘,不愧是你@蒋姒,双标玩得挺6啊】 【卖惨公主的粉丝也一样爱卖惨呢,不知道是谁在直播间大放厥词,一边??x?说不缺钱,一边收礼物收得飞起,现在天降正义,直播间被封了,脑残蒋粉又跳出来骂官方】 【卖惨公主可不可以滚得安静一点?时不时跳出来作妖真的很烦,别退圈了,干脆封杀吧@xx阁@人m日报,聚众集资不管的吗?】 黑粉越骂越欢,但这次能被煽动的吃瓜群众极少,蒋姒再次开播,热度极高,不少观看了全程的网友纷纷跳出来反驳。 【在现场,直播间忽然被官方封了大家都很懵,主播真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嘴了几句黑粉而已,热门评论是什么强盗逻辑?就许你们骂人,不许别人回击?】 【楼上几位跳脚的id很眼熟啊,披皮黑至少也换个马甲吧,上回骂得最狠疯狂带节奏的也是你们吧】 【我作证主播没问题,倒是官方问题很大,一开始骂人的黑粉那么多,还涉及人身攻击,也没见超管出来禁言封号,这算不算官方助纣为虐?】 …… 蒋姒也不知道怎么被封了直播间,后台的那条警告也只提示她涉及了违规,可是又没指名具体是哪里违规,她一头雾水地握着手机从衣帽间出去。 现在直播账号已经被封掉了,好在她也没什么非要直播的执念,先前因为看到黑粉咒骂的恶毒言论生的那点气,也早就没了。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再登录任何账号,直播是不会碰了,微博也干脆卸载,眼不见为净。 蒋姒这边风平浪静,网上却风起云涌,吵得不可开交,观看直播的观众不依不饶就想要个说法。 晚上十点,装死多时的官方终于给出了回复。 xx直播:收到举报,直播房间号413980,主播有擦边之嫌,故而超管根据规定做出了暂时封禁的处理 【我设想了很多种理由,就没想过被封掉直播间的理由竟然是…擦边?】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离谱的封播理由】 【你好,你们平台娱乐界面一堆擦边主播不处理,怎么蒋老师那就成擦边了?】 【提取关键词:收到举报,肯定是有人恶意举报,才引来官方下场,但是xx直播官方也够烂的,摆明了为虎作伥该死不承认】 【有亿点无语】 …… 直播平台官方给出的解释根本无法让公众信服,反而争议越来越大。 蒋姒开播开的突然,毫无征兆,有眼疾手快的观众录了全程,并且将视频分享了出来。 网友发现美人就算怼人也是美的,神情冷艳又高贵,噙着三分漫不经心地嘲讽笑意,又飒又美,跟剧中长华郡主的形象高度重叠。 一时间,蒋姒在直播间怼粉说过的话,也被戏称为是蒋言蒋词,配合截图,做成了各种表情包。 【本公主不缺钱】 【说法盲,谁是法盲】 【造谣警告】 在表情包的推崇下,蒋姒的热度反而水涨船高。 …… 网上闹得翻天,蒋姒全不知情,也没时间理会。 她送出去的请柬,目前舞协确定了会出席,其他德高望重的舞蹈艺术家们,也只有两位确定会来。 蒋姒忙着打电话和老艺术家们确认行程,又在舞团和剧院来回奔波,她和剧院负责人商量完舞台设计细节后,一行人商量着,干脆吃过饭再回去。 蒋姒让明律师安排他们到粤菜食府用餐,等吃完饭,外边天都已经黑透了。 粤菜食府比较偏僻,四周很安静,也没什么商铺,附近连住户都没有。 偏偏生意好得出奇,街道附近停着不少豪车,混在其中的黑色桑塔纳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熄火关灯,如果不是凑近看,都不会发现里边还藏着两个人。 两名狗仔举着相机偷拍了几张照片,在车上等着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各色豪车络绎不绝,不由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开车展了,这酒楼什么情况啊?这么荒凉的地方,生意还这么好。” “你刚进这行不知道也正常,别看这地儿偏僻荒凉,你知道这家酒楼后边的老板是谁吗?” “谁啊?” “盛京集团听过没有?这酒楼的幕后老板就是盛京那位,前几年才搬到这里来的,先前开在京南胡同里,只接待熟客,你要是没人带啊,想吃饭还进不去这地儿。” 刚入行不久的狗仔,闻言诧异万分:“你是说京南谢家吗?这酒楼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刘影后挺行啊” 老狗仔降着车窗抽了口烟,笑了声“你还是年轻,这行能到台面上来的人,都不简单,要没后台撑着,你以为她是怎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嫩模一跃成为影后的?” “师父”年轻狗仔急忙拍了拍他,“快看,他们出来了。” …… “蒋小姐您放心,演出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话的中年男人就是剧院的负责人,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蒋姒微微颔首,唇角弧度很浅。 墨色深邃,徐徐夜风拂过纤弱白皙的脖颈,撩起了碎发,她随手抚平,见到车子过来。 负责人殷勤地将她送上车,蒋姒笑了下,以示感谢。 她喝了一点酒,在沉闷闭塞的狭窄环境下,那点微弱的酒意被催发了出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蒋姒支撑着脑袋,眼皮沉淀,控制不住地往下栽。 “喝酒了?” 身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逼近的体温,热度扑面而来,淡淡的雪松气息,在暖气的熏陶下,比酒精还能让人上瘾。 蒋姒似醒非醒地看过去,一双桃花眸潋滟含情,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醉,弯着眉眼笑盈盈地靠过去,涂着车厘子红的指甲缓慢地拂过男人深色的西装外套,雪白笔挺的衬衫被她坏心眼的抓揉得皱皱巴巴。 她不回答,只是支撑着下颌,望着他笑得漫不经心的,又勾人又魅惑,纤长食指勾着整齐的衬衫衣领,柔软无骨的身体借着力靠过去,红唇微张,像诱人采撷的樱桃,软嫩多汁,她轻轻地呼气,笑意狡黠:“你闻闻。” 谢权眸色渐深,封闭式的环境,挡板隔开了前后座,女人身上的淡淡酒气混杂着很淡的香水味道,“谢太太,你是借酒壮胆吗?” 他的太太,喝了酒以后跟平常恍若两人,胆子大得很。 她摇头,深色的卷发贴着雪肤,两颊的碎发乱糟糟的,蓬松又调皮。 蒋姒微眯着眼,他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齐整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衬衫被她抓得很皱,领口的扣子整齐地扣到了最上边,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缓慢地滚动,黑眸、薄唇,性冷淡刻在了面上、刻到了骨子里。 可是,她见过他面色潮/红、眸色深邃,堕落于情/欲之中的模样,隐忍、蓄势待发,偶尔也会坏心眼地磋磨。 蒋姒抿唇笑,吻上了喉结,嗓音含糊:“不,我是借酒睡/你。” …… 车子平稳行驶在灯火酒绿的繁华街道中穿梭,车水马龙,灯火如织,春色迷醉,像一杯浓烈的红酒,酒液碰撞着透明的杯壁,摇晃间,杯壁挂上了猩红液体,缓缓下沉。 跟在迈巴赫后边的黑色桑塔纳极为隐蔽,一路尾随。 “师父,我们不是要蹲刘影后吗?” “你懂什么?别看刘影后挂了个影后的名,可实际热度却没这位高。” 何况他们蹲了刘影后好几个月,拍了不少猛料,每一条扔出去都是深水炸弹。 就连刚刚在酒楼,他们也是跟着刘影后过去的,刘影后跟背后的金主见面,在剧组痴缠了会儿,就开车到酒楼吃饭了,结果还没等到刘影后出来,反倒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蒋姒退圈以后,销声匿迹了很久,没有一个同行抓到过她的行踪,只有几个月前,他跟着刘影后去了米兰时,在秀场见到过一个很像她的身影,只是她走得太早,他没跟上。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年长狗仔小心翼翼开着车,一路跟着,直到前边的车子停下来,他才将车熄火。 夜色下,只看到匆匆赶过来的门卫,弯腰含背地在车旁说了什么,车窗半降,看不清车内的身影,忽然,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伸出来,夹着薄薄的黑色卡片。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5节 随后,门卫立刻放行,车子驶入夜色之中,眨眼便消失无影。 年长的狗仔赶忙问:“拍到没有?” “拍到了。” 年轻狗仔抓紧拍摄了几张,不过只来得及抓拍到那只伸出来的手。 年轻狗仔看了眼照片,又抬头看了看前边戒备森严的别院,没什么底气地问:“师父,我们今天拍的这照片能用吗?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 年长狗仔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入行时间久,跟过不少明星导演,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什么样的料也都见过,唯独今天,他莫名有种心里发慌的感觉。 “拿来,我看看。” 他抢过相机仔细翻看了一下照片,没拍到什么很??x?劲爆的照片,倒是刚刚伸出来的那只手,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手,手上戴着江诗丹顿的腕表,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据他的经验推测,车上肯定有男人,而且和她关系密切,说不定……就是蒋姒背后那位神秘莫测的金主。 “回去整理一下,先联系刘影后那边,看看刘影后那边怎么说,如果价钱合适,就撤下刘影后的料,放这个顶上去。” 当天晚上,名为娱情急先锋的公众号率先给出了大料提醒。 【周四开扒某顶流女星“冰清玉洁”背后的秘密】 这波预警来得匆忙,但不妨碍吃瓜群众的热情,很快娱情急先锋要放大料的消息就被搬到了微博。 【这是有大料要放了吗?】 【顶流女星,好笼统的形容,谁啊?有人猜出来了吗?】 【划重点:冰清玉洁,说明平常没什么负面绯闻,或者走过玉女人设?】 …… 网络一片沸沸扬扬,圈内有名气的女明星被猜了个遍,都没下文。 等到周四晚上八点,经过提前预热,不少等着吃瓜的网友跑到娱情急先锋微博底下,催促他们赶紧放料,但是左等右等,要看已经超过了预告的时间,微博还是一潭死水,毫无动静,感觉被耍了的吃瓜群众纷纷开始冷嘲热讽。 【说好的八点放料?料呢?】 【又装死,耍我们好玩吗?】 【别等了,以我的经验,肯定是被公关了】 …… 等到晚上十一点,比预热时间晚了三个小时,娱情急先锋才慢吞吞地跳出来发了一则视频,视频打满了水印,角度也很偏僻,一看就知道是偷拍。 出现在视频里的女人穿着蓝色的丝绒长裙,身形窈窕,纤秾多姿,深色的卷发蓬松浓密,右侧别着一枚珍珠发夹,露出精致的侧颜轮廓。 即使距离隔得很远,视频画质很模糊,也仍能看出女人明艳漂亮的五官,身旁的人被贴心地打了马赛克,不过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标志性的啤酒肚,实在太伤眼了。 中年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莞尔一笑,漂亮得不可方物。 随后车子开了过来,她屈身上车,经过剪辑拼接的视频,下一秒就跳转到了别院门口,豪车停在门口,门卫毕恭毕敬的赶过来,从车里伸出来一只冷白的手,夹着黑色卡片,随后门卫立刻放行,车子渐行渐远,直至没入夜色。 …… 这则视频一曝光,本来因为怼黑粉加上天价衣帽间热度不减的蒋姒,再度被拉到公众面前。 娱情急先锋贴心地给出补充,在评论区说:“小编同事打听了一下,那幢公馆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最早是英国富商的住所,历经风霜洗礼,如今已经被国内的富豪买了下来,作为度假别院使用,最近只有j女星住在这里。” 【j女星?js?】 【豪车、豪宅,我信了这姐是真的有钱】 冲浪吃瓜的网友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则视频,一个名为“行星语”的微博账号在底下发了一条评论。 【呃说个小料吧,我一个在港城做生意的朋友前段时间跟我说,他先前在拍卖会上见过js,不过由于他很少关注娱乐新闻,所以之前不知道在拍卖会上见到的人是js,直到最近看到js直播的消息,还有她那个天价衣帽间,他看见了那条翡翠珠串才想起来这件事,我朋友说,他之所以对js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js花五千万拍下了一串清心珠】 评论一出,满座哗然。 【五千万人民币吗?(震惊)】 【到底谁说蒋姒穷到要行乞啊?前段时间还铺天盖地的骂她,这么有钱还需要靠直播盈利?这年头都流行贷款骂是吧?】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啊?签到恒星之前,她好像充其量也就算个三线开外的小演员吧?片酬这么高的吗?】 【还有人不知道娱乐圈赚钱很容易吗?瞧瞧,一个糊咖都比我们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社畜赚得多,我奉劝你们,少操明星的心,他们赚的钵满盆满,躺在钱堆里卖惨,你苦哈哈的吃着糠咽菜,还傻兮兮地担心他们有没有吃饱穿暖,再好心提醒一下,建议查查js的税,保不齐有大惊喜呢】 【?楼上别挑事好吧,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仇富也不带你这么仇的吧!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js的钱肯定不是拍戏赚的啊!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们到底九年义务教育毕业了没有,怎么抓重点的能力这么差啊!不都说了豪宅被国内的富商买了吗?!那说明这幢豪宅不属于js,js充其量是个借住的,至于她为什么能借住,你仔细品品,就能猜到其中猫腻了(坏笑)】 【蒋姒肯定是被人包/养了啊!自甘堕落没人下限!呸!恶心!】 第91章 堂堂 ◎正正。◎ 网上有关蒋姒人设崩塌, 抱大腿靠金主上位的潜规则丑闻愈演愈烈,骂声四起。 更有甚者,还扯出了几个月前的绯闻当做佐证, 有不解的, 也有脱粉感到失望的。 黑粉言之凿凿, 好像已经亲眼看见蒋姒自甘堕落,为求上进,不择手段似的,到处都是污言秽语的不靠谱推测, 评论区根本没法看。 极少数保持理智的中立派, 适当提出了一点质疑的声音, 可惜人微言轻, 很快就吞没在不理智的狂潮里。 不良风气愈演愈烈之时, 这一场从由营销号引起、黑粉附和的网络狂欢联谊会, 很快迎来了大反转—— 先是京城大剧院的官微, 忽然转发了由营销号娱情急先锋发布的爆料视频,主动跳出来认领了视频里模糊不清的男性角色。 京城大剧院v:“王院长应蒋小姐之约, 洽谈舞团登台演出事宜, 席间还有舞蹈表演艺术家@杨文清老师和残疾人舞蹈艺术协会会长@冯宋金老师, 以及蒋小姐的随行律师和一众负责人, 不存在幕后交易、桃色交易等涉及违法违规的行为。” 大抵是为了佐证这番言论,一行人在包间用餐时由随行工作人拍摄的,用来纪念这次聚会的大合照也被放了出来。 这下视频里那模糊的中年男性形象, 也很好地展现在了网友面前,秃顶、大肚, 小眼睛笑眯眯的, 大概是褪去了那层模糊的马赛克滤镜, 照片里的王院长比营销号曝光出来的形象,可要有亲和力的多,丝毫不会让人产生猥琐下作的念头。 倒像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当然照片里更为瞩目地当属杨文清,国内首屈一指的舞蹈表演艺术家,上过国际舞台,早年间也多次公开参加过上边的采访节目,可以说全国上下,哪怕是不关注这个行业的人,也都知道杨文清是谁。 眼下合照里已经隐退多年的杨文清风韵犹存,清雅高贵,丝毫不逊色当年之风华,坐在她身边的女人,明艳如皎皎明珠,璀璨光华难以掩盖,赫然便是退圈以后便销声匿迹的蒋姒。 两人如出一辙的神情,笑容客套但肢体动作却是比旁人要更为亲昵,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火速跑来吃瓜的网友,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什么舞团演出?蒋姒什么时候跟杨老师扯上关系了?” 这个疑惑倒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收到了解答。 继京城大剧院转发了营销号爆料进行直接回应后,又趁热打铁地发了第二条微博,这是有关于芭蕾舞团即将在京城大剧院登台演出的宣传微博。 有好奇的网友特地搜索了一下有关这个舞团的讯息,这不翻还好,一翻就觉察出了猫腻。 这个舞团是公益性质的特殊舞团,曾经在登上过国际舞台,可惜也止步于此,没有再往前一步,当时的舞团成员抛开已经被签进皇家芭蕾舞蹈艺术团的首席以外,其他成员要么已经转业,要么就是成为了舞蹈艺术学校的老师。 曾有过的辉煌,在第一代团长消失以后,也彻底放下了帷幕。 如今,这个舞团的挂名团长是杨文清老师,比较耐人寻味地是舞团背后的公益组织竟然是港城的一家慈善机构。 港城远在天南海北,好在如今网络发达,讯息互通,很快就有人科普。 这家慈善机构是港城首富宁家旗下的,似乎当初是宁家大少爷,为了自己太太所设立的一所公益性质的机构。 最初是为了帮助一些身患疾病的贫困儿童,曾经帮助过无数唇腭裂儿童做修复手术,后来又帮助了内陆各地的贫困山区儿童复学,以宁家夫妇命名的学校遍布各地。 只是公益活动本就少有人关注??x?,故而也很少有人清楚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这么一群人在默默地奉献付出,尽自己所能,帮助社会,回馈社会。 这个芭蕾舞团,就是宁家大少奶奶为了圆残疾孩子的舞蹈梦所创立的,她在团期间,兢兢业业,也当真将那群孩子带上了更大的舞团,为世人所知。 如今,这个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从宁家大少的名义更换成了蒋姒。 那个卷进桃色绯闻,深陷潜规则傍大腿质疑的蒋姒。 默默吃瓜的网友,此时此刻心底都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儿。 在他们以最大的恶意隔着屏幕看图识字,肆无忌惮地去揣测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时,在他们无限放大自己的不满、愤怒,夹带私货,放肆辱骂,痛快发泄时……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简单,又如此让人感到不堪。 这是一场网络暴力的狂欢,一场针对“女性”恶意的宣泄。 可是—— 她并未做错什么。 甚至,她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给更多处于弱势的人提供帮助。 真该死啊。 我真该死。 尚有良心的人,放下了高举的键盘,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认错了。 但仍有不死心的,孜孜不倦地找着错漏,追根究底不肯罢手。 [……这顶多只能说明娱先锋拍到的不是js背后那位,不代表js没人捧吧,有些人是不是太容易被迷惑了?这不更说明js背后有人吗?要不然她一个小明星哪来的底气能和港城豪门搭上关系?还成为慈善机构负责人,还能住豪宅开豪车,别忘了,人家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就拍了一条清心珠,这要不是榜上了金大腿,我是绝对不信的,只能说js背后的人有点东西,一手遮天,藏得深而已] 发这条微博的人本身就是蒋姒的黑粉,主页帖子十条有八条是咒骂蒋姒的。 起初也没人太在意,直到十分钟后,这条评论忽然就被顶上了热门。 被顶上热门的原因倒不是这条评论本身有多少人赞同,经过隶属于官方权威代表的京城大剧院这么一露面解释后,原本散播不靠谱爆料的营销号已经心虚的将爆料视频删除了,网友也不是傻子,虽然很容易被煽动,但在铁一般的证据下,自然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这条评论的点赞量并不高,之所以被顶上热门还是因为评论下的一条回复足够引人注目。 钱啊钱:我说有些人能适可而止了吗?看着造谣不用负责任,所以你张嘴就来是吧?你睡人床底下了,知道这么清楚?谁跟你说蒋姒傍大腿?破坏别人正常的夫妻关系,你很得意?别看到一位女性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经济上的富有,就以最龌龊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嫉妒就直说,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少跳出来讨打 “钱啊钱”这个微博账号认证是钱氏集团总裁,关注了她许久的老粉都知道,她这个“总裁”只是个挂名,不过她的身份本身就很牛,钱家大小姐,人长得好看,学历高。 早年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在推特上分享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世界,也是平常人这辈子都没法接触到的世界。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所以她的言行举止不知不觉就成了风向标,有关于豪门秘辛这种事,也不是普通传媒可以比较的。 撇开评论里的诸多言论,光是蒋姒竟然已经结婚这条讯息就已经足够炸裂了,而且话里话外透露出一种莫名的亲昵,似乎蒋姒和这位钱家大小姐很熟的样子。 [多多宝贝,你和蒋姒是朋友吗?] [蒋姒居然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多多宝贝,蒋姒老公是谁啊?长什么样啊?你见过吗?] 钱多多在线吃瓜冲浪,实在看不下去了,白眼一翻,划开评论就怼。 [说不上是朋友,只是刚好认识,看不惯有些人嘴巴脏,恶意揣测而已]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6节 [不然呢?不是真的,难不成我也造谣?] [见过,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别人夫妻感情好得很,而且她老公读书时代就是祸水级别的,长得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能力很强的] 钱多多平常和粉丝调侃惯了,加上她这位大小姐的生活灯火酒绿,实在精彩得很,最后一句并未带什么歧义,但以她过往的作风来推测,很难不让人多想,于是粉丝也被成功带歪。 【能力很强?什么能力很强?是我想的那种能力吗?】 【我流量多,你展开说说具体怎么个能力强法】 【能力强真好,嗯真棒(小脸通黄)】 …… 晨光熹微,昏然酣睡的女人深色卷发如海藻,薄薄的牛奶丝绒被掩着瘦削的肩胛骨,雪白的肌肤上隐约露出点暗红色的痕迹。 男人系袖扣的手一顿,俯身撩开遮住颊侧卷发,她睡得很熟,卷翘的眼睫覆着,眼睑下方有很淡的青痕,秀气的鼻尖轻微翕合,呼吸轻缓,全然不见昨天晚上嚣张狡黠的模样,乖顺得不可思议。 谢权眸色淡淡,盛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倾身亲了亲女人温软的脸颊,她哼哼了两声,似是被打扰了美梦而不满,蹙着眉头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谢权含混地笑了声,坏心眼地故意用手指捏着女人小巧的耳垂,嗓音低哑:“晚点不是有事,还不起?” 蒋姒累得慌,没什么力气地掀了下眼皮,懒懒地“嗯”了声,半嗔半娇地埋怨道:“还不都怪你。” 谢权不置可否,好心提醒:“谢太太,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是谁——” “好了。” 蒋姒猛地清醒,迅速撑着身子起来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一双桃花眼水色潋滟,雪白的肌肤上红痕明显,她又羞又臊地瞪了谢权一眼。 昨天晚上的荒唐,几乎是颠覆了从前有关这种事的认知。 她当然记得是自己借着几分醉意先勾搭的谢权,不依不饶地将他撩拨了个彻底。 原本她是想撩完就跑,谁知道酒意上头动作也变得缓慢,被男人抓着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他蓄势待发,像一头窥伺已久的饿狼,可偏偏又格外有耐心地一寸一寸将她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羊羔圈进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吞吃入腹。 她羞耻地抵着窗沿,隔着冰凉的玻璃,万家灯火映衬着男人好看的眉眼,漆黑的深眸流淌着醉人的流光,她像濒死的鱼,险些溺毙在这惊涛骇浪的汹涌情潮里。 于是—— 窗台、沙发、吧台的红酒洒落了一地,上好的咖色羊绒地毯昭示着昨晚无节制的荒唐。 到现在,蒋姒双腿颤颤巍巍,酸胀得很,撑着腰身没一会儿就没了力气,懒懒地搭在男人身上。 窗沿边的落地镜照着,男人西装革履,一手揽着女人的腰肢,而她身无寸缕,只有乌黑的长发遮掩着瘦弱的肩膀,调皮的发丝掠过男人清瘦的手,轻扫着凹陷的腰窝。 她疲累不堪,所以格外恼恨造成自己不幸的“罪魁祸首”,愤愤不平地咬在男人颈脖处。 谢权也不恼,只揽着纤细的腰,指腹轻轻揉捏着那块凸起的骨头,好脾气道:“谢太太,容我提醒你一句,只剩十分钟,你的私人助理就会到这里来接你。” “或许——” 他停顿了一下,眸色不明,嗓音格外浑浊,“现在通知他取消行程,我不介意和谢太太度过美满的清晨。” 蒋姒打了个寒颤,谢权平日里看着温和儒雅,实际上就是一匹不知餍足的豺狼。 她可能会死。 而且会死的很窝囊。 被做死在床上,能不窝囊吗? 那点倦怠的困意和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不用了!” 蒋姒叠坐在床上,搂着轻薄的真丝被断然拒绝他不怀好意的劝告,“我现在就起来。” 谢权淡漠的神色,带着几分可惜似的,别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扣好领口的扣子,“那么,晚上见,谢太太。” 蒋姒被他看得脊梁骨窜上一股寒意,昨晚她好像打开了谢权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往常他虽然也很行,但总是顾忌着她的感受,可如今他不知满足的模样,让她感到有点害怕—— 果然老公太行了,也不好受啊! 蒋姒很没出息地打了个马虎眼,讪笑两声没敢接茬,助理来接她的时候,她无精打采的和谢权面对面坐着吃早餐。 不像被滋润过的女妖,反倒像是被掏空了身体的软弱书生。 她现在已经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了。 助理咳嗽了一声,提醒:“谢总,有关造谣中伤,毁坏太太名誉的账号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法务部那边正打算逐个提起诉讼请求,追究相关账号主体人的责任。” 蒋姒回神,愣了下,“什么造谣?” 助理看了一眼谢权,直到得到允许,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蒋姒。 蒋姒这才看到昨天晚上那场全网狂欢的网暴,起初她是??x?有点生气,因为无缘无故的中伤。 她是从血雨腥风的舆论风暴里走出来的,按理说应该习以为常了才是,但—— 也许是被谢权护着的感觉太好了,有人在乎她,有人替她遮风挡雨,她慢慢就被宠坏了,面对这种恶意满满的推测和质疑,她怒火蹭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助理斟酌片刻,询问:“太太,您的意向是倾向于寻求法律途径解决,还是私下警告?” 毕竟有关蒋姒的事实在太惹眼,他怕蒋姒不太想再度搅进风雨里,成为别人的谈资。 蒋姒态度异常冷冽坚决:“告,为什么要私下解决?这种无事生非不负责任的人,就该得到教训。” 名誉官司其实不好打,但胜在蒋姒有钱还闲,她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凭什么就要忍受这种垃圾胡乱往她身上泼脏水? 她真的受够了。 助理点头,富又道:“好的,法务部会以您的名义提起诉讼请求,相信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只是……” “还有什么事?”蒋姒余怒未消,瞥了他一眼。 “是有关您个人隐私的事,昨天晚上有一个id为‘钱啊钱’的账号在微博爆料称您已经结婚,经查实该id是钱家千金钱多多的社交账号,这件事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公关部暂时往下压了压热度,想遵循您的意思行事。” 蒋姒垂眸看着微博热搜,虽然已经被压到了榜单底下,但是热度一直在攀升。 “蒋姒已婚”和“蒋姒老公很行”的微博热搜,不断在往上爬。 她没有公布过自己的婚姻状况是因为她已经退圈,也不太想将自己的感情生活摆到明面上来。 谢权从来都是尊重她的意思,尽管她最近已经察觉到了,在婚姻关系里,不止是女性需要安全感,男性也需要。 她对外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对谢权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老公,在旁人面前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名分。 蒋姒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有点空,愣愣的,看着很呆。 谢权似乎总是能很轻易地看透她的心思,他沉吟片刻,嗓音温和:“我没意见,你怎么做都可以。” 他是她的后盾。 亦是她这惨淡人生里唯一的色彩。 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倒是她…… 从前总有点无法言说的自卑和怯懦,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和他不算般配。 身世无法掩盖她曾经出身贫寒,现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般,不可触碰。 蒋姒沉默了很久。 终于放下了心里那点说不出口的执念。 他爱她。 正如他所说。 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身材、身世。 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值得被爱。 那么—— 她又何必将遮遮掩掩。 他的爱意震耳欲聋,在漫漫长夜里,无数次化为轻柔的风拂过她心口滚烫的疮疤,犹如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虽高不可攀,却也为她照亮了那方狭窄的天地,陪伴她度过了每一个无法安眠的长夜。 蒋姒弯唇,笑意格外温柔动人。 她终于愿意主动踏出了那一方阴暗的角落,“那就……公开吧” “我得给我的先生一个名分,一个能够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的身份。” 第92章 公开 ◎婚讯。◎ 当天, 盛京集团官微发布了一则声明。 盛京集团v:有关“娱情急先锋”(xxx新媒体)于2022年x月x日晚11点发布的不实传闻,利用“微博”“头条”“视讯娱乐”等网络媒介进行传播,对我司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 严重影响到蒋小姐个人声誉以及我司商业形象, 介于此, 我司将考虑采用法律手段维护我司合法权益,我司法务部现已正式向“娱情急先锋”(xxx新媒体)提出诉讼,网络并非法外之地,请勿轻信谣言。 这则声明一出, 网友异常震惊。 [草(一种植物), 我没看错吧?是盛京出示的公函?] [我反复确认, 真的是盛京集团的官微] 也有搞不清楚状况的, 诚挚发问。 [我不明白, 蒋姒要追究营销号的责任我可以理解, 但这关盛京什么事啊?] [同不懂, 是盛京又怎么了?为什么你们反应这么大?] [盛京你都不知道啊!盛京医院你总去过吧?盛京银行你总听说过吧?] 有热心网友已经在评论区科普了,盛京集团作为京城最知名的企业, 其集团影响力几乎渗透到了各行各业, 渗透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更别提盛京背后的谢家, 那可是京城百年世家大族。 早年间谢家那位老爷子的金孙还曾作为非遗文化传承者被官媒报道过,更遑论谢家那幢百年老宅,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 那期采访就是在谢家祖宅进行的, 气势磅礴的老宅内里却是别有一番天地,钟灵毓秀的园林山景, 巍峨又不失灵秀的古朴楼阁, 只是年月久远, 当时的媒介又不算发达,像素也不发达,如今能找到的也仅是一些支离破碎的采访片段。 仅是片段也够了,年代久远的采访镜头,画质模糊,但是少年温文尔雅的儒秀模样,足以令人耳目一新。 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117节 面对镜头他毫不怯懦,反而温和有礼,看得出是出身书香门第,经过了良好的教养氛围浸润,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清雅的贵气。 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 更有甚者还去扒出了多年前海外财经报的报道,报道几乎详尽刊登了他在国外的事迹,就读于国外常青藤大学,大学期间便崭露头角,以一桩漂亮的金融并购震惊业界。 当时的采访便是基于那桩并购案,全英文的报道文字阐述了他是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但也有少部分是有关于他个人私生活的采访。 当记者问到他目前的感情状况时,他的回答是目前没有稳定交往的对象,不过有一位难以忘怀的故人。 大概八卦是人的天性,哪怕是财经报的记者也不能免俗,记者再三追问,想要深挖出他口中的那位故人。 只可惜他不肯再多透露对方的讯息,只笑着说对方予他而言是珍宝,如能得之,是他之幸,若是真的有缘无分,他也不愿因一己之私唐突了佳人。 由于他本人比较内敛低调,婉拒了记者邀约拍摄合照的请求,但是他涵养极好,临走前送了一件小礼品给采访组,是由他亲手雕刻的工艺品,在收藏品市面上几乎是天价难求。 不过后来,他们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好不容易才将从校园网找到的一张照片刊登了上来。 那张照片是在马术课上被偷拍的,年轻的亚洲男人穿着骑装跨坐在通身黢黑的骏马之上,劲瘦的腰身挺直,无处安放的长腿夹着马肚,戴着黑色皮质半截手套的手把持着缰绳,而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垂在一侧。 由于拍摄角度问题,只勉强能看到侧脸,倒是那只把持着缰绳的手,裸/露在手套在的皮肤冷白,因为用力而显露出青筋,虎口处的那颗痣恍若宣纸上落下的墨点,清晰可见。 阳光从侧面投射过来,即使模糊了面部轮廓,也难以掩盖住清越的风华。 …… 陈旧报道被网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后,网友的关注点也开始逐渐偏移。 [上帝啊,我是来人间凑数的吗?怎么会有出身好,长得好看,自身还优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身段,这个青筋,这个翘臀!谁懂?!] [嘶哈嘶哈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别想了别想了,没看文字吗?人已经心有所属了!] [实名制羡慕他的意中人,长得好学历高能力强,这不妥妥的偶像剧男主配置?] …… 被羡慕着的蒋姒,她其实也没看过这篇报道,有关谢权学生时代的事,她一概不知。 看到网友因为那张照片而不断产生臆想,蒋姒也控制不住地想歪,目光掠过一侧正在办公的谢权。 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v型领口宽松,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的偏光掠过深色的瞳孔。 臀…… 蒋姒眼光偏移,落在他坐着的地方,脑海里莫名就跳出来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好像……是还挺翘的。 蒋姒目光又落在那段采访上,心有所属,得之我幸,若是有缘无分,也不愿强求,只要她过得好。 蒋姒心口又酸又麻,泛着丝丝缕缕的甜意,可又胀胀的,有点难受。 她开心地是原来过往数年看似不幸的生活,并非一无是处。 她不是没人在乎,也不??x?是没有人爱。 她的养母虽然没什么能力,可是对她极好,只是她能给自己的,只有那么多。 还有…… 谢权。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个人始终在记挂着她,一直默默爱着她。 历经风霜洗礼,初心未改,矢志不渝。 现在想想,她以为的初次相见,对谢权来说,大概是久别重逢。 可惜,她却忘了他,也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 蒋姒心底百感交集,视线温柔且专注地盯着男人看,最后忍不住伸手将他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谢权眸色微顿,没有阻止反倒极为宠溺地放任自由,温声询问:“怎么了?” 蒋姒微微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蠢了。” 蠢到没有看出来他深藏着的爱意,明明他从未刻意遮掩,也从未否认对她的爱。 可她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总是在害怕,在自我怀疑。 徘徊于患得患失的恐惧之中。 蒋姒是个胆小鬼,可好在他的爱不是。 “还好,你找到我了。” …… 蒋姒从退圈以后,原先由公司代为管理的微博账号就已经完全交还到了她手上,只是她平常太忙了,几乎没有时间刷微博。 绕算是这样,“蒋姒”这个名字在网络上的热度仍是不减反增,就连粉丝数量也是惊人的多,最早被曝光出来曾经接受过蒋姒资助的那条帖子,依旧是超话的top帖。 无论黑粉怎么跳脚,粉丝依旧对蒋姒爱得深沉,就像纪念一位不知道何时回来的老友一样,每天都会去超话发帖打卡。 但是今天不一样,照样打卡刷帖完成每日kpi的粉丝忽然收到了提醒,沉寂了许久的微博账号上线了。 蒋姒v:已婚,谢谢关心[图片] 粉丝还等不及从这天降的喜悦里挣扎出来,就被猝不及防地公布微博砸昏了头,不死心地再三翻看,蒋姒发出来的图片是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无名指的对戒赫然醒目,宣示着两人不同于常人的关系。 当事人现身,并且大方公布了婚讯,这下可好,网络彻底炸了锅。 [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我抢老婆!] [呜呜呜我不信!老婆你骗我!] [不接受任何狗男人!老婆是我的!] 粉丝哭嚎着,势必要扒出来那个抢走她们心头爱的狗男人!但是扒来扒去,毫无头绪,实在是蒋姒过往的绯闻太多了,大多数还都是些不靠谱的谣言,唯一看上去般配的姐弟cp也早就be八百年了。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只手好眼熟?] 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蒋姒发出来的照片里男人的手,和先前被网友翻出来的陈年报道里男人把持着缰绳的手高度吻合,放大了局部手图仔细比对以后,忽然有了令人的发现。 [……我现在很慌,有个很荒唐的猜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姐妹,我也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楼上在打什么哑谜?到底发现了什么,你们倒是说啊!] …… 这个哑谜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得到了官方解答。 蒋姒公布了婚讯大方认爱后没多久,盛京官微就转发了那条公布的微博。 盛京官微v:老板娘好(害羞)(害羞)//@蒋姒v:已婚,谢谢关心(图片) 盛京的这一举动,无疑于是平地一声雷,本就躁动的网友愈发疯狂。 [什么意思这是?] [卧槽我是不是在做梦?快来个人抽我一巴掌!]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 许是为了回应网友的殷切提问,盛京官微在火速认领老板娘,在蒋姒微博底下极尽殷勤地表明忠心以后,又迅速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彻底断绝了网友的最后一丝念想。 这次盛京官微发布的微博只有一张简单的照片,照片是在霍路特而斯顿城堡拍摄的一张婚礼合照。 照片中,男人清俊矜傲,冷静自持,而身旁那挽着男人胳膊,婚纱曳地,巧笑倩然的女人赫然是被质疑了许久的蒋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