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体带情花(修仙NPH)》 谁是凶手 “哎,你慢点跑!” “啧啧,我的好姐姐,这才逛了半晌,我看你该练练体喽!”在前面奔跑的姑娘嘴上嫌弃着,脚步却停了下来。 后头慢吞吞走着的姑娘笑道:“咱们可不兴体修那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头的姑娘打趣道:“可不是嘛,你们狐狸抛个媚眼,就能哄得一群人围上来献殷勤呢。” “那是魅术,可不是迷个人那么简单,这次回祖地,我才晓得这东西的厉害,习得大成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操控人呢。” 前边的姑娘赞了声“不错”,又道:“好秋水,从前咱俩都被喊小废物,阿娘去后,你悟了天赋,又受了传承,可不就只剩我一人担这名号了。” 秋水哈哈一笑,说:“有你那亲姐在,谁敢当面笑话你,再说了,姚玉照,你这称号怎么来的你门清不是?你说你,但凡上点心,跟你姐学个一招半式的,对付那些个嚼舌根的可不是轻而易举。” 姚玉照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我就是条咸鱼,晒得直挺挺的,起不来了。反正有我阿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你啊你,这是要一辈子守着姚兰青啊。可她要是有道侣了,你怎么办呢?” 姚玉照沉默了,要是姐姐……那人是不是就会慢慢占满姐姐的心,取代她这个妹妹……要是他也觉得她的废物名声拖累了姐姐,他会不会要姐姐离开她?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假想那莫须有的男人吹着姐姐的枕头风,将她扫地出门的画面了。 从此她一人流落街头,而他二人卿卿我我,思及此,她心中刮起了秋风,萧瑟悲戚。 秋水见她垂头不语,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从前—— 那年,清河镇爆发瘟疫,她养父母双双离世,整个小镇也空无一人。六岁的孩童,饿得到处流浪觅食。 她循着烤肉味找到狐狸洞时,秋水就在秋娘身后悄悄打量她。 到现在,秋水还清楚地记得,初见时她叫花子般的模样——头发蓬乱,身穿泥衣,臂上布满伤痕,整个人就像具只裹了皮的白骨。 可怜的小家伙!幸亏秋娘愿意做她母亲,后来又被亲姊找到,如今也平平安安过了八年。 秋水忙快走两步上前,拍着她肩膀道:“你别难过,我可没说她有了道侣就会跟你分开,只是她身边多个人,就没法时时刻刻看顾你了,你得有自保的能力呀。”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姚兰青拿你当命根子,你还不信她吗。” 一番安慰之下,姚玉照总算清空了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坚定地相信姐姐绝不会被个臭男人迷了眼。 她嗔怪道:“都怨你,好端端的,说那些没影的事做什么,今儿花朝节,咱们可是来寻欢作乐的。” 二人互相打趣着,一路说说笑笑进了桃园。 满园都是精心培育的垂枝碧桃,每年只在花朝节时对外开放。游人已三三两两坐卧于桃林下,或谈天说地,或低唱浅斟,或挥毫落纸。 桃林中设一高台,花朝这日,从早到晚,戏曲、歌舞不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并非凡人,目力极佳,便寻了一处远离游人的僻静处赏舞。 台上胡姬舞姿热烈奔放,飞旋间绯红舞裙如桃花盛放,真是“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看得二人不住叫好。 “瞧瞧,这眼神,这身段,狐女我都自愧不如。”秋水边说着,边转脸朝姚玉照抛了个媚眼,问她:“想不想看我跳这舞?” 她挑了挑眉,这厮舞瘾又犯了。 没等她回话,秋水就舞了起来,她日常穿的裙衫轻透飘逸,无需换衣。 她的确有着倾倒众生的魅力,满园桃花也比不过她光艳照人,远处的游人都不看台上,只朝这儿瞻望。 美人于美景中翩跹而舞,实在是赏心悦目,可是——美人啊,你旋着旋着,怎么气势汹汹地越凑越近了? 姚玉照拍了拍她的腿,提醒道:“方才胡姬可是一直在一个地方呢,你忘了?” “你见我跳舞,怎么不叫好了?给胡姬捧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秋水俯下身捏揉她的脸,又向她腰侧挠去,直把人放倒在草地上。 “说,我舞得好还是胡姬舞得好?” “哎,住、住手,又来这招,痒、痒死我了!” “快说!” “你别、别挠了,我就说。” 秋水收回了手。 “还不是你舞得太好,我看得魂都飞你那去了,身体自然反应不上来嘛。” 话音刚落,姚玉照双手便袭向她腰间。 “哈,以牙还牙!” 二人滚作一团,正玩闹着,却听得耳边一声接一声的鸣叫,桃花瓣簌簌落到身上。 姚玉照认得这叫声,她朝树上望去,果然瞧见了那只姚兰青养的鹤。 那鹤在枝条上跳来跳去,害得那桃花都要掉秃了。想必这桃树要是成精,定会拿枝条当鞭子,狠狠抽它一抽。 那厮见她发现了自己,赶紧飞下来用头顶她的背。 因这呆鹤曾把她啄哭,姚兰青便禁止它用嘴、爪子碰她,是以它只敢如此。 那鹤见她不理它,于是顶个不停,看起来真是很急的样子。 姚玉照思忖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家中不是还有姚兰青么?——等等,莫非是她出事了? 她心里属实有些不安了。 她向秋水道别,正准备使个障眼法乘鹤离去时,那鹤竟然又去顶秋水,要她同去。 坐下鹤背后,她越想越觉得是姚兰青出事了,它平时悠哉游哉的——除了被追着打时——再没有飞得这样快过。 她心下焦急,等到了姚兰青的居室前,她猛冲进去,就见青衣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衫上好几道像是剑气划破的裂口,从嘴角滑到脸侧的血液已经干涸。 她把手贴在她心口,感觉不到搏动,只探出心脉已经全部破裂。 “姐姐……姐姐!”“姚兰青!……”她颤声连连唤着,一遍遍试她的鼻息、脉搏。秋水蹲在她身边,抚着她的后背。 过了许久,她收回手,垂眼道:“你替我罢,许是修为不够,我试不出来。” 秋水试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嘴唇抿了好一阵,才道:“心脉俱断,已没有生气。我内视她身体,推测她是先中了一掌,再被极霸道的剑气刺中心窍而亡。” 她怔了好半天,才骤然跌坐在地上,伏在姚兰青身前不住发抖。 秋水轻拍着她肩,道:“修真之人死后,若是魂魄完整,一月之不出人界,我方才已放出魂器去寻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终于停止抖动,秋水才继续道:“前头一掌应该是偷袭,因为没有受阻的痕迹,可见她没做任何防护。我猜凶手是她的熟人,修为本不如她,那一掌想必用了全力。”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此人应当是个男子,我闻到房里有一点男人的味道。” 姚玉照抬起头,原本空洞茫然的双眼,顿时刀子似的勾起。 “……不过有一点可疑——剑刺中心窍而不流血,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做到。但根据先前一掌的判断,此人应该不是靠的修为,那么——剑应该才是关键。” 久久沉默之后,她方才哑声道:“多亏有你,我先找找屋里有没有什么痕迹。” 秋水扶稳她站起时摇晃的身子后,陪她一同查探。 室内一片狼藉,姚玉照边找边把东西都复位。 除了姚兰青床头暗匣里的一卷地图不见了,此外再无别的失物,最乱的痕迹也只集中在放纸张的几处地方。 看来凶手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地图,对方甚至不知道房内有密室。 找了许久,二人再无所获,连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 “先不找了,拖太久恐怕姐姐身体要石化,我先去把她放到寒玉床上。”她抱起姚兰青,却突然发现,底下染血的地砖缝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有颗珠子,”她举起来对秋水说,“快看。” 擦净血迹后,是颗黑珠,圆润无孔,对着光照,能看到紫芒闪耀,通体剔透无暇。 姚玉照很确定这不是姐姐的东西,因为二人的一应饰物都由她亲自采买,姐姐手不灵巧,每日都是她替她装扮。 她看不出圆珠有什么来历,只嗅到一丝清香。 秋水却说:“这味道好生熟悉。”狐狸的鼻子一向好使,于是她直接给了秋水,带着姚兰青进了密室。 她替姚兰青换衣,重新梳妆后,轻轻放在寒玉床上。 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握了握她的双手,承诺道:“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才红着眼退了出去。 而此时秋水也有了动静。 “昆仑宗,是昆仑宗!”她激动地拉着姚玉照的双手说,“我和昆仑宗弟子来往过,他腰上挂的昆仑宗的辟邪珠串,上头的珠子跟这颗比,除了颜色不同,大小、气味都一样!” ……昆仑宗?姚玉照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回想姚兰青和昆仑宗的交集—— 姚兰青是花月派掌门,也常要会见来客。从前她好奇她要见谁,她却总是只说去议事,既不提对方是何人,也不让她出来被人看见,她渐渐也就不再过问。 而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使她终于满足了一把好奇心。 那日是姚兰青生辰,她却一大早就急急出了门,留言道未时回来。 她知道她又没记日子,为了让她一回来就能戴上自己亲手雕的发簪,未时伊始她就一直守在她屋里。 她本有睡晌觉的习惯,这会子等得呵欠连连,实在睁不开眼,只好先躺下小睡,直到被人吵醒,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陌生男声道:“掌门如同意合作,可随时来昆仑宗寻我们仙长”。 那人走后,姐姐发现了她,却也只是捏了捏她的脸,什么也没说。 此后她回来,总会给她带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法器、灵植,说是昆仑宗送的。 凶手跟姐姐和昆仑宗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或者——凶手会不会就是昆仑宗的人? 离别 仙家做的饰物本就牢靠,尤其是像秋水所言——辟邪珠串不仅是身份珠,还是用来清心破妄的法器,它绝无可能自然掉落。 辟邪珠无线牵引而自成一串,秋水曾见过那弟子施法取下一颗,再把它贴近珠串,便立即归位。 姚玉照忽视动脑时的胀痛,分析道:“依我看,它只有可能是用法术取下的,若是直接扯,整串都会掉落。我想它要么是姐姐留下的暗示,要么就是凶手,或者珠子主人的诱导。” “凶手栽赃这好说,但若是珠子主人的诱导,他怎么不丢一整串,在地缝塞一颗万一没人看见呢?” “你忘了它可是身份珠,更何况,那么明显的一整串,万一凶手又回来呢?” “这倒也是。” “也许他知道凶手是谁,引我们去寻他。不管珠子是谁扔的,总之线索指向昆仑宗,”姚玉照攥紧了冰凉的手心,说,“要想尽快查明真相,看来只能混入昆仑宗了。” 秋水道:“昆仑宗每八年招一回弟子,你正赶了巧,众仙长下个月就会下山挑选弟子了。不过,仙长行踪不定,不一定能碰上,我看还是直接去昆仑宗更好。你去后,我替你看着这边。” “大宗派有内、外门之分,以我如今的年纪和实力,也难入仙长的眼,听说他们只收十岁以下的。直接去昆仑宗,说不定还有凭资质入外门的机会。” 昆仑宗看不看得上她,她心里也没谱。秋水说她太依赖姚兰青,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等到姚兰青死了,她才开始后悔自己不学无术。 姐姐生前为她操碎了心,她要什么给什么,从不发她脾气,什么都手把手教她,可她却总是这不想学那不想学的,生生把自己折腾成了个废物。她那么出色,却养出这样顽劣的妹妹,多丢她的脸啊!她悔恨得简直想亲手挖坑埋了自己。如果姐姐还在,她还可以改,让她知道她妹妹也可以是她的骄傲。 可是,一切都晚了。 看到她颓废的样子,秋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姐姐不喜欢你丧气的样子,以后勤修炼,成了仙就能找到她的转世,给她看看你的长进。你从前就是不当回事,我看你自己想学的那几个小法术学得还挺快,你放心吧,进去肯定没问题,要是资质极佳,说不准还能成内门弟子呢。” 姚玉照点了点头,“明早我就动身。门派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底下那些弟子都是傀儡,倒是后山的花妖得先道个别,秋水,咱们去找天香。” 满门弟子皆傀儡,姚玉照刚进门派,得知此事时着实吃了一惊,要不是姚兰青真有证据是她亲姐,她都怀疑自己是被骗进来做成真人傀儡的。 姐姐解释说,百花山上,本只有赤丹仙子的洞府。母亲对赤丹有救命之恩,她被召回仙界前,想再拜访母亲,却得知她夫妻都死于战乱。见恩人之女无安身之处,便把洞府留给了她。 赤丹真身是鸟,洞府么,就是个大点的窝,实在住不得人。但百花山有灵脉,姚兰青又是个修仙苗子,她干脆学人修建了个门派,怕她寂寞,还点化了山上的牡丹成精,召来仙鹤作伴,又做了一堆傀儡替她干活——打扫、洗衣、做饭、巡山、种地、捕鱼……除了吃喝拉撒、谈情说爱,傀儡什么都会。为了让门派看上去名副其实,赤丹直接把傀儡当弟子使,反正仙术做的傀儡只有仙人能识破。她赶在回去之前,教了她傀儡术,把搜罗的修真典籍都留在了门派。 缩小了体型的仙鹤一直静静守在屋里,见她们要出门,赶紧变了回去。 二人乘鹤越过众傀儡飞到后山时,看到天香正穿行在花丛里捉虫子。 天香就是那株被点化的牡丹,看着她浑然不觉,依然活泼明媚的样子,姚玉照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姚兰青出事了。 “……天香,”她站了很久才开口唤她,“姐姐被人害死了。” 天香茫然地转过头来,“啊?” “姚兰青死了。” 天香还是一脸迷茫地微张着嘴。 “姚兰青真的死了。” 她眉毛皱起,眼神狐疑,好像才听清她说了什么,“姚玉照你今儿怎么回事,干嘛呢?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真是……” “你去看看吧。”她直接抓着她的胳膊拉上鹤背,三人一路进了密室。 玉床上的女子面色依旧鲜活,平日里美艳夺目的一张脸,沉睡时竟也如此恬静温柔。天香从未见过这样的姚兰青,甚至,姚玉照来之前,她一直都认为她难以接近,连笑都只会扯扯嘴角。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找回妹妹后,她脸上的表情也能那么自然。 天香看着看着泪水就淌了下来,转头趴在姚玉照肩上哭得稀里哗啦,不住打嗝。 姚玉照眼睛燥得发痛,喉咙也干得发紧。都说伤心时,大哭一场就会好些,可她的身体干涸得一滴水也挤不出来。 秋水看到她瞳孔涣散,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明白她心里又难受了。秋娘死时,她们姐俩也是这样红着眼却哭不出来,过了好多天,才开始时不时流泪。 天香简直哭了个昏天黑地,等她流干眼泪时,已经入暮了。 姚玉照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三人一起回到后山。 听到她说要走,花妖们一齐晃起身子——它们还不会说话。 “你去昆仑吧,我会守好后山的,你要常传信回来,”天香指了指身后,“它们说也要看信。” 秋水说:“魂器还在寻她的魂魄,一有消息我就给你带去。” 天香没听过魂器,问她能做什么用。 “追魂,完整的人魂在人界游荡一个月后,会经幽冥海转往鬼界,在这之前用魂器罩住它,可以让你看到它,让它剩下的日子都陪在你身边。” “不过,人魂离体后,会五感俱失,不能对活人做出任何回应。” “若是魂魄不全呢?” “只有不按命数死亡的人,魂魄才可能不全,也就是碎魂。”秋水解释道。 “魂器不能追踪到碎魂,除非用仙阶法器。碎魂脱离命数,鬼界也不收,只能飘浮在半空中,出不了人界。”说到这儿,秋水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昆仑宗有仙器——聚魂钵,——用来凝聚碎魂,要是你真的成了内门弟子,姚兰青又是碎魂,那就好办了,你可以找人复活她。” 三人心照不宣地祈祷魂器不要找到姚兰青。 夜里,姚玉照和秋水同床共寝,秋水不需要睡眠,只是来陪陪她。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明。天香已经守在她房里,见她出来,递给她一个带链条的镂空金色圆球和一个包裹。 “这是我做的香囊,里面是焚香盂,夜里可以点香挂在床头,”她打开香囊演示了一遍用法,再指指包裹,“这里面是收集了大家的花瓣给你调配的安神香丸,可惜只有十盒,本来想多攒攒,等你生辰时再送你的。” 姚玉照举起香囊凑近鼻尖一嗅,果然静气宁神,气味独特又好闻。仔细翻看,发现它不管怎么晃,内里的金盂都保持水平,真是别具匠心。球上雕刻了牡丹缠枝纹,是天香本体的模样,做工精美细腻。 “你的手艺真好,我很喜欢,”她直接挂在了腰带上,然后抱了抱天香,“代我向它们道谢,我会天天用的。” 仙鹤已来到门口,是时候启程了。她朝二人挥手道别,乘鹤直冲云霄,看着百花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入昆仑(男主出现) 昆仑宗每回大招都要比仙长们到各地收徒早上一个月开始,故姚玉照一落地就去报了名。 昆仑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慕名而来的人如山似海。但大多数人,连山外一圈用来验根骨的结界都穿不过;有资格上山的,每日也不过几十人;如姚玉照一般,一路过了问心幻境走到迎客峰山顶的,还要少去七八成。 只剩一个考验了,她长呼了一口气。 昆仑宗一连开放一个月,每日午时一到,便不再许人上山。姚玉照一直等到剩下的人都到了山顶,才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道:“移阵。”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便出现在了一片空旷的场地,前方站着的蓝衫男子朝台上一点,一颗莹莹发光的透明圆球就浮到了半空中,球旁边站着个一脸严肃的小童。 “请各位双手抱球,放空灵台感应灵力。”她听出来正是先前那道男声,不由抬头望去,一张含笑的年青俊脸出现在眼前。 随着不同的人上前,球呈现出或强或弱的彩光,那小童字正腔圆地念出众人的灵力本源,不外乎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的构成影响道的选择,强弱则决定修仙的资质:若是一种强的都没有,此生便无望成仙;若五行俱全,且每样都极强,就可以称得上是全能的天才。 前面的测验都进行得很顺畅,到了姚玉照时,那球却不知怎么回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小童亦瞪大了双眼,“欸?” “不要松手,沉心静气。”她心下忐忑,就要把手拿开——只好又按了回去。 时光仿佛凝滞,身后一直响个不停的窃窃人声都已消失,她面上开始发热,一阵尴尬,求助似的看向刚才出声的男子——可他一直紧盯着球。 “砰!”她手里一空,后知后觉感到疼痛,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摊开手一看,手心、指尖到处都是口子,有的裂口里还扎着碎片,小童吓了一跳,露出一对白色翅膀,人群也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男子反应过来,忙施法取出她手上的碎片,又替她修复了伤口,才指着前方说道:“你去试试那个。” 她顺着方向细瞧,才发现前头有一根巨大的透明柱子,直直通向天际。小童收起翅膀,跑到柱子前,示意她把手贴到上面。 这下柱子倒是很快就有了反应,黑白二色在柱身来回游动,慢慢交织、融合在一起,回归无色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是通天柱!”有人声音颤抖地喊道。 不明就里的人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解惑:原来在女娲以四只龟足顶天之前,尚有一根中央天柱未塌,只是凡人看不见、摸不着,便以为没有。 蓝衫男子笑容更实了几分,姚玉照转身时瞥见那张脸,竟从他眼中看出几分激动和亲切的意味,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通过了吗? “是何人惊动天柱?”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里,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声。 “掌门,是这位师妹。”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只见一身姿如青竹般的白袍男子领着一众仙长缓缓而来。 小童拿出一块留影石,刚才的画面就再度映入众人眼中,众仙长交头接耳,不住点头,那白袍道人含笑打量了她一眼,温声对蓝衫男子道:“如此,我就代你师父收她为徒。” 还不等她回应,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唠了起来—— “君山可真是有福气,又收了个这么好的苗子。”“还好他不爱收徒,不然人都要跑他那去咯。”“他就是太挑剔,非要跟他差不多的,我要是君山,我就收一山的弟子,什么元素我都给收了。”“老秦你就别想了,世上可就他一个混沌之体,可不得慎重着点收人啊!”“老秦,我看你是次次招不到人,心里直泛酸吧哈哈!” 众仙长互相打趣,丝毫不像姚玉照事先预想的老学究样。 “掌门都不问问我们就把她定给了君山,这可不公平啊!”“是啊,小谢,我们也想收,正好君山不在,你偷偷让给我们吧!”众人一阵哄笑。“老季,你就知道欺负君山,小丫头,我们峰里都是女弟子,你来我们这做乐修,甭理那些个臭男人。”“文月娥,你休跟我抢,小丫头跟我做刀修去,咱峰里好多师兄,保证把你宠上天!” 听到这么多人要抢自己,嗯……这可怎么办……要是姐姐知道,一定很开心吧。姐姐常使的是剑,不如也做个剑修好了,可是刚才好像没听到有说剑修的。 “方才未问过你的想法,是我疏忽了,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 她心里有些酸楚,掌门面上带笑的模样让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平日总是和颜悦色看着她的姐姐。她不由得生出一丝亲近之意,柔声向他道出了心中所想。 “哟,这可了不得,小谢,昆仑各峰峰主里,就你和君山师兄弟俩收剑修,你这好兄弟可是要撬他的墙角了?” 谢青时笑道:“我虽然收剑修,平日却实在没什么时间多教徒弟,大部分时候还是大弟子在带,只实在不懂的再来问我,若是能接受这一点,选我也可。不过君山只有一个弟子,他还是混沌之体,说起来他更适合收徒。不如还是问问人家小姑娘吧。” 姚玉照自然是选君山了,虽然谢青时实在亲切,君山是什么样的她都不知道,可她要尽快修炼报仇,选的师父还是要越有空教她的越好。不过,君山不在昆仑宗,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谢青时并不意外她选了君山,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君山在幽冥海平乱,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在此之前,我会抽空教你,你师兄云川亦是剑道高手,平时要多和他练习。”他点了点蓝衫男子,“云川,带你师妹先回灵隐峰,剩下的测验文长老看着。” “师妹,站上来吧。”他召出一把黑色长剑,姚玉照跳上去有些站不稳——这剑好像有些不平?剑一个飞起,她就直直扑到了男子背上。 云川忙停下剑,“怎么了,是不是飞快了?” “没,你的剑好像不太平。”她胸口撞得生疼,暗自吸了口气。 “我还从没载过人,”他把剑扩大了一倍,“这下可好些了?” “可。” 真是看出来他没载过人了,姚玉照理着一脑袋飞起的小毛心道,这下是平是平了,可是又太快了。 等下了剑,云川带她绕了一圈,把灵隐峰大致熟悉了一遍,然后带她走进一间屋子,指道:“你先住这里,到了聚元境,还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洞府。” 她才化气境呢,据说聚元境就可以辟谷和不睡觉,那样的话又能多出些时间修炼了。 收徒大典还未开始,一应弟子装备都还不能发放,云川先给了她一串通信纸鹤,——要是有事,就让纸鹤传话,——然后再给了她一卷昆仑宗地图。 云川作为昆仑宗首席大弟子,每日要忙的事很多,一条传音发来,他只匆匆交代了姚玉照几句便离开了。 姚玉照取出云川给的辟谷丹往嘴里倒了一颗,躺倒在床上回想这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像在做梦,她这么快就能摆脱废物之名,甚至比原先设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简直不可思议……难道是姐姐的灵魂在帮她?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想想怎么找珠子的线索吧。和云川一路游山时,她大概从他嘴里套出了些基本情况。内门弟子都有辟邪珠串,但一般只在外出时佩戴,用来驱邪破妄以及感应同宗弟子。昆仑宗内,仅试炼塔和兑宝阁需要凭此物确定身份。接下来,她该想办法跟这两地的境灵打好关系,让它们帮她找出珠子的主人。 习剑 因君山不在,姚玉照也不必参加收徒大典。成功入了内门的弟子,炼器峰会收集他们上交的各类蕴含灵气的有色材料,为他们炼制辟邪珠。 最初的辟邪珠只有黑、白两种,是因为昆仑石只有这两种颜色。昆仑石是辟邪珠的作用能生效的关键材料。后来大家觉得单调,开始琢磨用一些颜色好看的灵矿、灵兽的甲片等物来添色的法子。但即使加上这些材料,也只能让辟邪珠偏一点色光而已。不过就算这样,众弟子也很满意了。 新进宗的弟子,大部分是凡间来的,手里没有材料。他们可到兑宝阁记名挑选,等辟邪珠到手,兑换用掉的贡献会直接扣除,日后通过做宗门任务来补回所欠贡献。 姚玉照抓住时机,领了兑宝阁的活计。大典后七日之内,所有新弟子每天上午都要上昆仑宗的大课。这几日也是兑换辟邪珠材料的时段,她只需每日午时到申时呆在兑宝阁,没事做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书、练练法术。 跟试炼塔的境灵疾风相比,元宝是个心眼少的,姚玉照很容易就凭着要找救命恩人的借口,诱得她说出了和辟邪珠有关的事: “黑的嘛,只有三成是这个色的,因为白的更好透颜色,大家就都喜欢选白的,拿黑的来换贡献的,好像大多是男弟子,那救你的是男的吗?” “是,他带着面具,我只知道是个男子,珠子发紫光。”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你说想送他谢礼,可已经想好了?我这的宝贝多,要不你就在这挑好了。” 她垂下眼帘,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不了,阿宝,我想亲手做一份谢礼给他。”谢礼?要是这人就是害死姐姐的凶手……哼,亲手送他下黄泉——这份礼物如何? 单纯的阿宝当然想不到,面前这个怀春的少女心中谋划的,是怎么取人性命?——她满脑子各种女追男的话本子,现在这些话本子的女主角都长成了姚玉照的脸。 “师妹!”就在阿宝快要溺毙在情情爱爱的大海里时,一道声音把她惊上了岸。 姚玉照听出这是谢青时大弟子丰天澜的声音,回道:“丰师兄。” “天澜,这你师妹啊,真漂亮!”丰天澜身边站着好几个人,眼底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艳,出声的是站在最中间的女子,小麦肤色,穿一身黄衣,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 还没等丰天澜开口,她就直接朝姚玉照咧嘴一笑,说:“我是青玉峰的付蓁。” “灵隐峰姚玉照,见过付师姐。” 这名字一出,众人眼神都热烈了几分,原来她惊动通天柱的事几乎全宗的人都知道了,只是那天的留影石没有外传,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个名字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罢了。 付蓁手里抓着辟邪珠串顶部的玉扣,贴到姚玉照身旁的立牌前,接着立牌便响起“贡献剩余五万两千七百二十”的声音,围在她身边的人都在惊讶贡献之高,只有姚玉照这个新弟子没什么反应——她正感叹着付蓁滑出袖子的那条手臂:真结实啊,想必她身上其他地方的线条也是如此健美……这就是体修么。 等付蓁一行人离开兑宝阁,她看着她挺拔的背影远去,恍惚间有一种熟悉感升起:她走路时步子迈得很大,手臂从不像别的女子一样贴着腰侧轻轻摆动,肌肉线条清晰紧实——就像姚兰青。当然,她们两个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虽然两人都神采英拔,但一人英气外放,一人则内收。 付蓁的英气在于不拘小节、随心所欲。而姚兰青站如青松,一举一动总是规范有礼,这在凡间就叫作君子风度,除了她这个妹妹,没有人能让她失仪。 “阿照,你在想什么呢?”元宝看她愣神,问道。 她也无心吐露自己的心事,敷衍了这个好奇心过重的境灵一把,然后赶紧翻开了《修真通史》——阿宝实在话痨,而她现在提不起闲谈的劲,只好借着读书掩饰她的心不在焉。 每到这种时候,阿宝嫌无聊,就会拿出话本子来看。她看得很投入,姚玉照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有了打算。她认得凡间话本子销得最好的铺子店主,从前秋水常拉着她一起买,什么人写得好,她已从秋水口中了解了个大概,不如找个外门弟子替她跑个腿,给阿宝送一箱话本子,当作她帮自己找人的谢礼。 大课上完后,众弟子便要跟着自己的师父修习了。大家的辟邪珠也都到了手,姚玉照便离开了兑宝阁。有了她送的话本子,阿宝没人陪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翌日晌午,她坐在窗前看刚领的辟邪珠:一串有两根中指长,只有头颗珠子用鲛丝穿了孔,上接一枚环形玉扣。外出时,可与其他饰物串在玉扣上一起挂在腰间。 她没有换兑宝阁里的材料,姚兰青给过她很多东西,她的储物戒里就堆了一山五颜六色的灵宝,她挑的浅蓝色,做成的珠子便透着月白色的光。 窗外仍亮堂堂的,时辰还早,她收起辟邪珠,到屋外练剑。她练的是昆仑剑诀,其内共十篇分剑诀,昆仑宗的剑修都要先学这套剑法。 “‘上天入地’决末段,摇剑时,剑尖不可划地。” 她收了剑,看到歪着身子,抱臂倚在树下的云川,“师兄。” “把剑给我,我运给你看。”他朝她招手。 一提起剑,他就没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入门级的剑招在他手上使出了“百川沸腾,山冢崒崩”之势,刺如破空之箭,斩如神龙摆尾。使到姚玉照方才剑下摇的那一步时,他脚尖一旋,身体迅速复位,然后弓步猛地下压再一跃而起,剑稍掠过地面便飞快收回,而后随着腾空的劲道直直刺下,“你看,这是蓄力,只需要轻轻一滑再收回去,不该用劲,劲要使在后面。” 剑的一小半截都插在了土里,他手按剑柄轻笑着看她,问:“刚刚看清楚了?” 她自然看清了,于是他就要她再练一次看看。 剑还插在土里,他收手走人却没帮她抽出来,她想到刚刚他刺出的力度,猜自己可能剑都拔不出来。 果然,用一双手拔,剑都纹丝不动,她的好师兄一点也不懂得好事做到底的道理,看着她吃力拔剑,竟然还笑! 云川确实是故意的,她看起来像只小猫,让他总想逗弄她。现在她又像只拔萝卜的小兔子,啧啧,真是有趣极了。 “师兄……”她有些委屈地看向他。 这人干咳了几声,才收住笑走了过来,“师妹,真是对不住,我就想看看你劲有多大。” 姚玉照有些失语,这是什么无聊的试探,她才十几岁,哪有什么力气啊? 他轻飘飘拎出了剑,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 姚玉照拿剑走到一边,他还在想她的脑袋——果然跟猫一样毛茸茸的,手感比想的还好。 得了指点后使出的剑招稳了很多,一整套下来,除了动作不够行云流水,再没犯过出剑位置不对的错误,云川很满意她的上道。再练习十次后,为了让她更上道,于是他说要加大难度了。 他直接折断树枝当剑,和她喂起招来。 她才刚刚学会一篇剑诀,还没完全练熟就要实战,做师兄的都这么狠吗? 她被他手里一截小小的树枝逼得左支右绌,急得开始一顿瞎戳,云川看得笑出了声,只好拍着她的头,道:“再去练练。” 反复练了半个多时辰,她有些领悟了剑法。云川也认为她上道的时机到了,于是再次和她对起招来。这次总算没乱击一气,虽然她的剑屡屡被打落在地,臂上、腿上也挂了彩,但出剑的速度在慢慢加快,再一个时辰后,她已经能用不同剑招对付一种出剑路数了。 云川看自己的师妹越看越顺眼,觉得她可真是可爱又聪明——当然,如果能经常摸到脑袋那就更好了。 鬼魔 秋水的魂器找不到姚兰青,姚玉照松了一口气,姐姐有复活的希望了。只是云川说,聚魂钵现在并不在昆仑,而是被师父带去幽冥海了。因为她进宗前,幽冥海出现了一只噬魂的鬼,不光吞噬了海里的死魂,连岸边活物的魂也不放过。 “这恶鬼黑黝黝的,浑身上下只长了张血盆大口,一张嘴,就出现一个漩涡,死魂一个接一个打着卷儿旋到它嘴里。等海里的魂都吃光了,这鬼物就游上岸,趴到活物背上,啃咬他们的生魂,”丰天澜解释说,“生魂紧粘着背,它吸不走。” 围坐一圈的小弟子们瞪大了双眼,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害怕了:天哪,丰夫子今天讲的像鬼故事,晚上不会做噩梦吧…… 有胆大的人不解:“背了恶鬼也没有感觉吗?” 丰天澜回答道:“凡物当然感觉不到鬼了。玄天剑宗回来的人说,那鬼物跟魂魄一样刺不着,偷袭时悄无声息,驻守幽冥海的弟子几乎全军覆没,失魂的都拼命追着自己人咬。现在他们都被无相法师困住,等着君师叔聚魂呢。” 姚玉照一下子紧张起来,出了这么一个怪物,那姐姐的魂魄会不会也被它吃了? “幸好前些日子君师叔和法师已经把这恶鬼打散了,现在那边天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漂浮的碎魂,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都救回来。” 她提起的心落了回去,只要没有了异常生成的鬼物,碎魂就能安全呆在空中。 丰天澜拍掌,示意弟子们起来,道:“好了,都不说了,该练法术了。” 灵隐峰有分主峰、次峰,谢青时、君山和底下的十几名弟子都住主峰,周围一圈是次峰。今年谢青时的三个弟子——丰天澜、陆川白、倪云裳——也到了收徒的年纪,于是带着二十多名新弟子搬到了次峰。 灵隐峰所有新弟子入门的头两个月,由云川教授昆仑剑诀,丰天澜教授五行道法,等基础打好,再由各自的师父教授。 云川教学时,总是脸上笑嘻嘻的,嘴里夸个不停,手下却毫不留情,抽得众人身上火辣辣的,弟子们私底下一直叫他“笑面虎”;丰天澜则温和许多,教学的过程中,甚至还会留给他们半盏茶的功夫休息,一般这个时候,他就会和弟子闲聊。 练完法术,就要学剑术。今日到了时辰,云川还没来。除了姚玉照近及笄之年,其余弟子们年纪都还小,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耐不住等待的众人开始四处走动,三五成群地互相倒起了苦水。 有人数起了结业的日子:“还有二十二日……”还有互相展示伤的:“你看看我这胳膊,昨儿才挨的打,用了法术印都没消下去呢。”“等结了业,我再也不要看见笑面虎了……” 后面的人都围到前面去了,姚玉照刚刚在想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后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变动位置时,忽然鼻尖飘来一缕香味,让人想到被雪覆盖的青松。 她一闻到这个味,就知道云川来了。她咳了几声,想提醒前面的小家伙们。云川站在她身后,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看她回头瞪过来,他笑着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自求多福吧,她看着这群可怜娃子,心中叹气,师兄笑得这么灿烂,不知道今日又要折腾些什么。 云川一个纵身飞到弟子中间,“说什么呢,这么有意思,讲给我听听呗?” “……”众弟子都噎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川调侃道:“当剑修还怕疼,啧,看来是还没适应剑修生活,说明我这个夫子做得还不够称职啊。” 这……众弟子都成了苦瓜脸,每次云川说这种话的时候,就说明他们要倒霉了。 果然,接着就听到他说:“从今天起,每日学新剑诀前,都要先过一遍前面学过的所有剑诀,谁出了错被我抓住,我就专门找谁喂招了哦。” 弟子们内心拔凉拔凉的,感觉浑身都疼痛起来,云川眯起笑眼看着他们,催促道:“拔剑。” 一套剑法打下来,有一半的人都出了错。于是等到了实战练习时,剩下的弟子就一边对招,一边听着另一处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两边的人都感到害怕,并下定决心回去以后要起早贪黑地练剑。 姚玉照有些好奇云川为什么抓他们练剑抓得这么紧,二人私下喂招的时候,她才从他口中得知了缘由: 魔界有统一五界的野心,一千四百多年前,天魔发动仙魔大战时,就害得各宗元气大伤。当时灵隐峰的两位剑修长老及其座下弟子全都牺牲了,好在后来众仙合力封印了天魔。一千年后,天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破开了封印,各宗便都加大了对弟子的培养力度。 “今日我来迟,正是收到了师父的来信,他说,幽冥海的鬼物,是天魔以魔气侵染幽冥海的死魂炼成的鬼魔,中招的玄天剑宗弟子之所以追着人咬,是由于魂魄感染了魔气。” “师妹,你要有心理准备,”云川认真看着她说,“至少六年内,师父都回不来。” 什么!怎么要这么久,不是已经解决鬼魔了吗? 云川从她震惊的神情里看出她的疑惑,他说:“被魔气和鬼气侵染的魂魄,只有火焰山的至阳之花——凤阳花——才能净化。但凤阳花六年后才开放,在此之前,为防止异魂暴乱,师父和法师必须镇守幽冥海。” 她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师父一切顺利,早日回来。 很快,她想起了什么,问:“既然要净化魂魄,那是先净化还是先聚魂?” “你怎么好奇这个,先净化,没净化的魂魄直接聚合,极有可能变得不人不鬼。” “那聚魂钵现在用不着,会先拿回来吗?”她如今真正想知道的,只有聚魂钵的事。 “不会,聚魂钵不止是聚魂的功效,把它放在幽冥海,还可以困住这些碎魂不向外逸散。”云川回答道。他有些不解她怎么问到聚魂钵上来了,见他说完以后,她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他猜出她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有什么事跟它有关。 “你要用聚魂钵吗?”他问。 “没有,我只是好奇仙阶法器是什么样的,师兄,那师父回来之前,我怎么办呀?”……废话,她当然要用,可是凶手还没找到,黑珠子的主人也没出现,昆仑宗有可能就藏着凶手,她怎么敢直接跟昆仑宗的人说自己想用聚魂钵? 听到她转移话题,他也只好不再追问,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别慌,师叔会教你,我也尽力帮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姚玉照适时抓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师兄对我真好!” 云川显然很吃这一套,自师妹入门,他很少看到她露出天真明媚的一面,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是藏了什么秘密,总是神情落寞的样子。他平时总是想逗逗她,想让她开心一点,如今看到她竟然朝自己撒娇,说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她开始亲近自己了。 ……要是姚玉照知道师兄想的是什么,她绝对会嘲笑他:省省吧,就你还有本事逗我开心,不把人惹毛就不错了好吗……再说了,她才没有要亲近他,只不过是知道姐姐能复活,她不伤心了而已。 情愫暗生 日子很快过去,距姚玉照入宗已有半年之久。 那颗珠子的主人仍没有消息,也许是他暂时不用兑换东西。不过,她已经排除了一种猜测:这颗珠子不可能是其主人为了暗示别人去找他而放的,不然怎么会拖这么久也没个动静。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这颗珠子要么就是凶手的,要么是凶手栽赃的那个人的。 昆仑宗的弟子平时不戴辟邪珠,找人的难度太大了。她叹息一声,看来只能等那个傻乎乎的境灵阿宝的消息了。 她如今在跟师叔学乾坤剑法,与昆仑剑诀这种入门剑诀只练身法不同,它的剑招融合了五行法术。于是她练剑也不能在自己屋前了——法术会把屋子都掀飞。 她练剑的地方转到了后山的一处巨石旁,这块石头上密密麻麻划满了剑痕,都是一代代弟子练剑留下的痕迹。据云川说,这是几千年前砸下的一块陨石,因为质地过于坚硬,被剑修当成了试剑石使。 师兄还没来,她就自己先练。 她手挽剑花,平斩出“惊涛拍岸”,剑便以雷霆之势劈向试剑石,留下一道浅浅剑痕。再旋身腾跃到石上,对着前方竹林横扫一招“排山倒海”,被剑气齐根截断的机关竹管里就扫射出了一大把飞针似的竹叶。她脚下几经移步,陀螺似地拧身,手上动作飞快,银白剑波如迭浪不断翻涌,带起呜呜啸声,将竹叶尽数卷落于地。 “啪啪啪”,身后有掌声响起,是云川到了。 他眼里的赞赏不加掩饰,“运剑如疾流翻浪,法术与剑意完全贴合,看来你已掌握‘水’式上篇。”他继续道,“你剑法初成,可以接三级外派任务了。” 昆仑山的神兽白泽,以通晓万物和公正不阿闻名于世,后来昆仑立宗,它便成了任务堂堂主。每日白泽会整理并发布任务到堂内的两面墙上,每项任务都注有时限、人数等一应说明。 一面写的是贡献任务,为宗门任务。分为内部杂务和外派任务,其中外务以维护人界和平为宗旨。宗门任务按影响的轻、重分成五级:杂务等级最低,为五级;外务则从一到五级都有。每级再划分缓、急。轻重、缓急是获得贡献多少的主要依据,任务失败则无贡献。 另一面是悬赏任务,为私人任务——寻物、交易、陪练、跑腿……悬赏物由发布者定。 三级外派任务就开始有了除妖降魔的内容。此前姚玉照接的都是些简单的采集任务,对提升修为没什么帮助,听到云川的话,她有些高兴,不过,她很快就提出了疑问:“三级任务不是只有聚元境才能接吗?” 云川轻点她的脑袋,说:“你可真傻,白泽写这个上去,是怕有人修为不够硬接会白白送命,不是用来限定实力超越修为的人的,不信你自己再回忆一下‘任务堂总则’,看有没有哪条说了修为达不到要求就不给报任务的?” 她有些许尴尬,“任务堂总则”密密麻麻写了整整十张,她当初就看了两页就读不下去了,还嫌白泽罗里吧嗦的。 云川看她眼神不自然地转向一旁,头微微低下,一副羞窘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认真看。她这个样子可真有趣,他有些好笑,故意道:“从今天起,你要把昆仑宗所有的律条法令都记住,听到了吗?” 姚玉照头立马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她姐姐都没他管得宽呢!她可最讨厌记这些东西了,她一向散漫惯了,对这些约束人的东西都嗤之以鼻得很。 “我记不住啊!”她理直气壮地说。 云川拿起她的辫子扫她的脸,说:“这不有你亲师兄在吗,我帮你啊,每天给你念一篇,怎么样?” “我、不、要!”她痒得搓脸,一把拍开他的爪子,瞪着眼看他,“我现在要练剑!” “你不要也得要,我可不想以后跑到执法堂去捞你,瞧你现在这劲儿,还敢打师兄了,‘昆仑万法通则’第三条就写了‘不得以下犯上’,你这可是不敬师兄啊。” “呸,我才不敬你呢,你吊儿郎当的,哪有个师兄样?还不快带你师妹练剑。”说着,她拿剑鞘拍了拍他腿,催促道:“快点!” 云川一只手抓过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她两只手上的剑和剑鞘都顺走,合上剑扔到一旁,笑着看她炸毛的样子,道:“今儿咱不练剑,练法术。” 姚玉照不解他这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他俩私下对招可从来没单用过法术,每回都是拿的剑。 他解释道:“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你上篇已经练好了,下次师叔该带你学下篇了。这下篇对法术的控制力要求极高,要是法术不精,剑就使不稳。”说着,他一弹指,一道如丝般细的灵力就射向了竹林。 竹林静悄悄的,除了竹叶被风吹动得微微摇动,其他什么变化也没有。她眯起双眼看了一会,总算在一根机关竹的竹节处发现了一颗沙粒那么大的小孔。 这片机关竹林是谢青时和君山的师父太虚真人用来训练弟子的幻境法宝。竹林受攻击后变幻多端,若是停止攻击,半盏茶的时间就会恢复原形。原形态受第一轮攻击时,竹林都会射出竹叶。 云川攻击时,这片竹林已经恢复了原形,但他的攻击竟然没有引动竹子的反击。他控制灵力的水平实在高超,姚玉照没想到他法术竟然用得跟剑一样好。 “你要是能在同样的距离内,在竹子上打出芝麻那么大的小孔,就算你法术用得还行了。” 好吧,原来是这样的要求,她还以为师兄会要她在不惊动竹林的情况下发出攻击呢。她估计了一下,师兄离竹林的距离,正好是竹叶射不到的范围,还好,不用担心练的时候被射成刺猬了。 她照着他弹指的手势飞出一道灵力,满心期待,结果它飞到半路就直接消失了…… 她试了不知道多少回都是一个样,云川抚额,扭头憋笑。 她苦于找不到成功的方法,于是转身想找师兄,就看见他那副德行。她这可不干了,上去就掐住他的腰一拧。云川登时弯了身子,捂住她手道:“你干什么,快松手!” 她偏不!一天到晚就知道笑话她,越想越气,她另一只手也掐上了他的腰。 他喘息一声,直接跪坐到了地上。姚玉照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心想秋水说的可真不错,男人腰上这穴位果然一掐就下跪,亏得她以前费了番功夫,专门学了怎么认穴道,这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云川缓了会儿麻意,看到她笑得灿烂,于是一脸正色道:“师妹,你不能掐别人腰,会掐出内伤的。” 骗谁啊,她才不信呢。她俯下身,一爪子下去,又掐了他一把。 刚要起身的云川又跌了回去,这回他捉住了她的爪子一扯,把她拉到地上,然后一手制住她两只手腕,一手撑在她身旁,腿死死压住她下半身。 姚玉照看着他过于贴近的脸,有些无所适从。二人双目相对,她突然发现他竟然生得极为俊美,一双凤目如深潭下的漩涡,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沉沦在潭底。 云川亦看得愣神,他当然知道她长得好看,可他从不在意他人外貌如何,也许是看自己就已经足够了。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会有一个人,让他注意到她的全部。 二人气息交融,有些醺醺然,正值一阵凉风拂过,双方齐齐回神,别开眼去。 云川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他掩饰性地反过来挠她的腰,说:“叫你掐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姚玉照刚回复心绪,就发现自己的弱点暴露,她顾不得形象,在草地上扭来扭去,一双手几次想还击回去都使不上劲,痒得直笑:“别、哈,别挠,哈哈……” 他见这小妞左支右绌,全无招架之力,觉得满意,方才收手。 炼心 姚玉照见云川起来,想着二人也闹了好一会,该继续练法术了,于是也起身,对他说:“你教教我怎么把灵力变细呗。” 云川思索片刻,回道:“引周身灵力,沿任、督二脉运行一小周天,沉于丹田。待灵力凝结成珠,再沿臂上经脉直出指端。” 她照着他说的做,却发现灵力游散在丹田中,根本凝结不了。她收紧腹内,想使劲压缩灵力,憋得脸都红了,可灵力却还是没有聚集。 云川一直在观察她,见她脸色越来越红,嘴也开始用力抿起,鼻腔溢出一点嘤咛声,忙揽过她肩,轻轻拍她后背道:“别用劲,不是这样的。” 她卸了力,一阵头晕,身子软倒在他胸膛,微微喘着气。 她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云川只觉得心上一股电流涌过,带起阵阵酥意。 “你都没说清楚,到底要怎样才能把灵力凝成珠?”她语带嗔意,手指轻按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拿一双水亮的眸子望向他。 云川的心都化在了一汪春水里,他有些想要抱起她的冲动,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清咳一声道:“将丹田内的灵力全部引入灵府,催动灵府运转即可。” ……什么,灵府,这不是聚元境才有的东西吗?她直起身子,离开他的胸膛,然后怀疑地打量了这个不靠谱的师兄几眼,道:“你是不是忘记我才化气境了?” “呃”,云川摸了摸鼻子,他都忘了师妹的修为才这么点儿,她的剑法进步神速,让他忽略了别的。 “那我就不知道怎么教你了,一般像你这样大的弟子,修为都是聚元境中、后期了。你的剑道水平很不错,只是修为还不够,不如先提升修为?” “怎么才能快点升到聚元境啊,是不是要吃点丹药?” “修为没有快捷的法子,只有不停修炼。聚元境是心关,必须心境提升,才能冲破瓶颈。丹药堆出来的修为根基不稳,日后必会坍塌。你不是上了昆仑宗的大课吗,课上学的太极心法,就是你用来破心关的法子。” 太极心法讲的些什么“抱元守一”“恬澹虚无”,她也不是听不懂,只是心里装着事,根本做不到。只有拿起剑的时候,她才不会东想西想的。 云川也想起了她刚入宗那会,她总是眼神发愣,对他笑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么真实。他看她的时候,就像隔雾看花。 他的心更软了,他不想再看到她为什么事伤心。她有什么需要,他都会尽力帮她,只要她快快乐乐的。可是,炼心这种事,全凭个人领悟,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帮她。不过,他想到一个人:“不如你去找师叔,他应该有法子帮你。” “下次学剑也还有好多天呢。师叔最近好忙,总是不在,我上哪去找他呀?” “等等,我发个传音给他。” 传音术是分神境才能用的法术,姚玉照如今就只能用纸鹤传讯。她真觉得自己修为太不够用了,她现在每天还要睡觉,还要吃辟谷丹,还不能御剑,还不能用除尘决……而这些不方便的事,等升了聚元境就能解决了。 “师叔说,你现在可以去找他。走,我带你去。”他召出星云剑,示意她上来。 他平常带她飞的时候,总是一下快一下慢,害得她在后面站不稳,只好抱紧他的腰腹。这回倒是飞得挺稳,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抱住了他。 云川受用极了,师妹的手像棉花一样柔软,贴在身上十分舒服。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要她碰碰自己。 难得他飞得平静,姚玉照可没他那么多古怪想法,她正观赏着底下的剑:这是一把黑色长剑,其上布满弧状花纹,每片花纹内都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仔细看,才发现这些花纹都是突起的,像一片片鱼鳞,难怪她站上去时感觉剑面不平。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剑,好奇地问:“你的剑是鱼鳞做的吗?” ……鱼鳞?云川嗤笑了一声,真是不识货,这可是他……打住,现在不能说,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这是龙麟,”他说,“到了,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虽然她很想问他关于这把剑的更多问题,但眼下也只能就此作罢。 她转过身,见面前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她还从未进去过这里,不免心下有些忐忑。 入了洞,她踏着一路岩石前行,绕过一面石壁,眼前忽地柳暗花明,天光自上倾落,如一道指引修士登仙的天梯,令人心生向往之意,不觉肃然起敬。洞内一汪清池,在光下熠熠生辉。其上各色莲花开放,香气沁人心脾,闻之忘尘。 她走到池边,正看见一白衣仙人自对面石阶悠然走下,她眼前一亮,唤道:“师叔!” 谢青时刚从炼器室出来,身上还带着一点儿飘渺的烟味,像人间庙里显灵的神仙,浸染着些微香火气。 他缓缓走近池边,嘴角噙着一抹笑,温和地看着她,道:“听云川说,你想突破心境?” “是,弟子修炼遇到瓶颈,想来是心境未破,但不知该从何入手。” “你思虑过重,许是有心结未解,故而迟迟不得入境。你可愿向我倾诉?” 她内心有些挣扎,说起来,昆仑宗最让她感到值得信赖的,就是谢青时。他身上有一种令人心安的神力,让人想把什么心里话都说给他听……可是,她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吗?在凶手没找到之前,她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她摇了摇头,带着些歉意地看向他,说:“师叔,我现下不方便说,也许要再过一段时日。” 谢青时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阿照,都会好起来的。” 他取出一把琴,走到石台前摆好,然后示意她坐下,道:“我以清心木新做了一张琴,配合‘定神曲’,可以暂时稳定你的心绪。以后,每日卯时过来。” 原来他刚刚是为她炼器。她眼眶微湿,心想,他身为掌门,事务繁多,却愿意这样花时间帮她,甚至他还不是自己的师父。不管是谁的弟子想向他求教,要是他正好在,他总会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先为他们解答,而且不管弟子如何追问,他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时候。他实在是个好掌门、好师父。 “铮——”谢青时轻拨了一下琴弦,叮嘱她:“运转太极心法。” 一阵清音响起,如风吹草动、月下虫鸣,她双腿盘起,闭上眼,驱动体内灵力环绕成圆,心内默念:抱元守一,心凝形释……有无相生…… 渐渐地,什么草动、虫鸣也听不见了,她好像归于一片混沌之中,五感融化、超然物外,心神遨游宇宙而无罣无碍。 待最后一音飘散于空中,她仍处于神魂飘飘摇摇的玄妙之境。谢青时抬眼望去,见到她恬静的面容,不由莞尔而笑。 姚玉照一睁开眼,便见他静静凝望着自己,神情间流露些许熟稔之态,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却找寻不到,只有他一贯的和容悦色。也许是眼花吧,她想。 “如何?”他问。 “弟子方才心神超脱体外,周游寰宇,感觉身化万物,与天地合而为一,醒来似乎心境开阔了些。” “如此甚好,看来此法奏效,”他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明日卯时记得过来。” “弟子告退。”她起身恭敬行了一礼,走出了洞府。 说好的只亲一下呢(h) “呼……”姚玉照沉入湖里,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 难得有这么一个晚上,她能一个人霸占一整片湖,不用担心有人来。 今日灵隐峰的师兄师姐们,几乎都跟着师叔跑到玄天剑宗去看宗门大比去了,要次日午后才回来,她如今心境大好,不用再麻烦师叔一大早为她清心了。本来她也可以跟着一块儿去,但她正好到了突破的时候,随时可能闭关冲境。 现在,整座灵隐峰只有次峰那位倪师姐还在,她要帮丰师兄和陆师兄带小弟子。 自从小家伙们学完基础剑术和法术,平常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不会再来主峰——不过,姚玉照猜他们是怕见到云川。 她有大半年没有在水里好好泡过了,住的地方还要自己打水洗澡。 这片湖清澈见底,水里只有些灵隐峰弟子投放的灵鱼苗,对她这样热爱泡池子的人来说,这就是个绝佳的天然浴场。 月光下,她只着抹胸、里裤,在水下放松自在地泅游,就像一条红身白尾的小金鱼,尾后还跟着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苗。 游着游着,她感到有些疲累,于是游回岸边准备离开。可才浮起上半身,就听到一道破空声,紧接着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缠住腰猛地一拽,直直拖出十丈远。 她猝不及防遭这一回,对方又拉得极快,她身体一点儿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只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扑腾直跳。待那东西将将刹住,她才回了魂似的开始挣扎。 缠在身上的像是根黑鞭。身后“哗啦”一声响,她手里扯着鞭子转头看去,不由怔住。 “——师妹?”对方眼中同样划过一丝愕然。 “你……不是去了玄天剑宗吗?” ……他要怎么编?他自然也没去玄天剑宗,他真正去的地方,只有谢青时知道。他近来为缓解疼痛,每夜都歇在湖底,反正谢青时那几个弟子个个洞府里都有池子,绝不会跑到这里来。谁料今儿被一阵动静惊醒,思及谢青时带着众人都出了门,他第一反应便是有妖物潜进来了,连师叔临走前布下的结界都没检验一下。 “宗门大比来了不少别的宗门的人,师叔明日要跟各宗议事,让我巳时前带个东西过去。” 听说是谢青时的吩咐,姚玉照自然信以为真,也没怀疑以他虑事周密的性子怎么会需要临时派人拿东西。就算想到这一层,她也只会认为,许是别的宗门的人突然向他要什么东西。 见她没再追问,他暗暗松了口气,师妹什么都好,就是不好骗,还好一把谢青时抬出来她就信了。可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泛起酸意:她这么听谢青时的话,难道我在她心中竟远远不及谢青时? 还没等他的酸水被这片湖稀释干净,他腿上就挨了一下踹,他这会儿身上还疼着,不禁闷哼出声。 这叫他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的小祖宗现下正瞪视着他,道:“腰都给你勒断了,还不快点放开我!” 他才看见自己的鞭子还紧紧缠在她身上,勒得一把纤腰如柳枝般弯折,他赶紧收了回去,转过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方才那抹火红的颜色——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刻意在想。 可是,越不要想,那点瑰丽的画面就越充溢在脑海,甚至那点暧昧不明的虚影也渐渐变得历历在目——连她细白的肌肤上,一点莹莹水珠是如何蜿蜒地淌下,又是如何缓缓地隐入雪山谷地,也如留影般复现在他眼前。 姚玉照方脱了桎梏,就要掉头游回去,却看见她师兄眼睛直直地看着一边,而她顺着视线望去却不见异样。再仔细瞧他,才看出他面如桃花,眼尾晕红。 她心下好笑,不想这人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如此一副纯情少年的模样,当真罕见。她从前见过秋水身边的那些男子常露出这样的神色,秋水总是说这叫“可爱”,可她却认为他们一脸蠢样。没想到看见云川这样,她心里竟然有些痒痒的……唔,着实惹人怜爱。 于是她一脚又蹬了过去,这回踹的力度极轻。云川堪堪回过神来,有些懵地看着她,就见她勾着桃花眼柔情似水地望着自己,他呼吸一滞,心跳如鼓。 “我美吗?”她挑了挑他的下巴,心道,听了秋水“先生”绘声绘色说的那么多折话本,今儿总算派上用场了。 “……美。”话音刚落,他怀里就多了一团绵软,“抱我。”他耳边传来一点极轻的呢喃,仿佛咒语,让他不加思索便搂住了她。掌下肌肤如绸缎般滑腻,他不禁滑动了一下双手。 他掌心火热,触到的地方似有电流划过,惹得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师兄……” 云川心神一荡,直勾勾盯着那张如海棠般娇媚的红唇,“我想吻你。” ……嗯?姚玉照心里想好了一百种引诱他的法子,——她以为他刚刚表现得那么纯情,勾他肯定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她有些慌神。 没等到她的回应,云川伸出一只手,食指点在她唇上轻揉,再说了一次:“你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她张嘴咬了他一口,然后直接贴上他的唇瓣,再飞快移开:“一下,完了。” 云川见她才贴了一下,不满道:“这个不算!” “我不管,就算!你别得寸……” “唔”,云川直接堵上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话都逼退了回去。 他在她唇上来回舔舐,像只小狗一样,弄得她又痒又有些想笑,“哼……”,她鼻端溢出一道声音——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她腰上遭了一记轻掐,“你……”话还没说完,一点舌尖如蛇信般,沿着微开的唇缝探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滑过她的牙齿,吻上了她的舌尖。 眼见城池失守,她被迫反攻起他来,长矛抵住他不让他再进一步。可对方使出一招“以柔克刚”,化作绕指柔卷住了她的矛,让她不得不随着他的变化而动。本该驱逐的外来者就这样狡猾地混入了本土人的身边,掌控她的一应动作。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她闭着眼,没有发现本来游在她身边的小灵鱼都远远退去了,周围别无他物,只有水波一圈接着一圈荡开,“啧啧”的水声不断在湖面响起。 他抱得越来越紧,她被压得双乳上缘挤出抹胸,贴到他衣上,腿根处紧挨着他慢慢胀大的孽物。那物直挺挺抵住她穴口,她被戳得淫水外流,身子阵阵发软,愈发贴近了他。 云川沉浸在少女香甜的气息中无法自拔。她的身体那样柔软,小舌那样香滑,勾起了他多年不再有的食欲,他现在只想一口接着一口把她吞吃干净。他的手在她背上、腰上游走,不轻不重地揉捏,仿佛在掂量哪一块肉更好下嘴,于是她身上被他火热的大掌抚弄过的地方泛起层层痒意。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意图缓解痒感,穴口也不住磨着他的性器,激得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臀。 “嗯、啊……”这一拍,惹得她的穴口直直冲向欲根,空虚发痒的花心终于隔着一层薄纱轻轻含住了欲龙的头部。片刻的满足过后,是更多的空虚和骚动,花心不停分泌蜜液,她开始扭动臀部,想要绞住欲龙,让它入得更深。 云川一手在她腰上滑行,一手隔着布料搓弄着她的翘臀,口里的舌还不停勾缠着她。 他缠着她的舌太久,却不懂得换气。她感到快要喘不过气来,脑袋发晕,身上软得化成了一湾水——再这样下去,她可要成为全修真界第一个窒息而亡的修士了。 她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胸口,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捧住他脸向外推。他终于放过她的唇舌,一缕银丝拉出又断开在她唇上。云川眼神发暗,轻舔了一下她红肿的唇,然后一手托起她的臀,分开她的双腿挂在自己腰腹上,抱着她破水而出。 这几章的肉是没有真的进去的那种~ 食欲(h) “你要带我去哪儿?”姚玉照懒懒挂在云川身上,手指在他背上乱划着,唇贴在他脖颈处轻轻呵气。 “去我洞府。”他轻掐了一下她的大腿,替她烘干身子,然后罩在自己衣服下,随后召出星云剑,“别动,一会把你摔下去了。” 星云剑飞得极快,周遭景象如流光飞逝,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身上微冷的清香钻入鼻腔,让她有些迷醉。 他洞府里并不黑,反而充盈着光芒。一进去,就能看到石壁中部挂了一副山水图,画卷底色的白如月光般明亮,青、绿颜料交相辉映,流动着细碎的光泽。 “为何你洞里的画会发光?”她感到惊奇。 “这是用灵宝作的画。” “谁画的?”她追问道。 云川拍了一下她的臀,“你师父。好了,别问了,以后你自己问他去。”说完,立即带着她跨入池中。 池不算大,但胜在水暖。虽然修仙之人不惧寒暑,但泡在温泉中筋骨舒展,亦是十分受用。 她趴在云川身上,拿脸轻轻蹭他胸膛。她现在舒服得想睡觉,方才在湖里那点克制不住的情欲早就烟消云散了。 云川身上火还没消,怎么肯就此放过她。“喂,别睡。”他抱着她的身子放到池边,倾身吻她耳朵,含着耳珠转圈舔弄,激得她一个哆嗦,睁开眼扭头嗔视着他。 他的吻自她额头一路细碎落下,划过鼻尖,落到唇瓣时堪堪停住,加深了吮吸。 姚玉照身体渐渐发热。她感到穴里又有些发痒,双腿不由自主地绞紧,原本松松叉开的大腿紧紧夹住了他的身体,一上一下地缓缓蹭着他的胯骨。 他吻得愈发用力,再度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地捉住她的香舌戏耍、嬉闹,弄得她双腿贴他更紧,扭着臀迎上了他的欲根,濡湿的腿心不住地碾着那物。 她意乱情迷地捉住了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胸上揉搓,鼻腔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娇哼声,惹得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点。她吃痛,牙齿就要咬他的舌头,他忙退了出去,狡黠地笑着看她,手上揉胸的动作却是不停。 她斜乜了他一眼,吐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角勾到的银丝,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神如火,直勾勾盯着那处。她手指划上他的唇缝,挑逗着他的唇珠,“是不是还想亲我?” 云川轻咬住那根手指,含混地“唔”了一声。她戳了戳他口内的软肉,把他脸颊顶出手指的形状,再继续向前探,轻刮了一下他的舌,说:“你亲的时候要换气,不然就不给亲。” 她的手指退了出去,云川立即追着她的唇而去,又是一番激烈的交战后,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开始移到下巴、脖颈处啄吻,然后挪到她胸前,隔着抹肚轻轻含住她已经挺立的乳头,用牙齿细细研磨。 “嗯……”花蕾处的刺激令她不由挺身,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来回抚弄。 他摸向她后背,想解开抹胸的带子,手动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姚玉照轻笑着推开他,自己解开了背上和脖子上的带子,将抹胸扔到他头上。 “哈!红盖头,新娘子,今夜我们洞房如何?” 他一把扯下红布,正要回击她几句,却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呆看着那处—— 眼前酥胸如雪,粉晕如霞,使他想起年少时吃过的一味点心——乳白的糕体上,正好点缀了一颗樱桃。许是年岁久远,又或许是因为他从前并不好口舌之欲,他已记不清那块糕的味道,也许是甜、软? 而现在,他嗜欲勾起,竟有了想回味那枚点心的念头。他一点一点舔过一只白糕,看它光滑的表皮陷下又弹起,然后大口吸咬着糕肉——唔,的确软嫩,含在口中像要化了似的。他叼住那颗樱桃轻扯,看它微微颤动,再用舌尖不停拨弄它,味蕾在樱桃上探寻,品出一点甜来。 另一只白糕他也不放过,捏在手里把玩,抓按出各种形状,糕肉和樱桃从指缝间挤出,被压出一道道红痕,他手掌滑下,托住白糕,一指点上顶上红樱,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抠刮。 她胸前被刮蹭得痒极,上半身颤抖了一下,花心处又溢出点点汁液。她难耐地娇吟一声,扭着腰肢,在他衣下翘立的肉棒上磨蹭几下,然后扯开他裤子,一手把那欲龙抓出来。 那欲龙冷不防被捉住,整个又膨大了一圈,于是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变化,她一只手有些握不住,只能扶着它,对准腿心轻撞,把一层薄薄的里裤撞得陷入了穴口。 云川低低呻吟了一声,把她的手扒下来,“别,等等……” 他滑下身子,贴在她肚皮上喘着气,等稍稍平复了想射的冲动才继续动作。他的唇亲上她的肚脐眼,然后抬起头,带着些乞求的意味问她:“我能亲下面吗?” 姚玉照没回应,而是直接按着他的头贴到了自己小腹处。 他不再迟疑,搂着她站起,然后跪坐在她身下,叼起她的裤带一扯,再咬住裤头往下一拉,她的里裤就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双雪白光滑的腿。 他迭起她的双腿,两手按在她分开的大腿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腿间。 她小腹下的一点儿毛,像是花朵埋于土壤下的根系,疏落的、可爱的。花茎上那朵半开芙蓉上,一颗露珠欲坠不坠,花瓣微微翕动,似乎是想挤落这滴露水。他想帮帮这朵花,于是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上了露珠,让它落到了自己的指头上,浸湿了指甲。 那朵芙蓉花轻颤了一下,好像在向他表达谢意。他抚了抚它的花瓣,接到一手花蜜。两指捻了一点手心的蜜,再张开手指,那抹蜜就拉出了一条晶莹的丝。他凑近掌心嗅闻,清甜的香气扑鼻,蛊惑他去品尝上好的蜜露。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舌尖在指尖一卷,把芳香吞进口中,顿觉唇齿生香。唔……不够,他还想要更多。于是他凑近了芙蓉,用软舌为它擦身、按摩,用诸多手段讨好它,期待它降下更多蜜露。 这朵芙蓉或许涉世未深,很轻易便被那点温软打动,又或者是因为那不怀好意的软物偷偷在自己身上涂了烈酒,总之,它有些醉酒似的酡红着脸湿了眼眶,甜蜜的泪水不停流淌,全被那坏东西裹了去。 殊不知,欲望总是无穷无尽。那坏家伙得了恩赐还不满足,见这羸弱的娇花无力抵抗,便干脆闯入了它体内,像只蜜蜂在它的花蕊深处汲取花蜜,想把它榨得一干二净。 下头的花抖动得厉害,根系也乱晃,摇松了周围的土。它身旁的小树一个站不稳就要晃倒,惊起了上头的莺雏,“咿”的一声啼鸣,终是莺飞树倒。 姚玉照被吸得魂儿都卷飞,上半身倾倒在玉石壁上,口里“咿咿呜呜”地叫唤,两手握着娇乳揉弄。云川自她腿间抬起头来,就见着她一副淫媚模样,登时心潮澎湃,粘着蜜液的唇就凑上了她一张一合的嘴。 这厢唇舌满当当,底下花穴却是空落落,她摆着头不让他亲,好叫他舌再入到穴里舔弄,云川不依,仍把舌放她口中搅动,只出了一只手替他的舌安慰小穴。 那手掌在穴口揉按几回,把一手的淫液涂满她的穴口,然后伸了一指侵入穴内,在肉壁上轻刮,激得花穴一抖,吐出一大股淫水。 他抽出手指,接了她的淫水抹到她腹上、胸上轻轻滑开,然后结束了深吻。唇舌沿着水液浸湿的地方吮吸、舔弄,嘬得“吧嗒”作响,最后顺着小腹下的细毛吻到了花穴口,舌再度钻了进去。 让我玩一下嘛(h) 那截温热的舌在穴内翻搅,把整个肉壁都舔弄了一遍,姚玉照穴里的瘙痒顺着舌头贴到的地方从一端传到另一端。按到不知道哪一块肉时,她突然一个哆嗦,被刺激得猛地夹紧了大腿。 云川掰着她的大腿,舌头一下深一下浅地反复顶弄那块软肉,听到她破碎的嘤咛声也愈来愈不成曲调地一下大一下小。他加快了顶弄的速度,她的叫声便更加尖嫩。 她的汁液不停溢出,流到他下巴上,他拔出舌,把她穴外的水全卷入口中,然后退开一点距离凝视着那处:艳红的花唇湿漉漉的,底下泌液的地方一缩一张,带着一点清莹的汁水像潮起潮落似的漫溢又倒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汪泉眼的动静,轻笑了一声。 和刚褪下她裤子时看到的景象相比,这朵芙蓉花不仅颜色更艳丽了,而且花瓣也全然绽开了。这全是他舌头的功劳,他有些得意,小手指在花瓣间轻轻勾了一下。 嗯——那是个什么东西?他看着花萼处裸露在外的一粒小圆豆,有些疑惑,于是手指轻刮了一下那物。 “啊!”姚玉照尖叫一声,身体剧烈颤抖,下身骤然喷出一股水柱,溅到他衣上、脸上。 “你……尿了?” “滚……” 她身上瘫软无力,腿滑下,虚虚搭在他肩上。气恼的话也说得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才不是呢,你自己看秘戏图去。”她娇嗔道。 他抬起一张水涔涔的脸,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舌尖舔掉了嘴角一点水液:“唔……好甜。” 她看着他唇上被蜜液润湿的痕迹,刚高潮过的穴里不受控制地抽动,又开始流水。一道淫液沿着股缝淌到池壁上。她屁股朝他的方向轻移,淫液就淋淋漓漓滴到了水池里。她的双腿在他肩头轻轻挨蹭,“还要……” 云川掩在上衣衣摆下的欲龙自她喷水后就焦躁不安地想要冲破阻隔,他实在忍不住了,“哗啦”一声站起,一把扯开腰带,把她大腿跨在自己身上,肉棒一下一下戳着她腿心。 每戳一下,她鼻腔里就溢出一道“嗯”的声音,那物愈发兴奋,更重地撞上去,顶端险险撞入了穴口,正要拔出来,身上挂着的小妖精脚一划水面,扭着臀就夹住了肉棒,花穴猛缩了一下,勾得它又被吞了去。 云川只觉得铃口一阵发紧,精液喷薄欲出,他想抽出来,可那张小嘴长了牙齿似的咬着他不让他走,他甚至有一种想猛撞进去的欲望,但他不能这么做。 姚玉照不知道他为什么停在那里不进来,吊得她不上不下的。他不动,她只好自己上了。她屁股轻抬,再慢慢压下,穴嘴艰难地吞吃着肉棒,直到肉棒的头碰到了一点阻碍物,那是它还没打开的小喉咙。 她身下的人低低喘气,想把进了一小半的阳具拔出来释放欲望,不料刚有动作就被她绞住,他险些被夹射,一手拍在她屁股上,“不许夹。” “你进来嘛。”她被这一下拍得穴口又吞进了一点肉棒,这下肉棒完全抵住了小喉咙。 “不、不行,会、怀、怀孕,”他边说边喘,“……乖,别、别夹。” 呃……她确实忘了有这回事,虽然修士怀上的几率不大,但还是得小心,“好吧。”她不情不愿地松了松穴口,云川搦着她的腰快速在她穴里浅浅抽插几下,把乳白的浓精射在了她肚皮上。 她看着他身下涨红的欲龙从直撅撅的样子变得蔫巴巴的,顿觉有趣,伸手抓住它摸了几下,他不耐地轻哼出声,欲龙苏醒,在她手上慢慢变大、变硬。她握着翘起的阳物来回抚弄,顺带着轻捏了一把底下的囊袋,惹得他喘声连连。 他掬水洗掉了她腹上的精液,欲根再度抵上她湿滑的腿心轻轻撞击,然后抱着她走入水中,转过她身子贴在池壁上,龙头从后挟着水钻入她体内。她感到穴内一阵暖意,不由舒服得长长“嗯”了一声。 一阵“哗啦”的水声伴着囊袋拍打臀部的“啪啪”声响起,不知过了多久,欲龙开始不满那点浅浅的包裹,拔出穴外送入了穴主人的手里,“帮我弄出来,”欲龙的主人说。” 姚玉照方才已被他手揉着蒂珠弄去了一回,现下倒没什么空虚难耐的感觉。于是她翻身面向他,一手握着阳物上下撸动,一手在他胸口、小腹处点按、转圈,指甲轻轻划拨发硬的乳珠。云川身上被她碰到的地方点起了火,腹肌越发绷紧,他开始渴望握在他肉棒上的那只小手滑得再快些,握得再紧些。于是他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引着她上下动作。 良久之后,水面一荡,他一手捏着她的腰喘息着射了出来。她抽出酸软的手一看,手心都红了,“……哼,瞧瞧你做的好事。”她把手伸到他眼前。 那只手红彤彤的,他有些愧疚,轻轻为她揉着酸软的手。 温存过后的两人在水中静静相拥。云川恍然发觉,他身上好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难道,做这种事竟然能止痛? “唔,好想睡觉……”怀里的白团子软趴趴地伏在他怀里,他抱着团子出了水池,烘干水,放在铺了一层灵兽毛的石床上。 少女赤身裸体地侧躺在那里,身下火红色的兽毛令他想起她开玩笑说的那句“洞房”的话,他有些憧憬:要是他们结为道侣,那一日的花烛夜是不是会在一张红床上度过? 他本无需睡眠,可看着她躺在那里,他只想搂着她同眠。她身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红痕,他轻柔地抻开她的肢体,用灵力替她抹去了痕迹,取了一根腰带蒙住她的眼,——避免她因光线过亮而睡不好,——把兽毛裹在她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抱着她一同睡去。 次日清晨。 姚玉照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对一层朦胧的黑色,眼皮上好像覆了层东西,手还摸到一具躯体,她有些惊惶:这是……什么情况?她脑子迷迷蒙蒙的,好半天才想起她是在云川的床上。她伸手扯开黑带子,正对上他泛着柔情的眼眸:他不知何时就醒了,一直这样静静看着她。 绵绵情丝,如一息软风摇开秋波,荡进了她的心湖。她心尖漾起酥意,撑起身子吻住了他的眼。 他感到眼上温温热热的,一点湿滑沿着眼眶轻移,沾上鼻尖、人中,最后定在唇上。小舌在唇珠轻扫,灵活地钻入了唇缝。 她的双乳随着亲吻的动作在他胸膛挪动,电流带起的麻意渐渐从他胸前蔓延,唤醒了底下的欲龙。但他没有动作,只是任她为所欲为地勾缠自己的舌头。 深吻终于停下,她趴在他身上歇气。 他搂住她的腰,在她脊柱沟间来回抚摸,撩起一阵战栗。她心头发痒,滑下身子,咬住了他胸前的红豆,她肚子下压着的那根阳物随着红豆一起变得硬挺。云川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别闹,还要出去呢。” “你都硬了,”她握住了那根阳具,食指按住铃口,“让我玩一下嘛。” “……不行,我真的要出去了,”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乖,晚上给你玩。” 云川也很想再继续昨晚的事,可是那边……时不可失,他必须要出宗。昨夜两人一玩就玩了大半夜,要是依了她,他这一上午就别想出去了。他做的事,稍有闪失就是性命难保,他只能小心谨慎。 姚玉照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他还得去玄天剑宗,只能先放过他,“那你去吧。” 晚上没得玩了~嘿嘿 H章标题放飞乱取 小说的doi方式、避孕手段什么的全是虚构的,别信~ 这个时候两个人性方面的知识不多,不知道修士咋避孕(这是要学的) 破境现小芽 云川走之前烘干了她的内衣,替她取来了落在湖边的储物戒。她从储物戒里拿出衣服穿戴好,便到谢青时洞府修炼太极心法——清心完成后,谢青时许了她每日午前都可过来,直到她破境为止。 她像往日一样盘腿坐在池边,运转太极心法。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光还是如往常一般投照下来,灵池水波不兴,池上莲花也依旧寂然不动。 也许是错觉吧。她收回视线,再次运转心法,这一回倒是不再感到异样了。 她再次进入了一片混沌(混沌即太极)之中,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天地的模样。时空不复存在,她的神魂漫无目的地飘荡,渐渐消融在混沌中——她成为了混沌。 她无知无觉,感受不到自己正在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的力量推挤。终于,她被推成了一个球。这股力量停了下来,球便因着惯性飞旋着向外扩张,想恢复原来无边无际的样子。 如果她能看见,她就会发现,这颗旋转的球变幻出了黑白的幻影,是阴阳——阴阳生于混沌中。 球越转越慢,终于停了下来。阴阳渐渐无形无影,她的神魂早已被混沌甩了出去——不过,直到黑白幻影彻底消失她才恢复了意识和感官。她终于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颗淡金色的球。她好奇地飘到球前,伸指想要触碰它——结果瞬间被吸了进去。 金球吞了她的神魂之后,开始晃晃悠悠地游荡。不知游到了哪儿,它忽然停住,继而金光大闪。 就在此刻,外界的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姚玉照体内,随后顺着一条条经脉汇入丹田,化成灵力。灵力不停地在丹田积聚,丹田将要满溢之时,灵力倏地猛转,——如之前混沌化阴阳生金球一般,——结出了一颗银白色的球。 灵气仍然不断涌进她丹田内,丹田于是不断地把灵气炼化成灵力。银球在丹田内欢快地窜上窜下吸收灵力,直到被灵力塞得满满登登,这才“哗”地吐出全部灵力。 被吐出的灵力飞速冲出丹田钻进经脉,灌得经脉骤然膨胀。她全身经脉都完成扩张后,入境的瓶颈终于被打破。 银球光芒大盛,照得原本暗沉沉的丹田霎时亮如白昼。姚玉照内视丹田,忽地看到一株透明的小芽一闪而过。就在她想细看之时,白光熄灭,再寻不到小芽踪迹。 她不知道她的丹田里怎么会长了这种东西——按理来说,升到聚元境以后,体内会多出来的东西就只有神府跟灵府:金球是神府,银球是灵府。 她想起测灵那日,她的灵力在通天柱上先是化出黑白二色(即阴阳),然后回归无色,而别人都是直接化出五行彩光。后来云川告诉她,他也惊动过通天柱。他跟她的灵力来源都是阴阳,不过他主克,她主生。难道说,这是她的灵力生出来的? 她带着疑惑走出了洞府,见天色仍蒙蒙亮,寻思这个时辰师叔他们也不会回来,不如先去药峰问问。 穿过数亩畦田,便到了药峰的回春堂。堂内只坐着一看守药炉的白衣小童。听到她叩门的声音,小童转过身——正是测灵那日遇到的展翅童子。 “你、你是那天那个人!”童子双眼发亮,“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我来问诊,可有医修在?” “当然有,稍等片刻,我去叫卫仙子来。” 小童化作仙鹤,驮来了一个曲眉丰颊的女子,她下来时朝姚玉照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问道:“可是有何不适?” 女子观之可亲,她不由心生好感,也柔声道出了丹田有异之事。 卫菁运起引经术,化出几缕发丝细的青气,然后双手交迭贴于她腹部。灵力不断游移,犹如蚂蚁在她丹田里爬来爬去,她不由攥紧了衣摆。 一阵煎熬过后,卫菁收回手,对她摇了摇头,道:“你体内并无异常,或许是我医术不精,让我师父来诊诊。” 卫菁传音后没一会儿,一对身形清瘦的男女手挽着手进了堂内。她在测灵那日见过二人,男子是药峰大峰主付春风,乃药修;女子则是二峰主季琼英,乃医修。 季琼英以同样的方式视察她体内,却只能大致感觉她丹田里有东西,查不出是什么。一旁默默站着的付春风突然道:“阿英,我记得谢掌门的引经术已臻极至。” 季琼英目露喜色,对她说:“你师叔医药双绝,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药峰的太上长老就是谢掌门的父亲呢!” 她入昆仑宗前就听说过太上长老谢青山——大名鼎鼎的“医圣”,——如今修真界半数药方、医方都出自他手,不曾想,谢青时竟然是他之子。 看她面上惊讶,付春风笑道:“看来谢掌门还是过于低调,小照啊,你了解得太少喽!回去找你师叔看看吧。” 姚玉照道别众人,回了灵隐峰。 天色已经大亮,想着大家要过午才回,她决定先去后山练剑,谁知竟遇上了云川。 “你不是才出宗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一挑眉,戏谑道:“你这是……王质烂柯?” “扯的些什么呀,我在问你呢。”她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哪一出,王质烂柯她当然知道,那些讲的什么神啊鬼啊的话本子里有,不就是一个人跑到山上砍柴,结果看山里人下棋看得忘记时辰,斧柄都熬烂了,出山发现已经过了几百年的事吗……等等!难道—— “过了几天了?” “十四天,聚元境要长出神府和灵府,所以花的时间比较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说了自己丹田长芽的事,问他是不是她的灵力主生的原因,结果云川说:“不可能,主生,是说你能运化生气、控制五行相生。生克都是对外界灵气的控制方法,而不作用于自己体内。” “五行和阴阳到底有什么不同?”她问。 他敲了敲她的头,说:“看来昆仑的大课你没好好听啊。” “灵力本源是五行的人,法术能不能用得好取决于五行构成。比如水多的人,他水的法术就用得好。而灵力本源是阴阳的人,不必考虑五行构成,不仅可以用任意一种法术,还能控制五行的生或者克,”他解释说,“因为太极化阴阳,阴阳化五行。” 她有些好奇:“我主生,你主克,那么,是不是有人既能主生,又能主克?” 云川神秘一笑:“你还记得测灵那日,师叔要你拜入师父门下时,峰主们说过的话么?” “混沌之体?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不错,师父的本体可是混沌兽。” 嗯?竟然……不是人? 云川看她眼睛睁得圆圆的,顿觉可爱,俯身亲了她一口,然后说:“师叔一会回洞府,我送你去找他解决芽的事。” 二人一同到洞府门口时,谢青时正好对上二人。说明来意后,姚玉照随他入了洞府,留云川在外等候。 谢青时双手贴于她腹上引气查探,她感到了和女子手掌不一样的炙热感。她还没和云川以外的男子有过亲密接触。虽然隔着衣衫,可对方是她师叔,而且她还痒得有些受不住,她多少有些尴尬。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想抓肚子之时,他移开了手,道:“确有一芽。” “师叔,这是什么芽,需不需要摘掉?” 他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还需确认一番,阿照,你先跟云川回去。” 情花 谢青时有些不解,情花为何这么早冒出了芽。明明小清把花种封印住了,怎么会…… 情花五年开花,三年结子。若是食用其花,凡妇有孕,顽石生情;若是将种子植入修士丹田,则可助其修多情道。不过,在人体种花的事,只有合欢派秘法能做到。 情花乃天下至阴之花,喜阴,故纯阴之体最宜种植。植入人体的情花有类似春药的催情效果,且无法可解。身怀情花者极易动情。情花吸收动情后产生的情气,再产出情丝助其修炼。 若是姚玉照体内的情花只是这样,谢青时也不会觉得棘手,——大不了就多找几个男修解决情欲,——但她体内的是魔化情花。 魔化情花种乃天魔培育,仅用于女体。魔花开花前就是情花,通体透明,长出花苞后,隐约能看出花蕊淡黄。同样是五年开花,但魔化情花若受孕气滋养,会提前开放(据《太乙经术》记载,男精入体,女体会产生孕气,以促成精卵结合,形成胞胎)。 魔花开花后,花蕊根部变成紫色,魔气自根部泄出,情花不再吸收情气,而是被魔气操纵用以攫取女子孕气,此阶段情花不反哺寄主。 魔花会充分发挥其春药的效用,诱使女子不断交合以获孕气。女子精气渐渐耗空,等魔化情花结出孕果,——从出芽算起,最多二十年,——女子就会死亡。孕果被魔族收去,用于繁衍——魔族无法生育。女子魂魄亦被一并收走。 不论是何种情花,一旦植入丹田,若无阳火烧毁,非人死不能铲除。 谢青时一开始并不能断定姚玉照体内的是哪一种情花,但后来青使报讯,说合欢派秘法会使人身上长出花纹——而小清说她身上没有。 魔花种下后一直潜伏在人体内,直到女子第一次来潮才会冒芽。 小清早在这之前就封印了花种,究竟是什么让魔花破开封印的? 谢青时推想半晌,终于得出结论:要么是魔族作乱,要么是情欲催发。 他一手支额,思忖道:“小清走之前封印都无事,她来昆仑后也接触不到魔族。所以,是谁让她动情了么?” 是……丰天澜?——不像,他似乎跟药峰一个女修来往密切。陆川白更不可能,他几乎不来主峰。 他蓦然想起刚刚在门口见到的云川,——据他那立志要飞升月老殿的四弟子倪月裳所说,云川平日对女修不假辞色,故他一时未想起他来,——当时二人举止亲昵,他以为不过是师兄妹之间相处融洽,但现下细细想来,却觉他二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气氛。师兄妹常在一处,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家贼难防,谢青时颇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也不知这两人的进展到了哪一步…… 魔化情花开花前,只要两人不真正结合,再用阳晶抑制情花,估计能多拖上个几年开花。要是在魔花结果前,他炼成了阳火,或者小清取回了迷魂火,阿照性命便能保住,其他中了魔花的女子亦然。 阳火是唯一一种能在不损害人体的情况下,烧毁情花的办法。炼阳火要用到的阳晶不计其数,他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炼成。而迷魂火虽然不能灭除情花,但可烧毁人的七情六欲。若女子的爱根和欲根被毁,将不再受魔花催情的影响。之后只需等阳火炼成,摧毁情花后再重造二根。 重造二根的事谢青时没有把握,不过以后再想办法也不迟,他想,得先让小清尽快找到迷魂火。 他发了一道传音:“小清,阿照的封印失效了。” 另一端的人得知情花已经发芽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谢兄,先别告诉她这是魔化情花,你就说是情花。” “好。我至多能再拖十年不让它开花,你要尽快找到迷魂火。” “阿照只有三十年寿命,”对方语气发沉,顿了一会才继续说,“天极秘境两年后出现,到时可去找迷魂火。” “我先用阳晶压制情花。但是你也知道,贸然给她用阳晶,她不可能不起疑。” 阳晶是存活了百年以上的灵花雄蕊所化的结晶,散发的阳气会抑制阴花生长。每次需要至少五十朵花的阳晶——聚在一起也不过一指节大小——才能起效。使用时,以指触阳晶,使其阳气沿经脉传入丹田即可。 怎么才能让她碰触阳晶而不起疑? 对方久久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结束传音后,谢青时唤来了姚玉照。 听到师叔说自己体内的竟然是情花后,她有些呆住了。情花的大名她早有所闻,听说合欢派弟子大多体带情花,因此在情事上十分奔放,——但她没去过合欢派,怎么也会有这种东西? “你体内的情花种,可能在你未记事的时候就被人种下了。”谢青时补充了一句,“你是纯阴之体。” 合欢派的人收徒只选体质偏阴的,若是遇上纯阴之体,更是千方百计想要拐走。 谢青时继续说:“合欢派长老之间竞争激烈,一旦遇到好苗子,就会先下手为强。他们会给看上的准弟子使用秘法种下情花,依照秘法化在身上的花纹,判断是谁定下的弟子。此纹乃神识所化,可用于追踪。” 他不得不将精心挑选过的事实,放在阵法的不同位置,来隐藏一个阵眼——她中的是魔化情花的真相。 “可是——我身上没有花纹啊?也没有人来找过我去合欢派。” “阿照,神识可以被抹去。” 他并未骗她说有人帮她抹去了神识,他只是恰到好处地在这里添上一句事实,便足以将她误导。 果然,她露出了了悟的神情。 她目光略带些忧虑地望着他,问:“师叔,情花会损害人体吗?” 他看着她明亮如春水般的眼瞳,好像看到无限生机在其中流转,——可是,三十年后,还能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吗?“情花只是吸收情气,”他说,“不过,它有点像春药。你如果动情,或者修为破境,它就会生效。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继续往下说。 “你和云川要注意点……先不要受孕,”他手上变出一本册子,——《太乙经术·甲卷》,——翻到其中一页,把册子递给她,说,“你看看这一页。” 她心上有些忐忑,惊讶他竟然知道了他们的事。不过,她不知道他突然提“受孕”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困惑地接过书册,只见上面写着—— “……及精未泄……精入胞宫……成胎……” 她面红耳赤地看完了页上的内容——真是半分遮掩都无,不像话本子写得弯来绕去。 书页上讲的是些如何受孕、避孕的事,其中有说到女子过早有孕伤身,师叔是担心她这个?她也没想过要生子,所以和云川做那事的时候也没真的弄进去过。 谢青时从小就跟着谢青山学医,这些内容他倒是不以为奇,不过考虑到她少不经事,也不好跟她明说,只好借了医书表意。 “师叔,我看完了。”她声音细若蚊呐,眼神飘忽,有些不敢看他,埋首将书递了出去。 见她一副羞赧模样,他不禁莞尔一笑,而后温声劝诫道:“你如今年纪小,还担不起做母亲的责任。虽受情花影响,避免不了风月之事,但也要保有一分理智,万不可受孕。与男子相处,当心存警惕,不为甜言蜜语所惑、不轻易交付身心。切记,你应先爱惜自己,再去爱他人。” 听到他言辞间的恳切,她不由得眼带湿意地抬头看向他,就见他目中盈满温柔怜爱,她顿觉如被和风吹拂,心口暖意融融。她动容回道:“弟子必谨记师叔教诲。” 这章有点卡文(ー_ー)!! 修改了阳晶的描述:“专克阴花”表述不准确,改成了“抑制阴花生长” 解释一下: 情花散发的催情素是没法压制的,只能把它灭了,或者把人的爱欲灭了,阳晶只能压制它的生长,管不了它的催情素。 因为情花是用来修炼情道的(就跟剑修的剑一样),只不过说它会让人容易动情念,本身不是害人的东西,所以用不着抑制它成长(它越长大,对主人的加成越高,特别是开花后产出情丝的增益巨大),但是,魔化情花就绝对不能让它肆意生长,它长越快,人死得越快 师叔他们以为女主中了魔化情花,所以得给她用阳晶(其实……她中的既不是普通情花,也不是魔化情花) 狐狸精(h) 谢青时说完情花的事以及近日的一些安排后,姚玉照便退了出去。 云川一直在等她,因两人约好了一起去看洞府——聚元境就该选洞府了。见她出来,他唤出了星云剑。 二人上剑后,云川问:“师叔怎么说?” “是情花。” “……” 姚玉照没得到身后人的回应,扭头看他—— 云川脸上常挂着的笑意冻住了,而后如薄冰一寸寸裂开。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神色竟有几分可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心上扎满碎冰,声音发涩道,“你以后,除了我,还会有别的道侣。” “……?” 虽然她没想过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但她也没说过要跟他结为道侣啊!她要是跟他过不下去了,难道就不能琵琶别抱吗? 虽心说如此,但是看着他少见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到底有些心软,轻轻抱住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一条手臂。 云川空着的那只手不停揉着她的发,想借此舒缓心间的酸意。 “阿照,我真不想别的男人插进来。但我只能接受,”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不想离开你,要是有别人,你不能把他排在我前面。” 不得不说,她师兄的肚量还是挺大的,她还没打算跟不同男人在一起呢,他这就给她安排上了。 “师兄,你为什么认为一定会有别人?” “师叔方才应该和你说了情花的来源吧?” “嗯,我不修多情道不就行了吗?” 谢青时说,情花为数千年前霜花仙子所培育。她曾是闻名天下的灵植师,因缘巧合之下入了多情道——此道起源于她,——为炼成多情道育出此花。她得道后创立了合欢派,此花的用法于是代代相传。 “阿照,你避不了的。入人体的情花,就是为此道而生。你做不到只对一个人动情的。” “……” 要是真对另外一个人动情了,那就把前头那个扔了呗。她心中这么想,但可不敢说给她师兄听——万一气死了怎么办。嗯,她自认为还是挺考虑他的感受的。 “至少我现在不想修多情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星云剑飞到了一处洞府,二人入内。 “此地离师父、师叔和我的洞府都很近。” “还不错,水池够大,我就住这吧。”她对洞府只有一个要求——有地方游水。 云川帮她一起布置洞府。 二人忙完后坐在石床上,姚玉照倚在他怀里,心中感叹他真是甚合她意,把她洞府里弄得真好看——要是以后真对别人动心,她都不舍得扔他了。 她忽觉丹田有些灼热,紧接着这股热意就蹿到了小腹。 ……情花。她这是第一次体验到它的威力——青天白日的,就害她动欲了。 云川没察觉出她的异样,他问:“月师姐刚给灵隐峰新弟子抢了个三级秘境任务,你要不要去?” 她有些坐立不安,换了个姿势坐在他腿上,脸贴着他的脖颈,说:“师叔过些日子要带我去剑冢选剑,这任务是什么时候的?” “三日后,”他抚着她的发,回道,“我和月师姐一人带一支小队,你跟着我的队就好了。” “好——”话音刚落,她便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猝不及防坠入一片温热,云一样又湿又软的唇舌让他很快沦陷其中。 “唔……”她移开了唇,吻向他脖颈。 “怎么突然……情花?” “嗯,”她亲了亲他的锁骨,手抓着他的衣角摇晃,“我难受,你帮帮我。” 黏黏糊糊的嗓音像唇舌滑过他的耳朵,酥了他半边身子,他的手探向她裙下,不出所料摸到一片潮湿。 白绸裤被抛到地上,颜色微深的那块正落到了最上面,在头顶的光束下泛着点点晶莹。 他转过她的身子,手再次探入她裙中。 他的指在穴口划来划去,像在试探一样,然后——忽地戳了进去。 “嗯……” 声音落下时,那根指开始进进出出,似乎得了意趣,它又邀了一根一起玩耍。 两根手指缓缓抽送,带出抹抹淫水。没过多久,水液就顺着二指流到了地上。 “好多水……” 他拿出裙下的手,举在她眼前,手上的水便滴到了她裙上。 她瞪了他一眼,惹得他笑起来,“你自己的水,还嫌弃上了。” 他捡起白绸裤,把新的晶莹擦在上头。 她的身子被放到石床上。 长长的裙摆堆迭在腰间,一双修长的腿迭起,在光下如玉生辉。 吻从大腿内侧掠到腿根,到穴口时堪堪停住。 亲吻、舔弄的“砸砸”声不停响起,响彻洞府。 良久,他从她腿间抬起脸,湿红着唇,舌舔过嘴角,凤眼微微眯起,活像个勾人的男妖精。 “狐狸精。”她往后挪了挪臀,抬起腿,脚尖挑起他的下巴,沿着胸口往下,停在他衣料突起的地方。 “啧,真硬。”脚轻踩了两下那处,正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捉住。 “到你帮我了。”他捏着她的脚心轻轻摩挲了两下,望着她的眼神暧昧不明。 “裤子脱掉。” 她如发号施令的女王,慵懒骄纵。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真可爱啊,他想。 脚从衣摆处钻了进去,甫一挨上欲龙,便感知到滚烫的温度,让她想到将要喷发的火山。 岩浆在火山下蓄势待发,她揉弄几回,便觉脚心有些湿润。 “你是不是快射了?”她坏心眼地用脚趾碾了碾他的卵袋,来回滑弄。 唔,脚感真好。 “阿照……” 他低低喘息着,手抵在床沿,指节有些发白。 一条玉白的腿在深色衣摆下滑动,说不出的靡艳意味。 终于,岩浆喷了出来,她惫懒地收回腿。 脚心又湿又黏的,她感到很不舒服,“抱我去洗脚。” 他依言,把她的足放在水里,手轻揉着,像呵护一件珍宝。 她体内情花还在催动着情欲,她想要他,渴望他真枪实弹地进入她的身体。 但她不能。她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位母亲,至少,在姐姐没复活前,她不会有耐心去抚养一个孩子。 她只能让他灵活的手指和唇舌作为替代,聊以自慰。 她握住了他的手,把它引入裙摆。 “唔……” 那只手自主地按上了她的花心,指甲在蒂珠上刮弄。 挑、捻、拨、拈、掸……花样百出地挑逗着圆珠。 她的呻吟断断续续,哭腔婉转动人。 她迷蒙的眼瞳里映出水面的碎光,眼波悠悠流转,面颊盈满春色,迷魂淫魄也不为过。 “啊——” 他手上轻弹,圆珠颤颤,激得花心迸射出了一道小喷泉。 “嗯……” 失了气力的身子软软倒在他怀中,一点高潮后的余韵还未消散,她闻着他身上雪下青松般的清香,头深深埋在了他胸膛。 那颗辟邪珠 及至雨散云收,二人整衣而起,往竹林行去。 上剑后,姚玉照发问:“任务堂并无秘境任务,月师姐如何能领到?” “此类非贡献任务,秘境所获无需交予宗门,全为自己所有。未免资源采集过度,各秘境都限定了准入人数。三级任务去的秘境,皆为本宗为分神境以下弟子所建,每次开放,白泽便根据秘境准入人数分好签条,由各峰派一人抽签,中签的峰即可前往。” 云川先作了一番解释,随后又道:“关于秘境任务的描述均可见于‘任务堂总则’,上回叫你记宗门的律令法则,看来你是一点也没照做啊。” “好吧,我明儿就开始记。” 他笑着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儿就得记,我帮你。”停了一停,又道:“去秘境需带辟邪珠。此次灵隐峰去的弟子因是第一回去,故有我和月师姐领着,以后便无人指引。若遇险,神念召唤辟邪珠上的玉环即可传送回各峰。” 原来那玉扣竟是个传送法器,只要在昆仑的地盘使用,都可直接传送回宗门。 她不由赞叹这辟邪珠串做得倒很有几分巧思,用途多种多样。只是转而想到那颗一直未找到主人的珠子,还有藏在背后的凶手,她心里又烦闷起来。 害死姐姐的凶手,秋水根据遗留在房中的气味推论出是个男人,用的剑很霸道,修为不如姐姐—— 准确地说,应该是灵力不如姐姐深厚。姐姐的修为不过分神境,灵力却十分强悍,是赤丹仙子渡了仙气的缘故,她估计姐姐的灵力至少是炼虚境的水平。 秋水和她当时都不了解灵力和修为的区别,故而混为一谈。 而那颗珠子,她之前一直因凶手是男人,而想当然地认为珠子的主人就是男的,忘了如果凶手不是珠子的拥有者,而是那个嫁祸珠子主人的人,他未必不能嫁祸给女子。 后来她便找了阿宝,说那所谓的救命恩人,亦有可能是女子所扮。但即便如此,仍一无所获。阿宝倒也见过珠子发紫的,可跟手里的那颗一对比,还是大不相同。 她亦找了试炼塔的疾风,可它心眼多、口风紧,她连话都套不出来,更别提请它找人了。 此外,她外出做任务时,亦未见有可疑之人。 昆仑宗很多人都会用剑,只不过不像灵隐峰弟子是主修剑道,而是辅修剑术。 种种不顺,寻人真如大海捞针。 “阿照,该下来了。”星云剑已到了,他见她久久没有反应,遂唤了她一声。 “哎!好。” 她收起心思,全神倾注于练剑中。 只见她手挽剑花,于竹林间翩翩飞转,剑气随幻象衍化而动,腾涌如“疾流翻地转”,挥洒如骤雨倾天泻。 “好!”云川赞道,“灵力控制精细,剑气如雨,看来‘水’式下篇已初显道意。” 如此练了三日下篇,终于等到了秘境开启的时候。 灵隐峰传送阵盘开启,众人便传送到了秘境中。 姚玉照和众弟子一起,采灵植、杀妖兽,云川只负责站在边上看着他们。若遇上弟子们不知道怎么对付的妖兽,他也会提示几句。 她一路随着众人行动,他则一路给她传音。 自从三日前他说要帮她记开始,他找着机会便在她耳边叽里咕噜地讲着“任务堂总则”。连二人共赴巫山时,也要来上一两句,还非得叫她跟着念,不念就不给个爽快,吊得她不上不下的。 这回到了秘境里,本以为可以摆脱他念经似的语声,不料这厮竟专门给她发传音!可怜她不会传音术,更别说用神识屏蔽他了——分神境分化出神识后,才能以神识传音。 她又不好当着众弟子的面叫他闭嘴,只好任他语言磋磨。 哎,从前都是她欺负师兄,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周围的小弟子们叽叽喳喳,对什么都好奇得很。她看着一张张笑容明媚的脸庞,被师兄摧残的郁闷感都消了一大半。她心下感叹,难得有云川在的时候,弟子们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 小孩儿的好奇心重,是好事,亦是坏事。 三个小弟子不知发现了什么,蹲在一棵树下围观。其中一人终究没忍住捡起了那物,把云川叮嘱过众人“地图上没画出来的东西不要碰”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围过去的弟子又多了几人,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传看那物。 就在众人不住惊叹之时,树林里陡然喷出一团火焰,紧接着一簇簇小火焰如雨点般袭来,众弟子乱作一团,慌忙御起结界,持剑抵挡。 “天哪!” “小蓉,快点闪开!” “这些火怎么回事,干嘛追着我赶啊!” 火焰后出现一群浑身赤红的长尾鸟,此时云川已看见弟子手中的东西,——正在破壳的赤阳鸟蛋,——他忙喊道:“快把蛋放下!” 那弟子正要放下,一只赤阳鸟“嗖”的一下把金红的蛋叼走。剩下的赤阳鸟仍不依不饶地喷射火焰,烧穿了众人的结界,躲得慢的弟子冷不防被火灼伤,动作又是一缓,连续不断飞来的火顷刻便烧上了躯体,一股焦香的烤肉味飘散在空中。 云川见鸟群穷追不舍,迅即飞身与其对抗,另布下结界保护伤势较重的弟子。 姚玉照亦在抵挡赤阳鸟,忽听云川传音道:“左三。” 她当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布阵。 众人皆站好方位,身体不动,只手里的剑不停格挡着赤阳鸟和火焰。 云川腾空而起,在赤阳鸟间不停飞旋,星云剑化鞭穿梭其中,不一会便赶在遭火焰袭击之前,抽得赤阳鸟一只只坠落,地上铺满如火的赤羽。 “赤阳鸟已暂时晕厥,趁此机会,快走!” 重伤的弟子服过丹药,行动已无大碍,听到云川的话都赶紧跟着队伍飞去。 她却有些恍惚,落在了队伍之后。 云川在等众人先走,发现她没跟上去,直接拽着她往前飞。 队伍停下后。 “阿照,你怎么了?” 她像才被唤醒神魂似的,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勾勾盯着他腰间,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没事。”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面上的微笑恢复自然。 见她看上去确实正常了,他才飞到一旁,继续看护弟子。 姚玉照背朝云川的方向,脸上笑意顿收。 她蹲下身子,一只手在上方摘灵果,另一只手在底下悄悄变出一颗珠子。 墨色,带紫芒。 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她收回珠子,继续摘着灵果,心中却不停想着刚刚在他腰间看到的那串辟邪珠。 就在他穿行于赤阳鸟群中时,他腰间的辟邪珠因为多次旋身的动作,从玉环上挂着的储物袋后面飞到了前面,她看到了日光下一闪而过的幽幽紫色;当他拽着她飞时,她细看那串珠子,再次确认了它真的发紫光。 辟邪珠串的数目都是四十九颗,她会找机会数一数他的,如果连数目都是少于四十九的话…… 如果他真的是珠子的主人,她不知道他究竟在那场凶案中扮演着什么身份,凶手?替罪羊? 他对此事又是否知情? 也许,她该试探试探云川了。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师兄。 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峰后。 姚玉照窝在云川怀里。 “一、二、三……四十八——” 她已经在心里来来回回数了五遍。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师兄,你好像少了一数。”她小指勾着辟邪珠串摇了摇。 “嗯?” 她取下玉环递到他面前,“你看。”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显然,他还没发现珠子不见的事。 她静静端量他的神色,见他眉心微蹙,似乎是在回忆。而后他一舒眉,无所谓地把珠串收了回去,道:“想不出来怎么没的,少一颗就少一颗吧,反正还能用。” “你不担心有人拿你的珠子做坏事?” 他笑出了声:“就一颗,能做什么?”顿了一顿,又道:“即便如此,敌暗我明,担心有何用?只能等对方先出招。” 这回答,似乎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师兄,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年节,你可有什么打算?” “日子还远着,怎么,突然问我,是想让我陪你过节?”他挑起她的下巴挠了挠,跟逗小猫似的。 “嗯,有一旬假,你随便抽一天陪我出去玩,地方我都想好了。” “行,去哪?”他很爽快地应下。 “百花山。”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神情中找出一丝端倪。 他挑眉:“冬日又没什么花看。” “怎么会!山茶、梅花、水仙、迎春,还有很多灵花冬日也会开。”她作不服气状,接着问他:“你去过百花山吗?” “自然去过。” “我听说百花山有一种白花,像兔子尾巴一样毛绒绒的,摸上去又蓬又软,我好想去看看啊!” 他笑道:“是有这种花,可是它冬日不开呀。” 听了这话,她已经能肯定他跟姚兰青被害的事有关了。 百花山上,只有位于西侧的花月派内才有雪尾花,她和姐姐的住处那更是种了成片的雪尾。此花只在仲春开放,天香一年前种下它,正好到今年开花。 仲春,秋水从祖地回来,她便去她那玩了五日,直到花朝那日姐姐出事她才回派。这五日之前,她都呆在派里,姐姐亦没有访客。所以云川只能是在这几日到过花月派,发现了雪尾。 她知道师兄喜欢带毛的东西,看到毛乎乎的小灵兽时总会眼睛发亮,故而她拿雪尾试探他。只要他进了花月派,就不可能不注意到雪尾。 接下来,她要好好查查他的行踪了。 她漫不经心地和云川继续聊了几句,而后找借口离开了他的洞府。 她先去了任务堂。 昆仑弟子无事不得私自离宗,除了每年年节时可自由出入宗门,其余时间须得峰主批准,或是借任务之便才可出宗。 白泽为了使宗门任务的贡献奖励公开透明,把已完成的宗门任务都编进了卷宗里,所有弟子都能查看。 她按照年月编号很快找出云川的任务: 二月十七日至二月廿六日……章平县骊江…… 章平县距百花山很近,去的人又只有他一个,且恰好囊括那五日,他完全可以趁机前去花月派。 说起来,云川是凶手的可能性也很大—— 他修为据说在化神境初阶,灵力水平确实低于姐姐;他的星云剑亦很霸道,这也符合秋水对凶器的推论。 但……她真的不想他是凶手。 她对他虽然说不上情深意切,但到底还是动了心的;何况他待她确实极好,甚至愿意接受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她想起二人练剑时一次次脉脉的对视,想起他床笫间一声声缠绵的呼唤,想起他怀抱中一股股和暖的热意…… 她舍不得他。 纵然如此,若他是真凶,她也不会顾念往日情分,——她永远不会让男人越到姐姐头上去,——她会亲手杀了他。 她想到自己把剑刺入他心窍的画面,心已不可避免地激起一丝锐痛,像那把剑转而又刺入了自己心口一样。她忽然感到难以呼吸。 等调整好气息,走出任务堂之后,她寄了留影石和密信给秋水,托她打听云川在骊江和百花山之间的活动轨迹。 之前秋水说闻见姐姐屋里有男人味,但因为房门开着,气味散逸得太多,其他细节都闻不出来。她觉得这一点实在是可惜。如果气味没有散失,她完全可以叫秋水确认一下云川的气味,调查的事就不会一直拖了大半年才有进展。 待下次秋水回信,师兄是凶手还是替罪羊的疑团便又能解开一部分了。 还有姐姐床头那卷消失的地图,应当在凶手手里。不过,修士都有储物法器,赃物亦不可能摆在明处,靠地图找凶手不现实。 等候回信的日子里,她如常和云川来往,只是他到底还是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师妹和他讲话的时候,似乎说着说着就没了兴致似的,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讲;两人欢好时,即使情花影响,她也常常清醒地看着他;她练剑时,剑意好像多了股狠劲;她主动找他的次数比以往少了很多,到师叔那去的次数倒是增多了。 桩桩件件,使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以为她是不是有了新欢,可是,他并未见到她身边出现其他男子。 他以为是他同她云雨时做得不够好,于是他彻夜研读秘戏图,学了许多新花样取悦她。 虽然她的眼神重新变得迷离,但情事过后,二人的相处仍未回到从前。 他猜不出她的心思,只好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却只说自己好好的,叫他不要胡思乱想。 可他怎么能不多心呢?她是他选定的道侣,是执手一生的人;不论是出于他对她本身的爱恋,还是出于作为道侣的责任,他都希望她和他在一起时遂心如意。 阿照,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见血的剑 秋水的回信已经送来,道是花朝那日,百花湖畔有商贩见云川往西边去了。湖西边通向百花山和凡人小镇,镇上无人见过云川,所以他只能是上了山。 花月派有赤丹留下的法阵看护,若擅自闯入会惊动战斗傀儡。但那日并无异动,说明是姐姐放人进去的。 百花山东侧为凡人游乐之地,生长的也都是些凡花;西侧为花月派后山,生长的都是开了灵智的花妖和一些灵植。花妖没发现有人来过,那么,云川很可能是从东边进出的花月派。 草木未开灵智前,不看、不听、不嗅、不言,仅有触感,故天香从凡花那探不出消息。 当日因是过节,山东侧五湖四海而来的游人络绎不绝,秋水也无从寻人打听他的行踪。线索就此中断。 凭这些也不过是确定了云川在花朝日进过花月派,至于云川之后,是否还有另一人同样从东边进过门派,却是无从得知了。 难道,真的再探不出消息了吗? 姚玉照再次回想与凶手有关的信息:和姐姐认识,男人,地图,剑…… ……剑! 她想到那日秋水的分析—— 姚兰青先中掌,其力强劲,心脉断口显示无受阻痕迹;后中剑,其气霸道,心窍无血流出。这些是既定事实。 秋水据此掌推测凶手是偷袭,且修为(实际为灵力水平)不如姐姐;再将中剑不流血的事实和她对凶手修为的判断结合,推断出凶手用的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剑。 秋水的分析也算合情合理,在没有其他物证的情况下,她可以先按这条思路往下查。 这样的剑并不多见。她想,师叔博闻多识,她可以找他问问。 谢青时听她问自己“有无不见血的剑”时,以为她是想要这样的剑。因为后日就是她选命剑的日子。 “剑冢里确有一把这样的剑,名为破妄,专克邪魔之气,亦可破除幻象。不过,破妄性子冷傲,数千年都未认新主,恐怕难以收服。”他停了一停,又道,“你也不必追求不见血的剑,因为修为到了合道境就能做到这一点,况且,见不见血跟宝剑的威力并无干系。” “我知道了,师叔,”她点点头,又问“那剑冢之外,有没有这样的剑呢?我只是想见识一下。” 谢青时笑看她一眼,心想她还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如今修真界共有十把这样的剑,有三把为昆仑宗所有,其余宝剑为玄天剑宗和蓬莱宗所有。” 他递给她一本册子,里面记载了所有出世宝剑的信息。 她翻完册子,心中已然一片冰凉—— 玄天剑宗有五把,三把在剑冢,剩下两把在渡劫境长老手中;蓬莱宗有两把,在两名分神境弟子手里;而昆仑宗除去一把在剑冢,剩下两把分别在聚元境弟子和云川手上。 渡劫境长老比姐姐的灵力水平高出太多,一招就能致人于死地,更犯不着偷辟邪珠嫁祸他人。 分神境弟子若是借助什么手段提高了灵力水平,倒是有可能杀死姐姐;但蓬莱宗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周围海域常爆发妖兽潮,故不准化神境以下的弟子出海。因此这两人也不可能是凶手。 昆仑那名聚元境的弟子,就是秘境中她听到有人喊的那个“小蓉”,她修为低,而且早在花朝前一日就进了昆仑宗,绝无可能牵扯到凶案上来。 所以,只有云川最像凶手。 她步履维艰地出了谢青时的洞府。 她要去找云川,亲手试试他的剑。 她看过他用星云剑演练的场面——简直杀气贯虹;以至于他给新弟子喂招时,还有他们二人对招时,他都只用弟子剑。 没有亲身体会到“不见血”,她就不会死心。 一只纸鹤飞走。 很快,一道有些激动的传音——“我马上回去”——便响在她耳边。 她到了云川洞府。 久违的满室亮光——那副山水画依旧光芒四射。 “阿照!” 他满心欢喜。他有几日不曾见她了。 她好像在躲他,接了许多出宗任务,夜里也不再寻他纾解情欲。 “我想看看你的剑。”她面上并无喜色,声音极轻极淡。 他把星云递过去,叮嘱她小心,莫要伤到手。 她的指尖在星云剑上轻滑,掠过一片片黑色龙鳞。他感到这指仿若点在了自己身上,连日因无情事抚慰而泛滥的痛意,此刻似乎亦得到缓解。 “小心!”他一把攥过她的手输送灵力——她指上已然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 绽开的红肉逐渐被新长出的皮裹紧,从始至终,没溢出一点血,她却生出晕血般的恶心感。她抬头看向云川,却见面前那张疏朗的脸孔扭曲变形,如遭狂风席卷。 “阿照,不能随便摸剑刃。星云凶性很强,轻轻碰到都会划出很深的伤口的。”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听不见这温柔的嗓音,只看得见愈来愈迫近的乌云搅得她眼前天昏地暗。她想,她得逃,赶在暴风雨降临之前。 “我有事,先走了。”她强行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对着那团已经看不清面目的东西尽力扯出一抹友善的笑——实则绷得紧紧的唇周让她笑得格外生硬,甚至有一丝怪诞。 她一步一步走出洞府,然后越走越快,突然奔跑起来——她要快点找到一个能抵挡风暴的地方。 她飞奔到一团黑漆漆的洞口前,——和方才那个看似白晃晃却弥漫起阴云的地方截然不同,——她下意识感到安心,于是冲了进去。 洞内指引修士升仙的那束天光划破乌云密布的天际,光下鹤骨松姿的白衣仙人温温一笑,她如浸暖泉,紧绷的身子缓缓舒散开来。 她像一只小船扎入了避风港的怀抱。这怀抱的温暖使她鼻尖一酸,当即红了眼眶。 谢青时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想起从前姐姐哄着她入睡的情景。一样的耐心,一样的呵护,她情不自禁咕哝了一声“姐姐”,泪就如雨倾泻而下,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不知道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她好像有流不完的泪,春雨般绵绵不绝。 莫非……她猜到中魔化情花的事了? 他心下猜疑,而面上不显,只是静静等怀里的姑娘哭完。 有什么难过的事,他也从不会逼她说出口。倘若她愿意向他倾诉,他就默默聆听;若向他求助,他便倾囊相助。 她那张哭得可怜的花猫脸抬了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师叔,我能不能住在你这里?” 剑冢得剑 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虽然师叔很好,许她随时出入他的洞府,但直接住进去……可大不一样。哪有成年弟子还和师长住在一起的? 她不过是因为查出云川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事而心绪不宁,想找个避风港靠船躲躲罢了。师叔洞府有结界,师兄他们没有师叔的同意都进不来;而她自己的洞府的结界还是云川帮她弄的,洞里的东西也是两人一起摆放的,还有那张石床、那方水池,全是她不愿再想起的回忆。 选好的洞府不能再换,可是,她真的不想再住在那里。至少,她暂时无法面对这座洞府。 谢青时显然愣住了,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我……我和师兄闹了点矛盾,我不想看见他。” 她忐忑得揪着他衣袖的手都冒出了汗,就在她又说出“只是暂住几日可不可以”之时,他竟应了下来—— “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二层有一内室供你使用。另外,你可自行在一层修炼和闭关。” 他听说她只是为了躲避云川时,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因为魔化情花。 要是她知道自己寿命将近,迷魂火和阳火又不能赶到这之前救下她……她后半生便只能日日在绝望中度过。哪怕救不了她,他也希望她余生过得尽兴。若是她此生注定短暂,他和小清便早一点找到她的下一世,守护她茁壮成长。 直到师叔带她去剑冢这日,她还不敢相信师叔竟然真的答应了她。 “到了,阿照,”谢青时收起长青剑,打开了面前的结界,说,“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她本以为,剑冢会是一座插满了剑的山——听说玄天剑宗的剑冢就是这样。 昆仑的剑冢看不到一丝剑的痕迹。 脚下是松软的草地,一望无际,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没有灵力,她只能走。 她不是踌躇不前的人,很快便迈出了第一步。 草尖不停钻入鞋袜,搔着她的脚,起初是痒,后来是痛。 她走得有些麻木了,轻飘飘像踩着云前行,于是痒和痛都裹进了云朵里。 不知翻过多少座山,淌过多少条河,她终于看到远方依依升起一簇人烟。 村庄里的笑容可掬的大娘递来一碗热茶,邀她进屋坐坐。 她饮尽杯中水,走到屋内不停召唤她一起玩耍的小姑娘身边,借窗外余晖与她一同翻花绳。 光线愈来愈昏暗。大娘招呼女儿去洗漱,说“水已烧好”,又请她“歇一晚再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赶路,但心中一直有道声音催她前行,于是她婉拒了屋主人的好意。 她取下鹅黄的发带扎在小姑娘头上,然后狠心脱开她抓着自己衣摆不放的手,在小姑娘盈盈的泪眼中越行越远。 日往月来。她又在一次入暮时分停驻了脚步。 她站在一座戏楼前。 咿咿呀呀的唱声引她入内,她听了半晌,方才听出台上演的是出爱恨情仇的戏—— 说一女狐妖恋上名男修,隐藏身份拜入男修师父门下,和他做了师兄妹。两人蜜里调油了好一段时日,却骤然情变。 原来那男修因父母族人为妖所灭而誓要杀遍天下妖物,一次意外使他发现女狐真身,便设计致她于死地。 女狐对爱人的杀念浑然无知,昏睡间被挖去妖丹。好在新长出的一条狐尾助她断尾逃生。后来女狐得知她早亡的父母亦是被男修所杀,急痛攻心之下做了妖魔,——妖丹失去后,她已无修为再进的可能,——只待魔功练成后寻男修报仇。 妖狐回到昔日的门派,得知男子已成了掌门。她和男子打了个昏天黑地,终于一爪刺入男子胸膛,挖出了他的心;而男子手中的剑也插入了她心口。 就在剑刺入女狐胸口的时候,那女狐突然变成了姚玉照的模样,而男子变成了云川。 她心下悚然,却发觉自己神魂飘起,入了那女狐身体。 台上布景一换,她便如提线木偶般走起云步。 戏目不断重演,那颗鲜血淋漓的心反复被利爪挖出,她胸口也反复被长剑贯穿,云川那张脸在眼前晃个不停;甚至,这出戏越演越丰富,竟渐渐增添了她和云川从前相处的诸多情景。 她已经忘记自己看客和戏中人的身份,认为自己在经历着真实的一切——她在台上全情投入,抓出那颗心时又哭又笑,满脸癫狂神色。 无休止的痛苦化作蛛网粘住她的神魂。 正当她又一次掏出心时,脑中忽然响起的嗡鸣声让她瞬间清醒,她发现她能动这具身体了。 长着云川脸的男修手中长剑就要再度刺破她胸前的衣料时,她蓦地移身,长剑险险贴肋而过,而后“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男修已然气绝倒下。 手中还在跳动着的红心渐渐化烟飘逝。从指缝一直流到手肘处的血液和衣上喷溅到的血滴皆消失的那一刻,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来不及稳定心神,便见眼前天翻地覆之景—— 男修、高台、布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戏楼的轰然坍塌化作尘烟。 她赶在被掩埋之前冲出了戏楼,恰好看到空中两把凑得极近的长剑:一把银白,一把淡绿。绿色的柄上还系了条黄丝带。 她认出银白色的是破妄,另一把则没有印象,只是那条丝带很眼熟……好像她送给小姑娘的发带——难道,她就是这把剑? 两把剑做交头接耳状,应是在交谈。绿色那把有点生气,忽上忽下地飞,像是在跺脚。 二剑结束了交谈,绿剑晃悠悠朝她而来,破妄则直接飞走了。 她握住剑细瞧,只见剑格上雕着玉兰卷草纹,剑身闪烁莹莹绿芒。 她手挽剑花,运起乾坤剑法,手中剑绿光大盛,有花叶萦绕其间。剑尖所指之处,皆萌发嫩芽。芽急速生长,竟将地砖、墙缝尽数顶裂,倏忽之间街景大变,入眼一派柳媚花明。 一篇剑法练完,手中剑便化成了和她翻过花绳的那个小姑娘,睁着圆圆的杏眼,脆生生地唤她“姐姐”,要她带自己出去。 她问这新认妹妹的名字,她怏怏地说自己叫“青玉”。她心道:“看来是把有故事的剑。” 她想起方才使剑时那番“万木逢春”的场面,于是问她:“你想换个名字吗?就叫逢春。” 小姑娘笑眼弯弯地点头,抓着她衣摆转圈圈,头上的丝带像黄蝶翩翩飞舞。 待她缓过兴奋劲,和姚玉照结了魂契后,一人一剑便被传送出了结界外。 谢青时仍守在结界外,她想到在剑冢走过的日日夜夜,——不知剑冢外自己到底耽误师叔多久了。 他听她问起时日,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道:“不过一盏茶功夫。”接着带她回洞府,一路问了她在剑冢的经历。 她拣些能说的说了,他听后道:“那戏楼是破妄的把戏,他爱布幻境。方才我感觉你有危险,正打算渡去一道清气,却发现用不着了,想来是逢春救了你。” 她回“是”,他又道:“逢春是把好剑,不过她从前的主人因发挥不出剑的水平而屡屡迁怒于剑。若你用此剑时灵力不能完全发出,也不必心急,等你师父回来,依你的灵力本源教你合适的功法,这把剑的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另外,宝剑剑灵出剑冢后就无法以人形示人,除非剑主修炼成仙。” 胡思乱想要不得 姚玉照走的那天,云川就觉得她神色不对劲。后来发现她竟然没回自己洞府,他不免有些紧张,担忧她是不是出事了。 他联系不到人,于是传音求师叔找一找师妹,却没想到师叔说“阿照在我这,她说暂时不想见你”,他问师叔为什么,他却说他也不知道。 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态度大变,明明之前两人一直好好的,不是么? 难道她爱上了别人?可是,他也说过他能接受别人啊。 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她那天说要来他洞府,来了却只说要看他的剑;她第一次摸上他的剑,摸完以后却变了脸色。 是跟剑有关?她当时手指在剑身上划了好一会,她为什么突然对他的剑产生兴趣?剑身是龙鳞打造,难道……她知道了他—— 她不能接受道侣不是人?似乎,也没有别的缘由比这更能解释她的反常了——她临走前那个奇怪的笑里,分明藏了一丝惊恐。 倘若她是害怕他的身份而躲着他,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可偏偏,他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 他本来也没打算一辈子瞒着她,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透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他怕她知道后直接拒绝他的求爱,——他想等两人感情更加坚定以后再告诉她,到那时,种族相异自是抵不过情深意切。 可她怎么会先猜出他是龙?是他洞府里挂的那幅灵宝画,还有他夜里呆在水里的事让她起疑了吗? 他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有多害怕他,他不敢直接去找她,只能等她放下心防。况且,她还没有亲口跟他说要分开,他就还有机会挽回她。 于是他再次传音给谢青时:“师叔,师妹应该是知道了我的真身,一时不能接受。我知道她不想见我,但我还想做些补救,求您助我。” 姚玉照最近收到一匣话本子,师叔说是月师姐新出炉的,给她尝尝鲜。 倪月裳前不久跟人开了个“涌泉斋”,招揽了一批修士写话本,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修士用神念写字,速度快的一日甚至能写完五十万字,谢青时拿来的书都是她近日所作。 虽然姚玉照近来没什么闲心,但因为她以为师叔拿给她只是希望她心情好点,再加上这是师姐写的,所以她还是读了下去。 匣内三本书,其中一本还讲了些人妖相恋的故事。月师姐不愧是立志要飞升月老殿的人,风月话本写得极其动人,她每日翻看半卷,倒也渐渐得了些意趣。书中情事写得亦是香艳热辣,竟勾得她体内情花蠢蠢欲动——要知道,自那日离开云川洞府后,她就再也没动过情念了。 她从理智上认为自己应该跳过这些片段,可她控制不住,就算刻意翻过那页,她的手还是会不听使唤地把那页摊开。 哎,只能怪师姐写得太精彩—— 其中一段写人狐行云雨之欢时,女子忽闻叩门声,欲推开男狐,那物却紧锁牝中拔不出,场面真真刺激;另一段写人蛇于水中交欢,蛇身扭绕女体,二鞭交替进出牝户,画面极尽缠绵。 师叔不在洞府时她才敢看话本里这些片段,每每读得心荡神摇,情花萌动,催发情欲,她不禁滚至榻上,扯了被子缓缓夹蹭,而后以手揉弄蒂珠,好叫情欲化水泻出体外。 偶有行完淫事,出内室欲下到一层修炼时,恰瞥见对面书房中,师叔已端坐于书案前正处理手中事务。她免不了尴尬得脸颊发烫,心下胡猜乱想,怕他会不会听到她情动时发出的羞人声音,觉得她太不庄重,于是飞快打量一眼他面上情态,见他神色如常,方才安心。 好在几日后书都看完,她不必再做贼似的躲进房里,体内情花也安静下来;否则挨到情花失控,她未必能够仅靠自渎疏解欲望。 书看完不久,师叔忽然问她:“阿照,你对不同种族互相结合的事怎么看?” 这话问得她一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要和自己探讨这种事。 她脑瓜子转了转,想起才看过的话本里就写了这种事。莫不是师叔也看了师姐的话本子?那话本里一半都在写鱼水之欢,有些文段露骨得……真是不敢想象师叔怎么看下去的。 谢青时见她双颊腾然飞红,随后举起衣袖挡住半边脸,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感到不解,正欲发问,就听她咳了几声,随后放下袖子回道:“我以为并无不可,双方愿意就成。当然,最好还要彼此之间有情。” 其实,不止是“并无不可”呢。她看了师姐的话本子以后,脑子里想的全是狐妖和蛇妖那些迥异于人的“本事”,啧啧,男人哪有男妖带劲啊! 谢青时听她这么说,有些惊讶——云川不是说她难以接受的吗。 于是,等姚玉照走后,他发了一条传音给云川:“你应当猜错了阿照的心思,她不是为此事避你。” 云川懵了,不是这那还能是什么缘故,他都咬牙把自己珍藏的几件灵宝都给倪月裳当稿费,求她写个有人妖相恋的话本子了,合着他做的是无用功,最后她还大赚他一笔? 云川醒悟过来,靠猜测、靠别人帮忙都行不通,还是得自己去找师妹问清楚。 师妹不愿见他后,他便只能默默关注她每日的动态。如今她练剑会去试炼塔,他只需在她出塔前守在那里。 “阿照。” 她正低头给逢春整理丝带,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到云川站在她面前。 “我们……聊聊吧?”他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很可能是杀姐仇人的男子,但十几日过去,她也明白她不可能一直逃避。 她如今已想清楚要怎么和他对峙,从而确定他是或不是凶手;但她一直没有行动。 她时不时还会想起破妄的幻境中,她把他心挖出来、他把剑刺入她心口的画面。她曾经以为,若他真是凶手,她杀他时最多只会有一丝心痛;可是当她成为那只女狐时,她分明看到自己抓着心的手不停在颤抖,她胸腔里那颗本该只有一点痛意的心,早在剑刺入之前就已然碎裂。 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们之间,无论如何得有个了断。 她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 “好。” 传说龙喜欢水,还有亮晶晶的宝石 真相? “去师叔洞府吧。”姚玉照压下喉间哽意,淡淡开口。 云川召出星云剑,下意识唤她:“阿照,上——”却见她已踏上了自己的剑。 他惘然若失地想,她已有了自己的剑,不需要他了。 两人一路无言。 谢青时已收到姚玉照飞来的纸鹤。知悉她终于有勇气解开心结,他深感欣慰:她真的长大了。 二人进了书房,在谢青时下首相对而坐。 姚玉照说:“我要当着师叔的面问你一些事,你应如实回答。” 云川颔首,头还未起,就听她道:“你少的那颗辟邪珠在我手上。”而后手心变出一颗黑珠给他看。 他捏起珠子仔细察看,确认这真是自己的,而后诧异道:“怎么会在你这?” 她没回话,而是问道:“你在章平县做外派任务时,为什么中途跑到百花山?”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他反应慢了半拍,才道:“因为魔族。骊江的异动背后有魔族推波助澜,我打探到他们在百花山附近。”说完,他心中亦有些困惑,不解她要说的事跟他的任务有何干系。 魔族?她还未曾想过是这个缘故,他们怎么会跑到百花湖去? 她暂时搁下心中疑惑,继续追问:“我从花月派掌门的居室找到这颗辟邪珠,就压在掌门的遗体下,你说,花朝那日你去花月派做了些什么?人是不是你杀的?” 云川却并未流露出她预想的被揭穿的慌乱,或是被冤枉的委屈神色,反而瞳孔微张,声音夹杂着一丝激动:“什么?她死了?” 这话刚落,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谢青时,接着道:“我去花月派的事与魔族有关。我查出魔族埋伏在百花山附近是为了查探花月派掌门,我便赶在魔族行动之前,前往花月派将此事透露给掌门。总之,人不是我杀的。我认为魔族下手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已经提醒过她,不知道她为何还是没逃过一劫。” 姚玉照半信半疑,又问:“若只是这样,你的辟邪珠怎么会落在那?据我所知,只有用法术才能取下辟邪珠。” “我不知道。我发现花月派有阵法进不去,只好尝试用神识寻找掌门,虽然成功惊动她被‘请’入派中,但被当成盗贼拔剑相向,后来解释清了她才放我走。”他思索片刻,说,“有可能是她误把我当贼的时候,为了找件信物日后好查明我的身份,才取走了辟邪珠,她应该是最后忘了还给我。” 姚兰青确实是这种能动手就不动口的性子,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真。不过,若是照他说的是魔族杀了姐姐,那阵法怎么没被破坏?为什么没有魔气?她向云川提出了疑问。 他默了片刻,回道:“魔族大护法罗翌精通幻术,若此次是他出马,引掌门亲自开启阵法自然轻而易举,另外,他在外多用的是分身,他的分身几乎察觉不出魔气,只不过修为略低于本体。” 也就是说,罗翌有可能伪装成姐姐的熟人作案?若果真如此,那魔族是因为地图找上姐姐的吗?她不知道姐姐的地图上藏了些什么秘密,那上面的文字她一个都认不得。 云川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于是说:“我可以发心魔誓,我绝对没杀花月派掌门。”说完后,他当即立了誓。 修士违背心魔誓的后果极其严重,除非堕魔,否则终生无法摆脱心魔,更不用说成仙了。云川不可能放着好好的仙门弟子不做,反而去做什么魔族。姚玉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她已经彻底相信了他是清白的,他好奇她和花月派掌门是什么关系,她也没有继续隐瞒,而是直接告诉他那是她姐姐。 见二人终于解开疙瘩,谢青时也放了心。他问她姐姐魂魄是否安好,听闻“魂魄已碎”,他说:“我新得一引魂灯,你取一件你姐姐的近身之物吊于灯芯上方,点燃灯芯后挂于高处,不要动它,三日即可聚魂,之后把魂魄裹在雪莲花蕊中,能修养魂魄。” 他取了一盏黑底银纹巴掌大小的方灯递给她,而后指了指底下的灵池道:“池中那朵白色的,不是莲花,是雪莲。等你聚好魂,我再教你如何养魂。” 姚玉照又惊又喜,忙道了谢,和云川一起出去挂灯。 一出洞府,他便从后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委屈道:“你竟怀疑我,冷了我好些日子。” 她自知对他不住,心下万分愧歉,转身搂住他脖颈道:“师兄,都是我的错,以后有什么事,我都直接跟你说,不再瞒你,你莫要难过。” 他应了声“好”,揽着她飞上树挂灯。她取了一支发簪挂到灯芯上方,待灯牢牢绑在树枝上,二人便坐在树上如成对的鸟儿般相拥私语。 她说发簪是她亲手为姐姐雕的,若他喜欢,她便为他做一支;她还说她会好好补偿他,若他有什么想要的,她都尽量满足他。云川听后,当即把心中那些郁闷抛到了九霄云外,缠着她亲吻了半晌,弄得她娇喘吁吁,情花也开始挑动情欲。 姚玉照想到她也该回自己洞府住了,得先跟师叔说一声,还得收拾一下东西,于是强行按捺住欲火,和云川回到谢青时洞府。 谢青时仍在二层书房。他正在翻阅一卷书册,面上神闲气定,眼眸如静水般平淡无波,却平定不了她体内的骚动。她努力克制着想呻吟出声的冲动,尽量不打颤地和师叔说了一番话,云川的手悄悄抚着她的背。 谢青时听完后说东西不必收,因为等养魂开始,她还得时不时到他洞府来,那间内室就给她留着。 得到答复后的二人甫一出去便急匆匆御剑到了云川洞府,腰带、长衫、襦裙、抹胸一路散落,直通到池边。 两个赤条条的身子如交颈鸳鸯般紧挨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激吻结束,二人皆气喘连连。云川痴看她含春粉面,忽而问了她一句:“听说你不介意不同种族互相结合?” “嗯?”姚玉照不解他为何在此时发问,又想这话不是师叔问她的么,师叔把这话告诉他作何意…… 他手在她背上轻滑,含着一抹柔情的眼睛认真凝望着她,说:“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 她被他认真的神色弄得心中有些紧张,不由问道:“什么事?” “我不是人。” 话语刚落,她腿间倏然贴上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惊得她尖叫了一声—— “啊!” 下章h 姚兰青死的真相还是没揭开(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揭开)~虽然云川没说谎,但也有隐瞒一些事。 黑龙(原形,不是人形)h 姚玉照背上那双不住游走的带着薄茧的大掌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腿间同样滑溜的东西。 那物在她身上蜿蜒游行,绕过她肋间压上双乳,她终于看到它是什么—— 一颗金角黑面的龙头趴在她胸上,发金光的眼瞳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师兄?” 那龙口吐人言:“阿照,是我。” 温热的龙息不停扑在她脖颈上,酥麻的感觉让她软了身。她蓦然想起话本子中蛇妖和女子缠绵的场面,不由心中一激。 姚玉照伸手抱住了龙头,揉他额间细软毛发,在龙角上轻轻摩挲。 “你真身不止这么大吧?” “嗯。”黑龙继续往上缠绕她的身子,闪亮的黑鳞和乌金的鬃毛映衬得她赤裸的胴体更加白皙。水下的龙身在她腿根滑动,鳞片和鬃毛剐蹭得穴口微张,吐出一股淫水。 “哈……嗯啊……” 她的双腿绞紧了黑龙想让他停下,可他搭在自己臀上的爪子只是在尾骨轻轻一挠,她就松开了腿。龙身快速滑过花穴,最后只剩一截龙尾在她腿间扫来扫去。 柔软的龙腹一圈圈贴在她身上,其中有两根格外硬挺的东西一左一右压着她的肚子,那上面好像还有些软刺,扎得她扭了扭身体。 那截长着毛的尾巴试探地戳着穴缝,似乎想往里钻,听她发出一阵猫儿般的叫声后,它像是受了邀请,欣欣然入了洞口。 “呃啊!师兄,别、别……” 穴里从未体会过这样强烈的瘙痒,她难耐得直蹬腿,水面荡开层层涟漪。龙尾在穴内不停搅动,毛发反复刮擦内壁,直弄得穴肉抽搐个不停,淫水失了控地往外涌。 姚玉照不知小去了多少回,待尾巴抽出小穴,她仿若失了支撑,倒在龙身上缓气,却不料方才龙尾出去时划过穴肉蹭起的酥麻久久不散,反而害她更加渴求什么东西再堵上去。 她不光渴望有东西进来,还渴望那东西能进得更深——她想要师兄真刀实枪地肏进来。可谢青时那本医书上说,最保险的避孕方法只有不让阳根入体。 好吧,不让就不让,那让师兄的尾巴代替阳根捅进去也行。 “师兄……”她捏住他的角根对着它呵气,“我想要你的尾巴肏得再深一点。” “……!” 伴随着倒抽气的声音,那只俊美的龙头猛地抬起,金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她能感觉到肚子上压的两根东西变得更硬了。 “好。” 黑龙话音刚落,尾巴就插入了她穴里。 龙尾小心翼翼地深入,探到一层薄膜后停住,然后猛地一戳。它及时发出灵力包裹了裂口,姚玉照甚至没感觉到痛。 它一点一点挤进甬道,又缓慢地抽出,毛尖不停扫在壁上,痒得她蜷缩起身体,肚子上挨着的两根性器压得死紧,上面的软刺像是要刺破肚皮,好让二龙捅进子宫。 唔,肚子上都要压出红印子来了吧。她想。 穴内的一根渐渐顶到了深处,碰到了子宫口,小穴被塞得满满当当。外面的两根压在发胀的小腹上,酸麻的快感舒爽得她发出一声喟叹。 尾巴在宫口略停留几息便退出来,再浅浅地快速抽插数次,而后一记深顶,刺激得她当即叫出了声。 “师、师兄……太快……啊!” 龙尾戏弄着小穴,惹得它直哭,一股股泪水汇入了水池,再随着水流冲走。 不过弄了一小会,姚玉照就在强烈的刺激之下喷了水,尾巴没有抽出去,而是堵在穴里继续磨着穴肉,高潮过后的花穴仍十分敏感,霎时又被撩出了水。 正是欢愉的快意连绵不断被撩起之时,龙尾却歇住不动了。那黑龙伏起身托住她一起出了水池,爪子拍拍她的手道:“好师妹,帮我射出来,我就继续弄你。” 他的两根性器已经离开她的肚子,留下两道红痕和一些凹点。 她看着冲她肚子耀武扬威的两把带刺凶器有些为难:这是要一个一个弄,还是一起弄?话本子里那条蛇妖是交替使用蛇鞭的,龙应该也一样吧? 等了一会没见她上手,黑龙不耐地顶腰,两把凶器扎到她肚皮上,刺痒感径直传向腹下,她忙抓向了其中一把,不料那家伙开口道:“我有两根。”她只好一手握了一只。 幸好他变出的体型不太大,两根性器都是他人形的大小。要是龙身完全展开,想必……她简直不敢想象那壮观的场景。 深红虬结着青筋的性器在虎口来回摩擦,很快就染得虎口一片通红。莹白的手背罩住欲龙头部揉磨出粘腻的精液,软刺划过手心的异样触感让她忍不住捏了一把,黑龙受了刺激,精液溢出更多,龙身又在她身上开始缠绕,腹部的软麟来回蹭她的胸,尾巴在她穴里顶撞。 姚玉照亦被搅得浑身一颤,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黑龙被捏得低低喘气,兴奋得越缠越紧,龙尾有些粗暴地捅她花心,又快又重地抽插,捣得汁液四溅,原本虚搭在她身上的龙爪亦控制不住地抓了她一下。 她被撞得魂都要离体,口里“咿咿呜呜”地呻吟,求他慢些,这龙知晓她不过是爽得受不住,只哄她继续扪弄自己那二根。 两只玉手上下揉搓着性器,一下轻一下重,虽然不得章法,却也摸得黑龙招架不住,射意势不可当,把温热阳精俱浇在她手心。 她身下那口玉壶也喷出水来,龙尾从穴里抽出时拉断一丝阴液,被浸润的鳞片油光水亮,毛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她看得面上赤红,不由别开了眼。 黑龙轻笑一声,给二人施了净身法术,替她疗愈抓伤后,龙身又圈在她身上。 她抚摸着他背上鳞片,发觉和星云剑上那些黑闪闪的龙鳞一模一样,遂问道:“星云上的龙鳞是你的吗?” “嗯,都是我脱落的鳞片。” 这些黑鳞就像悬着漫天星星的夜空,她想到“云川”一词正是银河之意,不禁感叹这个名字与他真是相配,若是他在空中腾飞,想必正如一条银河熠熠生辉。 因是白日,二人也不好弄得过久耽搁了练剑的时间,于是稍作歇息便穿衣出了洞府。等到夜里才尽兴了几回。 离女主想要的真肏不远了,可惜不是云川哈哈哈 阳晶(一) 三日已过,姚玉照提着引魂灯到了谢青时洞府。 灯芯上飘着一簇拇指大的半透明魂魄,只能隐约看出穿着青衣,别的都是一团模糊,但她就是认出了这是她姐姐——她感到了姐姐的气息。 魂魄一离开魂器,她就看不到了——修为至分神境,化出神识才能看到魂魄。谢青时施法显现魂魄,道:“死魂阳气尽失,用阳晶之气补足,可转阴为阳,使之复生。” 补魂用的阳气有一点杂质都会使其魂魄复生后性情大变。唯有阳晶之气是世间最纯粹的阳气。 姚玉照看过书上关于阳晶的描述,确如师叔所说,但此物采下后瞬息消融,她于是问师叔阳晶应如何取得。 “我炼了一宝瓶,名衔珠。将瓶口对准花蕊方可吸入阳晶。” 她接过衔珠瓶仔细观摩:瓶身素白,瓶颈细长,底部有一不停旋转的金珠,珠内隐约可见有细碎晶片摇晃,看来吸力便源自此珠。 谢青时将雪莲挪到岸边,倒扣衔珠瓶,使瓶口对准雪莲花蕊。只见那金珠缓缓下坠,甫一出瓶即胀如鸡卵,一骨碌把阳晶吐到花蕊中方才缩回瓶内。 他引魂魄也入了雪莲花蕊,而后对她说:“复活魂魄时需‘唤魂’,也就是以亲密之人的气息触动魂魄。你平日要多抚触花蕊,每次需一炷香的时间。” 姚玉照依言以指碰触花蕊,竟觉有舒意从指尖传遍全身,丹田内更是暖意融融。 谢青时给她一张修真界地图,指着阳气较盛的地域道:“这几处生长的灵花阳晶较多,你可借外派任务出宗寻阳晶。” 待师叔走后,她一边摸着花蕊,一边记忆图上地域的大致方位,只等到任务堂领了任务就出宗。 她看图看得认真,却不知手下那雪莲的花瓣颤了颤,等她走后竟整个团作了花苞状。 另一边。谢青时坐在一处密室中。 他取出传音石,唤道:“小清。” 对面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谢兄,……事情如何?” “一切顺遂,本想引她说出碎魂的事,不料出了点意外,她自己先开了口。魂血用完后已让青使送回观宁那。听你声气不对,又犯症了?” “嗯……等天极秘境开放,我再把魂血收回,……就没事了。”对方缓了口气,接着说:“阿照的事劳你操心了,上回你说给她看过那本凡人医书,她自会避免产生孕气,但……怕就怕防不住那些歪心邪意的男人强迫于她。若她要寻什么男子,……还请谢兄多把把关。” “我答应你,你且放心。阿照如今跟着她师兄,他是个有分寸的。” 两年后,姚玉照已到了聚元境后期。 她常常在外收集阳晶,渐渐也结交了两名知己好友,巧的是,其中一人正是她在药峰回春堂见过的医修卫菁,更巧的是,她一年前做了丰师兄的道侣。另一人则是卫菁在玄天剑宗的好友——剑修林奕。 昆仑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除无量宗之外,其余修真门派皆是从昆仑宗分化出去的。玄天剑宗便出自昆仑灵隐峰,故林奕的剑法与她有几分相似,二人在外碰面时,总会对上几招。 这日卫菁找着个四级任务,是去景明山采集百年以上的朱明花。朱明花的阳晶产量可观,她知道姚玉照需要阳晶,便邀了她一起做任务,林奕正巧有空,三人便同去。 几人坐上姚玉照的一叶舟闲聊—— 林奕第一次见她用这法宝,其上还印有仙纹。又听姚玉照说此物能游能飞,速度极快、防御极强,还能主动发出攻击,她不禁好奇问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她微微一笑,说:“是我师叔做的。” 听说是谢青时所做,林奕便不以为奇了。谢青时乃盖世之才,剑、器、音、医、药等等无一不通,还早早成了仙,修真界众修已然被他惊艳到麻木了。 卫菁打趣道:“你师叔给你送的宝贝加起来,能买好几座灵山了。” 林奕掰着手指数:“碧云簪、芙蓉佩、琉光链、衔珠瓶、一叶舟……阿照,你师叔对你太够意思了,还都是亲手炼的。我师父也会炼器,我当了他快三十年的徒弟,他都只给我炼过两件呢!而且谢掌门还不是你亲师父,要忙的事还那么多。要是谢掌门是我师父,我天天给他洗臭袜子都乐意!” 卫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搂着同样在笑的姚玉照道:“她就喜欢说这个,上回跟自个师姐说袁真人有脚臭,还给当场抓包了。” 林奕呵呵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再说了,他还得求我给他做吃的呢!你们是没瞧见,我上回离宗一个月,没几日就收到他的信,说他有多少多少日没吃上饭了,哈哈!” “袁真人真是有趣,前几日找我师叔,说他‘近日新制一丸,食之提神醒脑、力能拔山,有羽化登仙之感’,请我师叔品鉴一二。你猜怎么着,咳,哈哈,谁能想到那是辣草做的,害得我师叔脸都辣红了!” “哈哈!难怪我师父那日回来乐得绕圈子飞,原来是终于骗到谢掌门了呀!” …… 一叶舟已抵达景明山。乐不可支的三人在山上边聊边寻朱明花,说着说着又扯到谢青时身上—— “哎,你再给我讲讲谢掌门当时辣成啥样呗,还有,他发现被我师父骗了以后啥反应啊?全修真界就你和我师父能见着谢掌门变脸了。” “嗯……就是皱着眉咳嗽,脸微微冒汗,还有点红,嘴唇很红,反应嘛……他就开口说了个‘你’字,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你师父就跑了。” 老实说,她觉得那日师叔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招架。 他本是一副眉清目朗的样貌,那日受了刺激,眼眶湿润、眼尾泛红,显得他眼波有如落满了桃花的溪流,额上、鼻尖被绵绵春雨润泽,面染粉霞,唇绽海棠,真真春色撩人。 她给他递帕子时,他那一眼看过来,竟惹得她心尖发颤,颇不自在地别开了眼。但他那双水润迷离的眸子却还一直在她眼前晃。体内情花开始异动,她心中只觉不妙。 “完了。”她想。 她很确定,她绝不只是被美色勾引而动了心念。因为他恢复正常后,她看他时还会怦然心动。 她为云川亲手雕的黑色发簪还日日戴在他头上,她并不想给他换个绿的。可云川那句“你做不到只对一个人动情的”到底还是应了验。她以为自己一直拿谢青时当兄长、当师长看,所以,怎么会动情呢? 她不想修炼多情道,所以情花给她经脉送去的情丝都被她逼出了体外,她有些侥幸,亦有些天真地认为,只要她不修炼情丝,她就有可能摆脱情花强加于她的命运。可在她对另一个人动情的那一刻,她感到……躲不掉了。 那日本该是他显得狼狈的,结果却是她更狼狈。她是来“唤魂”的,却还没开始就逃出了洞府。 之后的几日,她一直躲着他,“唤魂”时,也只挑他不在的时候来。 她想扼杀这才萌芽的情念。 本章未完待续(标题有可能会修改,内容不会) 情花章有提到过阳晶 女主现在会躲,很快就不会躲了 采阳晶(二) 聚散终有时(微h) 火焰山(一) 火焰山(二) 火焰山(三) 极乐天(微h) 救命竹竿(h) 不受待见的访客(h) 要疯了(h) 检查身体 尖牙(微h) 做父兄的本分…… 利爪(h) 别再问了 双生 戏精 秋水的身世 新来的师妹 负责任的师姐(一) 负责任的师姐(二) н𝑒i𝓎𝑒sн𝓾Ku.coⓜ 斗法ρáρáwu8.𝒸ô𝔪 师父 阵法 昆仑禁地 城主怀安 失踪案(一) 失踪案(二) 溯回镜 行踪可疑的修士 刑天珠 ρ𝖔18ш.viρ 君山不等他回应,便接着讲道:“据说谁要是能得到刑天所化的神珠,谁就能拥有刑天的战力。” “这个传说与天界有关。” “刑天大败黄帝,封于常羊山,此事世人皆知。不过,刑天死后发生的事,独有天界留存少许记载。” “后来共工撞断不周山以致天崩地坼,常羊山亦倾倒。有神重建常羊山,却不见刑天尸身,乃上报北方天帝,也就是黄帝之孙颛顼。颛顼派兵搜寻未果,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怀安道:“事情不止这样简单吧?” 君山点头,继续道:“天地恢复不久,颛顼绝地天通,自此天帝、人皇分立,天界仅一位天帝,再无五方天帝之说。有位天帝看过天机镜后,不知为何也开始派人寻找刑天尸身。” “这位天帝虽未寻到刑天,但却在常羊山挖到一颗宝珠。此珠正是刑天神力所化,姑且称其为‘刑天珠’。刑天珠如死物般,天帝无法获得其中神力,欲毁之,有仙制止,并推测也许刑天后人能唤醒此珠。天帝于是召来一群刑天后人,每日放血养珠。” 说到这,君山顿了顿,朝怀安投来一道目光。 怀安辨不明他那一眼是何意,只继续听他说话。 “此法确实奏效。但刑天珠一被唤醒,便飞入其中一人体内,驱动此人连连攻击天帝,一如刑天死前挥斧砍向黄帝的情状。天帝不敌,避至殿外,此人方才消停。”看後續章幯⒐到:𝓽ĩ𝓂ĩx𝔰.⒞o𝔪 姚玉照猜测道:“这位天帝可是黄帝的后代?” “正是。后来刑天珠被引出这人体外,天帝毁珠未遂,反被刑天珠神力所杀。” 二人听闻此言,皆默然无语。 “那传说,便是源于这件事。这件事发生后,刑天珠被众仙合力封印,又在仙魔大战之时逃出了天界。” 姚玉照问道:“那城里失踪的这些刑天后人,莫非是有人想效仿天帝召唤刑天珠?” “那就要先弄清楚刑天珠到底是自己藏了起来,还是就在谁的手里了。” 君山又道:“还有一点,我说这些人的族谱上写自己是刑天后人,可不是表明这些人记的就是事实。” 姚玉照惊讶道:“族谱竟不是真的?是有人刻意造假?” “也不能这样认为。只是这些人混淆了刑天本族,同刑天本人的后代之间的关系。这些人是刑天的族人,而非刑天的后代。” “有人还说无首民是刑天的后代,这可是真的?” 君山嗤笑一声,摇头道:“这也并非事实。刑天并非天生断首,更何况刑天断首发生在同黄帝打斗之时,而他也确实在这场打斗的最后被黄帝杀死。若这无首民真是刑天后代,莫非在这样一场战斗中,刑天断头后还能偷偷跑回去造人?” “那么,失踪的这些人,是因为有人误以为这些人是刑天后人,所以抓了他们?似乎也有些难以解释……这样的话,怎么只有栖霞城有这样的事发生,别的城却没听说过呢?即使真是刑天后人,都这么久了,也不会都住在一块地方吧?也许……会不会不只是这个原因?” 君山终于肯定了她的话:“你想的没错。抓这个地方的人,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绝地天通 “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尚书·吕刑》 绝:断绝。断绝天神降落地上,地神升到天上。指使天地各得其所,人于其间建立固定的秩序纪纲。 常羊山 “是因为常羊山,也就是如今的仇池山,就在这座城中。常羊山是刑天葬身之地,也是安魂之地。” 仇池山在小河县。姚玉照这厢听君山提起仇池山,才明白过来他方才为何要到小河县去。 怀安不解道:“这葬身之地,怎么能成安魂之地?” 君山道:“刑天被埋入常羊山后,仍想冲出封印砍杀黄帝,常羊山于是地动不断。黄帝请玄女在常羊山降下神力,方才安抚刑天神魂。仇池山上的一草一木,皆蕴藏玄女神力。” “我前面讲过刑天珠发狂杀死天帝的事。而制造失踪案的人,大概只知道天界发生过这样的事,却不知道刑天珠发狂的缘由。确切地说,只有黄帝的直系后代能引刑天珠发狂。我想对方是担心再发生不幸之事,所以选择仇池山作为唤醒刑天珠的地点。” 姚玉照很快反应过来,“想必在这栖霞阵盘上,仇池山占据了极其重要的阵位。” “没错,它是生门。之前失踪的人,应该都被传送于仇池山中。未免打草惊蛇,我并未入山查探,但仇池山上的灵力波动足以佐证我的推断。” “阵法之生门至关重要,是整个阵法中最需要灵力维系的地方,而仇池山上的灵力波动时强时弱,表明设阵之人力不从心。也就是说,以一座城为阵,就已经是对方能力的极限。” 怀安终于明白了。他喃喃道:“只能选择抓一城范围内的人传送到仇池山……此人又对栖霞城十分熟悉……这么看来,栖霞城简直是布阵的最优选择……看来要调查清楚城中哪一户人家是有人做修士的。” 怀安正要命人到各县调取档案,君山却制止道:“不必。明日夜间,主城亦将出现失踪案。我们会想办法替换被选中的人进入仇池山。” “你竟已推出是明日!不愧是风云榜上的第一阵师。” 君山神色未变,“若你不是早早下了山,第一符师非你莫属。” 怀安面露遗憾之色,倒不是为这“第一”。 他叹气道:“我时常想起在昆仑山的日子。可惜,我同昆仑到底是有缘无份。” 君山也叹了一声,才继续道:“若不出我所料,刑天珠应该已经被人获取,只是还未被唤醒。当初天帝抓来八十一人放血养珠,每日取一碗,足足耗费八十一日才唤醒刑天珠。此人应当会照葫芦画瓢,也抓满八十一人。” “已经失踪六十三人,那么还有十八人……” 却在这时,守卫传声响起—— “郡主求见。” 怀安脸色转冷,半晌才问道:“她有什么事?” 片刻后,守卫回话道:“郡主说,她的话只能您来听。” 怀安沉默不语。 守卫又道:“郡主说,她好歹也曾住在这府上过。您不让她进府,也……也太绝情了点。呃……这后面的话,您还是自己听吧,卑职实在开不了口……” 怀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朝师徒二人道了句“失陪”,方踏出房门。 “放她进来。” 你是这孩子的父亲 怀安话语刚落,那头的赵明鸾就推开守卫直接闯了上来。 她状若不经意地瞥向书房,“啊,原来有客在此。” 怀安看都没看她一眼,推上房门便大步走进隔间。 赵明鸾莲步翩翩,紧随他入室。 “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哥哥。” 赵明鸾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冷漠,嗓音愈发柔腻,“哥哥”二字更是唤得缠绵悱恻,倘若换个男人站在这,恐怕早被这声音软化成了一滩水。 可是怀安眼底的寒冰非但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还凝结得更厚了。 他仍是不看她,只冷冷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赵明鸾心头微恼,眼中却仍是含情脉脉。 “没事就不能来看哥哥了吗?” “城主府放不下郡主这尊大大佛。” “听说怀康破境失败。”怀安冷笑一声,讥讽道,“郡主初为人妻,不为丈夫忧心,倒有闲情逸致找旁的男子调风弄月。” 怀安的话一点儿也没让赵明鸾感到难堪,她甚至拉住了怀安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你是这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是旁的男人……” 怀安抽回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眼底的冰终于破裂,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明鸾:“怎么可能!” 隔着一扇门,师徒俩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姚玉照满脸尴尬,屁股都快坐不住椅子。这是她能听的事吗? 她不动声色地瞟了自家师父一眼,但见他神色如常,手指摆弄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几颗灵宝,看起来颇为专注。她不禁佩服他的定力,心道:“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什么云烟都不放在眼里。” 怀安喊出那声过后,便再无动静传来。 君山仍在摆弄那些形状各异的灵宝,姚玉照知道他是在研究阵法,也不敢打搅他,只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看着看着,她那双眼睛就凝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正如他英气逼人的相貌般,骨节分明而极具力量感。若仅是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有这样一双好手的男子她见得也不少。真正叫她移不开眼的,却是那双手上的指甲——实在太漂亮了。 指甲是恰到好处的长度,甲片像水晶一样剔透,像菡萏一样粉润,每一片指甲上都卧着一弧月牙儿。她从前觉得凡间那些大家闺秀染了花汁的指甲好看,如今却觉得这样素净的指甲才最美。 这双有力的手忽然停住动作,手指点在桌面上。 桌上已摆好一座灵宝小阵。 片刻之后,两根手指夹起其中一枚灵宝轻轻一剪,所有的灵宝便一齐炸成了齑粉。荧荧灵光洒在他指甲上,如美玉生辉。 灵光转瞬即逝,长着好看指甲的手也收了回去。 那指甲的主人开口道:“你看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想问的?” 姚玉照心虚得很。她拼命地想那座阵法是如何摆放,却只看到指甲在回忆里晃来晃去。她只好道:“弟子愚钝,看不懂的地方太多,不如师父讲给我听吧?” 君山直言道:“你方才在想别的事吧?” 姚玉照的心跳快了一瞬。她当然不会说她刚才一直在对他的指甲犯花痴! 君山也没追问,只是说:“罢了,晚些时候再摆一次给你看。” 这时,书房门发出一道响声,是怀安进来了。 他的脸色不大好,朝两人笑的时候,眉头还微微皱着。 “耽误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们继续说吧。” 师妹真是好兴致 几人又说回失踪案的事。 怀安道:“君兄,你说明日要替换那些被选中的人,我正好想到这邹彦方的堂弟邹彦真就住在附近,他家大郎君跟二郎君在外游学,只有三娘子邹嬿在家。邹家同我怀家是世交,你们可借这对父女的身份入山。” “好。” “那贼人设的阵,君兄可有破解之法?” 怀安担心设阵之人会利用阵法做出祸害全城的事。虽说目前这阵法还只是传送些人,似乎除了这些“刑天后人”,不会有其他百姓受到伤害,可是,这阵法毕竟覆盖了一整座城,万一对方还想做些别的事呢?又或者,这刑天珠突然失控呢?——能杀死天帝的神珠,毁灭一座城池简直轻而易举。 好在君山的回答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当然。到时我会传讯给你,让你好转走山里的百姓。” 同怀安商量完需做的一些安排后,君山便说要带姚玉照到邹家去。 此时流景扬辉,霞布群山,天地昏红。 行至邹家宅门口,二人忽闻一阵叮铃声自头顶响起,抬首望去,只见檐下挂着对鸟形竹编灯笼,通体染得赤红,如凤凰一般模样,流苏尾羽下坠有数颗小铃。 邹彦真是个匠人,自家宅内摆件器物,大半出自他之手,还有一小半,出自邹嬿之手。 听说师徒俩是为解决失踪案而来,邹彦真自然毫不犹豫就应下了二人的请求。 见姚玉照对门口挂的灯笼颇有兴致,邹嬿便从自己屋里提了盏做工更加精巧的凤凰灯笼,对她道:“门口那对是我头一回做,有的地方还是处理得粗糙了些。这盏更好看,仙师若是喜欢,不如收下吧!” 姚玉照再三推辞,邹嬿执意要送,她只好收下这灯笼。 邹嬿见她终于收下,于是笑吟吟地同她聊起自己家中的物件,哪一件出自邹父之手,哪一件出自她之手,是用了什么材料、什么工艺,俱都说了个遍。邹父邹母生怕她话多,惹仙师厌烦,但见到姚玉照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邹嬿道:“城里好多人家门口挂的灯笼都是从我家买的。城主府挂的灯笼,就是我爹做的呢!” 那对红灯笼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挂在城主府门口,就像本来就该在那一样,她压根没留心。待邹嬿给她瞧了邹父做的许多物件之后,她才领会到简朴之下蕴藏的精妙。 她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许多画面。 她看到花叶轻摇,蝶翅颤动;看到雨淋湿蛛网,雪压弯枝条;看到云雾遮掩明月,流萤点亮树林……都是她常常见到,却不怎么留心的画面。 她蓦然想起四个字——“大道至简”。 这时君山开口道:“邹娘子身上有仙缘,不知邹娘子可愿随我们入仙门?” 邹嬿愣了一瞬,“我?” 得他点头,邹嬿目露喜色,却又犹豫起来:入了仙门,岂不是就见不到父母了?她长这么大,都还没离开过栖霞城呢。 邹父邹母皆非迂腐之辈,不然也不会让小女儿学做这匠人活计,见小女儿满脸纠结,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笑道:“这样大的好事,我儿是高兴傻了不成?还不快回仙师的话。” 邹嬿这才应下。 待出了邹宅,姚玉照方道:“邹父真是个妙人,他做的物件,俱是依境而造,初见不觉奇妙,细品方见道意。” 君山道:“你方才是因他悟道。” “正是。” 君山又道:“邹彦真悟性极高,不过,他这世是凡人命格。” 姚玉照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她很快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邹家的幸福美满,也许就是天道赠他的一世福份。思及此,她露出了释然的笑。 君山看她如此,唇角也染上一分笑意,“你如今的心境,正好。” 姚玉照扭头看他,正好捕捉到他这一抹笑。 起初她觉得君山的态度好似有些冷硬,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他不是冷淡,也不是不会笑,只是情绪不多。 两人又去了一趟丹若县,只是并未发现那颗被移走的石榴树有什么端倪,倒是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个意外之喜。 是江从游。 他仍是先前那副打扮,看样子是还没找到东西。 二人驾着一叶舟跟了他一路,终于在天黑之时跟到了城主府附近。 这一路上,此人没少翻地刨土,愣是没寻出个什么东西来。他不离手的宝盒是震了又震,跟耍着他玩似的。 姚玉照困得直打哈欠。 君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提起精神朝舟外一瞧: “城主府?” 江从游望着城主府的方向沉思片刻,忽然隐去了身形。 “他肯定是进去了。”姚玉照话语一转,“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才能看到他呢?” 君山却道:“我看得见。” 姚玉照惊讶地转头看他。这一看,倒叫她更加吃惊—— 他那双亮如星辰的黑眸,其中一只竟在变成银白色。 他说:“看着我的眼睛。” 那只银白的眼朝她神府射出一道白光,她登时感觉天旋地转,控制不住要摔倒在地。 君山及时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闭目缓了好一会。 “看到了么,他在那。” 姚玉照睁开眼,果然瞧见江从游的身影。 二人收舟,也隐身进府。只见江从游晃荡半天,终是停在一间房门前。不过,他手里的宝盒并没有震动。 他甚至收了宝盒,才闪身进屋。 屋里有人。 烛光映在窗棂,照出一个女人的背影。 赵明鸾衣着清凉,歪坐在桌案上,手里捏着把九连环。 “师妹真是好兴致。” 江从游现出身形。 赵明鸾浑身一僵,缓缓扭头看向门口。 江从游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一步一步走近她。 赵明鸾呼吸滞了一息。 “多年不见,师妹倒叫人好找。”江从游停在桌案前,“原来是躲在这城主府里。” “哟,九连环,师妹什么时候看上这等小玩意儿了?” 他伸手要去拿赵明鸾手里的九连环,谁知赵明鸾拿它当宝贝似的,迅速收了起来。 江从游不以为意,“师妹怎么不说话,给人毒哑巴了?” 赵明鸾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地唤了一声: “师兄。” 所谓“心上人” 这一日,终究是来了吗。赵明鸾想。 她裸露的胳膊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撑着桌案的手肘禁不住地打颤。明明屋里不冷,她却感到后背发凉。 江从游摸了把脸,“是我长得很可怕么?” 事实上,江从游生得很是眉清目朗、神采英拔,只不过在此时的赵明鸾眼里,他一半脸曝露在烛光里,一半脸隐没于黑暗中,唇一张一合,像是只要吃人的妖怪。 她见过江从游用刑的时候。 她忘不了那只被啃得只剩白骨的血手,和那张流脓的、鲜血淋漓的、半是皮肉半是骷髅的脸。 凑到她面前的牙齿张张合合:“救、救、呃……” 这个人想说的不是“呃”,而是“我”。可是失去了嘴唇,他再也发不出“我”的声音。 脓水和血水滴到她脸上,她转身就想跑。那只手攥着她的裙摆,让她跌倒在地。 她爬不起来,只能放声尖叫。 “师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江从游的声音。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拔出她腰上的匕首,把那只手斩断,“快回去吧。” “啊——!” 那只骨爪滚到她的鞋面上,她疯了似的又蹬又踢。 江从游把匕首插回她腰间,对身后的弟子吩咐道:“你,先把她送回去。” 那把匕首,是她父亲送她的及笄礼。江从游还给她的时候,已经用过除尘决,可是她再也没有碰过这把匕首。 “怎么不说话?” 赵明鸾的回忆戛然而止。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江从游眉毛微抬,眼神似笑非笑,“你犯了什么错,你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赵明鸾往后挪了挪,直到后背能贴住墙面。 她只顾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师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漫不经心地往她怀里扔了块手令。 赵明鸾翻开令牌。 上面只刻着一个字——“岚”。 江从游收回令牌,慢悠悠道:“师妹杀害同门,放出那魔头,又盗走海雾妖心,父亲叫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来。刑堂那三位长老也在找你,师妹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栖霞城距蓬莱宗甚远,师妹不回大燕,却跑到这里来——” 赵明鸾打断了他的话:“你明明亲眼看见我被那魔头重伤,此生再不能修练。说是我做的,师兄,你觉得可能吗?” 背后的墙支撑着她,使她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该如何对付江从游。 她当然杀不了他。一是打不过,二是杀不得。杀了他,江岚立刻就会知道,到时她想不死都不可能。 江从游道:“钉嘴铁舌。师妹不会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吧?” 她确实想不明白,蓬莱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是她做的。她绝不能认罪,在蓬莱呆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刑堂有多少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我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为什么要承认。师兄,你不如查查是谁在背后使坏,倒叫你怀疑起我来?证据呢?” “这些事,是我亲自查的。怎么,师妹的意思是我在诬陷你?”江从游静静盯着她。赵明鸾觉得他的眼睛如照妖镜般,叫她无所遁形。 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话是什么,藏在房中的两人没有听清。只见赵明鸾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想必是江从游说出了什么关键证据。 江从游饶有兴趣地看她发愣,“我查出是你后,就一直在找你的下落。若不是我发现栖霞城有海雾妖心的踪迹,也不知道你就在这里。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到处埋海雾妖心,害我挖土挖得好苦。” 赵明鸾浑浑噩噩,听不见他的话。她只有一个想法——逃。可是,她还能逃到哪去呢? 她想到一个人。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了他不要自己身为大燕郡主的颜面,为了他潜入蓬莱,为了他接近怀安和怀康,还要嫁给自己一点也看不上的怀康为妻。 他说过,这件事结束后,会接她回魔界,让她做他的妻。 她不能先被江从游抓走,她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她该怎么办? 江从游手里有缚仙索,她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她不知道江从游为什么不直接抓她走,还要同她废话半天,但她突然想起从前—— 在蓬莱宗的时候,她总是发现他在看她,他还常常找各种理由来寻她说话。 她生得美,也从来都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她让他为自己做了许多事,那时全宗都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她。 她忽然哭了,像朵带露的山茶花。 “师兄,对不起,真的不是我存心要害人,”她拽住他的衣袖,哭泣道:“那魔头有迷魂咒,我是被他控制,才犯下弥天大错,不信师兄你看——” 她拨开衣领,露出胸口处的黑色花纹。 江从游睇了一眼花纹,很快又把目光转到她脸上。 赵明鸾继续哭道:“我做了这些错事,宗门必容不得我,我实在太害怕了……那魔头不给我解咒……师兄你也知道,这咒只有施咒的人才能破解。要是我违抗他的命令,我就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我真的好怕……我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师兄了……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是我对不起宗门……” 江从游不说话,目光无波无澜。 该死!他不是喜欢她吗! 赵明鸾心中恼恨,面上还是含情带泪的模样。她大着胆子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前的花纹上按,“师兄,都是我的错,我不想再逃,也不想再被魔头控制,你把我抓走吧!要杀要剐,都任师兄处置,纵是死,也是死在师兄怀里才好。” 江从游仍不说话,只是把手抽了回去。 赵明鸾却无所谓了。 她在等。 如她所愿,江从游终于晕倒在地。 “师兄……师兄?” 江从游没有反应。 赵明鸾松了口气,迅速掏出一根金针刺入江从游头顶,在他耳边低语: “栖霞城没有海雾妖心……你没有见过赵明鸾……你要去牧云城……” 三息过后,江从游站起身,目光呆滞地走向门口。 赵明鸾施展隐身术送他出去,看着他朝牧云城的方向行了很远一段距离方才返回。 “师父,要跟上去么?” 君山面色稍凝,“不,你回去盯紧赵明鸾,我去追江从游。” 周日更文。 江从游是个戏精…… 怀安遭难记(微h) 赵明鸾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她径直走到另一间亮灯的卧房门前。 “哥哥。” 屋里没有回应。 赵明鸾勾了勾唇,直接推门而入。 “你进来做什么!” 怀安静修被扰,看向赵明鸾的眼睛里满是火星子。 “哥哥,我走了这么些天,你就一点也不想我?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孩子?”怀安哂笑,“还没生下来,谁知道这到底是谁的种?怀康没法让你怀孕,说不定,你又找了旁的什么人。” “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堪?” 怀安别开脸,厌烦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下这个女人。 那时她满身是血躺在树林里,丹田破裂,经脉中魔气窜动。 他把她带回城主府,为她驱魔疗伤。 她说喜欢他,不愿意回大燕。 他想,她的丹田再也修复不成,大燕又没有能庇护她的人,城主府多养个人也不是负担不起。 后来,他爱上了她。 他以为是两情相悦。 大婚前一夜,新房里那张红床上,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终于让他明白过来,原来只有他一厢情愿。 贱人! 他亲耳听见这对狗男女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好嫂嫂,弟弟肏你肏得爽不爽?比哥哥弄你爽吧?”“ “嗯……怀安太古板了,哪有你好,他根本就没和我做过。” “他不会是不行吧!”“唔,别夹……你这么浪,怀安一个人怎么满足得了你!明日你大婚,咱俩今晚就把洞房办了,免得明晚哥哥喂不饱你。” “鸾鸾,你别嫁了吧,你要是跟了这不中用的,以后可怎么办?你嫁我多好,夜夜都是洞房花烛,保证叫你下不来床!” “不成……成婚的事宜都定下了,哪能反悔?我嫁了他,还不是在这城主府里,你想弄我岂不容易?” …… 他气得七窍生烟:“贱人!” 野鸳鸯受了惊要飞走,可是下身锁得死紧,怎么都分不开。 怀康的性器终于从赵明鸾牝中抽出,一大股淫液顿时浇湿婚被。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一剑斩裂婚床,朝怀康杀去。 怀康的灵根被他削断。 这是他该得的。 他的灵根本来就是他的。 他身下那腌臜玩意被他剁了喂狗。若非怀远赶到,他岂能有命在! 哈哈哈哈!他永远忘不了他的好弟弟那张青青红红的脸。 只可惜,修士的身体能再生。 那又如何?他怀康怎么也得做够三年的阉人! 怀远已时日无多,不愿看到煮豆燃萁的场面。 怀远把城主令给了他。 条件是不杀怀康。 好。 他让怀康如愿娶了赵明鸾。 一个阉人,要怎么满足淫妇? 哈哈哈…… 大婚夜。 他喝了点酒。 醒来身下有人—— 赵明鸾? 她身上青青紫紫,嘴里含着他的阳物。 “哥哥。”她抬起脸,娇声唤他。 水濛濛的眼,红艳艳的唇,颤巍巍的乳。 哈!她就是这副姿态勾引怀康的? “滚!” “唔——!”他半起的身子跌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 红唇又含住了他。 他挣不开。 他只觉得屈辱。 任她如何摆弄,他依旧一动不动。 赵明鸾自讨没趣,悻悻地穿衣离开。 赵明鸾走后,怀康也来了。 “赵明鸾人呢!是不是你把她藏在哪了!” 怀康走近床榻,发觉他动弹不得,登时大喜。 “哈哈哈!我的好哥哥,这是怎么了?你说我就这样把你抬到街上游行示众,栖霞城那些百姓还会不会认你做城主?哈哈哈哈……” 怀康伸手摸向他的丹田,“哥哥毁了我的灵根,拿自己的赔我如何?” 狗东西!跟他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货色! 几十年前,他的灵根就是被怀康的娘夺走给了自己儿子。 几十年后,怀康又挖走了他的灵根。 “畜生!住手!” 是怀远来了。 怀康仓皇逃回了偃月宗,带着赵明鸾一起。 “爹,”他掏出城主令,“我不做城主了。我一定要杀怀康。” 怀远抱着他,眼中噙泪:“不,城主只能是你。我死后,你要杀就杀吧,爹再不管了。” 可是,他怎么杀得了怀康?紫阳草千年才生出一株。当年谢青时拿出的那株,他后来才知道是这世间仅存的一株。 他更不可能学那对母子夺走他人灵根。 转机出现在腊月初八,成道会。 无相法师来青莲寺论道。 怀远去了一趟青莲寺,带回一瓶洗髓露和一本炼体功法。 当晚,他坐在浴桶中开始炼骨。 “你打小身子骨差,可千万要挺住了。”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再苦再痛,他也不会放弃。 整整一个月,他都泡在桶中,白天骨骼融化,夜晚骨骼生长,身体像皮球一样,反复膨胀、瘪缩。 换骨成功的那日,他的意识终于清醒,行动终于自如,却不见那个一直守在桶边的身影。 “父亲呢?” “老城主仙去了。” 父亲…… 他对怀远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他恨他没看好娘和哥哥,怨他迎娶妻妹,气他优柔寡断、姑息养奸,敬他治城有方,也感他舐犊之情。 他唯一的亲人死了,他的心也空了。他像一只孤舟,无所依从。 怀安的眼神很空。 赵明鸾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不想,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 她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黎春晖从不和她交欢,她只能找其他人慰藉。 怀安的阳物,是她见过最大,最漂亮的。可惜,那一次她只尝了味道,还没来得及享用。 该死的怀康!都怨他!要不是他抓着自己不放,耽误了时辰,她早就得到了怀安的阳精。 赵明鸾一想到身上那些不曾消去过的红痕,心里就来气。 死太监!阉了还这么好色! 没个真把式,逞什么真男人! 呸! 欲火在她经脉窜动,把她一身骨肉炼化成了水。 她的声音绵软拉丝,像块麦芽糖,“哥哥,这真是你的骨肉……我知道错了,求你让我回到你身边吧……我愿意为奴为婢,往后只侍奉你一个人……” 雪青纱衣落到地上,嫩白如藕的臂膀环在男人腰间。 姚玉照心跳得很快。她感觉自己就要看一场活春宫。 “师父啊师父,你这是把徒儿派到春楼去了!” 怀安如老僧入定般,闭着双目理也不理赵明鸾。 赵明鸾脱得只剩抹胸和亵裤。 她双腿一翻,坐进怀安怀里,手从衣摆探入,直接捉了他的阳物揉弄。 她怀着“身孕”,怀安嘴再硬,也不会对她如何。 呵!他就是这样,和他爹一样心慈手软,明明有一百个机会杀死怀康,却还是一拖再拖。 怀安睁开双眼,怒道:“滚下去!” 她偏不!她一定要得到他! 赵明鸾的头拱进了他的衣摆下方。 空气中飘来馥郁的暖香。 一株开满了花的藤蔓悄然从她手腕钻出。 姚玉照听见怀安的呼吸乱了一瞬。 完了完了……她真的要看活春宫了…… 她自欺欺人地捂住双眼,透过手缝偷看两人。 其实,怀安的衣摆很长,她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反倒是吮吸声啧啧作响。 捂错了,该捂耳朵。 煎熬…… 赵明鸾钻了出来。 她舔了舔唇角,双眼迷离地看着怀安。 “好大,好好吃……” “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啊啊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真受不了! “嗯……好胀……” 赵明鸾终于得到了她思念许久的漂亮大玉棍。 她要用上好的油滋润这根棍子,把它抹得油光水亮的。 淫媚的娇吟不绝于耳,姚玉照小脸通红,她直想逃离这间屋子。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也窜起了一团火,烧得她浑身是汗。 空气中的香气越发浓重。 赵明鸾手腕处的藤蔓已经缠上了怀安的肩,顶头的卷须像吐着信子的蛇,慢慢爬入他的衣领。 姚玉照看见了那条藤蔓。 她瞪大了眼睛——情花?蕊根还是紫色的? 她的脑瓜子飞速运转。 不对,赵明鸾明明说自己怀孕了——中了魔化情花怎么可能怀孕,她是骗怀安的! 她为什么要骗怀安? “滚!” 一声怒喝响起,吓得姚玉照险些乱了呼吸现出身形来。 赵明鸾惊得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她感到不可思议。 黎春晖给她种下圣花时,说没有男人能抵御得了圣花的香气——除了无量宗那些炼体的和尚。 她引诱了那么多男人,还没遇到过能中途醒过来的,怀安不过一介灵根损毁的废人,他怎么可能…… “啪!” 赵明鸾更加不可置信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 见鬼,怀安什么时候这么大力了? 挨打的半张脸飞快地肿胀起来,她赶紧从他身上翻下来。 “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怀安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气得不轻。 赵明鸾又惊又气,捡起地上的衣服草草套上就跑了出去。 姚玉照追着她跑进屋里。 赵明鸾在哭。 “黎春晖……” 她又拿出那把九连环。 半盏茶后,九连环全部解开,她脸上的泪痕也干了。 赵明鸾灭了烛火,窝进被褥里。 姚玉照等了半晌,确认她再无动静,方悄悄退出门外。 行至半路,恰好碰上返回的君山,两人于是同行。 姚玉照问:“师父,你那情况如何?” 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他口中说出: “‘江从游’只是具傀儡。” 没有“元阳”设定(因为这玩意梦遗就没了),所以第一次赵明鸾搞怀安的时候,怀安没法判断自己“元阳”还在不在。他不知道自己根本没跟她真doi,赵明鸾才能骗他说有了他的娃。 书里只有配角给男的口的情节(不太露骨那种),女主只有男的给她口。 开席(一) 君山引她进屋,两人对坐而谈。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被赵明鸾迷惑,那‘他’还会去牧云城吗?” “不会,傀儡半路折回主城,进了一家客栈。” 姚玉照道:“莫非江从游就在那家客栈?” “嗯。你可记得邹家?”君山道,“傀儡在邹家附近找到了海雾妖心。” “那傀儡把海雾妖心拿走了吗?” “没有,江从游似乎也在等候明晚之事。他这趟来栖霞城,绝不止为抓赵明鸾这么简单。” 江从游跟失踪案没什么牵连,他到底有何目的,二人也未过多琢磨。 “赵明鸾为何要把海雾妖心藏在邹家那?……还有,她之前为何要到处埋海雾妖心?” 君山道:“邹家是一个阵点。栖霞城无海且干旱,海雾妖无法行动。埋海雾妖心,是为使土壤沾染海息,好令海雾妖来去自如。恰逢谷雨时节,栖霞城近几日多雨,土壤湿润,恰利于海息扩散。明日晌午,主城会下小雨,故赵明鸾会再造失踪案。” 姚玉照恍然,原来他说明日主城会有失踪案,是根据当日是否下雨推出的。 “其实本不必这样麻烦,海雾妖完全可以通过传送阵出入各家,只是需要多费些灵力布置。不过赵明鸾的确丹田有损,灵力不足以再设阵点。” 他拿出十几块灵宝放在桌上,道:“关于阵点之事,我先前在怀安书房摆过栖霞城阵法,现下我再摆一次,你且看好。” 他一边设阵,一边对着地图,把每颗灵宝的方位讲给她听:“此为陵阳县霁山之东……此为小河县……丹若县……皆设于她所认为的‘刑天后人’聚集地带。” 待整座阵摆好,他方道:“一颗海雾妖心放出的雾妖能漂移万顷,——差不多是一座县城的范围,这便是为何她要依县设点。” “赵明鸾是为寻找刑天后人唤醒刑天珠才设下此阵,而刑天珠的事只有天界才能找到记载,一个大燕郡主怎么会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想必她也是受人指使。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同天界有何联系,要是对方藏得太深,我们怎么才能寻到此人呢?” “不急,明日赵明鸾的计划将付诸东流,她不是个稳重镇定的性子,必会沉不住气,有些旁的举措。”君山恬不为意,神态十分从容。 他接着道:“你方才在赵明鸾那可有什么发现?” 姚玉照抿唇尬笑,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发现……她跑去城主那,要同他做些说不得的事。城主发怒打了她一巴掌,她就一个人跑回屋,拿着个九连环边哭边解,然后就睡下了。” 君山眉毛微掀,问道:“什么事说不得?” 她支支吾吾地道:“就是那种事……” 看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她只好直接说:“哎呀,她要强了城主。她身上有魔化情花,城主被那味道迷住,被她得手了才清醒过来……” 君山才落下去的眉毛又轻轻掀了起来。他琢磨片刻,也说出了姚玉照此前的推测:“她怀孕的事是假的。” “还有个事,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就是她哭的那会念了个名字,叫‘黎春晖’,看她神色,像是心爱之人的名字。” “黎春晖?” “正是。” 他的眼神莫名犀利了起来。 “魔族如今的三护法,名字就叫黎春晖。” 姚玉照深感惊讶,她转念想到江从游口中蓬莱宗被放出的“魔头”,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测。 “那蓬莱宗的魔头,会不会说的就是他?” “很有可能。黎春晖此人成为三护法,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 “说不定,赵明鸾就是受他指使。” 君山不置可否,“明日过后,自会见分晓。” 该说的事都交代完毕,姚玉照正准备回自己屋去,忽闻一声春雷炸响。 “不会今夜就要下雨吧?” “今夜无雨。” 果然如君山所说,这雨直到第二日晌午才落下,一直落到了深夜。 邹家。 师徒俩变作邹氏父女的模样,躺在床上假寐。 邹氏父女则被变作这对师徒的模样,秘密进了城主府。 雨声连绵如鼓,海雾妖踏乐而来。 当真奇妙—— 二人虽闭着眼,神识却能看到自己已被转移他处,而整个过程,竟然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无。 栖霞城居北地,春末仍有“春寒料峭”之感,山中更是寒气刺骨。二人是修士,倒觉还好,可是那些被掳来的百姓,谁不是衣着单薄?更别提有的人未着寸缕,叫这寒气一逼,纵是有十分的睡意,也俱都散去了。 一时间,叫骂声、嘟囔声、惊哭声嘈嘈杂杂,好在这山洞里头黑灯瞎火,倒也省去众人几分尴尬——不过眼不能视物,又多添几分恐惧。 少顷,忽有异香袭来,师徒二人立即屏息,同众人一齐躺倒在地。 赵明鸾现身洞中,施法将众人转入山底,同先前所抓之人困在一处,语声魅惑道:“诸位远道而来,腹中饥否?王母娘娘已备好美酒佳肴,另有凤歌鸾舞、钧天之乐,还望诸位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周五8点更 古人有裸睡的,《聊斋志异》地震那篇有描写~ 开席(二) 赵明鸾说这一番鬼话没多久,二人便发觉周围人的神色皆如痴如醉,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有的人甚至半张着嘴流起了哈喇子,二人只好跟着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就在这时,赵明鸾从人堆里拖出一个男人,单独绑在一旁。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怀安。 他怎么会被抓来? 君山显然也未料到此出,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传音道:“先莫行动,等我解完阵,你再把这些人藏进一叶舟。” 赵明鸾袖中飞出一把尖刀,紧接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碗也飞了出去。 看来是要放血了。 飞刀擦过脖间,鲜血淌进碗中—— 跟宰鸡似的。 照这样的放血量,这些人身体再比一般人强壮,八十一日之后,也得虚成根见风就倒的竹竿。 一炷香的功夫,八十一人的血收集完毕,而那碗竟然才装满。 看来天帝取血用的碗,也是这样的无底之碗。 一颗玄青的珠子滚进碗中,碗里的血很快没了个干净。而那鲸吸牛饮的珠子,却如石头般半分动静都无。 这才第一日嘛,毕竟是颗神珠,哪是那么轻易能被扰动的呢?赵明鸾这样想着,倒也不怎么失望。 她收起刑天珠,看向怀安,那眼神竟有几分怜悯—— 他灵根被毁,确实是她的设计。 谁叫怀安是最适合存放刑天珠的容器呢? 从一开始,她来这栖霞城,便是为了刑天珠。 黎春晖说,怀远就是那个攻击天帝的人的后代。 那个人本来已和他的同胞一起,被天帝秘密处死,谁能料到,他居然因体内留存的神力,在仙魔大战时凝魂复生了! 其他护法还在派人四处搜寻刑天珠的下落,而黎春晖,他早就知道刑天珠并非真的失踪,而是被这个人趁乱带走,并逃到了人界。 这个人,便是怀安的祖父。 刑天珠被众仙封印,若无人召唤便不会觉醒,而此人也不想让刑天珠醒来。 他只是像个闲人一样,带刑天珠在各地游历,览尽天下风光。 直到千年过去,他忽然发现身体有了衰败的迹象。 ——神珠赐给他的神力消失了,他的寿命,只剩下几十年。 他回望自己经过的万水千山、人间百态,却忽然发觉,人们有那么多喜怒哀乐,可是没有一种是属于他的。 他有些寂寞。他想找到一个归宿。 于是他回到常羊山,故事发生的起点。 他娶了妻,生下怀远,享受了一段天伦之乐。 后来他把刑天珠带进了棺材。至死,他都未对怀远透露过自己的秘密,怀远一直都以为父亲随葬的不过是块玉石。 当然,后面的事赵明鸾并不知情,她也只从黎春晖那得知了怀老爷子的身份,以及他手里有刑天珠的事。 其实,黎春晖的命令,是让她在怀家父子三人之间选一个当容器,人选定下后,还要想办法激发此人的欲念,好把心魔种在此人体内,如此一来,等刑天珠入体,魔族便可借心魔控制刑天珠。 她进府不久,便发觉怀康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暴躁、贪婪、阴狠,一点儿也不像他那老实善良的父兄。 她很轻易就让怀康的欲念达到了巅峰。 可是谁知道,当她成功把心魔种入怀康神府中时,竟然发现他是个野种! 剩下的人便只有怀远和怀安。怀远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于是她选择了怀安。 怀安心术太正了。她故意叫他撞见自己和怀康偷情的一幕,强迫他跟她交欢,设计让怀康毁掉他的灵根,把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也无法叫心魔潜进他的神府。 好在黎春晖给了她一颗魔种——据说这世上只剩下两颗魔种,他手里这颗,是天魔前些日子交给他的。 赵明鸾掐开怀安的下颌,就要把魔种塞进怀安口中。 姚玉照看到她如此举动,急得额角都冒出了汗。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旦怀安吞下赵明鸾手里那颗黑不溜秋的玩意,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君山没叫她动,她只能继续装瞎子。 赵明鸾手里的魔种忽然不见。 君山出手了。 赵明鸾眯起眼打量来人,“邹彦真?不对,你不是邹彦真,你是谁?敢坏我好事!” 话音刚落,她手里刀光一晃,便朝君山刺去。 君山传音称阵已解开,趁二人缠斗之际,姚玉照迅速从储物戒翻出若干绸缎裹住赤身裸体之人,将众人连同怀安一道送入一叶舟内。 赵明鸾被打得节节败退,余光见被抓的人全被姚玉照搬进了一叶舟,不由暗暗咬牙,手里的刀挥得又急又重。 君山道:“交出解药,我就把它还你。” “做梦!”当她这么好骗的! 赵明鸾已经猜到此人就是怀安书房里的那个男人,只是没想到他的实力竟如厮强悍,让她连逃都逃不得。 看来须要他亲自动手了。 趁旋身闪躲之机,赵明鸾悄悄捏碎腰带下一颗坠珠。 与此同时,魔界盛筵上,一盘盘珍馐美味才刚刚端上桌,席上一身披紫缎孔雀织金大氅的男子却起身朝殿门口走去。 “黎护法这是要做什么去,宴会都顾不上了?” 男子笑道:“诸位慢用,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消失在殿外。 周日更文 开席(三) 一叶舟内,姚玉照用了诸多办法也无法让众人清醒,她只好求助君山。 赵明鸾听到她求破解之法,不禁冷笑道:“别费劲了,‘群仙宴’岂是这么容易解开的!” 君山的神色变得凝重,他知道群仙宴是一种迷魂咒,施咒者可以梦为介,将中咒者的魂魄送至他处。而距赵明鸾下咒已过去一炷香多的时间,即便解了咒,寻不到走失的魂魄,也是回天乏术。 思及此,他无心再打,猛一提势,剑尖便戳在赵明鸾的脖颈上,“不想死的话,就说出这些魂魄的下落。”说话间,剑又进了一截。 赵明鸾却有恃无恐地冲着他笑,“你自己猜去吧!” 她不说,这人也杀她不得,谁让魂魄的去向掌握在她手中呢! 君山无视她的挑衅,直接一掌压在她天灵盖处。 她脸上的得意登时化作了恐惧,一张美人面扭曲狰狞,如同画皮妖没贴好而堆迭在一起的脸皮。 “啊!……啊!……啊……” 叫声之凄厉,都快把那些昏迷的人给唤回魂来。 赵明鸾只觉有千万只马蜂在攻击她的神魂,痛得她只想求一死,她抱头求饶道:“住……住、手……我说……” 君山终于移开手,赵明鸾瘫坐在地上,扶着头大喘了一口气,方道:“是在魔界。” 她也没拿谎话来诓他,因为她不信君山会去,一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二是他也不敢去,——就算去了,他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天魔同各护法如今可都在魔界欢度魔诞会。 但是她不知道,君山不但敢去,还知道该如何去——云川早已把出入魔界的方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魔界上覆封印,平日里,魔族皆只能通过各护法手中的破界镜出入魔界;而魔诞会时,天魔会在火云山入口处设一道界门,此门连开七日,以迎外界受邀之人参会,门口派有魔兵守卫。 君山击晕了赵明鸾,并在她周围设下禁制,才对姚玉照道:“走,我们去魔界。” 二人向北行舟数千里,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一处冰天雪地,但见烟云密布,火光冲天,山中唯一的入口,却在那火龙升腾之处。 姚玉照狐疑道:“如此火势,怎容得人进去?” 君山手指山下,道:“可看见那几个无脸怪了?叫它们捎我们一程便是。” 也不及解释,他便拉着姚玉照进了一粒芥子中,催动芥子疾飞向领头的无脸怪。 时间卡得刚刚好,芥子一落入袖袋,无脸怪便凭空消失。 魔界炎热,无脸怪拖着一头及地长发,鬓角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守卫核验过请柬,便有一魔来领众人前行。 一路上岩浆翻涌,火舌肆虐,衣衫尽湿的无脸怪们身上都冒起了水汽,一步便踩出一道水印,而那水迹又很快地蒸发掉了。 好在魔神殿中凉意丝丝,才叫遭此磨难的无脸怪缓了过来。 姚玉照环视大殿,方觉全殿都是寒玉打造,连桌椅也不例外。殿中一池横跨东西,池上开满黑色花朵,池面黑雾缭绕,定是化魔池无疑。 殿内圆桌三十,入席者数百。最右那桌,座上有两人面上皆带黑色花纹,当为天魔和大护法罗翌,另十几人大概是魔族的长老和三位护法;往左数十桌,坐的约莫是些人魔族的魔官魔将;再往左数十桌,坐的大约是些妖魔族;前后九桌之间,落座者形貌迥异,则是这场盛会的受邀者。 每桌菜的种类皆不相同,人魔的菜最正常不过,同人间酒楼的食物大体一致,只不过多添了壶血饮。再看余下十九桌,却是千奇百怪,什么食物都有:骨头、苍蝇、心肝、眼珠、人手、泥土、魂魄…… 等等,魂魄? 君山也看到了那盘魂食。他仔细辨认一会,却摇头说:“这些是别人的死魂。” 眼见宴上寻不见那八十一魂,他于是催动芥子悄悄出了大殿。 殿旁连着两间相通的屋子都是后厨,幸运的是,这八十一魂就在第二间屋子里,而且还是活的。 魔厨已将魂魄分装在九只大碗中,另还撒了些盐粒、香料同辣草调味,正准备提着装好的食盒到殿中去。 君山催动芥子飞进食盒,将八十一魂迅速收走。 一切似乎进展得极其顺利,只差想办法出去了。 然而殿外却传来一道声音: “有仙贼闯殿,关闭界门!” 周一10点前更(如果10点没有就是没写完,周三更,字数会加多) 捣乱鬼 姚玉照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莫非他们暴露了?但怎么会暴露呢?——有了芥子,他们两人的气味绝不可能被天魔闻到。难道是方才收魂泄露了一点气息? 她召出剑,随时准备战斗。 魔厨仍提着食盒向殿中走去,丝毫不知道他精心调制的“生腌”只剩下一堆香料。 喊打喊杀声渐渐逼近,她的心跳越发急促,却在这时,君山握住了她的手,道:“放心,我们没暴露,你看——” 一道白光越过重重攻击,直击最右边座上的华服男子。 白光之速,竟无一人拦得住,魔官魔将和坐下宾客俱寂如死灰。 眼看白光就要刺中男子的脖颈,他终于动了动袖子。 无人能看清那袖中的手是如何动作的,只见白光如雪花轻飘飘落地,转眼化成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江从游! 姚玉照心中一骇,怎么是他! 座中一魔伸腿踢了一脚死尸,尸身顿时和头颅分开来,但无一滴血液溅出。 另一魔凑到尸体跟前察看,随后拎起尸身和头颅朝男子走去,恭敬道:“魔主,这是具傀儡。” 刚行至圆桌前,傀儡骤然生变,只听“嘭”地一声爆响,那魔竟被活活炸死,四散的魔气又很快窜进了化魔池。而那傀儡则如凤仙花熟透的蒴果般炸开,黑麻麻的傀儡“种子”瞬间喷满整座大殿。 这些“种子”行动快如闪电,叫人抓不住、赶不走、找不到。众君或抓耳挠腮,或张牙舞爪,或上蹿下跳,或摇头摆尾,真真洋相百出,丑态毕露,把桌上碗碟打翻了一片,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好好的一场盛宴,因为一位不速之客,变成了一出闹剧。 送魂食的魔厨也遭了殃,不得不放下食盒在身上抓痒。君山趁乱驱动幻化成傀儡“种子”模样的芥子在地上蹿来蹿去,捡了八十一块食物,随后返回食盒,将食物分别放入九只碗中,又布下幻阵,好叫人以为碗里放的就是生魂,最后一溜烟钻进化魔池,伪装成了一朵摩罗花。 最右的那桌魔族始终安坐席间。被人称为“魔主”的男子左手边,那名同样面带黑纹的男子伸出手来,在桌上拈了粒“种子”察看,而后道:“是虫子。” 话音刚落,后方席上便有一蜥蜴妖伸舌卷了数只小黑虫吞入肚中,其他蜥蜴妖也纷纷效仿,打头的蜥蜴妖谄媚道:“魔主,不妨让我们为您解决掉这群祸害!” 方才说话的男子嗤笑了一声,“怎么解决?伸到人家衣服里舔吗?” 芥子内,姚玉照冷哼一声,心想:害死姐姐的原来就是这么个人模狗样的玩意! 殿中一众妖魔鬼怪哄堂大笑,若是那蜥蜴妖长着张人脸,想必早已满面通红了。 这时天魔发话了:“罗翌,来者是客,不得无礼!你去解决此事!” 蜥蜴妖忙道:“不无礼不无礼,大护法方才教训得是,都怪小妖考虑不周。” 男子挑了挑眉,懒洋洋地起身薅了把摩罗花碾成粉末,朝四面八方挥去。不多时,小黑虫便纷纷坠地而亡。 “啧,真恶心。” 罗翌“噌”一下飞离地面,目光嫌恶地扫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尸,手里聚起的魔气风卷残云般将虫尸化为尘埃。 一节小插曲自然没有叫盛会中断的本事。 菜很快换了新的上来,魔厨放好“生魂”,便又到厨房忙碌去了。 芥子中的两人却犯起了难。天魔似乎没有开启界门的打算,这下可怎么出去呢? 二人正商量办法,君山的目光陡然一闪,“有人动了禁制。” 仇池山。 黎春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禁制,把赵明鸾抱了出来。 “师叔……” 黎春晖轻柔地为她梳理鬓发,“明鸾,你怎么样?” 赵明鸾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还好。只是……我,我辜负了你的希望……那八十一人都被救走了……魔种也被那个人抢走了,我手里只有刑天珠……” 黎春晖的手停了一瞬,但很快又继续摸着她的发,柔声安慰道:“只要你无事便好。” 赵明鸾眼眶微湿。她的师叔总是这般好,这般温柔,叫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我跟他说,这些人的魂魄都在魔界,师叔,他真的会去吗?” 黎春晖道:“会。没有魂魄,他救的便只是八十一具尸体,这样又有什么用呢?看来我又要回魔界去了。——对了,那对师徒长什么样?” 赵明鸾仔细想了想,却痛苦地摇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个男人好像给我下了禁术,我一想他们长什么样,脑袋就疼。” 黎春晖轻轻叹了口气。 赵明鸾愧疚道:“是我办事不利,还害师叔跑这一趟……师叔,你罚我吧!” 黎春晖笑着轻捏她的脸,“就罚你同我一起去吧。” 赵明鸾眼里的欣喜不加掩饰,师叔终于答应带她去魔界了,到时候他会怎么介绍她?他会说她是他将来的妻吗?…… 黎春晖拿出一面摩罗花纹铜镜,牵着她一起穿入镜中。 蒴果:干果的一种,由两个以上的心皮构成,成熟后自己裂开,内含许多种子。 “无价之宝” “哟,黎护法刚刚是去了哪儿,还带回来个美人?真叫兄弟们眼红。” 一阵叮铃声伴着说话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姚玉照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对貌美男女缓缓走来,当然,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除了刚才发话的那个家伙。 那女人衣衫单薄,身上披的褙子虽是黑色,却薄得连她臂膀上一颗细小的红痣都透得一清二楚。褙子里是件凡间女人们最常穿的大红色抹胸,抹胸下摆却不像旁的女人一样束进下裳,而是松松垮垮地散着,——因为抹胸实在太短,才将将遮住胸下缘。抹胸的系带也是珍珠串成,从后背一直延伸到下裙。再仔细一瞧,那珍珠链子却并非藏在了裙子里,而是充作了连接裙子的腰带。连褙子也在掐腰的位置缠了圈珍珠,其下缀着流苏似的小珍珠串,珍珠极小、极亮,一打眼看过去,仿佛是些银链子。 裙子也是黑色,不像女人们穿常的两片裙那样长,还露着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底下是对赤足,踝上缠着几圈银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伴着细腰上的荡来荡去的珍珠链子,施魔咒似的让男客们的椅子都变得火热滚烫了起来,一个个屁股动来动去的。 不过,当她走到最右边那桌,将后背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时,男客们的眼睛却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了——当然,还有不少家伙装着在看别的地方,余光却还悄悄盯着那抹倩影。 在座的魔族和宾客,谁都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有芥子中的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她——赵明鸾。 姚玉照想不到她会穿这样一身奇奇怪怪的衣裳出现在魔界。 君山道:“这是魔族侍妾的打扮,黎春晖手里拉着她腰上的链子,这代表赵明鸾的主人是他。” 姚玉照闻言仔细一瞧,果见赵明鸾后腰中间有条极长的链子一直延伸到黎春晖的衣袖内。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中难受。她恍惚看到黎春晖牵的不是个女人,而是条狗。 君山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受,也看出了她是为什么而难受。他看着她说:“魔族以强为尊,视女人和孩子,以及一切弱者为草芥,所以我们必须灭魔。” 说话间,他眼中射出一道义不容辞的赫赫光华,这光只照在她眼睛上,她却感觉已普照到了世间每一个生灵的身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坚定而有力: “好。” 黎春晖搂着赵明鸾落了座,才淡淡道:“苍护法,你若想要,也可以从后院带个美人来。” 不过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四护法苍岚的脸霎时沉了一瞬。 “我后院都是些庸脂俗粉,不说和你这货真价实的美人比,就是和黎护法你比,也没你长得娇艳啊!” 黎春晖面不改色,也不搭理他。 苍岚嘴边浮现一丝冷笑,眼睛也勾得像刀子似的——却不是朝着黎春晖,而是朝着他怀里的人。 赵明鸾若有所感地抬头,苍岚脸上那对刀子瞬间弯成了月牙。虽然他变脸的速度很快,但赵明鸾却看出他笑得僵硬,甚至,她本能地觉得他的笑里藏着些不怀好意。 赵明鸾身上有些冷,也许是穿得太少,寒玉桌椅的凉气很轻易就透过了薄纱,她只好往黎春晖身上靠得更紧。 黎春晖放在她背上的手动了。他抬起她的腿,把她换了个面对自己的方向,然后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脊线抚摸,像是要把掌心的热意传递到她的身上。 苍岚眼中的凶狠已经藏匿不住,他死死盯着赵明鸾的背,似要从目中射出一把刀扎穿她的背心。 但他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大护法罗翌也在看着这女人。 只不过罗翌的眼中是浓厚的兴味。 罗翌也在看赵明鸾的背。 她脊线上那条直直垂落下来的珍珠,在黎春晖的抚摸下越来越往下坠,连带着系裙子的珍珠腰带似乎也有些松动——因为裙子滑下来了些。 赵明鸾趴着的姿势,让她的腰看起来更加纤细,臀也更加挺翘,简直是个尤物。 苍岚笑道:“大护法,这样美的女人,连你也心动了吗?” 罗翌朝天魔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才悠悠笑道:“哪个男人不爱尤物,不过这是黎护法的宝贝,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苍岚道:“什么宝贝,就是个侍妾,你要他岂会不给?” 罗翌哼笑一声,道:“那还是得问问黎护法的意见先。” 赵明鸾柔软的腰肢已变得僵硬。她早就听说魔族大护法是个色中饿鬼,却没想到,他连其他护法的女人也不放过。落到他手里的女人最后下场如何,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紧紧攥着黎春晖的衣角,带着一点侥幸的心理想道:“师叔不会把我送出去的,他说回魔界是让我做妻子的。” 黎春晖像是没听见有人提到了他,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放在赵明鸾后背的手已不再动,这表明他确是听到了罗翌说的话。 赵明鸾抓着他衣角的手越发用力,指节都在发白,他慢慢握住了她的手。 罗翌又道:“黎护法?我要你这宝贝,你可愿卖给我?” 这话听起来很客气,但是熟悉罗翌的人一定会很清楚,他根本不是在商量,因为如果有人敢拒绝他,那么他的下一步就不再是“商量”,而是直接抢了。 虽然黎春晖当上护法和他共事也不过几年的光景,但是对他的性格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他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忧伤,“我……” 他喉间似有些哽咽,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她是无价之宝……有什么东西能抵得了一个她呢?” 罗翌哈哈大笑,“你有无价之宝,我亦有无价之宝。你若愿割爱,我便许你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 罗翌此人重诺的名声就和他残暴好色的名声一样尽人皆知,但他几乎不许人什么诺言,如今就因为一个女人,他竟然轻易地就许出了一个承诺,这怎能不叫众魔眼热!若是有人对大护法的承诺无动于衷,那他不是傻子,就是聋子! 赵明鸾的心跳得很快,身上也冷得哆嗦了起来。她的身子已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黎春晖身上,像是想在他身上取暖。 但是黎春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 “大护法的无价之诺,自然抵得了一个无价之宝。” 黎春晖当然不是傻子,更不是聋子。 赵明鸾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春晖,这个她一生中最爱的、也是唯一爱过的人。 “师叔……” 她的唇张合着,却没有声音泻出。 罗翌很满意黎春晖的上道—— 他亲手把他的“宝贝”抱到了他的腿上。 下章h,周五10点前更 (最近几章大概会比较“激荡”,另外,提醒一下,江某人的招还没完hh) 酒池肉林(微h) 赵明鸾被罗翌压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只木木地盯着黎春晖看。 黎春晖避嫌似的,一个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瞟,而是越过她和罗翌,直接朝天魔看去。 也不知他向天魔传音说了些什么,只见天魔微微颔首,黎春晖抱拳行了一礼,便向殿外走去。 黎春晖一去不返,倒是殿中又陆续有客落座,不多时便添了十张圆桌。 姚玉照道:“界门又开了,师父,这一定有诈!” 君山道:“没错。黎春晖此人心思深沉,大抵已与天魔商量了一个圈套,只等我们自投罗网。先不急,办法总会有的。” 他打量着地上的八十一条魂魄,道:“凡人魂魄离体太久,恐会生变。这些魂魄醉的不轻,得先把他们唤醒,再想办法送回身体里去。你来给我搭把手。” 魔厨生腌用的酒烈,不过好在清心露是道解酒良方,是以众魂魄不一会儿便清醒了过来。 这边二人在潜心研究群仙宴的破解之法,外头却是管弦繁奏,鼓乐喧天。 化魔池中央升起一座寒玉台,殿东南侧走出一排舞姬。舞姬们一边解衣,一边往台上飞,待翩翩起舞时,身上便只剩了件紧绷绷的红抹胸和轻飘飘的黑纱裙,衬得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净如雪。而褪下的披帛和衣裳没有一件沾染上了地面的尘埃,因为台下的男宾们个个都是惜物之人,早在衣服落地前就抢着抱在了怀里。 而这场男人间的争夺只不过是个开始。 扭着水蛇腰的舞姬忽然停住了舞步,一只只纤手摸向脖后,轻轻地、慢慢地往下拉——失去束缚的酥胸扑扑跳了出来,乳尖儿贴着金梅花,亮闪闪的,灼得人眼球发烫。舞姬们齐齐把手里的抹胸抛了出去,于是看客又是一阵哄抢。 敞亮的大殿似也变得拥挤,像是早晨的菜市场。男人们嘎嘎的叫声闹得人心烦,而芥子中的两人竟似毫无察觉,仍专心致志地做着研究。——原来两人早进了一叶舟,并按下了舟中的隔音开关。 舞姬娇笑着飞下台,走起路来七扭八歪,脚软得像是还没学会走路的蛇妖。妖精们朝那些手拿抹胸的男客走去,腿一伸就跨在了男客的身上。 罗翌手里也有片抹胸,但他怀里已坐了个女人。不识相的舞姬一边媚笑,一边摸向他的胸膛:“大护法可要享一享齐人之福?” 罗翌的手正在赵明鸾的大红抹胸下揉按,闻言便抽出手来,一把揭下她胸前的金花,那女子娇喘着,顺势要倒在他身上,胸前却冷不防遭了一记打:“你以为我什么女人都睡?” 舞姬被打得乳波乱晃,不由懵了懵,却见面前的男人撩起怀中女子的抹胸,然后悠悠地说了一句话:“紫葡萄怎能媲美红樱桃?” 周围男魔们哄堂大笑,唯两个当事女子神色僵硬。 那舞姬听惯了男人们的奉承吹捧,加之在一众姐妹中长相最美、舞技最精、地位也是最高,早养成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哪里遭到过这等羞辱?可这嫌弃她的人显然不是她可以随意置气的对象,再恼火,也只能咬咬牙压下;可她又向来是个有火必发之人,这口恶气怎么压得下去?于是,就在舞姬转身离去之时,她控制不住地狠狠瞪了这位压她一头的“红樱桃”一眼。 赵明鸾没有收到“紫葡萄”凶恶的眼神。她已完全沉浸在羞愤、悲痛和麻木交织的情绪中。 “堂堂大燕郡主,竟落得一介妓女的下场。”也许,连大燕的妓女都不如。大燕的妓女,尚且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抹胸内的春光暴露人前;而她的春光却被这么多男人看了去,看她的甚至还有那些长相极恶心丑陋的怪物! 撩起的抹胸丝毫没有再放下去的意思,反而被罗翌一把扯了下来。地上噼里啪啦,是珍珠在弹跳。 赵明鸾的泪珠,也像珍珠一颗颗滚了下来。 她的裙子,也随着抹胸的掉落一并散开,薄纱褙子里空空荡荡。 “哭什么?” 罗翌的吻落在她的眼下,一点一点地,将水痕舔去,话语和动作似乎都极尽温柔。 唇缓缓沿着水痕下移,再往中间挪去,轻轻地,轻轻地…… 男人的唇贴在女人的唇上厮磨,像最有耐心的钓手在引诱鱼儿上钩。 他也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钓手,不一会儿就抓住了时机撬开鱼儿的嘴,把钩子顺利塞进了鱼嘴里。 “不……唔、唔……” 赵明鸾浑身都在抗拒。她的双手推在他胸膛上,头拼命往后,舌头推着鱼钩,想把它挤出去。 但是,从她张嘴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晚了。 上了钩的鱼儿,钓手岂会拱手送回? 罗翌掐着她的腰,毫不费力就制住了不停挣扎的鱼儿。 赵明鸾的舌头不但没把鱼钩挤出去,反而还让它勾得更紧了,紧得快把她的唇肉勾破、勾出血来。 舌头搅动的声响渐渐急促,窒息感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会机械地承受男人给她的一切。 他的吻变得很重,像猛虎啃食,忽然间就把她的嘴唇咬出了血。他在那道伤口处吸吮了一会,便猛地翻过了她的身子,尖牙毫不留情地刺破她的脖子,一边吸食血液,一边在她胸上大力揉搓。 他的双眼已变得暗红,勃起的阴茎如一把长刀自后刺入赵明鸾体内,她被迫压在桌上,双乳被冰凉的寒玉激得发颤。 赵明鸾亦不剩几分理智了。因为她体内的魔化情花已经控住不住地钻了出来。 罗翌掐着那株情花,邪邪地笑了一下,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两个字:“性奴。” 赵明鸾已听不见他的话了。她面上的麻木早化成了欢愉,口中呻吟连连,臀主动地在他胯上扭动,把那根让她快乐无边的肉棒纳得更深。 寒玉台上酣歌恒舞,一场比一场放纵,眼下这场,竟直接来了出“酒池肉林”。 台中央忽下陷三尺形成一池,紫色瀑布飞落池中,又荡出池外。舞姬手执金瓯在瀑布下跳舞,接满的葡萄酒一半倒入口中,一半泼在胸前,乳白薄纱湿漉漉地贴紧肌肤,纱中红果被冰凉的酒液一激,一颗颗发胀挺起,如熟透的樱桃只等人采撷。 舞姬欢笑着跳入池中戏水,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看痴了一众男客。 瀑布滔滔不尽,池水渐渐满溢,涌向四面八方,不久便淹得大殿成了一片紫海。舞姬们游出寒玉台,拉着男客们共赴欲海。 满殿狂欢。几阵急喘、几声娇吟,同噼噼啪啪连绵不断的鼓乐交织,便奏出了一曲魔界最风行的靡靡之乐。 芥子中如被酒淹了似的,姚玉照被这酒香味勾得口内生津,不由推开窗子,想看一看外头发生了何事。然而窗子只开了一线,就被人拉了回来—— “外头没什么好看的。” “师父,我就看一眼嘛。” “不行。”外头在做些什么勾当,他不用看都猜得出,怎能污了她的眼。 “可是太香了!”姚玉照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君山仍不为所动,她只好道,“……不看就不看,但是我要吃酒!师父,你身上带了酒不曾?” 君山默默看了她半晌,终究是败在她的执着下。他扔了只兽皮酒袋到她怀里,“拿去。” 周日9点整发文,h章(尺度比较大) 绝望的羔羊(h) “好酒!” 只是拧开瓶口,闻到那股酒香,就已叫人有了三分醉意。 这酒气,似有一分桂花的甜美,两分兰花的清幽,三分荷花的芳沁,余下四分,却叫人辨不出是什么,像夏日清晨空灵缥缈的风,有一点儿凉,有一点儿柔。 入口的滋味很淡,不过酸甜苦涩辣五味俱全,她尝了一口,又不禁尝了第二口、第三口…… 君山夺过她手里的酒袋,道:“当心喝醉。” “这样淡的酒,怎会醉人?——师父,再给我喝一点呗,都还没过瘾呢!” 君山把酒袋放在茶几上,道:“喝得太快,再淡的酒也会醉,过会再喝。” “好吧……” 虽是答应了,可她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往茶几上瞄。君山无奈,把酒袋往身后小榻一扔,便藏到了迭起的锦被后方。 姚玉照只得把心思放回到研究群仙宴上——不,是看君山研究,毕竟她对咒术一窍不通。 殿中宾主,却已经喝得醄醄沉醉。 或许魔界的酒,本就更醉人些。 半空的紫色瀑布已经消失,全化作了紫海。一尾尾交缠的鱼儿在紫海中扑腾,涟漪圈圈,浪花朵朵。 舞姬巧妙地拧着腰肢,从一条公鱼身下游到另一条公鱼身下,口上衔着的金瓯,不知添了多少回酒液,灌醉了多少条雄鱼。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成了醉鱼。 一魔将喊道:“堂主怎么不下海玩一玩,一个人坐在这多无聊?” 裴延之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不也是?” “堂主尽拿我取笑,我练的《葵花魔典》,怎么玩女人?被女人玩还差不多。” 魔将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堂主不爱女人,难道也跟苍护法一样,爱男人?” “我就爱你这样不男不女的,你信不信?” 魔将瞪大了双眼,继而表情一转,一面解衣,一面娇羞道:“能被堂主看中,是咱家的福气,奴愿献身堂主!” 裴延之一脚踹在他那对正在抽筋的眼睛上,“滚!” 天魔那桌,二护法孟庄、四护法苍岚同几位长老亦未化身醉鱼,女人对他们来说,似乎还没有眼前的珍馐美味更具吸引力。 而天魔不在座位上,也不在紫海里,没有人看见他出去过。他好像突然从大殿中蒸发了。 黎春晖亦没有回来。 罗翌仍在肏弄赵明鸾。 他的耐力远非一般人能比,周围那些雄鱼,在舞姬的引诱下早不知道射了多少回精,而他竟然一直坚挺着,如同一把淬过火的宝剑。 赵明鸾被他压在紫海里。皮肤受凉使她骤然清醒,口鼻灌入的酒液使她感到窒息。 “咳,咳!……” 求生的本能令她拼命挣扎起来。 罗翌却十分兴奋。 “骚货!扭什么扭,瞧你那浪样!” 他控住不住地拿棒子狠狠抽打身下的女人,挺胯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 “爷要把你这小浪穴操烂!” “不——唔——” 一张嘴,酒水就漫进嘴里,濒死感、羞辱感、痛感和快感交织,让她痛苦不堪。 她奋力向前爬,却被罗翌一把抓了回去,照着屁股就打了一下,“跑什么跑,一点都不乖!” 他干脆拿了张床出来。 这床很高,人躺上去并不会被“海水”淹没。 床上四条粗黑的链子,将赵明鸾牢牢固定住,让她再也逃脱不得。 罗翌的身体又压了下来,肉棒毫不留情地捅进她穴里。 他的肉棒实在太大,每次肏进来都很疼,但赵明鸾体内的情花诡异得很,很快就把这种疼痛感转化成了快感。 她口里的呻吟娇媚得能滴出水来。可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的。她的心竟然控制不了她的身体。 “不要——” 罗翌猛地拔出阴茎,“真不要?” 她的穴口却一颤一颤的,还保持着阴茎肏进去时张开的形状。 罗翌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腰带,“啪”地抽了一下小穴,骂道:“浪货!” 赵明鸾身子一缩,却被黑链拉住。 罗翌的腰带一下一下打在她红肿的阴蒂上,她只觉又痛又爽,竟尖叫着喷出了一道水液。 “呵,真不经弄,两下就尿了。” 他扔了腰带,直接提枪上阵,才高潮过的小穴又被挤出许多淫液来,“啊!别——” 罗翌的枪突突突地打得极快,赵明鸾的身体仿佛要被戳烂,事实上,她也真的被打出了血来。 “痛!不要!——” “啊!——” 罗翌却像疯了似的,不光要用那枪打她,还掏出了根鞭子,每一下都把她柔嫩的皮肤抽破了皮,她胸上、肚子上到处都是血。 因为挣扎,她的手腕和脚腕也被链子磨破了皮。她痛苦的叫声却丝毫不能让身上的男人起怜悯之心,——相反,他越发兴奋了,眼睛红得快要冒火。 血液的香味和猎物的惨叫,让他的性欲达到了巅峰。 一股股精液终于射进了她的肚子。 他压着她柔软的身子,嘴贴在她渗血的皮肤上,又舔又咬,险些咬掉她胸前的乳珠。 她疯狂地扭动身体,如一头待宰的羔羊般,发出凄厉的叫喊。 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挨了多少回肏,她身上的血被舔干净又打出来,叫声也越发沙哑。突然,身后的恶魔放开了她。 恶魔消失了。可绝望的羔羊还绑在这里。 群仙宴显然不是什么好解的咒术。先前给魂魄醒酒,也不过让他们肉身的情态从醉迷迷的样子变回了原来傻呵呵的样子;而君山已尝试过不下五种解咒之法,不消说把魂魄送归人体,就连再让他们换一个表情都做不到。 却在这时,乍然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打破了小舟内凝重的气氛。 “我知道你们在解咒。” 姚玉照吓了一跳:“谁!” 这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会帮你们解咒……但是,你们必须先答应我几件事……” 她循声找去,发现说话的竟是那八十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中的一个。 男声继续道:“我头上的珠花,是储物法宝……绝不能落在魔族手中……” “珠花里有个蓝盒子,把它交给蓬莱宗……” “把黄色的珠子给……怀安。” 君山道:“刑天珠?” “你竟然知道……” 她微微一顿,又道:“我知道……你和怀安是朋友……他很危险,黎春晖知道他的身份……把他带走……” 说话的人竟是赵明鸾!她在控制中咒之人替她传话! 赵明鸾把怀安的身世,和她从黎春晖那得知的秘事都交代完毕,然后道:“除了这两样东西,别的你们都可拿去……但是你们必须立心魔誓,答应我的要求!” 若说先前两人还有些疑虑,担心她是为了引他们出来设下的圈套,这会两人却已经彻底相信了她的话。 听到两人干脆地立了誓,赵明鸾坚冷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好……你们在哪?我会找机会把珠花藏到合适的地方。” 姚玉照道:“化魔池,你方便的话,就扔到化魔池里。” “好。” 对方不再说话,姚玉照轻轻地问:“你……你现在还好吗?我们会找机会救走你的。” “不要救我!我已活不下去!” 一声激昂过后,便再无动静传来。 姚玉照轻轻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赵明鸾是不想活了的,可还是忍不住想给她一丝希望。而赵明鸾,却连一丝希望都不愿接受了。 下章h,然后就没了。周三更 妻子(h) liaoy uxs.com 赵明鸾躺在床上。 紫海已褪至床面以下,露出她红白青紫的肌肤。 红肿的私处大剌剌敞开,混着血的浊液一波波涌出。 数不清有多少道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 她动了动腿,想把那处羞人的地方拢起,可是撕裂的疼痛立时钻心而去,叫她再不敢动弹。她也无法动弹,因为只要一动,锁脚的链子便会收紧,生生把脚腕上才被酒液冲刷干净的血迹又磨了出来。 她闭上眼,泪无声落下。 从她意识到自己的美是一种强大的资本起,她就开始留意男人们看她的眼神。 男人看她的眼神越火热,她就越高兴。她对此感到骄傲,因为这是她魅力的象征。 反正这些男人没法对她怎么样——谁敢对太后视若亲女的宝贝郡主不敬呢?夲伩首髮站:w oo17.c o m 直到后来,有个比她更美的男人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对她算不上冷淡,但也绝不像别的男人那样热情,总是若即若离,于是她开始留心这个男人。 没想到,这一留心,便叫她直接把心落在了他身上。 她要嫁给他。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问她愿不愿随他去蓬莱。 她想也没想地跟他走了。 她以为他会带她修炼,没想到,他却要她做江岚的弟子,为他收集情报。 她常常以传递情报为借口去他的小楼。 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都是在这座小楼度过的。小楼里的花花草草,是她亲手修剪的;他每日要饮的灵茶,是她亲手制作的。 她并不能光明正大地进他的小楼,但他给了她一块界石,只要握紧界石,她就能直接出现在小楼中。 小楼从没有别的人来,她想,这就是她和他的家。 她以为家会一直在。 可是,突然有一天,家里不再有他的身影。 他被关了起来。 没有他的小楼,就不是家。 她要救他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身体。 她终于见到了他,满身的魔气。那又如何?她一定要帮他逃走。 天涯海角,他逃去哪,她就跟去哪。 他逃到了魔界。 他说,魔界太危险,她不能去,等他站稳脚跟,就把她接走。 她等了好久,等来一颗“圣花”种子。 他竟要她勾引别的男人。 她已经出卖过自己的身体,不愿再出卖第二次。 他吻了她。第一次。 她还记得那天的烛光。 昏暗。朦胧。 她在烛光下饮酒,他陪着她喝。 是夜太暧昧,还是酒太醉人? 他再一次吻了她。吻了好久,吻到她的衣裳一件件脱落,只剩一条亵裤。 他突然放开她,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为她穿了回去。 “天魔急召,我必须回魔界了。对不起。” 临走的时候,他深深地注视着她。 ——“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带我的妻子回魔界。” 他眼里的忧郁和哀伤那么浓重。她永远也没法对他的眼睛说不。 “圣花”让她变得放荡不堪,她想,她还能配得上他吗? 可是他眼里的情也那么浓。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爱都不会变。” 妻子! 哈哈哈……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没想到,竟是罗翌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 ——“黎春晖给你种的魔化情花?” “你不知道什么是情花?” “反正你活不长了。啧,真可惜,玩不了多久了……” “你知不知道,黎春晖有个妻子,早就死了。” “她跟你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老了点。你是不是以为黎春晖喜欢的是你?——真可怜。” “黎春晖没碰过你吧!你不知道,他一直给他的妻子守身如玉。” “他入魔,就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 …… 黎春晖回来了。 赵明鸾睁开双眼。 他衣上的熏香,早已深深刻入了她的嗅觉。 她看着他走过来,他也看到了她。 赤裸。狼狈。 他裹得严实的衣裳仿佛也在羞辱她,嘲讽她。 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他原来是这样看她的啊。 多年的温柔,几乎让她忘了他曾经的神色,也让她忘记了自己。 当年的大燕郡主,多么恣意,多么骄傲,正如她的名字——一只光华夺目的鸾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为他收敛了她的骄傲? 当年的大燕郡主,能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男人,从光华夺目的鸾沦为羽色暗淡的鹗吗? 他用他的温柔驯化她,拴牢了她这只鹗的脖子,从她嘴里不停地夺走鱼儿,还哄她不停地为他干活。而鹗又得到了什么?渔夫虚假的温柔? 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她。 蓬莱宗的那座小楼,那个“家”,也从来不属于她。 ——“那座小楼,是你妻子住的吧。”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黎春晖早已移开视线,而听到这句话,他又看向了她。 他没有开口。但是他目中一瞬而逝的震颤和冰冷已经回答了她。 所以,那个烛光幽暗的夜晚,他是把她看成了谁?他又为什么推开她?—— 他为他的妻子守身如玉,怎能让另一个女人破坏了他的“贞洁”? 可笑至极!这就是男人的贞洁?——找一个替身作伴?还差点和她这个替身上了床? 她到底瞎了眼爱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 赵明鸾,你可真是得了个好名儿——眼“明”心亮。结果却是眼盲心更盲! 她又闭上了眼。——反正这双瞎眼什么也看不清。 她要等罗翌回来,求他解开身上的链子。 黎春晖的气息忽然打到她脸上,逼迫她睁开了双眼。 他凑得很近,长长的袖子挨上了她的脸颊。若是放在以前,她的心早就“咚咚咚”地跳了起来,而现在,她的心只跳了一下——不是心动,是警惕。 他在摸她的头发。 她知道他在摸什么!那只储物珠花! “鸾儿,把刑天珠给我。” 他当然取不下来那朵珠花。认主的储物法宝,只有主人身死,才会落入他人手中。 “鸾儿”?可真恶心! 赵明鸾装聋作哑,对他的传音半点反应都没有。 反正罗翌还没失去兴致,她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她不给,黎春晖又没法越过罗翌直接弄死她。 “鸾儿,若你现在给我,等大护法对你没了兴致,我会求他放你一命。” 赵明鸾冷笑,“等他玩死我,你再来找我的珠花,不也一样么?——我偏不给!” 谁知道大护法什么时候会失去兴致呢?天魔给他定下的期限只剩四个月,若到期还没完成唤醒刑天珠的任务,天魔就会对他失去信任——毕竟,刑天珠的事是他告诉天魔的,——而他的妻子,将会灰飞烟灭! “黎护法,你既然把宝贝送了人,就不该再打别人宝贝的主意。” 罗翌看着他,缓缓展出一抹笑。 黎春晖扭头,对上一双暗红的眼睛,——像干涸的、浓稠的血,——他蓦然感到后背发冷。 他连忙起身,解释道:“我只是问她拿一样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罗翌径直越过他,坐到赵明鸾身边,道:“你要拿什么我不管。但是,我不想再看见你碰她一根头发。” 说罢,他仿若无人地把玩起了赵明鸾的双乳。 黎春晖眼中一刺,蓦地别开脸,沉默着回到座位上。 赵明鸾正冷冷地盯着他,罗翌见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俯在她耳边道:“怎么,还想着他?” 赵明鸾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怎么可能,他弃了我。” 罗翌松开手,她下巴上登时现出一道红印。 “你知道便好。” 她的乳房上很快布满红痕,像两颗熟透的蜜桃,仿佛就要掐出水来。 罗翌的衣袍中间鼓起了一团,他跨在赵明鸾身上,正要解开腰带,把蓄势待发的性器狠狠刺入她身下已流出水来的蜜桃穴中。 ——“大护法,求你解开这些链子……我会好好伺候您。” 罗翌眯了眯眼,“我不信。我操你的时候,你老想跑。” “我伺候过很多男人,我知道怎么让男人舒服。求您……”她的声音变得格外软媚,“这些链子磨得我好疼……落到您手里,我反正也活不长了,只求您开恩,让我死得舒服一点。” 罗翌眼里满是兴味,“你要是伺候得不好,我就再把你绑回去。” 赵明鸾柔软的唇贴在他腰上,灵活的舌头叁两下勾开他的腰带,然后咬着他的裤头往下…… 罗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 赵明鸾一边以口抚弄他的性器,一边拿妩媚多情的眼波睇着他的脸。 罗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 赵明鸾松了口,朝他柔柔一笑,把唇边的汁液舔去。 “继续。” 罗翌的性器仍坚挺着没有射出,头上只是溢出了一些水液。 赵明鸾伸舌舔干净溢出的水液,再往下探去…… 罗翌忽然猛地挺胯,激得赵明鸾一阵干呕。 那东西撞在她喉咙上,不停地撞着…… 淫靡的气味和声音荡漾着,荡在黎春晖的鼻端、耳畔。 他正在用餐。 满桌的山珍海味,为何他脸上不见享受之色? 他吃得很沉默。若说他吃的是一堆蜡烛,恐怕也不会没有人相信。 “咳,咳,咳……” “不错,你果然是个宝贝。” 赵明鸾轻抚着红肿的嘴唇,泛红的双眼水汽氤氲,端的是风情无限。 她慢慢解着头上的发饰,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罗翌,撩头发的动作也像是在挑逗眼前的男人。 发饰被她随手一抛,就抛入了一旁的化魔池中。 柔软的女体如菟丝花般缠在男人身上,很快,激烈的“啪啪”声就传入了黎春晖耳中。 他夹菜的手仿佛被这声音撞了一下,肉块啪地掉在桌上。 一旁的苍岚道:“黎护法,这可是我手下好不容易捕到的青鸾,就剩这一盘肉,你可着这盘菜夹,手再抖几下,肉全要给你喂桌子了。” 黎春晖再度伸向盘中的筷子一顿,收回到自己碗中。 “啪啪”声不绝于耳,伴着这声音响起来的,还有身后两人不堪入耳的话语。 “荡妇,你被多少男人上过,这么会夹?” 赵明鸾娇喘着道:“我不知道……数不过来,不过——他们都没你的大……” “什么没我的大,嗯?说清楚。” “当然是那个呀……” 罗翌忽然停住不动,“哪个——?” 赵明鸾吃吃地笑了,“你用来肏我的东西。” “我用的什么肏的你?” 她挺了挺腰,想夹住男人的性器,却被他一把按住肚子。 “哎呀!你怎么这样坏!给我嘛!” “你说出来,我就接着肏你。” 赵明鸾脸上飞红,“是肉棒……” 罗翌挺动胯部,没几下又停了下来。 赵明鸾心中恼怒,暗暗骂了声“老娼夫”,面上却是春情浮荡,只恨不得勾去男人的魂魄。 “求你,给我……” 罗翌哼笑,揪住她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情花,道:“乖宝贝,你这么乖,肯定知道主人想听什么。” 赵明鸾禁不住娇呼出声,“主人!求主人射给我,我想吃主人的大肉棒!” “骚货!”罗翌抓着她的臀肉,狠狠往自己胯上送,一边肏她,一边道:“爷要捅死你!捅烂你这骚穴!” 赵明鸾疼得脸色发白,但仍扭臀努力夹着他的肉棒,口中亦是浪声连连:“太快了,骚穴要干坏了!……” 黎春晖的脸色惨白如灰。他手里的筷子似牵了根木偶线,每一次都在碗中相同的地方夹起饭粒,且每一次夹饭用的时长都完全相同。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心痛——明明,他爱的人只有施明月。他的心全给了施明月,他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 更何况,他从未正眼看过赵明鸾。 从一开始看到赵明鸾,他就讨厌她。 她明明长得那么像年轻的施明月,可是性格却飞扬跋扈。 她顶着施明月那张脸,却做些拿男人的爱慕当荣誉的虚荣事,反倒叫他更加厌恶她。 他明明那么厌恶她…… 为什么心会痛? 为什么? 周五更下章 赵明鸾之死 “嘭!” “该死!” ——“大护法!您怎么了?!” 罗翌弯腰捂胯,眼眸里血气翻滚,鲜血承载不住似的滴落下来,沿着血肉淋漓的胸膛流到血肉淋漓的双腿间。 他的脸狰狞而扭曲,眼尾的摩罗花纹炸开,像开裂的大地般,魔气从中逸出,很快包裹住他的身体。 众魔纷纷围上前来。 “滚!” 罗翌如狂风般卷向化魔池,吹翻了围着他的一圈魔族,也吹翻了池面上的一大片摩罗花。 他的双手像两把镰刀,轻轻一挥便收走一大片摩罗花,再把花团缩成一颗魔气飘飘的大黑球,魔气于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掌心流向全身。 方才围上来的魔族都回到座位上,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那些正同舞姬专心致志地研究榫卯结构的男客们,也都感应到空气中有股诡异的静默,不得不暂时搁下了研究。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早劝过您找什么女人都好,就是不要招惹女修,这些女修,一个个烈性得很,一不留神就要爆体……今日总归是得了教训。” 罗翌对这声音的主人倒不像对底下那些魔一样毫不客气,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道:“大长老这话说得倒轻巧。落在嘴边的肉,谁能忍住不吃?最多我下回注意些,先把灵脉封了。” 那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忧心地想:看他这副样子,迟早要在女人手上吃一回大亏。 化魔池里那朵芥子幻化而成的摩罗花所幸未被罗翌割去,也未被罗翌注意到。 赵明鸾自爆后,那八十一人中的咒便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君山捞起的储物珠花瞬间从鲜艳的桃粉色变成了灰粉色——和她的主人一样凋谢了。是以两人这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的魂魄,魔族自然也不会放过。 凡是身带魔化情花的女子,在香消玉殒之时,必会有一魔将她的魂魄收走,此魔便是种花者。魂魄会喂给种花者手里的魔仆,君山同无相在幽冥海灭掉的鬼魔,就是这种魔仆。 当年的鬼魔,大概是天魔制出的第一只魔仆;而如今,人魔族已人手一只魔仆。 魔仆用于吞噬魂魄,很少参与战斗——因为它们吞噬的魂魄不多,所以战斗力不强,不像它们那吃光了幽冥海的魂魄的祖宗。不过,有天魔这个实验狂魔在,魔仆被改造成作战利器是迟早的事。 赵明鸾的魂魄,必然会落入黎春晖手中,而不会是被她炸伤了眼,还炸烂了命根子的罗翌。天魔在管理魔化情花的事上十分严谨,谁种的花,就必须谁来收魂,完成的事项连带双方的姓名、日期等都必须登记在册。虽然天魔没有透露他这么谨慎的原因,但君山已推测出这事跟鬼界有关。 那次幽冥海出的大乱子,就让他起了疑心,他怀疑天魔和鬼界其中一位鬼王勾结在了一起。 鬼界的生死簿一式四份,仅冥帝手里那份可做删改,其余叁位鬼王手里的生死簿都是只能看,不能改。不过冥帝平时都在沉睡,五百年才苏醒一次,因此管理鬼界的事几乎全落到了绀鬼王、宿鬼王和臬鬼王的头上。 正常来说,新死的鬼魂在外游荡一个月便会来到幽冥海,再通过幽冥海进入鬼界。若是死魂入鬼界的时间超过规定的收魂期限,生死簿上会自动记录异常,等冥帝醒过来翻看生死簿,必定会发现端倪,若顺着某个鬼王查到天魔头上,免不了要找魔界算账。 而一千多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已使仙、魔元气大伤,真论起实力来,未参战的鬼界才是如今实力最强悍的一方——况且,冥帝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无人能摸得透。再退一步讲,即使冥帝本人不向魔界出手,就是派一群乌泱泱的小鬼前去捣乱,也够魔界喝一壶的了。谁不知道小鬼难缠?若非不得已,天魔绝不愿与鬼界为敌,一旦被小鬼缠上,魔界就别想有一天的舒坦日子过了。 因此天魔不得不小心谨慎,确保在收魂期限前,能驱除完死魂的魔气,归还给鬼界。而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那帮自由散漫惯了的魔族有多不靠谱,若不让他们把流程都记录下来,到时必然会出纰漏。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不老实,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搞出的乱子,总不能跟以前一样,一气之下全灭了吧?——魔界如今才多少魔,可经不起灭啊!再说他费尽心思培育魔化情花获取孕果,不就是为了解决魔族数量太少导致的战斗力不足这个问题么! “我在幽冥海对付那只鬼魔时,发现鬼魔‘死’后,它吞噬过的魂魄虽然十分破碎,但仍能拼凑成一整个魂体。” “那么赵明鸾的魂魄也能轮回转世?” “没错。” 姚玉照神色松缓道:“这样就太好了。——不过,那么多死魂,得用什么来净化呢?应该不会用凤阳花吧?” “不必净化,凤阳花其实是用在活人魂魄上的。因为活人魂魄膨胀如海绵,魔气轻易便能钻入;而死人魂魄缩聚如铁珠,魔气至多只能附着,并不能渗入其中。因此魔族要做的不过是把魔气收回而已。” 姚玉照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接着又蹙眉道:“师父,赵明鸾把储物珠花给了我们,黎春晖应该猜得到她做了什么吧?再加上我们手里还有魔种……就算我们出了魔界,恐怕也要不得安生了。” 君山依然神态自若:“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便是。” 榫卯:是古代中国建筑、家具及其它器械的主要结构方式,是在两个构件上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的一种连接方式。 ↓ 所以……就是那个意思~ 10号更下一章 从容背后 虽然君山表现得十分从容,但姚玉照仍忧心忡忡,她可不想以后一出宗门就被魔族盯上,毕竟以她的实力,对上魔将都未必能有胜算。 她的忧虑渐重,有如钢击火石,擦出焦燎的火星子。她已是化神境中期,试炼塔也只差一门考核便可升入第八层,在昆仑一众天骄中尚算是强中之手,然而到了这争强斗狠的魔界,才知道自己这点实力压根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亲手杀死罗翌,给姐姐报仇了。 赵明鸾死的时候,君山出了一叶舟查看情况,她也跟着去瞅了瞅,恰好就看见化魔池里的罗翌。他那只流血的眼睛,在摩罗花的疗养下,没过多久便恢复如初,可见赵明鸾的自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虽然她不知道赵明鸾被送给罗翌后发生了什么事,但赵明鸾自爆竟然能伤到这个色魔,傻子都猜得出她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做到的。 君山见她眉头紧蹙,于是宽慰道:“你且放心,我们的处境并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艰难。——其实,在火云山的时候,我就把魔种扔了。” 听到此话,姚玉照不觉讶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好不容易弄到手,为什么又要扔掉?” 君山反问道:“你猜天魔为什么放心把魔种交给手下的人,还有,为什么我说要用魔种换解药时,赵明鸾表现得无动于衷?” 姚玉照恍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如今的纯种魔族只剩下天魔和罗翌。纯种魔族既是魔种所化,那么他们和各自的魔种之间自然有十分密切的联系。 “难不成……那颗魔种的动向全掌握在天魔手中?赵明鸾是不是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担心魔种弄丢?” “没错。若我们带魔种进了魔界,纵有芥子隔离,天魔也能感应到它的方位,我们藏身的地方早就该暴露了。再者,我们拿魔种也没什么办法,——这世上,还没有能杀死它,或是封印它的东西,——天魔那颗魔种不知道‘丢’过多少回,从来都是完好无损地又被召了回去。据宗门查到的消息,天魔每次都会把一缕魔息分给借用魔种的人,以便其操控魔种,借期满,方收回魔息。因此,与其把魔种带回去徒增麻烦,还不如趁早扔了的好。” “至于刑天珠,魔族根本没法追踪。他们连刑天后人和刑天族人都分不清,怎么可能召唤刑天珠呢?……若我们掩人耳目,顺利从魔界逃走,那么即使黎春晖搜了赵明鸾的魂,也不可能知道是谁拿走了刑天珠。” 姚玉照疑惑道:“可是在城主府时,赵明鸾见过我们的真容,搜魂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君山道:“你还记得我向她天灵盖打去的那一掌么?事实上,那一掌已抹去了她对我们的印象。只有一点我们必须多加小心,那便是黎春晖知道怀家的事,很有可能会通过怀安找到刑天珠。所以我们必须把怀安藏起来。群仙宴已解,当务之急,是要先将怀安他们的魂魄送回身体,再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给怀安。” 今天有事,更得少,明天下一章 毒丈夫 po 18c b.c om ——“她死了?” ——“死了。” 怀安手里攥着刑天珠,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死了,也解脱了。” 姚玉照在储物珠花里找赵明鸾交代的两样东西时,无意中发现桌上放着一沓迭得整齐的桃粉色花笺,——珠花里粉色的东西可不少,想必是她钟情的颜色吧。不过纸的边缘有些卷皱,大约是主人经常翻动的缘故,扫过一眼,便知笺上写的都是些女儿家的心事。纸上压着把半塞入粉色丝帛袋中的九连环,袋上绣了黎春晖的“春”字,同笺上的字迹一样秀丽,看来是她自己绣上去的。桌子旁有个敞开的木质衣橱,衣橱里的衣服却没有多少件粉色的,反而全是雪青色,藕荷色和丁香色这类淡紫色,同黎春晖那件大氅的颜色倒是相配。 姚玉照蓦然想起黎春晖的发冠和带钩也是紫色,那么赵明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紫衣服,也就说得通了。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颜色都要抛弃,可见在赵明鸾心中,这个薄情郎的地位有多高。 也许是女人对颜色天然有一种敏感度,又或者是她自己对这世间的颜色都有一种别样的兴趣,总之,她顺着这些衣服,想到了赵明鸾进魔神殿时的那身打扮:黑纱衣,白珍珠,红抹胸。叁种组合起来冲击力极强的颜色,再加上她毫不含蓄的露肤度和眉宇间的妖娆艳态,在一众见到女人的裸露膀子就想到裸体和性爱的淫魔眼中会是个什么模样,用脚猜都猜得出来——她不信头和脚都好好长着的黎春晖会猜不到。本文后续将在po18 b v.co m更新 黎春晖把赵明鸾报给罗翌时,她亦观察到罗翌身上的颜色是以黑、红二色为主,仅头上的发簪和腰间的蹀躞带是银色,同赵明鸾脚上那些银铃铛倒也相配。细细想来,黎春晖用赵明鸾换取罗翌的承诺,根本就是一早便计划好了的!人常说“婊子无情”,又说“最毒妇人心”,然而真论起无情和狠毒来,女人岂能对“大丈夫”们“望其肩项”? 有赵明鸾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不禁让她心生警醒:女人若要寻一生之伴侣,切要擦亮了眼,保持自我,不能被爱冲昏了头,踩进那些诡计多端的毒丈夫们的圈套里。幸好她如今爱的两个人都是真君子,当然,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别的什么人,这可就不好说了。若是遇上个毒丈夫……即使两人有了什么关系,甚至于她深爱着他,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情丝。 师徒俩把魂魄们送回人体后,除了怀安,其他人都未醒来。因为君山在众人四周布置了幻阵,继续让这些人做美梦去了——如今还未出魔界,绝不是让凡人们醒来的好时机。 君山环视芥外,竟发觉殿中空荡荡的,主人都走光了,席上只零星坐了数十位后到的宾客,皆默默无语,似乎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眼前的食物上。不知是何缘故,化魔池中的摩罗花少了一大半。罗翌早出了化魔池——他走的时候,花也不至于这样少。 那些魔族都去了哪里?还有那些宾客?难道已享尽快乐,到什么地方歇息去了? 醉人淡酒 君山对芥子中的两人道:“我去探探情况,看要如何出这魔界,你们且安心在这等我回来。” 君山走后,姚玉照和怀安坐在一叶舟中。 怀安看着手里的刑天珠,发愁道:“我走了,栖霞城不知该怎么办。” 栖霞城是怀安的祖父一手建立起来的,说是城,其实就是个独立小国,怀安要是离开,就相当于一个国家没有了国君。邻近的两个国家一直虎视眈眈,若非怀家撑着,栖霞城早被其中一只老虎吞了。 不过,怀安也很清楚,他是必须得离开栖霞城了。他走了,栖霞城至多也不过易主而已;若他不走,等魔族抓他来获取刑天珠的神力,又不知会在各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来? 姚玉照好奇道:“这两个国家是怎样的呢,对百姓如何?” “西临和女丹一个重赋税,一个徭役,都不算什么好国家,倒是南边的梁国轻徭薄税……” “或许可将栖霞城托付予梁国?” “我亦有这样的打算。” 姚玉照道:“等我们出了魔界,把这些人送回栖霞城后,怀城主就要随我们回昆仑,大约是等不及和梁国商议事宜了,怀城主或许可委派一使者前去梁国。” 怀安沉思片刻,道:“我心中已有一人选,这个人,就在这里。” “是谁?” “邹彦方。”他眼含赞许之色,道,“邹彦方乃博物君子,能言善辩,最适合不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闲聊。姚玉照忽然想起被君山丢到锦被后的酒袋,于是取来两只酒盅,打算为怀安满上。 怀安推说自己酒量奇差,只要了半盅尝味。他微微抿了一口,便连连赞道:“好酒!好酒!这是什么酒,怎的如此适口?” “我也不知,这是我师父给的,得去问他。” 怀安笑道:“我猜君兄大概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滴酒不沾。” “他是不能喝酒?” “君兄的酒量比我还差些,喝一口都能醉倒。” 怀安又问道:“你跟着你师父多久了?” 姚玉照喝了口酒,神秘笑道:“怀城主不妨猜一猜?” 他想了想,“七年?” “这是我入宗的年头,实际上,我才跟了我师父叁天呢!” “叁天?” “我进宗的时候,师父他到幽冥海解决鬼魔的事去了,叁天前才回的宗门。” 怀安内疚道:“原来如此……君兄还未好好歇口气,就被我邀来栖霞城,如今还害得你师徒二人陷落魔界,是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怀城主这是哪里的话!除魔卫道,是我们的本分,怎么算是麻烦呢!” 怀安满脸惭愧,道:“也是我无能,才护不住自己的子民。” 姚玉照道:“是魔族太过贪婪阴毒,他们造孽就像吃饭,活一天,就要造一天的孽。若魔不灭,再有能力的人也护不住苍生。” “这倒也是,”怀安叹气道,“也不知这魔什么时候才能消灭。”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紧紧握着酒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怀安见她一杯接着一杯,饮酒的速度叫许多自夸“千杯不醉”的男人都要叹服,不禁劝道:“师侄,喝太快,小心醉倒。” “怎么会,这酒可淡了!” 姚玉照已喝上了瘾,提着酒袋还要倒酒,却发觉袋里已一滴不剩。 她不由一阵心虚。完了,师父肯定得说她一顿。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管不住嘴呢! 从前在花月派,她总缠着姐姐要喝酒,也是一喝就停不下来,喝空了就把酒袋藏起来。结果姚兰青每次都当着她的面,把那些酒袋拿出来教育她——后来,见她死性不改,姚兰青干脆就禁了她的酒。 君山肯定要跟姚兰青一样,不会再给她喝酒了。 都怪这张嘴! 她心里的懊悔还没散去,醉意倒是欻地就上头来了。谁能想到,这不知名的淡酒竟是个“后发制人”的,忽地就把她撂倒在桌上,连清心露都没来得及掏。 她听到怀安喊她的声音也杳不可闻了。 她的嘴偏偏像条被钉死的棺材,要说的话,一个字都跑不出来。 唉,但愿怀安手上有清心露吧! “侏儒”魔 姚玉照的希望却要落空了。 怀安不擅喝酒,又因为城主的身份,也没人敢逼他喝酒,是以也不必随身备着清心露。 他也没法子唤醒姚玉照,只好等君山回来。 一个人枯等,实在无聊。怀安本就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在昆仑习符箓时,他之所以能次次考核得第一,除了极佳的资质,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从不怠惰因循;如今做了一城之主,他更是劳形苦神,事必躬亲。 他一心想建设好栖霞城,至少,要让它发展到西临和女丹望而却步的境地。然而,他却要先抛弃这座城了。朝廷、国家的更迭,怀安看得明白,亦想得明白,他从不觉得栖霞城会一直属于怀家——当然,这座城本也不属于怀家,它属于城中的千千万万名百姓。纵然心中不舍,他也只能好好谋划城池交接之事,尽力为栖霞城的百姓争取最大的福祉。 怀安挥毫落纸,欲将思谋形诸笔墨,然而纸上才洒下半城墨雨,他就好像被这雨淋得染了风寒似的,脑中忽然一阵恍惚,额头“咚”一下撞在桌上,布雨的“神笔”也趁机从他手中挣脱了。 两人这厢酣眠,浑不知芥子已不在化魔池中。 一条黑烟鬼鬼祟祟地摸到池边,将一团摩罗花卷了去,其中一朵,正是芥子所化。 黑烟蹿出大殿,一路疾飞入一片叁面环山的白塔丛中。 这些魔塔,是人魔族居住的地方,同魔神殿采用的材料一样——魔界酷热,故建筑皆为寒玉打造。 魔界无天光照明,高山上一条条翻涌的岩浆便充作了“天光”。火光再盛,也比不得天光明亮,魔界的天色,只勉强够得上人间满月时的夜色。寒玉石自带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魔塔显得白惨惨的,好似丧礼时人们穿戴的白衣白帽。山上的岩浆,则是化人场中的大火炉。 虽然白塔在山下,但也不必担忧被岩浆淹没。因为此地对应的人界火云山正在爆发中,岩浆并非是往低处流,而是在往高处走,偶有火星子坠落在白塔塔顶,也被寒玉熄灭了。若是在火山休眠期,岩浆聚于山下,居于此地的魔族便需把白塔转移到山上去。 黑烟却未飞入白塔,而是进了白塔丛边上的一座白房子。 一进屋,黑烟就化成了个身量瘦小的男魔。成年的男魔个个人高马大,他站在这些人旁边,就像建在高塔附近的矮房子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白房子跟山挨得很近,近到出门走叁步便能碰触到岩浆。而那些白塔,都远远地避着山,也避着他的白房子。 “侏儒”魔坐在矮榻上,眼里闪着精光,他在看手里的一大捧摩罗花。 他的心怦怦跳着,还未从欢喜中缓过劲来。他知道那些魔在宴会上采走了许多摩罗花,他没有资格参加宴会,只好趁他们回塔的时机偷偷潜进去。他实在太需要摩罗花了,没有摩罗花,他永远都是个侏儒魔,永远要被那些无脑的家伙嘲笑!他为了这摩罗花,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天知道这些年来,他受着怎样的羞辱!他要变高、变强,把这些欺软怕硬的狗东西通通踩在脚底下!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魔都匍匐在地上,争先恐后地舔他的鞋面,他握着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们,而这些狗一声都不敢吠。 他激动得面红耳赤,抖着手把摩罗花整齐地排在桌上,像个虔诚的教徒,一朵一朵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每吃完一朵,就要停一会再吃下一朵。倒不是因为摩罗花太苦,而是因为以他这样的修为,承载不了大量摩罗花入体时爆发的力量,他必须一朵一朵地把它消化掉。 终于,他拿起了一朵与众不同的摩罗花——长得跟别的摩罗花没什么两样,但它并非真正的摩罗花,而是伪装成摩罗花的芥子! 今天更晚了,周四补一章 投名状 侏儒魔吞下“摩罗花”后,却未感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他运功催化“摩罗花”叁次无果,恍然意识到这花极不对劲。他“哇”地一声吐出花来,视线在这朵花和桌上其他的摩罗花之间来回扫射。二者之间看起来好像没有区别,摸起来,亦是一样柔软的触感。而直到他揪扯这朵花的时候,才发觉它的花瓣怎么也扯不下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侏儒魔目光闪动,抓着花在榻边来回踱步。 他慢慢走到窗边,只犹豫了一瞬,便把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 “摩罗花”落在岩浆上,侏儒魔盯着它看了很久,眼里晃着兴奋的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这花还是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岩浆似乎对它毫无影响。 芥内。 姚玉照和怀安仍在酣睡,但两人的衣衫已渐渐汗湿,每一颗毛孔都在向外渗水。 姚玉照正做着和姚兰青有关的梦。梦里的两人在百花山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个个都要跑下来找她玩耍,百花山瞬间化作火海。她气得火冒叁丈,要把这些家伙赶回天上去,扭头发现姚兰青身上竟起了火。她哭着要去拉姚兰青,这才看到自己伸过去的胳膊也在燃烧,而姚兰青,就在她眼前被烧成了灰,随风洒落在百花山上。 莫大的悲痛竟激醒了她。意识回笼,她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周围和梦中一样热,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她立即出了一叶舟,往芥外瞧去,眼前的火光便和梦里的火光重迭在一起,她竟真的置身火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中溢满了令人窒息的硫磺气味,她好像一件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裘衣,身子格外沉重,皮肤上的汗水不停滴落、蒸发,体内却逐渐变得干燥。芥子并非水火不侵,再这样烤下去,她迟早得脱水成具干尸,再被烧穿了芥子的岩浆烧成具焦尸——而芥子里的那些凡人,估计已经严重脱水了。 她谨慎地打量四周,发觉面前那座白房子的窗前站着个魔族,很显然,他一直在盯着芥子。也许芥子就是被他带到了这里。 她也无暇思考他为什么会把芥子带过来,为了活命,她必须得先操控芥子落到安全的地方。 不幸的是,芥子才飞出去,就撞上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侏儒魔的嘴角也兴奋地裂开了。他守株待兔了那么久,总算逮住了兔子。他就知道自己猜得准没错,这朵假花还真是个空间法宝。 虽然他没资格参加宴会,但他也从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魔口中听到了仙贼闯殿的事。依他看,仙贼的傀儡,搞不好就是通过空间法宝偷渡到魔界的。 岩浆能烧毁幻相,只是需要控制好度,万一烧得太久,不仅幻相会烧没,本体也会烧毁。如今芥子已被烧得暴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侏儒魔没想直接毁掉芥子,只打算一等假花暴露本体,就把它捞出岩浆,不过,这时机正好撞上姚玉照也在催动芥子,如此一来,就仿佛是芥子自投罗网般落在了他手中。 侏儒魔喜滋滋地抓着网,心想该如何处理网里的东西。——或许,他可以拿这东西给哪位上官,做个投名状? 他已做了太久的草芥,太需要被人看见。但凡有一线机会能翻身,他都不会放过。 今晚9点发下一章 奴隶要翻身 侏儒魔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瞒着顶头上司,把芥子送到裴堂主手里。 自家上峰是个什么德性,他实在太清楚不过了——他从没见过这口无底洞往外吐过东西。他更不可能直接去找天魔、长老和护法,一方面,他见不到这些大人物;另一方面,即使他因芥子得赏,也会因无礼而受罚。——毕竟,若不是他偷进大殿,哪能得到这枚芥子? 魔界等级森严,如他这等卑贱小魔,若违背魔礼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等待他的必会是火刑。他会被绑在山上,岩浆将无情地烧毁他的双腿;而那些瞧不起他的魔族,都会围在山下看他的笑话。即使那些大人物看在芥子的份上免了他的火刑,他也避不开黥刑——如今还没有一个逾礼的魔能逃过这项刑罚。他会顶着个又大又黑的“贱”字,无时无刻不被所有魔族嘲笑。要想洗去这个字,除非他的实力能够上护法的位置,——可是,他有这样的能耐吗? 只有裴延之值得他冒一冒风险。据说裴延之这人是二十多年前成魔的,不过成魔后一直在人界游荡,直到数年前才被当时也在人界的马堂主遇上,任他做了名执事。去年马堂主遇害,堂主之位空悬,裴延之以一己之力斗遍群魔,成功坐上了堂主的位置。虽然裴延之在位尚不及一年,但他已不止一次听说过裴堂主“护短”的名声,也亲眼目睹了裴延之领着一支魔兵闯入他家堂主的大殿,却只为救出一名手下的事迹。 在魔界,只有修为高、战斗力强的魔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裴延之却对那些虽然战力不强,但拥有特殊才能的魔也投之以同等的关注,在他麾下,这类魔的地位甚至能超越那些所谓的“悍将”。 而他恰好有这样的技能。他长于小偷世家,能像寻宝鼠一样轻而易举地寻到各类宝物,而且他身轻如燕,当年在人界亦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叫做“滑泥鳅”,难听是难听了点,但也是对他脚下功夫的一种认可;另外,他还会炼器,曾经是修仙界最负盛名的拍卖所——万宝楼——长年合作的炼器师。 可惜,他一来魔界,就因为得罪人被派去看管魔兽场,连住也是跟这些家伙住在一起。十年后被调出来,却倒霉地分到了如今的上峰手下。更倒霉的是,他没来多久,就碰到有人在他上峰书房的熏笼里投毒,没成想上峰不在,反倒是他这个临时守卫把沿门缝飘出的毒烟吸了进去,从此修为废了,身体也缩成了个侏儒。 上峰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守卫不备,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冤枉——那烟是在他换岗前点起的,若论守卫不备,也合该算到上一个魔卫头上才是!可是他那好上峰跟聋子似的,一句解释都不听,直接就把他给踹了出去,还假惺惺给他安排了个斥候的职位,哦,就是作战时负责冲到前头送命的。 也是他命不该绝,没生在仙魔大战那会,魔族如今强调休养生息,轻易不会跟修士起正面冲突,再加上他这上峰好吃懒做,遇到要出力的事都是能推则推,——要不是修为高,早给人拉下马了,——因此他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什么战斗;最重要的一点,是天魔已定下了规矩,各级将领不经过魔刑司批准私自处死下属,可是要被罚至少三年的俸的,瞧他家堂主那吃肉不吐骨头的贪样,哪里舍得下这些?所以他这条小命才得以保全,没被上峰直接送去做成摩罗花的肥料。 他做斥候的这十几年里,从未把自己会炼器的事透露给任何魔族。因为一旦这事被周围的魔族,甚至是他的上峰知道,他收获的非但不会是地位,或者待遇的提升,反而还会下降。他们会仗着修为高,肆无忌惮地压榨他,强迫他给他们炼器。他如今已经在被这些魔族当奴隶使唤了,要是他们发现这个奴隶竟然还有点别的妙用,那么不仅会继续让他当奴隶,还会要他做又苦又累的奴隶! 他不愿一辈子当低贱的奴隶,而今日,也许就是他开始摆脱奴隶命运的最好时机!他相信,看在他的才能上,裴延之定会收下他的“投名状”,而且不会把他送去服刑。 他干瘪的脸颊泛起了红光,深陷进眼眶的双眸迸射出两道闪电般锃亮的光。 以他干了大半辈子小偷和炼器师的一双明目来看,裴延之绝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要是跟了他,日后指不定还能混个堂主的位子坐坐! 侏儒魔收好剩下的摩罗花,谨慎地环顾一圈四周,才化作黑烟悄悄溜去了另一片白塔丛中。 白塔丛中最高的那座塔为堂主一人所有,余下诸塔,则为堂主麾下众魔的住处。堂主平日一般会坐在塔二层办公,塔一层大门终日开放,以便属下入内述职。 不过,如今是魔诞会,按往常惯例,这七日所有魔族都不必处理魔务,裴延之很有可能不在二层。 他不敢随意闯上去找人,于是只在一层停下,恭恭敬敬地拉了一下吊在殿中的金铃,朗声道:“裴堂主安,小魔金蟾,有要事向堂主禀报。” 等了好一会,楼上方传来一道淡不可闻的回应:“上三层来。” 后天9点更 误会大了 “喏!” 金蟾心上一喜,脚步也快了几分。但他爬到第三层的时候,他的步子却慢了下来——他想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 门开着,他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才躬身入内。 走了十几步,便遇上个拦路虎——一扇水墨围屏。屏上黑白相生,织就远岫游岚,曲水摇烟之景,云雾融为一体,不知是山间云化作了水上雾,还是水上雾化作了山间云。山生水、水映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山水一色。 倘若驻足在这幅屏风前的,是一名昆仑宗修士,自然会见景生悟,想起阴阳、太极、道…… 不过,此时站在这里的是金蟾——一个小偷,一个炼器师。 一般人可看不出这具屏风有什么门道,但金蟾却看得出,屏风的架身是用一种稀世黑灵矿制成的,这种灵矿因切面花纹状若玫瑰,闻起来有淡淡的玫瑰香,而得名“黑玫瑰”;屏条则是鲛纱织就,光泽柔润如珍珠。金蟾暗暗咂舌,心道:裴堂主可真是深藏不露,方才从大殿一路走来,可没见着什么名贵物件,没想到卧房里竟摆着这么个稀罕货。 绕过屏风,房内的摆设便尽收眼底——其实也没有什么摆设,仅一张黑色兽皮,外加又一座山水围屏而已。 水汽盈盈浮动,似云雾跃出屏风,送来丝丝暖意,暖中还带着点奇异的、含混的苦香。 兽皮占了快整片地,金蟾小心翼翼地绕到屏风跟前,便听得 “哗啦”一声水响,围屏被人拢起,露出了一块水池—— 一个胸膛半露的男人闭目倚在池壁上,热腾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的面目,只能依稀辨出眉色和唇色不浓不淡,平平无奇,令人见之即忘。 微弱的硫磺味从苦香中游离——这池子原来是个温泉,也不知建池的人是如何把岩浆引来的。余下的味道仍然混杂,似透着些药味。 男人睁开双眼,遮脸的雾霎时被寒星似的瞳孔逼得退散了,平凡的五官,竟瞬间被这对瞳仁点亮。 金蟾看得愣神,似卷入了无底深渊。 深渊的主人开口了:“你是金玉堂的人?” 金蟾回过神,忙抱拳行了一礼,“是。” “你有事不去找你主子,来找我做什么?莫非——”裴延之眸色渐深,“你打算改换门庭?” 金蟾道:“裴堂主当真洞察人心!小人正是此意!” 他忙把手里的网递了过去,“这里头是枚芥子,小人听说了傀儡大闹魔宴之事,这枚芥子是小人从化魔池寻到的,说不定,傀儡就是用这芥子偷入魔界的!还请堂主查实此物!” 裴延之隔网捏住芥子,打量了片刻,反问道:“傀儡计已成,你怎知芥子还有用处?” “小人以性命担保,这芥子里绝对还有东西!小人曾把芥子投入岩浆,亲眼见到它蹦了出来。” “哦?芥中既有活物,难道不会跑么?凭你怎能抓住它?” 金蟾心知这位是个心思缜密的,于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都交代了。 听罢,裴延之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网,道:“你这网倒是个宝贝。” “不过,你以为——”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只凭这芥子,就值得我把你讨来么?” “堂主,这网是小人亲手制成,专克空间法器,——堂主想必也听说过万宝楼吧?小人不才,正是万宝楼从前的契约炼器师。” 见裴延之没有打断他的话,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把自己“滑泥鳅”的身份也曝了出来。 裴延之听他洋洋洒洒讲完了一堆话,却道:“我怎知你这番话是真心想要投靠,还是为了骗取信任,来我这当探子的?再者——芥子已在我手中,我若不答应,以‘无礼’为由,直接送你去见魔主,你又有何话说?” 金蟾干笑道:“堂主若无此意,何必听完小人的话。” 裴延之冷哼一声,“我肯听完,无非是因为我现在闲得很。” 说完,他也不再理人,只专注地盯着手上的芥子看。 室内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声,也没有水声,只听得到岩浆鼓动时的轰鸣声。 金蟾尴尬地站在池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毕竟,裴延之还未发话。 芥内却有说话声响起—— “怀城主……你就留在舟里……” “不……你留在舟里……我怎能……让你去面对——” “不行……你和刑天珠有关……绝不能被……被魔族找到……” 姚玉照拼尽全力,一把拉开挡在门口的怀安,用身体“嘭”地关上了舟门。 她跌在地上,重重地喘气。 缚住芥子的网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将芥外的动静完全隔绝了,压得人难以呼吸,骨头都软绵绵的,经脉如遭泥沙填封,一丝灵力都发不出来。 芥外的两人也开始说话了。 裴延之道:“斩草堂再多养你个讨饭鬼,也不是不可。” 金蟾欢喜地鞠了一躬,“小人愿为堂主赴汤蹈火!” “别高兴得太早,我可不会去金玉堂讨要你。” 金蟾的笑不由僵住。 裴延之道:“既然你有做贼的经历,那就去把你自己那份身契偷出来。做不到,就甭想在斩草堂混饭吃。” 金蟾面露难色,“偷是能偷到,可身契上还有一道前堂主留下的魔识,不收回这道魔识,小人就还是那边的人。” 裴延之哂笑,道:“一道魔识,要毁去有何难?快去给我把身契拿来,明日之前,若我见不到身契,你就别想再上斩草堂来。——快滚!” “多谢堂主,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裴延之收了笑,取出网内的芥子,手中魔气源源不断地输入芥中。 姚玉照才觉周身一轻,就看到铺天盖地涌来的魔气。这些魔气并非是在发动攻击,它们盘旋在上空,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要飞向那个漩涡。 她迅速召唤一叶舟,一叶舟便化作了一枚戒指,紧紧箍在她的小指上。 “扑通!——” 伴着落水声,姚玉照摔进了水池。 还不等她自己爬起来,她就像个沙包,一下被人丢了出去。 紧接着,一根银线朝她后背袭来,她连忙回身跃起,召出逢春剑就往前斩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那根银丝也滞了一瞬。 逢春剑如破竹之势,狠狠地朝前劈去,但那根银线却忽然炸开,化作上百根蛛丝细的线结成银网闪电般袭来,她急急回剑,才没让这网把逢春剑缠住。 池中那人懒懒道:“我劝你啊,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我这线可没长眼,一不留神,在你身上戳个血窟窿可就不妙了。” 姚玉照冷笑道:“我停手,你难道就会放我走么?” “哼,你倒想得挺美。” 姚玉照不待他说完,便分出一缕神识充作本体,持“剑”冲着那人去了。不过,这只是用来迷惑对手的。她暗地里使了招“泥牛入海”,本体悄无声息地化作空气,向屋外游去。 对手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她总不至于傻到跟人正面打;而就算偷袭,成功的几率也微乎其微。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撤! 但裴延之显然识破了她的意图。他根本不必去寻她在哪,只要动一动指头,便能向四面八方射出银线,无论她往哪逃,银线都能拦住她。 她逃得挺快,眼见就要逃到门口,不料腿上一紧,“嗖”地就被人拽了回去,正好跌到那人怀里。 “堂主,小人的网——” 金蟾的声音顿住了。他吃惊地看着池中紧紧相贴的两人。 真没想到……不是都传裴堂主不近女色的么? 裴延之箍着怀中人的腰,冷眼瞧他:“你回来做什么?” 金蟾道:“小人的网忘拿走了,小人去偷身契,可就指着这宝贝了!” 裴延之拾起网砸在他身上,喝道:“快滚!” “是是是,小人这就告辞,不耽误您办正事!” 金蟾暧昧一笑,化作黑烟麻溜地飘了出去。 今天晚了一点,周二补一更,周三也会更 别有图谋 金蟾乐呵呵地边飞边遐想:拉铃的时候,裴堂主明明在楼上,却过了一会才叫他上来,莫非……他当时在和美人嬉戏? 真难为裴堂主还愿意在这种时候接见他了。这么一想,他又不禁对裴延之多了几分敬佩:裴堂主可真是了不得,美人在怀也能克制住欲望。 可惜那女人长发遮面,不然,他可真想瞧一瞧,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勾得裴堂主动了心思。 和金蟾幻想的鸳鸯戏水的画面截然不同,池中的气氛堪称剑拔弩张。 两人的距离这样近,姚玉照的逢春剑使不出来,只好单用灵力作战。灵府漩涡飞速旋转,刹那间将灵力聚满腰周的各个穴道。向外散灵,灵力如海浪荡出,掀开了掐在她腰上的手。腿上的银线亦是一松,她趁机摆脱银线,身躯如春笋破水而出,周身水珠在灵力的催化下化作暴雨针刺向裴延之。 裴延之侧身急避,使出“神龙摆尾”,拍得水花乱响,数道水柱以流星之势直追姚玉照而去,姚玉照避之不及,忙召剑回击。 裴延之轻轻一笑。 水柱中竟藏着无数根银线! 逢春剑被银网缠住,脱手而出。 裴延之收了网,跃出水面。 姚玉照认定他是想发动攻击,遂急急聚灵先朝对方轰去,不料那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方才缠剑的网早变回银线一圈一圈缠在了她身上。而后又是一拽,把她从半空拉下了水。 她冷不防灌了口池水,满嘴的苦药味。 裴延之站在池边,握着她的剑随手挥了几下,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姚玉照屏息浮上水面,见逢春剑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任他折腾,不由暗暗恼道:那可是魔头!你是修士的剑,怎能对魔头如此温顺! 她面上恼色虽一闪而过,但裴延之已看在眼里。他拿剑拍她的头,道:“怎么,不服?” 姚玉照偏头一躲。 裴延之道:“你该知道,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今日我心情好,陪你玩玩倒也无妨,若你还能说些我想听的话……说不定我一高兴,把你放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姚玉照心中冷笑。高不高兴,可不就凭他一张嘴说了算! 不过,她还是装作在考虑他说的话的样子,道:“你想听什么?” “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潜入魔界有何图谋?” “我若说是有人要害我,把我灌醉了送进来的——这话,你信不信?” “我不信。” “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银线骤然收紧,她的身子被拉出水池,拖到裴延之面前。 “是有点酒味——”他抬起她的下巴,鼻尖凑近她的脸。 他的呼吸洒在她唇上,她不自在地握紧了拳头。 好在他只是闻了一下。 ——“可是我不信。”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裴延之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要是清醒,怎会被人寻到?我不会藏起来吗!” “好像有一分道理……那么,你说说看,是谁在害你?” 姚玉照忽然目露哀戚之色:“是我师姐……” “哦?” 她作出怨怒之态,道:“我要和师兄举行双修大典,师姐听说后提酒来祝贺……我以为她是真心祝福,哪晓得她是爱而不得,要来害我!” 裴延之听后怪笑一声,继续道,“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有火烧我,我当然就热醒了。” “你认不认得那具傀儡是谁?” “什么傀儡?我一直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 裴延之点头道:“料你也不知道,蓬莱宗的傀儡,怎么会和昆仑宗扯上关系。” 姚玉照讶然,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你凭什么说我是昆仑宗的人?” “哼。我说你是,你就是。” “……” “既然你和傀儡无关,又没有图谋——留着你的性命,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忽然握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 但却没有紧到窒息的程度。 姚玉照起先还有些心慌,待感受到那双手不再施力后,心跳也渐渐回落了。 她料定对方对她必然别有图谋,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个猜想…… 明日9点更 魔咒 姚玉照道:“你怎么不掐死我?” “我突然觉得,留着你也许还有点作用。” 裴延之松开手,盯着她道:“你是昆仑宗的修士,当然还是活着更好。” 他的眼睛像夜晚的深潭,潭面泛着点点星光,月光穿透潭底,露出潭底的血色漩涡。 漩涡仿佛真的在旋转,转得人头晕,似有只嗜血的妖物躲在后面,只等晕厥的猎物被吸进去,好叫它美餐一顿。 她垂下视线,不愿再看他的眼睛。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问。 “你猜?” 姚玉照冷声道:“你想让我回去做探子。” “不错,你竟然猜得出我的意思,倒也不算太笨。” 姚玉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没杀她,也没真的伤她,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只可能是对她有所图谋。而她听谢青时说过,魔族一直在人界培养探子…… “你可想好了?是要活,还是——死?” 姚玉照冷冷一笑:“我当然要活着。若我死了,岂不如了我师姐的愿?” 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可能从他的银网中逃脱,所以当她被银网缠住的时候,她就在寻思别的法子了。不料她想到的法子,竟与这魔头所想“不谋而合”。 魔族一直想破坏昆仑禁地的封印,如今昆仑大阵完好,魔族如今尚无实力再掀起一次仙魔大战,是以也不会派兵攻打大阵。君山说过,仙魔大战时昆仑宗曾出过内奸。比起从外攻击大阵,再一路打到封印那儿去,显然不如让内奸直接毁掉封印来得容易。如今她这个昆仑修士好不容易落到魔头手里,魔头又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魔族控制内奸,无非就两种手段——种心魔,或是下魔咒。 被种了心魔的人,做出叛宗之事是出于“本心”;被下魔咒的人,则是出于“他意”。 通过种心魔来控制内奸,有时候并不是一种合适的手段,——尤其是对大宗门而言,——这是由心魔的功用决定的。心魔诱人生执,从而影响道心,使人堕魔。执念愈深,堕魔的速度愈快,极有可能还没到内奸发挥作用的时候,就因为走火入魔而被经验丰富的大宗长老们察觉出异常了。 而下魔咒不影响修士的道心。它是一种长期存在于修士神府,但却间歇性发作的咒术——什么时候发作,发作时清不清醒,全凭下咒之人说了算。魔咒发作时,就相当于是一道魔识操控了修士的大脑和身体;魔咒不发作时,修士一切正常,几乎无人能看出神府有异。因此,魔族往往用魔咒来控制各大宗门中的内奸。 想到这里,姚玉照已几乎能确定,这魔头是打算给她下魔咒了。 不过她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慌,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能解开这种魔咒。 云川曾告诉过她,师父的神魂之力是这天下至盛,除却神界,五界中无人能与之媲美。虽然师父还未回归本体,神魂之力没有完全恢复,但用来对付一道藏在神府中的魔识仍是绰绰有余。 裴延之道:“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便给你下一道魔咒。”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指尖取了一滴血珠,和自己指尖的血混作一团,往她额上抹去…… 涂满鲜血的指尖停在她额间一寸之外。 姚玉照制住他的手腕,轻锁起眉头,装出一副犹疑的样子,“你这魔咒,可会损害我的神府?万一你哪天不高兴了,想用魔咒毁掉我的神府岂不是轻而易举?” 裴延之摆脱她的手,飞快地把血抹在她额头上,悠悠道:“如果你让我很不高兴,也许,我就会毁了你。” 他指尖的魔气缓缓浸入她的额头。一阵轻微的针刺般的疼痛之后,血在魔气的推动下,全融进金色的神府中。 “好了。” 姚玉照在思考他的话,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她试探着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以我的资质,若无意外,日后必会成为修仙界的翘楚。到那时,我自然会积攒下许多威望,我会成为影响宗门,甚至是修仙界的关键人物。若你早早毁了我,你就会失去一个绝佳的,能控制修仙界的好机会。” 裴延之笑而不语。 姚玉照深深地笑了。她猜得没错,他果然是想要她主动表示诚意。 她轻轻问道:“你还会不高兴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似乎只要他一句无足轻重的承诺,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协助他。 “等你成为那样的人物……” 姚玉照笑意愈深:“我会让你知道,有我在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裴延之目光闪了闪,缓缓道:“我当然会很高兴。” 后天9点更 出魔界(一) “魔咒已成,你该放我回去了吧?” 裴延之慢悠悠道:“急什么。” “我是你的探子,不早点回去为你效力,在这浪费时间么?”姚玉照森森地笑了,“还有我那好师姐,也在盼着我回去呢!” 裴延之道:“你赶着回去杀她?” 她冷冷道:“杀什么,留着慢慢折磨不好么?” “哈哈哈……好……不如我给你出个好主意,把你那师兄先杀了,你看如何?” 姚玉照纳闷道:“我杀他做什么?” “折磨一个人,既要伤其身,也要伤其心,你杀了她喜欢的人,她必会伤心。” “可我也会伤心。” 裴延之道:“你如今是魔族的细作。细作,是不能有感情的,你杀了你师兄,才是个合格的细作。若你做不到,我怎能信你是真心投诚?” 姚玉照默了默,道:“凭我的修为,对付我师兄并无胜算。” “你师兄爱你的话,你还需要用修为去杀他么。” “你是说——” “看来你想到了?”裴延之道,“对付亲近之人,总比对付一个陌生人要容易得多。” “杀人是容易,可是杀人之后呢?即便我杀了他,也逃不过执法堂长老的法眼。为了杀他,把我细作的身份暴露,这种情况,你也不想看到吧?” “呵……算你牙尖嘴利。”裴延之绕过她,向屏风外走去。 姚玉照也跟着他走——不是她想跟,是这家伙手里的银线还缠在她身上,拖着她一起走了。 裴延之赤着脚,走到那张巨大的黑色兽皮中央,身体一晃,就歪倒在兽皮上。 “哎!” 姚玉照被扯得往前扑,蓦地撞到他背上,手不免抓了一下他的衣服,把他本就系得松垮的墨色长衫给扒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声音幽幽的,许是此时的气氛不对劲,才让这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不对劲。 她慌忙起身,道:“我才没想做什么,是你拽的我!不如你把线收了呗!” 裴延之不理会她的话,撑起上身,干脆利落地解了腰带,把长衫抛到背后。 虽然真的没想做什么,但是……姚玉照忍不住扫了眼那件被扯下来的长衫——上方的裸背。没办法,确实挺好看的,背是背,腰是腰,线条分明,矫健而不粗犷。不看白不看,只要有得看,哪个姑娘家不爱看呢! “你刚才在看我。”裴延之道,“你师兄要是知道你随便盯着别的男人看——” “是你自己要脱的!” 他翻身斜睨她道:“我脱了你也可以不看。” 两颗红果子明晃晃地暴露在她眼前。 “大哥,地上凉,你快把衣服穿好吧!” “妹妹,这么厚的兽皮,你哥冷什么。” “……” 这魔头! 她移开眼,盯着地上的兽皮看。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跟这魔头扯皮半天,竟然把一开始就在问的事给忘了。 她正要开口,这魔头先说话了,“妹妹若觉着冷,不如也躺下来暖暖?” “我不冷。你告诉我怎么回去呗!” “都说了不要急……实话告诉你,界门如今只进不出,要想出去,要么等到魔诞会第七日夜间,要么直接借用护法的破界镜。而傀儡的事发生不久,你觉得,护法会轻易借出破界镜么?” 有点忙,今晚继续更 出魔界(二) misewu.co m “还要等六日……” 姚玉照在心里暗自发愁,这魔头显然不会为她去借破解镜。她人又不在化魔池中,也不知道师父回来了没,找到了出去的法子不曾? “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这呆六日,到时我自会让你顺利出去。” 姚玉照默了半晌,忽问他:“那枚芥子呢?” 他阖起眼,懒洋洋地摊开掌心,道:“在我手上。” 那架势摆明了要她自己去拿。 姚玉照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去。 她的指尖刚触上那只宽厚的手掌,就被它包了起来,收都收不回去。她惊道:“你做什么!” 裴延之睁开眼睛,笑看着她,说:“我只是说在我这,什么时候允许你拿走芥子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miqingwu.com “你——” 这笑怎么看都欠抽得很,姚玉照牙根发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你放手!” 他非但不放,反而还捏了捏她的指尖,道:“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主子,你怎么能对你的主子大呼小叫?” 她抿着嘴瞪视他,把一双桃花眼都瞪成了荔枝眼。 裴延之失笑,半开玩笑地道:“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把芥子给你。” “哥哥。” 他长眉一挑,显然对她这会的“上道”感到惊讶——虽然语气冷冰冰的。 “罢了,给你吧。”他松开手,把芥子推到她手心,又闭上了眼。 姚玉照收起芥子,手撑兽皮正打算起身,却一下子栽倒在他身上。原来她腰间缠着的银线不知何时短了一截,离他控制银线的的手竟只剩一掌的距离。 “你做什么呢!” 她向外挪动身子,努力和他拉开距离,忽然感受到他的两颗红果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胸口滑了过去,羞耻得叫人头皮发麻,她不由瞪了他一眼。 “不知检点!”她在心底暗骂道。 裴延之仍闭着眼,道:“我要睡了,你是修士,反正去不得魔界别的地方,不如陪我一起睡,睡到魔诞会最后一日再起来便是。” “我才不陪你睡觉,我只是你的探子,不是你的女人!” “睡个觉而已,妹妹反应这么大,想的什么呢?”裴延之无视她的抗拒,控线的手半抱半压地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好似真的在哄自家妹妹睡觉。 姚玉照心中一阵恶寒。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她不是黄花闺女,当然清楚女人在男人怀里乱动的后果。好在眼下这魔头看起来确实只是想休息,身上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她还不如先顺着他…… “那你把线收回去呗。勒得不舒服,我怎么睡得着。” “行了。” 没想到困了的魔头这么好说话,她心中一喜:等这家伙睡着,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 她趴在他胸口,鼻端是散不去的苦药香,仿佛这股味道已融入他的骨血里。她本受不了这样浓的苦味,但被他强行按在怀里,闻着闻着倒也习惯了。她的脑子也像是淹在了这片香海里,他的手化作海浪,一波一波地拍向她的头,渐渐地,那海浪来得越来越慢…… 她终于睡着了。裴延之的手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眼里竟一丝睡意都无,只静静望着她出神。 “延之。” 屏风上挂着的传音金铃里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是黎春晖。 裴延之眉间的烦意转瞬即逝,他轻轻把怀里的姑娘放在兽皮上,穿好衣服把金铃往腰带上一挂,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塔,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 因为那股苦香,姚玉照睡得死沉,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 又过了一会,她的身子忽凌空而起,而后消失不见。 “醒醒。” 君山朝她神府打去一道灵力,她浑身一颤,瞬间清醒过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不对,那魔头呢!”她恍然发觉四周不是熟悉的景象,空荡荡的,和之前在芥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再往远处望去,则是一片昏暗,也不知是魔界的什么地方。 “我刚寻到你,把你带出去了。” 说话间,他的呼吸似乎扫在她额头上,她这才意识到他在抱着她。她连忙跳下来,缓解尴尬似的问:“师父可寻到出去的法子了?” “界门出不去,不过我打听到二护法孟庄今夜将会带几名属下离开魔界,我们再等一个时辰便是。”君山又道,“你怎会被关到魔塔去?” 姚玉照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君山听后令她闭眼,手贴在她印堂处感应了半晌。 他的手一挪走,姚玉照就问道:“师父方才在解魔咒吗?” “没有,我只是在检查你的神府有没有受损,幸而无事。时间不够,解咒的事要等回去再说。” “我们现在在哪,怎么外面这样黑?”不光是黑,还很吵,似乎有一群男人在不远处交谈。 “在褡裢里,周围是孟庄的手下,每个人都带着褡裢。” “褡裢?这不是凡人挂在背上或者腰上的口袋吗,魔族用来做什么?” “孟庄另有一层身份,是大燕的国师,这些手下在凡间的身份则是国师的‘弟子’,自然要作一番凡人打扮。” “一个魔,竟然成了国师?” “孟庄出身玄机门,那时的名号叫‘天衍’,孟庄是他的本名。天衍是掌门天机的弟子,天衍乃一代天才,据闻天机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他,后来却不知因何事将其逐出师门,天衍不久沦为堕魔。” “原来如此。” …… 一个时辰后。 破界镜开启,众魔纷纷穿入镜中。 芥子成功逃出了魔界。 姚玉照都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真的顺利出去了? 周二补一更 回宗前夕 一阵天旋地转后,一人率先走出镜外,此人头戴白玉面具,腰间别着紫金葫芦,正是孟庄无疑;紧接着跳出七名青衣人,正是孟庄的手下。 大燕距栖霞城十分遥远,君山也不耽搁时间,一出国师府,便换了一叶舟驶往栖霞城。 一叶舟内。 自姚玉照被吸出芥子后,怀安便一直忧心忡忡,如今见她无恙才安了心,“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君兄交代。” 姚玉照笑道:“我命大,轻易死不了。” 君山瞥她一眼,道:“下回可别想向我要酒喝了。” 她脸上的笑不由僵住,“啊?——” “喝酒误事。” 怀安道:“君兄那酒可真了不得,我不过饮了半盅,也醉得不省人事。味道确实极好,爱酒之人大抵都会如师侄一般禁不住诱惑,越喝越上瘾。可惜不知是何人所酿……” 君山目中流露出一抹怀念,“是我师父。” “原来是太虚真人,我还道你这不喝酒的人,身上带酒做什么呢!”怀安亦陷入了回忆,“当年真人同我师父常约在天女峰紫竹林后头饮酒,有一回见我来,真人邀我喝了杯,那滋味清妙至极,到如今我还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饮酒,我才知道自己酒量差,一回房我就倒在榻上,多亏你来寻我,不然第二日辰时的考核都睡过去了。” “可惜师父已不再,清远真人也不再饮酒。” 君山从回忆中抽离,看着怀安,道:“这次回宗,正好去见见你师父,他一直盼你回来传承衣钵。” 怀安叹气道:“可我灵根已毁,怕是要令他失望……我得了无相法师的一本炼体功法,今后大约是走体修的路子罢。昆仑的体修还需要灵力加持,我也做不来……思来想去,只能到无量宗去。” “你说的也是……” 君山停顿片刻,又道:“无量宗有门秘法,练成可改易身形面貌,神魂也会长成新模样——这与幻术和幻阵不同,是实实在在的变化。你和刑天珠不能落在魔族手里,但一辈子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倘若能改头换面,那么即便出现在人前,魔族也不知你是怀安,自然不会怀疑你手上有刑天珠。” “如此甚好!” “不过此秘法原为意图改过自新的罪人所设,不受难便不能练成,这‘难’大约是十八层地狱之难,熬得过去方能有新生的机会,且练成后需日行一善,一旦作恶,便前功尽弃,原形重现。” 怀安听后不假思索道:“这不成问题,以我一人之苦换众生安宁,我这一生也算值得了!” 君山连道了两声“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果然该到无量宗去。无相修因果道,不会随随便便赠人功法,看来是早算出了你同无量宗有缘。” …… 一叶舟飞入栖霞城。 夜色深深,人声寂寂。 三人,连同被拉来做苦力的溯回镜,共折了七十九只纸鹤,注入灵力,纸鹤便化作仙鹤,背着尚沉浸在美梦中的人回了各家,等早晨他们醒过来,‘仙鹤’便会消失。 君山同怀安一致认为不必让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让他们以为是参加仙宴后,被仙鹤送回家更好。毕竟知道真相对凡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凡人没有对抗魔族的能力,只能徒增恐慌。 邹彦方则被留在了城主府。 邹彦方被唤醒后,怀安便半真半假地对他说:“我已修成正果,仙人召我升入仙界,但我放心不下栖霞城。我一走,城池无主,西临和女丹必会争夺栖霞城,你说如何是好?” 邹彦方还迷糊着,愣了大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并不怀疑怀安的话有假,栖霞城中无人不知怀安和怀康是修士,只不过他们不清楚修士成仙的条件。 怀安等他回过神,便将先前想到的计策说给他听。邹彦方沉思许久,终于答应了怀安出使梁国的请求。他感叹道:“幸好老城主已下令驱逐怀康,不然等您一走,栖霞城少不得要落到他手上,百姓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怀安和怀康不是亲兄弟的秘密,已随着赵明鸾的死而隐入尘埃,怀安对此毫不知情。 怀康是自己逃出栖霞城的,不过,怀远把城主之位传给怀安后,担忧自己死后怀康会回来夺位,把栖霞城搅得乌烟瘴气,于是对外宣布怀康是被驱逐出城,并禁止怀康再踏入栖霞城一步。怀远威望素着,只要他发令,栖霞城的臣民没有不听从的。 “怀康即使回来,也无人会承认他。我已给梁国去信,你且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早便动身吧。”怀安把城主令递给他,拍着他的肩膀道,“调一队守卫同去,把城主令交给梁国皇帝。我该走了。栖霞城,就拜托你了。” 邹彦方收好城主令,向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城主放心,邹某必不辱使命!” 明天在火车上,可能更不了文,没发的话后天(周四)补 休得胡言乱语 一叶舟悬在屋顶上方。 屋顶上站着怀安。 怀安凭眺远方,远方是一片黢黑。 夜黑无月,万千屋舍俱沉沉睡去。 沉睡的栖霞城,昏昏欲睡的栖霞城,醒来的栖霞城……他见证过这座城的所有时刻。 而这些美好的时刻,从今夜起,将从他的生命中远去。 他深深地看了这座城最后一眼,终于不再留恋—— “我们走吧。”他低低地说。 “走吧。”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上了一叶舟。姚玉照正准备飞上去时,冷不防背后吹起一阵风,她心道不好,急急闪开,转身时手上多了把逢春剑。 剑光照亮了对方的脸—— 江从游! 她一转身,江从游手里的缚仙索就缠住了她,把她拉得摔了一跤。 莫名其妙!她招他惹他了?抽的什么风! 姚玉照绷着脸,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怒意,“你有病啊?!” “把你偷的东西拿来,不然——” “我偷你什么了,神经病!” 她从未见过如此胡言乱语之人,连带着那张本该看来赏心悦目的脸,也觉得讨厌了起来。 这时君山动了。他下舟的一瞬间,灵力便如流瀑般冲向江从游,江从游迅捷一躲,甩出无数风刃刮向君山。 姚玉照虽被他抛在一旁,但绑住她的是缚仙索,修士根本逃脱不得,索性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越挣扎,缚仙索就收得越紧,还会吸走她的灵力。 江从游讽刺道:“昆仑宗的人,都爱抢别人家的宝贝么?” 其实,昆仑宗和蓬莱宗之间不大对付。不过两个门派相距甚远,再加上蓬莱宗的人不常出岛,是以少有人提及二宗之间的纠葛。 听到江从游的话,君山诡异地沉默了。而姚玉照从未听说过二宗有什么纠葛,她直接反击道: “谁抢你宝贝了?难道蓬莱宗的人,都像你这样兴讹造讪么?!” 江从游边打边道:“你敢说海雾妖心不在你身上?” “谁偷了,是赵明鸾托我们还给蓬莱宗的。” “她什么时候勾结上你们昆仑宗的人了?东西就是她偷的,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可信吗?” 姚玉照召出储物戒中的蓝色宝盒。因为不愿被吸走灵力,她也懒得给对方送去,召出的宝盒于是摔在她脚边,砸得“叮咣”响。 “赶紧把你的破烂拿走!” 君山的攻速慢了下来,江从游乘机闪身去捡盒子,他也未再发动攻击。 江从游确认过盒子和自己身上带的那个一模一样后,才小心翼翼地开盒查看。 半晌,他收起宝盒和缚仙索,道了声“得罪”,白光一闪便消失在黑夜中,看起来急匆匆的样子。 君山收回视线,道:“我们走吧。” 一叶舟内。 见两人身上都没有受伤,怀安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但他脸上的歉意还未消去。 君山不必看他的神色,也能猜出他的心思。——当然,怀安本就是个心思都摆在脸上的人。 他们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纵然分离的时间更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怀安一直没变过。 他总是因为没能帮到别人而感到抱歉。 “你如今不能露面,等练成无量宗那门功法后,你想怎么帮忙,我都支持你。” 周五晚又得坐火车回去,放到周六更 眼里只有师姐 姚玉照闭着眼,君山在为她解咒。 当他的神识进入她金色的神府时,她感到那颗金球变成了一间屋子,风推开门窗,穿行其间,尘埃翩跹而舞,乘风飘出屋外。须臾,屋中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独一面金壁微微发绀,浑似赤金镀了层红铜,光彩大失。 风连连刮向墙壁,神府中震动频频,她心神不定,很快陷入狂烈的亢奋中。 脑中一片混沌,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迫使她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但她的头才稍稍仰起,后脑勺就被一只手稳稳托住,令她躁动的神魂也得了一丝安慰。 那面墙本来极厚,可也抵不过透骨之风的侵袭。风针刺入密致的孔隙里,好一阵痛、麻、痒过后,风针陡然拔出墙体,退至屋外。 似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交战,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君山的神识已然退了出去。 但她不明白,他为何还不叫她睁眼。 “师父,好了吗?” 纵然心有疑虑,她仍记着他的话:“不可乱动,不可睁眼。”因此她看不到君山犹豫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君山收回托在她脑后的手,道:“你睁眼罢。” “咒可解了?” “解了一半。”他说,“剩下的一半,如今还解不得,不过已能保你不受魔咒操控。” 怀安问道:“为何只解一半?若是剩下的魔咒伤到师侄——” “不会。解咒之前,我便在她神府各处布下守御结界,魔咒有任何异动,结界都会保她无恙。只解一半,是因为我刚刚知道下咒人的真实身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姚玉照问:“是谁?” 君山摇头,道:“时候未到,日后你便会知晓。总之这个人可以信任。剩下这部分魔咒——其实已称不上魔咒——你就拿它当联络符用。那边传来什么消息,叫你做什么事,你大可放手去做,拿不准的问我便是。” 姚玉照满腹疑云,心想他和那魔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竟说那家伙可信,搞得神神秘秘的……看来那被人尊称为“堂主”的家伙是个卧底。 她想起云川也是卧底——莫非! 但她又觉得不是他。要真是云川,在魔界那会怎么不向她挑明身份?还给她种魔咒、戏弄她、唆使她通过杀死师兄来伤“师姐”的心——劝她杀他自己么!那么恶劣的性子,活脱脱就是个魔头,哪一点像她的贤夫云川了?而且云川是她师兄,君山也没道理瞒着她,还非得等以后再说…… “师姐!” 一叶舟还未停稳,白子玉的声音便撞了过来,撞散了她的思绪。 一下舟,黑夜里那只幽灵似的白蝴蝶就扑到她怀里,半点都没留意到她身旁那两人。 “子玉,师父也在呢。” 姚玉照悄悄给她发了道传音,她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怀里下来,喊了声“师父”,全无先前叫“师姐”的那股热络劲。 “这位是?” 君山道:“叫师叔吧。” 怀安身披斗篷,头戴面具,白子玉倒也不关心这人是谁,淡淡打了声招呼便全心贯注地盯着她师姐看,像有十年没见到姚玉照似的,看得姚玉照十分尴尬。这才分开三日呢!有必要这么浮夸么! 君山同怀安走了。白子玉跟着姚玉照进了她洞府。 姚玉照给她铺了床,道:“三更都要过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打坐了。” 白子玉乖乖躺在床上,眼神却还跟蛛丝似的粘在她身上。 姚玉照道:“你老看我干嘛!” “你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没?” “想。快睡吧。”想个头,有那么多事要做,她哪有功夫想她。 白子玉眼神幽幽的,“你好像在敷衍我。” “才三日,你就不爱我了。” 姚玉照的谎话信口拈来,“我累得很,说话没劲。我要恢复精力,你别打扰我打坐了。” 果然这家伙乖乖闭上了眼。 但没过多久,这家伙又道:“师姐同我一起睡吧?我知道有一种功法,可以让人在睡觉的时候快速修复身体,而且还能修炼神识。” 开头×神交(但是→?→开车……嗯……怎么不算呢) 邹嬿妹妹快要来分师姐的爱了(白子玉:嫉妒脸) 周日晚正常更文 风波起 xyuzhaiwu9.com 白子玉邀她同自己一道修炼《雾中花》,把这功法的神妙吹得天花乱坠——尤其强调了此功法于跨阶对敌上的巨大助益。姚玉照本就一心想要对付罗翌,而她也清楚以她如今的能力,再修炼个几千年,都未必能重伤对方,少不得用些偏门法子……她到底经不住诱惑,答应了白子玉的请求。 然而,白子玉却未拿出《雾中花》来,而是对她道:“功法的内容我已全记在心里,师姐且听我念吧。” “这功法不在你手里?” “不在,我就是……看了一遍。不过师姐你信我,我记性好着呢,一个字都不会记错!”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m.xsyuzhaiwu.com 虽然白子玉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雾中花》是从何观来,——她推测白子玉是偷窥的别处的秘法,——还请求她千万要保密两人在修炼《雾中花》的事,连师父跟师叔都不许透露,这看来是有几分可疑,但姚玉照想着师妹是谢青时亲自领来的人,而且还是天生圣体,总归不会心怀叵测,拿个害人的东西给她,于是也不再追问,依着她念的话修炼了起来。 姐妹两个躺在榻上,双目轻合,呼吸平缓,四肢松软,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二人正在酣睡——当然,两人也确实睡着了,甚至已入了梦,只不过外人看不出她们是在梦中修炼。 夜里的昆仑,至少有七成修士同二人一般还在修炼。而谢青时、君山和怀安,则属于这剩下的三成。 君山道:“无相也来了?” 谢青时道:“秦峰主请无相去青玉峰指教弟子,他昨日就来了。” “天亮后,我带怀安去他那——” “我已来了。” 来人一袭金襕衣,脚踏登云履,手执菩提串,莲花冠束起满头乌发,似佛非佛,似道非道,正是法师无相。 他的相貌本如春花秋月般动人,却不知为何蒙了层寒霜。 青玉峰统共就那几个弟子,指教之事一个上午即可完成,无相卯时需赶回无量宗为弟子讲经,之所以在昆仑宗停留到深夜,不过是为了等候怀安。如今人已带来,他也不多耽搁,领着怀安便往无量宗行去。 谢青时凝望着无相远去的背影,沉默无言。 君山道:“师弟?” 谢青时看向他,忽然开口道:“无相恐有难。” 看到无相脸色的那一刻,君山心头霎时泛起一股难言的郁气,现在又听到谢青时这么说,他罕见地生出了一丝不安感。谢青时不爱揣测尚未发生的事——虽然他有预见之能。而一旦他主动说出了自己的预判,就表明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关键的事实依据。 二人同无相已做了数百年的密友,情谊自然非同寻常。君山不由问道:“师弟可是知道了什么?” “青使报信称,法空大师将卸任宗主之位,大长老和三长老欲争宗主之位,而二长老告密称法空中意无相,且无相似乎意动。” 无相带发修行,却被身为宗主的法空收作关门弟子,甚至在先前的大长老圆寂后,一跃而上成了第七位长老,早惹得大长老和三长老心中不快,若非法空是宗主,无相便遭了两人毒手。值此权力交锋之际,得知无相亦有“问鼎之心”,再加上两位长老早就怀疑法空有意把无相培养为接班人,自然会频频向他发难。 无量宗虽大体遵循佛门教义,却并非佛门,倒更像是佛道合宗。宗中带发修行的弟子不少,但如无相这般天资聪颖,实力远胜“正经”出家人的,却找不出第二个来。无量宗创宗至今,担任宗主之位皆为剃度的所谓“正统弟子”,法空如真有意传位于无相,必会在宗内掀起轩然大波。 君山听了谢青时的话,不禁哂道:“怎么可能。” “你我都知道无相意不在此,可法空大师的态度……昨日大长老询问法空大师是否属意无相,他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邀大长老饮了一上午清心茶。” “那三个长老,法空大师应该都看不上。其余三位长老可有动静?” “无。” 君山沉吟道:“我有一种直觉,法空不会让无相承位,也不会放任那三个长老搅弄风云。法空不会算不到无相最近有难,我想,法空不做解释,是有意磨练无相的心智,以及借此机会彻底铲除那三颗毒瘤,肃清宗门。” 谢青时点头道:“无相应该猜出了法空是在设局。我甚至在想,法空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要卸任,或许就是算出时机已成熟,在下第一步棋。如今无相虽成了暴露在敌前的靶子,但有法空在,无相就不会真的出事。师徒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总比子全落到明处要好。” 姬玉清 君山和谢青时对话的时候,姚玉照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阵交谈声。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清儿,这是你妹妹。” 另一道稚嫩的童声说:“妹妹是什么?” 女声道:“是你的亲人,就像我和你爹爹一样。等她长大了,就会叫你哥哥。做哥哥的,可要疼爱妹妹。” 童声道:“妹妹也会疼爱我吗?” 这时有一道温厚的男声轻轻地笑了:“当然。你疼爱妹妹,妹妹就会疼爱你。” “妹妹为什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妹妹刚从树上下来,还没长大呢。你小时候也是颗珠子,大了就不记得喽!” 男童睁大眼睛,盯着躺在女子手上的金珠看了很久,忽然大声道:“娘,你骗人!我怎么会是珠子,我是人!她都不会动,怎么会是人呢!——她不是人,也不是我妹妹!” 姚玉照本沉浸在茫茫的黑暗中,男童话音刚落,她眼前骤然一亮,紧接着身子一轻,不知朝什么地方飞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哎!” 男童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他爹娘却半点搀扶他的意思都没有,只顾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笑。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她停在半空中,自上而下俯视着地上的男童。 那是个像女孩子一样漂亮的娃娃。 他爹轻咳一声,正色道:“清儿,还不给你妹妹道歉,你怎么能说妹妹不是人呢?看妹妹都被你说得生气了。” 她也像是在期待他的“道歉”,径直飞到他面前悠悠地打转。 男童方才冷不防遭了她连着三下撞击,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才不情不愿地道:“对不住。” “招招,来娘这里。” 她“蹭”地朝那女子飞去。 女子把她托在手心,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珠身。温暖而柔软的手——母亲的手,她在树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美好的体验。 男童的视线粘在女子手上,他眼里满是惊讶和兴奋,他发现这个便宜妹妹欢快地闪动着金光,轻轻地顶他母亲的手掌,那股依偎劲儿,像极了他曾经在谢家哥哥园子里见过的一只小云雀,它拿脑袋顶谢家哥哥的手心的亲热样,真叫他羡慕。 他爹怎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眼底别别扭扭的渴望?他眼含鼓励地对男童说:“清儿,招招最喜欢人摸她,你来试试吧?” 姚玉照给那女子摸得直想打呼噜。——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因为反应迟钝,“乖顺”地被刚才惹她不快的家伙成功捉到手里。 许是有了女子的示范,男童摸的时候亦是轻轻的,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按碎了似的,叫她心里藏着的一丝芥蒂都消了去。 梦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她看到那个男童一天天长变了模样:眉眼渐渐深邃,肉嘟嘟的嘴唇和脸颊渐渐现出棱角…… 她也从小珠子长成了大珠子——虽然只大了一点点。她活动的地方也变成了水下。不变的是,他还是那个喜欢摸珠子的人。 梦里,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问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幸亏给阿照中魔种的是他,不然……”谢青时看向君山,道,“师兄,你不该带阿照去魔界。” “怎么去不得?云川舞勺之年便下过魔界。” “师兄,她是姬玉清的妹妹。万一天魔发现——” 君山抬眸,“姬玉清?” “天魔一直在追查小清的下落。师兄,若这次是天魔抓走阿照,会造成什么后果?天魔不可能不拿阿照来逼小清现身。小清还未获得传承,我们的计划尚不周全,他现身无异于自寻死路;若小清不现身,天魔通过阿照找到神元珠,他便有了两颗神元珠。那么,五界倾覆的日子还会远吗?” 君山静默了片刻,才道:“如无必要,我不会再带她去魔界。不过我会带她去魔界之外任何一处地方——她总归是要在外历练的。” “小清希望他的妹妹一生平安顺遂。事成之前,他不希望阿照知道他的身份。” “我会保密。但是,师弟,你也很清楚她不可能一生平安。” 谢青时没有说话。君山又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地提升她的修为和能力。魔不受天道管辖,未来充满变数,姬玉清会不会成功,甚至——天道会不会崩塌,师弟你也预测不了吧?” 谢青时缓缓叹了口气,“生死簿也只记两百年间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君山道:“她的一生,怎能靠姬玉清的希望而活?即便她就在昆仑,哪儿都不去,也不见得昆仑就能保她一生平安——若昆仑倾覆呢?总之,我不会按姬玉清的那一套来,他只会把他妹妹养废。” “你……真是毫不客气。”谢青时边笑边摇头,“但你说的却也没错。” 君山扬眉一笑,忽问他:“灵虚秘境快开了吧?” “还有三年。怎么?” “你可还记得灵虚真人的‘镜花水月’?” 谢青时眼眸一闪,“你是说——” “他的宝贝,就这一件最适合阿照用。” 镜花水月是灵虚真人以鲲山的气妖、雾海的海雾妖心和弥天海的幻妖内丹炼成的仙阶法宝,具隐身、变形和隔绝神识之能,更重要的是,镜花水月并非空间法器,能破它的法器,唯有照妖镜而已。修士身披镜花水月行动时,只要灵气波动在安全范围内,便不会被人发现踪迹。 “看来你知道这宝贝在哪?” 君山摇头道:“非也。只是灵虚曾告诉过我该怎么找到它。这三年我会多让阿照外出历练,三年后便可取走镜花水月。” “你同灵虚真人乃忘年之交,他肯告诉你,倒也不稀奇。” 哥哥小时候跟长大后性格不一样(后面受刺激了) 梦里的事,妹妹醒来记不得的~ 照:想要我怎么疼爱你——皮鞭、项圈……哥哥选哪个~ 文更晚了(忘了周三到了)→周四补一更。 雪莲 光阴难驻,梦中人难留。 少年渐渐忙碌,到池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要等三五个月,甚至一年才见得到他。 她却不能去找他——她从金珠长成金球后,忽然就不能动了。 水池似一方结界,拦住了一双双朝她伸来的手掌。 尚未化人婴,她便已尝到寂寞的滋味。 即使每天都能看到爹娘的面容,听到他们和煦的话语,她还是感到失落。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才能变成一个婴孩,爬出这片冰冷的水池。她想念那些温热的手,还有少年带给她的快乐时光。 池里的锦鲤来来去去,有时候,它们也会游到她的身边。但她并不把它们当成自己的玩伴——这群灵智未开的家伙,只晓得争饵料吃。她还是颗小金珠的时候,有一回不小心游到饵料下方,差点儿就被这些家伙给吞进了鱼肚。 除了锦鲤,她身边便只有各色莲花作伴。而莲花却像她一样不能动,再美的花儿,日日看着也会嫌腻,实在叫人无聊。 有一天,她蓦然发觉离她最近的一株“莲花”长出了和她一样大小的雪白花苞,神奇的是,这朵花苞再也没长大过;更神奇的是,它居然会动!她亲眼看见它把粘到花茎上的饵料抖了下来。 后来,这株“莲花”似乎也对她产生了兴趣,它会趁着池边无人的时候,悄悄地缩到水下,把花苞贴在她身上,像蜗牛的触角那样感应她的气息;有时还会把她推来推去,像小孩子在玩蹴鞠。 “别折腾我了,在睡觉呢。” 她怎么突然能开口说话了? 姚玉照吃了一惊,睁开眼,才明白过来自己说了句梦话,不过——某个人确实也在“折腾”她。 白子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她怀里,菟丝花似的缠在她身上,压得她胸口发沉。 她醒来的那一刻,白子玉也醒来了。她也不乖乖从她身上爬起来,而是冲她傻笑。 “下去。” 白子玉的脸在她脖颈处贴来贴去,朝她撒娇道:“不要。” 姚玉照瞅了眼洞府外的光景,见日华皎皎,心知卯正已至,于是对白子玉道:“我记得师父要你巳时前都要在瀑布下练剑,今日你起得迟,去晚了恐怕师父那里不好交代。” “哼……”白子玉这才一脸不乐意地爬了起来,道,“你给我梳头。” 姚玉照才发现她还保留着她走之前给她扎的发式,遂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连头都不梳么?” “我不会。”白子玉生怕她要教她似的,又补了一句,“我也学不来。” “拿发带绑辫子,这你总会吧?” “我绑不紧,师姐给我绑吧?” “……” 得了,这家伙就是懒的。 姚玉照也懒得同她纠缠,认命地取了簪子,边给她绾发,边道:“你要我练那《雾中花》,可我醒来这么久,好像没感觉身上有什么变化?夜里做的什么梦也记不起来……” “这是正常的,《雾中花》要练到第二阶才起效,至于梦里的事,以后慢慢也会想起来的。第一阶做的梦,都是你记忆里发生过的事,如果梦里的内容一直想不起来,便只能说明是记忆受损了。” “哦?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起效?” “到了时候,师姐自然就知道了。” “哟,你还挺会卖关子呢。” 白子玉呵呵一笑,“总要有点惊喜的感觉,不是吗?” “行了,我就怕你说的惊喜成了惊吓。”姚玉照召出逢春剑,道,“走吧。” 白子玉自觉地跳上来,却被姚玉照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不是有自己的剑么?” “破妄没有逢春好踩。” 话语刚落,她腰间挂着的破妄剑就不满地发出一阵嗡鸣。 “你看他!他脾气多大!” “白子玉,你完了。” 一会练剑……自求多福吧。 周五晚9点更下一章 白醋精 “破妄!” “破剑!” 飞花尚未落满溪涧,便被瀑布无情冲散。一只白蝴蝶穿梭在落花间,似不舍这些被东风摧残的花儿,要把世间最后的一点春色留住。 白蝴蝶抖了抖翅膀,化作一个白衣少女立于溪上。只见那少女脚边浮起层层碎花瓣——原来不是只惜春蝴蝶,却是个辣手摧花之人。 少女将手中剑狠狠击向溪面,打得水花乱溅,惊得游鱼飞蹿。 “破剑!”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另一道女声:“白子玉,你越骂剑,剑越不听你使唤。” “难不成还要我供着这大爷?!” 破妄剑提在手中如有千斤重,白子玉手腕发酸,干脆松了手,也不发令召回破妄,冷眼看他下坠。 破妄当然不会叫自己摔落溪底。他剑身一翻,便升至半空中,剑尖直冲自己的主人,威胁似的发出了一阵长鸣。 “哼!我今儿还就不理他了。”白子玉转头,望着坐在树上的姚玉照,央道,“师姐,你把逢春借给我使使呗?” “不行。”姚玉照传音道,“破妄是你的本命剑,除非你死,或者他死,否则你此生别想离开他。你冷落破妄,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得赶快把他哄好,不然他心存芥蒂,日后你遇上强敌,他可未必会尽力帮你——你死了,他还能另择良木呢。破妄也只是性子傲些,不喜你拿他同别的剑作比较。你想想,若是我说你什么地方不如谁,你难道会高兴么?” “哼,你不许拿我同别人比。” “好啊,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拿破妄跟别的剑比,也不能骂他,然后把你答应的事跟破妄说清楚。” 这不就是要她跟破妄认错吗!白子玉长这么大,可从没向谁认过错,她心里有两道声音在不停争吵:“说,不说;说,不说。” “你今儿要是能把破妄哄好,我就答应你任何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情——除了放你出宗。” 白子玉一咬牙,“好!” 白子玉磨磨蹭蹭,勉勉强强地跟破妄作了保证,破妄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得了她的承诺,立马就调转了剑身。 握住剑柄,白子玉再未感觉到那股大山压腕似的重力,剑斩落花洒下的也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撮撮粉末。 姚玉照见这一人一剑重归于好,遂不再分神,专心看起了放在膝上的阵书。 她带白子玉来君山洞府的路上,收到君山的传音,说他有事出宗,叫她先自行照着他放在桌上的阵书练习阵法。 这本书和凡间那些纸板青布的线装书用料没什么两样,封面仅两个大字——“阵法”,笔势游云惊龙。姚玉照见过云川洞府里那张君山用灵宝作的山水画,画上题的字同阵书封面上的字如出一辙,潇洒如云、矫健如龙,一看便知是君山亲笔撰写。 内页除却文字,另有不少图画作注解,图画似两三笔一挥而就,然所画之物一目了然,足见其画功深厚。 她边看边摆弄阵法,忽然脑中闪过一线灵光。她想起来给她种魔咒的魔头房里有两扇水墨山水画屏风,——其实,她当时没留心屏风上的画,但当她看到书上某页的图画时,那画里的景色却不经意地闯入她的脑海,叫她感到一阵熟悉。 这熟悉之感并非是画风或是技法相似的缘故。若论整体风格,屏风上的画似乎与阵书中的图画,以及云川洞府里那张山水画截然不同;若论技法,她都未曾留意过画里的细节,脑子里也不过有个大概的图像罢了,也不好拿来作比较。 她细细观察那张图,只见画面一分为二,上为天,下为海,天降雨,海升雾;正中是一只半鸟半鱼的巨兽,鸟身在天,鱼身在海。奇异的是,鸟首和鱼首长在相反的方向,再加上此兽身形近圆,鸟目和鱼目在此“圆”中的位置,竟正好对应太极图中圆点的位置。 太极……相生…… 屏风上的山水……山水一色、云雾一体…… 她终于知道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天海图旁注有三字——“永生阵”。 这是……何阵? 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文字说明。莫非……师父不想要她知道这阵是如何摆设的? 那魔头又为何会摆着这样一座藏有阵法的屏风? 永生阵究竟作何用途? …… 姚玉照的心思全被永生阵吸引了去,即使迫着自己翻过此页,看看别的阵法,可脑中却总是浮现那张天海图的影子。 却在这时,洞府中有动静响起,她转头看向前方,恰好撞见君山从那头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瞧着比白子玉的年纪还稍小些,面上盈着抹喜庆的笑,正是姚玉照在栖霞城见过的邹嬿。 原来君山顺道去了趟栖霞城。昨日夜里,师徒俩为了尽快送走怀安,也顾不上邹嬿的事,没想到君山这么快就把邹嬿带回来了。 “姚师姐!” 来了宗门,邹嬿便不再生分地称她为“仙师”。 “邹师妹,你来了。” “她想见你,我便带她一道来了。”君山领邹嬿走近,又指着白子玉道,“那是我三弟子,白子玉。” “白师姐!” 有别于邹嬿的热情,白子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又提剑同落花幻阵斗了起来。 “邹嬿同你师叔有师徒之缘,我方才已带邹嬿见过他。不过你师叔说最近事务繁忙,托我先照看她,我想让她先住在你洞府里,你看可好?” “我自然欢迎师妹来。但是,我想还得问问子玉的意见,毕竟她目前也住在我洞府里。” 君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招呼白子玉过来,道:“子玉,你已入聚元境,可自行选一处洞府,无需再和你师姐挤在一个洞府里。” 白子玉愣了会神,“啊?” 姚玉照道:“子玉,你有自己的洞府了。” 白子玉语中含怨,“可我只想和师姐住在一起!师姐,是不是她来了,所以你才想要赶我走?你是不是嫌弃我!” 这会轮到姚玉照愣住了,“啊?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你了?” 邹嬿脸上喜庆的笑变得尴尬起来,她的视线无措地在二人脸上乱转,不期然瞧见了白子玉暗含敌意的眼神。 “我——” 白子玉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先抢声道:“师父,我就要跟师姐住,把我的洞府让给邹师妹住好了!” 君山道:“邹嬿还未到聚元境,不能选洞府。” “她师父是谢——师叔,就让她住她自己师姐的洞府呗!” “可你师叔托我看顾她。” 姚玉照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白子玉,道:“我洞府虽不算大,但也容得下三个人。子玉,你也别说了,你们俩都住我那吧。” 白子玉嘟起嘴唇,一个“不”字还未吐出来,就听到她师姐传音说:“子玉要是还不愿意,我可就把你赶出去了。”于是本来要说的“不”,出声时却成了“哦”。 邹嬿的视线转着转着,又对上了白子玉投来的敌意满满的眼神。她不敢说话,心中默默盘算着日后该怎么打消白子玉的敌意,同她交好。 她想起父亲的话“与人相交,当投其所好”,那么,白师姐好什么呢? 白醋精(叉腰):我只好师姐,跟我抢师姐的都拉出去埋了! 周日晚更文。 最近发文可能都会比较晚,抱歉(等过了这两周,应该会好一点,如果不行我会再调整一下时间)!! 永生阵 翌日黎明。 姚玉照唤醒邹嬿时,见她面颊烧红,不由担忧道: “邹师妹,你像是着凉了。” “阿嚏!” 邹嬿撑床欲起,然而四肢疲软,才掀开覆体的兽皮,身子就倒回了床榻。她吸了吸鼻子,拿自个儿打趣道:“我这是仙还没修成,就从人变成了猴子,给压在五指山下了。” 姚玉照忙扶起她,为她输送灵力。 “可好些了?” 暖融融的灵力入体,邹嬿只觉周身经络一通,鼻不塞了,头也不晕了,仿佛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轻轻一跃就能飞到半空中。她又惊又喜,“我全好了,多谢师姐!” 姚玉照道:“怪我疏忽了。未及入夏,我这洞府又当风,害师妹染了风寒——” 邹嬿把头摇得像不停摆动的不倒翁,“不不不,不是师姐的错!是我在家里睡觉就不老实,总爱掀被子……” 白子玉悄无声息从被窝里滑出来,没骨头的八爪鱼似的缠在姚玉照身上,斜眼盯着邹嬿,道:“那她可不能和我们同睡了。” 她的眼睛叫人想起出现在东方天际的启明星,天色渐白,衬得耀眼的星光也隐晦起来。邹嬿对上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才暖起来的身子乍然又凉了三分。 姚玉照不曾留意白子玉的目光。她垂眸想了一想,道:“回头我寻个法子吧,今夜可不能再叫师妹受冻了。” 日暮时分。 金阳坠壁,光瀑倾泻。 少女穿梭在瀑布间,一袭白衣也被流光浸染成金色。 姚玉照从君山洞府后方穿出来时,恰见少女披金辉飞身而下。少女神色淡漠,金光镀在她脸上,恍如无喜无悲的天神降临人间。 “子玉。” “师姐!” 白子玉脸上的淡定,在见到姚玉照后,瞬间就被瀑布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她像嗅到花香的蝴蝶,翩翩飞入姚玉照怀里,“师姐,我们回府吧!” “还有邹师妹——” “还得等她啊。”白子玉撇撇嘴,过了一会又道,“师姐,那家伙今晚睡哪,不会再跟我们挤在一块了吧?” “什么这呀那呀的,她也是你师妹。”姚玉照睨了她一眼,道,“昆仑山高气寒,师妹凡人之躯,再和我们同睡,明儿又得染上风寒,我本想着去回春堂讨颗避寒丹给她服下,但思及师妹如今正在感灵,用丹药必会影响灵觉……幸好师父给了我个好东西——” “就一幅画?”白子玉扫了一眼那“好东西”,失笑道,“你不会是想给她拿这个当被子用吧,哈哈哈……” “傻丫头,你再好好看看。”姚玉照拉住她的手伸向画纸,出乎意料的是,白子玉的手竟然穿入了画中。 笑声戛然而止,白子玉举起画,但见: 红桥绿溪,青垄黄沟,七八处黑瓦白墙宅院,榆柳荫檐,桃李围堂,鸟雀衔枝摇树,惊飞柳风花雨…… 院内厅堂、书房、内室等房舍的影子依稀可见。白子玉迟疑地问:“难不成……你打算让她住这里头?” “没错。” “这假屋子还能住真人?” 姚玉照道:“你随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入画,白子玉便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真假难辨”: 土路和青石路一软一硬,脚下是实实在在的踩踏感;捋过带露的狗尾巴草,手心便会留下一道湿痕。随意走进一座宅院的内室,在榻上躺一会再起来,再摸摸床面,还能感受到一点余温。 返回的路上,白子玉在红桥旁的柳树上系了条红丝带,还折了两枝柳条,一枝插在这棵柳树脚下,另一枝则准备带出去。 然而一出画,那柳条就如水蒸气一般散尽了。再看那画,只见桥边柳树上一点点浮现了方才那枝柳条的绿影,而那条本不属于画中之物的红丝带还牢牢地绑在树上,新插的柳枝也未回到树上。 “这幻境挺有意思,是师父的手笔吧?” 姚玉照道:“你只说对了后面一半,这可不是幻境。” “不是幻境,难道还能说它是真的?” “对于此间世界的人来说,画中世界是假;但对于画中的鸟雀来说,它们的世界却是真的,而我们的世界才是假的。” 白子玉道:“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师姐怎么忽然谈玄说妙起来了。我就想知道,你说这幅画是另一个世界,那为什么别的世界的东西能进去,而这个世界的东西不能到别的世界去?” “你可听说过‘永生阵’?” ——“姚师姐,白师姐!” 甜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不等两人回应,声音的主人又愧疚地道:“怪我学得太慢,害两位师姐等我这么久。” 姚玉照道:“说的什么话,天都没黑呢,哪里久了?感灵非一日功夫能练成,你才学一日,就对灵穴的位置了如指掌,已经很了不起了。” “感灵”是修仙的第一步,需要修士调动全身灵觉以感应外界灵气,此阶段不能服食任何会影响到感官的丹药,以免灵觉异常导致感灵失败。君山教了邹嬿打开灵觉的方法,不过何时能感应到灵气,还得看她悟性如何。等她能又快又准地道出每处灵穴的位置后,君山便不再指点她,只让她自行体悟。 白子玉也‘安慰’道:“是啊,你又不是像我这样的天才,学得慢很正常嘛。” 姚玉照轻轻拧了一把白子玉的胳膊,传音道:“好好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哼。” …… 洞府里。 姚玉照在画画,白子玉懒猫一样趴在她肩头。 “师姐,你方才说的永生阵,是什么阵法?” 她放下笔,回应道:“永生阵实际上不是阵法,而是一种造景术,不过需要阵法来辅助造景。” 一旁的邹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什么是造景术?” “邹师妹应该知道神笔马良的故事吧?” “嗯,小时候阿娘给我讲过。” “把画出来的东西变成真的,这是最厉害的一种造景术。” 姚玉照拿出方才给白子玉看过的那副画,继续解释道:“这是师父以造景术作的画,画中之物皆可称‘景’。画中景受‘界’的限制,外界的事物可以穿入画中,但画中景不可以出界。——像神笔那样,让画中景不受界的限制,在另一个界中存在的能力,或许只有神能做到。” 邹嬿问:“界是怎么限制景的呢?” “大致分为两种方法。一种是时间,譬如今日的邹师妹,没法与昨日的邹师妹同时存在,这是因为时间之神以时间为界,限制了景;另一种则是空间——就如这幅画,画中之景便受画卷的限制。” 听了姚玉照的一番解释,邹嬿仍旧有些茫然,而白子玉已听明白了,她说:“我已知道你说的真假是什么意思了。” 邹嬿一头雾水,“什么真假?” 姚玉照道:“比如,这幅画是一个世界,画里的花鸟草木,皆真实存在于此界中;而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中,此界的景亦是真实存在的。画中景无法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并不意味着景就是假的,只能说明各界中的景,受到的限制各不相同。” 邹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那我们到画里去,也会受到画的限制吗?” “不会。”姚玉照道,“这幅画之于画中景,是承载它的界,但之于我们的世界,却只是其中一景。你可以把此间世界想象成一幅巨画,我们和这幅画都是其中的景。景只受界限制,景与景之间并无限制——这你可能听懂?” 邹嬿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白子玉忍不住贴在姚玉照耳边道:“师姐,她都笨死了!真是个笨蛋!” 姚玉照扭头,两指捏起她的嘴唇一夹,道:“闭上你的小鸭子嘴巴。” 邹嬿瞧见白子玉被捏成“鸭子嘴”的模样,弯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招来对方一记眼风。 白子玉瞪完邹嬿后,便委屈地扑进了姚玉照怀里,寻求安慰似的脸贴在她脖颈处乱蹭,“师姐,她笑我……” 姚玉照被蹭得脖子一阵发痒,无情地推开了白子玉的脑袋。 “师妹对你笑,那是喜欢你,你一天到晚瞎叭叭些什么。” 姚玉照转向邹嬿,见她神色犹疑,于是道:“师妹可有什么疑问?” 邹嬿道:“姚师姐,这造境术除了画,是不是还可以拿书作载体?” “当然。” “那造境术和幻术是一回事吗?” 姚玉照答道:“不是一回事,造境术造的是真境,幻术却是假的。” 白子玉不想再听两人一问一答,害得她一句话都插不上来。她于是也开口道:“师姐,永生阵的事,你还没跟我讲清楚呢。”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用神念在选定的界中造景,然后同样用神念在界中布化生阵,只要保证界,以及化生阵与外界相连的生门处不被毁坏,界中的景便会不停地自行运转,就如永生般。” 姚玉照给二人简单描述了摆化生阵的方法,随后道:“其实,永生阵里最难办到的事就是控制神念。” “神念?” “就是神魂之力。修士神府里有神魂,神魂也叫做神识,相当于修士的第二个脑。神念便是神识发出的力量。” 邹嬿双眼放光地望着姚玉照,“姚师姐,你懂的可真多。” 姚玉照笑道:“哪里是我懂得多,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大都是从师长那里听到的。像永生阵的事,就是我师父讲的。你才入仙途,再过几年,也会知道很多东西的。” “嗯!” “对了,夜里洞府冷,师妹可到画里择一房舍安寝,——且随我来。” 姚玉照领邹嬿在画里走了一遭,等她在选定的房舍处做好标记后,才一道出了画。 “这就是我刚刚选的屋子!”邹嬿指着一间窗棂上挂着彩绳的屋子,惊叹道,“真神奇,在画里放的东西,竟然也会出现在画卷上呢!” 姚玉照道:“想出现在画里的什么地方,就用手在那处点三下,第三下不要松手,便可直接穿入画中;要出来的话,就走到那座红桥上——红桥是画中唯一一座传送阵。” “我记住了。” 白子玉皱眉催促道:“记住了就快进去,你早上要是起不来,我可不等你。” 发晚了,明天更文 习画 全修真界,可有哪个师父比君山还要费徒弟的? 姚玉照简直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来完成君山每日布置的任务:练剑,习画,修神识,学阵法,过试炼塔,练生生诀…… 一日也不过十二个时辰,何况夜里她还要修炼《雾中花》…… 她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白子玉这不省心的家伙倒好,一天天的脑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欺负邹嬿,害她还得分出心力来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白子玉对她仿佛有一种奇怪的独占欲,她多看谁几眼,跟谁多说几句话,都会惹得白子玉对此人心生不满,同她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这日清早,她照往常一样来君山洞府学画,但因才和白子玉吵过一架,心思浮躁,连带着下笔时也失去了控制。 “‘山川之气本静,笔躁动则静气不生;林泉之姿本幽,墨粗疏则幽姿顿减’,‘宜浓而反淡,则神不全;宜淡而反浓,则韵不足’。”君山的视线从画上转移到她脸上,淡淡道,“你的心思不在画上。此处,山的阳面应以重墨勾线,淡墨皴擦,你却都用了重墨。” 她默了默,回道:“早上同人起了些争执……” 君山未追问缘由,只道:“你平日不曾打坐?” 她有些委屈,“师父给我安排了那么多事要做,哪里顾得上这个。” “如何多了?” “如何不多?” 君山无奈一笑,“你是化神境修士,分身术总会吧?” 姚玉照呆了一瞬,她只晓得作战可以用分身术,哪晓得修炼也可以用? “我曾和你说过,并非所有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君山道,“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太多了。” “弟子明悟。” 君山又道:“今后学画,先打坐半个时辰。” “是。”姚玉照点头,道,“弟子心中有一惑,还望师父解答。” “说罢。” “不知弟子要画到什么程度,才能开始学造景术?” 君山道:“‘会境通神,合于天造。’天地造化,生生不息,若画能形神合一,如一方天地般,自成生机之境,便到了修炼造景术的时候。” “解决问题的法子那么多,师父,那我不用笔作画,用神念作画,想必也是可行的吧?”姚玉照道,“就像神念作文,一日甚至能写出一套话本呢!” “那便试试好了。” 君山另取来一空白画卷,指了指洞后山林,道:“你日日前来,对此地的形貌想必已了然于胸,且画吧。” 许久过后。 姚玉照手按着头,满头大汗地瘫靠在椅背上。 君山的手贴在她印堂处,道:“你神识消耗过度。” 清正之气源源不绝汇入神府,君山收回手,示意她看画。 她睁开双眼,却见画面层次不清,线条的虚实浓淡,比之用笔表现出来的更显糟糕。她本意是想画出初夏风吹山林的灵秀活泼之态,哪曾想竟是眼下这般笨拙粗犷的样子——仿佛美少年长歪成了个邋遢的扣脚大汉。 “用笔狂放,不错,很有一番野趣。”君山笑道,“不过,下回还是老老实实用笔作画罢。以神念作画并非易事。” 姚玉照心中发窘,面上仍强作镇定道,“我听师兄说,师父的神识十分强悍,可我却没见过师父用神念作画。” 君山也不推拒,又抽出一张画卷,凝神看去—— 白纸中渐渐浮现墨色,半炷香不到,一幅初夏山林图便跃然纸上,只见林风起舞,树叶翩翩,正是她方才没能画出的轻盈秀丽之景。 他移开目光,问她:“可是你心中所想?” “没错,”姚玉照眨眨眼睛,道,“师父,还得是您啊!弟子闭着眼,也不过堪堪保住神念不散,若像师父一样睁着眼,神念早散了个干净,更莫提作画了。看来师兄说的‘师父的神魂之力是这天下至盛’,此言果真不虚!” “云川?”见她点头,君山轻哼一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我神识全然恢复,也无资格自认为是天下至盛。你师兄性子轻狂,贯爱夸大其词,莫要学他胡言乱语。” “哦……” “山川之气本静,笔躁动则静气不生;林泉之姿本幽,墨粗疏则幽姿顿减。” “宜浓而反淡,则神不全;宜淡而反浓,则韵不足。” “会境通神,合于天造。” 皆引于 笪重光《画筌》 凌晨网断没发成功…… 明天更下章 白子玉的心思 姚玉照试炼回来,却见洞府中只有白子玉一人的身影,邹嬿不知所踪。 “师妹呢?” 池中那朵静悄悄的白睡莲仿佛才从梦中苏醒,伸展着枝蔓破水而出。 一斛冰珠从飞旋的雪白裙裾间射出。 冰珠飞至面前,姚玉照面不改色,轻甩衣袖,冰珠转瞬化水原路泼向白子玉。 白子玉嫣然一笑,“还是师姐厉害!” “少来,我问你,师妹呢,她不是和你一块回来的吗?” 白子玉道:“师妹师妹,你心里就她一个师妹?” “白子玉!” “干嘛!”白子玉拉着张脸瞪视她,鼻腔里还重重地喷出一声冷哼。 “阿嬿呢?你是不是把她落在师父那了?” “灵隐峰那么安全,她又不是没长腿,自己一个人回来不行么?” “你答应我会送她回来。”姚玉照道,“我是怕她迷路。我们平日御剑飞行,道路尽在眼前,可你想过没有,阿嬿她不会御剑,灵隐峰本就山高险峻,师父洞府到我们这,正是峰中最艰险曲折的一段路,你竟要她一个人走回来——” 白子玉打断了她的话,“我去找她,行了吧?” 白子玉往洞府外走去,却瞧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朝洞府行来,才踏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去。 “怎么了?” 她抱臂倚在石壁上,声音听起来十分散漫,“喏,某个人心心念念的师妹就在外头呢。” 姚玉照走到洞口时,谢青时和邹嬿正好站在她面前。 “阿照。” 她已有段时日不曾见到谢青时,忽见他着一身素袍出现在自己眼前,——恰好是初入昆仑时,她第一次见他的那身白袍,——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阵南风吹过,他眼里温柔的水波仿佛荡进了她的心里。心底尘封的情丝被风吹得翻起,涌到喉间,却只化作两个字眼—— “师叔。” 她的音色本来清亮,此时竟稍嫌低沉暧昧。 白子玉的目光顿时冷飕飕地刮在谢青时脸上。 而邹嬿没听出这声音的异样,她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说:“我半道走岔了路,多亏碰上师父,才没叫我继续在林子里瞎转悠。” 姚玉照扫了一眼旁边的白子玉,愧疚地对邹嬿道:“抱歉,阿嬿——” “没什么啦!是我自己跟白师姐说要一个人回来的。我平时乘师姐的剑飞来飞去,自以为对底下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等到真下去走的时候,才晓得原来这么复杂呢!”邹嬿的脸红扑扑的,笑起来比苹果还甜,“我走这一回,可算是明白‘坐而论道’有多不可取了!” 邹嬿的笑容似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可以扫尽人心中一切烦恼。被这笑容感染,姚玉照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姚玉照后知后觉,众人都堵在洞口说话,于是邀谢青时入了洞府。 她的洞府本来只安置了一张大石床,因着有白子玉和邹嬿入住,于是又添了些桌椅。 落座后,谢青时先问了她近来修炼如何,听到她说通过试炼塔变阵幻境的考核后,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赞赏之色。 “不论是谁做阿照的师父,都会为阿照感到骄傲。”他说。 君山基本上没夸过她,再加上他安排的任务量大,她紧赶慢赶才没让前一日的任务累积到第二日去。她常常感到信心缺失,如今听谢青时这样说,心里终于得了些安慰,甜丝丝的。 谢青时今日似乎得闲,同众人说了好一会话——当然,主要是和她说。 临走之际,谢青时才道:“阿照,我有事同你说。” 邹嬿的笑忽然收敛了。 “邹嬿不住在你这儿了,”他说,“她会到你未破聚元境前住过的地方去。” “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为何?”姚玉照心中纳闷:难道是受不了白子玉了? “如今我的时间较之前宽裕,邹嬿可随我修行。” “可那里还没我洞府离得近呢……” “姚师姐,我本来就该住那的,那天师伯带我去见师父,师父没时间教我,就先把我交给了师伯。其实师伯给我安排了地方,是我自己说要跟师姐住的。”邹嬿又露出笑脸,道,“姚师姐,虽然不能再和你一起住,但我会多来看你……还有白师姐的!” 白子玉没理会邹嬿,换作往常,她早就不耐烦地说“谁要你看”了。她低着头,仿佛百无聊赖地瞧着自己衣袖上的花纹看——实际上余光都在谢青时身上。 也不知道谢青时是否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只听他道:“子玉,你也该搬出去了。” 听了这话,白子玉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谢青时对她眼中的冷芒毫不在意,他接着说:“你该选一处山洞做自己的洞府。” “我不想搬。” “你搬或不搬,洞府都是要选的。”谢青时的语气是一成不变的温和,但在白子玉听来,却是十成的刺耳。 她看到谢青时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翻江倒海,险些压不住怒气。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甚至,她还对着他弯了一下唇角。 “好啊,那叫师姐陪我去选吧。” 友情提示:本文不搞拉拉 周日更文 妒火 南风不知疲倦地吹,从日暮吹到月夜,从一个洞府吹到另一个洞府。 往日,谢青时回自己洞府,定会上二楼去,不是在炼器室,就是在书房。 而今夜,月色盈满灵池,莲花倩影在石壁上摇晃,他似也生出两分闲情,在池边拨弄起了琴弦。 倘若姚玉照在,她定能听出,谢青时弹的是定神曲——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日清晨,他都会为她弹这首曲子。 洞府里没有人,谢青时也不似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他为何要弹定神曲? 琴音已散,风却未息。池面印满风的足迹,一圈圈,散了又来。 谢青时的目光落在池面上。他目光所及之处,水面上的脚印凌乱不堪,间或有水花激荡,仿佛哪个调皮的仙童给风的背上压了块石头。 不堪重负般,风里终于飘来一声叹息: “子玉。” “哗——” 月光下,那朵像霜一样卧在水面上的“白睡莲”忽然消失不见,风终于抖掉了背上的石头,足迹恢复轻灵。 白衣少女忽然出现在池边。 “谢青时!” “何事?” 哟,还好意思问?! 白子玉的眼睛里和声音里满是火气,“你这伪君子!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青时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才半年,你就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了?!”白子玉怒道,“就是她从火焰山回来的那天!” 谢青时视线微凝,“你……” “你扒她衣服,然后到楼上做了什么事,别以为我猜不到!姬玉清把妹妹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妹妹的?照顾到床上去?!” …… 白子玉快气疯了。 当她还是朵纯洁的小白花的时候,并不能猜出那天谢青时急匆匆地抱着姚玉照上楼是去做什么。她只看见谢青时脱了姚玉照的衣服,却不知道脱衣服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只要看见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她心里就十分难过,像有一群苍蝇落到了她的花瓣上。 那天夜里,她实在忍不住想看看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借修炼《雾中花》的机会潜入了姚玉照的梦中。 她是花,看不懂人缠在一起是在做什么,但又不好直接问姚玉照——毕竟她这番行为可是偷窥。听说涌泉斋藏书颇丰,她便寻了些书来看…… 不看还好,一看她火气就蹿了上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两人赤身裸体滚在一处的场面,而且她很不愿意承认的是,她的好师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很是愉悦——跟书里写的、画的什么“欲仙欲死”“似痛似乐”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简直嫉妒得发狂了—— 凭什么是谢青时! 谢青时缓缓道:“凭什么是我?” 白子玉心中一惊,她竟不知不觉把心中想的话说了出来。 谢青时看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她却蓦地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来。 她加大了声量,“对啊,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不是我,难道是你——一朵性别不明的花?” 今晚再补一更 情敌(补更) po18c b. c o m “你在扯些什么!你诱哄人家的妹妹,跟我是不是花有什么干系!” 白子玉面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谢青时看在眼里,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姬玉清视你如亲兄长,才会把妹妹托付给你,你居然对他的亲妹妹下手,你还是人吗?!”白子玉语气尖锐,“等姬玉清回来知道这件事,我看你如何跟他解释!” 谢青时收琴起身,道:“阿照中了极乐天,我同她结合,是为了解毒。” 白子玉哂笑:骗谁呢? 她昂起头,目光逼视谢青时,一字一字道:“你是谢青山的儿子,我不信有什么毒非要你做那种事才能解开。” 谢青时道:“信不信随你。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母亲可没教过你这些。” 没教过又如何?她亲眼看过,再加上从那些书画里学到的东西,即使她不是人,也什么都弄明白了。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白子玉冷冷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逼问道,“你遇到任何一个中了这种毒的女人,都会用那种方法救她?” 谢青时道:“别的女子,自然有爱她的郎君来救。” “你爱她?”白子玉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她了?” “我爱她,与你何干?” “你!——”夲伩首髮站:po1 8b v .co m 白子玉气愤地转过头去,猛地朝灵池打出一掌,顿时水花四溅。她的视线落到灵池上,池中的莲花不停抖动,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她冰碴子般的目光冻到了。 以她如今的身量,得仰头才能跟站着的谢青时对话,她感觉自己从气势上就矮了谢青时一头,心中分外不爽。她瞧着眼前抖得跟筛糠一样的莲花,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子烦意,暗啐道:没出息! 两人都沉默地看着灵池,好一阵没再说话。 终于,谢青时开口了。 “你喜欢她。” 白子玉冷哼道:“与你有什么干系!——再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从前的喜欢,和现在的喜欢,却不是同一种喜欢。”谢青时叹息道,“我以为,你说要和她同住,是想再续玩伴之情……我没料到你会起旁的心思。” “胡说,我哪有!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白子玉反击道,“你亲口跟姬玉清说,要拿她当亲妹妹对待,结果你做了什么!” 谢青时淡淡道:“我和她的事,等姬玉清回来,我自会向他请罪……倒是你,你若不是那种心思,又何必同我纠缠不休?你也不过是从前和她在同一个池子里待过,有何资格说道此事?” “你——” “我若早知道你会动心,便不会在一开始许你和她同住。” 心思被人戳穿,白子玉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就算我动了心,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反正成年以后,我就能做个真男人。哼……你不过是她师叔,而且还是掌门,你和她在一起注定聚少离多,用不了多少年感情就淡了,哪比得上和亲师弟在一起妥帖?——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吧,不然日后陷得深了,等她抛弃你,转投我的怀抱的时候,可就得体会体会‘心如刀割’的滋味了。” 听了这番威胁似的话,谢青时却笑了起来,“你以为只有我一个?” “什么一个?” “她身带情花,岂会只有一个男人?” “!” 白子玉目中杀气腾腾。 “子玉,母亲送你来昆仑,不是叫你沉溺情爱的。”谢青时止住了笑,认真道,“若母亲知道你心思不净,再把你带回去——” 好样的,竟然拿赤丹压她! “谢青时,算你狠!” 谢青时完全没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他接着道:“情花之主身边注定会有很多男子。你实力如此之低,即使成了男子,也配不上阿照。” 白子玉被他的话一激,果然上了钩,“你且等着,早晚我会超过你,她身边来几个男人,我就赶走几个!” 谢青时又笑了起来,“那你不妨试试好了。” 周四上h 欲火(补更微h) 姚玉照总觉得体内的情花有些异常。 难道是那次见到谢青时,撩动了情思的缘故? 谢青时…… 自那日起,每每回到洞府,她总会想起他……他的手指……轻轻地,重重地按在她脖间,腰间……有点儿痒,还有点儿疼…… 不,不能再想了。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躁动的欲火—— 徒劳。 只消一缕夏风,心火便又吹起。 ……似乎,也不是那日之后? 前些日子,她就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她以为是君山布置的任务太多,再加上白子玉总在她面前使小性儿,才搅得她心绪烦乱,但细细一想,那种烦乱,就好像有只蚂蚁在心上爬走。——这家伙讨厌得很,仿佛把她的心脏当成了什么美味佳肴,招呼了越来越多的同伴赶来…… 痒…… 心脏被啃食干净,空虚感似要将她溺毙。 不知餍足的蚂蚁继续觅食,成群结伙地,爬过她的心窝,腹腔…… 心上的痒,一路爬行到盆腔。她动了动腿,意图缓解痒意,却磨得更痒了。 真要命啊。姚玉照悄悄侧过脸,觑了一眼身旁的白子玉—— 她似乎睡着了,像个白瓷娃娃,静悄悄的,比她醒着的时候更惹人怜爱。 目光偏移,石壁上挂着君山给她的那副画。 她瞧了一会那画上黑瓦白墙的一丛丛宅院,终于,向其中一座伸出了手指…… 空气中的幽香淡了。 白子玉睁开眼,果然不见枕边人的身影—— 她到哪里去了? 洞府外寻不到她的香迹。只有洞府里的香气还若隐若现地浮动着。 白子玉寻了一圈,终于锁定了石壁上的一幅画。 她凑近这幅画,闻了一闻,顿觉芬芳扑鼻。毫不犹豫地,她穿入了画中。 猫儿的叫声隐隐约约传入她耳畔,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画的是春景,碰上几只发情的小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对!画里什么时候有猫了?! 她脚步一转,朝那声音的方向行去。 猫儿的叫声渐渐化成女子娇柔的喘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乱了阵脚。 窗没有关。 她的师姐像猫儿一样蜷缩在床上,脊背轻轻起伏着,口里咬着一截被角,手指紧攥着褥单,指节绷得青白。 两对漂亮的腰窝随着臀的摇晃悄悄露出被外,她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手指点在那上面,是什么感觉呢?她想。 含糊的哼声中传来一道清晰的呼唤:“师叔……” 谢、青、时! 脑中的幻想被冲得一干二净,白子玉掐住手心,强行忍住折断窗棂的冲动。 “师叔……唔……” “!” 白子玉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房门前,大声喊道:“师姐!” 姚玉照惊得魂都快散了。 白子玉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推开了门。 “师姐!” “子玉……” 她的声音柔软又甜蜜,如释迦果般诱人,身子雪白,是释迦果剥开后的颜色。 白子玉只觉腹中饥饿,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姚玉照清醒着,或许能看出白子玉的不对劲来——她的眼神又呆又直。 但她如今又慌又乱,腿心那处颤巍巍的,那里头兜着的缅铃还晃来晃去,灭顶的快感快要将她淹没,她死死咬着唇,不让喘声溢出齿外。她暗自庆幸,还好腰以下盖着被子,才没叫师妹全看了去。 “师姐,你很热吗?” “不,嗯……不热。” “可是你的脸好红,”白子玉眨着眼睛,“天真”地问,“不热的话,为什么要脱衣服?” “热。” “师姐热的话,就不要盖被子嘛!师姐也真是的,干嘛睡到一半跑到画里去……” 白子玉慢慢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姚玉照生怕她掀开被子,忙把被子拉起,手偷向腿心摸去,“嗯……咳、咳、咳!” 缅铃被拉出体外,她不禁一声闷哼,紧接着又咳了几声,欲掩过方才不合时宜的声音。 不咳倒好,一咳那穴心就晕船般吐出来一大股水液,直叫人觉得难堪。 白子玉坐在床边,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师姐呛着了,可要小心些。” 背上那只手有些烫,姚玉照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打发她道:“你去看看地上掉了衣裳没,捡来给我。” 白子玉乖乖下了床。 “喏,师姐。”她拎着芙蓉粉的抹胸和樱草绿的褙子递了去。 趁白子玉捡衣服的功法,姚玉照已暗中施了净身术,又系好了下裙腰带,等白子玉给她递衣服的时候,她便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神情,一手接过衣服开始穿衣。 可惜她不晓得床边站着的不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甚至,就算按人族的年龄换算,白子玉也要比如今的年纪再大上三四岁,今岁就满十七了。——一想到此,白子玉就恨得牙根发痒,若不是谢青时他娘给她搞了个封印,她怎会如此幼齿!那封印须得她化神境才能冲破,也就是说,本来只要三年她就能成年,自主选择性别,而如今,她需要整整七年! 虽然姚玉照到底有些害羞地侧过了身去,但早在她起身拿衣服的那一刻,她胸前的风光就给看了个透。 她更不晓得的是,白子玉甚至不是第一回看到了。打那回白子玉从她梦里瞧见她和谢青时做的不可描述的事之后,这厮就跟受虐狂似的,总要再引她做一模一样的梦,每回都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谢青时。 若非白子玉夜夜引她做春梦,她体内的情花也不会出现异常…… 姚玉照穿好衣服出了画卷,仍同白子玉躺在榻上。 但她身体里那把火还没消,念了千遍《雾中花》口诀,也没能入睡。 情花就是这般霸道,非要她寻个男人才肯消停。而如今也只有谢青时……可她……如果是因为这种事寻他,她总觉得好羞耻……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情潮在盆腔里翻涌,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一咬牙,终究还是起了身。 ——“师姐,你要做什么去?” 先微h吧,下章h,晚上更 花瓣都气卷了h(一) “我去清心池那泡一泡,许是最近心急,练功练得有些走火入魔,总觉得身上热得很。”姚玉照又叮嘱道,“你先睡吧,别等我。” 白子玉打量着姚玉照面颊发粉,眼神飘忽的模样,心中暗想:大半夜的,跑去泡清心池,还“走火入魔”……分明是欲火缠身吧。 药峰的清心池,夜里惯多弟子造访的,她就不信师姐真会到那去。师姐定也不会允她同去,那……她只好悄悄跟过去了。 于是她假意应了一声:“好。” 姚玉照出了洞府,还诧异白子玉方才怎那般安分。照这黏人精往常的性子,可不得缠着要一块儿去? 不过很快她就没工夫再想这些闲事了—— 她已站在谢青时洞府门口。 来的路上,她给师叔发了道传音……没好意思直言,只道有事寻他帮忙,问他在不在洞府,谢青时也不问她这么晚过来是什么事,只回了她二字:“过来。” 她踟蹰了一会,终于化作白光飞入洞中。 谢青时坐在书房里,神色淡淡,手上捧着块玉牍。 “你来了。” 不必抬头,只消闻到空气中渐渐明晰的香气,便知是她。 “师叔,我……”姚玉照现出身形,话到嘴边,却羞于开口。 “情花?” “嗯……”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师叔怎么知道……” “香气。”谢青时的视线从玉牍上转移到她脸上,说,“情动时的香气,很不一样。” 姚玉照脸颊发烫,头都不敢抬。她没想到谢青时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谢青时的目光仍停在她脸上,而她只敢看他的手。她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玉牍,低声细语地问道:“师叔可有空……” 话音才落,她的腰就被人握住,身子顺势倒在那人怀里。 “等一会。”她的背被人轻拍了两下。 谢青时一手揽着她,一手捏着玉片。每隔两息,玉片在桌上滑动的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她只觉那玉片仿佛滑在了她心上,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啪嗒。” 她紧紧攥住谢青时背后的腰带,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谢青时拿玉片的那只手,此时正握着她的腰带。 方才在画里穿衣匆忙,她的衣带系得潦草,谢青时轻轻一拽,那条芙蓉粉色的腰带便落了下来。 姚玉照的呼吸越发炙热,把他的胸口熨得滚烫,他抱住她的腰往上提了提,抬起她的脸静静打量,把她如新荷半开般羞红的面容全看在眼里。 新荷到底娇怯,悄悄地弯了颈子,躲在荷叶下不肯叫人把容颜瞧了去。 “躲什么。” 谢青时轻轻地笑了。他抓住她的手腕,拉下她用来遮面的绿袖子,连带着一整件外衫都剥脱了。 她上身只剩件和腰带同色的抹胸,扯落的褙子像荷叶铺展在谢青时膝上。 谢青时低头衔住她的唇,手指在她腰背间滑动…… 雪白的亵裤抛落在地,一只温热的手钻入裙底,蛇一样贴着腿攀爬上来,停在一个隐秘的、潮湿的洞口…… “唔……” 姚玉照绷紧了身子。那条蛇盘踞在她穴口,蛇信子一收一吐,仿佛在试探穴口的大小,以便它游入洞中。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蛇信子探测了个遍。 谢青时拔出没入穴中的手指,掌心在她穴口处轻轻揉着,把她吐在掌中的蜜水糊得满穴都是,湿哒哒的,他腿上的衣料都被浸透了。 指尖缓缓上移,在她蒂珠上一刮—— 汛期的水果然生猛。 谢青时抽回手。迷蒙间,姚玉照看见他的指尖正淌着水,一滴一滴,流到他的白袍上。她的脸更加热了,下身情不自禁地又涌出了一股水液。 谢青时解下外袍,随意地拿它擦了擦手,又抱着她亲了亲。 吻到情浓,她的腿不由紧紧夹住了他的腰身,臀在他腿上磨蹭,蹭得他胯间肿胀,热血尽冲到那处去了,直挺挺的,仿佛要戳破她的裙子。 “师叔,我想要……” 感觉h章连贯看比较好,所以干脆弄了两更。 花瓣都气卷了h(二·补更) “哗——” 桌上的玉牍被推到一边。 姚玉照循声望去,脸却被谢青时很快捧住,只一晃瞧见了“姬玉玄”这三个字。 唇上一阵火热,很快,腿心也变得火热…… “嗯……哼……” 谢青时慢慢挤入她体内,温柔地侵占了她的身子。 她像风中荷,身躯在他的推动下摇晃起来,花瓣被摇得散开。 抹胸全散了。粉白的胸脯不停晃动,晃出了两颗果实,瞧着成色已全红,鼓鼓的,就要熟得落下来。 谢青时是惜物之人,怎忍心看那果实砸落到地上,沾染一身尘土?于是他俯下身去,用嘴含住了一枚红果,另一枚只好用手接着。这还不成,需得再安抚一通粉白团子,好叫它软了心,莫要舍弃了辛苦结出的果实。 谢青时专心埋在她柔软的胸口处抚弄,却冷落了另一个柔软的地方。 胸前越是刺激,姚玉照就越感到空虚,她想要谢青时填满她的空虚。 “师叔——”她按住他的手。 “嗯?” “我想要你进来……” 白子玉的脸又黑又绿。——当然,没人看得见。 姚玉照出门的时候,白子玉悄悄在她鞋面上弹了点花露。怕惊动姚玉照,白子玉还特意多等了一会才出来寻她。 当白子玉循着花露的气息来到谢青时洞府时,她不禁学着话本子里的粗话,暗骂了一声:“操!” 她干脆回归本体,飞了片花瓣潜入谢青时书房中,一进来就瞧见了让她血压暴涨的场面——“奸夫淫妇”在背着她偷情呢! 看着那两人不停晃动的身影,她气得花瓣都卷曲了。 姚玉照痛快得要命,口中娇呼连连。谢青时入得极深,直把她肏得泪水汪汪,情水失控地漫出体外,把裙角都流湿了,桌上的水流到了桌边,滴答滴答洒在地上。 谢青时抱起她高潮过后软得没骨头似的身子,胯下那物抽离出来,在她穴口轻蹭,浅浅抽插几下,忽然腰身一挺,加快了速度。 “师、师叔……” “唤我青时。” “唔,青……青时……” 谢青时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磨了磨。 肉棒进进出出,带出“叽咕叽咕”的水声,精袋不停撞着她的腿心,满室“啪啪啪”的声响。 “不,”姚玉照的手无力地搭在桌上,“师叔,太,嗯,太快了……” “一会就好。” 谢青时余光扫了一眼房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贴在房门处的那片隐身的花瓣,气得快要现出身形来。 “狗奸夫!”白子玉在心中怒骂。 谢青时仍快速肏干了她数十下,终于把雨露尽数射入她体内。 雨后的荷花已全数开放,芬芳扑鼻。白玉似的花瓣根部染上粉霞,轻轻一掐,吸饱水的粉嫩花肉便能渗出水来。 半软的阴茎从花肉中退出,满溢的雨露顺着她的腿流下来,划出一道乳白的痕迹。 白子玉眼睁睁看着那滴乳白色液体从姚玉照裙下滑出,最后隐没在鞋袜间……哦,不止一滴,又滑下来一滴了……她胸腔里气血翻涌,只想拿块布把姚玉照的身体擦干净,把谢青时留下来的那些个腌臜玩意统统掏出来。 姚玉照喘息着靠在谢青时胸前。谢青时抱她坐在自己腿上,静静等了一会,又抬起她的脸细细亲吻,胯下那物缓缓往她牝中挺…… 眼见着那两人又摇动了起来,白子玉只觉心中呕血—— 竟然还没完没了了! 前面还有一更 白(作眼红状):为什么留在她身体里的不是我的! 谢(轻蔑):jj都没长,会有那东西…… 小白花终成小白狗 “你——” “师父?” 姚玉照总觉得今日君山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眼下他欲言又止,目光似有疑虑…… 昨夜……今晨……她在谢青时洞府…… 老天!真是不敢想,谢青时那样斯文的人,怎么这样能干!她都记不得俩人是胡混到哪个时辰才到榻上去的了。总之黎明半醒的时候,她又和他造了场淅淅沥沥绵绵不绝的雨……再用阴阳合修术把这雨中精华尽数收了去,才偷摸回了自己洞府——啊,也没偷摸成,正撞见站在洞府门口的满眼怨念的白子玉。这丫头,怨气浓得两个眼圈都染乌了,瞧着怪瘆人的…… 那时白子玉堵在门口,埋怨她说:“师姐不在,我睡不着,眼圈都熬青了。” 姚玉照在一刹那间感到了心虚——只有一刹那。 她见到白子玉那副可怜样子,心里不但不觉得愧疚,反倒有些好笑。她想起和秋水在人间游手好闲的那段岁月—— 百花镇上开茶馆的李伯养了条小黄狗,她和秋水常乔装成一对兄弟到茶馆里逗狗玩。那小狗可忠诚,只认李伯一个,李伯走哪它跟哪,若李伯有事出去,那狗被他妻子抱着下不来,追不了主人,便会露出一副霜打茄子般的蔫巴神色。 于是她…… “你是我的狗吗?”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侮辱白子玉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白子玉当时的样子和那条小狗很像。 白子玉愣了一下,眼里忽然闪过一线奇异的光,“做师姐的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觉得很好。做师姐的狗,师姐就得尽做主人的职责,”白子玉掰着手指头数道,“师姐要每天陪着我,喂我吃食,给我梳毛,带我出门……至于我呢,就负责看护师姐。” “?”什、么、啊! 白子玉揪着头发,道:“师姐,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狗,师姐快帮我梳毛吧!” “……” 师妹不正常,师父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姚玉照心道:难道师父发现了什么?——可她用过净身术,身上沾染的云雨的气味早散尽了,应该……闻不到吧? 她正纳闷着,君山终于开口道:“你修为如何一夜间涨了许多?” “我……”她要怎么解释!—— 若说昨日,她离迈入化神境后期的大门还有十万八千级台阶要爬的话,今日便是指尖都触到了门把手,不怪师父感到蹊跷。 她脑中一转,半真半假地道: “原先师叔见我缺少实战经验,便叮嘱我先莫管修为,安心把试炼塔过了再说。昨日我想起试炼塔已过,该是提升修为的时候了,便好生修炼了一番……许是这些时日不大用灵府内的灵力,攒得太多,修为才涨得如此之快。” 她这番说辞乍一听倒也合情合理,甚至有的弟子会为了宗门大比的资格而刻意压制修为不升阶——因为大比是同境界的弟子在一起打擂台。 但这话用来忽悠君山却是不行,他一听便知她在撒谎。然而他并未戳穿,只是以师长的口吻叮咛了她几句,道是只要这修为非是走歪门邪道获得的便好。 姚玉照不知道的是,当日君山就知道她的修为从何而来了。 君山去了谢青时洞府。 姚玉照的净身术当然没有失败,只是……漏了件外衫——唯一一件未弄脏的衣服。她没有想到的是,君山对气味的辨别能力堪称一绝…… 他给她喂招时,她外衫上的竹叶香被剑气掀飞,清晰地传入他的鼻腔,他便知道他这徒弟和他师弟在一处待过,而且一定待了很久,不然那气味也不会那样悠长。 “阿照昨夜在你这。”君山的语气十分肯定——他已闻到空气中浮动着一缕幽香。 谢青时从桌案上抬起头,目光坦然,“嗯。” “你和她——” “是你想的那样。”谢青时望着他,温温地笑着。 君山的呼吸乱了一息。 谢青时的眼色十分柔和,“师兄,我早料到你会问我。我也没打算瞒你,我和阿照两情相悦。” 君山目光闪动,“两情相悦?” “师兄,怎么?” “没什么。”君山默了默,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会对阿照动心思。” “感情的事,谁知道呢?”谢青时笑道,“天赐情缘,我当欣然受之。” “呵。” 君山的语气不冷不热,谢青时笑意微敛,“师兄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事?” “嗯。” 谢青时心中生疑,他师兄几时又成了个锯嘴葫芦? 他试探地问道:“你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 “不,当然可以。”君山沉声道,“但是,你确定她心悦的人是你?她亲口承认了?” 谢青时道:“我看得出来她也喜欢我,没有亲口承认又如何?哦,她还喜欢云川,忘了告诉你,她体内有株仙情花,心动的人多些也很正常。” 君山呆滞地看着他,“云川?……情花?” 谢青时把发现仙情花的经过——当然,是删减版的——说给他听后,他才回过神来,喃喃念道:“火焰山……” “师兄,我记得你在火焰山采了株千年凤阳花。”谢青时叹气道,“阿照那时也在火焰山,只可惜,你们师徒俩没能碰上面。” “……”君山又是一阵沉默。 谢青时只觉他师兄的状态很不对劲,于是问道:“师兄,你今日怎么了?” 君山却半分透露心思的想法都无。他摆了摆手,道:“师弟,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便飞出了洞府,徒留谢青时一人满腹疑云,想不通他师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就为了打探他的感情生活是个什么情况。 新年快乐! 家里来的亲戚多,这两天忙着招待(+太吵了写不了文),除夕欠了一章,今晚会补更一章 小牛抢嫩草计划 姚玉照许久不做春梦了,因为白子玉不愿再做受虐狂—— 白子玉已然明了,那次姚玉照去寻谢青时完全是受梦的影响,再引姚玉照做春梦,她一定还会去寻谢青时。 白子玉每每想起那日谢青时的挑衅,都会在心里连连暗骂“老牛吃嫩草”,在姚玉照梦里看见谢青时那张“老脸”都嫌晦气。 白子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着自己的脸——稚气未脱,两颊稍嫌丰盈。再加上头顶的女式发髻,怎么看都是个少女的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谢青时再老,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再说他长得也凑合,个子也不矮,还是昆仑的掌门,惯会在姚玉照面前装好人…… 哼。 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少女,又把自己和谢青时暗暗做起了比较。 谢青时的脸没她白,睫毛没她长,唇色没她红;至于个子,谢青时比她年纪大,身量高些也正常;论起地位,谢青时是昆仑的掌门又如何,她还是天生圣体呢!将来怎么着也不会比他差。 再说装好人……哼!师姐就是被他那副温温柔柔的做派迷了心。他对师姐好,她就比他做得更好,不信打动不了师姐的心。 只是……她还有七年才能长成男子的模样,这七年,若她一直穿女子的衣裳,梳女子的发髻,要是姚玉照看习惯了,只把她当姐妹处,这可如何是好? 姚玉照从镜中窥见白子玉满面愁容,还以为她是对今日的发型不甚满意。 “你不是最喜欢流云髻吗?” “师姐给我梳什么,我都喜欢,只是——”白子玉顿了顿,道,“师姐,我想换一种打扮,我看昨日付师姐梳的发式就很好。” 姚玉照这才明白为何昨日白子玉一直盯着付蓁的头发看——原来是看上了人家的发式。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发式,不过丝带在头顶绕一绕,把头发半束起来便成了。 姚玉照一指弹在她脑门上,道:“小麻烦鬼。罢了,付师姐那发式简单,拆了重来便是。” 白子玉对新发式颇为满意,对镜照了许久,只觉自己多了几分男儿气概,再加之姚玉照也在一旁夸赞她像个俊俏郎君,她眼中的得意更是压抑不住,心想谢掌门的寡淡之姿哪比得了她半分。 她越看越欢喜,央求姚玉照日后都要给她梳一样的发式,谁料姚玉照说这发式太过简单,让她以后自个梳去。 白子玉哪里肯答应?就算她的嘴巴答应了,脑袋也不肯答应。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已经习惯姚玉照的手指在头上比划时的柔软触感了,想到这样的福利要被剥夺,她连头皮都在抗拒。 “上次我们都说好了,我当师姐的狗,师姐就得给我梳毛。” “混说什么,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狗。”姚玉照打趣道,“不梳就是不梳,你想做狗,就到外头做野狗去呗。” 白子玉转了转脑子,计上心来……她记得上回给师姐按肩时,师姐满意得很呢!她从涌泉斋淘了本《爱情宝典》回来,见书上说按摩是促进伴侣间感情升温的好手段——果然如此,师姐对她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我新学了套按摩手法,师姐若肯继续给我梳头,我便常为师姐舒筋活络,师姐觉得这买卖可值当?” 姚玉照轻哼一声,“勉勉强强吧。” 于是连日夜里,在修炼《雾中花》之前,白子玉都会给姚玉照先按摩一番。 因为要按后背,需把上身穿着的除抹胸外的衣裳都褪去。起初姚玉照还有些尴尬,但又思及二人都是女子,也犯不着叫人背过身去等她脱完再转回来,于是便微微侧坐着解了衣。后来脱得习惯了,面皮便厚了些。 姚玉照已心如止水,白子玉却一日比一日心猿意马。 从姚玉照解衣开始,她的眼神就变得飘忽起来——从床头看到地板,从地板看到墙壁……偶尔瞄一眼她师姐的胸口,便立马移开了视线,生怕被姚玉照误会她有不轨之心——虽然她真的有。每到这种时候,她便十分嫉妒谢青时,只因为他能光明正大地看。 等姚玉照趴在床上时,白子玉的视线又变得聚焦了。她的视线随着手指触及的地方一寸一寸滑过,在背上两条朱红的系带处停留片刻,然后落在腰椎两侧的一对小窝上…… 白子玉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对腰窝上戳了戳。 “哼嗯……” 榻上那具姣美的身子轻轻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