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与黑月》 第一回 崑崙上仙 一名粗壮男子穿着大衣,满脸疲累,喃喃道:「终于到了。」 只见眼前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看不见山顶,层层云雾围绕。 男子二话不说,便往山上走去,但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你是谁?」那声音低沉,似乎是一个男子所发出的。 粗壮男子微微一愣,回头一瞥,却发现身后一人都没有。 男子不以为意,想说自己太累以致听见幻觉,哪知转过身来,眼前出现一名头披斗篷之人,一张脸却被布盖得见不清楚。 粗壮男子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拔出腰间的长刀,怒道:「你是谁?」 那人咦了一声,道:「应该我先问你的吧?」 粗壮男子大怒,横手就是一刀,往那人身上劈去! 那人怪叫一声,身形奇魅,不知他如何移动,竟然一眨眼就往后跨出一大步。 那人声音忿忿不平,道:「你这人真奇怪!用得着拿刀砍我吗?」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男子身旁。 粗壮男子见到此景,全身毛发耸立,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将手上的刀往旁一丢,跪下道:「您一定就是传闻中崑崙山的白上仙了!小人不识泰山,请您见谅!」语毕,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真有眼光!」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道:「不错!我就是传闻中一吼能裂地破石,跺脚便能阻河断流的白悠白上仙!」 闻言,粗壮男子一喜,道:「白上仙,我总算找到您了!」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道:「你找我很久了?你找我干嘛?」 粗壮男子正想解释,忽然一阵强风袭来,同时伴着一道长啸,粗壮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人阿呀一声!道:「糟了!被发现了!」 男子感到奇怪,心想:「上仙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似乎有点惊慌失措?」 那人忽然瞥见男子,喜道:「你找我不是有事?正好,我现在也无要紧事,就陪你走一遭吧。」男子简直不敢置信,但来不及说话,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身旁的景色不住后往飞动,抬头一看,那人竟然抓住他的身体飞了起来?但一会后才发现,是这个人轻功太高,抓着他竟像飞的一样。 「啊啊啊!」 那人听得耳朵有些烦躁,伸手便指了男人身上的穴道,一点即效,男子便晕了过去,笑道:「这样好多了!」但过了一会,他忽然想到,「那接下来要往哪走?」 等到两人离开后,一道白色身影才缓缓出现,那是一个长发男子,长发披肩,散于身后,脸色淡然,喃喃道:「又被那小子逃了。」 此时,月光洒下,黑夜已经悄悄出现,这人的模样才渐渐现出。只见一个男子身穿白衣,柔和的五官上,眉头微微皱起,脸色却如同身上的白衫似的苍白。 月光映照,男子不自觉抬起头一瞥,忽然脸色一变,道:「原来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吗?」原本柔和的脸庞,竟然有些慌乱。 过了一会,才摇头叹气,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本还以为等不到了呢?罢了。」说着,掐指一算,「这个方向。」身子一跃,便向东南方奔去,而这个方向不正是刚刚两人所离开的方向吗? 安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早已习惯天未亮就起身,窗外透出微微亮光,只不过大半都还是黑夜。起身后,便换了套衣裳,换到一半,忽然咳嗽起来。 走进厨房,厨房已经传出一股热气以及食物的香气,一名正在切菜的妇人抬头一瞥,见到了安悦,顿时一惊,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走上来,道:「悦小姐,您怎么来厨房了?」 安悦道:「大娘让我来的,以后我每日早上都要到厨房帮忙。」 妇人一愣,道:「小姐,您的身体这样,怎么做厨房的活啊?」 安悦淡淡一笑,道:「总有办法的。」 这一笑,美得惊心动魄,竟让妇人看得呆了! 见状,安悦似乎早已习惯了,道:「我要做什么?」 妇人回过神来,忙道:「小姐,你真的要帮忙?」 安悦无奈道:「我难道会特地来这里开玩笑?」妇人沉吟了一会,她知道这位小姐从小身体就弱,甚至曾被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如今虽然已经平安长到一十五岁了,但如今还是时常生病,如果因为自己让这位小姐病倒了,那她该怎么办?想了想,只好道:「小姐,我看您就帮忙我吧?我切菜,您负责洗菜。」 安悦道:「我知道了。」说着,就将袖子微微折起。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迅速走了进来,四处东张西望,却发现了一抹紫色身影正蹲到地上,埋头卖力洗菜,她不敢置信,快步上前,急道:「小姐,您为什么在这里洗菜?」声音细细柔柔,原来是一个小姑娘。 安悦头也不抬,道:「你来这里干嘛?」 那小姑娘急道:「小姐,您的身子才刚好,怎么能做这些?我来帮忙。」二话不说,就将那一盆菜给拉了过去。 下一刻,安悦见到小姑娘卖力的洗菜,无奈道:「小书,这是大娘让我做的,你这样做,会被责骂的。」 名为小书的小姑娘不以为意,道:「那就处罚我吧!」 安悦笑道:「你啊!就仗着大哥喜爱你,天不怕地不怕。」小书笑道:「哪有!」安悦道:「你来厨房做什么?」 第二回 治病之事 小书这才想起正事,将手上的萝卜一丢,道:「小姐,二爷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传闻中的崑崙医仙!」 安悦大喜,道:「二叔总算回来了!」 小书点头道:「现在正在大厅,老爷与夫人正在陪伴,说是请您现在过去。」 安悦当然想去,但看到一旁满盆要洗的菜,道:「我等等再去好了。」 小书知道她的想法,知道此刻就算拉小姐去,她也是不肯的,只好道:「小姐,我一起帮忙,这样快一些。」安悦喜道:「谢谢你啦。」 就算集两人力,还是花费了大半时刻,完成后,两人才急急忙忙赶向大厅。 两人到了一座精舍,屋子全是最高贵的紫木打造而成,走近能感觉到木材透着一股凉气,即使是热暑之时,待在里面也能避暑。 小书道:「小姐,我就在外面等你好啦,没有老爷的命令,我也不好进去。」 安悦道:「好。」 安悦独自一人走进了大厅。进到大厅,只见厅首坐了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来岁,一张国字脸,满脸微笑,女子的年纪大约三十来岁,皮肤白皙,能见到保养得宜。另一边则还坐了两人,却是背对着安悦两人。 听到脚步声,那两人便转过身来,其中一人见到安悦,满脸喜悦,快步走来,道:「小悦,你的身体还好吗?」原来这人便是一开始去崑崙山的那名粗壮男子。 安悦笑道:「二叔,好久不见了。我的身体很好啊。」 粗壮男子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说着,便拉着安悦的手,「我带了一个鼎鼎大名的医仙回来了,你赶快来拜见。」 厅首的女子见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忍住没有发作。一旁的男子却看不下去,哼了一声,道:「二弟,就算是你的姪女,你也不该这样拉着一位少女的手吧?这样传出去,能听吗?」 粗壮男子回过神来,向来豪爽的他,也觉得不妥,道:「是,大哥,是我想得不够仔细。」语毕,正想放开之时,却发现安悦抓得更加用力。 安悦不以为意,道:「从小二叔便最疼我了,他牵我的手,又怎么了?」 粗壮男子却见到大哥脸上隐隐出现怒气,急忙道:「小悦,你别惹父亲生气了,他这样是顾虑到你一个女儿家的名声。」 安悦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安悦的父亲冷笑一声,他身旁的女子便是安悦的大娘黄寧,也冷声道:「真不懂礼数!」。粗壮男子见气氛不对,急忙道:「小悦,这一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崑崙医仙白悠,赶快来拜见。」 安悦对医好自己的病情,早已没有奢望,但见到二叔为了自己辛苦奔走,数月才回来一次,也不忍让他失望,还是上前,施礼道:「久闻医仙大名。」她这才仔细观察这一位医仙的模样,但与她所想有些出入,她原本以为医仙外貌应该是平近易人,但这位医仙外表俊美,但看上去却不够稳重,有种轻浮的样子。 白悠哈哈一笑,这才从椅子上起身,道:「若不是安民,我也不会特地到这里。」 安民便是安悦的二叔。安民忙道;「真的很感谢医仙!」 安翰淡淡的道:「不知医仙看了小女后,可有医治的办法?」对他来说,儿女是交易的货品,是用来强大家族的工具,若这个工具不能使用了,便没有培养的必要了。 白悠挥挥手,只是向安悦一望,便道:「这是先天病根,天生阴脉,其中缺少阳气,阴阳无法形成平衡,就如同身体少了一样器官。」 安悦一听,只是淡淡一笑。 安民却不由得心中一紧,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 安翰摇一摇头,拱手笑道:「医仙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还请在舍下盘桓数日,好让在下好好招待。」身旁的黄寧微微一笑,道:「听说医仙,棋琴书画都略懂,妾身对于乐器还算熟识,希望可以互相指教。」 白悠一愣,没想到问完病情后,竟没有问医治方法?但还是点头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翰起身,道:「请。」 安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拉住白悠,道:「医仙,难道小悦的病真的没有救了吗?」安翰不悦道:「二弟,你别胡闹了!」安民怒气升起,道:「大哥!小悦可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她的病情吗?」 安翰哼了一声,道:「医仙,还是到另一边吧,我已经让人备下餐宴。」 黄寧笑道:「二弟,医仙可能也需要时间思考怎么医治啊,光是药材就需要时间准备吧?」 安民一听也觉得有理,道:「医仙,你只要说得出药材的名字,我马上就去找来。」 白悠笑而不语。 安悦拉住安民,道:「二叔,您出去这么久了,一定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安民还想在说,却被安悦给阻止了。 安翰笑道:「医仙,请。」 白悠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急忙奔了进来,模样跌跌撞撞。 黄寧皱眉道:「有贵客到来,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那名下人低着头,用衣袖擦汗,道:「是小人不够周全。」 安翰道:「怎么啦?」 下人道:「老爷,武泉林家的二公子登门拜访,说是要拜见老爷。」 安翰与黄寧相视一眼,黄寧道:「老爷,你素来与林家并无来往,怎么今日林家的二公子却找上门了?」 安翰摇头道:「我不知道。」接着露出歉意的神情,对着白悠道:「白医仙,我先请人带您去庭院用膳,待在下处理完事情,立即去向医仙陪不是。」 白悠笑道:「无妨,安阀主先去处理事情吧。在下有些乏了,正想休息一下。」 安翰道:「来人啊!带白医仙到贵客室休息。」一说完,门外立即出现两人。 白悠微微一笑,拱手行礼,便跟着门外两人去了。 待白悠一离开,黄寧的脸立即转冷,望向安悦,道:「让你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吗?」安悦知道是指去厨房帮忙一事,淡淡的道:「做完了。」黄寧冷笑道:「那你就下去吧。」安悦微微行礼,道:「小悦知晓了,女儿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向安民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 安民叹气道:「大哥、大嫂,你们需要这样对待小悦吗?」 安翰不言语,黄寧只是冷笑。过了一会,安翰才道:「你们说,林家的二公子登门所为何事?」安民摇一摇头,道:「据说这位林二公子,天资横溢,博阅群书,武艺也是十分高强!」 第三回 真假上仙 安翰正待思考之时,忽然又一名下人急奔前来,慌忙道:「老爷!」 黄寧又是皱眉,斥道:「真没规矩!」安翰摆手道:「夫人,你又何必对一位下人发怒?又怎么啦,林公子等不及了?」那下人摇头道:「不是林公子,是白医仙!」 安民一听,忙道:「医仙怎么了?」 安翰道:「难道是医仙不喜贵客室?」 下人道:「都不是!」 黄寧喝道:「那到底怎么了!快说!」 下人一哆嗦,忙道:「是,只是门外又有一位白医仙求见!」 又有一位白医仙? 三人一听,面面相覷。 黄寧冷笑一声,道:「这可真是奇怪,医仙不正在我们家作客吗?怎么会又出现一位?」安民脸色铁青,道:「竟然有人敢假冒医仙?带我去瞧瞧!」 安翰伸手阻止,道:「二弟,算啦,撵走就是,何必发怒?」顿了顿,「请那个人离开吧。」下人连忙道:「是!是!」 此时安家大宅外,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一脸平和,就算等了一会,也完全没有不耐之色。 过不多时,一位下人才奔出来,一脸烦闷,挥手道:「走走走!」 白衣男子沉吟了一会,才道:「你家的小姐的病,我能治。」 那下人一脸鄙夷,道:「你想骗人找错地方啦!」 白衣男子摇头道:「在下没有骗人。」 那下人呸了一声,道:「你没骗人难道是我骗人?走走走!别妨碍我们做事了。」说完,连同拉上了大门。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喃喃道:「难道是我太久没出来了,没想到竟会被人当作骗子。」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来到洛阳了。 「喂!」 忽然听见一个的清脆声音。 白衣男子转过头去,却见到不远停着一辆马车,一般的马车一匹马足以拉动,不过这辆马车却用上了三匹高大骏马,车厢上头有着精细雕刻,木头的车身上甚至有着黄金以及宝石装饰。 马夫的位子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只见她喊了声:「喂!叫你啊!」 白衣男子恍然大悟,才知道那声喂是叫他,便缓步走了过去,道:「小姑娘,你找我有事?」 那姑娘一听,随即格格笑了起来,道:「你说话真有趣,你长不了我几岁吧?竟然喊我小姑娘。」说着,又笑了起来。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车厢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小柔。」 小姑娘一听,连忙停了笑声,道:「小姐,我不敢了。」 车厢内的声音又道:「你刚刚说能治安小姐的病,究竟是真是假?」 这个声音轻轻柔柔,加上刚刚喊了声小姐,车厢里面原来是一个女子。 白衣男子道:「是的。」 小姑娘满脸不相信,安小姐的病在洛阳并不是一件秘密,甚至时至今日,安家依旧在寻找医治方法,而眼前这一位白衣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又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过了一会,车厢的声音又道:「小舒,你请这位公子上车。」 小柔一惊,忙道:「小姐,他怎么可以上车,这如果被人知道了……」 「无所谓。」 小柔心中不愿,还是道:「请上车吧。」 白衣男子道:「小姐若有事情告知,可以直接道出。在下虽行得正,但一个大男人上了小姐的车,这样传出去,恐怕会毁坏小姐的清誉。」 小柔松了一口气,心道:「你还算识相。」 下一刻,只见车厢的车门缓缓打开,一名女子探头而出,女子脸上并无笑容,却有一股清丽之气,自然吸引眾人的目光。 女子缓步上前,微微行礼,道:「环玉拜见先生。」 白衣男子还礼道:「不敢。」 小柔大惊,连忙上前道:「小姐,您这样下车,还随便与男子谈话,若被陛下知道了……」 名为还玉的女子,并不理她,微笑道:「可敢问先生大名?」 白衣男子手指弹了几下,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在下白子上。」 还玉喃喃道:「子上。」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男子的模样竟像被一层雾给罩住,明明就在眼前,竟有些瞧不清楚,深吸一口气,才道:「先生能够医治安小姐的病,证明医术应该非常高超吧?」 白子上淡淡的道:「说不上好。」 还玉觉得有些奇怪。小柔在一旁则是撇撇嘴,小声道:「医术不好,还敢说治的好安小姐?」 白子上盯着还玉脸庞好一会,看的还玉都微觉脸红,觉得这人有些无礼,正想回话之时,他才道:「我没空去府上医治病人。」 还玉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忙道:「先生知道了?」 白子上也不答话,自个走了。 小柔气愤道:「小姐,这人也太无礼了吧?」 还玉却说不出话来,她心中着实震惊,心想:「母亲的病连哥哥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知道?难道他真的有办法医治?」 白子上独自一人走在洛阳的街道,他自从到崑崙山拜师之后,就不曾这样在闹街上行走了,见到无数小贩吆喝叫卖,人们行走来往,与崑崙山上清静的道观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少年站在一家店铺之外,手里攥着数张纸钞,一脸犹豫地走来走去。店铺内的一名男人走了出来,对少年说了几句,那少年起初有些抗拒,但那男人的话语似乎慢慢影响了少年,不多时,少年就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白子上默默的看着这个场景。 这时候,突然有另一名男人走到了白子上身旁,道:「公子认识那个小兄弟?」 白子上似乎早就感觉到这人,也不惊慌,道:「你是谁?」 男人露出白色牙齿,笑道:「我吗?我叫做陆昭。」 第四回 江湖门派 白子上侧头一瞥,只见这名为陆昭的男人,身材甚是高大,身穿粗布衣衫,双掩不住转动,看上去竟像隻狡诈的狐狸。 陆昭笑道:「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生,刚到洛阳?」 白子上笑了笑,道:「你认识那个男人?」 陆昭脸色一变,强笑道:「公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子上淡淡道:「你们应该是一伙的吧?想骗取外地人,又或许是一些愚昧不知的少年人。」说到愚昧不知的少年人时,声音似乎有些愤怒。 陆昭看着眼前这人,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有些害怕,抱拳道:「告辞。」语毕,急忙离开。 白子上想到那名少年,叹了口气,还是走到了那家店舖门外,店铺内的声音极大,吵杂喧嚣,至少有二十人在内。他缓步走了进去,四处张望,见到了那名少年在一张桌子面前,桌子旁围了四、五人,桌子上放了一个盅子,一名大汉拿起盅子摇了摇,接着放到桌上,大声道:「下好离手!」数人纷纷下注,接着,他又喊道:「开!」将盅子打开。 那少年在开盅之后,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那大汉笑道:「点数是小!压大的都输啦。」 白子上见到少年的脸色惨白,嘴唇还微微发抖,似乎是输了。 少年眼看自己的钱就要被收走了,急忙抓住,对那人道:「你不是跟我说会赢的吗?我才听你的压大。」那大汉摇头道:「前几把真的都开大啊,哪知这把却开小的。」模样似乎很无奈。 大汉摔开少年的手,笑道:「你若还有钱,欢迎再来!」 少年急得眼泪流下,衝到大汉身旁,跪下求道:「求你了,那个钱是要救我娘的,求你还我了!」大汉喝道:「谁管你啊!来人啊!」说着,出现几名壮汉,「把这小子丢出去!」 两名壮汉正要将少年抓住之时,忽然出现一隻手抓住其中一名大汉。 两名壮汉随即一愣,开盅的大汉笑道:「公子,你也想玩吗?」 此人正是刚刚在一旁看着的白子上。 白子上淡淡一笑,道:「这种骗人的把戏,我又怎么会玩呢?」 闻言,开盅的大汉脸上微微变色,道:「你说谁骗人?」 这里还有刚刚下注的数人,他们听见骗人的把戏,都微微皱眉,其中一人问道:「什么意思?他骗人吗?」 白子上瞟了那开盅大汉一眼,道:「你刚刚左手使了小擒拿术的巧劲,骰子在盅内根本没旋转,对吧?」 开盅大汉一惊,心想:「我这小擒拿术练得极为纯熟,这人竟然还看的出来?」想到这,微微冷笑,道:「阁下是谁?你知道这里归谁管吗?」 白子上听见这句话,内心勾起一件难堪的回忆,也冷笑道:「我是谁重要吗?你们在这里骗人,难道有理了?」 开盅大汉笑而不语,转头向其他人道:「各位,不好意思,今日有人捣乱,暂时休业,欢迎各位明日再来游玩!」 忽然一个低沉声音道:「虎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点小事,就让客人离开?这样传到江湖上,我们铁爪门岂不是给人耻笑?」那开盅大汉便是虎七,听见这个声音,心中顿时安心不少,心想:「这个人若肯出手,那一定没事了。」 下一刻,只见后堂缓缓走出一人,那是一名中年汉子。白子上见这人步履轻快,一张脸甚是黝黑,双手负在身后,显是武功不弱。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向白子上一揖,道:「请问公子贵姓大名?」白子上见这人斯文有礼,与粗旷外表相差甚远,便还一揖,道:「还没请教阁下大名?」中年汉子道:「在下姓雷。」 白子上不愿再与这些人纠缠,他来洛阳只为了完成答应师父的约定罢了,道:「我姓什么不重要。」说着,伸手指了少年,「你们只要骗这孩子的钱还给他,我立即走人。」 此言一出,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问虎七道:「他竟然让我们还钱?」虎七哪敢说什么,只好道:「全凭雷大爷做主。」那中年汉子摇头道:「少年人还是别管间事了,快走吧。」说着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长剑,右手一挥,桌子一下子就变成两半,赌场其他人面面相覷,却不知这一手剑法掌握得极好。 少年见到这场面,双脚不禁发软,不由自主地往白子上那边靠去。 白子上皱眉道:「那你想如何?」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若想拿钱回去,就来赌!」顿了一下,怒声喝道:「若不赌,就赶快滚吧!」说着,直接将长剑指着白子上。 虎七喝采道:「雷爷,说得太好了!」接着看向白子上,鄙夷道:「不赌就快滚吧!」 白子上看见这两人,脑袋就想到了往事,想到了家人,心中怒火渐渐烧起,冷笑一声,右手倏地伸手,抓住了剑身。中年汉子一惊,急忙将长剑推出,眼见就要削下白子上的手掌,脸色出现狰狞之色,竟丝毫不顾。 白子上脸色铁青,想着这人当真过分,一句话也不说,就想将别人的手削下来,厉声道:「来得好!」便即将右手一转,使出小擒拿手,这小擒拿手,刚刚虎七也用过,不过白子上使出,可比虎七用得精妙百倍,只见他右手稍微一转,竟轻巧巧的将长剑就给夺了过来。 白子上将长剑指向中年汉子的脖子,冷笑道:「怎么?只不过会使崆峒派的风雷剑法,就以为可以视人无物了?」 中年汉子不敢置信,对方的手就像变戏法,三两下竟就将他的剑给夺去了,但见到脖子前散发寒气的长剑,又不得他不信。 情势变得过于快速,一旁的虎七、少年还有赌场的其他人竟都呆了。 第五回 人心险恶 中年汉子眼见精钢所铸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长气也不敢呼出,惨然道:「原来阁下的武功精妙如斯,是我看走了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虎七见到这个名不经传的男子武功竟如此厉害,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连忙向一旁的人使眼色,使眼色的那人不就是白子上在外面遇见的陆昭吗? 陆昭也是一惊,想不到他随意搭话的人武功竟这么厉害?这时见到虎七使的眼色,登时会意,放轻脚步,偷偷的大门溜了出去,眾人都瞧着白子上与那中年汉子,竟没人发现。 白子上皱起眉头,他从没想过要杀人,还是道:「你们将钱还给这少年,我立即就走。」中年汉子惨笑道:「我堂堂的『雷虎』若是被威胁,就乖乖从命,你让我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说着,头往前一顶,白子上一惊,长剑来不及收回,只见鲜血喷洒,中年汉子已然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白子上想不到这人竟如此硬气,却也不会替这人感到可怜,转头看向虎七,道:「你呢?也不愿意还钱吗?」 虎七面如土色,哭丧着脸,道:「我还钱……我还钱还不行吗?」正想从桌下拿钱时,忽然门外抢进一人,是一个男子,年纪约三十岁上下,身穿宝蓝绸衫,笑道:「朋友,你似乎太过份了?谁让你来铁爪门的地方撒野的?」眼角瞥到一旁的气绝倒地的中年汉子,登时惊呼一声,道:「雷大哥!」脸色变得铁青。 虎七急忙道:「吴二哥,就是这男子逼死雷大哥的!」 这身穿华衣青年,满脸怒容,道:「我要你偿命!」 白子上皱眉道:「我本无杀他之意,是他自己想不开。」 华衣男子哪听得进去,腰间的长剑一抽,右手直直便将长剑递出。 白子上右手持剑,随意一挡,手掌疾转,青光一闪,手中的长剑竟然已经指向华衣男子的脖子上。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这白衣男子的剑法也太厉害了! 华衣青年怒目横视着白子上,道:「你的剑法很好!但是你杀了雷大哥,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白子上也渐渐有了火气,冷笑道:「你们倒有理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道:「不知有贵客驾到,还请见谅。」 赌场里的人见到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不愿惹到事端,急忙纷纷走避。 白子上也听到了声音,心中甚感不耐,道:「怎么又来一个?」 接着,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走了进来。 少年原本不敢多看多言,只因此次衝突全因他而起,但看到这人,他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这人脸上白白嫩嫩,约莫六十来岁,左右手分别带了玉鐲、金鍊,身上穿得是蓝宝石色的丝绸衣,简直就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实在不像一个江湖门派人士。 这人一来,登时笑容满面,拱手道:「听闻有一个少侠到了自家赌场,我就赶紧来一睹风采。」语毕,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子上,嘖嘖称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转头看向虎七,严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让这位少侠生这么大怒气!」 虎七硬着头皮,只好将刚刚所发生的事,从头说了一遍,但见白子上在场,他也只好照实说了,但免不了将白子上的作为说得更霸道些,说他不讲理,仗着武功高欺负人。 那白胖子听到这些话,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一瞥眼见到白子上的长剑还指着华衣青年,便道:「请这位朋友先将长剑放下,如何?」 白子上见到这人客气,点点头,便将长剑收回。 白胖子一脸为难,对白子上道:「兄弟,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 白子上不耐道:「怎么?乾脆你们一起上了!」说着,长剑一挥。 闻言,白胖子心中微微发怒,心想:「好哇!你到了我场子还敢撒野,我杨轩之后定要报仇!」目光闪动,苦笑道:「好吧,我就当作交了你这个朋友,虎七。」虎七一愣,忙道:「大爷。」白胖子道:「将钱还给这个小兄弟。」虎七一听,只好应道:「是。」华衣青年急道:「大爷,不行啊!」白胖子拍手道:「别说了。」说完,脸上出现严厉之色。 华衣青年不敢再说。 虎七将几张纸钞交给了白胖子,白胖子微微一笑,递给了白子上,道:「这样可以了吧?」 白子上神色复杂,想起往事,心想:「如果以前有人也可以这样帮我……」摇一摇头,直接将纸钞交给了少年,道:「数目没有错吧?」 少年急忙点头,道:「没有错的。」 白子上道:「那就好。」接着转向白胖子,拱手道:「告辞。」语毕,直接离开,见状,少年急忙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走后,白胖子脸色黑沉,道:「去查查那人是谁?还有那个少年!」 虎七见到白胖子的脸色,不敢多话,急忙应道:「是。」赶紧出去。 华衣青年忿忿不平,大声道:「雷大哥给这人杀了!怎么能这么简单就给这人走了!」白胖子阴沉一笑,道:「我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人?但这人武功有些古怪,先查清来歷再说,先对付那个少年!」 那少年才跟出去,就发现白子上不知去哪了?到此刻,他还不敢相信刚刚所见到的事情,抓着手上几张的纸钞,喃喃道:「这些钱根本不够买药,该怎么办?」 月色朦胧,少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脚步轻快,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愉悦,手里还抓着一包药材,嘴上哼着小曲,道:「太好了,药店掌柜竟肯让先我赊帐,母亲这几日的药终于有下落了。」走到了转角,见到角落有个小屋,急忙奔过去,大声道:「我回来了!娘,我买到药了。」 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小屋内黑漆漆,一丝灯火都没有。 第六回 遭人诬陷 少年心头出现一丝疑惑,心想:「难道娘已经睡了?」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脚步放轻,生怕吵醒了母亲。 小屋的大门有些破旧了,少年伸手推了开,木门发出吱呀的微微声响。 少年走了进去,屋子里头一片漆黑,他不禁微微皱眉,平常娘就算早睡,都会留一盏蜡烛给他,怎么今日没有呢?忽然间,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怪味,似乎是屋内有烧焦东西。少年皱眉道:「还是先找蜡烛吧。」但才走了几步,立即被一个物体绊倒。 「好痛!」少年坐在地上,右手不断揉着头,头因为刚刚的重心不稳,跌倒后,撞到了地板。 这时,外头的月光穿过了木门,照射进来。 少年顺着月光看去,不禁一呆,原来刚刚绊倒他的,竟不是物品,却是一个人。少年嚥了一口水,缓缓爬过去,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男人,年约四十来岁,眼睛放大,满脸惊恐,似乎已经气绝了。少年心中害怕,这时想到了母亲,顿时心急起来,赶紧爬起来,四处找寻,喊道:「娘!娘!」却也发现屋内的物品东倒西卧,似乎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吵。 这时,少年终于发现鼻子闻到的怪味是什么,似乎刚刚有人在这里放火,想要将整间屋子给烧得一乾二净。 少年找了好一会,发现母亲不知下落,心急如焚,坐倒在地,喃喃道:「娘的身体不恙,到底会去哪了?」抬头又见到那具尸体,「而这个男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道:「别让兇手跑了!」 下一刻,门外抢进数人,团团包围了少年,其中一人见到地上的尸体,哭道:「师弟,怎么会是你被人杀了!」 少年一呆,还来不及说话,忽觉得颈后一阵冰凉,已经被一柄刀给抵住了。他正待分辩,驀然青光闪过,还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左边身子一阵剧痛,头才转过去,只见到地上掉了一隻手,鲜血犹如泉水喷洒,半刻后,他才惊恐喊道:「啊!」 一名男人的声音怒道:「谁让你杀了我师弟!」 少年痛得倒在地上,嘶喊着,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断手的剧痛,让他的泪水不止,哭道:「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说到最后,嘶竭的喊道。 又一名男人的声音,大怒道:「杀了人还不承认!」说着,一隻脚毫不留情地往少年身上踹去。 这一脚踹出后,周遭的人也跟着往少年身上踹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已经吐不出血了,还是喃喃道:「我……我没……有杀人。」 又一人道:「别说那么多了,直接送官府吧。」 少年不知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 等到他醒过来,喉咙就像火烧似的,双眼涣散,直直盯着,过了一会,左边的身子实在痛得厉害!才想翻身,不要去压着左半边身子,下一刻,又觉得全身痛得不像自己的。他就这样昏昏沉沉,一下昏,一下醒,时间竟然已经缓缓过去了一天。 之后,少年再次醒来,外头已经是夜晚了,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他吃力地往上头瞧去,发现这是一间石屋,墙上只有一扇小窗,而小窗离地面至少数丈远。顿时,他有些惊慌起来,张口想求救,喉咙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发现这点,他更加惊慌了!但无论怎么试,嘴巴张大,就是发不出声音。少年脑袋混乱,想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出现在脑海中,屋内的死人,以及被人殴打的场面,一闪而逝。 想了一会,少年只是倒在地上,双眼无神,俯眼看向自己的左臂,此时那里却是空荡荡,他想原来这不是作梦,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 待得三日后,少年断臂的伤口,还有身上各处的创口,又没做过处理,这时都开始溃烂,甚至发炎,连带头也发烧起来。在半醒半昏之中,他怨过神明,为何让他遇到这种事,心中的怒火不断撕咬着身体,又恨对他做这些事的人! 这三日中,他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很多,每一日醒过来,便会发现身旁放着一碗糙米饭,但喉咙实在太痛,他竟一口都吞不下。 高烧不退的情形下,迷迷糊糊下,他听到一个声音道:「看来这个人已经快死了,要怎么处理?」 「找到地方埋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杨大爷指名要的人。」 「杨大爷肯定早忘了这个小子了!」 「算了,就放着吧,说不定杨大爷突然想到呢。」 少年脑中只听到杨大爷三个字,他咬着牙,想着肯定就是这个人害他的!但不久又昏了过去。过了许久,他醒过来时,身旁依旧放着一碗糙米饭,一连几天,都没有进食了,肚子咕嚕咕嚕叫个不停,实在饿得受不了,也不管吞饭喉咙痛不痛,正要伸手去拿碗时,却感觉到身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痛了,他暗暗纳闷,低头一看,却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少年挣扎着坐起来,前几日伤得太重,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比起前几日,身体好了许多,试着动动身子,坐起身来。光是坐着,就让他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他右手拿起碗来,却发现没有筷子,而就算有筷子,此刻也只有一隻手,他只能将碗放在地上,用仅存的右手抓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却发现入喉有些苦涩,这时他才发现,泪水又不停地流下。 又过了数日,少年的伤势逐渐好转,整个人却异常安静,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不知道那些人对他的喉咙做了什么,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七回 门派聚会 白子上离开赌场之后,并不知晓少年之后所发生的事。他在洛阳并无熟识之人,只能去客栈打尖,随意选了间客栈,才走了进去,立即就感受到数道目光注视着他,一名小二笑着走上前,道:「客人是一位吗?」 白子上神色不动,道:「一人,给我一间房间。」 小二笑道:「这位客人来得真及时,这几日不知道为何,从外地来洛阳的人特别多,正好剩下一间房间。」白子上疑惑道:「最近洛阳有什么事吗?」小二摸不着头绪,道:「这我也不清楚,没听过有事情。」白子上不以为意,道:「我先用饭。」小二笑道:「好嘞。」接着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白子上才刚在一张长凳坐定,对面的位子立即就有人坐了下来,笑道:「朋友,好面生,第一次来洛阳?」白子上见那人约二十来岁,相貌堂堂,神情温和,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白子上道:「我们认识吗?」 那人笑道:「此刻不就认识了吗?我叫做陈亮,你呢?」 白子上的感觉异常灵敏,此刻依旧感受到有数道目光盯着他,他不动声色,淡淡的道:「白子上。」 陈亮喃喃道:「白子上。」说着又仔细地打量白子上。 这时,小二将菜餚给端了上来,是红烧豆腐、清蒸鱸鱼以及一碗白饭。 白子上端起饭碗,便听到陈亮道:「崑崙有位大师也姓白,真是凑巧,听说那位大师与朋友一样,也时常穿着一身白衣。」 白子上淡淡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大师。」 陈亮又看了白子上数眼,便笑道:「好啦,我便不打扰朋友用餐了,在洛阳若需要帮忙,欢迎来找我,别看我这样,我在洛阳也算小有名气。」 白子上笑了笑,道:「好的,我虽然不需要帮忙,但还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陈亮一愣,随即摆摆手,走上了二楼。 白子上刚吃了一口菜,这时又有几人走了进来,却是几个道士,年纪不大,不过三十来岁,四周查看了一会,便走上了二楼。不管是刚刚的陈亮,或是这几个道士,身上显然具有武功。很明显的。最近的洛阳可能有事要发生,但白子上只是耸耸肩,也无意知晓。 不多时,白子上已经填饱了肚子,想回到房间休息,在问明小二后,才知房间在二楼,便走上了阶梯。二楼的谈话的声音甚大,才走到一半,便听到一人道:「林公子,已然请得洛阳三大家的安家帮忙,这件事肯定没有问题。」 忽然间,白子上听到安家,心中一动,想着:「难不成就是师父让我去医治的那个安家小姐他们家吗??」 白子上向那些人瞧去,只见约有二十来人,一名青年站于中间,眾人对他颇为恭敬,似乎就是那林公子。这时,白子上也见到了熟人,赌场的白胖子。 白胖子似乎也瞧见他了,神色颇为不自然,只是远远拱手行礼。 陈亮却是快步上前,笑道:「白兄弟。」 白子上拱手道:「陈兄。」 这时,其他人也见到了白子上,他们并不认识白子上,但此时一见,只觉得这人朦朦胧胧,穿着一身白衣,却犹如身着灰衫,而明明就在眼前,却有一股距离感。 陈亮笑道:「白兄弟,我替你介绍几位好朋友如何?」他不知为何,对白子上就有种莫名的好感。 白子上正有此意,便道;「有劳陈兄了。」 陈亮带着白子上走了回来,笑道:「各位,我向大家介绍一位好朋友,白子上。」白子上淡淡的笑,拱手道:「大家好。」 其馀的人纷纷向白子上打量了一会,其中一人发现白胖子的神情不太自然,便小声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啦?你认识这个人?」白胖子想到便心中有气,但还是摇头道;「没事。」心中却想:「来得正好,我正想知道你的底细,你究竟是谁?」 那位林公子身穿深紫色大绸袍子,面目俊朗,神气飞扬,腰间掛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剑柄以及剑鞘都闪耀夺人,竟是用着宝石装饰,这样看来便是一位年少英雄。 林公子拱手笑道:「久仰,久仰,在下林威,师承叶枫。」 白子上笑了笑,还了一礼,道:「在下白子上,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我不能说出他的名讳,还请见谅。」 江湖上,不说师父的名讳也是常见之事。 林威笑道:「好说。」语毕,也仔细地打量了白子上,心想:「这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陈亮特地介绍给眾人认识?」 陈亮笑道:「林公子的师父那是鼎鼎大名,是当今天下的三大高手之一,与天府的天邪、崑崙山的白上仙齐名。」 白子上不以为意,道:「那可真是厉害。」心想:「师父当然厉害了!」 林威见这人似乎没听过自己师父,以为白子上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弟子,也不在理他,向眾人道:「后日便是围剿『九兽森林』一事,不知各位准备好了没有?」 刚刚才到的道士点头道:「我们上清观已经准备好了。」 「金刀门没有问题。」 「神拳帮听候林公子的差遣。」 只见无数的江湖门派纷纷答应。 白子上听闻九兽森林,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却想不起在那里听过。 陈亮神情凝重,道:「林公子,九兽森林的势力庞大,不知公子的师尊是否会出手?」 林威微微苦笑,道:「师父来影无踪,我不知道。」 眾人一听,皆一阵沉默,有一人道:「此次出手非同小可,若林公子的师父不援手,我们有机会吗?」 陈亮听说叶枫无法前来,心中也颇为担心,摇头道:「九兽森林有四位兽使,传闻武功出神入化,但很少人亲眼见过,我也不敢保证。」 白胖子不屑道:「我们可是有林公子,他尽得叶大师的真传,又怎么是几隻畜生能比得?」说着,看向林公子,一脸諂媚。 林威摆手道:「此言差矣。」白胖子不禁脸色一变,心想:「难道我说错话了?」只听得林威继续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四位兽使的武功皆有奇妙之处,不是一般武功所能与之相比,师父还说他一人若对上一位兽使,可立于不败之地,若遇上两位可就难说了,更别说四位同时出手了。」 眾人一听,面面相覷。 第八回 九兽森林 眾人沉默了好一会。 林威丝毫不惧,道:「不怕,我们有的是理,『九兽森林』为非作歹,此次竟敢暗杀武林的正道领袖,武当派的黄真人,黄真人德高望重,此刻,黄真人还身受重伤,实在不可原谅!」讲到这,脸上满是怒色。 「不错!」 「这次『九兽森林』终于惹得江湖眾怒了!」 「不可放过他们!」 眾人想到要围剿鼎鼎大名的九兽森林,都不禁心情激昂,热血沸腾。 白胖子忍不住斜眼看向白子上,笑道:「少侠,之前与你在一起的少年呢?怎么没见到他?」他竟忍不住试探一下。 白子上微微一愣,若白胖子没提到那少年,或许他已经忘记了,随口道:「我与那少年并不相识,当时只是看不下去,所以才伸出援手。」 白胖子笑道:「原来如此。」他心中却想:「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不好找你报仇,难道还无法找一个少年?」 白子上哪知道这个人心中所想,问道:「不知道这里哪个人是安家的人呢?」 陈亮笑道:「白兄弟难道认识洛阳安家?难怪说不用我帮忙。」顿了顿,「不过,此刻安家并没有派人前来。」 闻言,白子上心情有些低落,摆手道:「不,我并不认识。」 林威微微一笑,道:「我刚刚才从安家出来。」 有一人道:「安家虽不是江湖门派,但其弟子的武功也是不弱,听闻安家兄弟的武功也是相当不错,难道安家也愿意出手帮忙?」 林威摇头道:「很可惜,安家主并没有答应要帮忙。」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有些失望,能够帮忙的人手总是越多越好。 林威笑道:「不过,听闻安家请得崑崙山的白上仙来医治安小姐,我刚刚才拜访安家主,请他牵线让我与白上仙见一面。」 陈亮惊呼一声,道:「难道是三大高手的白上仙?」 林威道:「不错!」 白子上忽然想到一个人的嘴脸,不禁冷笑一声,心道:「那个人竟敢假冒师父!」他发现这里没有安家人后,觉得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便拱手道:「各位,我先告辞了。」也不等大家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其中一人看不惯白子上的态度,不禁气道:「这人真没礼貌!」 「陈亮,这个人究竟是谁?武功好吗?」 陈亮苦笑道:「我其实也是刚刚才认识。」 白胖子突然道:「这人的武功我见识过,武功很是高强!」 林威一愣,道:「怎么刚刚没听你说?」 白胖子摇头道:「我手下的『雷虎』你们知道吧?」 「谁不知?他的风雷剑法可厉害了!」 「据说他一人就将一窟盗贼给剿灭了!」 「传闻他的剑法偷师于崆峒派,却比崆峒现在的三代弟子还来的厉害。」 白胖子神情黯然,道:「但他已经被那名白衣青年给杀了。」 眾人惊呼一声,皆不敢置信。 林威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笑道;「雷虎的剑法可是颇高,这名青年的剑法有这么厉害吗?下次倒要比划比划,对了,雷虎是第几招被杀的?」 白胖子苦笑,道:「听说只一招,就将雷虎的剑给夺来了。」 眾人沉默了一会。 有一人开口道:「开玩笑!白胖子也真会开玩笑!」 刚刚那看不惯白子上的人,也不屑道「我才不信那人的剑法这么厉害。」 林威微微摇头,道:「这也太难让人相信了,就算是我,或许与雷虎比剑,也需要百招后才能击败,这个青年又有什么本事?」 陈亮道:「你在现场看到? 白胖子静默了一会,想着:「这是虎七跟我说的,难道有误?」才叹道:「我本人当时并不在。」 有人道:「那就是了,要说能一招便夺下雷虎的剑,我看也只有林公子的师父才行,刚刚那青年有什么本事?」 白胖子苦笑道:「说不定,是我的手下瞧错了。」听到这,他也开始觉得白子上的武功也不会高到哪去。 其中一人与白胖子交情颇深,便道:「怎么?需要替你出头吗?我可以帮你。」 闻言,白胖子有些感动,抱拳道:「王掌门,多谢!」接着脸上露出阴狠之色,道:「我们此时有事在身,九兽森林太过重要了!还是别惹出其他事的好,这个人的身分不明,此时此刻,实在不必招惹。」他想对付那少年,已让他的心头之火稍平,跟白子上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陈亮连忙道:「杨掌门说的极是!」他虽然才与白子上相识,心中对此人颇有好感,实在不想对付他,所以连忙赞同此意。 林威笑道;「不错!杨掌门真是有心。」想了想,又道:「这样如何?等九兽森林一事结束,我便替杨掌门处理此事如何?」 白胖子喜道:「有林公子帮忙,太好了!」 陈亮脸上不禁出现迟疑。林威一见,知晓心意,便道:「我不会杀了那人,只是请他向白掌门道个歉,陈公子觉得呢?」 白胖子忙道:「只要那人愿意道歉即可。」 陈亮苦笑道:「既然林公子都这么说,在下无话可说。」 这时,与白胖子交好的王掌门又开口了,道:「林公子,我金刀门的眼线回报,九兽森林最近几日有了变故,听闻有一使离开兽山了。」 林威神情凝重,道:「好在这四使彼此都不服,这才让我们有了可趁之机。知道是哪使离开吗?」 王掌门摇头道:「不知,那人头披斗篷,一身漆黑,看不清面目。」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离开森林的是『青丝狼使』。」 第九回 逃狱而出 这个声音出现,眾人都是一惊,均觉得这声音似乎不是从嘴巴说出。 林威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靠窗边的一张桌子有一人独自坐在那。那人一身黑色斗篷罩住了脸,桌上也只放了几道简单小菜。 林威笑道:「这位兄台,要不过来一起饮酒如何?」 那人呵呵一笑,笑声却诡异无比,眾人听在耳里,只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那人笑道:「怎么?你想请我喝酒?」 林威道:「有何不可?」 那人摇一摇头,道:「可惜了!」 林威这边的一人道:「有什么可惜?」 那人笑道:「你们最后喝的酒,却是这么难喝的酒?这难道不可惜吗?」说完,一面摇头,一面唉声叹气。 此言一出,眾人大怒,纷纷起身,身旁的刀剑都已经拿在手上,甚至火爆之人已经破口大骂。 林威依旧坐在椅子上,伸手示意,让眾人坐下,眾人见状,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但双眼依旧愤怒地盯身着黑斗篷之人。 林威道:「你是九兽森林的人?」他想唯有九兽森林的人才会如此。 那人摇头不答。 客栈二楼的气氛似乎变得非常沉重,两边的人互相对视。一旁的白胖子咽了口水,他虽是铁爪门的掌门,但其武功并非上乘,只不过手下眾多罢了。白胖子身子微微往一旁的王掌门靠去,心想:「这人的武功不知如何?」身子虽然缓缓地移动,但双眼却不离黑斗篷之人。 就在这时,白胖子的眼睛只是一眨,下一刻,黑斗篷之人竟然便消失了。 林威睁大眼睛,这一瞬间,他竟也瞧不清那黑斗篷之人。 忽然间,一个人的惨叫声响彻客栈。 「啊!!!!!」 陈亮惊叫道:「王掌门!」 眾人回过头去,却见王掌门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倒在地上了。 王掌门一旁的白胖子吓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 林威不敢怠慢,知道这黑斗篷之人是个劲敌,腰间的长剑早已拔出。 「你们实在太慢了。」 眾人朝着声音看去,那黑斗篷之人竟然又回到原来的位子坐着。 一人惊叫道:「王……王掌门已经死了。」说到后来,声音竟有些发抖。 林威神情凝重,全神专注,向眾人道:「快走!」 陈亮等人知道此刻的事态不容怠慢,纷纷点头,有人将王掌门的尸体扶起,其他人一脸慌恐,急忙想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你们逃得掉吗?」语毕,一阵呵呵笑声又传出。 林威一惊,大吼一声,道:「快走!」手上内劲传出,长剑长吟一声,便往黑斗篷之人刺出。他想只有逼得这人自救,才能救其他人的性命。 那人哦了一声,这「哦」的声音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因为与刚刚的声音截然不同,这一声「哦」竟让人听在耳里觉得非常舒服。但林威此刻此时,根本不在乎声音的怪异,心神只在长剑之上。 那人轻咳一声,声音竟又变得嘶哑难听,右手伸出,笑道:「雕虫小技。」 噹了一声,林威瞳孔放大,一脸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此刻,其馀的人早已离开,只剩下陈亮还留着,他不愿让林威一人面对此对手,但他见到这一幕,心神俱震,想着:「这人到底是谁?」 那人竟然只用了食指与中指,便夹住了林威这充满内力的一剑! 林威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长剑,想不通这人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挡下自己的必杀之招。 陈亮见林威已然呆住!咬咬牙,飞奔过去,手中的长剑递出,想将两人给分开。 那人笑道:「虽然还有一人没杀到,算了,我可不杀无辜之人。」左手轻轻一挥,掌力吐出,便将两人击退。 林威退后几步,吐出几口鲜血,眼神呆滞。陈亮虽然承受的劲力较小,但此刻也脸色惨白。下一刻,两人耳里只听得那人道:「我劝你们这种功夫,还是别想找九兽森林的麻烦了。」 陈亮见林威毫无反应,急道:「林公子,你没事吧?」 林威回过头来,面露苦涩,道:「那人到底是谁?」整个人似乎失去了信心。 「喂!饭来了!」一个粗壮大汉拿了一碗糙米饭从门下的细缝中递来。 少年双眼只是盯着上面的窗户,只见上头还停了几隻小鸟,吱吱的叫声,似乎带着欢乐之感。 外头的大汉见到,一脸不耐,道:「真麻烦!明明是一个快死的废人,我们还得吊着你的命。还不快吃一吃!」说着,骂咧咧的去了。 等到大汉走后,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一个人活着就要这么痛苦?」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左臂,以及自己的喉咙,心中早失去求生之意,但忽然间又想到了年迈的母亲,便放不下心。 「你……你是谁?」 外头传来一阵惊呼声。 少年认出这是那粗壮大汉的声音。 「快来人啊!」听得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少年感到好奇,心想谁会让这个人害怕,外头不断传来惨叫声,但并没有引起的少年心中的悲悯,反而像替他出了一口恶气,正暗自开心。 不多时,惨叫声已经停止。少年见不到外头的情形,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靠着墙壁,双眼盯着窗户,对他而言,外面就算发生什么,也不关他的事。 呀了一声,门被缓缓推了开来。 听见开门声,少年心灰意懒的瞧去,只见到一个身穿黑斗篷之人。如果林威与陈亮在此,必能认出这个人就是打败他们的那人。 黑斗篷之人用他嘶哑难听的声音说:「走吧。」 少年摇头。 黑斗篷之人也不管,又道:「你受伤了?」 少年面露苦涩,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黑斗篷之人只是看着他,道:「走不走,随便你。」 第十回 奇异之人 少年就这样看着黑斗篷之人转身离开。他不想动,儘管身子还没有回復,但若想逃命,他还是做得到,但他这时早失去求生之意,意兴阑珊,依旧靠着墙壁盯着窗外。 又过了一会,外头传来无数的哭声以及笑声,一个声音哭道:「我竟然还有离开这里的一天!」 「哈哈,铁爪门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一定要报仇!」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一会,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人似乎都走了。 少年看了许久,窗外的光线渐渐变弱,夜晚降临。 这时,外头的被打晕的大汉似乎终于醒了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登时脸色一白,叫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劫狱啊!」 今日的月光皎白,少年瞧着瞧着,睡意涌上脑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少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隐约听见稀稀疏疏的声音,一会,又听见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便醒转过来,睁开眼,漆黑一片,瞧不清楚。 有个声音道:「哈哈,天助我也,真的天助我也!竟然刚好有人劫狱,将这里的人都放走了,否则我想进来,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少年听这个声音,似乎是从隔壁牢房传来。 「奇怪,应该是在这里啊,难道是我弄错房间了?」 少年默默无语,心想:「难道这个牢狱有秘密?」但这也不关他的事,身子缓缓躺下,闭上眼睛,不去理隔壁那人。这时,睡意又渐渐出现,但耳朵听见的声音却更加清楚,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咦,这里怎么还有人?」 那人来到了少年的牢房。 少年也不去理他,自顾睡自己的,最后竟然真的沉沉睡去。 那人走到少年身旁,蹲下查看,心道:「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离开?而且看他的气息,也不像装睡。」心中纳闷,但一想到里面藏的东西,也顾不得这个少年了,腰间长剑拔出,便想一剑杀了少年,这样就不用担心此事了会洩漏出去,但一想到这少年也是被关在这里,这一剑又刺不下去了。 等到少年一觉醒来,发现日光从窗外射进,牢房上半部都被光线罩住。少年四处张望,发现昨日那神秘之人已然消失,却也不去理他,忽然间,发现一旁放着一本约半寸的册子,上头灰扑扑的,似乎年代久远。 少年一愣,右手便拿了起来,只见上头写了「天人诀」三个字。他随手翻开,看了几页,发现这是教导武功的册子,讲述的是剑法。看着这册子,他不禁低头寻思:「这是昨天那神秘人留下的吗?」又看了几页,他从未练过武,顿时失去了兴趣,随手一丢。 少年闭上了眼睛,此时的他无事可做,也不想做事,每日睁开眼睛,面对新的一天,这对他来说是最痛苦的!反而在睡梦中,可以远离痛苦。或许是身上的伤还没回復,不多时,他又沉沉睡去,但这次睡去,他在梦中却见到自己断手之事,被人殴打,无故被人关起来,最后还成了哑巴…… 「救命……」 少年惊醒过来,动了动仅存的左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在梦中见到,自己剩下的左手也被斩下。这时他又看了一旁的册子,忽然间,他下定了决心,心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不能绕过将我害得这么惨的人!我要报仇!」心念一起,拿起册子,便开始读了起来。 起初,少年还担心抓他的人会回来,但又过了数日后,从那大汉急忙离开,就再没有人回来了。他离开了自己的牢房,原想离开这里,但离开后,他也不知要去哪?原先的住家,回去一趟后,发现已经被烧掉了,而自己的母亲又不知去向,他便决定要留在这个牢狱,待在这里,修练册子上的武功,好在,这牢狱里有一间房间,里面放了许多粮食,足够他吃上数年。 从这日后,少年除了睡眠,便是修练! 「天人诀」这部剑谱只有三式,上面只有剑法,并无拳法以及内功等武功,但对一个从未修练武功之人,修练起来可以说非常困难! 少年勤练不輟,修练了将近半年,终于将第一式给练成,原来这「天人诀」剑法虽然只有三式,但每一式却有一百多种变化,而他又失去左手这个惯用手,因此,学习这套剑法就更加困难了!但他不气馁,因为他想将害他之人,给他们一点顏色瞧瞧。 在牢狱中并没有长剑,因此他修练剑法之时,只好随意折了外头的树枝,当作长剑使用。而这支树枝也很奇特,少年修练剑法,刺、劈、挑、点、撩、崩、格、洗、截、搅、压、掛,久而久之,这树枝的尖端越来越尖锐,真的像一把长剑,少年用久,也对这支树枝有了感情。 虽然学会了第一式,但他没有立刻修习第二式,反而又费半年时间,将第一式练得更加纯熟,之后,才着手修练第二式。到了此刻,他早已将整册「天人诀」给记熟了,有时回想起白子上与那雷虎的对决,隐隐觉得天人诀与白子上的剑法有些相似,但其中似乎又有不同。 又过了一年时间,少年因为练武缘故,身材越发高大,食量也变大,而牢狱的粮食却已经快要见底了,他不禁寻思:「看来要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在这里待了两年时间,忽然觉得这间牢狱没有他人,他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他又想道:「其实待在这里很好,不会遭人诬陷,也不会被人欺负。」 这时,少年已经一十八岁了,经过了两年沉淀,復仇之心没有像刚开始那样火热,但也不曾忘记。 这一日,牢狱的粮食终于吃完了。 少年将平常修行剑法的树枝系在腰间,忽然间,要离开了,他却不知该往哪去?他想:「还是先去寻找母亲的下落吧。」 第十一回 无名之册 少年手里拿着「天人诀」册子,想了想,决定不带在身上。天人诀三式,他虽只将第一式给参透完善,而第二式也仅练了五成,但整本册子早熟读于胸,看着册子好一会,忽然心一狠,决定烧掉这本册子,心道:「等离开这里,我要重新开始。」 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少年犹豫了一会,但咬咬牙,便将册子往火里一丢。 看着鲜红的火焰吞噬着册子,少年的一颗心也随之起伏,盯着火堆好一会,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站起身来,正准备要离开时,忽然咦了一声,只见那册子依旧在火焰之中,但竟没被烧毁。 少年喃喃道:「是火太小了吗?」心中出现这个念头,但他马上否决,一般的册子就算只是一撮火苗,也能烧得乾乾净净,只可能这本册子有问题。想到这,他抽出腰间的树枝剑,轻轻一挑,便将册子从火中挑出。只见册子上头的天人诀三个大字已然消失,而整本册子被烧得黑黝黝的,犹如焦炭一般。 少年拿起册子,使劲地捏了捏,他已习剑两年,手力比起一般成年男子都要大得多,但现在他使劲一捏,这本册子依旧纹风不动,上头一点痕跡也没有,便知道这本册子果真有古怪。 少年又坐了下来,将册子重新翻开一看,只见第一页写了「人生苦难」四个大字,看到这里,少年静默一会,叹了口气,接着才继续往下看,看了一会,眉头不禁皱起,微微一愣,心想:「天人诀剑法竟然消失了。」倒也不是消失,而是每一页的的字数缺少了大半,但顺着往下看,竟然也是一种武艺。 少年看了许久,费了一个时辰,终于读完。闔上册子,闭上眼睛,脑袋浮现出刚刚所见内容,再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喃喃道:「这不是剑法,似乎是一种养气之法。」就在脑袋回想之时,他体内中的穴道、经脉,也在不知不觉动了起来,忽然间,他只感到体内有一股热气,热气游走全身,但这股热气却只停留在双脚的脉络,没有继续往上流动。 少年满脸苦涩,在他想来,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伤势所致,所以只有双脚的穴道有感觉。站在原地,过了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册子与仅存的粮食收好,放到怀中,便转身离开。 离开牢狱,重见外头的阳光,恍隔如世。在少年看来,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寻找母亲的下落,而报仇之事则得缓缓,他想:「天人诀剑法只练了一半,若想报仇,一定要练全了才行,否则怎么打得赢?」在他心中一直将仇人想得非常厉害!甚至以为学全了天人诀,可能也不是对手。顿时想到了无名之册,「唉,可惜那练气之法,我无法修练,说不定比天人诀剑法还强也说不定,真是可惜。」 出了洛阳,便往北行,他知道母亲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常山,那是母亲的老家。虽然常山与洛阳相隔数千里,但也非去不可。 行走月馀,终于来到河南,儘管距离常山还很远,但对少年来说,已经是这两年首等开心之事 当下到了一座乡镇,向乡人打听,他没办法说话,只能用右手比比划划,那人只是一个庄稼汉,见到少年,心中颇为害怕!少年在牢狱中待了两年,发鬚都不曾打理,鬍鬚倒好,毕竟年幼,只有鬍渣,但头发可就吓人了,披头散发,就像个乞丐,更何况腰间还插着一把长树枝,远看就像个神经病。 少年进到乡镇,肚子便饿了起来,身上的粮食早就吃完,在半月前就该吃完了,只不过他见粮食将尽,每天省吃俭用,每餐只吃一点,否则哪能撑到现在?但身上又没有银子,想了想,只能去河边打鱼或是打猎。 打定主意,便走进林子,将腰间的树枝剑拔出。 此时已接近黄昏,仅存的日光,渐渐无法穿过森林。 少年想道:「太阳即将下山,等到夜晚,可就更难打猎了。」但他从未打过猎,又不懂打猎的窍门,只好随意走着,走了好一会儿,半隻猎物也未瞧见。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耳边听着鸟啾虫鸣,明明听见鸟鸣声,却一隻鸽子都没看见。 走了良久,眼前陡然一亮,原来已经走出森林,只见一条溪流,他缓缓走近,低着头左手捧起溪水便喝,冰凉的溪水进肚之后,似乎稍减飢饿之感。就在这时,一条小鱼从眼前游过,他面露喜色,快步跟上,只见溪岸旁便有许多小鱼戏游,左手拿着树枝剑,一剑刺下,这一剑迅速无比,那小鱼来不及闪避,便被刺中了。 少年见这鱼的体积甚小,一尾恐填不饱肚子,便多抓几尾,好在他此刻的剑法不差,不到几刻鐘的时候,岸边又多了几尾小鱼。他家虽贫困,也吃过几次鱼,但鱼的烹飪之法丝毫不熟,只剖肚取去内脏等物,围石升火,捡了几根树枝回来,用树枝穿鱼而烤,一会儿,火堆旁已经飘出烤鱼的阵阵香气。 少年双眼盯着烤鱼,不时的翻面,等到有一隻鱼的表层微微焦黑,他才急忙拿起,知道鱼已经烤熟了,张嘴就口而吃,虽然有些烤焦,但难得吃到鱼肉,满嘴油腻,吃得很是开心!不多时,五尾小鱼已经全进了他的肚子,只剩下满地的鱼骨头。 少年吃饱之后,夜色降临,一阵冷风吹过,月光照耀,整条溪流之中映照出月景。少年坐在火堆旁,拿出怀中的无名之册观看,他有空便会拿出来瞧瞧,儘管知道自己无法修练,但心中总存有一丝侥倖。 这一个月来,空间之馀,他就拿出来看,这册子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胸,只是每次观看,那股温热气流便会出现,只是每次都停留在双脚的穴道,不曾到过双脚以上。 第十二回 初试剑法 少年将册子收起,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册子了,还是专注练剑要紧,他此时的天人诀第二式,已经练了八成,他相信离完成第二式的时间不远了。 他起身练剑,只觉得这天人诀的剑招繁琐,很不好学。他练了一会,便靠着大树坐了下来,细细沉思:「天人诀的第二式,每一变之间的关联,似乎差异很大,其中一变,在刺出对方胸口一剑后,又怎能马上刺向人的后颈呢?」想到这,只觉得很是奇怪。偕在一旁的火堆,加上舒服的清风,让他涌上一丝睡意。 少年沉沉睡去。一个声音却将他惊醒过来:「师姐,你看,那里有一个人!。」这声音甚是响亮,少年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只见有十来人站在眼前,而来的人都是女子,这些女子均身着绿衣。 其中一个女子道:「你有见到一个身穿白衣之人吗?」 少年一愣,心道:「白衣之人?」他想在这种地方穿白衣,难道还看不见?便摇头道,意示没有看见。 眾女子一愣,但也知道了意思,只是觉得这人太无礼了,其中一些女子见到少年的傲慢态度,渐渐气往上衝。 又一个声音道:「既然如此,还是多谢你了。」这声音优美清脆,少年一听,便往那人瞧去,只见一个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脸色不施粉黛,肤色白腻,清雅秀丽,相貌极美。这女子身旁的女子也都是相貌甚美,但站在一起,反而凸现出这女子的美丽。 其中一个女子见到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美貌少女,嘿了一声,道:「这个流浪汉,竟然也懂得看美人,你们瞧,他双眼直直盯着曹师妹,哈哈。」其馀女子见到也纷纷笑了出来,那姓曹的师妹名叫曹微真,听见师姐的话,脸色微红,双眼不敢看向少年。 少年满脸通红,不再应声,左手拿起树枝剑,插进腰间,微微行礼,便转身离开。一个女子看见他的左手断了,又见到少年此刻穷困模样,登时一笑,道:「当真自不量力,一个残废,也敢直视我们的曹师妹?」眾女子哈哈大笑。 曹微真不禁皱眉,觉得各位师姐说话太也过分,但也不好拂逆师姐的话语,只好向少年露出歉意的神情。 哪知少年根本不以为意,他遭受的苦,又岂是几句玩笑话可比?只是淡淡一笑,耸耸肩,转身便走。 一位女子见到少年不在乎的态度,更增怒气,耻笑道:「一句话都不敢说,真是没用!」她原先想骂废物,但又觉得太过了,只好改成没用。 少年毫不在乎,只当作没听见一般。 另外一名女子似乎忍耐不住,她们可是武林名门弟子,什么时候遭遇这种对待?便道:「师姐,这人可能是一个哑巴,不然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啊?哈哈」 曹微真的小脸隐隐出现怒气,道:「师妹,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 哪知这句话正好打中少年心中的痛处,他转过身来来,满脸怒气。 又一位女子嘿了一声,道:「看来这流浪汉生气了!哈哈」 少年看也不看她,拔出树枝剑,一剑便往骂他哑巴的那女子刺去,这一剑出其不意,又精妙无比,那女子来不及反应,脸色惨白,见到眼前的树枝,双脚一软,竟倒在地下。 一位女子脸色铁青,抽出腰间长剑,指着少年道:「你要不要命!」 少年见到这位女子拿剑的架式,微微一愣,心中竟自动浮现出数样的破解之法,不禁面露疑惑。 女子冷笑道:「如果要命,就跪下道歉求饶!」曹微真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几步,道:「师姐,算啦,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女子怒道:「闭嘴!不关你的事,退开。」曹微真不敢再说,只好退后几步。 此时,少年的心情颇为紧张,他虽练了两年剑,但却未与人比试过,刚刚那剑不过是对方来不及反应,但若要他跪下道歉,他也做不到,手持树枝剑,双眼直视对方。 其馀人见到少年的模样,以及手上拿了一根树枝,均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状,曹微真不禁扶额,想着怎么让大师姊息怒,不要劈了眼前的人。 大师姊怒极反笑,道:「拿根树枝就想与我比试?」 少年淡淡一笑,似乎不将她放在心上。 大师姊大怒,快步向前,长剑刺出,去势惊人! 见状,少年不退反进,一柄树枝往大师姊的面上刺去,后发制人。 大师姊一惊,怎么这人的剑法如此怪异!回剑抵御。少年见刺剑有效,心中甚喜,更放下心来,脚步灵捷,又刺向大师姊的右脚。大师姊急忙后退,长剑一摆。登时,少年立即见到破绽,树枝剑刺向对方小腹, 大师姊脸色惨白,从没想到这少年的剑术这么厉害! 眾女子见少年制住大师姊,都是一惊!纷纷拔出长剑。 「放开大师姊!」 「无耻之徒,快离开大师姊的身边!」 「卑鄙小人,使诈打赢大师姊!」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笑道:「峨嵋派真是差劲,技不如人,只会逞口舌之快!」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到眾女子脸色不太自然。 下一刻,一名人影忽然间出现在溪河畔,只见他身上套了一件白色斗篷,将面容也给罩住了。 眾女子如遇大敌,也不去理少年,被少年制住的大师姊,也顾不得脸色,急忙起身,奔到师妹们的身旁,纷纷持着长剑,对着白斗篷之人。 少年想道:「原来这就是她们要找白衣人。」看着这个白斗篷之人,不知为何,他竟有种熟悉之感。 白斗篷之人一笑,将罩住面容的斗篷往后拉,接着,一张绝美容顏出现在眾人之前,只见她的双眼犹如皎洁的月光,清灵转动,其中带着笑意,一张小脸雪白剔透,在纯白斗篷的映照下竟无差别,谁会知道在斗篷下,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极美少女。 曹微真见到此人,心中一动,她本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看到这个少女后,内心有种莫名之感,似乎被比下去了,不太舒服。 大师姊神情凝重,道:「你是『九兽森林』的人。」虽然是问句,但语意却是肯定的。 白衣少女脸色愁苦,眾人见到都是心中一紧,我见犹怜,只听她道:「你们干嘛没事找我们麻烦呀!我原本想四处游玩,到处看看的,现在都不行了。」说到最后,更是脸色胀红,犹如双颊出现红晕,很是生气。 眾少女面面相覷,心想这个人似乎有点奇怪。 第十三回 白衣狐使 大师姊喝道:「摆阵!」 眾绿衫女子应道:「是!」 只见绿衫女子们团团围住了白衣少女,其中手中的长剑不停摇摆,同时脚下的步伐不停,见状,若想逃出,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一旁的少年见到此阵,心想:「这个剑阵感觉不好应付。」 白衣少女微微蹙眉,道:「你们想跟我动手?」 大师姊喝道:「江湖各派已经对『九兽森林』宣战了,你是『九兽森林』的人,我们只能对你动手了。」她知道九兽森林的人武功都甚高,因此对眼前这个娇怯怯的少女也不敢轻视,「『攻』阵!」 绿装少女们应道:「是。」 登时,脚步一变,原来十来人围住白衣少女转圈,分出前五人挪成一个小圈,另外后五人则是外围的大圈,前五人呀了一声,往前一跃,同时长剑刺出!白衣少女只能身子微屈,躲过此击。这时,后五人没有稍停,手持长剑,对准五人的空隙又是一刺,此刻,上面有五人的长剑,迎面又是后五人的刺击,配合当真天衣无缝。 少年啊了一声,急忙奔前,树枝剑已经握在手上。他不忍见到白衣少女血溅此地,但也没想到这剑阵竟然这么厉害! 白衣少女笑道:「好厉害的剑阵!」 正当眾人以为少女要血溅此地之时,却没想到数把长剑停在少女约十寸的地方,没有刺下。 大师姊喝道:「你们干嘛停住长剑?刺下去!」 曹微真苦笑道:「大师姊,不是我们停住长剑,而是我们刺不下去。」其馀的绿衫女子均觉得奇怪,但她们的长剑也是如此。 大师姊不敢置信,看着白衣少女,大声道:「你使什么妖术?」 白衣少女笑道:「我可不会妖术。」说着,右手一弹,绿衫女子们的长剑均像握不住似的,向上飞出。 前五人见到自己的师姐妹的长剑脱手,也看不下去,五人就像心意相通,长剑同时收回,立即又刺出。 出乎意外,五把长剑又同时停在白衣少女的面前,明明再前进几寸便能刺到,却就这么停住。 少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也看不出白衣少女究竟做了什么? 大师姊也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喝道:「先撤!」 眾绿装女子也松了一口气,面对这个古怪的少女,她们心里也是有些害怕,更何况对方是九兽森林的人。 曹微真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对着少年道:「你跟我们走吧,这个…..这个少女有些古怪。」 少年看了看白衣少女,又看了看那些绿装少女,摇一摇头,右手摆了几个手势,意示要自己走。 大师姊怒道:「你管这个人干嘛?还不快走!」说着,双眼不时盯着白衣少女,心下纳闷:「传闻九兽森林的人残暴不堪,这人怎么会这么简单放我们走?小心有诈,还是赶快跟师父回合要紧。」 曹微真看着少年,摇了摇头,还是跟着师姐们离开了。 等到曹微真一行人走后,少年看着地上已经熄灭的火堆,再抬头一望,天色依然是暗的,他坐了下来,打算再升一个火,等到天明再离开。 白衣少女走到了少年旁边,靠着火堆取暖。 少年也不去理她。 白衣少女似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离开?」 少年用树枝拨着火,双眼不在乎的瞟了她一眼。 白衣少女往少年坐的地方靠了过去,笑道:「你没听到她们说的吗?」少年鼻中忽然问到一阵花香,知道那是少女身上的味道,脸上一红,摇一摇头。 白衣少女歪着头,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道:「我是『九兽森林』的『白衣狐使』。」她想让这人大吃一惊。 哪知少年一脸恍然大悟,但一点也不吃惊。 反而是白衣少女吃了一惊,道:「你不害怕?」 少年觉得奇怪,直直地看着她,白衣少女第一次见到有人不怕她,而且还直直盯着她瞧,虽然眼前这人披头散发,头发盖着双眼,但她还是被瞧得有些羞涩。 少年见到少女俏脸发红,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去问。 白衣少女见到他旁边的树枝剑,便道:「你的剑法很好,是跟谁学的?」 少年跟这少女毫不相识,怎么会告诉她自己修炼的剑法。便不再理她,往一旁躺下,闔上眼睛,直接睡觉。 白衣少女见少年不理她,反而对少年更加好奇了。 一觉醒来,少年只觉得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却见到白衣少女还坐在一旁,此时日光透过树叶照下,一缕光线照在少女的脸上,更显得娇美。少女笑道:「你可真会睡,我等了好久?」 少年叹了口气,只好拿过树枝剑,在地下写了:「你为什么要等我?」 白衣少女一愣,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喜欢说话,原来你是哑巴?」说到这,发觉自己讲话太直了,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不要紧,会说话也没什么意思,你说对吧?」 少年淡淡一笑,也知道少女并无恶意。 白衣少女见少年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怕我?」 少年一呆,心想:「这是什么问题?」 第十四回 风月师太 少年迟疑了一会,拿起树枝剑,在地上写:「为什么要怕你?」 白衣少女双眼一亮,笑道:「你不怕我,真是太好了。我叫百里瑜,你叫什么名字?」 想到自己的名字,少年不禁一怔,便摇一摇头,对他来说,从牢狱出来后,他的人生就重新开始了,连以前的名字便也捨弃了。 百里瑜见到他摇头,便道:「你没有名字?那我以后要怎么叫你啊?」 少年一瞥,见到手中的树枝剑,便在地上写:「你叫我树吧。」 百里瑜沉吟了一会,笑道:「树这个名字不好听,我叫你兰空谷吧。兰花在花中是四大君子,兰花的形象,空谷幽放,孤芳自赏。兰空谷,这个名字比树好听多了吧?」 少年耸耸肩,他根本不在乎名字好不好听。他站起身来,将树枝剑插进腰间,右手摆了个手势。百里瑜看了之后,猜道:「兰空谷,你要走了?」听到兰空谷这个名字,少年有些无奈,还是点点头。 听到少年的话,百里瑜急了,道:「你走了,我一个人很无聊的。」她头一次遇到不怕她的人,竟然不想少年离开了。 少年无奈,只能在地上写:「我有事,一定要离开。」 百里瑜笑了笑,正想说话,脸色却突然微微一变,直接起身,拉起少年的手,便往另一侧衝去。少年不明所以,但感觉到右手被一隻软腻的小手拉着,脸上不禁红了起来。 两人奔进森林,百里瑜立即展开轻功,当真迅即如风,瞬息之间已经奔过数十丈。少年心中一动,这少女的武功实在厉害!自己根本无法相比,想到这,心中有些气馁,心想这个不知名的少女武功都这么厉害了,那他的仇人武功又该多厉害? 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逃的掉吗?」声音远远传来,但在少年听来,就好像那人在身旁一般,脸色不禁一变。 百里瑜一脸紧张,脚下速度不变,道:「是峨嵋派的掌门。」 少年这两年来勤于练剑,但他以前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年,不知江湖之事,但就算如此,峨嵋派他还是听过的,峨嵋掌门一听,便知是一个厉害人物。 那苍老声音又道:「少年,我要找的只是那个少女,不关你的事,赶快走吧。」 闻言,少年内心有些犹豫,但看到百里瑜逃跑时,还不忘拉着自己,心想:「我怎能输给一个女孩?」想到这,右手用力握了握百里瑜。 百里瑜脚下急奔,感受到少年手上传来的力量,心想:「这人真有义气,竟不肯捨我而去。」两人奔了一阵,却见到不远之处站了一个白发老尼,手持长剑,冷冷地看着两人。 百里瑜放开了少年,走上前几步,笑道:「这不是风月师太吗?你找我们有事?」 风月师太冷冷地看着百里瑜,道:「你就是『九兽森林』传闻中的四使吗?看你一身白衣,是『白衣狐使』吧。」 百里瑜笑道:「原来师太也知道我啊。」 风月师太冷冷地道:「武当派的黄真人是你打伤的?」语气森然,话语中听得出愤怒之感。 百里瑜想了想,笑道:「那不是我,是我大师姊跟二师姊联手打的。」 风月师太冷笑道:「很好!我找不到你的师姐们,我就先找你!」语毕,手中长剑已然向百里瑜刺来。 少年睁大眼睛,额上不禁留下冷汗,原来风月师太刚刚这一剑,他竟完全没见到。 百里瑜身子一闪,躲开这剑,笑道:「你干嘛这么生气?那人被打伤是死有于辜,可惜我师姐没将那人给杀了。」风月师太大怒,手上长剑又是一剑,犹如一阵迅风吹过,在少年看来,当真犹如狂风吹过。其实他所学的天人诀剑法也是极高的剑法,只不过他并未练全,更几乎未与人比试过,这时见到风月师太的剑法,正好能印证自己所学。 百里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身子缩回,躲开一剑,左手掌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接着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则往前一拨。风月师太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但也不敢大意。长剑一起,向百里瑜的胸口连点三剑,这三点,头一剑是虚招,后两点则是实招。哪知第一点的长剑递出,途中就像遇到阻碍,离百里瑜的身子还有数寸,却再也无法推入。 风月师太大惊,急忙退后,喝道:「妖人尽使一些妖术!」 少年见到风月师太的长剑停在百里瑜身前,便与昨日的情形一般,心中也暗自纳闷,心想百里瑜真的会妖法吗?否则怎能每次都凭空挡下长剑。 百里瑜笑道:「风月师太怎么跟一般弟子一样没见识?我可不会使妖法啊。」说着,双足往前一跃,落地之时,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往自己一拉,姿态优美。 风月师太不知对方在搞什么鬼,但忽然感到一丝危险,长剑回转,左足往后一退,急忙后退时,手上的长剑竟噹了一声,就像碰到兵器一般。她大吃一惊,心道:「这人的武功当真诡异无比!我一个人对付,果真有些吃力。」 百里瑜笑了笑,道:「师太的武功果真厉害!」 风月师太冷笑一声,道:「你也不错!不过你还有空在这里说话?」 百里瑜嘟起小嘴,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说话?」 风月师太冷哼一声,道:「四大门派连同崑崙上仙攻打『九兽森林』,难道你不知?」 百里瑜听到四大门派并不担忧,但听见崑崙上仙不由得吃了一惊,急道:「你说什么?」风月师太见到她脸色一变,心中甚喜,道:「四大派出手非同小可, 三大高手的崑崙上仙也出手援助,九兽森林的几隻畜生又怎么会是对手?嘿嘿。」 百里瑜一张俏脸胀得通红,怒道:「你身为一代掌门,怎能这样骂人?」 风月师太冷笑道:「九兽森林乱杀无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江湖各门各派早心生不满,我又为什么不能骂?」 第十五回 偷袭伤人 百里瑜怒道:「我不跟你说了!」接着转头看向少年,「兰空谷,我要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少年听得出百里瑜的门派似乎将面临围攻,但此事自己也帮不上忙,便点点头。 风月师太见百里瑜不将她放在眼里,不禁大怒,手中长剑连点八剑,往百里瑜背后的百会、风府、胸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中枢,八大穴刺去,这是峨嵋剑法中的杀招,叫做「八圣连一」。少年一惊,想提醒百里瑜,张大嘴巴,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原来危急时刻,他忘了自己不能说话了。 百里瑜转过身子,并没有发现,她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峨嵋掌门竟然会偷袭她。少年来不及多想,身子已然跃出,背对着风月师太此一杀招,此时此刻,他心想:「我在干嘛?会什么要跳出来呢?」 风月师太见到少年跳出,不敢置信,但此一招费尽她全身功力,这八剑同时一发,哪有这么容易停下? 百里瑜不知身后发生何事?却听到风月师太大声道:「你不要命了!」 她回过头来,见到少年面对着她,脸色惨白,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而鲜血溅了她了一身。 风月师太见到偷袭失败,心中暗想:「可惜!没有除掉这人!」但一击失败之后,不敢停留,双足一点,往后疾射,大声道:「我们这场对决之后再比吧!」声音传来,已经在数十丈之后了。 百里瑜根本没听见她的话,此刻见到少年全身都血,脑袋嗡了一声,双手不停颤抖,将少年扶起,颤道:「你……你干嘛替我挡剑?」 少年面露苦笑,只是摇头。 百里瑜顿时想起他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看到他此刻就像个血人,眼泪竟缓缓流了下来。少年双眼涣散,口中满是鲜血,眼看就快死了。 百里瑜大叫:「兰空谷,兰空谷!你别死啊!」 这一瞬间,少年脑海出现了许多事情,跟母亲相依为命,遭人陷害,受尽冤屈,在牢狱中的两年……种种事情不断涌现,他想:「这一生中,反而是最后在牢狱待的两年过得最平静。」原来他的母亲罹患重病,他为了医治母亲,必须四处奔波,筹钱买药,虽然他很敬爱母亲,但那段日子却过得非常辛苦。 百里瑜握着少年的双手,感觉得到少年的体温渐渐下降,而胸口的脉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停了,顿时胸口填满了悲伤,心想这人都是因她而死,喃喃道:「不行!不行!我绝不能让你死!」少年的双眼已然闔上,不曾打理的长发覆盖住了他的面容,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死人。百里瑜右手往少年的天突、紫宫、坛中、巨闕四个大穴点去,同时左手抓住少年的右手,不断的运输内力,想着至少吊着少年一口气,然后去找大夫医治。 百里瑜背起少年,使用轻功快奔,迅疾如风,一下便奔了数十丈。心中暗暗担忧:「怎么办?怎么办?他的伤势这么重?寻常大夫根本无法医治,天下只有一人有办法医治,但那人又怎么可能帮我呢?」他知道天下只有一人的医术可以救得少年,那便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崑崙上仙。 百里瑜背着少年,从早奔到晚,几乎没有休息,就算她的内力深厚,此时也耐不住疲累,更别说只要感觉到少年的心跳将停,她便停下来,不断的运输内力给少年了。 奔了一日,她并没有离开林子,而这里距离『九兽森林』的根据地──兽山也不远了。百里瑜再也支撑不住,见左首有一棵大树,背着少年到了那里,她温柔地将少年缓缓放下,让他的身子靠着树干,自己才坐下喘气。 眼看即将天亮,百里瑜只能抓紧时机打坐休息,心想:「这里距离兽山不远,记得师父去世前,曾留下三粒『九转凤凰丹』给我们,只要有一粒,兰空谷虽然不能痊癒,但也能保命。」 不多时,天色黎明。这段时间,少年不曾清醒过来,若不是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呼吸,她早以为他已经死了。百里瑜拿起他的右手,真气传入,渐渐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才安心放手。 百里瑜重新背起少年,疾奔而行,心想:「只要照这样的速度,大约午后便会抵达兽山了。」想到这,不禁松了一口气。 行到将午,眼看离兽山已经不远了,她虽然疲累,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放下。忽然间听得脚步声响,她吃了一惊,听这声音,竟有十来人奔来的样子,百里瑜回头一瞥,只见来人都是道士装扮,背负长剑。 百里瑜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心想:「若在平时,我哪需害怕这些人?但此刻真气即将耗竭,而背上还有一个将死之人,我能逃掉吗?」看了一眼背上的少年,咬咬牙,继续向前疾奔。 那十几位道士远远见到百里瑜,相视一笑。有一人道:「在这附近不是四大门派的弟子,便是九兽森林的畜生,看那装扮,明显不是四大门派的人。」另一人笑道:「那赶快跟上吧,说不定是九兽森林的重要人物。」其馀道士一笑,加快奔走速度。 这时,百里瑜抬头一望,已经见到兽山的模样,明明再一会便能抵达,但后面的人眼看就快追上她了,心念电转,脑中不断想着办法,却一个也想不到。 最前面的一位道士见到百里瑜背负的少年,心中觉得奇怪,还是喝道:「给我停下!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说着,背后的长剑已然出鞘了。 百里瑜知道此刻是危急时刻,只好停下来,转身过去。 第十六回 武当道士 百里瑜转过身子。眾道士不由得往她望去,只见她脸色苍白,一脸倦容,但丝毫不减她的清雅秀丽,而她身上的白衣沾了鲜艳的血跡,犹如盛开的花朵,更添艷丽。眾道士都是清净修道人士,陡然间遇见这样一个美貌少女,脸上不自禁的胀红,双眼更不敢直视。 百里瑜冷冷地道:「你们有什么事?」 先前让百里瑜停下的道士,想不到前面是这样一个少女,拱手道:「在下失礼了。」他想这样一个娇弱少女又怎么会与恶名远播的『九兽森林』扯上关係呢? 另一位道士道:「姑娘,这附近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乱,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百里瑜微微一愣,心想:「怎么,这些道士不是来找我麻烦的?」脑筋一转,便道:「好的,多谢提醒。」 这时,一位年轻的道士走上前来,大约二十一、二岁,只见他眉清目秀,是一个俊秀青年,他刚刚见到百里瑜之后,便想:「好美的女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走上前后,微微脸红,拱手道:「姑娘,你背上背了一个人,看起来似乎受伤了,是否需要我们帮忙?」 百里瑜不愿留下,她担心被这些道士识破自己的身分,到时便很难脱身了,但随即又想到武当派的「先天地生丹」赫赫有名,听说是治癒剑伤的圣药,沉吟一会,下定决心,便微微蹙眉,道:「我们在山上遭遇盗贼袭击,我的伙伴为了保护我,身受数剑,我们在深山中,根本找不到大夫医治,请你们伸出援手帮忙。」说着,微微行礼。 那年轻道士一听,顿时脸色凝重,道:「贾师叔,你的医术精湛,请你帮忙看看了。」后面一位约四十来岁的道士急忙上前,轻巧将少年从百里瑜的背后扶下,看了少年的伤势后,露出惊讶之色,但随即面露难色,转身向那年轻道士道:「子儒,这少年的伤势太重了!刺伤他的人一定是一个高手,武功甚至要高过大师兄,这八剑丝毫不准的刺中百会、风府、胸道、身柱、神道等穴道,这等剑法当真厉害!」 名为子儒的年轻道士听见后,忙道:「师叔有办法医治吗?」 姓贾的道士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过这人的生命力当真惊人!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竟然还能活到现在,当真古怪!」顿了顿,才道:「需要两粒『先天地生丹』,然后再由一人运输真气给他,这样至少能保住一命。」 子儒松了一口气,道:「能救活就好!那赶快拿药救治吧。」 听见能保住一命,一旁的百里瑜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双颊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忙道:「太谢谢你们了,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兰空谷你有救了!你有救了!」说到后来,又哭又笑。 子儒见到百里瑜对这少年又哭又笑,心中不禁一酸,寻思:「这人应该是她的爱人吧。」想到这,他忽然不想救活少年了,但一出现这个念头,顿时一惊,急忙用力地打了自己的头。此举动出现,眾道士连同百里瑜都觉得奇怪。 子儒心中叹息:「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样怎配当一位侠士?」便向贾道士道:「贾师叔,请你好好医治,一定要救活这人。」 百里瑜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你了。」她也瞧出这些道士似乎以这年轻人为尊。 贾道士点头道:「我知道了。」 忽然有一位道士道:「子儒,跟九兽森林的大战将即,怎能为了一个毫不相识之人,浪费我们珍贵的丹药呢?更何况还是数量稀少的『先天地生丹』。」说着,摇一摇头。 闻言,百里瑜一张俏脸胀得通红,怒道:「这可是一条人命!怎能说浪费!」 子儒面露不悦,道:「这位姑娘说得很对!我们行走江湖之人的职责,便是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怎能可惜几枚丹药,而放弃一条人命呢?郑师叔,这一点师侄不同意。」 名为郑师叔的道士嘿了一声,心中不悦,但不敢表现出来,心想:「仗着你父亲是我们师父,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便摆手道:「算啦,子儒你有侠义心肠,我便没有啦。此次出来,大师兄曾说过,我们以你为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你身为首领,应该多深思熟虑。」嘴上这么说,但言语中多有讥讽之味。 子儒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讽?但这一位郑师叔武功高强,在他父亲的亲传弟子中,除了大师伯之外,其馀弟子皆不是对手,因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贾道士取了两粒「先天地生丹」,右手先将少年扶起,让少年盘腿而坐,左手往百会、风府、胸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中枢等穴一点,少年登时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不敢停歇,右手压至少年的灵台一穴,缓缓运输真气,一会之后,将少年身子转过,右手拿着两粒墨黑色的丹药,餵给了少年,左手同时在神闕、气海两穴点出,继续运输真气给了少年,过了一顿饭时分,少年啊了一声,自受伤之后,不曾醒过来的少年,此时出了声音,似乎伤势已经有了好转。 贾道士将少年的身子缓缓放下,这才起身,道:「子儒,这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不过之后能回復到如何,可就难说了,若是白上仙在此,定能有更好医治之法。」说到这里,摇一摇头,但见他的脸色蜡如白纸,额上满是汗水,看得出耗费了极大内力。 子儒连忙扶着他,道:「师叔辛苦了!何必说此话,你能将这人的性命救回,已是足够了,接着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百里瑜也向贾道士施礼道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兽山,冒着一股淡黄的浓烟,其中一位道士道:「那是少林派的信息,看来少林派已经与九兽森林的畜生们对上了。」 闻言,百里瑜微微蹙眉,但也没说话。 第十七回 气流再现 子儒对着百里瑜露出歉意神情,道:「我们只能帮忙姑娘到此了,我们身负要事,必须先离开了。」百里瑜忽然道:「各位,都是要去前面那座高山吗?」一名道士道:「没错,前面那里可能会发生打斗之事,姑娘还是绕过那里吧。」 百里瑜心想:「这些人帮忙救了兰空谷,之后遇见,那可真不好处理,好在我们只对付坏人,这些人应该收拾不到。」 那位郑师叔道:「快走吧!再慢可就来不及了!」语毕,便独自一人先走一步。眾道士纷纷跟上,子儒向百里瑜拱手,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只剩百里瑜以及尚在昏迷的少年。 百里瑜见到远处的黄烟,不禁有些担忧,想着:「小师妹不知回来了没?师姐们能抵御得住吗?」但见到一旁昏迷的少年,又无法独自捨他而去。沉吟一会,决定还是去看看再说,便将少年重新背负起来,往前奔去。 经过刚刚的事,她虽没有打坐休养,但体力却回復了一些,此刻重新背负少年,速度又加快不少,背着少年,耳后感受到他鼻中的热气,后背触动到他稳定的心跳,脸上不禁一红,脑袋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兰空谷为何要捨命救我?难道他喜欢我吗?但是我们相遇,到今日不过两天,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如果他让我……唉唷,也太害羞了。」想到后面,不敢再想,赶紧提气直奔。 驀地里,一阵长啸响彻,百里瑜脸色微变,只听得这长啸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让人竟不会反感讨厌,反而柔和无比。 百里瑜停下了脚步,喃喃道:「没想到,崑崙上仙真的来了。」想到这,不禁心急如焚,担心师姐们的情形,但她总不能背着少年去帮忙吧?忽然间,灵机一动,想到:「对了,前面不远有一个山洞。」便往前奔去,那山洞似乎便在附近,她使用轻功急奔,不多时,见到一个山洞,而这山洞的模样也甚是奇特, 山洞上生了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干根鬚却也将山洞包覆起来。那山洞一般人若要上去,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百里瑜将少年背好,深吸一口气,真气上提,直奔上去。奔到一半,额上隐隐流下汗水。暗暗心惊:「明明小时候常常来这里玩,那时上来没感觉,怎么现在上来,觉得有些累了。」她不知这两天所耗费的真气极大,同时又背负一人,难怪体力会撑不下去了。 到得山洞内,只见里面床铺、桌子、椅子等家具应有尽有,百里瑜将少年放置床铺之上,见到少年的头发覆盖住了面容,便顺手将他的头发顺到一旁,这时她才第一次见到少年的真面目,只觉得他虽然頦下的鬍鬚不曾修剪,头发散乱,但真面目竟是一张俊秀苍白的脸孔。 百里瑜的俏脸登时一红,心想:「他明明生得很好看,干嘛不整理乾净啊?」定一定神,忽然想到兽山此刻的情形还不明朗,顿时神情凝重,查看四周,发觉这里的确是一个能够安稳休息之地,便冲冲忙忙地离开了。 等到夜晚,少年啊了一声,渐渐醒转过来,睁开眼,见到上面的石壁,不由得一呆,心想:「难不成这便是死人的世界?」但身子一动,顿时让他痛得咬牙裂齿,一瞥之下,见到身上尽是包扎的布条,知道有人替他治伤了,这两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绳活,这时见到有人为他付出,心中不由得出现感激之情。 他的伤势虽然有了好转,但实未痊癒,躺了一会,不久便又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转过来,似乎已经天亮了,外头一丝亮光由洞口射入,他转头便见到了自己的树枝剑,心中对救自己的人更增添感激之心,右手拿起树枝剑,当作拐杖,让自己缓缓起身。就在这时,他胸口的无名之册正巧落下,而山洞外头更传来一阵的马蹄之声。 少年弯腰正想捡起册子,却听到外面闹哄哄一片,说话声音响亮。少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也不甚在意,却见地上的册子已然翻开了,上面的图形映入眼中,正要捡起之时,忽然身上一股热流涌起,从右脚开始,运转奇快,一会儿,左脚中另一股暖流也隐隐出现,接着,原本因以前的伤势,那股气流都仅能在双脚流动,无法绕过一个周天,此时却毫无阻碍,右脚左脚的热流直接流往身体上半部,而上半部的身体就像在回应一般,右手、左手、丹田连同经脉,也纷纷出现数股气流,少年啊了一声,就像整个身子泡在热水之中,无比畅快。 少年原本就将这无名之册熟读于胸,此时见到图形,身体不需指令,便直接动了起来,就像孩子学习算数,只要学会,夫子问答,不需思考,便能回应。而风月师太的「八圣连一」实则一个厉害杀招,刺向他背后的八处大穴,而他的身体原本遭人毒打,经脉因而堵塞,气流无法流通,因而无法学习无名之册中养气之法,但却因风月师大那八剑,将他的穴道一举打通,此时正好能修习内功。之后又经百里瑜以及贾道士传递内力,百里瑜的内力甚为奇特,传到少年身内,助他吊命,也没有因此消散,而留在少年体内,此刻却也在帮助少年打通穴道。 这时,少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一股热气不断从胸口冒出,张大嘴巴,也无法将热气排出。他先前服用的两粒「先天地生丹」也有增添内力之功效,此药效累积在体内,此时一同爆发。气流随着天突、紫宫、坛中、巨闕、建里、神闕、气海、关元一路畅快,无受阻碍,一个周天竟然瞬息形成。 而少年受的伤也因气流瞬息运转,登时痊癒,同时劲力大增,但他本人却毫不知情,只觉得身子暖烘烘,无比舒服,气流在穴道中运转,竟让他捨不得停下。 第十八回 仇人现身 正当少年沉浸在内气运走全身之时,外头则有十来人往山洞走来。 有一人道:「没想到『九兽森林』的实力这么强。少林与武当联手,也攻不下兽山的第一道防线。」另一人道:「我也没想到,『九兽森林』的人极少到江湖上,对于他们的武功都是江湖传言,真没想到他们的武功当真有奇特之处。」 一个声音中气十足,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崑崙上仙不就打伤了他们所谓的四圣使之一吗?」有一人的声音有些颤抖,道:「那一战当真厉害!若不是崑崙上仙突然出手,少林和尚们几乎抵挡不住那所谓的四圣使,『赤睛蛇使』一人。」 少年人在山洞之中,依旧在运转真气,但耳中却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这可奇怪,怎么这些人说话,就像在我耳边说一般。」他这时修习无名之册上的内功有成,内力精湛,耳目清楚,和一日之前的他截然不同。听到这,虽然依依不捨运转真气的畅快感,也知道该停止了。 他正准备停下之时,却发现真气在体内运转更加迅速,竟然无法停住。 少年大惊,竟然无法停下正在运行的内力?此时的他,双眼紧闭,盘腿而坐,试了几次,依旧无法停止。原来这「无名之册」中的内功乃武学中一个奇人所创,但其中其实还有数处疑虑之处,并未修缮完全,便已谢世。他将这内功心法藏于「天人诀」剑法之中,除了天人诀剑法需要此内力互助,才能使用之外,也未尝想过,竟有人能发现此册中的秘密。而少年此刻运转真气速度奇快,顷刻之间,便运转了数十次周天,竟一下子就将无名之册中的内功练到了将近八成,而最后两成便是有疑虑之处。 少年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将近,心中暗暗叫苦:「来的人不知是谁?若是一个穷凶恶极之人,只需一剑,我就死了。」 有一人道:「门主,上面有一个山洞,我看就到那里休息一会吧?兄弟们也累了一天了。」只听得那门主呵呵一笑,道:「好,就到上面休息一下。」 有一人先行进了山洞,见到里面的摆设,立即大声道:「这里似乎有人住的样子,有椅子、桌子,甚至还有一张床。」不多时,十来人都进来了。 眾人见到正在打坐运气的少年,均是一愣。其中一位见到少年全身布条,佈满血跡,披头散发,还以为是一个流浪汉,便大声喝道:「这里我们铁爪门要用,赶快离开!」 少年此时无法回应,心中正暗暗焦急,但听见「铁爪门」三字竟觉得非常耳熟。另一人见少年丝毫不理,更是大怒,道:「听见了没,叫你快滚!」铁爪门平时欺善怕恶,这时见到一个流浪汉,更是完全不惧。 只听得一人呵呵一笑,道:「他可能睡着了,把他摇醒吧。」便是那门主的声音。 有一人应道:「是。」伸手便来推少年。 下一刻,眾人皆吓了一跳!那一人只是碰了少年身子,竟便往后直直飞去,撞到石壁,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少年的内力大成,全身佈满内劲,加上内气还在运转,任何人只要轻轻一碰,皆会出现反弹之力。 有一人嘿了一声,道:「原来阁下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为何闷不吭声?」 良久,少年仍然毫无回应,眾人面面相覷,心想这人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少年突觉得真气运转渐渐慢了下来,心想:「刚刚那人碰我一下,似乎能停下这气流的运转,赶快再一人来碰我啊!」 有一人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仗着武功高强,竟敢这样目中无人?」说着,缓缓靠近,右手成爪型,这是铁爪门最有名的武功──铁爪手。他虽然怒气冲冲,但丝毫不敢大意,走近之后,发现少年依旧一动也不动,便面露喜色,心想:「你太也拖大了,仗着有点内力,竟敢小看天下英雄?」看准坛中穴,右手铁爪手猛烈抓去,想一举制伏少年。 这一爪下去! 少年顿时全身一颤,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但原本无法停止运转的内劲,外面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帮忙停止转动,竟缓缓停了下来。 那人也不好过,那一爪下去,少年身上的内劲反弹,也将他的身子往后震飞。 少年吐出一口血后,顿时觉得舒服不少,睁开眼睛。眾人见到又一人往后飞去,均想:「这人到底做了什么?」向少年看去,只见头发覆盖之下,一对眼睛隐隐闪现,如冷电一般,气势惊人! 一位生得白白胖胖的人走上前来,满脸笑容,拱手道:「阁下武功惊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的几位兄弟做事有些衝动,我在这里致歉了,还请阁下不要介意。」他见少年虽然武功颇强,但才刚吐出一口血,因此希望两边能够罢手。 少年见到这人,脑中两年前的回忆陡然涌现,心中想道:「你……你是经营赌场的人!」 那人正是两年前少年遇见的白胖子──杨轩,洛阳赌场的老闆。 白胖子微微一愣,心想怎么这人见到他,反应变得这么大?他身旁一人冷笑道:「原来你也是认识我们铁爪门门主?」 少年一怔,心道:「铁爪门门主?」说着,看向说话那人,但一见到那人,他忽然全身颤抖起来。那人大约三十来岁,唇下留了一些髭鬚,看上去面容有些阴沉。 那人见到少年颤抖,以为他害怕了,便哈哈大笑,道:「正是,这一位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铁爪门门主杨轩。」 少年忍住心中的怒气,右手指向那人。那人微微一愣,笑道:「你问我?我叫陆昭。」少年又比了数个手势,眾人却完全看不懂。 第十九回 剑法惊人 陆昭登时一呆,随即哈哈大笑,道:「门主,这人似乎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哈哈。」 少年见到眼前的陆昭,记忆全部想了起来,当时拿着刀抵在他颈后,然后砍下他左手的人,便是眼前这人。 眾人见到少年是个哑巴,纷纷大笑起来。 有人笑道:「我还以为我们问话,他干嘛不回答?原来是一个哑巴啊,哈哈。」 另一人笑道:「你们看得懂他比什么?」 又有人笑道:「还是你翻译一下?」 白胖子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古怪,便向其手下们道:「够了!你们也太不尊重这位侠士了。」眾人一听,便不敢再说,但脸上依旧露出耻笑之色。 少年听见这些耻笑,心中怒火更炽,心想:「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的喉咙便是遭人殴打致昏迷后,醒来便成了哑巴。 少年怒极,右手树枝剑,便往陆昭刺去! 陆昭登时一惊,只觉得朴面一股强风,全身被一股强烈内劲罩住,竟做不出反应。 其他人一见,纷纷来救,但这一剑过于迅速,又怎么来得及? 下一刻,只听得啊一声,陆昭左臂中了一剑,登时鲜血不止,跪倒在地。 白胖子惊道:「侠客,你……你!」 若少年手中是一柄寻常长剑,陆昭这一条臂膀早就被砍下了,若不是少年的内力还无法收发自如,就算是一根树枝,或许这一条臂膀也不在了。 陆昭骂道:「臭小子!趁我不注意偷袭,有胆再来比试!」原来他见少年手持一柄树枝,又是个哑巴,心想他一定是个神经病。 少年只刺一剑,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不等陆昭说完,右手又是一剑递出,这一剑好快!毫不停留,陆昭以及旁边三人,分别都在这一剑的范围之下。 陆昭叫道:「大家上!」拔出腰间的长剑,其他人也纷纷拔出自身的武器。 白胖子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决定先看看情况。 少年心中哼了一声,右手树枝剑一转,同时脚下一动,这一剑攻向的位置竟变成了陆昭的颈后。 陆昭心中一跳,心想:「这人干嘛老是针对我?」但也不敢怠慢,长剑伸出,想挡格这剑。 见状,少年登时一笑,脚步运劲,立即见到陆昭的破绽,这一剑竟马上又转回陆昭的左臂!他想着:「这天人诀剑法果真有用!」 陆昭啊了一声,左臂又多了一个伤口,大骂道:「臭小子,什么鬼剑法,转来转去!」其他人都看呆了,他们竟完全反应不来。 有一个高大壮汉,吼道:「别让他使剑!」接着,衝上前,张开双手,便向少年抱来。他看出少年的剑法强劲,想阻止少年刺剑。 其他人一听,纷纷点头,长剑弯刀,从后面跟上。 少年心中冷笑,树枝剑刺向壮汉的门面,当如迅雷作响。他此刻内力有成,剑法中不再只有招数,有了内力作为根基,天人诀剑法竟变得威力无穷。 壮汉衝上前去,脑后一股冷汗流下,只觉得这一剑来得过于猛烈,若不闪避,或许整张脸便不保了,有了这想法,厚重的身子便往后一躲。这一躲,却将后面的人害惨,许多人跟着他衝上来,此刻眾人撞得东倒西歪,有人甚至破口大骂。 少年见到此情形,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手中的树枝剑,心想:「怎么我的剑法精进这么多?」他却不知自己无意中竟练成了无名之册上的内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呵呵一笑,道:「哈哈,这剑法真巧妙!阁下真是一个剑术大家!」说话的人正是白胖子。他走到少年以及手下们的中间,便道:「请阁下给铁爪门一个面子,就此罢手,日后必当有所回报。」说着,拱手行礼。 陆昭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心想:「这个神经病的剑法怎么这么好?」 少年对着陆昭怒目相视,也不去理白胖子,只是挥手让他闪开。 白胖子见少年不领情,脸色顿时铁青,冷笑道:「阁下的剑术虽然精妙!但双手不敌四拳,呵呵,更何况阁下只有一隻手臂,难道还敢与整个铁爪门为敌吗?太自不量力了。」 闻言,少年的少年性子全部被激起,右手持剑,便先往白胖子刺去! 白胖子冷笑一声,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四大派掌门,但也强过门下弟子许多。只见他伸出右手,右手上戴了铁爪,想直接抓住树枝剑。 少年微微皱眉,长剑一挑,便指向白胖子的厚重下盘。白胖子哼了一声,左掌挥出,顿时少年的剑法出现滞碍,右爪又同时攻上。少年大吃一惊,左足一点,急忙后退,树枝剑细长,登时又是一剑刺出!白胖子见此招,不敢怠慢,也只能闪避。 他两人比拚,过招均在顷刻之间,只是白胖子身为一门之主,久攻不下一个少年,显然胜败已分。 白胖子心下恼怒,但对少年又有种戒惧,想着:「这人从哪冒出来的,怎么剑法这么高?而且他的剑法以前似乎看过。」当下铁爪手又往少年抓去,不愿再让少年取得先机。 少年脸色凝重,脚步不停,树枝剑迅即往白胖子的右臂一点,这招乃是虚招,若对方闪避,他便转攻向坛中穴,制伏对方行动。哪知白胖子笑道:「这一招刚刚使过了,你想转向攻我背后对吧?」竟然不上当,左脚飞起,踢向少年的右手。 少年不慌不忙,脚下飞快,右手收回,登时树枝剑一挥,往白胖子的脖子又是一刺。白胖子一惊,急忙低头躲开,哪知树枝剑柔软,这一挥,竟转向颈后,啪了一声,竟然打中了白胖子的颈后。 白胖子颈后中了这一剑,顿时手忙脚乱,右手左手乱挥,招数完全不成样了。少年却是心中冷静,手上树枝剑将天人诀剑法一一使出,竟渐渐佔了上风,只是他心中暗叫可惜:「若我将天人诀的第二式练会了,而第三式又学全了,这胖子哪是我对手?」 第二十回 剎那决定 白胖子惨叫一声,左手掌中了一剑,登时血流不止,蹲在地上。 少年转过身子,向陆昭缓缓走了过去。 陆昭等人见到门主被打败,这才知道眼前这人的武功惊人!并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对手。 有一人跪下求道:「大侠,请你放过我们吧!」 又一人哭道:「我……我们不该嘲笑大侠的,请您大人有大人量,放过我们吧!」 有人指着一旁的人道:「是他!刚刚就是他在嘲笑大侠!你!竟敢嘲笑别人的残疾,你真是太不该了!」说着,竟满脸怒容抓住那人。 最后,甚至有人已经昏厥过去。 少年见到这些人求饶模样,心中怒火更盛,不管他们,缓缓走到陆昭眼前。 陆昭低着头,不敢抬头,直到眼前站了一个人,那人的裤脚破烂,脚下穿的布鞋更是破了好几个大洞。他身子不住颤抖,心中直想:「这……这人干嘛一直针对我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当少年见到陆昭不停颤抖时,剎那间,心中想到了两年前自己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双眼怒火燃起,右手拿起树枝剑,便想直接给眼前的仇人一个了断! 陆昭突然哭道:「大……大侠,请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要照顾啊!」 右手持剑举到半空之中,正要刺下之时,少年陡然听见这句话,随之一愣,剎那出现犹豫了。顿时之间,他想到了自己生死未卜的母亲,如今还不知去向,他杀死这人之后,那这人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他呆了呆,心中大吼一声,直接往洞口奔出。 在林子中,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哪里,他现在只想离开那里! 突然间,他被一个突起之物绊倒,竟然跌倒在地,以他此刻的武功,竟然会被绊倒,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乱。 少年坐在地上,万念俱灰,心想:「我拼命练武!就是为了报仇!如今见到仇人,竟然眼睁睁地放过他!我真是太没用了!」 他坐了一会,忽然发现若不报仇,那他要活下去要做什么? 少年茫然地盯着天上的皎月。 忽然,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太好了,这些果子足够吃了。」 这一个声音则较为幼嫩清脆,「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怎么啦,你想回寺了?你平常不是一直吵着要出来吗?」 「但是出来后,我就想回去了。」 少年在茫然中,突然听到这些话,心中直想:「我也想回家,但是却不知该去哪?」 不多时,便有二人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一老一少,两人均身着灰色袈裟,他们的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是一位老和尚跟一位小沙弥。 小沙弥见到了少年,似乎有些害怕,便拉了老和尚的袖子,小声道:「师父那位施主看起来好可怕。」 老和尚摸了摸小沙弥的头,便道:「不怕。」便牵着小沙弥,往少年这边走来。走到少年前面,拱手道:「阿弥陀佛。施主难道是在这林子迷路了吗?」小沙弥则躲在老和尚的身后。 少年摇一摇头。 小沙弥躲在老和尚身后,睁大眼睛看着少年。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我们刚刚找了许多新鲜果子,要不我们一起食用吧。」说着,将右手的包袱拿起,看起来似乎颇为沉重。 少年面露苦笑,拿了一旁的树枝剑,在地上写:「多谢大师好意,我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沙弥见到,便对老和尚道:「师父,这位施主似乎不会说话?」 老和尚道:「这位施主用写的与我们沟通,我们不是也看得懂吗?会不会说话,并不是重点。」小沙弥似懂非懂,还是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 老和尚对着少年道:「施主,你看起来似乎很多烦恼,要不要与我们一同走呢?」小沙弥面露不解,似乎对师父的决定感到好奇。 少年见到这位老和尚面目慈祥,而他刚刚对小沙弥的话还歷歷在目,只觉得这位老和尚似乎颇有见解,或许可以跟他聊聊,便点点头。 老和尚极为开心,微笑道:「既然如此,便随与我二人一起走吧。前面不远正是我们一行人的休息之地。」 少年便起起身,随着二人行走。 不久,三人便走到了溪流旁,旁边有一处火堆,那里还有着十来位和尚,见到老和尚都忙着行礼。老和尚微笑道:「好啦,大家饿了一天,都赶快用膳休息吧。」 眾人便将老和尚拿回来的果子分下去,只是老和尚所採的果子虽多,但此时有十来人,分一分,每人也仅能吃一粒罢了。果子分到少年之时,少年连忙摆手,意示他不需要。分发果子的是小沙弥,小沙弥却摇头道:「那可不行,要公平,每人一粒。」说着,便将果子塞到少年的怀中。 少年看着眼前的果子,顿时心里一阵感动,抬头看向其他和尚,只见其他何上也没有人因为他多分一粒,因而不悦,每人都开心地吃着手上仅有的一粒果子。 忽然一个声音道:「你旁边可以坐吗?」 少年一看,不正是老和尚吗?便忙着点头。 老和尚坐下来,道:「施主的年纪应该只有十几岁吧?应该跟正安的年纪差不多吧,就是那位小和尚。」说着,指向东跑西跑的那位小沙弥。 少年没想到这人能猜出自己年纪,便在地上写:「大师是如何看出来我的年纪?」 老和尚微笑道:「你的气质。一个人的气质能看出许多东西。」说着,顿了顿,又道:「我看施主的神情,困顿难过,甚至看上去万念俱灰,所以颇为担忧,因此才让施主与我们一道走。」 闻言,少年眼眶不禁泛红,低着头,在地上写:「多谢大师。只是一时之间,我做了一个艰难决定,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甚至在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所以心生茫然。」 第二十一回 是敌是友 良久,老和尚叹了口气,道:「人的一生该做什么?那也难说的很。」 少年默默无语。 老和尚微笑道:「但老衲以为,人的一生本就会遇到种种磨难,这是上天所赐予的,我们唯有坦然面对,并想办法克服。」 少年面露苦涩,写道:「若无法克服呢?」 老和尚道:「我以为没有无法克服的问题,只是看你如何去做。」 少年写道:「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和尚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去找找看。」 少年一愣,写道:「找找看?」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靠自己的双脚四处看看,有时候漫无目的旅行,反而比有目的时候,看到的事物还多。」他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但我看你还有该做的事吧?」语毕,便起身走了。 少年仔细思考了老和尚所说的话,只觉得深奥无比,他从没读过书,许多话不懂,但最后一句话该做的事?他忽然想起了年迈的母亲。想到这,不禁羞愧不已,他竟然为了报仇一事,忘记了母亲?这实在太不该了。 这一晚,他久久无法入眠,天未亮,便早早起身,打坐练气,练了一会,觉得神清气爽,从怀中拿出那本无名之册,他又翻了几次,对于昨日气流无法停下的情形还歷歷在目,他发现昨日修练到的地方,正是册子最后部分,他犹豫了一会,决定不再往下修炼,心想:「看这册子,我也修练了近八成的部分了,反正现在暂无报仇的想法,又何必继续练下去?」便将册子放入怀中,不再理它。 黎明升起,少年便决定要离开了,他要去常山寻找母亲。 少年找到了老和尚,便拱手行礼。老和尚微笑道:「今日的你比起昨日,似乎心境改变了许多。看你的样子,似乎决定要离开了?也好。」说着,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飘然离去。 少年心想:「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再拜见这位大师。」 「施主您早。」 小沙弥正安看见他,便微微行礼。 少年连忙回礼。 正安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灰色袈裟,开口道:「这是师父让我拿来的,师父说施主的衣服上有许多破洞,如果再往北方行走,怕无法御寒,便让我拿了一件师兄的袈裟给施主做更换。」 少年内心一阵感动,便点头示谢。正安又看了看少年,少年被叮得有些不自然,便在地上写:「怎么了吗?」正安一愣,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施主,那我就先离开了。」 少年见到正安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脸,便伸手摸了自己的的头顶,这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有整理头发了,便向一位和尚借了一把小刀,走到溪流旁,将自己的头发以及鬍鬚都修剪了,看着清楚的湖面,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太久没看过自己的模样,他险些都忘自己的样子了。 等到他修剪完,正安小沙弥又正好经过,看见少年的模样,露出茫然的样子,但见到少年的装扮,登时恍然大悟,便走上前道:「原来是施主啊,我想说这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接着又张大眼睛,仔细地瞧了少年一会,又道:「施主,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留头发和鬍子了,这样好看多了。」说完,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又走了。 一会儿,少年换上袈裟之后,便向眾和尚道别,决定往北方前进。 这一次行走,少年觉得心情不同以前那样沉重。行走了数日,他休息之馀,便打坐练气,不一会儿,便觉得精神充沛,觉得练气当真厉害!空间之馀,他便继续练天人诀,对他来说,练剑早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就算暂时不报仇了,但还是没有停下练剑。 不过,自从他练气有成,天人诀第二式的后半部,竟然修练迅速,不出几日,他竟就将第二式修练完毕。本来,每一变之间的招数连贯,异常困难,没想到最近修练,他竟觉得异常容易。 他却不知道,许多武功都是建构在内力之上,若无内力的支撑,许多武功根本无法修练,而天人诀的后半部剑法便是如此,这也是为何,他修练两年多,竟只是修练完第一式,而第二式迟迟无法完成的原因。 这一日,他在溪岸边猎鱼,温饱肚子之后,便打坐练气,但忽然间,他听见了一个怒吼声,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隻野兽受了伤。 少年被这怒吼声打断之后,便不想打坐练气了,乾脆起身练剑。 他此刻已经进入天人诀第三式的修炼。 练了一会,他又听见一阵尖锐的哨声,一阵一阵,细长震耳,听在耳里并不舒服。接着,森林里传出无数的吼叫声,就像无数野兽在回应那哨声一般。 少年无奈,想着今日夜晚的森林,似乎不太平静。正当他这样想,林子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原来那脚步声竟有如鐘声敲响般,不像是人或马匹。 少年将火堆熄灭,登时漆黑起来,只剩下明月的亮光照耀在湖岸之上。 只见林子中,一个庞然大物猛然衝出,少年定睛一看,那猛兽有着长长的鼻子,像蒲扇的大耳,体型巨大,竟比万兽之王的狮子还大上数倍。而且这猛兽还不止一隻,在它身后还有五、六隻跟在后面。 少年暗暗称奇,想着:「这到底是什么?」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好啦,你们应该口渴了吧?赶紧喝水吧。」 少年一愣,往传来声音的地方瞧去,原来那人竟坐在那庞然大物上面。 在月光照射下,那人披着青色的斗篷,头上的柔亮青丝瀑洩在后,可惜的是脸上戴了面罩,看不清面容,只见到一对炯炯明亮的双眼。 那青色斗篷之人右手放到了嘴边,忽然间,一阵尖锐的哨声陡然响起。 少年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哨声是这个人发出的。 第二十二回 少林和尚 随着哨声响起,顿时轰雷作响,少年脸色一变,下一刻,只见林子中窜出无数猛兽,威猛的狮、灵活的猴,翱翔的飞鹰也从天空落下,数百隻的野兽齐聚一堂,场面惊人。 少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嚥了一口水,脸色惨白起来。他的背后忽然感受到一股热气,回头一看,顿时双脚一软,原来是一隻狮子紧贴在背后,鼻子上的热气传到他身上。 狮子怒吼一声。少年只觉得天地都在震动。 少年脸色苍白,坐在地上,身子却缓缓地向后移动,他此刻只想远离眼前这隻万兽之王。 一个声音忽然道:「没想到一个少林和尚竟然跑到了这里?」这个声音甚是动人,但语意中似乎带着怒气。 少年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站了一个人,那不正是坐在庞然大物上的青色斗篷之人吗? 青色斗篷之人声音带着愤怒,道:「你们少林派竟敢围攻我的师妹!好大的胆子!」 少年随之一愣,心道:「他干嘛叫我少林和尚?」 青色斗篷之人哼了一声,道:「我平常从不为难无罪之人!但是你们少林派围攻我师妹,害我师妹此刻还昏迷不醒,我此次便要破破戒了!」说着,也看不清他怎么移动的,右手已经抓住了少年。 少年大惊,自从他练无名之册上的气功后,自觉眼力、听力都提升不少,在猎鱼打猎之际,便能发现,但此刻眼前这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竟然完全看不清楚? 青色斗篷之人也是一怔,原以为抓的只是个普通小和尚,抓去的当下,竟有股颇强的内劲震了他一下,若不是马上加大力道,他竟然差点抓不住?便道:「难不成你是忠字辈的少林和尚?」但他见少年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实在很难相信少年是少林派的三代弟子。 少年满脸疑惑,但见到自己的右手被对方抓住后,见到自己的衣袖,这才恍然大悟,心中苦笑:「没想到是身上的衣衫,让对方以为我是少林派的人。」只好连忙摇头。 青色斗篷之人一惊,道:「你竟然是正字辈的少林和尚?」他心想:「没想到少林的内功果真名不虚传,竟然连四代弟子都身具如此高深的内力。」 少年觉得这人的误会越来越深。 青色斗篷之人不愿随意杀生,这也不符合他的个性,便伸手往少年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将他制住。少年的右手被抓住,而他又只学过剑法,唯一的一条手臂被抓住了,连根树枝都拿不了,只能默默的被点了穴道。 青色斗篷之人抢上两步,右臂伸出,胳臂使力,便将少年扛在身上。 少年清醒之中,被人扛起,又知道对方是认错人,而自己又是一个哑巴,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整个人被负在肩上,并不太舒适,只不过他鼻中却隐隐约约问到一股香甜气味,心想:「这人身上怎么擦了花香,这么香?话又说回来,这个人的声音一点都不低,倒像个女孩子。」想到女孩子,他便想起百里瑜,又想:「我之前受伤,应该是她帮我包扎的,不知道她去哪了?」他心中对百里瑜的救命之恩始终记在心里。 少年被抓住后,心想:「这人抓了我,到底想做什么?」他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逃跑,只不过此刻穴道被封,浑身无力,又该怎么办? 青色斗篷之人扛起少年,双脚一点,跳上了庞然大物的身上,便将少年放在一旁,接着,右手放在嘴边一吹,哨声响起,猛兽们纷纷嘶吼,他坐了下来,轻轻一拍,下面的动物似乎明白,便缓缓走了起来。 艷阳高照,下面的庞然大物行走速度不快,走了约半个时辰,行走距离不过十几丈而已。行走到一半,青色斗篷之人忽然拍了拍,示意停下。陡然间,一道黑影跳到了少年与青色斗篷之人眼前,少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女,大约十五、六岁,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多,一张鹅蛋脸,神情甚是淡然,瞧见他,只是眼神带过,对着青色斗篷之人却是行大礼,非常恭敬,只听得那人道:「大人,崆峒派与峨嵋派会合,两派联手,我方的第一道防线已被攻破。」 少年一愣,心想:「峨嵋派不正是那个偷袭百里瑜的人吗?」想到这,脸色微微一沉,他对峨嵋派没有好感,因为峨嵋派掌门不仅偷袭百里瑜,还让自己身受重伤,差点死去。 青色斗篷之人挥手道:「算了,即使他们能攻破第一道,第二道防线也绝对过不了的。对了,依瑾的伤势如何了?」 那少女脸色凝重,道:「蛇使大人的伤势很重,此刻还是昏迷不醒,没想到崑崙上仙这么厉害!」青色斗篷之人怒道:「他趁师妹筋疲力竭的时候偷袭,这难道是一位武林前辈应该做的?」讲到这,依旧愤怒。 那少女看向一旁的少年,又道:「大人,这人是?」她带着疑惑问着,但看清少年身上的服饰后,脸色胀红,二话不说,腰间的刀已然出鞘,直接劈向少年,少年一惊,却无法动弹。 「大人,为什么!」那少女露出错愕的神情。 原来青色斗篷之人已然出现在二人之中,伸出食指以及中指将这一刀给接下。 青色斗篷之人道:「我知道你很愤怒!冤有头债有主,打伤依瑾的是不是这人。」那少女急道:「大人,但是若不是少林派围攻蛇使大人,又怎么会让崑崙上仙有出手的机会?我知道大人们有誓约在身,无法出手,那让我出手,那应该可以吧?」 青色斗篷之人摇头道:「我同意你出手,那跟我自身出手,毫无分别。够了,别再说了,你退下吧。」说完,便将两指放开长刀。 那少女不情愿地道:「是!」但看向的少年的眼神依旧愤怒。 这时少年看向青色斗篷之人,眼神柔和不少,心想:「这人其实很有原则。」 第二十三回 崑崙上仙? 少年想着:「我要想办法跟你这人解释一下,我并不是少林和尚,而且那位大师非常和善,或许两边有了误会也说不定。」 青色斗篷之人看着少年,便道:「我可不是救你,只是若杀你,有违我曾经发的誓言罢了。」他忽然向少年解释了一句。 就在这时,刚刚那少女去而復返,神情着急,道:「大人!」 青色斗篷之人一怔,道:「怎么了?」 少女一脸惊慌,道:「第二道防线被攻破了!」 「什么!」 少年在一旁,心想:「难道要发生大事了?」 「你就不要做抵抗了,乾脆投降如何?」一名白衣男子摇头晃脑走了出来,只见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摺扇。而他的身后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至少也有百来人。 这是在东边的森林。断树杂石林立,一旁还有着无数的动物受伤倒地,眼神甚是无助。 一名白衫女子大口喘气,清雅的面容甚是疲惫,但眼神不敢离开白衣男子。而白衫女子的身后还站着十来个的黑衣女子,每个人身上都血跡斑斑,显似刚经过一场恶战。 一名做道士装扮的青年走了出来,看着白衫女子,脸上一脸难以置信,苦涩道:「百里姑娘,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白衣狐使』,你骗得我好惨。」这人正是武当派的黄子儒,他曾让手下医治过重伤的少年。 原来那名白衫女子正是百里瑜。 百里瑜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还请不要介意。」 黄子儒从刚刚双眼就不曾离开过百里瑜,此刻见到她露出俏皮可爱的一面,不禁看呆了! 白衣男子笑道:「原来两位认识?那太好了!就请少门主,你劝劝这位姑娘吧,如果再继续打下去,只是做无谓的抵抗罢了,请她率人投降,只要投降者,皆饶过一命。」 闻言,黄子儒回过神来,露出感激神情,拱手道:「多谢白上仙。」 这时,一名白发老尼走了出来,道:「白上仙,这怎么行?『九兽森林』为非作歹,江湖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惨死他们手上,除恶务尽,否则他日江湖上又有人惨遭毒手。」这不就是偷袭百里瑜,打伤少年的风月师太吗?接着,她又转过头,对着黄子儒语重心长地道:「师侄,你的父亲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须替你父亲说句公道话。你的父亲武当派黄真人,不久才被九兽森林偷袭重伤,你怎能放过这些人?」说到后来,语意严厉起来。 黄子儒一脸为难,道:「师太,晚辈知晓您的意思,也了解您想替父亲报仇的心,但偷袭的人不是百里姑娘啊。」 风月师太怒道:「她杀的还是她师姊杀的,那不是一样?」说着,走上几步,拔出长剑,又道:「你若无法下手,那便让我来吧!」 百里瑜怒道:「我才不怕你!我正想找你呢,你竟敢对一个毫无关係之人痛下杀手,你这还算是一位武林前辈吗?」 风月师太哼了一声,道:「是那人自己傻,竟然替你挡剑!他分不清好人与坏人之分,这怪不得人!」 百里瑜气得脸皮胀红,道:「你还有理了!」 黄子儒一愣,心想:「该不会就是那名重伤之人吧?」 「阿弥陀佛。」一名灰袍白发僧人缓步走了出来。 风月师太转过身去,道:「智地方丈,您也有意见?」 这名灰袍白发僧人正是开导过少年的老和尚。智地道:「以老衲之见,我赞成白上仙与少门主的想法,若对方决定投降,实则不该再赶尽杀绝。」 风月师太喊道:「崆峒苏掌门,你的意见呢?」 一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大约四十来岁,皮肤甚是黝黑,腰间则掛了两把长剑,正是崆峒派掌门苏厉,只见他哈哈一笑,道:「师太,你又何必拉我出来?我崆峒派没有意见,就以多数人意见即可,哈哈哈。」 风月师太心想:「这人不愿得罪任何人,所以故意这么说。」长剑一摆,大声道:「我峨嵋派执意要将九兽森林给斩草除根!」眾峨嵋弟子均奔到她一人身后。 白衣男子摇一摇头,轻轻摇摆手中摺扇,道:「罢了,罢了。我本只是你们请来的帮手,也不该下决定才是。」语毕,身子一跃,如同一隻大鸟,陡然拔到九丈之高,跳到了一棵大树之上,靠着树干坐下,在场的人皆是武林人士,见到如此轻功,纷纷喝采叫好。 白衣男子道:「之后的事,我便不插手了,就由你们四大派跟九兽森林自己处理吧。」然后就笑吟吟的看着两帮人。 百里瑜大声道:「我们九兽森林可不需要你们的怜悯,若要开战,便直接来吧!」她忽然想到了少年,心想:「唉,说不定看不到兰空谷了,不知道他醒过来了没?」 黄子儒急道:「百里姑娘,你……你还是投降吧。」 百里瑜笑道:「黄公子,谢谢你了,但是我不能背叛我的师姊妹和九兽森林的伙伴们。」转头看向风月师太,道:「老尼姑,你跟我较量一场吧,我要替兰空谷报仇!」 风月师太哈哈大笑,道:「怎么那人是你的男人吗?」 百里瑜俏脸赧红,说不出话来。 黄子儒见到,脸色不禁苍白。 百里瑜随即怒道:「你胡说八道,也不关你的事!」抢步上前,右手一挥,但两人距离还有两丈有馀,眾人也不明所以。 风月师太道:「我可不上你的当!」长剑尖端微微一颤,一剑刺出!原来这剑速度太快,看似出一剑,其实已然出了八剑。 百里瑜见一旁还有无数高手,不能再手下留情,必须尽快拿下此场,一改之前玩闹心态,右手只伸出食指一拨,其中手指握紧,左手则五隻手指张开,微微晃动。 第二十四回 金丝柔线 眾人只见百里瑜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手臂伸开,一隻脚微微一点,如同跳舞一般,姿态优美。但另一边的风月师太却是长剑一挥一挡,神情紧张,似乎如临大敌。 风月师太心想:「到了此刻,还是摸不清这人的武功路数。」想到这,她便谨守门户,不敢随意进攻。但长剑就像凭空碰到兵刃,噹噹噹,声响不绝。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在空挥剑?」 「风月师太究竟在干嘛?」 许多弟子见到,纷纷不明白,只好赶紧询问一旁的人。 风月师太挥出一剑,心中暗暗焦急,寻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上一个年轻少女,我还久战不下,若传到江湖之上,我还怎么立足?」只见她右手长剑疾刺,同时左手衣袖挥出。 百里瑜微微一笑,右手食指轻轻一点,风月师太的长剑便停在她的眼前不过数寸,竟然刺不下去。同时,百里瑜见对方的衣袖内劲着实不小,不敢待慢,左手往回一拉,只见风月师太的左手臂陡然举起,这一袖忽然停下了。 风月师太怒道:「妖魔鬼道!尽用一些邪术!」 百里瑜不再回答,几个起落,便到了风月师太身旁,眼神锐利,身子向下,左手成拳,直直往前一拉,风月师太的身子整个便被吊了起来,噹啷一声,右手长剑,竟掉落在地。 百里瑜淡淡的道:「原来峨嵋掌门也不过如此。」 见状,四大门的人噤若寒蝉,皆看呆了。 风月师太只是被绑住,耳朵还能听见,她听见这一句话,差点气晕过去。 忽然一个声音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金丝柔线』啊。」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在树上的白衣男子所讲的。 闻言,百里瑜不由得朝白衣男子瞧去,心想:「我的『金丝柔线』几乎没在人前使用过,他怎么会知道?」她便道:「你不是不插手我们之间的斗争吗?干嘛还在那里插嘴?」说完,嘟起小嘴,忿忿不平。 白衣男子失笑,便道:「好好好,我不说便是。」 峨嵋弟子见到师父被吊起,每个人都焦虑万分,纷纷拔剑,围住了百里瑜。 一名女弟子长剑指着百里瑜,怒道:「还不快将我师父放下!」 「没错,快放下我师父!」 百里瑜笑道:「怎么?你们要以多欺少吗?这就是正派人士所做的事?」 此言一出,峨嵋弟子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处理。 突然间,一道凌厉的掌风袭向百里瑜。百里瑜吃了一惊,身形急忙一侧,掌风划过脸颊,只刺得她微微生痛!然而双眼,只瞧见一道黑影飞过,那人见偷袭失败,便哈哈大笑,道:「九兽森林的白衣狐使当真厉害!」 那黑影停了下来,眾人一看,原来是崆峒派的苏厉苏掌门。 苏厉道:「若是在平时,老夫定与你单打独斗,但此刻可不是比擂台,用不着一对一。」他刚刚偷袭不成,知道理亏,便赶紧说句话圆场。而他刚刚那一掌,也逼得百里瑜顾此失彼,风月师太也被放了下来。四大派的人见到,默默无语。 百里瑜怒道:「偷袭还有理了!」双袖挥动,踏步向前。 苏厉哼了一声,并不回答,道:「白衣狐使的武功鬼神莫测,老夫来领教领教!」右手挥掌一推,登时一股掌风便向百里瑜撞去。 百里瑜秀眉微蹙,知道掌风无法像长剑一般,使其停下,只能提气,往一旁闪避。苏厉见状,心中一喜,心想:「原来那种古怪武功只能挡于剑法?」想到这,胸中信心陡增,不等右掌停住,往前踏步,左手又是一掌挥出。 百里瑜暗自纳闷:「我记得崆峒派不也以剑法见长吗?记得有一套风雷剑法,怎么这人不用?还是我记错了?」眼见又一掌攻来,掌力甚是沉猛。当下右手无名指一勾,双脚不停,后退数步。 苏厉见对方只能闪避,哈哈大笑,道:「难道鼎鼎大名的四圣使,只会闪避?」正要准备追击之时,眼角瞥到一阵银光闪过,回头一见,不禁大骇,只见一柄长剑陡然向他射来。然而他毕竟是一派之主,也只有起初慌乱,双手拔剑,噹噹声响,已然将此剑挡下。 风月师太叫道:「那不是我的长剑吗?」 眾人的目光纷纷瞟向百里瑜,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做的?他们明明见到风月师太的长剑掉落在地,怎么又会飞去射杀苏厉? 百里瑜见偷袭失败,心中暗叫可惜,心想:「若是这人晚几刻发现,必然已经受伤倒地了。」她虽然也用计偷袭,但也不想过要对方的命,只想让对方受伤,无法打斗罢了。便笑吟吟的道:「怎么?我刚刚不是反击了吗?」 苏厉脸色铁青,想着若不是自己眼角见到银光,那这一剑还不要了他的命?冷冷地道:「很好!我也使用长剑与你比试!」但见他黑影一闪,同时两道白光从黑影出现。 百里瑜拍手笑道:「是啦,我就记得崆峒派擅长使剑。」 苏厉冷冷一笑,道:「不错,老夫便让你看看『风雷剑法』的威力!」右手一剑刺出,这一剑无声无息,竟如一阵风吹过一般。 百里瑜心知这人的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回避,左手一带,便轻巧巧的划开这剑。苏厉喝道:「好!」左手的长剑接着刺出,这一剑犹如迅雷乍响,先声夺人!百里瑜转过身来,右手一转,左手大拇指、食指及中指拨出,挡了一声,声响大作,苏厉的长剑又被停了下来。但此刻眾人也知道,长剑不是平白无故地停下,而是被东西挡了下来。 百里瑜左手的手指有些微麻,心中一凛,想着:「这人内力真是强劲!我的金丝柔线险些挡不住这剑。」 苏厉哦了一声,觉得惊讶,道:「九兽森林的武功果真有奥妙之处!竟然能挡下这剑!」 第二十五回 小人计谋 正当两人对峙之时。 风月师太突然挥袖,喝道;「将对方剩馀的人都杀了!」白眉之下的双眼,出现一丝戾气。 百里瑜大声道:「谁敢!」她急忙招手,九兽森林剩馀的黑衫女子急忙奔到她身后。 黄子儒又上前一步,神情恳切,拱手道:「百里姑娘,就请你投降吧。我保证,若你率领这些人投降,我武当派定会保护你们。」一旁的郑师叔微微皱眉,正想开口,但见到一旁神情不悦的风月师太,顿时脸色一乐,便不再说话。 闻言,百里瑜开始犹豫了,她虽不怕死,但她身后的人又该怎么办? 一名黑衫女子忽然道:「狐使大人,您不用在意我们,我们寧死也不愿投降!」 「没错!我们九兽森林不会投降!」 「要打便打!」 十几位黑衫女子即使脸颊及身上都沾满了血跡,但依旧不退。 四大派眾弟子见到十几位女子临死不怯,心里隐隐觉得这些女子似乎也没那么坏。少林派的智地方丈则摇头叹息,对此似乎颇感遗憾。 百里瑜环看四周,她们被团团包围,就算想跑,也无处可躲,便大声道:「你们四大门派,自称名门正派,如今却以多欺少,这难道是武林正派该做的事?」 苏厉冷冷地道:「九兽森林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武当派的黄真人、白道盟主司马贤,这些在江湖上都是做善事的侠士,都被你们给偷袭打伤,甚至有人死去。我们四大门派是为了维护江湖上的正义,对付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我们也不需要固守一对一的制约了。」 风月师太喝道:「苏掌门说得太好了!」 智地方丈点点头,道:「不错,九兽森林近年来,的确在江湖上滥杀无辜,对付良善之人。」 黄子儒虽心系百里瑜,但说到此事,依旧点头道:「有些侠士的确死得太冤了,百里姑娘,你们实在不该做这些事。」 四大派弟子们,原先还替这些女子感到怜悯,但一听到九兽森林的事蹟后,纷纷气愤怒骂,有的人摇头,有的人鄙夷,更有些人叹息。 闻言,百里瑜只是一笑,道:「我只能说九兽森林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 风月师太大怒,她想起了自己师姊也是被九兽森林偷袭而死,武当黄真人更是她年轻时心仪的对象,一想到这些人都被九兽森林伤过,抢过身旁弟子的长剑,数个起落,直直地往百里瑜刺去! 苏厉冷冷一笑,手中双剑齐出,右手无风剑,左手响雷剑,风雷剑法也攻向百里瑜。 百里瑜面对两边的攻势,神情凝重。右手食指一压,左手拇指潜移,穿过食指。风月师太的手上的剑法是落梅剑法,也是峨嵋派之中最高深的剑法之一,梅花盛產于晚冬,花瓣早落。早年峨嵋派有一位掌门,她每年在冬日里练剑,经常所见落雪落梅,便从中领悟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灵动,变化无常,迅捷优雅,但经风月师太使出,却变成了迅捷狠辣。 百里瑜接了数招,便知风月师太根本没有领悟到这套剑法的精髓,只力求杀死敌人,失去了这套剑法中的涵义,根本不足为惧。当下右手无名指一缩,数根细得看不清楚的金丝涌现,便挡下一招,说道:「风月师太,你刚刚才败于我手,如今的比斗又算什么?」 风月师太无言可说,哼了一声,手上长剑攻势却不曾停下。 苏厉踏上数步,双手长剑交替刺出,其中的无风剑,无声无息的刺向小腹,另一边震雷剑,则轰雷作响,刺向右臂。 百里瑜身形一斜,不慌不忙地闪躲,躲了数次,只觉无风剑还容易阻挡,但震雷剑的劲道太强,若用金丝阻挡,只怕挡不下来。 四大派弟子见到两派掌门的精妙剑法,纷纷大声喝采!但有些人也不禁想到,这个年轻少女能一人阻挡两大掌门,武功到底又有多厉害? 苏厉的风雷剑法与风月师太的落梅剑法不断攻向百里瑜,百里瑜右足一点,左足一跃,姿态优雅,纵身后奔。三人依旧面对面,两个人进攻,一个人闪避。苏厉的风雷剑法,百里瑜的金丝只用于挡下无风剑,震雷剑则能避则避,若真的避不了,才使用金丝阻挡。三人之中,两人连续抢攻,百里瑜面对如此急攻,却连毫无还手能力,但若只看轻功造诣,百里瑜却是远胜二人。 苏厉暗暗心惊:「原以为将风雷剑法练到如此境界,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人,也足以排进前五,但此刻遇上一个年轻少女,久攻不下也罢,还与另一人联手合击,这让我之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想到这,恶念陡生,双剑刺出的同时,右手衣袖微微向上,数根极小微针,猛然向百里瑜飞去。 百里瑜急速后退,固然她的轻功厉害,但不断的闪避,也是颇费气力与内力,但二人的攻势太急太密,她根本毫无还手馀地。这时候,她鼻中忽然嗅到一股异味,顿时大吃一惊,但已来不及躲避,只觉得颈子就像被数隻小虫叮咬。 百里瑜怒道:「你好卑鄙!竟敢偷偷使用暗器!」 她在对方连攻下,还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固然轻功绝妙,但其真气更令人钦佩。 四大派弟子对与两大掌门的精妙剑法,才刚刚喝采!这时听见了堂堂一代宗师比武时竟然偷放暗器,皆不敢置信。 风月师太见百里瑜的脚步微微一顿,知道机不可失,长剑挟着一股劲风,直直刺向百里瑜的胸口,这一招便是落梅剑法的最后一招「先花后叶」。 百里瑜见到她的长剑尖端微颤,知道这一剑上的内劲非同小可,此刻还不知那暗器的毒性为何,不该恋战,准备提气后退,却发现真气提不上来。而这时候,苏厉的双剑又已然从背后袭来。 第二十六回 首领现身 百里瑜见前后的剑招来势汹汹,自己则避无可避,登时叹了口气,心想:「想不到,我竟会死这个地方。」快死之前,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几个人,有三个师姊妹,九兽森林的伙伴,最后竟也出现少年的身影。 黄子儒神情惊慌,叫道:「请二位掌门手下留情啊!」一边说着一边急奔过去。 树上的白衣青年微微皱眉,心想:「这二人的做法,实在不对我的胃口,唉,若不是师兄命令,我还真想插手。」 这一瞬间,眾人双眼都直直盯着三人的比试。 百里瑜面对着风月师太,那一刻,她恍如见到风月师太脸上出现一丝得意的神情,心中不悦,左手五指齐拨,右手食指一缩,数条金丝便往风月师太涌去,心想:「拚死我也要拉你一起死!」 「住手!」 驀地里,一阵长啸伴随着一阵怒吼而出。 四大派眾人皆是脸色一变,一般弟子惊惶失色,双手摀耳,而武功高明一些的,如智地方丈又或是黄子儒,都是心中一跳,均想:「怎么又出现一个高手!」 树上的白衫青年一怔,顿时大喜,想着:「你终于出现了!」 眾人眼睛一闪,场中顿时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人身披青色斗篷,脸上戴着面罩,但双眼却透露出满满的怒气,而另一个人身穿灰色袈裟,腰间插着一把树枝,模样清俊,是一个俊雅的少年。 这时,苏厉的双剑已经刺到了百里瑜的背后,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因此右手的无风剑又快了一筹。百里瑜俏脸苍白,她的后背已经感受到一道利刃刺入的痛楚,当下陡然身子一斜,右手轻轻一推,苏厉脸上微微冷笑,这时你做什么都无用了,震雷剑随后又急刺跟上。几个瞬间,风月师太的长剑也到了,正要刺进百里瑜的胸口时,长剑竟然微微错开,闪过了百里瑜,往她身后的苏厉刺去! 苏厉大惊,眼前一阵银光,一柄长剑直直向他刺来,他若是用左手的震雷剑便能抵挡,却也失去给予百里瑜的致命一击!风月师太怒道:「该死!」她无法停止长剑,整条手臂就像被人控制一般。苏厉当机立断,震雷剑不再往百里瑜刺去,随即格挡,挡了一声,火花迸裂。风月师太的内力逊于苏厉一筹,这两剑均是双方的最强一击,两人都身子一晃,风月师太更是口吐鲜血,退后好几步。 百里瑜见计谋奏效,心中甚是开心,但背后的利刃却刺得更深,她的嘴角也缓缓流下鲜血。苏厉格挡这一剑,当下也不好受,但见无风剑已然刺中对方,更知对方的武功高强,就算中毒,加之背后中了一剑,也无法立即制伏成功,因此,右手的无风剑劲力加大,决意这一剑,便要取了对方小命! 青色斗篷之人见到百里瑜背后中剑,心中大怒,呼了一声,一道猛烈的掌风,将苏厉整个身子笼罩住。苏厉心下大骇,他若不立即收剑抵御,虽能给予百里瑜致命一击,但对方这一掌也能将他毙于掌下,当下右手长剑噗了一声,从百里瑜后背收回,百里瑜啊了一声,顿时一道鲜血犹如喷泉撒出,右手倒持长剑,手掌也发出一掌,与青色斗篷之人对了一掌。 两人对之一掌。这一掌,青色斗篷之人双脚犹如落地生根,丝毫不动,而苏厉则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后退数步。四大派弟子见到,纷纷愕然,想着难道这蒙面人竟比崆峒派掌门还要厉害? 苏厉这一刻,只觉得难受之极,胸口隐隐作痛,神情惊惶地盯着青色斗篷之人。 黄子儒早已奔到百里瑜身旁,见到她白衣背后尽是血跡,顿时惊慌失措,叫道:「贾……贾师叔,你快来看看百里姑娘的伤势啊!」武当派那边,贾师叔听到黄子儒唤他,虽然无奈,还是急忙上前。哪知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黄子儒才刚扶起百里瑜,忽然间,一股柔和掌力竟缓缓将他退开。 青色斗篷之人已从黄子儒手上接过百里瑜了。 百里瑜惨然道:「师姐,你也太晚来了。」 此言一出,眾人喧哗,均想:「原来是四圣使,难怪武功如此了得。」 树上的白衫青年忽然跳下树,笑道:「传闻中『青丝狼使』的掌法威猛,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青色斗篷之人便是九兽森林的青丝狼使──林菁菁,也是如今九兽森林的首领。 小沙弥正安拉了拉智地方丈的袖子,道:「师父,那不是施主吗?我有看错吗?」智地方丈往那灰色袈裟的少年看去,便点点头,道:「你没看错。」他也想不到当日见到的少年,竟跟九兽森林的首领有所关连。 林菁菁见师妹被伤到如此,心中痛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粒红白相间的药丸,放入了百里瑜的口中,道:「快吃下,这是师父留下的『九转凤凰丹』,虽不能完全治好你的伤,但能暂时护你一命。」百里瑜点头吞下,接着便晕了过去。 百里瑜并没有见到一旁的少年。少年在一旁见到百里瑜的伤势,心中感到微微哀痛,他对百里瑜一直心生感激,如今见到她被人打伤,怒气勃然,双眼看向苏厉,竟有上前与他一决高下的想法。 林菁菁将百里瑜轻轻放下,向一旁招手,立即便有数位黑衫女子上前照看。 四大派弟子见到,便有人道:「不是传言四使不睦吗?如今看来,人家根本感情深厚。」 林菁菁冷笑一声,双目将四大派的人都看了一圈,道:「很好!我九兽森林处处忍让,而你们却不断逼近,如今,我两位师妹皆被你们打伤了,你们究竟要如何?」 风月师太上前几步,怒道:「你们九兽森林一日不除,江湖便永不得安寧,今日我们四大派联手,便要将九兽森林从江湖上除掉!」 第二十七回 技压全场 闻言,林菁菁双眼盯着四大派的人许久,眾弟子被瞧得不自在,纷纷避开视线。良久,林菁菁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忘我。少年见到这样的她,忽然有些担心,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林菁菁一愣,回过头去,瞧见了少年担忧的神情,自嘲一笑,大声道:「很好!你们确定要跟我们开战吗?」 苏厉冷冷的道:「不,是你们九兽森林逼我们跟你们开战!」 林菁菁冷笑道:「我会让你们后悔的!」接着看向白衫青年,「你是谁?为何要假冒崑崙上仙?我曾见过白子上,你不是他。」 白衫青年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此言一出,引起喧哗大波。各掌门面面相覷,眾弟子更是大吃一惊! 风月师太看着白衫青年,冷冷地道:「你不是白上仙?你是谁?」 白衫青年轻摇摺扇,轻笑道:「我并没有说自己是白上仙啊,只是你们以为我是。」苏厉皱眉道:「那你又是谁?你有什么目的?」白衫青年笑道:「我名叫白悠。白子上的白,悠悠我里的悠。白子上则是我的师兄。」 崑崙上仙竟然有一位师弟? 白悠对着四大派掌门微微一笑,道:「你们别担心,此次是师兄让我来的。」 事情转变过于迅速,眾人还反应不来。 风月师太戒备的道:「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白悠耸耸肩,道:「你们若无我帮忙,你不是这人的对手。」 苏厉冷笑道:「可笑!难道你一人比得上我们四大派掌门?」 白悠道:「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一旁的林菁菁满脸不耐,再也忍耐不住,长啸一声,呼的一掌,便往苏厉击去。苏厉一惊,双剑在手,见对方掌力强劲,也不避开,右手无风剑还击。两人一对上招,瞬息之间,已拆了十来招。苏厉暗暗心惊,他的风雷剑法已然全力发挥,竟是完全无法佔上风,甚至趋于下风,忽然之间,一击猛烈掌风袭来,他侧头回避,脸颊竟隐隐生痛,一丝温热液体从额上流下,他随手擦拭,却发现额上竟有鲜血渗出。 林菁菁冷笑道:「崆峒派最厉害的剑法也不怎么高明!」 苏厉大怒,双剑斜出,内力使足,剑尖微微颤动,招迅狠辣!林菁菁大喝一声,右手一掌推出,竟视攻来的双剑于无物,只一瞬间,苏厉便觉得双剑无法推进,更觉得对方的掌力猛烈!犹如一座高墙立在眼前。他大惊之下,再无馀裕,只能双剑撤手,急忙后退。 林菁菁不待对方后退,急奔上前,左手成爪形,猛然向对方抓去。苏厉失去双剑,不敢恋战,右掌斜推,正想想化开刚刚的掌力,却不料对方的攻势又到,咬咬牙,左掌一挥,想将这一抓给化解,但左臂却忽然一阵酸麻,胸口中的内气一滞,黑脸顿时变色,身子再次往后退去。林菁菁跟着右掌又是一掌推出,威猛无儔。苏厉双剑在手,都无法应付,此时失去双剑,更不用说了,伸出双手,双掌一推,想借力往后退。林菁菁瞧出他的想法,她本意便是趁这时先伤了对方一位高手,哪会让他得逞?右掌掌力未到,左掌跟着又是一掌! 苏厉被逼得狼狈不堪,原先束齐的头发,早已散乱,嘴角甚至泛着鲜血。 白悠拍手鼓掌,笑道:「厉害!『擒狼三式』从你手上施展出,便成了天下数一数二,威猛不已的掌法!可惜,还差我一点。」 九兽森林的黑衫女子们在一旁纷纷喝采!她们见到首领大展神威,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四大派弟子惊若寒蝉,他们见到崆峒派掌门被对方不断逼退,甚至双剑都失去了。又见对方的掌力着实惊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喝采。 风月师太与智地方丈相视一眼,点点头,纷纷飘然而上。 智地方丈拱手道:「阿弥陀佛。林施主的武功惊人!老衲佩服不已。」 风月师太提着长剑,脸容寒霜,道:「只要杀了你,九兽森林便不足为惧!」 两人站到了苏厉身旁,暗自戒备,因为眼前这人的武功实在太强。 林菁菁眼神锐利,却是看向一旁的白悠,似乎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风月师太大怒,她身为一派之主,何曾给人这样瞧不起?右手长剑一招落梅剑法中的「风飘叶香」,招数精妙,狠辣有馀。智地方丈道:「阿弥陀佛。」右掌轻飘飘拍出,却是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 林菁菁大喝一声,道:「两人齐上,我也不惧!」 眾人一听见这个声音,均觉得这个声音娇媚清脆,这才想起视才百里瑜称她为师姊,均想:「天下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比男子还要兇猛!」 林菁菁右掌又是一掌猛然推出,对于风月师太的长剑丝毫不惧,风月师太武功暂且比不上苏厉的风雷剑法,她又怎么惧怕?瞬息之间,掌风早已笼罩住风月师太,压得她喘不过气。智地方丈的右掌拍出,往林菁菁的背后袭去。林菁菁左手在背后格挡,接着掌力一吐,便将智地方丈给逼退数步。 智地方丈神情凝重,只觉得对方的武功之高,内力之强,竟是前所未见!但见风月师太被压制得无力还手,也只能揉身再上。 见到此幕,一旁的白悠也收起玩闹的面容,心想:「这林菁菁的武功竟这么厉害!若单凭内力,或许与自己不相上下,但她掌法之精熟,却又不是我能比的,师兄若在,或许才能与之匹敌。」 三人又拆了数十招。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两大掌门竟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林菁菁道:「差不多该结束了。」右掌往风月师太胸口拍去。风月师太知道对方掌力兇猛,不敢硬架,只好身子一侧,想躲开来。哪知这一掌忽然穿过她的右臂,击向她的小腹,啊了一声,她整个人便往后飞去。 第二十八回 幕后之人 风月师太喷出一口鲜血,委倒在地,站不起身。林菁菁这一掌终究没有出全力,否则风月师太早已昏迷不喜。黑衫女子们见到,均忍不住大声喝采。一旁的峨嵋眾弟子们,急忙奔去察看师父的伤势。曹微真急道:「师父,您……您还好吗?」 风月师太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难受至极,摇一摇头,坐下暗自运气。 这时候,林菁菁又一掌逼退智地方丈,道:「老和尚,你为人和善慈悲,我不想与你打架。」智地方丈拱手道:「承蒙林施主好意。但九兽森林与四大门派的斗争,我少林派也不能坐视不管。」林菁菁道:「你真要跟我打?」智地方丈道:「若林施主能答应我几件事,我便收手不打,并且劝退其他掌门离开此地。」 良久,林菁菁道:「你说说看。」 智地方丈道:「只要林施主率领九兽森林其下门人弟子投降,归顺四大派,并且许下承诺,从此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只要做到这两件事,我便劝其他们门派离开。」 林菁菁哈哈大笑,笑了一会,怫然道:「你们打伤了我师妹,还要我们归顺投降,你觉得我会同意?」智地方丈失望道:「林施主若不答应,那便太可惜了。」 少年见智地方丈模样诚恳,心想:「这位大师心地慈悲,所想办法尽是让双方罢手谈和。」 林菁菁摇头不再言语,纵身跃起,呼的一声,又往智地方丈攻去。 智地方丈如临大敌,打起精神,伸手接掌。两人翻翻滚滚交手数十掌,林菁菁对智地方丈颇为佩服,因此出掌往往留三分情面,而智地方丈为人谦和,出手时常留情,两人比试,皆没有使出全力,因此这场比斗,看上去难分胜负。 林菁菁见白悠在一旁从容自在,心想:「我得赶快结束此场比试,那人的武功若与那白子上相若,我若耗费太多精力,到时可不是他的对手。」 她当即定了定神,右掌拍出,直直往智地方丈劈去。智地方丈见这一招兇猛,神情凝重,双掌迎上,使出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林菁菁右掌的掌力使足,竟一手便将智地方丈双手挡住,接着左手画圆,又一掌拍出!智地方丈大吃一惊,此刻全身劲力用于阻挡林菁菁的掌力,面对另一掌,哪还有馀力可以分出?只好摇头叹息。 少年心中啊了一声,急忙上前,他不愿见这位得道高僧就这样被打死。 小沙弥正安叫了一声,喊道:「师父!」 旁观的眾人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哀伤难过之情,人人皆不愿见到这位少林派方丈被杀死。 只听得一个喜悦声音道:「多谢林施主下手留情。」 眾人一愣,随着声音瞧去,只见智地方丈坐在地上,安然无事。 原来林菁菁刚刚那一掌,挥出之时,忽然间掌换成指,点了对方的气海穴,让对方身体失灵,委顿倒地。 林菁菁哼了一声,道:「我只杀罪大恶极之人。」 智地方丈一听此言,登时油生敬佩之心,想着:「难道江湖上的传闻皆不是真实的吗?」 这时候,四大派弟子面面相覷,四位掌门如今只剩下武当派的黄子儒,而黄子儒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武功难道比得上其馀三位掌门? 林菁菁向黄子儒望去,道:「四大门派只剩下你了?」黄子儒则看向昏迷的百里瑜,犹豫了一会,便摇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林菁菁道:「那么你是要投降了?」黄子儒走回了武当派阵营,大声道:「不!我武当派绝不投降!」武当派弟子精神一振,纷纷叫道:「我们绝不投降!」 林菁菁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赶快滚吧!」 闻言,黄子儒与智地方丈都是一怔,而伤重的苏厉以及风月师太则是睁开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风月师太冷笑道:「你有什么阴谋?老老实实地说吧,别想用一些计谋折磨我们!」 林菁菁大怒,觉得此人当真不知好歹,自己好意放他们离开,竟被诬陷有阴谋?心想若不是有誓言在身,第一个自己要杀的人就是这个风月师太。 她微微冷笑,道:「不错!我有阴谋,若害怕,就别走了!」语毕,右手放在唇中一吹,哨声大响。少年一凛,心想:「她又要呼唤野兽了!」 不多时,一阵阵嘶吼声从深林中传出,四大派眾人一听,心中一跳,不知道深林有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四大派眾人脸色发白,胆小的人更是双脚软坐在地,站不起身。 少年见四周黑压压一片,数千百头猛兽缓步而至,猛虎、财狼、豹子、巨熊……团团包围了所有人。 林菁菁哼了一声,道:「你们此刻想走也难了。」说着,急忙去查看百里瑜的伤势。 查看了一会,林菁菁脸色凝重,百里瑜中的那一剑甚是沉重,若不是九转凤凰丹护住心脉,加之她的内力深厚,老早便死去了。 黄子儒从刚刚便一直在注意百里瑜,此刻见到林菁菁的神情,知道伤势严重,便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瓶白色小瓶,道:「这是武当的先天地生丹,是治癒剑伤的良药,请给百里姑娘服用吧。」 林菁菁一愣,想着:「这人倒是不错。」便伸手接过。 黄子儒见到对方收下,心中甚喜,但一转眼,看见一旁的少年,对于这人,他一直颇有疑问,究竟这人是谁?为何穿了一身少林衣衫,却又跟九兽森林在一起? 两方正在胶着中,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数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武功进步这么多?」 眾人眼前一花,忽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场中。 白悠忽然「啊」了一声,道:「师兄,你总算来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惊。每个人都向那白色身影瞧去,每个人都想看看,究竟传说中的崑崙上仙究竟长得如何? 第二十九回 两人交手 那是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庞,浓黑的双眉下有着一对温和如流水般的眼睛,脸上不带有一丝笑容,沉静中带有一丝哀愁,身上的白衫使得他的气质,犹如身在迷雾之中,看上去朦朦胧胧。原来这人便是白子上。 他比林菁菁高上数寸,只是淡淡一瞟,那眼神便让林菁菁觉得有股不安感觉。 少年见到白子上后,随即一愣,登时想起两年前的事情,想着这人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白上仙。 白子上手负身后,凝目望天,淡然道:「我本来不愿现身的。」 林菁菁如临大敌,心想:「若三位师妹有一人在此,我二人联手,定当不惧这人!但若只有我一人……」她不想让对方瞧出自己的不安,便淡淡的道:「你既不愿现身,又何必出来?这是我们与四大派的事情,崑崙山为何要插手?」 白子上摇头道:「我不想告诉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林菁菁怒极反笑,道:「很好!你真以为我的武功还与三年前一样吗?」白子上淡淡一笑,道:「就算你的武功进步到与我相若,但我只需将你拖住,胜负便分出了。」意思便是九兽森林仅有她一人需要提防。林菁菁冷笑道:「难道你眼瞎了?没见到周围的野兽吗?我何必亲自动手,只要一声令下,野兽们只要群起围攻,便会收拾你们。」 白子上环看四周,道:「的确,这些动物只要一拥而上,便能将我们咬死。」 四大派弟子加在一起,至少有百来人,但见到如此多的猛兽,也只能互相靠近,生怕靠得野兽太近,便被张口吃了。 林菁菁冷笑道:「你们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白子上微笑道:「那你下令吧。」 此言一出,眾人静默一会,随即便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白子上。四大派掌门也是一怔,不明白子上的意思。 林菁菁神情一变,道:「你……你说什么?」 白子上淡淡道:「我说你可以下令了。」 林菁菁戴着面罩,旁边的人见不到她的神情,但其实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早已变化数次,疑惑、想清、愤怒数种神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张开嘴,嘶哑道:「你真是卑鄙!」 白子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二人的对话,让眾人听得不知所云。 白悠便道:「师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白子上叹道:「她不会下令的,她不可能指使这些动物咬杀你们,应该是说她不能做这件事。」 白悠奇道:「为什么?」 白子上双眼看向林菁菁,露出一丝歉疚,缓缓的道:「因为她曾发过誓,不会杀害一个无罪之人。」 眾人均吃了一惊,唯有九兽森林旗下的黑衫女子们面不改色,显是早知此事了。 智地方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林施主的良善之心,当真让老衲佩服。」他脸上的真诚之心丝毫不假。 少年恍然大悟,想着:「难怪这人当时阻止了手下杀我。」他心中对林菁菁当真佩服不已,因为他对伤害自己的人非常痛恨,若再重来一次,或许不会再放过那人。 四大派弟子一脸茫然,已经分不清九兽森林到底是正是邪了。 风月师太忽然一声冷笑。 黄子儒皱眉,道:「师太,林姑娘的誓言的确使人钦佩,你又何必取笑?」 风月师太大声道:「既然如此,这几年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又该如何解释?难道你们就听信一人的片面之词,就算发了誓言又如何?难道发誓就不可能打破?」语毕,她的脸上均是不屑之色。 闻言,九兽森林的黑衫女子们满脸怒色。 「我们首领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你凭什么质疑我们首领?」 这些黑衫女子愈说愈生气,竟有上前动手之意。 林菁菁伸手阻挡了她们,双眼露出哀切之色,心想:「师父,你让我不杀无罪之人,但难道唯有犯罪才该杀吗?这人是非不分,单凭自己的所见,去解读天下之事,她现在并没有犯罪,但她以后呢……这一种人……唉。」摇一摇头,只觉得心灰意懒。 白悠摇头道:「这人固执己见,已经无药救了。」 白子上依旧抬头望天,喃喃道:「世上无罪之人甚多,但可恶之人更多。」 林菁菁走到百里瑜身旁,伸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对着照顾她的人道:「等等动物会替你们製造机会,那时赶快带她离开。」那位黑衫女子一惊,但一见到首领的双眼,那双眼的眼神,彷彿在拜託她似的,她只能点头答应。 林菁菁走回来,淡淡道:「你我之间的比试,如果我赢了,你就率领四大派离开兽山。」白子上道:「可以。」林菁菁顿了顿,又道:「如果我输了,我希望你可以让剩下的人安全离开。」白子上道:「无所谓,她们的性命,我没有兴趣。」林菁菁脸色一变,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子上叹道:「我不能告诉你。」 二人面对面。眾人双眼直盯场中央,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场比武了。 白上仙对九兽森林的首领,这两人在江湖上皆具盛名。白上仙是天下当今三大高手,对于他的武功描述之强,几乎无人可敌,而九兽森林的四圣使,每一个人的武功皆有独特之处,奇妙非凡,许多成名人物都曾被她们击败。 白子上道:「你的长剑借我。」话才说完,白悠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竟已到了他的手上。 林菁菁双目一凝,就在长剑落入白子上的手中时,白子上全身出现一股奇妙气息,就犹如长剑与白子上本该在一起,成了不可分割之物。 一旁的少年见到,心中一跳,脑海中的天人诀剑法竟自动涌现,而至今为止修练的天人诀第三式的变化,也隐隐浮现出来。 林菁菁苦涩道:「你竟修炼出剑意了?」 第三十回 平凡一剑 白子上并没有回应林菁菁,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右手持剑,那是一把普通长剑。 四大派掌门,智地方丈、苏厉、风月师太、黄子儒则均神情凝重,双眼紧盯着白子上。智地方丈对着少林和尚们道:「你们要仔细看,这可不是寻常可见的。」立在一旁的少林和尚面面相覷,不懂师父的意思。智地方丈叹了口气,心想:「练武或许真需要天资以及机缘。」 白子上神情依旧,道:「我要出招了。」接着踏出一步,缓缓刺出一剑。这一剑斜斜刺出,在人人看来,这就是普通的一剑,但林菁菁眉头微皱,似乎不知该如何抵挡,看准长剑攻来,右脚一点,左掌化圆拍出!沉猛的掌力推出。白子上的长剑原先刺出方位为小腹,这时忽然改变,变成了刺向胸口。林菁菁冷哼一声,右掌一挥,登时生出强力劲风,令长剑一缓。 白子上哦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讶,但长剑竟借力又改刺向左臂。林菁菁处变不惊,左足飞起,则踢向对方的手腕。白子上右臂则往前推进,踏上两步,长剑回转,若林菁菁的左足不停,便会直接被削下。林菁菁大喝,左足突然发力,踏在长剑之上,身子在空中翻转,整个人脚上头下,这时侯,右掌猛力推出,竟然又是一掌,加之往下力道,掌力更强! 白子上讚赏道:「你的武功竟进步如斯!」面对这股威猛掌力,他第一次进行回避,身子一侧,迅速异常,便踩到林菁菁斜后方。林菁菁本没想过这掌能击倒对方,从空中降落,忽然眼角瞥到一道银光,白子上又持剑攻上。 苏厉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剑法?明明就是那么平凡的一剑,竟反而不知从哪里抵挡。」风月师太苦苦思索,想着若是她,又该如何应付这一剑,却发现不知从何挡起。 两人都是剑术大家,此刻见到白子上的剑法,竟不知该如何抵挡? 少年在一旁见到,心中若喜若狂,他从没想过长剑还能如此使用?喃喃道:「这人的剑法实在太惊人!」 林菁菁越打越惊,两人已对了三十几招,她竟到此刻,还找不出对方破绽!而对方的长剑看似普通,但其中蕴含的变化却让她吃惊,平凡无奇的一剑,若自以为是的攻向某一点,对方长剑却马上随之变化,更从中反击! 两人比武,比武时便是要找出对方破绽,从弱点攻击,但白子上的长剑攻势随着对方招数变化,根本毫无弱点,竟让林菁菁空有一身武功,不知如何下手。 白子上讚道:「不错!」长剑斜刺林菁菁下盘,这一剑并不快,但又是一招攻中带守,毫无破绽的一剑!林菁菁挥出一掌,心想:「他的剑法并不是没有破绽,只不过他与长剑犹如一体,心随剑走,剑法变化无穷,破绽是有的,却是一眨眼,破绽便到了别处。」想到这,知道此刻若不拚命,便无法击败对方,深吸一口气,喝道:「你小心了!我可要认真了。」 眾人尽皆骇然,心想:「原来她还没开始认真?」 白子上一愣,只见林菁菁身子微屈,双臂立在一旁,双掌成爪形,忽然间身形如幻,右爪猛然抓来,漫天的爪影,瞬息已经覆盖住了白子上! 原先脸色始终风轻云淡的白子上,忧鬱的脸庞,双眉微微皱起,长剑垂放一旁,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两人比试到今,他第一次后退了。 林菁菁的身形如影,紧贴而上,左爪一出,封住了白子上闪避的地方。白子上长剑陡然一刺,依旧是普通一剑,直直刺向她的左臂。林菁菁丝毫不理,右爪又出,爪影滔天。白子上一愣,正想着对方难道不要左手时,对方的左手忽然以诡异的方式闪避这一剑,又猛然抓来,毫不给他喘息空间。 白子上见对方攻势猛烈,突然一笑。 站在一旁的白悠一怔,喃喃道:「师兄竟然笑了?自从前年与天府的天邪一战后,便没见他笑过了。」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心想:「难道她的武功已被师兄认可了?」 白子上挥出一剑,逼退林菁菁后,便道:「你已把『擒狼三式』练到如此地步,即使你师父復生,使出同一套掌法,恐怕也无法如此。」林菁菁冷笑一声,道:「我早说过,我与三年前截然不同了。」 白子上抬头望天,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小心了,我也不留情了。」 正当眾人还来不及反应,长剑已然向林菁菁当头直刺,这一剑快得惊人!林菁菁一惊,只不过这剑虽快,但她也只须身子微斜,便能躲过,然而这一剑陡然一转,形成了一个剑圈,剑气却将她整个身子上下左右全给笼罩了,竟无法闪避。 林菁菁不躲反攻,竟视长剑于无物,双爪齐出,无数爪影袭去,竟似丝毫不惧满天剑气。白子上不明其理,心想难道你的爪影比我的剑气还快?但正这么想时,又发现林菁菁竟以诡异的步法躲过剑气。 白子上往后急退两丈,堪堪躲过了爪影,他见林菁菁身形微屈,双臂向前,双腿微弯,犹如一隻猛狼,登时恍然大悟,摇一摇头,道:「没想到,你走的路子与常人截然不同,许多人勤练武功招数,一招一式皆由理可循,但你的掌法却是心至随兴,根本毫无招数,简单来说,就如同一隻猛兽。」他刚刚便发现林菁菁躲过攻击的方式有些奇特,现在才知,她根本是依靠身子的危机本能,身体的对于危险会自主反应闪躲,只不过大多人的本能虽然意识到了,却来不及闪躲,但林菁菁的本能就如同野兽一般,充满野性,对于避无可避的招数,身体本能的反应,竟能躲开。 面对两人如此精彩的攻防战,眾人连喝采都来不及,每个人都尝试将两人的招数,在脑海中印证,武功如此高强的二人,这一战以后可不一定还有机会见到。 第三十一回 人命沉重 白子上清啸一声,长剑横劈,剑气纵横,又封住了林菁菁左右两侧。林菁菁眼神锐利,不躲不闪,右爪一挥,使用爪影还击。白子上见对方的爪影诡异难测,与先前她所用的威猛掌法截然不同。白子上看准爪影薄弱一处,一剑刺出,内力激盪,破风声响起,剑气与爪影接触,碰了一声!两人都是一震,白子上则借力往后跃出数丈。 这两人比武到今,不再比武功招数,更在比拚内力。林菁菁身形鬼魅,如影在后,轻功之佳,让人叹为观止。白子上若不是轻功、剑法、内力均为绝顶之境,哪有办法躲过? 眾人瞧得目瞪口呆,大声喝采!苏厉则与风月师太相视一眼,心中苦涩,均想:「原来这人的武功高明之极,她若认真比试,上来不出三招,便能让我们弃剑投降了。」 林菁菁知道白子上的本事,不敢怠慢,甚至不敢保留,一招一试皆是全力而发,斗到如今,却觉对方似乎还有所隐藏。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数百馀招,两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解。但林菁菁却逐渐 感到内力消竭,但对方的攻势是更加猛烈,一阵诧异,心想:「白子上的内力源源不绝,难道他崑崙山的内功这么厉害?」想到这,知道自己要胜的机率甚少,但为了让师妹以及同伴可以安然离开,只好苦苦支撑。 白子上叹道:「你的武功很好!」说着,右手持剑缓缓提起,向前划出一个圆。林菁菁迎面感到一股寒气,心知这招非同小可,无处闪避,只能双爪还击而上。突然间,白子上长剑递出,银光一闪,向林菁菁的颈中刺去,这一击迅捷无伦,不过眨眼便到。眾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知道这一击甚为凶险。 林菁菁心念电转,一瞬间所有往事从脑袋中飞过,登时长啸一声,旁边的野兽随之呼应,怒吼声响彻,四大派的人闻之色变,他们只以为对方眼看要败,决定不顾誓言了。 只听得白子上道:「你我虽为敌手,但实则千载难逢的知己,唉,以后不知旗鼓相当的对手上哪去找?」语意中甚为寂寥。 闻言,眾人再顾不得野兽,往场中央瞧去,只见白子上独自一人站着,神情哀伤,而林菁菁却是倒地不起,地上满是鲜艳的红血,触目心惊! 九兽森林的黑衫女子们伤心不已,猛兽们似乎也知道主人死去,嘶吼悲鸣。 风月师太让弟子扶她起来,喜道:「对方的魔头已死,剩馀的人不足为惧,我们此刻只要一攻而上,定能让覆灭九兽森林。峨嵋弟子先上!」 此言一出,峨嵋弟子纷纷答应,但少数几位弟子,如曹微真,均觉得对方不像江湖传闻那样十恶不赦,脚步不动。 这时候,智地方丈却走了出来,拦住了峨嵋弟子,摇头道:「你们若要对剩下的人赶尽杀绝,老衲绝不允许。」黄子儒也上前,点头道:「不错!」 苏厉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四大派此次一起攻打九兽森林,早已有盟誓约定,难道你们要毁约不成?」 智地方丈拱手道:「阿弥陀佛。此一时彼一时,老衲刚刚听得林施主的誓言,心中钦佩不已,如今她才谢世,老衲不允许有人对付她门下弟子。更何况我们早已得胜,又何必赶紧杀绝?」黄子儒神情诚恳,也拱手道:「晚辈如今代表武当派,但实则是三位掌门的晚辈。但晚辈适才见到林姑娘的为人,对于她的武功及人品,晚辈极为佩服,所以晚辈斗胆,想请二位掌门,放过九兽森林馀下弟子吧。」语毕,躬身行礼。 苏厉脸色铁青,厉声道:「你们忘了吗?九兽森林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九天苍雷宗的叶枫直传弟子林威,就因为九兽森林,如今信心全失,不再涉足江湖,原先一个才华洋溢的年轻人,便因为九兽森林而毁了!」他原来便是林威的亲舅舅。 智地方丈皱眉道:「他是自己心志不坚,这怎能责怪他人?」 就在这时,少年见林菁菁被白上仙击杀,心中竟有些悲痛,但见两方恐还有纷争,便急忙走到黑衫女子们的身旁,在地上写:「趁现在赶紧逃命!」 闻言,黑衫女子们急忙停止掉泪,她们不知少年与首领的关係,但也知道少年说得没错,便马上动作,有人背起百里瑜,另有些人则将林菁菁的尸体急忙背回。 四大派弟子见各位掌门争执不休,也只能默默站在一旁,但一见到九兽森林的人行动,便有弟子叫道:「九兽森林的人要撤退了!」 风月师太也见到了,顾不得与二人争执,纵身跃起,便想拦住对方逃跑!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风月师太一愣,定睛一看,那白色身影不正是崑崙上仙──白子上吗? 风月师太长剑提在一旁,她虽受了伤,但亦不失一派之主的风范,道:「白上仙,你挡住我,是何意?」 白子上淡淡的道:「我刚刚与她的约定,你难道没听见?」 眾人一愣,但随即想起,白子上与林菁菁在比试前的约定,不管谁胜谁负,都要让九兽森林的人安然离开。 风月师太脸色难看,道:「你要阻拦我们?」 白子上叹道:「我从不轻易答应他人,但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苏厉也到了风月师太身旁,大声道:「崑崙上仙你虽为天下三大高手之一,但我们四大派难道一定要听你的话?」 白悠在一旁,笑嘻嘻道:「你们也可以不听啊,那我们就以武功分胜负就是,强者为尊。更何况你们四大派意见眾多,你的话难道能代表四大派?」 风月师太与苏厉见九兽森林已经快要撤离,更有猛兽断后,若再不追,恐怕就追不上了,但此刻有白子上阻拦,眾人哪敢轻举妄动,刚刚惊天动地的一战,每人都知眼前这人的武功实则深不可测,此刻又有谁哪敢上前? 第三十二回 人性猜忌 少年随着九兽森林的人离开之后,便来到她们的根据地,那是一座石山,远远看去高耸壮观。不久,他们便走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的大小约一个成人的身高,但走进去后,少年不由得一呆,原来山洞内是一个很长的隧道,隧道的墙上约莫一丈距离,便放了一盏灯火,走到尽头,却是别有洞天,尽头内一阵光亮,原来这石山中央是空心,日光直接从上面射进,里面大大小小有着无数的道路交错,道路上尽是穿着黑衫的女子行走,谈谈笑笑,好不开心。 少年看着林菁菁以及百里瑜被抬进了一间房间,他心中虽替林菁菁死去感到难过,也替受伤的百里瑜担忧,但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便决定辞别离开。 少年在地上写道:「请节哀。我要离开了。」 适才若不是少年急忙提醒,她们或许也逃不出来,许多女子纷纷致谢。 不过,却有一名黑衫女子上前,满脸怒容,道:「怎么能让你离开?你可是少林派的人,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首领又怎么会被人打死?」她便是之前将少年当作少年和尚的女子,名字叫做绿菊。 另一位黑衫女子迟疑道:「绿菊姊,但若不是这个人提醒我们撤退,我们或许也逃不出来啊。」绿菊冷笑一声,道:「白莲,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个人难保有什么诡计也说不定。再说,他此刻知道了我们的根据地,若他回到师门,告诉他的师父,那又该如何?」白莲知道师姊所说并非不可能发生,只好默默无语。绿菊挥手,道:「将这人拿下!」 少年不敢置信,知道对方只因疑心,便决定将自己拿下,见到数个黑衫女子上前,他怎肯束手就缚?右手拔出树枝剑,转身便跑。 绿菊喝道:「别让他跑了!」 眾黑衫女子道:「是!」 只见数个黑衫女子使用轻功,几个起落,便追到了少年身后。少年虽身负深厚内力,而轻功则是武功之末,但一来他对于内功还不太熟练,二来他也没学过轻功,因此竟被后面追赶的黑衫女子逐渐追上。 一名黑衫女子喝道:「停下!」她见离少年不过数寸,便伸手向他背后抓去。 少年也知道来人要伸手抓他,但也知道此刻停下,后面的人便会将他团团包围,因此咬咬牙,更拚命的往前奔,这一拚命,他的内力忽然随之激发,速度加快不少。少年从无名之册上修练内功,至今虽只修习册中八成内容,但那『无名之册』是由一位武林奇人创下,集他大成之所学,其中虽有缺漏未完善之处,但少年此刻若单凭内力,实不在一般高手之下,甚至可能直追四大派掌门。 那黑衫女子见就要抓到少年时,对方奔走速度忽然又加快,右手抓空了,心中纳闷。 少年见到这一条通道已然快走完,后面的女子离他还有数个脚步距离,心想:「我只要奔出山洞,跑进林子,林子内遮蔽物甚多,这些人便抓不到我了。」想到这,心中一宽,这时,他却在山洞入口见到一个人影,当下一惊。 那人便是绿菊了,她在后面见到少年奔走速度,担心黑衫女子们追他不上,急忙走别条近道,到入口等待。 少年脸色凝重,脚下奔走速度不停,知道逃出去的机会,只在一瞬之间,若慢了几刻,便会被后面追他之人抓到。绿菊大声道:「赶快停下!否则便动用武力了!」少年不理,手持树枝剑,决定硬闯而过。绿菊冷哼一声,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十步、九步、八步……四步……两步,少年陡然间,树枝剑已经出手,这一招是天人诀第一式中的变化,刺向对方的脸上,逼得对方一惊,常人见到别人攻击自己的脸,总是会大吃一惊,手脚便会慌乱。而这一招攻击脸部,不过是虚招,之后趁对方慌乱之际,便可攻向别处。 那知绿菊面不改色,见树枝剑攻来,竟丝毫不惧,右手伸长,便往他抓来。少年临危不乱,树枝剑改急刺右掌,这一剑,时机抓得恰到好处,若对方手掌不收回,便会被树枝剑穿过。绿菊微微皱眉,心想:「这人的剑法倒是不坏。」右掌微微张开,踏步向前,噹的一声,食指与中指竟正好夹住了树枝剑尖端。 少年一惊,只觉得手上的树枝剑被夹牢,无法动弹,对方的力道甚大,竟也无法收回。而这一瞬间的迟疑,后面的人已经追上,同时,他背后的衣衫也被一隻手抓住,前后夹击,让他措手不及,绿菊速度极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左手急迅出手,犹如电闪,已经点中了少年的坛中穴、气海穴,他身子顿时一软,委顿而倒。 绿菊挥手道:「将这人关到地牢,等候发落。」 黑衫女子们齐道:「是!」 等到少年被带下去之后,绿菊喃喃道:「这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那为何剑法及内力都这么高,而他的内力甚至让我点穴时,手指都被震了一下,这人到底是……」 少年被抬到了一个地牢,好在这些黑衫女子,都曾见他帮忙过她们,因此也不为难他,将他的身子轻轻放下,并嘱咐看守者好好照看他,这才离开。 少年躺在地牢之中,暗自叹息,心想:「看来我与地牢很有缘份,否则怎么时常被人关到地牢之中?唉。」躺了不久,门外忽然站了一位白衣女子,少年定睛一看,却是被绿菊称作白莲的女子,只不过从黑衫换成白衣。 白莲微微一笑,道:「还好吗?」 第三十三回 事出有因 少年神情冷漠,并不理她,有谁被抓了,心情会好呢? 白莲露出歉意神情,自顾自说道:「这里的人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恶劣,江湖上的传言十有八九都是假的。」顿了顿,「而在这里的人都曾受过伤,所以她们警戒心很重,尤其是绿菊姐,她以前受过很重的伤,请你别怪她。」又叹了口气,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因为首领发生的事,最近大家内心惶惶。」 少年听完白莲的话,虽然怒火稍停,但依旧无法理解。 这时,一名黑衫女子急忙奔来,慌张道:「白莲大人原来您在这。」 白莲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黑衫女子神情凝重,道:「首领的事情都还没结束,但刚刚有消息传回,『鹰门』中有两位姊妹在附近的镇上受困了。」 闻言,白莲皱紧眉头,不悦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鹰门的两位姊妹会到附近镇上?」 黑衫女子低着头,道:「最近镇上出现几宗命案,有几个女人和孩子被人杀死,因此鹰门有三位姊妹便决定去看看。」白莲道:「然后呢?」黑衫女子道:「原先以为这只是小事,不需要叨扰大人们,我们处理即可,哪知刚刚,其中一位鹰门姊妹逃回来,倒在外面草丛,被巡逻的姊妹发现,被发现时,那位姊妹全身是血,口中喃喃道︰『赶快去救人……』说了几次,就昏厥了,属下以为此事不能再隐瞒了,所以赶快回报。」 白莲叹了口气,来回踱步,神情担忧,脚步忽然停下,道:「此事让我来处理,此刻首领那样……而三位圣使大人又两伤一不在,绿菊姐需要留下主持大局,不过也不要太多人离开兽山,难保四大派的人还在附近,被发现我们的踪跡,我一个人去察看情形。」 黑衫女子急道:「大人,还是让属下陪同前往吧,你一人去太危险了。」 白莲摇头道:「如今那里的情况又不明朗,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我一个人独自前往调查,若动起手来,我相信自己一人也能逃掉。」 黑衫女子无奈,只能点头道:「属下知道了,请大人自己小心。」 白莲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最近事情应该很多。」 黑衫女子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白莲对着少年道:「等等我要去镇上查看,你便与我一同前往吧。」 少年正低头沉思,适才两人的谈话,没想到白莲突然说了这一句,不由得抬起头来,微微一怔。 白莲道:「我突然放了你,你觉得奇怪?」 少年一呆,便点点头。 白莲叹道:「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们的,与四大派对峙时,你见首领以及圣使大人的眼神是哀痛又担心,眼神不会骗人。」说着,便将牢门给打开来。 少年走了出来,但心中却替白莲担心,便在地上写:「你偷偷放我走,难道不会被责怪?」白莲笑道:「你这人也真奇怪,我都愿意放你走了,你何必管那么多?不会的,绿菊姐是面冷心热,但是心地很好的,她只会骂我一顿,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忽然附近传来哼了一声,道:「算了,你走吧。」两人一愣,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远去。 白莲道:「是绿菊姐。」接着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就说她人很和善吧。」 少年默默无语,点点头。 白莲带着少年缓步离开,只见洞内的道路百折千回,抬头向上瞧去,无数道路连接在半空之中,最少也有近百条,若不熟里面道路之人,恐怕耗费半日,也走不出去。 重出洞外,阳光夺目,一阵微风吹来,与刚刚在洞内的情形截然不同。 白莲道:「我们就此别过。」说着,施展轻功,翩翩离去。少年看着白莲身影,微微行礼,便自个走了。 他当即急速奔走,下山越奔越快,正慢慢摸索如何运用轻功。到得傍晚,已到了山脚,觉得有些疲累,便放慢脚步行走。走了一阵,腹中传来飢饿的咕咕叫声,他此刻内力有成,轻功虽非上乘,但抓补几隻小兔、鸽子也是手到擒来,但走了几圈,却发现一隻小动物也见不着,微觉奇怪,这时忽听得一阵细微脚步声,似乎有人靠近。 他急忙躲在树后,探头一看,原来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围着火堆,正烤着肉,一旁尽是他们吃剩的骨骸残渣。少年心想:「难怪找不到一隻小动物,原来都被他们吃了。」想到这,便决定离开,去别边找食。 但听得其中一个男人咬着肉,口糊不清的道:「你说那几个黑衣女人是谁?」 另一个男人道:「我怎么知道,但她们坏老子的大事,就是该死!」 少年一凛,回头又向两人仔细一瞧,只见两人都身穿道士装扮,年纪约三十岁上下,但看上去文质彬彬,相貌堂堂,若不是亲耳听见,那样凶狠的话,还真不知是这二人所会说的。其中一个男人头戴道士帽,另一个人则是背负一把长剑。 道士帽男子道:「不过有一个女人给她跑了。」 背负长剑男子笑道:「那又怎样?反正她被我们打得半死不残,可能死在半路上了吧。」 少年越听越怒,但知此刻不可轻举妄动,便放宽脚步,缓缓后退。这时一隻洁白手臂从长剑男子身旁掉出,他定睛一看,头脑登时嗡了一声,不敢置信,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倒在长剑男子身旁,身上的衣衫敞开,脸上双眼放大且惊慌,嘴角泛着血丝,已然死去。 长剑男子笑道:「不过这两个女子相貌颇美,我们俩倒是艳福不浅,哈哈哈。」道士帽男子惴惴不安,道:「我们是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否则她们若有同伙追来,那可不妙!」 长剑男子哈哈大笑,道:「我们可是『武当派』的人,身上的服饰,江湖上谁人不知,谁敢来对付我们?」 两人忽然一惊,因为他们听见身后的沉重脚步声,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灰袍僧人装扮的少年。 第三十四回 事非所想 这灰袍僧人便是少年了。他在一旁听二人的对话,再加上见到地上死去的女子,便如同想到以前的自己,心中怒火忍耐不住,便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见到少年,武当派的二人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均想:「刚刚的话莫不会都给这少林和尚听去了?」 长剑男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的师兄,在与旁边的师弟是武当派的四代弟子,不知师兄如何称呼?」说着,缓步走向少年,手掌运气,准备一击毙了少年。 少年缺乏江湖经验,并不知长剑男子手掌放于一旁暗暗运气,正准备偷袭他,只是怒目相视二人。 而另一个道士帽男子先是错愕,接着露出惊慌神情,但见到伙伴的举动后,忽然面目狰狞,也缓步走向少年。 少年见二人靠近,心中一凛,他虽缺乏江湖经验,但看二人缓步靠近,也知对方可能不怀好意,当下树枝剑拔出,拿在手上,凝目瞧对方的动作。 长剑男子见到少年拿了一根树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难道那根树枝就是师兄的武器?原来少林派这么寒酸啊。」说着面容狰狞,喝道:「你运气不好,谁让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见少年不过十七、八岁,也就是少林的四代弟子,武功又会高到哪去?因此完全不放在眼里。 道士帽男子二话不说,拔出腰间拂尘,便攻向少年。长剑男子冷笑一声,右手也是一掌,二人出手毫不留情,想直接将少年毙于此地,这一来他们所做之事,才不会传出去。 少年被二人抢攻,登时一阵手忙脚乱,急忙向左闪避,但那拂尘来势甚快,却无完全闪避,右臂被击中后,甚是疼痛!若不是他身上的内力,遇力随之出现抵抗之力,这一击便可让他丢了树枝剑,当下他只是痛得面容扭曲。 道士帽男子一怔,他没想到对方受了自己一击,看上去竟安然无事? 这时,长剑男子的右掌也从左侧攻到,这一招是武当派的「绵掌」中的一招,去势绵密不绝,让对方避无可避,少年毕竟临敌经验太少,见对方一掌攻来,毛手毛脚,又是急忙后退,这时他的轻功虽还低微,但胜在内力深厚,这一后退,甚是迅捷,对方那一掌却也打他不到。 长剑男子见到少年躲过这一掌,也是一愣,但少年犹如狗爬的闪避方式,让他哈哈一笑,道:「师兄的轻功甚高,这是少林派的哪一项轻功?哈哈哈。」 少年被取笑也不在乎,知道不能再被对方抢攻,树枝剑刺出,先攻长剑道士,他一来便使出天人诀第二式的剑法,想一举制伏敌人。长剑道士见这一剑攻向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也不动用背后长剑,仍是双手应敌,想等对方剑法攻来,使用空手夺白刃手法,夺下对方的树枝。但见树枝剑攻来,双掌还没举起,少年的树枝剑已经从他的双手间的空隙穿过,仍是刺向小腹!长剑道士万万想不到,对方的剑法竟是这么迅捷,只好急忙后退。少年哪肯放过这机会?对方后退,他便是上前,树枝剑的剑尖直丝毫不离小腹,长剑男子大骇,他哪想到这少年的剑法这么厉害?他只能一退再退,却也快退无可退。 道士帽男子一惊,他以为伙伴轻易就能将少年收拾,手提拂尘前来帮忙。 少年此时胆怯之心已然消失,所学的天人诀剑法则逐渐涌上心头,眼角一瞥,见到另一个人奔来,当下树枝剑一收,立即刺向道士帽男子。道士帽男子大惊,这一剑出其不意,他却停不下脚步,只好挥出拂尘,想将对方树枝剑折断。 少年微微一笑,右脚踏出一步,便到了道士帽男子右侧,树枝剑登时换了方位,对方的拂尘却挥了空,道士帽男子一愣,随即小腹一阵疼痛,左手一摸,低头一见,手上满是鲜血,双脚跪倒在地。 长剑男子见到道士帽男子受伤,心头大怒,喝道:「师弟!」右手拔出背后长剑,直奔少年,长剑横劈。少年树枝剑斜斜刺出,依旧刺向小腹,长剑男子哼了一声,冷声道:「以为同一招对我有用?」长剑格挡,却哪知对方原先刺向这小腹的一剑,登时刺向右臂。 原来少年这一剑本就是虚招,看对方会如何应付,果见对方持剑格挡,便露出了右臂的破绽。 噹了一声,长剑男子的长剑掉落在地,脸色惨白,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与一旁的道士帽男子面面相覷,均想:「少林派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年轻高手,剑法竟这么厉害。」 忽然间,一个娇媚声音笑道:「原来你的剑法这么厉害?」三人打得激烈,竟都没发现有人靠近。 少年往发生声音的方位瞧去,一身白衣,皮肤白嫩,阳光下映得益发娇媚,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正是白莲吗? 武当派二人见到又出现一个美貌女子,心中叫苦:「不知这女子是那几个黑衫女子的伙伴还是这少林和尚的同伙?」 长剑男子见少年目光没注意自己,右手虽然受伤,却也不理了,缓缓往掉落长剑的地方伸去。 白莲满脸笑容,正想说话,忽然见到一旁两个黑衫女子的尸体,登时一惊,脸色顿时下沉,转头看向少年,又是一惊,叫道:「小心后面!」 少年急忙回头,却见长剑男子面目狰狞,长剑直刺而来。少年一瞬间愣住了,右手树枝剑却自然而然的还击。长剑男子不敢置信,定睛一看,只见树枝剑不知何时,竟已穿过他的喉咙。 少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鲜血沿着树枝剑流到了他的手上,下一刻,长剑男子又喷了一口血。 少年第一次杀了一个人。 第三十五回 手上沾血 少年呆愣着看着自己右手,树枝剑就这样穿过一个人的咽喉,毫不留情地夺走一人性命。 道士帽道士看见师兄被穿喉而死,早已吓得拂尘随手一丢,只是磕头求饶。 白莲走上前,看了两位黑衫女子,发现两人已然死去多时,心下难过,耳边又听见道士的求饶声,怒火又起,随手一拍,便将那人打昏过去。 少年只是呆呆看着长剑男子,男子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似乎只是一瞬间,他已经被杀了,完全来不及反应。 白莲见到少年模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杀的是一个坏人,别想那么多了。」少年依旧没有反应,她又道:「我看你还是与我回去吧,等你好一点,再离开吧。」 少年只是点点头。 少年一个人坐在房内,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杀人的画面,许久心情还是无法平復。 「你还好吗?」 少年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站在身后,少女俏脸苍白无比,带有病容,灯火照耀下,才隐隐有些血色,担忧的神情,看上去楚楚可怜,更显得秀丽绝俗。 少年一愣,顿时狂喜,跳起身来,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了她,欢喜地跳了起来。 这白衣少女正是重伤回復的百里瑜,她虽然吃了灵丹,剑伤已好了许多,但实则没有完全回復,不过她一听见有个哑巴又断臂的少年跟着她们回来了,便急着赶来查看。 百里瑜被少年抱着,俏脸赧红,微感害羞,道:「你干嘛啊?」但她见到少年脸上的喜悦之情,却隐隐有些开心。 少年鼻中闻到少女身上的清香,登时一惊,急忙放开,赶紧在地上写:「我只是太开心了,你别放在心上。」百里瑜笑道:「你开心什么?」少年写道:「当然是你的病好了。」百里瑜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傻子。」 少年忽然被骂了一声,又是一愣,不懂自己说了什么话,怎么会被骂? 百里瑜看着少年这副呆头模样,不禁又笑了出来,随即想到少年也受了伤,急道:「兰空谷,你的伤呢?」少年一愣,随即想起这是自己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写道:「没事,是你帮我包扎伤口的吧?谢谢你啦。」百里瑜一愣,随即仔细打量少年,心中暗暗称奇,均想:「他受的伤与我一般重,怎么他一下就好啦?」 百里瑜并不知少年修习无名之册上的内功有成,忽然间打通全身经脉,伤势才迅速回復。 百里瑜见到少年眉头间带有一丝愁苦,虽然心中有许多话想问,但也知此刻不是时候,柔声道:「你怎么啦?」 少年脸色一阵复杂,坐在地上,写着:「我无意间杀了一个人。」 百里瑜早从白莲那里听说此事,便奇怪的道:「但你杀的是一个坏人,难道你后悔吗?当下的情况,你若不杀他,死的就是你。」 少年摇头,写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只是从不知道杀一条人命竟然如此轻松。」原先时常露出开朗笑容的百里瑜,此刻依旧一笑,但那笑容中却充满哀愁,道:「想杀一个人是最轻松不过的,想死也是再容易不过,而一个人活着却是最辛苦的。」 少年一脸诧异,心中仔细想着这话,写道:「怎么啦?」 百里瑜只是呆呆地出了神,过了一会,缓缓道:「记得那是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爹娘都出去了,只有我与妹妹两人在家,忽然有人来家拜访,那是两个女子,一个长发打扮,另一个则将头发束起。」 少年见她脸上忽然出现愤怒之色。 「那两个女子说是我娘的友人,我依旧记得她们身上穿得均是翠绿色衫子。其中那个束发女子说:『你们叫什么名字?』,那时我心里觉得奇怪,因为问话的那人脸色有些奇怪,但我妹妹还小,天真不懂,别人一问,她便说:『我叫百里珮,你们是谁啊?』另外一个长发女子脸色大变,很愤怒,大声说:『师妹也太大胆!竟敢偷偷成亲?』她这样一吼,我妹妹当下小嘴一扁,便哭了起来。」 少年写:「那两个女人是谁?」 百里瑜看了他一眼,还是道;「那两个女人是我娘的师姐们。」顿了顿,继续道:「原来我娘十年前便离开师门,隻身一人出去闯荡江湖,她练武天赋很高,深受师父爱戴,而她的师父原有意愿传她衣钵,但哪知我娘一去,便是十年,整整十年没有消息,因此她的师姐们才出来寻她,终于找来我家。」少年听她讲述往事,讲到这声音却变得冰冷,微觉奇怪。 百里瑜继续道:「长发女子很是激动,非常愤怒!大声说:『师妹也太糊涂了!师父早已替她订下婚亲,现在就等她回去,如今该怎么办?』一旁的束发女子则脸色冷静,淡淡说:『那又怎么?将师妹带回去就好啦,师姐你也太小题大作了。』长发女子说:『但师妹都已经成亲啦,而且都有两个孩子了。』说着,就用手指指向我与妹妹。束发女子微微一笑,道:『那还不简单?』说着,手掌成刀往颈边一划。」 少年脸色倏地一变,写说:「难道说……?」 百里瑜摇一摇头,继续道:「长发女子见到手势,一脸惊慌,说:『你要杀孩子?那可不行!』说着,摇摇头。」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 百里瑜神情冷静,道:「束发女子微微一笑,说:『我怎么会杀孩子?我说把师妹的丈夫给杀了,不就好了。』,我跟妹妹两人那时,根本听不懂『杀了』是什么意思,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 少年一脸惊骇,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忽然脑光一闪,在地上写:「那个女子是谁?」 百里瑜沉默一会,才道:「峨嵋派的风月师太以及她的师姐风寧师太。」 第三十六回 悲惨往事 少年一惊,不由得站起身来。 百里瑜微笑道:「你干嘛这么吃惊?」 少年又怎么不会吃惊,写道:「后来呢?」 百里瑜凄然一笑,道:「后来我爹娘下田工作回来了,进到家门,我娘一见到她的两位师姊,先是露出喜悦脸色,但脸色又随即一变,三人相视一会,我娘便对二人说到外面谈话,三人便走出去。我爹神情紧张,抱着我跟妹妹,我则好奇她们三人说什么,便挣脱偷偷跑到门后看,只见三人谈着话,我娘只是摇头,而那两个女人的模样很激动!说到后来,其中的束发女子便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我娘,长发女子则站在中间劝阻的样子,但我娘依旧摇头……」 说到这,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少年有些诧异,但一转头,便大吃一惊,一旁的百里瑜不知何时泪珠滚滚而下了,少年不由得慌了手脚。 泪水顺着脸庞流下,百里瑜没有擦拭,轻轻的道:「那束发女子拿我娘没办法,随即转头看见了我,我当下一惊,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吓人!随即她便直直往我家奔来,我娘也很吃惊,随即跟上,我只听到我娘嘶吼的喊:『快逃!快逃啊!师姊求你别对付我的家人!』我一见到那女子诡异的笑容,吓得跑我爹的怀中,下一刻,耳边便听到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驀然之间,少年能体会到那小小孩童究竟会多害怕?自己也是十五岁才遇到坏人,那究竟是多可怕?没遇见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百里瑜沉浸在往事中,静静的道:「我抱着我爹,却感觉到我爹的身子在颤抖,那时我疑惑地抬头,只见我爹紧紧的抱着我跟妹妹,脸上流着汗水,神情很是奇怪。我爹声音嘶哑的说:『我求你放过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只听的那束发女子笑着说:『我本来只想杀你一人,但现在若不杀了孩子,她是不会放弃的,所以抱歉了。』我爹脸色铁青,生气的说:『你身为武林正派的高徒,如此对付普通人,这样难道不会违背……』下一刻,便有一股鲜血从我眼前喷了出来,之后,我听见了我娘的尖叫声。」 少年听得惊心动魄,他从没想过有人竟会这么狠心?在两个孩子面前杀了他们的父亲。 「我爹突然倒在地上。后来,便是武器相碰的声音,噹噹噹的声响,响彻整个房间。我妹妹在一旁不断的哭,她的小手紧紧拉着我的手,那时我也很害怕,但是在妹妹面前,我又不愿显现出来,只好安慰妹妹说:『别担心,会没事的。』哪知话才刚说完,我妹妹突然啊了一声……」 听到这,少年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满脸怒气,心想:「那人真的太过分了!」 「我听见我娘尖叫一声,奔过来便抱起我,往外面衝去。我就在我娘怀里,见到了我爹跟妹妹均在躺在地上,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 少年对百里瑜不由得感到怜惜,自己不过打残打伤关起来罢了,她却是亲眼目睹了亲人死去,对一个孩子来说,又怎么能忍受? 两人静默了一会。百里瑜忽然笑道:「好啦,我的故事说完啦。」 少年知道她是故作轻松,在地上写:「后来你娘呢?」 百里瑜凄然道:「她带着我奔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抱着我不断说:『对不起。』这时我才发现她身上都是血,她不久便伤势过重死去。后来便遇到了我师父收留我。」 少年怒火无法停歇,写道:「那个束发女子是谁?就是那个峨嵋掌门吗?」 百里瑜摇头道:「不是。是她的师姐。」她知道少年想替她教训那女子,便苦涩道:「我已经亲手报仇了。」 少年一愣,看着此刻一脸平静的百里瑜,他知道那觉得是一件不好受的事,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百里瑜感受到少年手上传来的温度,苦笑道:「我那时武功刚学全,一心想要报仇,我师父却劝我别报仇了,她说就算你报仇成功了,也无法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有罪恶感以及沾血的双手。那时我并不信,一心只想报仇,但真的要下手时,我却犹豫了……」 少年坐了下来,那个心情他也明白。 百里瑜道:「但我依旧动手了。」她虽说得很平静,但少年也能看出她的身子些微颤抖,握住她的手用了用力。百里瑜似乎从手上感受他传递的力量,便继续道:「但我真的杀死那个人后,我发现自己的心依旧很痛,我的爹娘也不会回来了,我还是看不见妹妹长大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少年在地上写:「你会后悔吗?」 百里瑜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这里的女子都是跟我一样的苦命人,她们遭受的事不比我好,许多人也都是家破人亡,只能说这个人生有美好之事,但上天却是无情,吝与给予。」 少年点了点头,写道:「我也曾恨过上天。」 百里瑜微笑道:「你也怎么了吗?」 少年便将自己的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面对百里瑜,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冷静地说出那段痛恨不愿回想的往事。 百里瑜听得惊心动魄,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也发生这么多事?听完后,她也反手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就像是要给予他力量一般。 少年微微苦笑,写说:「但当我遇见仇人后,我却放过了他,并没有杀他,我到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百里瑜微笑道:「一件事本就没有对错,看你怎么想而已。」 少年叹了口气,摇一摇头,发现还是不知道。 百里瑜突然道:「你说你在牢狱遇见一个黑衣人,你可以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模样吗?」 少年想了想,便大概描述了一下。 百里瑜看完他写的字后,脸色微变,道:「我想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第三十七回 黑面鹰使 少年一愣,写说:「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是谁?」 百里瑜蹙眉道:「她怎么会跑去洛阳?」 少年满头雾水,只好又写:「她?她是谁?」 百里瑜摇一摇头,才道:「那个黑衣斗篷人,那个人应该是我的师妹,名字叫赵怡柔,人称黑面鹰使。」 「黑面鹰使?」 百里瑜微笑道:「我们师姐妹在『九兽森林』被人称做四圣使,我是白衣狐使,二师姊是赤睛蛇使,小师妹则是黑面鹰使,而大师姊则叫……」提到林菁菁,她突然停了下来。 少年亲眼见到林菁菁被白上仙击杀,当百里瑜受伤时,林菁菁紧张的模样还歷歷在目,便能知道她们师姊妹的感情,只好写:「你的大师姊很厉害!一人力压四大派,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 百里瑜笑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当面跟她讲。」 少年露出不解神情。 百里瑜微笑道:「大师姊没有死。」 少年大吃一惊,他明明亲眼见到白上仙打败了林菁菁,而且还不止他一人见到,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少年吃惊的神情,百里瑜顽皮一笑,道:「师姐只是受了重伤,此刻虽然还在昏迷,但已经脱离险境,那一剑虽然厉害,但刺得并不深。」说到后来,神情凝重,「白子上若想杀我师姐,他那一剑便能杀了她,但他却没那么做,听其他人说,他还放走你们,真不知他到底是何居心?」 少年曾被白子上救过,心中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便写:「我倒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比起那峨眉派或是崆峒派好太多了。」 百里瑜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好人?那峨嵋派跟崆峒派又惹到你了?」 少年摇一摇头,写道:「两年前他曾救过我一命。」接着满面怒容,「而峨嵋派曾经偷袭过你,害得我受伤,甚至跟崆峒派联手伤你,都不可原谅。」 百里瑜听到他不高兴的理由,都是因为自己,心中甚喜,笑道:「没错!他们都不是好人。」 两人正谈得开心,忽然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衣,正是白莲,只见她向百里瑜躬身行礼,道:「大人,首领醒过来了。」 百里瑜与少年皆露喜色。百里瑜急道:「我们快去看看!咳咳咳……」她的伤势还没回復,刚刚又与少年讲了许久的话,这时情绪过于激动,伤势忽然发作起来。少年连忙在一旁拍了拍她的后背。 白莲一惊,忙道:「大人,属下知道您担心大首领,但您的伤还没好,还是先去休息吧。」百里瑜摇头道:「不行,我要先去看大师姊。」语意甚决。白莲无奈,只好点点头,她身为属下,也无法命令百里瑜去休息。 百里瑜看向少年,微感歉意,道:「我先去看大师姊,晚一点再来看你。」 少年知道她们师姊妹的感情,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白莲在一旁见到,暗暗称奇,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既然能让大人这么看重?」 等到两人离开后,少年便躺了下来,他发现从牢狱出来不过一月有馀,但其中发生之事,有许多实在匪夷所思,旁人或许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件,却都让他遇见了。 这时侯,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吗?」 少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已被推开了。探头的是一个青年,约二十五岁左右,柔顺的短发,发前的瀏海些微的捲曲,少年首先见到的便是一张开朗的笑容,只见青年走了进来,身材很高,比起少年至少高了一个头。 开朗青年微笑道:「你好啊。」 少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开朗的人,便点点头。 青年笑道:「你还真冷谈啊。我叫安昂,你呢?」说着,便伸出手来。 少年想了想,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便在地上写:「有人帮我取了名字叫兰空谷。」写完,便与对方握了手。 安昂笑道:「兰空谷,这名字取的真好,看得出你很喜欢。」 他似乎一下子便能与他人熟络,跟少年有说有笑,东扯西扯,讲出他以前游歷南北之事,让少年听得着迷不已。 少年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个友人,这时就像忽然认识一个好朋友,心里也非常高兴。少年便问安昂,为什么会来到九兽森林。安昂忽然沉静起来,没有回答他。少年也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想说的事,也不理会。 隔天早上,安昂又来找他了。少年好奇,便写:「你怎么又来啦?」安昂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吗?」少年连忙摇头,写:「当然不是,我当然欢迎。」 安昂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便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男子,还是跟你在一块比较自在。」少年一脸疑惑,写:「九兽森林除了你,其馀都是女子吗?」安昂点点头,道:「不错。」 这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道:「我可以进来吗?」是白莲的声音。安昂道:「你进来吧。」少年瞪大眼睛,心想:「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怎么变你作主了。」 白莲走了进来,登时见到二人,道:「安昂,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找了好久。」安昂笑道:「白姊姊找我有事?」白莲瞪了他一眼,道:「你对每个女子都叫姊姊,算了,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安昂笑嘻嘻道:「我们两个什么变得这么亲密啦,都可以直呼对方名字,行,白姊姊的命令,我照办。」 白莲似乎拿他无可奈何,道:「算啦,你想怎么叫随便你吧。」说完,脸色郑重,「有件难事,我想请你帮忙。」 安昂见她说得郑重,也收起玩笑的模样,道:「发现目标了?」 白莲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想请你帮忙,毕竟现在三位大人都受了伤,怡柔大人又不在。」 少年在一旁越听越奇怪,到底是什么事? 第三十八回 想要改变 白莲道:「等一下便要出发,你可以吗?需要给你时间准备一下吗?」安昂摇一摇头,笑道:「哪需要准备什么?只要带我的刀,还需要带什么吗?」语毕,见到一旁少年满脸疑惑,「我等等有事要去处理,改日再聊吧。」 白莲奇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昂伸手勾住了少年的脖子,笑道:「这是属于男人的秘密,就算是白姊姊,那也不能说的。」 白莲翻了白眼,道:「我才没兴趣。」接着皱起眉头,「那个帮派不好对付,你自己小心一点。」安昂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等到白莲走后,少年才写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昂不答,仰起头来沉吟,又看了少年一眼,说道:「你要一起去吗?」少年写道:「去哪?」安昂微微一笑,道:「杀人。」 少年全身一颤,道:「杀……杀人?」 安昂见到少年颤抖,笑道:「算啦,你别担心,我自己去就行啦。」少年赶紧写道:「为什么要杀人?杀谁?」安昂道:「杀的当然是坏人。」 少年心想:「难道坏人就能直接杀了吗?」 安昂见他一脸迟疑,道:「你认为我们做错了吗?难道坏人不该杀吗?」少年摇一摇头,写道:「我也不知道,究竟你们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安昂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看你的模样,我若没猜错,便知你也曾蒙受极大冤屈,我说的对吗?」 少年一惊,写道:「你……你怎么知道?」 安昂仔细打量了少年,道:「看你写字一笔一划甚是缓慢,又不会比手语,而写出来的字又弯弯曲曲,一看便知不是惯用手所写,证明你的断臂以及不会说话,都不是天生的,你的左臂以及喉咙应该都是给人砍了跟毁的,而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给人对付?很显然是遭受冤屈。」 少年想到两年前的事,心中顿时一酸。 安昂道:「有时坏人若不杀,他们便会去欺负无辜良善之人,你说对吗?」说到后来,脸色变得极为沉重。 少年默然不语,他觉得安昂的话也并非不是没有道理。 安昂见到他正在低头沉吟,道:「这个世界有太多可怜之人,我以前不知道,也是等到这两年才知道,唉,好人总是会被欺负的。」 少年面露苦涩,写道:「那也没办法,坏人总是比好人多。」 安昂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想去改变。」 少年写道:「改变什么?」 安昂道:「我会加入九兽森林,便是因为如此。我们要改变这个欺善怕恶的现状。」 少年从没想到九兽森林竟有如此崇高目标,写道:「要如何改变?」 安昂面露苦笑,摇头道:「若知道,我们早就去做了。」语意甚是无奈,但话锋突然一转,正色道:「但这件事还是得有人去做才行,你说对吗?」 少年点点头。 安昂见少年似乎还无法完全理解,道:「你就跟我去看看吧。」少年一愣,随即想到他要去杀人,便丝毫提不起兴趣,摇一摇头。 安昂道:「你只要去看一次,便会知道了。」 少年见安昂如此坚持,只好点点头。 安昂看见他答应了,似乎颇为高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武器。」语毕,兴冲冲地走了。 少年一怔,心想:「难道真的要去看他杀人?唉。」 安昂去得很快,不久会回来了,只见他右手提着一把刀,刀鞘甚是黝黑,模样看上去毫不起眼。安昂道:「你需要武器吗?」少年摇一摇头,提起树枝剑,对他来说,这是最趁手的。安昂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高手?」 少年疑惑,写道:「高手?」 安昂笑道:「武功练到极深的高手,一般是不用武器的,他们摘花取叶,便能伤人。」少年连连摆手,写道:「我可不是什么高手,只不过这根树枝用趁手罢了。」安昂道:「好吧。那我们出发吧。」 此次前往,就只有他们二人。两人出了根据地,穿过林子,走过溪河,行走了约半日,便到了一座城镇。 安昂见少年走了半日,脸上却丝毫没有疲累之色,暗暗称奇,道:「看不出来,原来你的内力这么厉害,都行走了半天,依旧若无其事。」少年这才发现,自从他练成了无名之册上的练气之法,他丝毫很少感到疲累的感觉,心想:「原来练气这么厉害。」 二人走进城镇后,少年便发现一件怪事,行走约十步,路上便有一人倒在地上,他急忙奔过去查看,那是一个孩子,看了一会,他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昏倒了,他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孩子,年纪约莫八、九岁而已,双眼紧闭,脸颊凹陷,皮肤蜡黄,似乎许久没吃饭了。 「你看到了吗?还有许多孩子跟这个孩子一样。」安昂不知何时走到少年身旁。少年抬头一看,便发现安昂的脸色铁青,愤怒无比。 少年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昂摇一摇头,蹲了下来,从包袱拿出乾粮以及水,递给了少年,道:「你先给这孩子喝一些水吧。」 少年点点头,便用右侧的身体让孩子靠着,接着用左手拿起水袋,缓缓地餵进孩子的口中。 孩子昏迷中喝到了水,眉头紧皱,但口张得更大,似乎怕喝不够似的。少年见到,心中微感难过。 这时侯,忽然一个声音喝道:「喂,你们两个是谁啊?竟敢多管间事!」 少年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身穿紫色衫子,衣摆绣着一把小剑,腰间系着一把长剑,大步往这他们走来。 紫杉男子凶狠的道:「你们别多管间事,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便给你们好看。」 安昂笑道:「看你的服装,似乎是崆峒派的人?」 第三十九回 毫不留情 紫杉男子见到了少年二人身上均佩带了武器,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知道我们是崆峒派的啊,那不赶快离开,别多管间事。」但见到少年身上的袈裟微微一愣,心想:「少林派的人?」他忽然间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眼神死死的丁着少年。 安昂笑道:「你们的人都在哪?」 紫杉男子哼了一声,道:「你们是谁?是少林派哪位师父门下的?」 安昂一愣,随即见到少年的装扮,摇头失笑,道:「我们不是少林派的,你认错了。」少年恍然大悟,知道对方跟林菁菁一样,又把误认为少林弟子,心想:「还是找个机会,赶快把这身衣服换下吧,否则怕又惹出什么误会。」 紫杉男子冷冷地道:「还真会装蒜。你们其他师兄弟呢?」 安昂甚是无奈,道:「就只有我们二人。」 紫杉男子听闻没有他人,当下冷笑一声,说道:「那你们就留下吧!」 安昂与少年相视一眼。少年不禁发怒,心想:「这人也过太蛮横了!二话不说,便想出手。」 紫杉男子腰间双剑已然出鞘,双剑疾刺,使出的正是崆峒派的风雷剑法。 安昂见双剑来得很快,喝道:「来得好!」飞身迎上,噹啷一声,刀鞘掉落在地,一把长刀已到了他的手中,只见刀身墨黑光亮,疾劈双剑。 紫杉男子听到破风之声,心中大骇,没想到对方的刀势如此威猛,他手中的双剑不过是寻常的长剑,见对方的墨刀似乎是颇为锋利,不敢冒险,右手无风剑无息挥出,想使使对方的武功。 刀剑相碰,噹了一声,喀啦声响,两股大力相撞,紫杉男子的长剑竟断成数截。 紫杉男子脸色铁青,风雷剑法若少了一剑,威力登时大减,想到对方还有一人没有出手,定了定神,冷冷地道:「少林派真想管这件事,难道不怕我们两派从友好变成反目成仇?」 安昂将墨刀提在一旁,笑道:「我早说过,我们不是少林派的,你要我说几次?」紫杉男子一凛,心想:「难道他们真不是少林派的?但是不管是谁,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都不能放他们走!」将断剑以及完好无事的长剑均插回剑鞘,说道:「走吧,你们不是问我的同伙在哪?我带你们去。」 安昂笑道:「带路吧。」 紫杉男子冷笑一声,心想:「等等就要你好看。」转身便走,也不理会少年有没有跟上。 少年见怀中的孩子喝了一些水后,精神恢復了一些,便将乾粮放在一旁,做了一个可以吃的手势,便急忙跟上。 行走了一会,只见房屋鳞次櫛比,甚是整齐,但整条道路上,却没见到一人行走,更没有商铺在贩卖东西,少年看了一会,只觉得这座城镇透着一股古怪。 不多时,便走到一户大家门外,少年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这么富华、气派的房子,只见朱红漆的大门外放了两头威猛的石狮子,门环闪闪发亮,竟是用金子打造。 紫杉男子说道:「到了。」接着冷笑一声,道:「若不敢进去,趁早离开,现在还有机会。」 安昂笑道:「带路吧。」 紫杉男子见他一脸无所谓,怒极反笑,道:「很好!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希望你进去后,还能如此表现。」 紫杉男子便上前拉起圆环,敲了五次,里面才有声音传出:「顏色。」 紫杉男子道:「紫。」 下一刻,朱漆色大门缓缓地被推开, 「王大哥,你回来啦?」 一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迎了出来。他随即见到安昂跟少年,脸色一变,转头看向紫杉男子,面露不解。 紫杉男子淡淡的道:「师兄他们都在吗?」 青年一愣,忙道:「都在,连同数个帮派头领都在这里。」 紫杉男子皱起眉头,道:「他们还没回去?」青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里面似乎发出一些争吵声。王大哥,这两个人是?」 紫杉男子微微冷笑,道:「他们有事想找我们,所以我就带他们来了。跟我走吧」 少年见安昂毫不在乎,心想:「这是对方的大本营,难道他完全不担心寡不敌眾?」但见安昂大步向前,也不能独自一人回去,那样也太没义气了,只好跟了上去。 走了一盏茶时分,只见经过一座大庭园,里面有着一条小溪缓缓流潺,小溪上还有一条小桥,花草繽纷,犹如生处在百花其中,布置得十分美丽。又走了一会,弯弯曲曲,道路繁杂,四人终于来到了一间房门外。 紫杉男子道:「到了,此刻就算你们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安昂笑道:「进去吧。」 紫杉男子哼了一声,便伸手敲了敲了门,道:「师兄,我是王仲。」 里面一个听起来甚是低沉威严的声音道:「进来吧。」 「是。」 少年忽然有一丝紧张,但见一旁的安昂一副胸有成竹,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安心。 少年与安昂随着王仲走了进去。 一进去,少年便感觉数道目光往他身上看来,而这些目光似乎不带好意。 只见里头坐了五个人。五个人带有一股气势,其中以中央那人的气势最足,那人四十来岁左右,容貌英俊,眼神锐利,只不过眼睛上吊,看上去有些恐怖,而他身上穿着一身宝紫色绸子,倒像是个富豪人士。 王仲走上前,向中央那人躬身行礼,道:「师兄,有两人想要见你。」 那人哦了一声,便往少年二人瞧去,见是两个人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似乎没什么兴趣,但一见到少年身上的灰色袈裟,忽然站起身来,道:「少林派的人?」 少年唉了一声,心想:「大师,真不好意思,你们明明是好意借我衣服,却害别人一直误会你们。」 那人脸色由变紫,又由紫变嘿,嘿嘿冷笑,道:「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竟是少林派的人啊,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安昂不禁失笑,道:「我都说我们不是少林派的人了。算啦,就跟你们说一声,我们是九兽森林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脸色均变,原先除了中央那人,其馀人对少年二人不感兴趣,此时听到他们九兽森林的人后,目光直盯着二人。 第四十回 出手狠辣 眾人如临大敌,都站起身来。 王仲脸色微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竟然带来两个九兽森林的人,急忙退到师兄身后。 王仲的师兄站起身来,哦了一声,拱手道:「没想到两位是九兽森林的人,久仰久仰。我是崆峒派的孙季。」说完,挥一挥手,「来人啊,替二位上茶。」 安昂笑道:「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不过那僕役来得好快,竟然立即端上两碗热茶,香味飘散,久久没有散去。他闻到,便讚道:「这是君山的银针,香气十足,一见便是极品,没想到是这么名贵的茶。」 孙季微微一笑,道:「请贵客,怎能上粗茶呢?请用。」 安昂伸手握杯,嘴唇轻轻一沾,闭上眼睛,嗯了一声,道:「不仅茶叶好,连泡茶的人都是极好,没想到会在这里喝到这么棒的茶。」一旁的少年大奇,也拿了一杯,仰头就饮,一入喉,便感到一股苦涩的茶味中带有一丝甘甜,心想:「这茶有那么好吗?我倒觉得没什么奇特。」 孙季笑了笑,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竟也懂茶,对安昂有一丝欣赏。但他见到少年一脸疑惑后,摇头失笑,心想:「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这人一样。」 安昂举杯饮乾,笑道:「多谢招待。那差不多该办正事了。」 孙季道:「不知二位来这,有什么事?」 安昂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託我来杀你们罢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大吃一惊。少年在一旁微微苦笑,心想:「你也太老实了吧,想杀人竟然还先讲?」 孙季脸色铁青,道:「原来阁下是来消遣我的了。」向一旁的王仲使个眼色,王仲见到,立即点头,走到后堂去。 安昂摇头道:「你自己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孙季心中一跳,看向身旁四人,面露愤怒,但见四人连忙摇头,心想:「不是这四人讲的,那还有谁知道?」 安昂不再说话,一改先前的嘻笑模样,神情凝重,拔出刀来,道:「你们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难道还不知悔改?」 孙季微微一笑,道:「阁下言重了。」 王仲从后堂奔来,身后还跟了十来人,每个人都身负武器,刀、枪、剑、戢团团围住了安昂与少年二人。 见状,少年嚥了一口水,拔出腰间的树枝剑。安昂低声道:「你要不要先走?这里交给我一人就行。」少年摇一摇头,他怎么可能让安昂一人留在这里。安昂见到少年模样,正色道:「我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 孙季微笑道:「听说九兽森林才刚刚败于四大派,你们竟然还有馀力来管这种事?看来九兽森林的实力还是很强。如果你们想活下来,只要说出你们的根据地,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多活一阵子。」原来四大派曾大规模寻找过九兽森林的根据地,却丝毫没有线索,数百人至千人的组织,竟就像消失一般,完全不见踪影。 孙季才刚说完话,忽然眾人的眼前一花,一个人已来到了孙季眼前,正是安昂。他二话不说,左手便抓住了孙季的坛中穴,一下子便制住了孙季,孙季的武功其实不弱,但他从没想过有人的武功竟高到如此,他若无小看安昂,或许还能稍作抵抗。 安昂将他的身子往左一丢,接着右手的刀已然出手,刷的一声,劈向孙季,孙季来不及反应,身上已经被重重的砍了一刀,口吐鲜血的倒地地上,已不知是死是活了。 大厅眾人见到这个情况,已然吓得呆住了。安昂不等其他人回过神,右手一挥,随手砍翻一人,左手出掌一推,接连的击倒数人,前前后后竟已经有八人被放倒了。 馀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皆尽大骇,其馀的十二人同时出手,武器尽出,攻向安昂。安昂喝道:「来得好!」但他却完全不闪避,提着刀迎面而上,他只要挥出一刀,便有一人倒下,速度实在太快!让人目不暇给。 少年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一下子,便只剩下两人,两人早已吓得跪地求饶,忙着对安昂磕头。 安昂此刻就像一个死神,面无表情,缓步向二人走去,一旁的墨刀沾着鲜血已然流了满地。 其中一人求饶道:「饶……饶过我吧!」 「求你放……放过我吧……」 安昂冷笑道:「那你们为何不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两人的哭喊求饶,安昂视若无睹,一刀便杀了一个。 少年就站在一旁,亲眼见到这十来人被安昂一人杀得乾乾净净,片刻之间,整个大厅堆满了死尸,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不由得有些恐惧。 安昂转过身来,见到他的神情,淡淡的道:「你会觉得我出手太狠吗?」 少年静默了一会,才点点头。 安昂摇头道:「他们的手上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沾了多少鲜血,此刻若不杀他们,将来可能就会更多人死去。」 少年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百里瑜,知道世上的坏人太多,或许怜悯心是不该分给这些人的。想到这,他便走过去,用树枝剑在地上写:「你的武功真好!有机会可以教我吗?」 安昂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只要你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 少年脸色突然一变。 安昂道:「怎么了?」 少年在地上写:「你最早制伏的那人,不知道去哪了?」 安昂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孙季果然已然消失,喃喃道:「他受了我一刀,竟然还能跑掉?我们赶快追,他受了伤,应该走不远。」 第四十一回 悔恨同情 安昂四处张望,只有右侧的门是打开来的。安昂道:「他走那边!」急忙奔去。少年道:「是!」连忙跟上。 二人刚奔到门外,正好见到一个人影转过角落。安昂与少年相视一眼,二话不说,便急起直追。安昂才转过角落,迎面忽然一道银光闪过,他吃了一惊,赶紧低头回避,大声道:「别过来!」 少年在后面见的一清二楚,突然间出现一个少年攻击安昂。 「就是你吗?将师兄打伤的?」 只见一个少年忽然出现,不过约十五、六岁年纪,双眼锐利,斜眉飞扬,嘴唇紧闭,手持一把长剑,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把锋利长剑。 孙季缩在墙角,头上流下的鲜血已将一隻眼睛覆盖,右手颤抖着指着安昂,颤道:「就……就是他!任剑,快杀了他!」 名为任剑的少年面无表情,只是点头,道:「遵命。」突见他身影一闪,长剑反射灯火,又是一道银光闪过。安昂一惊,心想:「这剑不可小覷,怎么这个少年的剑法这么高?」墨刀掠出,噹的一声,刀剑相碰,两人均退后数步, 任剑神情依旧,右手长剑递出,眼前一花,又是数剑刺出。 少年心中大奇,心想:「这少年的剑法好像我的天人诀剑法。」他不知高深剑法练到深处,早已不拘泥于剑的招式,而是剑意,这也证实了这个任剑的剑法的确很好。 安昂举刀抵挡,也暗暗心惊,他想不到一个少年的剑法竟这么高?心想:「原以为我一人来这里即可,若这人与刚刚的十几人联手攻我,我哪里还有命?」想到这,不由得有些后怕。 任剑的每一剑,速度都极快!就犹如一道光芒闪过,一招刚到,二招竟然随后跟上,安昂只能先採取守势,抵御了数剑后,才能还击一刀。 少年站在一旁,见两人的比斗,早已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用心的看着二人招数中的变化,暗中与自己剑法做印证,心想:「这里我会直刺,而不是抵御,原来剑法还有这种用途?安大哥的刀法竟如此精妙?」他本来临敌经验不足,但这一月来,至少与五至六人比试过,又亲眼见到白上仙与林菁菁那场惊天动地的一战,虽经验还不够,但见识早已增加不少,此刻只剩下熟用与实践了。 两人拆招,上上下下已拆了百馀招。忽然间,任剑眉头一皱,长剑挥出,逼退对方后,长剑一摆,说道:「我们两个曾见过面吗?」 安昂一愣,道:「你我是首次见面,我以前没见过你。」 任剑摇头道:「那为何我觉得你的模样好熟悉,好像以前见过?」说完,苦苦思索,甚是头痛的模样。 安昂心头一震,脸色顿时大变,道:「你……你,难道……道是你!」突然发狠,提着刀往任剑猛攻,招招狠辣。 任剑依旧想不起来,但见对方攻来,只好先不想了,长剑出手。两人刀剑相碰,没有像初次那样,两人均退,此刻却是形成胶着之状,两人都一步不让。 少年心想:「啊!他们两人是比拚在内力。」心中不禁替安昂担忧。 此刻,安昂脸色胀红,与先前开朗模样截然不同,他虽然在盛怒之下,但内心却是冷静无比,他自信比任剑年长,内力造诣就算不胜,也不致会败,那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因此才与对方比拚内力。哪里知道,任剑的内力竟那么强劲?犹如海啸一般,一浪又一浪,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少年见二人的模样,知道自己此刻只要出手偷袭,那一定能帮助安昂获胜,但见任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比自己小了几岁,门派的过错,怎么能怪门下所有人呢?因此踌躇不断。 二人僵持数十刻,安昂眼角一瞥,见到孙季身子缓缓往他这里靠近,心中大骇,他没想到孙季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移动?而孙季此刻被二人挡住,少年也没见孙季的动作。 孙季喝道:「去死吧!」忽然猛力飞身,伸掌往安昂打去。 少年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便在此时,安昂与任剑正僵持时,孙季全身劲力一掌,却直接打向安昂的胸口,这一掌若是平常的安昂都要十足的精神应付,此刻却是与别人比拚内力时受到,登时吐出一口鲜血,同时内力一滞,任剑的内力又涌来,两股大力袭击下,身子往后飞出。 少年早已衝上前,急忙抱住了安昂的身子,只见安昂口吐鲜血,气脉微弱,似乎就快死去了。 少年见到他的模样,心下大悔,没想到自己不愿偷袭对方,对方却偷袭了。 任剑眉头一皱,孙季的插手似乎让他不是很愉快,还是上前扶起了孙季,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安昂气息奄奄的倒在少年怀中,见到少年自责的模样,登时颤道:「兄……兄弟,你刚刚被数十人围攻,也不愿离我而去……义气深重,临死前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闻言,少年更是悔恨的流下泪水,恨自己为何要同情敌人?若是他早点偷袭对方,安昂就不会死了。 安昂双眼失神,眼神散换,喃喃道:「爹,娘,小书,我要去找你们了……不好意思,最终我还是没有替你们报仇,也没有找到悦……悦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呢?」声音渐渐低沉。 少年心中大叫:「安大哥,安大哥!」胸口就像撕裂一般,疼痛不已,悲伤之馀,心中的怒火却渐渐燃起,他恨不得立即追上孙季二人,将这二人杀了,替安昂报仇,同时心中的自责悔恨之心也涌起,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更痛恨自己的同情心。 第四十二回 可怜之人 少年背起了安昂,顺着进来的路径走了出去,他不知这栋宅子是否还别的敌人,不敢多留,而安昂的尸体也不可能留在这里。 他背上感觉到安昂的身体逐渐冰冷,少年这才意识到,安昂是真的死去了,无止尽的悲伤顿时涌上心头,他很想放声大哭,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奔跑了一会,眼泪渐渐乾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将安昂带回去,接着他要替安昂报仇,但不多时,他又渐渐冷静下来,头脑清楚了一些,寻思:「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现在首要目标是带安大哥回九兽森林,别的先不管了。」 奔出数十丈,刚过前面的转角,便听到一个声音道:「这里!」 少年一愣,只见到到一个黑斗篷之人站在那,脑中一阵晕眩,原来这人便是两年前他在牢狱遇见的人。 黑斗篷之人道:「跟我来!」接着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少年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他似乎对这座大宅甚是熟悉,穿道过门,就像走过千百回一般。过不久,便带着他走出了宅子,来到了花园一处。 黑斗篷之人道:「你等等直接跃过墙壁,到外面去吧。」 少年见他转身要走,想开口喊他,却忘记自己讲不出话。想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不久,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角落了。 少年心里一阵失落,这才发现自己有许多话想问那个人。 这才使用轻功跃过墙壁,少年便打了一个寒噤,原来这里是大宅的另一面,只见无数的人民就像孤魂野鬼,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脸呆滞,更有人是倒在地上,仔细一看,每个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脸颊凹陷,就与他一开始遇见的那个孩子一般。 少年心想:「难道这些人都是刚刚那些人害的?」顿时又惊又怒,他这时才知那些人死有馀辜,他一转头见到安昂的脸庞,顿时心中作了一决定,「我一定要将那些人都杀了,不只是为了安大哥,更是为了这些人!」 「在这里!我发现那个人了!」 少年循声回过头,果见到数人追赶而来。不再多想,决定先带着安昂逃走再说,更何况他只有一隻手,背着安昂一隻手需要扶着,更无多馀的手可以挪出战斗。 「还想逃!」 少年眼角一瞥,只见一名男子长剑急迅刺来,他此刻天人诀虽还未练全,但眼光早已非同小可,见这一剑力道软弱,知道并不可惧,脚下不停,看准刺来的当下,猛然跃起,右脚踢出,登时将长剑踢飞。 「他只有一隻手,围攻定能击败他!」 少年见又有三人奔来,三人三剑同时攻来,若是他平常当然可以轻松打发,但他知道此刻只要停下,便会被眾人围攻,那时便逃不了。他从未像此刻,如此专注于轻功之上,胸中提一口气,脚尖触地,轻巧无比,渐渐的,他似乎抓到了诀窍,竟慢慢地将后面追赶之人的距离拉开了。 少年喃喃道:「原来真气还能如此使用?我好像渐渐发现怎么跑更快了。」 「可恶啊!他明明背着一个人,怎么还能奔那么快?」 「为什么我们距离越拉越远了?」 少年眼见拉开距离了,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应该逃得掉吧?」忽然见到巷子内的阴影有个人,是一个孩子,正是他来这个城镇遇见的那个孩子。孩子手里抓着他给的乾粮,另一隻手向他挥了挥。 少年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股怒火一直升起,如果他发出声音,他真想大吼一声。 这时,追赶的一人忽然停下脚步,道:「停下,别追了。」其馀的人不懂,但还是停下了,一人道:「为什么不追了?」「他就算跑再快,但他背了一个人,久了,他的速度就会慢下的。」 那人摇头道:「你没见到宅子上的红旗吗?那是让我们撤退的讯号,赶快回去吧。」其馀五人只好点头答应。 五人回到大宅,见到眼前的情况,登时目瞪口呆,只见满地的尸体,鲜血溅于四处,适才似乎发生极为惨烈的打斗。 「你们终于回来了?」 五人一愣,只见走廊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人,那人身披黑色斗篷,模样更是被覆盖住了,根本不知这人是谁? 「你是谁?这些是你做的?」 黑衣斗篷之人道:「你们都是崆峒派的?」 「是又怎样?」 黑衣斗篷之人摇头道:「所谓的名门正派,正是让我失望。」 「少说废话!一起上!」 「是。」 「好!」 只见五人同时出手,分别从五个角度进攻,他们知道眼前这人非同小可,不敢小看,想一口气击败黑衣人,因此毫不保留,全力出手。 哪知一瞬间,黑衣人便已从原地消失。 五人皆大惊,他们竟没有见到黑衣人的身影? 「你们太慢了,虽说内功是本,轻功是末,但没有一人将轻功练到家的。」 五人循声而至,只见一个黑色人影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作恶太多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你们害的人道歉吧……」 下一刻,只听得大宅内传出惊叫声,宅子外无数的人均听见了。 少年奔了不知多久,应有几里,奔到气喘不已,回过头去,见一人都没有跟来,这才停了下来,停下时,膝盖忽然一软,倒坐在地,大力喘气,急忙伸袖擦了擦汗,还不时回头,只怕有人追来。 他在林子里坐了快半个时辰,便不敢再待,背起安昂,又开始狂奔,这时候,天上忽然下起雨来,滴滴答答,一阵绵密小雨,天色又将暗,视线不清,他对路又不是很熟悉,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忽然见到前面一个山洞,毫不思索,便决定先进去躲雨。 他才刚进来,连身上的雨渍都还来不及擦,便听到一个声音道:「那里有个山洞,先进去避雨吧。」 「好。」 「赶快。」 少年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慌,想着难道是追兵? 第四十三回 正派人士 少年看着安昂的尸身,心想:「安大哥,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的。」但他并没有放弃,已经将安昂背在身上,准备硬闯出去。 不多时,少年便听见数人的脚步声,同时他的一颗心也砰砰乱跳。只听得一人声音道:「这里乌漆漆的,都瞧不清楚,你们谁有带火刀火石?」 「刚刚一阵混乱,若有也掉在半路上了。」 「唉,将就点吧,横直我们只待到雨停。」 少年不由得大喜,看来山洞乌漆墨黑的,他们瞧不见自己最好,那只要等到他们离去即可,便背着安昂,手脚放轻,往山洞深处走进一些,就怕他们走进来。 「我也不是那么娇嫩,不能待在这山洞,只是二弟受了伤,又淋了雨,若能起个火堆,让他烤火取暖,也好一些。」 又一个人叹道:「大哥,多谢了,只不过淋一些小雨,没事的……」话才刚说完,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那些人静默了好一会,山洞内变得极为寂静,从洞外传来的落雨声,淅沥淅沥,其中又穿杂着那人的咳嗽声。 少年心想:「不知这雨什么会停?看样子还要下好一阵子了。」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忽然想到自己有数日没有练气了,便将安昂身子安稳的放于地上,自己则坐下运转经脉中的气流,不久,他便以沉浸在修练之中,对外事已然无法注意。这实则一件大胆之事,修习内功需要在一个极为安全,因为练气之时,对于外在事物是无法察觉的,若有敌人到来,那岂不是将自己双手双脚束缚送给敌人?可少年对于练气之事,毫不清楚,根本不知此举凶险。 「不知那几个恶人还会不会追来?」 「哼,他们还不就想要『天灵』,若真的追上来,我便先拿天灵将他们刺死,看他们还敢不敢蛮横!」 「大哥,别硬气了,我们之中武功最好的是二哥,连二哥都被他们打伤了,我们又怎么会是对手?」 只听得一人骂咧咧的,似乎知道这人说的有理,便不再说了。 「他们若追来,他们要天灵,就给他们吧,只是一把神兵,身外之物,没必要为了它,害得我们兄弟有性命之忧,咳咳咳……」话才说完,又咳嗽起来。 只听得山洞内传出一声叹息,其中带着无奈似的,「我知道了,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天灵明明是我们光明正大得到的,为何别人看中,便强取豪夺,我们就得双手奉上呢?」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弱者便是要给强者欺凌的,弱者若想反抗,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强了,我们现在就是不够强,才会给别人欺负……咳咳咳。」 「我倒期望这个世道变成人人和平相处,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他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哼,三弟,你这是妇人之见,别说此刻天下还没统一,就连江湖上的门派大大小小不知三十几个还是四十几个,怎么可能没有纷争?」 「大哥,四哥说的也只是他的期望嘛,也不用这样否定,而且若真的有那种世道出现,我也很想看到。」 四人讲到这,也没人再说下去了。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滴落的噢,就如同打进眾人的心头般,每人的心情都甚为低落。 过了约半个时辰,一个人突然道:「大哥,他们来了。」 「什么!」 其馀三人都是一惊,原先昏睡的念头全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惧感。 「我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混杂在雨声中,而脚步声却是往这里来的……咳咳咳……」 「可恶,我还以为这场大雨能让他们找不到我们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大哥,还记得我说的吗?把天灵给他们吧。」 过了一会,才听到一个声音道:「我知道了,我会将天灵给他们,请他们放我们走。」 「谁想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赶紧把那把剑交出来吧,如此,我们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哈哈哈。」 「何忠,你们欺人太甚!你们难道不怕崆峒派吗?我只要回去稟告师门,难道你们武当派还能作容你们为非作歹?」 「哈哈,你说的有理,我还没想到这点,原先想说你们只要交出宝剑,我便放过你们,如此看来,我是不能心软的。」 「何忠,你!」说话这人心下不禁大悔,自己的一句话,竟要害得兄弟失去性命。他低声道:「你们等等快走,我一人拖住他们。」 「何忠,王毅,我虽然受了伤,但我拚死,应该也能留下你们一人吧!要试试吗?咳咳咳……」 何忠厉声道:「李文钦,你定要与我作对?」 「我不想跟你作对,但你若想伤我兄弟,那我拚死也会杀了你!你可以试试看!」 他话才说完,山洞内便有一股寒风吹过。何忠、王毅二人不禁打了寒噤,他们相视一眼,知道眼前这人说话不假,他若拚死也能拖死他们其中一人。 王毅道:「好!你们只要交出宝剑,并且发誓不会稟告师门,我便让你们安全离去,你觉得怎样?」 「好!大哥,你起个誓吧。」 「文钦,可是……」 「大哥!」 「好,我知道了……我若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李文峰便不得好死,行了吧?」接着,他们的三弟、四弟也纷纷起誓,答应不会说出此事。 李文钦沉声道:「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何忠道:「把宝剑丢过来吧,我们只要拿到宝剑,立刻转身走人。」 李文峰虽然不甘愿,他还是将装着长剑的包袱丢了过去。 王毅连忙打开来看,只见到一把长剑静静躺在包袱之中,剑鞘虽毫不起眼,但确实是他们要的那把剑,不由得喜上眉梢,道:「是这把剑没错!」 何忠见王毅确认后,便笑道:「好啦,既然确定没错,那该完事了。」 李文钦四人面面相覷,完事什么? 王毅脸色狰狞道:「该送你们上路了!」 第四十四回 出手相救 李文峰骂道:「卑鄙小人!我们都已经起誓了,你还想赶紧杀绝!」 何忠笑道:「我们答应送你们『离开』啊,现在正打算送你们去另一个世界不是吗?」 李文钦沉声道:「大哥,你扶我起来。」 「二哥,你的伤没好,不能动武啊!」 「难道我们要什么都不做,就站着让他们杀?」 「二哥,我跟四弟先上,你别急着出手!」语毕,便听到两个人的怒喝声。 李文钦脸色一变,道:「三弟、四弟回来啊!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毅见二人衝来,笑道:「就让你们试试宝剑的威力!」宝剑一出,漆黑的山洞登时犹如点了灯火一般,剑刃发出亮光,他不禁讚道:「果然是把好剑!」长剑递出,欺近身来,竟已来到二人身旁。。 王毅笑道:「看招!」使出正宗的武当剑法,原先的武当剑法较多是守御招数,但此刻由锋利的长剑使出,每一招的威力登时大增。登时将攻来的二人打得手忙脚乱,忽然一剑出其不意的刺出,便让二人一惊,脚步不稳,双双倒地。 眼看长剑要刺向其他一人,便在此时,忽听到一人低沉嗓音喝道:「住手!」原来是李文钦。 何忠与王毅相视一眼,他们均知这四人最需要注意的仅有李文钦一人,两人使个眼色,同时飞身上前,决定先解决李文钦。 李文钦缓缓走向何、王二人,只见他走路摇摇晃晃,显然身上的伤不轻。李文峰急道:「二弟,你……」李文钦只是摇头,脚下不停,仍向二人走去。 何忠、王毅二人同时来到李文钦身旁,先一人长剑挥出,另一人则是出掌扑击,却听得李文钦低喝一声,双手齐出,右手拍向长剑,左手握拳轰出!二人都是一惊,一人手上的长剑险些握不住,另一人则被一拳击退数步,相顾骇然,他们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 李文钦将两位弟弟扶起,低声道:「你们等等看准时机,赶快走……」说到一半,忽然吐了一口血。 两人齐叫:「二哥!」李文峰急道:「二弟!」三人的叫声中都甚是惊慌。 何忠笑道:「你的武功好又怎样?还不是救不了你的兄弟。」 李文钦沉声道:「试试便知。」又摇摇晃晃向何忠走去。何忠嚥了一口水,他知眼前这人的武功非同小可,不敢正面硬上,赶紧闪避。李文钦身上有伤,无法运用轻功,只能缓步而走。王毅一见便发现了,道:「快用轻功游走,这人撑不久了。」何忠点点头,两人围着李文钦绕圈,偶而上前一剑一掌,便急忙退后,绝不让李文钦有机会还手。 李文峰怒道:「你们太卑鄙了!」 何忠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就在这时,李文钦忽然脚步一顿,激烈咳嗽起来,整个洞穴都是咳嗽声。何忠一凛,叫道:「好机会!」王毅也发现了,长剑也早已刺出。 李文峰三人惊叫一声,见自己兄弟被围攻,急怒之下,纷纷衝上前。 但见一道人影忽然到了李文钦身旁,拉起李文钦便往圈子外飞去,速度之快,轻功之好,竟比在场的人都还要好! 何忠与王毅皆是一愣,惊怒交集,但这一击必死局面,却被一人破坏,这叫他们如何不大怒? 眾人不由得向那道人影看去,只见一个清秀少年,身穿灰色袈裟,右手拉着李文钦,左袖的地方则是空荡荡的,腰间插着一根树枝,这人便是兰空谷少年。 少年其实本来正在修练内功,但一旁有人,让他实在无法专心,这才停下修炼,别见到何、王二人对付李文钦四人,他本不愿介入这些人的纷争,但他见到李文钦为了兄弟不顾性命,这样的汉子,让他感到钦佩,这才出手相救。 李文钦深吸一口气,缓过气来,这才站起身,拱手道:「多谢相救。」 少年摇一摇头,同时右手摆了几个手势,李文钦看了一会,才明白,道:「你让我们赶快离开?」少年点点头。 何忠喝道:「哪里来的小鬼,竟敢坏我们的好事?」待得他看清少年的衣服,才道:「原来是少林派的!」 少年不愿再多做解释,拔出腰间的树枝剑,飞身上前,便刺出一剑。何忠闪身避开,正待反击之时,却见到对方不知何时,竟转向别处,刺向自己的前颈,何忠大骇之下,急忙后退,却发现对方的剑影飞快,立即就跟上来,无法摆脱。 王毅叫道:「我来帮忙!」持剑从少年身后攻来。 少年回过身来,上半身向前,跨出一步,竟如同将自己送上对方的剑上。王毅大喜,心想:「你不要命了!」突然间,持剑的右手一痛,手指抓不住长剑,噹啷一声,宝剑掉落在地,他低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原来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被对方的手上的树枝,由下往上穿过了。 李文钦见到少年的剑法,脸上不由得露出诧异之色,心想:「这少年的剑法竟这么高!连精通武当剑法的王毅,都被他一招击败,这少年是谁?」 少年从对方的手上拔出树枝剑,退后一步。心想:「天人诀第三式似乎好像练得差不多了,这个人若是以前的我去应付,不知要比上数十招后,甚至几百招,才可能击败他,没想到我现在一招就赢了?」对于自己剑法的进步,他有些欢喜,但想到死去安昂,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何忠终于知道眼前这人的剑法非自己能敌,眼见一旁还有四人环伺在旁,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王毅,便赶快离去了。 等到二人离去,李文钦等人还犹如在梦中,没想到事情会產生这样的转机。 「大哥,他们走得匆忙,连『天灵』都没拿耶。」 李文峰犹豫了一会,看向李文钦。李文钦点点头,道:「感谢少侠出手相救,我们无以回报,那把剑便送给少年吧。」 少年可不是为了贪图别人的事物,才出手的,便摇一摇头,摆几个手势,让他们离开。 李文峰大喜,拱手行礼。李文钦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在下是崆峒派的李文钦,敢问少侠的名称,他日并当回报今日恩情。」 少年的脑袋嗡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出手,竟然救的是崆峒派的人?杀了安昂门派的人。 第四十五回 江湖惊变 李文钦见到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纳闷,但见对方不愿说名字,也没有强求,江湖中有人忌讳告诉别人名字也是有的,从李文峰那里拿过天灵剑。 李文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弟弟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欠别人恩情的。 李文钦躬身行礼,道:「不管怎么样,这把剑还是请你收下,下次相见,一定会回报今日的救命之恩。」其馀三人也跟着道谢。接着,只见他放下长剑后,便与三人缓步离开了。只留少年一人待在洞穴之中。 一会儿,少年走了回去,见到躺在地上的安昂,心中想着:「安大哥,我明明要替你报仇,却出手救了要报仇的人,我是不是很笨啊?」内心懊悔不已,但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亲眼见到李文钦兄弟四人的感情,情深义重,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杀。 他苦苦思索,还是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眼见洞外的雨已经停了,少年背起了安昂,还是决定先回到九兽森林的根据地再说。踩在柔软的泥土,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水洼,雨滴顺着树叶缓缓落下。 少年虽然背得一人,但脚下轻盈,走路时,竟仅留下浅浅的脚印。 走不多时,西边传来脚踩泥巴之声,声音甚响,似乎不只一人。少年摇一摇头,向西边望去,似乎远远看去,有数十人。少年此时只想安安稳稳的回去,不想再与任何人打交道,决定加快脚步,赶紧回去再说。 哪知他不愿与他人打交道,那十几人却往他所在的方向直直过来。 少年心中一凛,想着:「不会是追兵吧?我还以为因为雨势,他们已经放弃,安大哥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怎么会就这样放弃?」想到这,抬头四处张望,忽然见到斜前方有一棵大树,树上的树叶繁杂,树枝厚实,应该能暂躲一会,便微微提气,往上跳去。 就在这时,十来人也正好到了。 「奇怪,我明明有见到一个人影,怎么突然消失了?」 「肯定是你饿到眼花了。」 少年微微探头,果然有十来人,仔细数了一下,竟有十五人。每人身上都穿着紫色衫子,下摆绣着一把小剑,正是崆峒派的弟子。少年暗暗叫苦:「果然是追兵,没想到来这么快!」 「原来想说是猎人,就可以跟他买些肉乾……」 「大家都饿了一天,没办法,还是想办法打猎吧,这里离九兽森林不远,动物应该不少。」 少年看了一会,露出诧异神色,想着:「他们的衣服怎么那么破烂?似乎刚刚经歷过恶战似的。」 「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一个青年满脸怒色,道:「我当真看错白上仙了!」 少年听到白子上的名号,不禁一愣,急忙仔细听,对他来说,白子上曾帮助过他,他对于这人一直抱持着感恩心情。 「没错!传闻崑崙上仙不仅是医仙,更有一颗善心,哪知全是骗人的!」 少年不禁皱眉,心想:「骗人?」 「没想到他竟然趁我们崆峒派全部的人围攻九兽森林,从背后偷袭,使得我们崆峒派死伤严重,苏厉师父此刻还不知生死,当真可恶!」说到后来,眾弟子皆是怒容。 少年料想不到事情竟会这样发生,听这些崆峒派弟子的说法,原来白子上攻打崆峒派,使得这些弟子无家可归,更打得一派掌门不知下落?他心中不禁嚮往:「白上仙,真的是太厉害了!只凭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门派。」 一名弟子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 眾弟子皆静默下来,每个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该如何? 「水师兄,年长的师兄们都不在,现在师兄的年纪最大,你来指挥大家吧。」 眾弟子便将目光望向其中一位年纪较为年长的弟子,只听那位水师兄沉吟一会,才道:「我们去寻求武当派帮忙,武当派黄真人是武林正派的领袖,我们若前去,同为四大派,相信他们会帮忙的,你们觉得如何?」 只见崆峒派弟子默默不语,没有一人回应。 过了良久,才有一人道:「我们这样前去,岂不是让武当派看我们笑话?」 原来四大派之间也是会互相比较的,他们若前去寻找武当派帮忙,哪岂不是自认比武当派不上? 水师兄环看师弟们的神情,已然猜到他们的心意,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都什么时侯了,竟然还在担心面子?唉。」 少年东张西望,他在找寻杀死安昂的二人,孙季以及任剑这个少年,却发现这二人不在。 正当眾人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树上的少年却微微皱眉,往东边瞧去,心想:「怎么又有一群人来了?」原来他的内力精深,听力比在场的崆峒派弟子都要好,只有他一人先发现了。 过了一会,崆峒派眾弟子也发现了,一人指着东边,道:「师兄,好像有不少人从那里过来了。」 水师兄沉声道:「各自戒备,这里离九兽森林不远,说不定正是九兽森林的人。」 其馀弟子吞了一口水,纷纷拔出自己长剑。 只听得脚步声越靠越近,水师兄低声道:「各自小心!若敌人太强,不要恋战,赶紧逃跑吧。」 眾弟子点点头。 少年摇头,心想:「不是九兽森林的人。」 过不多时,只见草丛中出现一行人,约十人左右,这些人都作道士装扮,他们见到崆峒派弟子,也露出惊讶神情。 两派弟子面面相覷,竟没有一人开口。 水师兄忽然认出其中一人,道:「贾师兄,这不是贾师兄吗?」 只见一个四十几岁道士一怔,说道:「水师兄。」 这人正是之前曾经帮少年治伤的的武当派贾师兄。 水师兄问道:「贾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贾师兄面露苦笑,摆手道:「别提了,我们武当派这次是栽了,我们被白上仙从身后偷袭,如今少门主不知去向,还有数十位师兄弟走散了。」 此言一出,不禁崆峒派弟子大骇,连树上的少年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第四十六回 意图难测 武当派眾弟子依旧十分愤怒,纷纷都道:「那白子上真是卑鄙!竟然从身后偷袭!」「明明是天下三大高手,却做这种令人不耻之事!」 贾师兄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回少门主以及其他师兄弟,赶紧回到武当山,稟告师父才是。」 武当派弟子静默一会,才点点头,但从眼神便能见到他们的不甘。 水师兄脸色迟疑,看了眾崆峒弟子,还是道:「不瞒贾师兄,我们崆峒派也遭到白子上的偷袭了,此刻我们的师父也不知下落。」 武当弟子微微一呆,他们没想到崆峒派竟也一样。 贾师兄与水师兄两人相视一眼,均露出苦笑。 树上的少年,惊讶之色却不下于下面的眾人,心想:「白上仙他们想做什么?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他顿时想到两年前白子上帮他的情形,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那个人。 水师兄道:「贾师兄,我们一起行动如何?如今的情况并不明朗,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们两派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贾师兄点头道:「不错,我也正此意。」两派弟子遇到同样劫难,此刻共患难,感情比起之前增长许多,武当派弟子也拿出身上的粮食以及清水,分给了崆峒派。 少年待在树上,也拿出乾粮,默默地吃了起来,但才咬了几口,目光便往南边看去,心想:「又有一伙人来了。」 不多时,武当派、崆峒派弟子也发现有人靠近,纷纷起身戒备。水师兄低声道:「难道是九兽森林的追兵?」贾师兄摇头道:「我倒寧愿是她们,只希望别是白上仙追来了。」水师兄微微一震,道:「难道白子上亲自追赶你们?」贾师兄未答,脚步声听来已经靠这里十分近了。 眾人暗叹一口气,没有一人想到四大派合力围剿九兽森林,最终竟会发生这种事? 哪知从林子中出现的,却是一名男道士,他身穿的衣服竟还是武当派的道服。贾师兄喜道:「郑师兄,没想到是你!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来的道士正是之前与武当少门主黄子儒不合的郑师兄。 看见来人是自己人,两派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郑师兄微微一笑,道:「贾师弟,我终于找着你们啦,我找你们许久了。」接着看向其他武当弟子,露出吃惊神情,「难道剩馀的弟子,就只剩几人?」 贾师兄面露苦涩,道:「师兄,师弟无能,只有带出这几个弟子。」 郑师兄摇头道:「当时那样的情况,若是我也不见得会做得比师弟好,师弟就别自责了。」 少年微微纳闷,心想:「奇怪,难道我听错了吗?来人应该不只一人,至少有五人才是。」 水师兄起初不好插嘴,此刻见二人讲得差不多,急忙道:「郑师兄,请问你有见到崆峒派的其他人吗?」郑师兄摇头道:「我没见着,只有我一人到这。」水师兄虽然早猜到了,还是不免失望。 郑师兄四张查看,只见武当与崆峒两派弟子加起来不过十来人,而且个个看上去疲累不已,似乎还有不少人身上带伤,便松了一口气。道:「不过来之前,我似乎见到另一边有几个人,说不定就是崆峒派的人。」 水师兄大喜,忙道:「还请郑师兄帮忙指引一下,在下定会记得师兄的恩情。」郑师兄笑道:「小事一件,你太客气了,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接着又对贾师兄道:「师弟,要不你们一起去吧,人多比较安全。」贾师兄点头道:「言之有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子儒也在那里。」 少年见这些人总算要离开了,松了口气,但往那姓郑道士所指方向瞧去,只见草丛散乱,看不见一丝空隙,他实在不觉得那里会有人。 一行人跟随郑师兄指引,走了一小段路,举步而行,但见踏地之处仅是矮草树丛,更有一些尖锐荆棘,都刺伤了小腿。又走了一阵,四周都被树草给包围住了,这里完全不像人会待的地方。 有些弟子忍耐不住,便道:「真没走错吗?」 「他该不会带错路了吧?」 这些弟子的话语,当然也传到了前面人耳中。 闻言,水师兄开始觉得有些古怪,道:「郑师兄,你确定没走错吗?这里不像会有人的样子。」郑师兄回头笑道:「没错,就是这里,这里一定有人的。」贾师兄道:「师兄,你真没走错吗?」 前面的郑师兄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一笑,那笑容既诡异又古怪。说道:「看来并不相信我啊?」 水师兄见到郑师兄的笑容,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便强笑道:「请师兄带路吧,我们不会再质疑了。」 郑师兄笑道:「不用带,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 眾人都是一愣,只见这里杂草丛生,乱石堆积,哪里有人? 贾师兄道:「师兄,这里没有人啊?」 郑师兄笑道:「有啊,等等你们就见到了。」 忽然间,听到一道惨叫声,眾人心中一跳。一个崆峒派弟子颤道:「师……师兄,最后面的小亮子突然不见了……」话才说到一半,后面的话竟变成惨叫声。 水师兄大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眾人内心惶惶,完全不知发生何事? 水师兄见郑师兄面带微笑,便抓住他,喝道:「你做了什么?」 郑师兄笑道:「我没做什么啊,只是奉白掌门的指令而已。」 水师兄惊道:「什么白掌门?你说什么指令?」 郑师兄一笑,道:「还有谁?当然白子上白掌门,奉他命令将叛乱弟子全部斩杀乾净。」 第四十七回 出手相救 贾师兄大惊,急道:「师兄你……」 郑师兄笑道:「动手!」忽然间,数道人影陡然出现,围攻武当派以及崆峒派的弟子们。水师兄顾不得此刻去兴师问罪,见到师弟们被袭击,急忙拔剑,前去帮忙。 水师兄才奔出数步,眼前突然出现一人,那人速度很快!劈头便打来一掌。水师兄觉得这一招好熟,原来是崆峒派三封掌的其中一式,不假思索,便使出另一招三封掌,两人对招后,都后退数步。 水师兄不敢置信,道:「怎……怎么会是你?」只见到一个约五十来岁来的男子,脸色如焦木一般,腰间掛着两把长剑。「木师兄!」语意带着惊讶。 其中不少人发现自己的对手后,脸色均都大变,纷纷惊呼:「三师兄!」「师叔,怎么是你?」「师哥!」 贾师兄在一旁都呆愣了!那几人身上的穿着衣衫不正是武当派以及崆峒派的道服吗? 水师兄惊魂不已,颤道:「木……木师兄,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木师兄微微一笑,道:「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加入我们,奉白掌门为四大派的联合掌门,我便不杀你们了。」 这时,郑师兄也走上前,笑道:「不错,适才是我没说清楚,你们每一个只要加入我们,替白掌门效命,此刻我们就不会对那人动手!」 听见这些话,水师兄终于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一阵悲凉,没想到自己尊敬的师兄不仅背叛师门,竟然还率人来围杀自己的师弟? 贾师兄脸色胀红,平常很少的发怒的他,此刻却发怒了,喝道:「郑伟!从今日起,你便与我再没有任何关联了!师兄弟的情谊到此为止,我们武当派也没有你这个弟子了!」 郑伟冷笑道:「武当派?武当派都即将覆灭了,谁会还愿意当这个门派弟子?贾仁杰,我是念在我们十多年的情谊,没想到你这么顽固不灵!寻找死路!」 贾仁杰将腰间的长剑拔出,豪气勃发道:「我既拜武当派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不可能背弃师门的!要打就来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原先围杀自己师门的人更是振聋发聵,纷纷低下头,满脸羞愧。 水师兄喝道:「说得好!」接着走到贾仁杰身旁,大声道:「我与贾师兄同进退,想投降的人就过去吧,我不会阻拦你们,现在这个情形,你们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也不怪你们,只是我们师兄弟的情谊也到今天为止!」 剩馀的弟子不过十人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挣扎之色,显然很是犹豫,他们既不愿背弃师门,但也不愿被人杀死。 木师兄冷笑,道:「我们这里有六人,每个人的武功都比你们高!若不投降,便是死路一条,这么明显的路了,难道还要思考?」郑伟摇一摇头,正色道:「我不愿杀害你们,但愿你们也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贾仁杰呸了一声,冷笑道:「装模作样。」郑伟淡淡的道:「随你怎么说,我只是说出内心话。」 两人一言一去,反而让眾人更难选择。 不多时,开始有人移动脚步,第一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只见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到了郑伟身后。郑伟微笑道:「太好了,林师弟你愿意来,真的太好了。」被称为林师弟的汉子,不敢抬头,他怕与贾仁杰对视。 贾仁杰失望地摇头,这人是他一手培养的师弟,两人的感情深厚,就如亲兄弟一般,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走去对方那边。 剩馀的九人咬咬牙,出乎意料,竟同时走向贾仁杰与水师兄那里。 水师兄见到崆峒派弟子没有一人选择那边,心中感动无法言语,眼眶泛泪,只是一直道:「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师兄,我们跟他们拚了!」 「贾师兄,我们人数比他们多,我们奋力一搏,未必没有机会。」 「我既然是武当派弟子,死也要是武当派弟子。」 贾仁杰与水师兄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决定,大声道:「你们快走!」水师兄喝道:「这里有我跟贾师兄阻拦,你们走!」两人便持剑奔上前。 眾弟子一惊,万万没想到师兄竟要捨命让他们走,齐声叫道:「师兄!」 木师兄笑道:「别走了,你们没有一人走得掉!」接着手一挥,道:「全部处理掉了!」其他四人默默无语,他们心中其实不愿杀这些人,这些人所做的决定,是他们放弃的,但却是他们想做的。 「是。」 四人同时奔出。 贾仁杰大骇,他与郑伟对上数招后,神情不由得错愕,他从没想到郑伟的剑法竟比他高明这么多,两人不过数招一过,他便呈败势。他见到身后的师弟们,咬咬牙,还是只硬撑下来,大声道:「快走啊!」 水师兄也与木师兄对上,只见木师兄双剑在手,风雷剑法使得隐隐生风,招数精妙。水师兄暗暗叫苦,他的佩剑有一把遗落了,此刻只剩一剑,无法使出双剑的风雷剑法,只能一剑勉强应付,但很显然也不是对手。 其馀的弟子们,眼眶含泪,点点头,回头奔走,纷纷使出轻功。但他们犹豫太久,此刻其馀四人已追赶而来,这四人的程度与木、郑二人相差不多,只不过数刻鐘时间,已然追上。 水师兄双眼充满血丝,眼见一名崆峒派弟子就要被一剑穿心,喝道:「住手!」但苦于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 刺剑那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这一剑很快!你不会感到痛苦的!」 那名崆峒派弟子一惊,大叫一声,但那一剑避无可避,他已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出现在二人中间,手中长剑迅如雷霆,噹的一声,一把长剑远远飞去,却是刺剑那人的长剑。 第四十八回 终于碰面 水师兄原本已经忍不住别开脸了,忽然见到一个少年现身且挡下那剑,不禁大声喝道:「好!」木师兄一愣,顿时错愕,手上的剑险些被水师兄给击掉,脸上阴晴不定,心想:「是谁?竟然碍我的好事。」 那名崆峒派弟子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上,死里逃生,顿时吞了口水,颤道:「谢……谢你。」 这名少年正是兰空谷,他在一旁见到所有事情的经过,对他来说,崆峒派是敌人,但他却欣赏这些寧愿死,也不愿背弃师门的人,挣扎已久,还是决定插手。 刺剑的那人,微微一愣,他此刻还能感受右手臂传来的酸麻感,惊魂不定,道:「你是谁?」少年未答,手上长剑已然刺出,他没有拿原先的树枝剑,而是直接使用李文钦留给他的「天灵剑」,他此刻虽然剑术大进,但也不敢托大,拿树枝剑对付这么多人。 只听惨叫一声,少年已将一人给刺伤了。他并没有夺走那个人的性命,只是让他伤重,不能再战罢了。 原先攻向武当、崆峒的三人,此刻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少年。 木师兄见到少年的剑法,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少年,竟然仅仅一招,便击倒他们一名高手。随即叫道:「先收拾那个人!」 水师兄与贾仁杰一阵狂喜,他们想不到己方会出现这么强力的援手。 闻言,剩馀的三人立即回头,其中一人离少年最近,大喝一声,便往少年一掌劈去!少年见这一掌来得迅速,不慌不忙,脚下一斜,随即右手一剑刺去。那人没想到少年的长剑来得这么快,一掌未至,急忙变招,哪知少年的长剑跟着一变,依旧向他刺来。 郑伟也愣住了,但眼看剩馀的三人攻向少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心想:「三名高手围攻,难道他还能打赢?」他却是不相信。 武当、崆峒两派弟子都看得呆了,一个武当少年道:「这个人是谁?你们听过吗?」其他人都摇头,又一个崆峒青年苦笑道:「江湖上人才辈出,许多才华洋溢的人默默无名,这个少年的剑法这么高明,却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一晃眼,少年已又击败一人,仅仅又是数招之内,而另外二人竟然还没赶到少年身旁。少年微微一惊,看着手上的长剑,心想:「我的剑法怎么进步这么多?」他料想不到,天人诀剑法与无名之册两部秘诀合在一起,威力竟强这么多! 木师兄见到少年的剑法实在太强,只怕剩馀二人联手也不是对手,看着眼前的水师兄,怒道:「滚开!我没空理你!」水师兄知道此刻务必要拖住木师兄,心想:「就算那少年再强,也不可能打赢这么多人。」因此招招狠招,甚至不顾自己的伤势。木师兄骂道:「该死的疯子!」 另一边,贾仁杰也拚死的拖住郑伟,见武当、崆峒弟子都愣在一旁,随即叫道:「剩馀的人还不赶快走!我们随后会跟上。」郑伟叫道:「林师弟,你去追杀那些人!」 适才投靠郑伟他们的林师弟,见到此刻局面翻转,心中悔恨不已,早知就不需要背叛师门了,但也知道此刻悔恨也无用,便点点头,道:「但是我一人打不赢这么多人。」郑伟道:「你只需拖住他们,我跟木师兄马上就会赶到!」林师弟道:「是。」向逃跑的弟子追去。 贾仁杰大怒,叫道:「林研,你一错再错!背叛师门就算了,此刻还想杀你的原先师兄弟?」他的武功比之郑伟还逊一筹,此刻应付郑伟,已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此刻怒气升起,招数顿时一乱,便给郑伟逮住机会,局面登时处于下风。 林研恍然没听见般,长剑递出,便攻向一人,哪知才刚瞄准一人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登时银光飞转,他大惊,急忙长剑抵御,喀拉一声,自己的长剑碰到银光,一瞬息竟断裂成数块,还来不及看清,脑中感受到一股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腹不知何时,已被一把长剑刺进了。 少年缓缓将长剑拔出,他这一剑完全没有留情,对于这种才刚背叛师门,立刻就能够刺杀师兄弟的人,他也不想留情。 眾人都是一愣,只见少年神情冷酷,将长剑拔出,而另一边的地上不知何时又倒了两人。 木师兄与郑伟见到,头皮不禁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四位高手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解决掉,还是无声无息,没有一人见到?两人见到少年的武功,内心终于开始感到怯弱,招数顿时出现破绽。水师兄与贾仁杰却没有放过这个空隙,齐叫:「中!」两人同时击飞对方右手的长剑。 贾仁杰呆呆地看着手中长剑,他此刻还在喘气,喃喃道:「我竟然打败了郑伟?」从以前到现在,他头一次打赢郑伟,身旁的水师兄,此时的心情也与他一样,水师兄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赢,他以前也从没赢过木师兄。 他们可不知以前是师兄弟的比试,点到为止,而适才他们为了保护师弟,拚死迎战,实力当然比之同日不可语。 「没想到,你的武功会进步到这个程度,让我稍微吃惊了一下。」 忽然之间,一个低沉声音出现眾人耳边,让人有种错觉,似乎那人就在这里。声音未完,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现眾人的视线之前。 一袭白衫,犹如一道春风到来,而那个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就又好像离眾人很远。 少年微微一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出现。 白子上微微一笑,道:「你忘记我了吗?我们以前曾见过一面。」 少年一怔,他更想不到,白子上竟然会记得他。 第四十九回 事实真相 看着眼前的白子上,少年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两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而之后短短的两年多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许多事。 郑伟与木师兄见到白子上出现,不由得大喜,齐道:「掌门。」 贾仁杰与水师兄相视苦笑,他们从没想过白子上竟然会亲自追来。 眾弟子如临大敌,每个人都满脸紧张,全神戒备着,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 白子上环顾眾人,见到有人喜有人悲,而地上还有几具死尸,轻轻道:「我应该说过,全部斩杀,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语未完,便淡淡的往郑伟与木师兄看去。 郑伟一惊,连忙躬身道:「非常抱歉!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武功甚强的少年捣乱,我们反而有四人被他击倒了,请掌门息怒。」木师兄也连忙躬身行礼。 白子上淡淡一笑,道:「我适才见到了,他的剑法已颇得剑意,难怪你们不是对手。」 此言一出,眾人皆尽震骇,投向少年的目光都是不可置信,他们见眼前这人年纪不过二十,竟然便锻鍊出剑意?这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一呆,看着手上的长剑,心想:「剑意是什么?我只不过依照天人诀上招数,略微变化,难道有这么厉害?」 突然之间,少年对着白子上弯腰行礼,模样恭敬,此举又让人见得莫名其妙。有人想:「他干嘛突然行礼?难道他认识白子上?」「不好,难道他其实是敌人?」郑伟却想:「难道他是自己人?」 白子上忽然一笑,道:「我又没做什么,你不用这样。」 少年抬起头来,摇一摇头。 白子上看着少年,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不能说话了?」说着,也不等少年回应,便走上前,伸手扶起少年的头,仔细的看了他的喉咙,「原来如此。」 白子上放开手,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了少年,道:「这是我自己提炼的丹药,不管什么伤都可治,里面还有三颗,便给你吧。」 眾人不由羡慕的看着少年,白子上号称医仙,他亲自提炼的丹药定是极好的,没想到竟然他随手送人。每个人都在暗自猜想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少年拿着瓷瓶,内心一阵感动,又想行礼,却被白子上给制止了。白子上淡淡道:「你不用这么做,这是我应该做的。」少年一愣,听不懂白子上的意思。 白子上道:「你的喉咙之前虽然受过伤,但伤早就好了,你不能说话,应该是你的心理因素,你并不是哑巴,而是得了失语症,只要克服恐惧,就可以开口了。」 闻言,少年心中啊了一声,万万想不到自己说不出话,却是自己的缘故,脸上不由得有些错愕,右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了自己喉咙。 白子上道:「好了,事情说完了。」他对着郑伟以及木师兄道:「你们可以动手了,剩下的人都杀了。」 贾仁杰与水师兄在一旁早戒备已久,此时听见白子上的话语,并不感到奇怪,贾仁杰叫道:「各自离开!」说着便拉着弟子往后跑。 郑、木二人本来对少年甚为忌惮,但此刻见到少年与白子上的关係匪浅,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而就算少年真是敌人,也有白子上会阻挡,想到这,便放手去追。 少年微微皱眉,他不知白子上为何要杀这些人,但在他看来,郑伟跟木师兄才是该杀之人。白子上见到少年的神情,微笑道:「你看不下去?可以出手啊。」 少年叹了口气,提剑转身便追了上去。 郑伟的目标是贾仁杰,对他来说,在眾目睽睽之下,败给贾仁杰,这奇耻大辱定然要报! 少年对于轻功早已摸清,加之内功又强,儘管他比郑伟等人晚些时间追来,一眨眼,他便已经追上了郑伟。郑伟一怔,瞥头一看,哪知少年竟已到了他身旁,心中直想:「他怎么追来?难道白掌门没拦住他吗?」 少年见郑伟已从背后攻向贾仁杰,情势危急,天灵剑向旁急刺,他救人心切,因此连出三剑,生怕来不及。郑伟见长剑攻势猛烈,不敢怠慢,只好放弃攻向贾仁杰,连忙抵御。但少年长剑呼呼声响,三剑迅速,门面、胸口、小腹,每一件均是要害。 「剑法很好!」 少年大吃一惊,才刚听见声音,噹噹噹数响,定睛一看,自己的三剑竟都被挡下了,而挡下的人正是白子上。 白子上道:「我来与你过招。」说着,长剑斜斜刺出。 少年双眼睁大,神情凝重,他学的天人诀剑法,剑法只有三式,其中许多变化,但要义却是找出敌人破绽,藉此点攻击,然而如今,白子上这一剑他竟看不出破绽在哪?不知该如何招架。他只好长剑猛地刺向对方小腹,白子上笑道:「这一剑巧妙!」说着,长剑一挥,又转向少年的右手腕。 少年无奈,原先进攻的长剑只好赶紧收回,接着又转攻对方右臂,白子上的长剑也随着变化,两人翻翻滚滚对了数十招,长剑却完全没有碰到,两人都是攻向对方的薄弱点,哪知对方又能马上反攻? 「掌门,需要我们帮忙吗?」 白子上道:「不必。」 这时少年单剑已与白子上长剑拆了百招有馀,少年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心头一跳,只见满地都是尸体,竟然没多久时间,已经有数名武当、崆峒弟子死去了。 少年的剑法本就比不上白子上,此刻见到这样的场景,原先清静的心灵,顿时出现破绽。白子上道:「今日到此为止。」急退数步,放过了少年。 少年微微喘气,他心中应该是恨崆峒派的,但见到地上的崆峒派弟子尸体,他竟然有一些难过。 白子上见到他神情,已猜出他的想法,便道:「你现在不该替别人死去难过吧?你应该有要报仇的人吧。」 少年一怔,面露疑惑。 白子上道:「两年前,害你之人,你难道不想找他报仇?他此刻就在你眼前。」 第五十回 一片黑暗 少年不解,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指着白子上,难道害他之人不是铁爪门的人? 白子上让郑、木两人先行离开,过了一会,才道:「两年前在赌场,若没有我多管间事,或许你就不会遭遇此事了。」少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白子上淡淡的道:「害你之人,便是赌场的人,他们不敢找我报仇,所以只好找你。所以说来,我其实才是真正害你的那个人。」 一阵寒风吹来,二人的衣衫下襬被扬起,不停摇摆,枫叶荻花秋瑟瑟,一股寒意在二人之间涌起。 过了一会,少年摇一摇头,心想:「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 白子上见少年似乎不怪他,脸上笑了,道:「看来你不觉得是我的错。那如果我猜得到他们会去找你报復呢?」 少年的神情变得僵硬,他不明白为何白子上要跟他说这些。 白子上道:「我当时便有想过,他们可能会去找你报復,但我却没有提醒你,这样你还觉得我帮了你吗?当时你的钱虽然被骗了,但至少会安然无事,也不会像这样断臂又说不出话,这样你难道还不怪我?」 这些往事,慢慢的从少年的记忆中浮现,那段时间的感受尽是痛苦,每天生不如死,现在想来都是他不愿回想之事 白子上见少年已呆愣住了,叹了口气,道:「但是我也想不到,没想到你能撑过来,而且还练了一身高深武功,这是我预料不到的。」他心中默默想着:「人生就是如此,受人欺负,上天是不会帮你的,唯一能帮你的人,就是自己。」 少年回过神来,脸上一阵复杂,眼前这个人,他究竟是要恨还是要感恩,他实在不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相视,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白子上转过身子,淡淡的道:「你若想报仇,我等着,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去修练吧。」语毕,飘然离去。 少年独自一人,默默走回了安昂身边,心中直想:「安大哥,我之后究竟该怎么做?」突然之间,安昂对他说的话在耳边响起:「我想要改变……改变这个欺善怕恶的世界。」少年叹了口气,想着:「这有可能做到吗?」 少年背负起安昂,继续往九兽森林的根据地走去。 他此刻轻功有成,就算背上还有一人,竟然不出半日,便已经到了兽山。不过才刚到,少年便发现有些奇怪,他立即发现了树丛、树上竟然都躲了人。 这时侯,似乎也有人发现他了,登时只听得尖锐的哨声,接着数名黑衫女子突然出现,纷纷拿起刀、剑围住了他。 少年一惊,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敌人。 不过此刻这几名黑衫女子显然没见过他,都皱起眉头,其中一名女子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比手画脚,这些女子不懂手语,又怎么看得懂? 另一名女子道:「这个人似乎不会说话。」 「怎么办,要放他走吗?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那怎么行,此刻是要紧时刻,谁知道这人不是敌人?」 一个轻柔的声音喜悦道:「兰空谷,你终于回来。」 听见这声音,眾人不由得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女佇立在哪,黑发散落在后,面容秀丽绝俗,嘴角微微上扬。 黑衫女子均是一惊,纷纷躬身叫道:「圣使大人。」 此白衣女子正是百里瑜。 百里瑜笑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用担心。让他进来吧。」 「是。」 少年见百里瑜一句话,眾女子便让出一条路,他到了此刻,才发现百里瑜的身分与自己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百里瑜笑道:「听说你跟安大哥去办事情了,还好吗?」说完,看见了少年背上的安昂,「安大哥怎么了,睡着了?」 少年黯然的低着头,摇一摇头。 百里瑜见安昂的脸色苍白,嘴唇甚至已经发紫了,随即摀住小嘴,颤道:「难……难道……」 少年别过头去,才点点头。 少年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突然想起他与安昂见面的第一天。 开朗青年微笑道:「你好啊。」 少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开朗的人,便点点头。 青年笑道:「你还真冷谈啊。我叫安昂,你呢?」说着,便伸出手来。 少年想了想,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便在地上写:「有人帮我取了名字叫兰空谷。」写完,便与对方握了手。 少年脑中想着:「明明不过是几天前的事,那时我与安大哥还愉快的聊着天,但此刻安大哥却已经死了,我却还在这里……」 他右手抚摸着自己喉咙,觉得一阵冰凉,想起可能又能够开口说话,胸口顿时火热起来,但嘴角随即自嘲一笑:「就算能开口讲话,那又怎样?母亲此刻还是下落不明,安大哥若不是自己,又怎么会死去?而我的仇究竟又要找谁?」 苦苦思索,他却不明白为何世间事这么困难? 他想了好一会,叹息暗道:「我没有一件事做好,究竟在干嘛?唉,真是没用。」正当他在胡思乱想时,忽听得门外一个轻柔声音道:「我可以进来吗?」 少年上前将门给打开来,只见百里瑜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脸上却尽是担忧之色。 百里瑜道:「你没事吧?安大哥的死与你没关係,你别多想了。」 少年直直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百里瑜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兰空谷,你本来名字究竟是什么?」 少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这样看着对方,少年想着:「她为什么要问我以前的名字?」百里瑜想着:「他不愿告诉我,或许他还没将我放在心上吧。」 百里瑜还是先开口了,微笑道:「算啦,我就叫你兰空谷,这个名字多好听。」 不知为何,少年觉得她绝美的脸庞似乎带着阴影,数次张了张嘴,但还是说不出来。 第五十一回 门派大事 百里瑜笑道:「好啦,我不吵你,你早点休息吧。我要走啦。」 少年点点头。 百里瑜一笑。少年见了这个笑容,突然之间,他们两人中间似乎出现一道墙。 少年看着百里瑜的背影消失在角落,心中登时出现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让他感到奇怪,不禁想着为何有这样的感觉?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着。 「你站在这里干吗?」 少年回过头,却是白莲站在身后。 白莲道:「你在看谁?」 少年想起了百里瑜,脸上一红,急忙摇头,一会儿,才露出疑惑的神情。 白莲看出他疑惑的模样,淡淡一笑,道:「我是特地来多谢你的,多谢你将安昂的尸体带回来。」 少年连忙摆摆手。 白莲道:「最近有许多姊妹都离开了,没想到,竟连安昂都离开了。」说着,叹了一口气,一会儿才道:「等等,我们将举行祭拜仪式,你可以来参加。」语毕,便直愣愣的盯着少年。 少年自嘲一笑,摇一摇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祭拜安昂?若不是他同情敌人,说不定安昂根本不会死。 白莲道:「你别想那么多,安昂加入九兽森林,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不止是他,其他姊妹也是,只不一定哪天突然就死了,这是大家早就知道了。走吧,去看看他吧,送他最后一程。」 当日下午,少年随着白莲来到了兽山内部的底层,这里平常时侯,几乎没有人会经过,少年自从来到这里后,也是初次来到这里,只见周围墙上掛着数盏桌烛火,灯火一闪一闪,一片寂静,而放眼望去,竟然全都是棺材。 白莲静静的道:「这里都是死去姊妹。」 少年一听,躬身行礼。 少年亲眼看着安昂的遗体被入棺中,他走上前,最后一次的看着安昂的模样,想着:「安大哥,你好好休息吧,到另一个世界好好休息吧。」不自觉他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了。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他想到了杀死的安昂的两人,胸口怒火燃起,又想:「安大哥,我自己的仇的无所谓,但你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白莲与眾黑衫女子一起躬身行礼,只见数口棺门同时被拉上,啜泣声也不断响起。少年想着:「这里死去的人,也有他们自己所爱的人,更有爱他们的人,如今他们已经看不见彼此了。」 祭拜结束后,少年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却被白莲喊住了。白莲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要继续留下来吗?我们很欢迎,但若你想走,我们也不拦你。」 闻言,少年一片惆悵,他不知该去哪?忽然间想起安昂的仇,下定决心,抽出腰间的树枝剑,在地上写:「我要先替安大哥报仇,报完仇,我就要去寻找母亲的下落。」 白莲一惊,道:「你要替安昂报仇?你知道杀安昂的那些人在哪吗?」 少年咬牙写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崆峒派的人。」白莲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能找不到他们了。」少年一愣,忙写道:「为何这样说?」白莲道:「最近江湖上闹得很大的风波,据说四大派已经被白子上一人给联合了,而许多四大派的弟子,若有不从者,便被被杀得一乾二净,四大派有大半的弟子死伤惨重。」 少年顿时想起郑伟以及木师兄背叛一事,便写道:「白子上他联合四大派有什么想法吗?」 白莲摇头道:「不知道,应该说没有人知道,他做出此事,震惊了江湖,更有许多小门派蠢蠢欲动,眼看四大派伤亡过半,有许多门派都想趁此崛起。」 少年想着:「没想到,江湖还真是不安稳。」 白莲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很自责,一心想替安昂报仇,但此事要从长计议,而且听你说,杀害安昂的其中一人,剑法颇为高明,你确定能击败他吗?」 少年摇一摇头,写着:「我不知道。」但是他并不是没有把握。 白莲见他心志坚定,知道不好阻拦,便道:「好吧,但我希望你若找到那两人,不要一人独自前去,告诉我一声。」少年写着:「为什么?」白莲道:「安昂是我们九兽森林的一份子,他的仇,不是你一个的人的,我们也要替他报仇。」少年只好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便道别各自离开。 少年回到房间,他原先没有目标,因此整日浑浑噩噩,此刻报仇之心坚定,忽然感到精神百倍,便决定赶紧修练剑法与内力。他想着:「我还是先修炼天人诀吧,剑法才是我的根本。」想到这,便拿起树枝剑,照着记忆中的天人诀第三式开始练了起来。 练了大约半个时辰,,他停了下来,依旧神采奕奕,不禁纳闷,想着:「我的体力变得真好,若是以前的我,毫不休息,一直修练,早就开始喘气了,这难道也是练气的效果?」 他不禁大喜,想着这样自己就能多修练一会了。天人诀三式他早烂熟于胸,此刻又有了无名之册的内功加持,修练速度一口气提升数倍,而他体内的真气更随着练剑之时,不由自主的依着经脉运转起来。真气顺着经脉迅速流转,他只觉得全身软洋洋的,无比畅快,却不知到今日他无心之举,竟将天人诀与无名之册的内功相互结合,之后再使用剑法之时,会更加随心随欲。 过了许久,他早已练到忘我,待他醒转过来,才发现外面已经天暗了,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修练了半日。 练完之后,少年只觉得精神百倍,全身舒畅,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但右手举起一看,登时呆住了,只见他的树枝剑已经断成数截。原来他练剑之时,全身内气躁动,内气顺着树枝剑而出,而他早已练到忘我,竟没有控制力道,因此树枝剑却被自己的内力给震断了。 第五十二回 坐视不管 少年看着手中剩下半截的树枝剑,心中有些不捨,想着:「谢谢你啦,从我开始练剑到了现在,陪伴我这么长的时间。」 从这日起,少年修练,便使用李文钦留给他的天灵剑。每一日修练他都勤练不輟,除了有时百里瑜或是白莲来找他,他一律都待在房里,过得半月,他的剑法气功竟大有长进,比起半个月前,进步许多,他自信此刻再遇上任剑那个崆峒少年,自己绝对有办法获胜,但比之白子上,却又差得远了。 一日傍晚,他停下修练,缓缓喘气,想着:「我一直以为只要勤加修练,很快就能够剑法大成,但哪知越练却越觉得天人诀剑法深不可测,哪有练完一说?而那白子上的剑法……」等自己的剑法进步后,对那人的剑法也更加佩服,额上不禁流下汗水,他才知白子上的剑法早已到化境通神,他竟然不要命的跟那人比剑法? 夜晚,他又练了一会功夫,便躺到了床上,待快要入睡之时,门外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他只好起身,前去开门,打开门来,却一个的人影都没有见着,他不由得一愣,想着:「是谁想跟他恶作剧?」他在这里,也只与百里瑜以及白莲较为熟悉,其他人并不熟,等了一会,没见到有人出现。他没有多想,重新闔上门,缓步走回床上,不一会儿,睡意渐渐涌现,正要睡去之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睁开眼来,大吃一惊,只见一道影子袭来!少年心念电转,来不及思考,身子已然做出动作,只见他身子突然往左翻去,噹啷一声,他适才躺的床碎裂开来,立即四分五裂。 少年伸手拿起一旁的天灵剑,警戒的看着眼前这人,在无灯火的情况下,他隐约只能见到一个人披着斗篷。 那人低沉的声音道:「你还不错嘛,我刻意放出的气息,你有查觉到。」 少年一惊,想着原来对方是刻意让他发现自己的气息,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那人道:「我平常不杀无罪之人,但为了『他』,我不得不破戒了,抱歉了。」只见他身形如风,一瞬间便已欺近少年的身旁。 少年一凛,不敢大意,长剑平推,一剑缓缓刺出。 那人丝毫不理,眼见长剑距离他三尺距离,陡然身子一闪,竟又消失了。 此刻房内一盏灯火都没点着,黑漆漆一片,少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那人在哪?少年全神贯注,他知道那人一定还在房内,或许正在等自己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一股细微的气息从他身后露出,他不疑多想,转身过去,却没见着什么人?少年啊了一声,想着:「他故意洩漏气息,引我转身。」想到这,急忙又转回去,却也是一人没有。但听风声呼呼,竟又从背后传来,不及多想,右脚一点,在空中转了一圈,堪堪躲过这一掌,对方竟然做了两次虚招欺骗他。 那人喝道:「不错!」 少年脚踩落地,又不见那人的踪影,想着:「这人的轻功实在太好了,相比之下,我的轻功实在不能入眼。」右手长剑立在一旁,他不知对方在哪,只能等对方攻来之时,再从中反击。 那人低沉的声音道:「你,还不错嘛。」 声音还未说完,迎面便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少年斜身闪开,不等对方,右侧抢上,长剑急迅刺出。只听得一阵笑声,犹如银铃般,那人顿时又消失了,这一剑又刺空了。 少年茫然无措,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他完全碰不到对方,这该如何应战? 那人笑道:「你还挺厉害的。」 少年一怔,他觉得对方的声音忽然变了,从低沉变成了微高,就像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右手长剑猛然一挥,顺着声音发出的方位攻去,只见银光闪动,却一人都没见着。 少年深吸一口气,想着:「我乾脆夺门而去,走廊上便有亮光,到时最起码能瞧见他。」想到这,他凭空又是一挥。那人道:「你这样乱挥,怎么打得到我?」少年直接往门的方向衝去。 那人一愣,随即也发现他的企图,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便是有胜无败的局面,若到了外面,便没有这样情况了。 少年脸上忽然一笑,还没跑到房门,他能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忽然转过身子,迎面一刺,这一剑出其不意,让人意想不到。那人一惊,没想到对方竟诱使自己,让自己以为对方要夺门而去,其实是要引诱我跟在后面,然后劈头一剑。 这一剑来得太快,又出乎意料,那人眼看闪避不了,而他也瞧出少年的剑法高明,又兼手上拿着一把断石削金的宝剑,他也无法空手夺剑。 少年眼看这一剑就算杀不死对方,也必能给对方重伤,但这个人感觉并不坏,虽然偷袭自己,但还是事先提醒了,甚至说过:「从不伤无罪之人。」既是如此,自己应该伤他吗? 这一瞬间,两人的脑海中出现许多想法。 少年正想着要不放过对方时,忽然想起了安昂死于非命,便是自己狠不下心,想到这,咬咬牙,并不收剑。 只听啊了一声,少年将长剑立于一旁,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少年嘴角勾起,自嘲一笑。 「就算你手下留情,我之后还是回来取你性命!」 这一句话,还在少年脑海中挥散不去。 紧要关头,他还是将长剑微微错开,只划开对方的右手臂,并没有取对方性命。 少年缓缓坐了下来,呆呆地盯着地上的鲜血,此时门早已被打开来,走廊上亮光照了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过了良久,少年想着:「或许我并不适合与人比武拚杀吧。」但是他想到了世上有许多恶人欺凌善人,难道要坐视不管? 第五十三回 满地遍野 隔日,天未亮,少年已整备好服饰,他没有继续穿着智地方丈给他的袈裟,而是换上一件黑色衣衫,腰间佩带着「天灵」,他昨日一夜未寐,知道自己的个性或许很难改变,但若不去尝试,更不可能改变。 少年只简单留了几句话,示意他要替安昂报仇,等报完仇,再来拜访。 待离开兽山,他只觉得胸口一股沉闷挥之不散,遥一遥头,不愿多想,拍了拍腰间的天灵,顿时安心不少。 少年四处打听,好在崆峒派名列四大派,甚是有名,一下子便打听到崆峒山的位置,离长安约三百里。傍晚时分,由于他身上并没有银子,只能够在野地打铺休息,但他身上却有不少乾粮,因此也不必担心食物。 就这样,整日他有一大半时间都在赶路,除了睡眠之外,几乎没有停下来。但每日练剑则不曾停下,那是他报仇的手段,而且早已习惯了。 这一日,少年依旧正在赶路,却发现不远有一行人,会引起他的注目,也并不是因为对方人多,而是对方每个人身上都佩带武器,一眼便知是江湖上的人。 少年虽未曾闯荡过江湖,但这一月来,也见了许多,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因此不愿让对方见到他,便远远走在后面。 说也奇怪,少年与那一行人走的路正巧是同一条,走了半天,竟然还见得到对方。 少年想着:「难不成他们也是要去崆峒派?不可能这么巧吧。」 这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朋友,你跟了我们大半天了,你有什么事吗?」少年显然早知道对方迟早会发现,因此也并惊慌,只是摇一摇头,摆了几个手势,意示他不是有意跟着他们的。 那些人见到少年的手势后,看他们的神情,显然瞧明白,但有些人似乎不相信。少年不理他们,他自认自己可没有歹意,何必管其他人?便直直越过这些人,连一眼也不往他们那里看去。 有一人喝道:「臭哑巴!你以为摆几个手势,就可以走了?我们可没让你走!」 少年一怔,想着:「我想走,难道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想到这,觉得对方也太目中无人,但他不愿起争执,便拱拱手,露出歉意神情,接着才转身离开。 另一人怒道:「等一下!你不会是崆峒派的人吧?」此言一出,其他人皆起疑,纷纷上前。 少年隐隐一些怒火升起,不想再多做解释,提气使用轻功,便往前奔去。 其他人见到少年二话不说,便直接跑了,心中更加怀疑少年是崆峒派的人。 一人道:「我们追!可不能让他回去报信!」 「说得不错!」 眾人也急忙起身追赶。 奔了一会,少年的轻功比起这些人不知高明多少,他的踪影早已消失,这些人连背影都见不着,几个脾气较差的,开始吆喝怒骂。 其中一名男子,只见他大约四十岁左右,肩膀宽大,大手大脚,身高更比旁人高出一个头,只听他道:「算啦,我们不去管那个人了,就算他真是崆峒派的,也无所谓。」这个人显然是这些人首领,他话一说出口,便有数人点头赞同。 有一人道:「范荣,你说我们这样上前找崆峒派麻烦,难道不会有问题?再怎么说,毕竟是四大派,我们金刀门与之相比,底蕴还是相差太多了。」 范荣便是刚刚那名男子的名字,他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崆峒派在与九兽森林一战,早已折损许多好手,如今又因白子上缘故,门派一分为二,一半的人叛逃,甚至还廝杀起来,元气大损,现在说来,崆峒派根本不够格名列四大派了。」 另一人道:「但我们也只来二十五人,真打起来,我们也佔不上风。」 范荣笑道:「不用担心,巨鲸帮、玉剑门也都派人来了,难道我们三个帮会联手,还收拾不了一个穷途末路的崆峒派?」说着,哈哈大笑。 闻言,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笑声之间,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原来你们想去攻打崆峒派?」 眾人一愣,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他们身旁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紫杉少年,衣服下襬还绣着一把小剑。如果少年此刻若在,一定能认出,这个少年正是杀害安昂的人之一,崆峒派的任剑。 一个人惊道:「紫杉加上下摆的长剑图案,这个人是崆峒派的!」 范荣哈哈大笑,道:「来的正好!我们先杀几个崆峒派弟子的首级,作为拜山的剑礼。」手一挥,眾人便围住了任剑。 任剑淡淡道:「只凭你们几个,人太少了。」 范荣笑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在大放厥词?来!给我上!把他的头给我砍下来!」说到后来,语气阴森。 任剑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道:「来吧!」 只听得数人怒吼一声,纷纷衝上前,有的举刀,有的甩棍,有的刺剑,一下子,便有几道攻势,往任剑身上招呼。 范荣笑道:「不知死活。」 他的话才刚完,便听到啊了一声,耳边传来一道道惨叫声,却不禁让他看傻了,原来这些惨叫声都是他的人哀嚎的。 范荣脸色凝重,当他见到有个同伴,手中长刀才刚举起,便连手带刀整个被砍下,出手之狠辣,让他都差点别过眼去。只不过一盏茶时分,竟有四人已经倒地不起了。而其馀的人脸上阴晴不定,都慢慢后退,不敢靠近任剑。 范荣喝道:「这个人是个硬手!一起上!便让他有机会反击!」说着,也拿出自己的判官笔,自身先上。 眾人见到首领身先士卒,重燃战意,连忙跟上。 过了一会,任剑将长剑一甩,上面的鲜血四溅,接着用布缓缓地擦拭,这才收回剑鞘。只听他道:「这些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刀法好……」说着,便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地遍野的尸体。 第五十四回 崆峒山上 少年每日赶路,几天之后,远远已然瞧见一座入耸天际的高山,知道终于到了崆峒山。他深吸一口气,拍拍腰间的长剑,精神顿时一震,正准备上山时,想到:「难道我就这样上山?崆峒派再怎么说也都是四大派,我这样衝上山寻仇,岂不是自寻死路?」不禁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眼看离崆峒山还有数里,他打算一边走一边想办法,若到时真想不到办法,便只能偷偷潜进去了。 走了一会,放眼望去,至少有上百人,微感奇怪,想着:「怎么有这么多人?」这时有一个青年上前拱手道:「在下是大力帮的周安,请问阁下是哪个门派的?」少年不由得一愣,他从没加入过门派,只好摇一摇头,示意没有。周安张大眼睛,奇道:「那阁下来这里做什么?」少年又不能说他是来杀崆峒派弟子的,只好摆几个手势,示意他只是碰巧经过。 周安瞧了少年一眼,笑道:「看阁下的装扮,应该也是一位江湖人吧?」 少年沉吟一会,自己若真的要算,或许也是半个江湖人,便点点头。 周安笑道:「那就是了,出来闯荡,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风波,儘管你不想参与,也是会被扯进来的。」少年默然无语,他却认为即使不是江湖上,或许也会被扯进风波当中。 周安道:「这里最起码有十来个武林各派,都是为了崆峒派而来的。」 少年一脸疑惑,只好拔出天灵,长剑出鞘,登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他在地上写道:「崆峒派做出什么事了吗?」周安见了天灵,微微惊诧,还是道:「最近四大派给崑崙上仙给打得七零八落的,眾所皆知,甚至四大派内部都已经四分五裂,各门各派便想趁这时崛起,趁机取代四大派。」顿了顿,又低声道:「朋友,你的剑是件宝物,可别轻易显露出来。我看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你,想强夺此宝了。」 少年抬头望去,有些人的则是偷覷几眼,不敢多瞧,有些人则是直盯着他的天灵,露出贪婪之色,果真有不少人望向他。若没有这人提醒,他或许还没有发现,便拱手行礼,写道:「多谢提醒。」内心确实充满感激之情。 周安摆摆手道:「这没什么,我言已至此,你自己小心。」少年点点头。 少年想着:「没想到白子上偷袭四大派一事,已经让整个江湖动盪起来了。」 周安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心想:「已经有不少贼人盯上他,不晓得他能不能躲过,唉,我看是很难。」只见他叹了长长一口气,也不知他是为少年感到可惜,还是为了宝剑即将落入别人手中可惜。 少年行了几尺之后,便发现有几人已经悄悄跟了上来,心想:「周大哥说得不错,果然有许多人想抢我手中的天灵。」他早先拿的是树枝剑,只不过树枝剑被他的内力震断之后,他便改用天灵,用到如今,也已非常顺手,若他换另一把剑,他也不愿意。 又行了一段路,少年眼见这些人还不现身,知道他们在等待机会,若这样下去,只怕天灵真的会被抢走,他忽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只见周围树林围绕,只有长长一条道路直达崆峒山上,更无别条路。他想了想,突见周围的树枝粗大,或许能使用轻功,便微微提气,跃上了一棵树。 跟踪他的人,突然见到这样的举动,都不由得一怔。 少年知道这正是验收他修习轻功的成果,微微弯膝,内力随心而动,向前跃去,喀拉一声,只见他适才踩的树枝上出现一丝脚印。这样使劲,他的身子猛然向前跃了数丈,迎面又有一根树枝,他这次力道稍微放轻,这一次便没有踏出脚印,反而树枝受力一弹,将他往前弹出,比起头一次,飞得更远。 少年在树枝上跃了几次,渐渐抓到了诀窍,跃奔越快,他再回头一看,后面竟没有一人跟上来。经一举动,他的轻功不仅有了飞跃的进步,对于掌控内力也更进一步。 又奔了一会,眼见没人跟上,便停在一棵树上,忽然听到一人的怒喝声:「你们真是无药可救!山下及山腰已经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别人都已经打来自家门口了,我们却还在内斗!你们还不醒醒!」 少年悄悄的躲在树后,探头张望,只见一座石台被周围树林包围,上面站着数名紫杉男子,而其中一名似乎正被其他人围攻。 一名紫杉男子笑道:「那有什么?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派,根本不足为惧!」 被围攻的男子身上已溅上不少血跡,怒道:「你们都被白子上给洗脑了!」 另一名男子喝道:「住嘴!谁让你直呼白掌门的名讳!」 这时,少年在一旁见这些人的掌法武功,想着:「这些人应该是崆峒派弟子吧?怎么武功这么差劲?这一掌没用足,这一腿似乎方位错了。」他此刻不仅身兼天人诀以及无名之册的两大武功,更是见识非凡,白上仙,四圣使甚至是四大掌门的武功,这些武林高手的武功,都已经被收进他的眼皮底下了,对这几位弟子的武功,他当然便瞧不上眼。 少年又看了一会,心想:「被围攻的人是之中武功最高的,但也禁不起四、五人联手围攻,这样看来那四人应该要赢了!」 正当这几人打得火热,忽然听到鐘声大响,将林子中的树叶震得掉落不少,咚咚咚!正好足足敲响了三声。 石台中的几人脸色一变,有一人惊道:「这不是本门的警惕鐘吗?怎么被敲响了?」另一人叫道:「一二三,有三响,这是灭门大事!」几人面面相覷,他们万万想不到,崆峒派竟然还真恐遭灭门。 被围攻那人破口大骂,怒道:「你们这些人不是信誓旦旦,说只是几个小门小派,怎么如今却敲响灭门的警示?」 少年往崆峒山上望去,心想:「现在上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五十五回 一团乱战 下一刻,少年突然想到:「这不是一个好机会?许多门派攻打崆峒派,我正好也能趁这个时候潜进去。」对于石台上这些崆峒弟子的互殴,也没有意思继续看下去,转身踩着树枝,又向前跃去。 他的轻功与那日偷袭的黑衣人相比,或许还相差甚远,但如今全力施展,只听得耳边的风声呼呼,一旁的景色随之倒退,离崆峒山上越来越近。奔了不到半时辰,一阵阵兵器撞响的声音不停传来,他一个箭步,已然到了山顶。 走上阶梯,不由得一惊,原来放眼望去,地上躺满了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同,显然是各门各派的弟子,其中也有紫杉,那是崆峒派的。 他蹲下一看,伸手触摸,发现身上还有温度,但感觉得到渐渐冰冷。 少年一颗心怦怦乱跳,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尸,忽然迎面感到一阵疾风,抬起头来,一名紫杉男子满脸怒色,已然对自己发了一掌。少年见这一掌甚是强劲,身子往后急速滑出,掌风犹如刀刺,刺得他面目生疼,若再迟一刻,那一掌便能击到他的面目。 紫杉男子见这一掌没有击倒对方,显然吃了一惊,大喝一声,又一掌攻来。少年被对方佔了先机,来不及拔剑,只能右手往前一挥,这是天人诀中一招,此刻他以手掌代替长剑。 紫杉男子惊骇,心想:「这一手正好打到我的要门,这一人的武功竟这么厉害?」虽是这么想,却是不大相信,认为对方不过误打误撞,但这一下只能急忙回避。 少年逼得对方闪避,登时有了馀力,右手拔出天灵,长剑出鞘,寒风森森。他想着:「这人的掌力虽然颇为沉重,但招数中太多破绽,不足为惧。」长剑直直递出,速度不快不慢,却是直击对方的罩门。 紫杉男子惊骇不已,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对方的确发现自己的罩门。 少年长剑陡然点出,刺出男子的左腹,男子大惊失色,右手横挡,哪知少年这一剑变招奇快,忽然一斜,攻他右侧。 只听得啊一声,那名紫杉男子已经中剑受伤了。 少年不愿与这人纠缠,他想找的只有任剑以及孙季二人。提着长剑,便往前奔去,他的内气悠长,使用轻功毫不费力,直直朝大殿衝去。一路上只见四处都是人,噹噹噹噹,金属声敲响不绝,他越看越心惊,想着:「这些人难道疯了?他们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为什么要拚得你死我活?」 惨叫声不曾停止,到处都有人负伤倒地,更有许多人已经躺在地上,成了冰冷的死尸。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直直朝右边看去。只见那里站了十来人,而正中间则站了一名紫杉少年,是崆峒派弟子,而围住那名少年却是各门各派的人,只见有红衫、青衫也有灰衫。 一名青衫男子喝道:「你已经杀了二十来人了,我们可不能再让你杀人了!」 紫杉少年摇头道:「不够,我得到的命令是要我杀了一百人。」 闻言,另一名红衫女子一脸惊恐,她刚刚亲眼见到这少年一眨眼,便杀了五人,剑法之高,已称得上一流高手。 少年的怒火隐隐升起,握着天灵的右手有些颤抖,原来他终于找到了,那名紫杉少年一对目光锐利无比,正是任剑。 任剑道:「你们不上,我要上了。」只见他身上的紫杉已沾满了许多鲜血,紫衫已成了暗紫色,手中的长剑上所沾的血跡,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青衫男子叫道:「这人剑法太高!别跟他单打独斗,一起上!」说着,手上长棍一摆。其他人齐声喝道:「好!」 任剑微微皱眉,见到有七人同时向他攻来,分别是不同方位,他虽然剑法高明,但这些攻势涌然齐上,却也不好应付。脚步一晃,长剑一挥,却是先攻向左边一人,挥剑奇快,刷一声,击在长刀上,那人啊了一声,力道上输给了任剑,退了一步。登时少了一道攻势,他斜走站位,长剑回转,啪啪数响,一眨眼,他已然出了七剑,而每一剑都正好击中每一个人的兵器。 少年神情凝重,眉头皱起,心想:「没想到短短时间,他的剑法竟然精进如斯。」适才那一手剑法,若是由他阻挡,或许也很难抵挡得住。 任剑道:「你们这里有十三人,我若杀了你们,便只差六十三人了。」 眾人脸色终于变了,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想杀他们。 青衫男子嘴唇颤抖,叫道:「快逃!」 眾人一轰而散,纷纷四处奔走。 任剑道:「你们逃得了吗?」 正待要持剑追去之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名少年,只见这个少年一身黑衫,只剩右臂,双目紧紧盯着自己,这人便是兰空谷了。 任剑一怔,道:「我好像看过你。」说着,显然正在苦苦思索。 少年想到了安昂临死的模样,心头怒火盛起,长剑已然出手。 任剑一愣,讚道:「这一剑真好!」他见这一剑,不管是角度还是方位都掌握得十分精准,情不自禁称讚对方。右臂微斜,长剑斜刺,两剑相交,两人同时感受到对方的内力,均想:「没想到这人的内力也如此厉害!」 两人同时退后,却又同时持剑而上。 任剑长剑急速刺出,剑刃颤动,一瞬间竟又出了六剑!少年举剑阻挡,他知道任剑手中的剑一剑比一剑快!只见任剑的剑招快得惊人!往往一剑才出完,另一剑却已经又出了,少年眼前就像见到了六支长剑的影子袭来。 少年一凛,不慌不忙,定睛一看,便之前三剑只是虚招,不足为虑,而后三招才是杀招!当下不理会头三剑,刷刷刷,长剑慢慢刺出,他的剑法则与任剑截然相反,一剑比一剑还慢。 第五十六回 双方激战 任剑心中一凛:「这人的剑法看起来虽慢,实则暗藏许多后招。」不敢大意,长剑右刺左削,均是快剑!令人看得眼花撩乱。少年双目微瞇,知道这两剑不过是幌子,手中长剑一抖,嗡嗡数响,扑了过去,猛然刺出数剑,这几剑招招对准了任剑的罩门,任剑被逼得首次回剑抵御,口中叫道:「好剑!」 少年手中长剑越使越慢,但每一剑精准无比,逼得对方不时得自救。这是天人诀剑法中的第二式变化,天人诀剑法,三式分别是剑、人、天,第一式在于对于剑的掌握,要将长剑使得如同手脚一般,这样第一式才算是完成,而第二式则是人与剑的结合,剑法也与人性息息相关,同一套剑法,若由不同人使出,剑招虽一样,剑意则不同,第二式便是要找出属于自己的剑法,寻常人若能将剑法练到如此,早已迈入一流高手之列,此刻少年已经凭着一己之力,碰触到此壁,而第三式却不是此刻的少年所能摸索到的境界了。 任剑的剑招在于每一招极快,中间几乎没有空隙,因此使将出来,威力极大!但此刻少年的长剑狠辣,眼光精准,在任剑挥出一剑之后,便趁隙攻击,任剑的剑招无法连贯,便无法发挥出他剑法中的威力。 少年想着:「这人的剑法当真非同小可,生平遇过的对手当中,除了白子上之外,便以这人的剑法最高!」长剑迎面,便往对方颈部刺出。任剑微微皱眉,他才刚刺出一剑,现在又要急忙伸剑抵挡,噹了一声,双剑再次交锋,喀拉声响,他的长剑竟出现一丝裂缝。任剑的长剑虽然已是名剑,但终究不敌天灵的锐利。 任剑错愕不已,剑峰一转,震起少年的天灵,退后几步,想着:「这……难道是陷入苦战了吗?这种感觉好陌生,不过这人的剑法真强!比起师父,或许不相上下,甚至可能……高过师父。」这时候,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师门的命令,让他要杀一百人,想到这,口中喃喃道:「我一定要达成命令!」眼神突然变得血红,长剑直进,逼近少年的胸口,依旧是快剑!却比之前任何一剑都要快! 少年见这一剑非同小可,不敢怠慢,至于对方究竟为何变了模样,却无法去探究了,当下侧身闪避,接着长剑斜刺,又是一剑直击对方颈部,任剑见这一剑来得缓慢,当下长剑一挡,随即转了一圈,左手猛然推出一掌,竟是崆峒派的三封掌法。 这一掌,少年万万料想不到,比剑至今,任剑从未使用过掌法,因此他心中所想都是如何抵挡对方剑法,此刻对方猛然一掌打来,竟打得他手忙脚乱。 少年只有右臂一手,此刻已用来与对方对剑,此刻已再没有手可以挪出,但见对方这掌气势威猛!不知该如何抵挡?心念电转,一股真气瞬息传到右臂,右掌充满劲力,他手中天灵猛然一推,逼开了任剑的长剑。任剑一惊,想不到对方内力这么强劲,他手中长剑竟硬生生被逼开,脚下更退了好几步。 少年打足精神,他知道眼前这人实一个劲敌,若稍有不适,自己或许便给对方杀了。他跨上一步,手中斩出一剑,这一剑目的是攻向对方左臂,逼得对方右臂来救。任剑一见,果然便以右手长剑抵挡,岂知少年这一剑中途竟转了个弯,却改刺向胸口。两人距离不过数尺,而少年的剑法本来甚是缓慢,这一剑却变得奇快无比!任剑眼见对方攻向自己左臂,哪知少年突然转了方向,而这一剑又比之前任一剑还快!任剑深吸一口气,迅速后退两步,反手刺出三剑,这三剑连环使出,剑招连贯,剑法威力瞬间增强不少!少年此刻心灵沉静,他初次感到头脑这么清楚,「天人诀」三式剑法中的奥妙之处,霎时间涌上心头,眼见对方三剑攻来,一剑快似一剑!他一下便瞧出第二招是虚招,当下第一剑劈来时,脚步向前,身子斜测,堪堪躲过,接着第二招又来,他长剑一挥,噹了一声,火光四起,这一剑投注全部内力,任剑手臂酸麻,手中长剑竟握不住,被远远震飞。 刚刚的比剑到最后震飞任剑的长剑,不过是瞬息之间,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少年想着:「我这样应该是赢了吧?」任剑呆呆地看着少年,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长剑不仅被震飞,剑身甚至已经被劈断了,变成了两截。 两人相视,默默无语,此刻两人终于能够听见各处激战的嘶吼声以及惨叫声。 任剑道:「我输了,你把我杀了吧。」语毕,便闭上了眼睛。 少年终于如愿,心想:「安大哥,你在天之灵,我答应替你报仇,我今日做到了。」举起天灵,一招便要劈下。 霎时之间,任剑心头转过许多念头,他原是一个孤儿,之后被崆峒派抚养长大,蒙受教授一身武功,崆峒派给予他吃睡,让他有家可归,他只知道,对他来说崆峒派就是他的家,所以他只要接受命令,他便会拼命达成。 少年毫不迟疑,手中长剑无情的落下!鲜血喷洒了一地,他的脸上也被溅到了,更有些许沾到他身上的黑衣。他右手不停的颤抖,当他看到眼前躺着一具死尸,终于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人,这并不是误杀,而是他选择杀的。 少年抬头望天,想着:「安大哥,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很不痛快……明明替你报仇了,我达成了跟你的约定,但心中这种不愉快感,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第五十七回 报得大仇 只见厅堂上,大门外均乱成一团,砰砰乱响,到处都有椅子、桌子被打得粉碎,其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号声以及怒吼声。 少年站起身来,心中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他不懂报仇成功,为何这么不痛快?放眼望去,每分每刻,都有人死去,这些人似乎杀红了眼,拿着刀或是剑,便往人身上砍去。 少年摇一摇头,顿时想起还有另一人孙季,任剑起码是与安昂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若不是孙季的偷袭,安昂也不会重伤死去。想到这,他四处张望,只见眾人打得激烈,若不是身上的衣衫,还真分不出谁是谁?谁是哪个门派? 忽然之间,他见到好几个很熟悉的人,定睛瞧了一会,不由得一惊,心想:「竟连这些人都来了?」只见七、八人头发散乱,似乎才经过激战,为首的人则身材肥大,原来这些人正是铁爪门的白胖子杨轩以及陆昭等人。 少年想着:「他们来干吗?」 杨轩叫道:「现在正是我们铁爪门崛起的时刻,只要把崆峒派击败,我们便能取代四大派!」陆昭道:「大伙上!」铁爪门其他人叫道:「上啊!」十来名崆峒派弟子也怒吼一声,衝了过来,两边人马撞在一起,刀剑你来我往,一名崆峒派弟子被砍翻在地,下一刻,却是一名铁爪门的腹部中剑倒地。 不多时,又有四、五人负伤倒地,见状,少年摇一摇头,他不懂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而送死?名誉?虚名?地位?他又瞧了一会,便转过身子,他也不想报仇了,因为这些人或许已经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了。 少年直直往大厅内奔去,大厅中到处可见鲜红色的血,他从未见过这么如此血腥的场面,顿时感到一阵反胃,当下深吸一口气,吞了口水,决定不再看那些画面,定睛寻找孙季一人。 就在这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摸着墙壁缓缓而走,眾人打得火热,竟没有一人注意到他。那个人身穿紫杉,双眼上吊,不正是孙季,还会是谁?只见他四处张望,似乎怕给人发现,想趁机逃跑的样子。 少年费尽辛苦,终于找到这人,握紧天灵,正想上前,与这个卑鄙小人决战之时,却见到一个黑色身影往孙季靠近。他哦了一声,颇为惊讶,原来又是那个黑斗篷之人,这个人他曾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两年前的牢狱之中,第二次便是在安昂遇难的那座大宅当中,但他从未见过这人的真面目。 心下寻思:「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曾救过我两次,应该不是我的敌人才是。」此刻,便耐住性子,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孙季眼见周围没人发现,心中甚喜,眼看大门不过数尺距离,只要走出门外,施展轻功,便能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忽然一个低沉声音道:「你想去哪?」孙季一惊,转过头去,只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之人,露出一对明亮双眼,直盯着自己,他道:「你是谁?」 黑衣人一眼便知他的想法,道:「你想逃跑?你想拋弃你的师门?」 孙季被戳破内心想法,不由得一阵尷尬,厉声道:「我想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你是谁,竟然来多管间事!」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你做出那么多坏事,想找你报仇的人不知有多少,你又何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孙季厉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说着,摸了腰间长剑。 黑衣人喝道:「来得好!」脚踏斜步,身影瞬息消失。 少年见到此幕,不由得一惊,心中疑惑,想着:「这个人的轻功……轻功……难不成……」忽然他心中想到一个人,顿时背上生出冷汗,出现这个念头之后,他急忙摇头,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绝不会是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救我?」 孙季的长剑才拔出一半,便查觉到黑衣人已不见身影,心中暗叫:「不好!」才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整个人腾空,往后飞去,落地之时,吐出一大滩血。 原来刚才黑衣人施展绝妙轻功,近身孙季,劈头便给他一掌!孙季没有察觉、没有防备,这一掌的力道完全没有化解,便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 孙季倒在地上,喘声粗重,一见便知受了极重的内伤。 黑衣人道:「你还有遗言就说吧,说完我就送你下地狱。」 孙季脸色惨白,道:「算啦,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语毕,只见他抬起右手,猛然向自己的头上击去。 此举,少年以及黑衣人都出乎意料,均想不到这人竟然会寻求自尽。 孙季的右手快要击到天灵盖之时,脸色狰狞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喝道:「去死吧!」猛然向前飞身,右掌击向黑衣人。 黑衣人呵呵一笑,身影顿时从原地消失,一道声音:「你以为我不提防你这个卑鄙小人吗?」竟然躲过了这一击偷袭!少年啊了一声,额上不禁流下汗水,心想:「若换成是我,恐怕已经中招了!」他知自己的江湖歷练毕竟太少。 他才恍神一会,只听得一声惨叫,再回过头去,孙季已经倒在地上,双眼睁大,显然死去了。 少年叹了口气,心中直想:「安大哥,杀你的二人都已经死了,虽然其中一人并不是我杀的,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也来了。」 少年一愣,知道那黑衣人已经发现他了。 两人相视,不多时,黑衣人道:「你发现了吗?」 少年静默一会,这才点头。 黑衣人道:「我其实并不想对付你,看得出你跟师姐们的关係很好。」 少年一愣,不禁睁大眼睛。 接着,只见黑衣人将自己的斗篷缓缓拉下,登时见到一张精緻小脸,面似桃花,任谁都没想到,黑衣人的真面目竟是一个年轻少女。 第五十八回 真实身分 那少女叹了口气,道:「你是我师姐的朋友,如果可以选择,我原是不想去杀你的。」 少年面不改色,想着:「果然,那日夜里来刺杀我的,果然是她!这也说得通了,她怎么能够潜进来,因为她本来就是九兽森林的人,记得百里瑜曾说过她叫赵怡柔,似乎是什么黑面鹰使。」 那少女盯着地上的孙季,幽幽地道:「你这个人很是不错,跑得老远,便是想杀这个人替我哥哥报仇,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才是。」 少年脑袋差点转不过来,这个少女竟是安昂的妹妹? 原来这个少女便是洛阳安家的安悦,当年她的二叔安民费尽千辛万苦到了崑崙山,便是想请崑崙医仙替她治病。 少年想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微微皱眉,心想:「你明明姓赵,怎么又成了安大哥的妹妹了?」 那少女见他的表情,已知对方不信,说道:「我的名字叫作安悦,我跟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少年摇一摇头,在地上写:「百里瑜说过你叫赵怡柔。」安悦微笑道:「我在九兽森林便是用赵怡柔这个名字,所以连哥哥也不知我在九兽森林。」语毕,低着头沉思。 少年不知他们家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为何不与哥哥相认?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也不便询问。 过了一会,安悦抬起头来,说道:「你知我为何要去刺杀你吗?」 少年便是想不通这一点,既然安悦是安昂的妹妹,那她为何要刺杀自己,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事,冷汗直流,顿时明白原因。便倒转长剑,将剑柄指向对方。 安悦一愣,说道:「你这是干嘛?」 少年叹了口气,写道:「你替哥哥报仇吧,我绝不还手抵抗。」 闻言,安悦摇头道:「不,我杀你,并不是为了哥哥。而且我心里明白,哥哥的死不能够怪你,九兽森林对付天下恶人之举,本来便有性命之忧,哥哥也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少年便不知她为何要杀自己了。 安悦看少年一脸疑惑,便张开小嘴道:「我是为了白子上。」 此言一出,少年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跟白子上认识,心想:「难道是白子上让她来杀我的,不应该啊,如果白子上想杀我,那一天便能下手,何必之后再让别人来?」 安悦蹙眉道:「你是否跟白子上做了什么约定?他说等你的武功超过他,他便要与你决战。」 少年想起白子上曾说过会等自己去找他报仇,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竟这么认真看待这个约定。 安悦脸色凝重,说道:「他曾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看得出他很看重你,也很欣赏你,而你的武功剑法甚为高明!我担忧有一日,你的武功或许真能超过他,因此我想先除掉你。」右手一摆,「我们现在动手吧。」 少年连忙摆手,心想:「你不仅是安大哥的妹妹而且也是恩人的师妹,我怎能够与你动手?」安悦道:「你不想与我动手?」少年急忙点头。 安悦眉头微蹙,说道:「你不必手下留情。」 少年还是摇头。只听得四周的打斗声激烈,他来此的心愿已了,不愿再待在此地,便拱拱手,转身行走。 安悦喝道:「休想走!」呼的一掌,便往他身后击去。 少年闻声便知安悦从身后攻来,但又不想动手,只好提气往前狂奔。数个起落,已到了殿外。安悦一愣,她没想到对方的轻功比起上次见面,又进步许多,心想:「这人果然不简单,短短时间,轻功竟然进步这么多!怪不得白子上会这么欣赏他。」但少年的本领越大,她心中的担忧更加深一层,又想:「凭这个人的本事,说不定苦练数年后,真能击败他了。」想到这,脸上不禁苍白起来,也急忙使出轻功,追赶上去。 少年在前,安悦在后,两人你奔我追,不过一顿饭时分,竟已奔到了崆峒山的半山腰。若单凭轻功,依旧是安悦技高一筹,只不过少年练了无名之册上的内功后,气息悠长,竟也苦苦支撑,不被安悦追上。 安悦暗暗惊异:「这人怎么跑这么快?我第一次竟追不上一人。」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气馁。 少年却是暗暗叫苦:「这人的轻功犹如鬼魅,如果再跑下去,只怕会被追上,到时该怎么办?」 两人各怀心事,却不知道对方的心情。 安悦知道若再追下去,只怕真让对方给跑了,便身子往前,右手挥出,往对方身后的灵台穴扫去。少年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的寒风涌来,而两人的距离不过数尺,若不转身招架,只怕会身受重伤,当下转过身子,专注凝神,银光闪过,长剑刺出,逕往对方的手掌。安悦却不慌不忙,伸指弹向少年手中长剑。 少年大惊,他心知手中天灵的锋利,但此刻长剑已出,也来不及收回了。 噹了一声大响,少年感觉到右手臂一阵酸麻,手中长剑竟差点飞出。 安悦咦了一声,说道:「竟然没有震飞你的剑。」 少年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手上竟戴着一双手套。安悦笑道:「我这手套是由金丝柔线所织,刀剑不入。」 少年点点头,一颗心顿时放宽。不过此刻却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道:「小悦,你也太胡闹了,若让师兄知道,他肯定会生气的。」 少年一怔,却发现安悦的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个人,他竟没有察觉到。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脸上笑嘻嘻的,却让人不自禁生出好感。 那白衣人笑道:「你好啊,我的名字叫做白悠,白子上的白,悠悠我里的悠。原来就是你,那哥让师兄看重的人。」 安悦冷冷地道:「你怎么来这了?」 安悦笑道:「你怎么这么冷淡?我是跟师兄一起来的。」 闻言,少年与安悦都是一惊,均想:「他竟然也来了?」 第五十九回 一手策画 白悠笑嘻嘻道:「你们两个听见师兄来了,怎么脸色都变了?」 少年急忙回过头去,却一个人也没见到。 白悠笑道;「他不在这里,他上崆峒山了,我是途中见到小悦,一个人来的。」 安悦抿唇道:「他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就让崆峒派被其他门派围攻,让他们两败俱伤吗?」说到后来,忿忿不平。 少年嘴巴张大,不由得心想:「原来白子上的目的是让崆峒派与其他门派两败俱伤?那又是为何?他与崆峒派有这么大的仇吗?」 白悠笑道:「师兄此刻与我前来,不过是想亲眼看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虚名,而内斗的样子罢了。」 安悦撇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算了。」 白悠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师兄吧。」 安悦摇头道:「不,我跟这人还有事情要解决。」说着,右手食指指向少年。 白悠皱眉道:「你明知道师兄对这人有愧疚,还对他出手,难道不怕师兄发怒吗?」安悦蹙眉道:「你难道不知白子上在等这人武功大成,便让这人去杀他吗?」白悠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但是师兄所做的决定,定有他的的道理,我们不该插手。」安悦怒道:「这算什么道理?难道我们明知他想寻死,还见死不救吗?」 少年一呆,心想:「难道白子上有求死的念头?」 白悠摇头道;「我明白你喜欢师兄,但不是使用这种方法,你这样不仅破了你自己发下的誓言,也会让师兄一生抱有愧疚之心。」 安悦听到前面的话,脸上不禁赧红;但听到之后的话,脸色立即转白,惨然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少年往前踏上一步,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他看来,他在地上写:「别担心,我从没想过要去找白子上报仇。」 安悦喜道:「当真?」语意中带着喜悦。 少年点点头,在地上写:「我帮安大哥报仇之后,只要再找到母亲,我的心愿已了,其馀的仇恨已不想追究了。」 闻言,安悦躬身行礼,道:「我在这里多谢你了。」 少年连忙摆手,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别人感谢。 白悠本来站在一旁,一言不语,此刻也上前,拱手道:「多谢。」 少年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与安悦、白悠两人分别之后,大步下山,而他心中又因替安昂报仇一事完了,觉得胸口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原来你也来了。」少年听得这声音是从后背传来,转过身子,却见到一人白衫飘飘站在一根树枝上,微风吹拂,真犹如仙人一般,不正是白子上吗? 崆峒山的喧嚣声传了下来,兵器的撞击声砰砰响着。 白子上往崆峒山看去,说道:「你看,上面的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解。」 少年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他。 白子上淡淡的道:「你一定以为我与崆峒派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少年的确以为如此,便点点头。白子上道:「跟我有仇的并不是崆峒派,而是这整个江湖。」少年听他的语气,其中似乎蕴藏的怒气,虽然感到好奇,但也不便多问,心想:「你的剑法通神,医术高明兼之地位崇高,为何看上去却是那么多烦恼的样子?」 白子上抬头望天,说道:「你说为何人们要你争我夺?又为何要害人呢?」语意中甚是寂寥。 少年摇头苦笑,若是他知道,自己也不会断臂又说不出话了,而安昂也不会死在他眼前了。 白子上道:「这全是人性中的『贪』所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上面的那些人便是贪求虚名,所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少年点点头,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白子上道:「原本习武是为了强身,但习武之后,有人的天资高,武功自然就好;有人天资较差,武功便弱一点,但武功强的人却开始去欺凌武功弱的人。」少年又点点头,他想自己不正是被那么武功被他高的人欺凌吗? 白子上微微一笑,说道;「那你认为人还要练武吗?」 少年一愣,想着:「照你这么说,那每个人只要不练武,便不会发生欺凌他人之事?」便点点头。 白子上叹了口气,说道:「不!只要人一有贪念,不管有没有武功,世上总是有人会被欺负的,这无关武功,这是人的本性。」少年顿时明白,难怪安昂想要改变这个这个情况。 白子上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么看待这个江湖……」话锋一转,脸色一沉,继续道:「我很讨厌!」 他见少年没有回应,自顾自地继续道:「因此,我设了一个局,想要对付那些贪图虚名又会欺凌弱小之人,你看,他们是不是都已经落入我设的局当中了?」说到后来,呵呵一笑。 少年心头一颤,他没想到偷袭四大派,令四大派四分五裂,引得其他小门派围攻崆峒派,这些竟然都是白子上一手策画的。这时又看着白子上的在一旁忘我的笑声,不由得觉得这人有些可怕,双脚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见状,白子上立即笑声停歇,摇头说道:「你或许觉得我太狠心了,但对付这些人,你若以良善之心对待,自己反而会遭受其害。」 少年顿时想起安昂便是因自己同情心,这才会死去的,但若时光能够倒流,他也顾不得公平,一定会与安昂联手,先将任剑杀了,然后对付孙季。这样说来,他也不能去质疑白子上的作法。 过了良久,白子上忽然开口道:「好了,话也说完了,我们便在这里将未完成的比试了结吧。」 少年一惊,他万万想不到,白子上此刻竟然想与他比试? 第六十回 两人交手 白子上道:「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 少年根本不想与他比试,寻思:「这人也真奇怪,他的同伴担心我去找他比试,他自己却硬要找我,这到底是?」 说着,只见一道寒光,白子上的手上已经拿了一把长剑,长剑急舞,刺向少年而来。少年面对此大敌,不敢与之前一般奔逃,他知那样死得更快!右手摸向腰间的「天灵」,唰了一声,往他的腹部刺去。 白子上喝道:「来得好!」长剑收立,缓缓刺出一剑。 少年见这一剑毫无破绽,心想:「这人的剑法完美无缺,到底该如何应战?」 这时侯,他目光一凛,发现了白子上拿剑的右手缓缓颤抖,登时出现一处破绽,没有多想,长剑一抖,急刺对方的右臂。白子上皱起眉头,长剑横过,画了一个圆,罩住全身。少年的长剑斜刺,噹噹噹数响,两人的长剑相交,接着同时运起内力,身子都是一晃,白子上直立不动,少年却退了数步。少年虽然修习了无名之册的内功,内功大进,已是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但比起白子上,终究输了一筹。 白子上道:「没想到你的内功也如此了得,我在你这个年纪,内功也还没到如此境界。」他心中暗暗称奇,他这两年到底是如何修炼的?他并不知少年得到天人诀与无名之册的事。 这时,两人又持剑而上。只听得剑声不绝,嗡嗡嗡,噹噹噹,两人的剑法并不快,均是慢剑,但每一剑都是攻向对手最薄弱之处。不多时,少年一愣,因为他又见到白子上的破绽,暗自纳闷:「真是奇怪!难道这个月来,我的剑法大进,否则白子上比起上次,怎么剑法多了许多破绽?」 两人又拆数十招,只见白子上的剑招越发凌厉!速度越来越快!而少年的剑招依旧,丝毫不受对方影响。与此同时,少年的目光越发狠辣,冷汗直流,心想:「真是怪了!我竟然一口气见到五处破绽?这到底是?」他内心震惊不已,这五处破绽只要攻向一处,对手势必得回剑抵御,否则必死无已,他想不透白子上怎么剑法中突然出现这么多破绽?他随意选了一处,右手翻转,长剑挥出,内力激放,这一剑顿时威力无比! 就这一刻,只见白子上露出一丝笑容,两人长剑不停。少年一惊,他见到白子上竟然丝毫不闪不避这一剑,当此情况下,白子上必死无疑,他心中一急,随即叫道:「快闪避!」哪知白子上只是摇头,依旧不躲,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长剑已然深深插入了白子上的身体。 少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白子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微笑说道:「真是精采,是你赢了。」 少年见他不避这必死一剑,脑袋嗡了一声,道:「你为何不躲?」这几个字说出来,咬字却有些不清楚。 白子上颤道:「太……太好了,你又可以说话了。」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见状,少年衝上前扶住了他,但随即一愣,这才发现他竟然说出的话了?白子上颤声道:「这……这样一来,我……终于放下胸口的石头了……」声音断断续续,脸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 少年登时恍然大悟:「他是故意输给我的,怪不得他的最后会出现这么多破绽。」苦涩道:「你其实不必如此。」 白子上低声道:「我……这一生中,就独……独做了这件亏心事,现在终于还清了,应该还清……」只见他的呼吸慢慢消失,后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少年背起了白子上,离开了崆峒山。 他好好安葬了白子上之后,便去了常山寻找母亲,事隔两年,他终于找到母亲了,却只能见到坟墓,他在墓前放了母亲生前最爱的梅花,然后向上天祈祷,祈祷母亲到另一个世界可以平安,不要再受苦了。 他流浪了数年,见到江湖上的变化,四大派已然消失,转而出现另一个四大派,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 最终,他回到了九兽森林,找到了那个白衣少女,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