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节 ?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作者：决绝 文案： 姜丽云从小就想做个有钱人，她早年虽坎坷，但后来发愤图强，却也赚下亿万家产。 但她所嫁非人，还被渣男害得半身瘫痪，要不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冯易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可就连冯易，也早早去世。 她这一生，充满遗憾。 再睁眼，她回到了八七年，跟渣男相亲后的第二天。 此时的她青春年少，她生活的这片土地上，还有无数商机等着她去挖掘。 这一次，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她都会走得顺顺利利！ 重生后的姜丽云拒绝了渣男，然后看着邻居家又黑又瘦的冯易叹气。 那个上辈子能把她照顾妥帖，抱着一百多斤的她来去自如的冯易现在跟竹竿似的。 她能怎么办？只能努力把他养壮。 冯易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改嫁。 家里五个孩子，他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除了住在隔壁姜丽云，都没人搭理他。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跟姜丽云结婚，不能结婚的话，一辈子跟在姜丽云身后也是可以的。 从某天开始，姜丽云开始投喂他…… 冯易幸福得快晕了。 村里人都很清楚，冯家不会给拖油瓶冯易娶媳妇儿，冯易注定当个老光棍。 结果……冯易把自己“嫁”了出去，“嫁”给了姜家三女儿。 随着姜家老三越来越有钱，他也成了最让人羡慕的男人。 阅读指南：女主重生，从摆摊开始慢慢发家致富，有家长里短。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年代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丽云，冯易┃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八十年代搞事业 立意：只要坚持奋斗，就一定能过上好生活！ 作品简评：姜丽云重生了，回到了八七年，她跟渣男相亲后第二天。此时的她青春年少，她爱的人也好好活着，她生活的这片土地上，还有无数商机等着她去挖掘。这一次，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她都会走得顺顺利利。 这本书的主角自强自立，靠着自己的奋斗走向人生巅峰，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文章贴近现实，详细地描写了一个出生于六十年代的女性的发家史，也给读者展示了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值得一读。 第1章 重生 强烈的饥饿感让姜丽云再也睡不下去，也让她满心疑惑。 她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已经很难感受到饥饿，平日里吃什么都觉得没滋没味，怎么会突然这么饿？ 姜丽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间灰扑扑的屋子。 屋里光线昏暗，但也能让她看清周围情况。 这间屋子的墙面是泥的角落里堆着稻草，上面是木头的横梁。 房梁上还挂着几根绳子，绳子下面系着用树杈做的挂钩，这些挂钩有挂着衣服的，也有挂着竹篮的。 这一切对姜丽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她已经几十年没看到这屋子了，至于熟悉……她年少时，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 那时的她躺在床上看着这间称得上家徒四壁的房子，不止一次暗暗发誓，她将来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她要顿顿吃白米饭，她要吃肉，她要住砖瓦盖的小楼。 从小的贫困让她对财富有无与伦比的渴望，她也确实赚到了很多钱。 当一个人目标坚定地往前冲，所有人都会为她让路。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应该躺在自己的别墅里才对！ 不，她应该已经死了。 姜丽云茫然地看着上方的房梁，有些弄不清楚现状。 她这是怎么了？ 人去世前，那些遥远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还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一切太真实了，竟然连那当挂钩用的树杈上的裂痕都异常清晰。 在她年少时，农村老鼠很多，食物和衣服没收拾好会被老鼠咬，而大家用来防老鼠的法子，就是将东西挂在房梁上。 那身挂着的衣服，她更是非常熟悉，那是她去沙发厂上班之后，买的一件蓝色的半袖成衣，一穿就是很多年…… 她正回忆着从前的种种，突然传来开门声，紧跟着，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阿姐，吃早饭了。” 姜丽云浑身一颤，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大概十来岁，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的女孩子。 小姑娘站在门口，朝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姜丽云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个笑容给撞了一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眼眶更是一酸，几乎就要落泪。 小雨！这是小雨！她已经几十年不曾见过的小雨！ 她的妹妹姜丽雨在十九岁那年，因为被她大嫂嫌弃是吃白饭的，就离家出走去打工，自此没了音信。 一开始她还抱有侥幸，觉得妹妹迟早会回来，但等几十年过去……她很清楚，她妹妹大概率是在外面发生意外，回不来了。 可现在，她妹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十来岁的模样……这是她临死前看到的幻象？ “阿姐，你怎么了？”姜丽雨一脸担心。 姜丽云对上妹妹关心的目光，猛地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一切真实到不对劲的程度。 这不像是一个梦！ 姜丽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我没事，这就起来了。” 姜丽雨刚失踪的时候，她日日担心，之后很多年里，她每次一想起姜丽雨，就心痛难忍。 但时间会平复一切伤痛。 如今的她，已经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了。 “嗯！”姜丽雨应了一声，关门离开。 姜丽云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很疼，非常疼。 姜丽云心中，突然就升起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 这一切也许不是假的。 既如此，她这是……重生了？ 照顾她的保姆喜欢听书，总是一边做家务一边听网络小说，连带她，也听了一堆重生穿越。 她现在的情况，就像是重生了。 姜丽云不能确定，但她希望这是事实。 低下头，姜丽云掀开毛巾被，认真地去看自己的身体。 她两条腿上方的肤色是白的，膝盖以下却被晒得黝黑，上面还有很多细碎的疤痕，脚上更是布满老茧。 但它是完好的，是充满了力量的。 她还可以掌控这双腿！ 姜丽云慢慢下床，站在地上。 时隔多年，她又能走路了！ 脱下身上睡觉穿的旧衣服，姜丽云从房梁上取下那件蓝色的半袖新衣穿上，又穿上一条黑色的裤子，往门口走去。 三十年没机会走路，重新站在地上的感觉好得过分，让她想要去外面奔跑，欢呼。 当然，那只是想想。 走出房门，姜丽云率先看到的，是门口晾晒着的黄豆秸秆，然后又看到了门前自留地种的各种蔬菜，还有远处的农田房屋。 阳光照在她身上，清晨的风带来一丝凉意，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说不出的舒畅。 现在黄豆已经能吃了，天也凉快了，大概已经进入公历十月，但具体是什么日子，就不清楚了。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姜丽云进了隔壁堂屋。 她没在自己房间里看到镜子，但她记得她家堂屋的墙上钉了一颗钉子，上面挂了一面镜子。 她确实看到了那面镜子，镜子旁边，还挂着已经被扯掉了大半纸张的日历。 姜丽云上前，看到了镜子里大概二十来岁，尚且年轻的自己。 她看向旁边的日历。 1987年10月15日，农历八月廿三，星期四，宜嫁娶、祭祀、入殓、破土…… 1987年！这是　　1987年！今年，她才二十岁，还没有结婚！ “丽云，你怎么还不吃饭？”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姜丽云转过身，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跟遗照上的样子一模一样，并没有太大变化。 想也是，小雨失踪后不久，她的母亲就病死了，当时用的遗照，是她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拍的，而眼下，距离她第一次结婚，只有一年。 姜丽云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压下激动的心情，来到堂屋的八仙桌边坐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节 堂屋木质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些碗，碗里是加了番薯煮的白米粥，中间还有一大碗没油的蒸咸菜。 这就是他们家的早饭了。 她坐在桌边，慢慢吃着番薯粥，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死了，她又活了。 她，重生了。 姜丽云的一生，堪称励志，也非常坎坷。 她的父亲是个瘸子，年近三十还娶不上老婆，也就是那时候，□□来了。 她母亲逃荒来这边，差点饿死，被他父亲捡回家，就这么嫁给了他父亲。 她父亲腿脚有问题干活慢，拿的工分跟村里的女人差不多，她母亲更是非常瘦弱，干不了重活。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家的日子一直很穷，七十年代那会儿，到了年底生产队盘账，别人家能从队里拿钱，他们家却欠队里的钱。 当年田地还没有包干到户，生产队收了粮食之后，会先挨家挨户把口粮发下去，生产队养出来的猪和蚕茧换了钱，也会提前发一部分给队里的人。 他们家拿了口粮和钱，但没有壮劳力拿不到公分，到最后少不得欠队里钱。 于是，年底生产队按着公分给大家伙儿分东西分钱的时候，他们家也就什么都捞不着。 她小时候盛饭都不敢多盛，没少饿肚子。 在她长大后，曾经跟同龄人说起这件事，当时她的同龄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这些六零后在成长过程中虽然物资不充沛，但不会饿肚子。 她听完什么都没说。 她小时候饿得睡不着的经历，是真切存在的。 她记得有一年夏天，公社领导到他们生产队视察，小队长让人煮了白米饭和榨菜蛋花汤招待，因为天热又是傍晚，他们是在屋外吃的，也就让她瞧见了。 这些人吃的并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但她看得直流口水。 那时候她就想，她要是什么时候能顿顿吃白米饭吃到饱就好了。 谁能想到，以后大家的生活条件，会那么好？ 总之，她家在村里，一直是最穷的。 原本，随着她和她哥哥姐姐长大，家里的条件是能好起来的，但她母亲三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怀上了姜丽雨，生下姜丽雨之后，身体就愈发差了。 别人月事一个月来几天，她母亲一个月能来二十天，淋漓不尽。 她母亲还没奶水，以至于小雨差点养不活，就算最后活了下来，也从小病恹恹的，时不时生病。 家里两个病人，她们家的日子又哪里好得起来？ 她母亲生小雨的时候，她哥刚进社办工厂，因为她哥进厂家里宽裕了一些，她姐姐就去了镇上读初中，而她在读小学四年级。 她哥她姐都不在家，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她扛着，她母亲和刚出生的小雨也要她照顾，她小学最后两年加起来就读了不到一个月。 那会儿能上初中的人本来就少，她理所当然没机会上。 小雨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对她来说，小雨跟她的孩子差不多。 可想而知后来小雨失踪，杳无音信，她是如何痛彻心扉。 总之，小雨出生后，因为要给她母亲治病，纵然她大哥在公社砖瓦厂上班，他们家依然很穷。 她想要钱，想过好日子，就在十六岁的时候，死皮赖脸去大队办的沙发厂免费帮忙，帮着帮着……她成了沙发厂的一名工人。 而今年，也就是　　1987年，她大哥因为家里没钱跟第一个对象分了，她二姐刚嫁给她那个智商不高的二姐夫，而她跟她的第一任丈夫谢祖根，也已经有了接触。 从“祖根”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谢祖根多受家里重视。 确实，谢祖根的父亲是独子，谢祖根又是他父亲三十来岁才得的独子，在家受尽宠爱。 村里人都说，嫁给谢祖根之后，等着享福就行了。 她嫁了。 谢祖根父亲是公社办的砖瓦厂的会计，谢祖根也被安排进了公社砖瓦厂的运输队，论家庭条件，她远不如谢祖根，她能嫁给谢祖根，是因为谢祖根个人条件不怎么样。 谢祖根又矮又胖，还特别懒。 这些她都能接受。 结婚后，谢祖根不爱干活，她就多干点，两人相处得还挺和谐。 1989年年底，她生下儿子之后，就连原本对她很挑剔的婆婆，对她的态度也变好了。 眨眼，就进入了九十年代，她的周围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加上有了孩子…… 她发誓一定要多赚钱，让自己的孩子可以想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像她小时候那样过苦日子。 村办的沙发厂濒临倒闭发不出工资，她就找了一家工资高的化纤厂做三班倒的工作，还抽空去镇上摆摊卖竹笋，卖鱼。 她赚的不多，但到　　1993年的时候，却也攒下了一万多。 她以为只要她够努力，她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她还琢磨着要送自己的孩子去镇上，去县城读书。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谢祖根跟人赌钱，输了几万块，还闹到她面前，让她帮忙还钱。 一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谢祖根一直偷偷跟人赌钱，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她知道谢祖根喜欢打牌，但一直以为就是村里人在一起，几分几毛地玩，顶天了一天输掉几块钱。 她哪里想得到，谢祖根能一次输那么多？ 谢祖根敢输这么多，其实跟她公婆有关，她公公在公社办的砖瓦厂当会计，早年就不声不响捞到不少钱，这些年弄到的钱就更多了。 之前谢祖根输钱，她公公都帮忙还了。 就连这几万……她公公咬咬牙，都是掏得出来的。 但她公公能掏出这钱来又怎么样？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知道想让一个赌徒戒赌有多么困难。 她不介意谢祖根懒，不介意谢祖根不管孩子，不介意谢祖根干啥啥不行。 但她不愿意跟一个赌徒在一起。 谁知道谢祖根将来，会不会越欠越多，再给她搞出几万债务来？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她提了离婚。 谢家人怎么都不愿意，谢祖根更是给她下跪求饶，赌咒发誓说这辈子不会再碰赌博。 但她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别人还休想让她改。 她要求离婚，儿子跟她。 谢家人自然不愿意，但拉扯期间，谢祖根又输了几万…… 她最终离了婚。 在给了谢家一万后，她带着孩子离开谢家。 之后，她辞了化纤厂三班倒的工作，搬去镇上住。 她把儿子送进镇上的幼儿园读书，然后在镇上摆摊卖吃食。 馄饨、粉丝汤、臭豆腐干、五香豆干、茶叶蛋……她杂七杂八什么都卖，挣得不算多，却也比上班好。 后来，她还在镇小学门口租了铺子开店。 她的日子越过越好，谢家却越过越差。 正如她所料，谢祖根压根戒不了赌，越欠越多，还借了高利贷，已经翻不了身。 然后，谢祖根缠上了她，逼她帮忙还高利贷。 她当然不愿意，谢祖根就整天来她的铺子找她麻烦，影响她做生意。 这事儿报警根本没用，看到警察谢祖根会离开，但等警察走了，谢祖根会回来。 她不胜其烦，就琢磨着要找个男人，帮忙赶走谢祖根。 她不要求对方多有钱，人品端正没有恶习，对她儿子好，能挡住谢祖根就行。 她选了冯易。 冯家跟她家是邻居，冯易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人品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冯易是冯母嫁到冯家的时候带着的拖油瓶，冯家一直很嫌弃冯易，压根不管他的婚事…… 冯易年纪不小了，但一直没娶上媳妇儿。 她跟冯易一说，冯易就答应了，还日日来她的铺子帮忙。 他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下，然而就在摆酒前几天，喝得烂醉的谢祖根开着一辆摩托车撞了她，那车还从她腰上碾过去…… 她瘫痪了！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当时已经有几万块存款了，而那钱都不够她治病的，至于让谢家赔钱……谢家早被谢祖根败光了，哪里还有钱？ 她还有个孩子要养……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冯易接过了她的铺子，开始帮她养家。 她以为冯易在她瘫痪后照顾她，只是因为看她可怜，然而并不是。 冯易一边看铺子一边照顾她，这一照顾，就是二十年。 插入书签 第2章 说亲 想到冯易，姜丽云心里一暖。 要是没有冯易，就没有后来的她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节 在她瘫痪后不久，被她当女儿看待的小雨突然失踪，她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之后更是每况愈下，没过几个月就去世了。 小雨是因为被她大嫂指责才离家出走的，她大哥跟她大嫂天天吵架，她二姐则在为孩子不开口说话的事情焦头烂额…… 她家里人帮不了她，是冯易帮了她。 没有冯易，她恐怕已经没命了。 九十年代中后期，村里很多人家已经开始富裕起来，他们姜家却乱成一团，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是村里人的谈资。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出人头地。 当时她不仅瘫痪，还因为治病欠下不少债务，但她跟冯易一起经营她的小吃铺子，起早贪黑，没过几年就将钱还清了。 之后，他们还在镇上买了房子，有了存款。 此时的她，日子已经比村里人好过了太多。 等她儿子上高中，他们家买了电脑…… 她学了打字，接触到网上购物，并发现了商机。 2008年，她开了一家网店，在网上卖他们这里生产的茶叶。 起初网店的生意并不好，但后来，她光是卖菊花茶，一个月就能挣好几万。 挣到钱之后，她又在网上开了一家服装店…… 她站在风口，被吹上了天。 虽然她半身瘫痪，但这并不影响她在网上做生意，她甚至研究英语，将网店开到国外的网站上。 她去世前手下雇工上百，光存款就上亿。 但她这一生，过得并不好。 冯易才四十多岁，就患上癌症去世。 她自己呢？她早年太拼，瘫痪之后又做了很多手术，身体一直不好，冯易去世后，她的身体更是越来越差，不过十年，就油尽灯枯。 没想到，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姜丽云一口喝干碗里的粥，拿起碗筷放在灶台上，见自己的母亲打算洗碗，她抢过抹布洗起来。 姜母很瘦，胳膊和腿跟麻秆似的，似乎就是骨头外面包了一层皮。 月经淋漓不尽带走了她体内的营养，让她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他们不是没有带她去看过，但这个时代小地方的医疗水平非常有限，这病也就一直没见好。 姜丽云一边洗碗，一边去看自己的母亲。 妹妹失踪后不久，她母亲就去世了，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个命苦的，熬了那么多年，眼看着经济就要腾飞，大家都能过好日子了，却早早去世。 她母亲这辈子，连肉都没尽情吃过。 早早去世没怎么享福的，不止她母亲，还有冯易。 真要说起来，上辈子对她最好的人，应该就是冯易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冯易却照顾了她快二十年，尽心尽力事事周到。 天崩地裂但短暂的热恋并不能让她动容，但细水长流的温情却能走到她心里。 她瘫痪的时候是97年。 她瘫痪之后，因为谢祖根入狱，谢家一直找她麻烦，她家又出了那么多事情……当时是她最难的时候，家里家外全靠冯易撑着，要是没有冯易，她不一定能撑下来。 后来他们一起开店，她最多也就是坐在轮椅上包包馄饨，大部分工作，都是冯易在做。 后来她开网店，冯易更是要在照顾她之余，帮忙做各种杂事。 冯易后来换癌症，多半是因为年轻时太操劳了。 这个男人一直没有清闲过，也就最后那些天，生了重病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什么都不用干。 但到了那时候，冯易还在担心她没人照顾。 姜丽云眼眶发酸，深吸一口气，将回忆压在心底。 重活一次，她希望她在意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 今年是　　1987年。 他们这里是个小地方，跟七十年代相比变化不大，但姜云丽知道，在接下来的四十年里，这个国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无数机会，在她的前方等待着她。 当然，在那之前，她要先弄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死在2024年，对自己在八十年代的生活，她能记得一部分，但已经记不清了。 “妈，今天中午吃啥？”收拾好心情，姜丽云随便找了个话题询问姜母。 姜母道：“我让你爸去镇上买菜了，也不知道他会买什么回来，等下你姐要过来，你做几样好吃的……” 姜丽云听姜母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不用上班的。 早些年，工厂都是国营或者某个集体办的，比如他们乡，也就是这时候的人嘴里的公社，就办了一个砖瓦厂。 而她所在的村子，则办了一个沙发厂。 她生于　　1967年，在十六岁，也就是　　1983年的时候进了沙发厂。 当时沙发厂效益还算不错，但差不多从今年开始，厂里的效益就不太好了，时不时放假。 也是今年年底，她和谢祖根确定了关系，并在明年结婚。 “丽云，你去拔点黄豆，让你姐带回去吃，再挖点芋艿和番薯，我记得地里还有个冬瓜，你也摘回来……”姜母说个不停。 姜丽云道：“姐想要的话，让她自己去地里弄。” 姜母一下子没声了，面上露出些尴尬来。 姜丽云低下头继续洗碗，只当没看见。 她父母生了一子三女，四个孩子里，要说受委屈最多的，绝对是她。 她哥是老大，还是男孩，在家自然最受宠，她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但凡手里有点好东西，就会偷偷给她哥。 她哥的日子，过得并不差。 她姐虽然是女孩子，但到底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孩儿，待遇也不差，尤其是她姐喜欢跟她哥做比较，比不上她哥就闹……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姐也没受什么委屈。 就说小雨出生后……当时家里事情那么多，她姐却还能安安稳稳在镇上读初中。 到了她这里……她从小捡她姐的旧衣服穿不说，家里的家务，地里的农活，她也做得最多。 小小年纪就拎着篮子去割草这都不算什么，田地包干到户之后，她哥在公社上班，晚上都不回来，她姐一开始在读书，读完初中又去了镇上上班不肯下地…… 地里的农活，都是她跟她爸两个人一起干的。 她进了沙发厂之后，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地里忙活，都没什么空闲。 她不干不行。 到了割稻的日子，别人家的稻子都被割完了，就她家的稻子还在地里……她不去割的话，难道要任由稻子烂在地里？ 她爹是个瘸子，她娘是个病秧子，她做不到撒手不管。 干农活真的很累，她很早就发誓，等有了钱，她一定不再干农活。 她去世前几年住在一个别墅区里，左邻右舍的那些老头老太都喜欢在院子里种菜，只有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在家没少干活，但眼巴巴收拾出一堆蔬菜让她姐带走这样的事情，她上辈子不会干，这辈子更不会干。 姜丽云把碗洗好，又洗了锅，然后开始收拾厨房。 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太健康了！ 重生的喜悦充斥在她心头，让她的身体里憋了一股劲。 她迫切地想要干点什么。 也就是在收拾过程中，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的她又要上班又要干农活，自然顾不上家里，她家挺乱的，洗好碗，姜丽云又拿了扫帚扫地。 她正忙活着，她姐姜丽萍回来了。 姜丽云今年二十岁岁，而她姐姜丽萍比她大两岁，今年二十二岁。 虽然她们的父母身体不好，但长相不算差，因此他们四兄妹，模样都不错。 二十二岁的姜丽萍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她烫了卷发，涂了口红，画了又细又弯的眉毛，一张脸显得非常精致。 她的穿着也跟农村人截然不同，收腰的深蓝色的确良衬衫和烫得笔挺的黑色裤子，还有中跟的小皮鞋……就这一身，不说乡下了，在镇上都是非常时髦的。 精心打扮过的姜丽萍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骄傲劲儿，看着家里的破房子的时候，眼里还带着嫌弃。 姜丽云心情有点复杂。 年少时，她对她姐是有怨言的，因为觉得自己在家忙里忙外吃了亏。 但进了沙发厂，开始自己挣钱之后，这份怨念就淡了。 她很早就认识到，日子是要自己过的，怪怨她姐并不能让她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如今重生归来，再看到光鲜亮丽的姐姐，她更是只剩下唏嘘。 要知道上辈子到了后来，她姐满心颓然，浑浑噩噩地过着，不过是熬日子而已。 此刻的姜丽萍，却是充满朝气的：“丽云，你都二十岁了，怎么也不打扮一下？沙发厂那么多女工，你绝对是最土气的。” “我没钱。”姜丽云道。她在厂里确实算土气的，其他女工不一定像她姐一样洋气，但至少有几件新衣服轮换着穿，不像她，仅有的几件衣服，大多是她姐不要了给她的。 “你月月拿工资，哪里没钱了？”姜丽萍道。 姜丽云没说话。 她确实月月拿工资，但沙发厂的工资并不高。 不管是沙发厂还是公社的砖瓦厂，早年都是不发工资的，当时去厂里干活的人都是本地农民，拿的是工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节 当然也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厂里会给少许补贴。 他哥　　1978年进公社办的砖瓦厂干活，拿的就是工分，此外，每天还有两毛钱的吃饭补助，要是加班或者干一些危险的工作，另外会再给点补助，一个月下来，顶天了拿十块钱。 一直到　　1981年1月，砖瓦厂改革，工人才不再拿工分改为拿工资，她哥当时是一级工，每天一块一的工钱，一个月差不多三十三元，加点杂七杂八的补助，到手大概四十元。 之后，因为国家大力搞基建砖瓦厂效益好，他哥的工资还年年涨，这时候，每个月已经能拿一百出头。 谢祖根是砖瓦厂运输队的，虽然他从来不跟着船运转头去外面，但他能多拿一份补贴，那补贴大概是工资的三分之二。 1987年的时候，谢祖根每月的收入，将近两百。 但沙发厂不一样。 沙发厂的工作比砖瓦厂要轻松很多，效益又不好，她这会儿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四五十。 四五十能干啥？这年头很多东西都供不应求，物价并不便宜，一斤猪肉都要一块钱。 姜丽萍小声开口：“你就是笨，把钱全花在了别人身上！不过等你结婚，嫁个好人家，工资就能全留着自己花了。” 正说着，瞧见姜母过来了，姜丽萍提高音量：“丽云，我这次过来，是要给你说一门好亲事！我公爹不是在化肥厂上班吗？他厂里有个叫周大飞的年轻人，老婆得黄疸肝炎去世了，他想再找一个……” 姜丽云知道黄疸肝炎，八十年代，这病曾经在他们这里肆虐，他们村就有好几个人得了，还有人因病去世。 她姐给她说亲这件事，她也有印象。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第3章 拒绝 姜丽云清楚地记得，就在自己跟谢祖根认识的第二天，她姐给她说了一门亲，让她嫁给丧妻的周大飞。 所以……昨晚上她刚认识谢祖根。 她跟谢祖根并不是一个村的，谢祖根还比她大六岁。 昨天以前，她听自己哥哥提起过谢祖根和谢祖根的父亲，可她并不认识谢祖根。 她是在昨天晚上去谢祖根他们村看电影的时候，认识谢祖根的。 这个时候，农村人一般舍不得买电影票去镇上看电影，但他们也能看上电影——时不时会有放映员来到乡下，选个地方给村里人放电影，而一旦知道哪里会放电影，附近村子的人也会去看。 她白天在沙发厂上班的时候，同事跟她说隔壁村晚上放电影，还会放她没有看过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正好沙发厂第二天放假，她就去看了。 等到了地方，她发现人特别多，都找不到好位置。就在她打算远远站着看的时候，她一个同事拉着她去了谢家提前占好的位置坐，还给她介绍了谢祖根。 她这时候已经上了四年班，而且她家大大小小很多事情都是她管着的，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同事是不着痕迹地让她跟谢祖根相看一下。 她也没扭捏，跟谢祖根聊了聊。 他们聊得挺好的，谢家的条件更是让她心动，所以第二天她姐给她介绍周大飞，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后来谢祖根赌博输钱，她姐不止一次提起周大飞，说她当时要是选了周大飞就好了。 确实，如果她选了周大飞，啥也不用干就能过上好日子。 化肥厂后来转为民营，周大飞恰巧在销售方面很有本事，靠拿提成赚了不少钱，还拿到了化肥厂的股份。 她落魄的时候，周大飞无比风光。 等到她开网店的时候，化肥厂已经开不下去了，但化肥厂的股东把化肥厂占据的大片的地卖掉，又赚了不少。 之后，周大飞还投资了那个在化肥厂原址上盖起的楼盘。 在她的记忆里，周大飞不算大富豪，但一直都是他们镇上数得上的有钱人。 “他今年三十三岁，虽然年纪有点大，但长得显年轻，他父母都是工人，他父亲还在上班，他母亲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比你工资还高……”姜丽萍眉飞色舞地说着，看得出来，她是真心觉得周大飞条件好。 “他这么大年纪，有孩子了吧？”凑过来听两个女儿说话的姜母小心翼翼地问。 姜丽萍道：“他前面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孩子大概五六岁吧，已经上幼儿园了，是他妈在管，丽云嫁给他之后，不用管孩子。” “有孩子啊……”姜母皱眉。 姜丽云道：“姐，我不给人当后妈。”她上辈子拒绝她姐，用的就是这个理由，这辈子也一样。 他们村有句古话，叫“上辈子杀人全家，这辈子当人后妈”，足可见后妈难当。 就说孩子不爱吃青菜，亲妈做了让孩子吃，没人会说什么。 可要是后妈做了让孩子吃……那就是虐待孩子，故意做孩子不爱吃的东西了！ 当然也有那种对继子继女不好，确实虐待了继子继女的后妈……她做不来这种后妈，也不想嫁人后被人挑剔。 而且周大飞能赚钱又怎么样？她上辈子到后来，手上的钱可比周大飞多多了，她没必要为了钱嫁给周大飞。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更何况，她已经有冯易了。 “那孩子不用你管，算什么当后妈？结婚后你只要把男人捏手里，再生个孩子，前头的孩子又算得上啥？人家那么好的条件，我要不是已经结婚，就自己上了！”姜丽萍恨铁不成钢：“丽云，嫁到镇上，你就不用干农活了！” 姜丽云暗叹了一口气。 姜丽萍这个姐姐特别会躲懒，时常把家里的活儿扔给她干，她一度不喜欢这个姐姐。 但她早就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 她姐跟她一样，一心想过好日子，但上辈子过得一塌糊涂。 姜丽萍初中毕业后，就一门心思嫁到镇上去。 他们家离镇上不远，走路都不用一小时，这镇子还是个大镇，有京杭大运河从镇上穿过。 民国时期，镇上就已经有工厂了，如今更是有包括化肥厂在内的好几家工厂。 六七十年代，他们这些生活在农村的人，是很难吃到荤腥的，他们家甚至时常用番薯当主食。 番薯不耐饿，她总是吃完没多久就饿得慌。 镇上的人却不一样，他们有粮票有肉票，一个月总能吃几回肉。 这也就造成了，在六七十年代，很多农村姑娘的梦想就是嫁到镇上去。 眼下已经进入八十年代，大城市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农村百姓的生活变化不大，这时候依然有很多人，想要嫁去镇上。 但镇上的人，没有什么缺陷，又哪里会娶农村姑娘？ 尤其是他们家特别穷，她姐吧……以前还谈过一段失败的恋爱。 总之，她姐初中毕业，长得还很漂亮，最后嫁的，却是个智商有点问题的男人。 她那个姐夫生活能自理，也能跟人交流，但整个人呆木木的，去学校读了五年书，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要掰手指算。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不觉得她姐嫁这么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好，毕竟这个男人足够听话，只要她姐吩咐了什么都愿意干，还有一份在化肥厂扫地的稳定工作，她姐嫁给这个男人之后，可以过上她眼里的好日子。 那时候的她眼光不够远，只能看到眼前，也是因为这样，她一点不在意谢祖根长得丑有很多小毛病。 她就是想过好日子。 但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她和她姐梦想中的，可以吃肉不用干农活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都能过上，为此进入一段不合适的婚姻实在不值得。 甚至于，那婚姻可能会拖累她们。 她要是一开始没嫁谢祖根，直接嫁给冯易，不管是带着冯易去打工，还是带着冯易去摆摊，都能更早地发家致富。 她姐也一样。 上辈子，她姐嫁给她姐夫之后，起初几年过得很开心，毕竟能时不时吃肉，能穿新衣服，能打扮自己，生活水平远超村里其他人。 但几年后，她姐生下一个儿子，一个跟她姐夫一个样的儿子！ 这个孩子一直到满了两岁都还不会说话，之后去上学，出的问题就更多了。 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带这个孩子去测智商，测出来是弱智，那之后，这孩子在学校时不时受欺负，被霸凌。 她那个姐夫啥也不会，她姐的公婆都是建国前出生的，也没什么文化不识字，她姐只能扛起了整个家。 在家的时候，她姐喜欢把事情推给别人做，出嫁之后，所有的事情却都要她自己做。 这孩子胃口还特别好，特别爱吃。小时候她姐和她姐公婆惯着，这孩子就吃成了一个小胖子，等这孩子长大她姐想控制这孩子的体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孩子肚子饿了之后，会翻箱倒柜找东西吃，甚至偷拿左邻右舍的东西吃…… 到后来，她姐的儿子一米八几的身高，三百多斤的体重。 长到这么胖之后，他干啥都不方便，上了厕所都要她姐帮忙擦屁股。 再加上年迈的公婆和只会做些简单工作的丈夫，她姐那时候口口声声都是后悔。 给二十岁没结过婚的妹妹介绍三十多岁丧妻有子的男人，这男人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工人…… 从表面看，她姐是在跟她过不去。 但姜丽云知道，为了嫁到镇上，甚至愿意嫁给她那个智商有问题的姐夫的姜丽萍，是真的觉得周大飞不错。 归根究底，还是他们家太穷了。 她姐确实有不少缺点，但她刚瘫痪，最困难的那几年，她姐也是来给她帮忙的，那会儿她姐也进了化肥厂上班，节假日化肥厂放假，她姐就会带着儿子来她店里，帮她包馄饨包包子。 “我也觉得周大飞条件不错，但我不想给人当后娘，我也不喜欢年纪大的。”姜丽云道。 “丽云，过了这村可就找不到这店了！”姜丽萍继续游说姜丽云。 姜丽云转移话题：“姐，你跟姐夫领证了吗？”她记得她姐跟她姐夫，一开始是没有领证的。 她那个姐夫有点傻，她姐夫的公婆就早早给儿子打算起来，选了她姐做儿媳妇。 但她姐夫当时没到能领证的二十二岁，所以一开始两人就办了个酒席，没有领证。 再加上这时候要求晚婚晚育，倡导女性二十二岁以后再生孩子，镇上的人还普遍二十四五岁才生……她姐上辈子，生孩子比她还要晚。 姜丽萍没想到姜丽云会突然问起这个：“还没有，你姐夫还不到岁数呢。” 姜丽云道：“姐，那你还是别领证了。” “你瞎说什么呢！”姜丽萍不高兴了。 姜丽云道：“姐，我前几天看报纸，那报纸上说了很多优生优育方面的事情，里面除了提到近亲结婚的危害，还说很多毛病会遗传，你要是生个跟姐夫一样的孩子，那以后要怎么办？” 据她所知，她姐的公婆其实是近亲结婚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节 这件事她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她姐的孩子出了问题，她姐才跟她说起。 姜丽萍一开始还以为妹妹是不喜欢自己介绍的婚事，才让自己别领证，没想到她妹妹到最后，关心的是她的将来的孩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道：“不会的，我这么聪明，不可能生个傻子。” 她公婆看上她，给她许了很多好处，就是想让她生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出来！ “姐，很多病会遗传，你最好带姐夫去做个检查。”姜丽云再次提醒。 姜丽萍有点不乐意：“行了行了，你看不上周大飞，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看向姜母：“妈，给我拿一点番薯。” 姜母还没开口，姜丽云道：“家里没有，想要你自己去地里挖。” 姜丽萍嘟哝了一句，满脸不乐意地去拿屋角的小铲子。 等拿上手，她迟疑了一下，又对姜母道：“妈，你拿条裤子给我，再拿双鞋，我换了再去地里。” 第4章 做饭 姜丽萍将自己的新裤子新鞋换下，穿上母亲的旧裤子旧鞋，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地里。 姜丽云见姐姐走了，继续搞卫生。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她上辈子随着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也就越来越爱干净。 她家现在脏乱的环境，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但她再收拾，家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这时候，村里一些先富裕起来的人家，已经开始盖两层的砖瓦小楼了，还会用水泥铺平地面，但她家住的还是平房。 这房子的墙是泥打的，地面也是泥地，以至于再怎么打扫，家里也脏兮兮的。 她家甚至还没有自来水！ 电倒是通了，但他们家就只有两个电灯，别的电器一概没有。 说起来，在这时候的农村，谢祖根的家庭条件，是真的好。 谢家所在的村子距离镇上近，他们那个生产队的队长又会来事，卖了一块地给镇上……七十年代末，他们生产队就已经通了自来水。 他们的自来水是跟镇上连一起的。 谢家还有两把电风扇一把吊扇，以及一台黑白电视机，哪像她家，夏天屋里太热，他们全家只能睡门口晒场上。 她那个姐夫家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家电器更多，还有个洗衣机。 当然单说钱，谢家肯定比她那个姐夫家多。 只是谢家的钱来路不正，他们也就不敢露富。 她上辈子嫁到谢家好几年，都生了孩子了，依旧不知道谢家的家底。 一直到谢祖根赌钱的事情暴露，她才知道她公公原来那么有钱，到九十年代的时候，竟然已经存下二十几万。 当然，那些钱都被谢祖根输光了。 姜丽云停下了收拾的手，用篮子装了家里的脏衣服去河边洗。 她父亲买菜去了，至于她母亲……她母亲严重贫血，稍微蹲一会儿就头晕，以前就出过去洗衣服，洗完起身的时候晕头转向，一不小心一头栽河里的事情，幸好村里一个男人瞧见了，把她母亲从水里拎了出来。 她哥在砖瓦厂上班平常都不回来，她姐已经出嫁，小雨跟她母亲一样瘦…… 这些活，只能她干。 上辈子她是不爱干这些的，不过今天不一样。 脚踩在泥地上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他们家门口是一大块自留地，再往前则是一个池塘，池塘边种了一片细杆大叶子的箬竹。 这种竹子的叶子叫箬叶，他们这里的人，会用箬叶来包粽子。 箬竹挺矮的，最高的也只长到姜丽云胸部，它还长得非常茂密。 她记得，冯易小时候挨了打，就喜欢钻进去躲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冯易在做什么…… 这会儿天还不是很冷，姜丽云来到河边踩进水里，任由略带凉意的河水冲刷自己的双脚。 跟她姐相比，她黑了很多，糙了很多。 但现在的她很健康！ 深吸一口气眺望远方，姜丽云清晰地认识到，她是真的重新来过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嫁给谢祖根，这一次，她要好好赚钱，让自己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 这一次，她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她的上辈子，真没什么让她留恋的。 她最后也算是事业有成，但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她是有个儿子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来说，她儿子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这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珍宝。 她一度想把自己童年缺失的一切，都补偿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在她最难的时候，都没有亏待自己的孩子。 她重视孩子，冯易爱屋及乌，对孩子也很重视。 但这个孩子，并不把他们当回事。 这孩子读小学的时候，就嫌弃他们，觉得他们开小吃店丢了他的脸。 但那只是一所镇上的公办小学，她儿子同学的家长怎么样的都有，有些家长下岗后在街边修自行车，有些家长在菜市场卖菜，有些家长靠骑三轮车载人赚钱。 别的孩子可没嫌弃家长，隔壁铺子老板夫妇的女儿，就天天在铺子里做作业，还会给父母帮忙。 她很无奈，以为孩子大了就好了，最后等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这孩子上初中之后，就开始跟她要这要那，他一个人花的钱，比她跟冯易加起来都多。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文化，才没教好孩子。 这孩子成绩一直不好，高中就是她花钱买上去的，高考的时候自然考不上本科，就读了个大专。 她自己小学都没毕业，自然不会嫌弃，她给这孩子买房买车，又帮他操办婚事。 也是那时候，冯易的身体不好了。 当时的她已经不缺钱了，但冯易生病住院，有很多事情都要家里人操持，她行动不便，就让自己的儿子帮忙。 结果这孩子一点都不上心，让他帮忙去医院缴费处交个钱，都要三请四请。 她想让这孩子在医院照看点冯易，这孩子更是上来就说：“他又不是我爸！” 当时她心都凉了。 冯易没孩子，一直都是把这个孩子当亲儿子看的。 她跟冯易在一起的时候这孩子刚小学，冯易来回接送他，给他洗衣服做饭，带他出去玩…… 早些年这孩子做阑尾手术的时候，冯易担心得几天没睡好。 就连这孩子读大学，都是冯易开车，大包小包送他去。 而且这些年，这孩子一直都是喊冯易“爸”的。 冯易做得比这世间大部分父亲都要好，结果这孩子一点都不领情。 那之后她就不喊这孩子帮忙了，这孩子也厉害，那之后竟然都不来医院了。 冯易死前惦记这孩子，想跟这孩子说说话，她才给这个孩子打电话，但这孩子依旧没来。 更可笑的是，冯易去世后，这孩子竟然想让她跟已经出狱的谢祖根复婚。 谢祖根将她撞到瘫痪，她儿子竟然让她跟谢祖根复婚！ 谢祖根其实挺没良心的，她那对公婆虽然防着她，但对谢祖根掏心掏肺好到过分。 谢祖根呢？赌钱就算了，为了抢钱，他甚至打自己的父母。 谢祖根出狱后，更是啥也不干，让七十几岁的老父亲老母亲扫大街养活他…… 她的儿子，像极了谢祖根。 这样的儿子，要来干什么？ 那之后，她就不给这孩子钱了，也不见这孩子，就连她的家产，她也立下遗嘱，决定在死后全部捐出去。 她最初的时候，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别像自己一样缺吃少穿，这才开始努力的。 但这个孩子不值得，既如此，也就没道理还能享受她和冯易拼命赚来的钱。 她不欠这孩子。 她将他养大，供他读书，给他买房买车……她已经尽心尽力。 这孩子既然觉得谢祖根好，那就去跟着谢祖根过吧，别来找她。 她这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改。 哪怕她儿子在她面前又跪又哭，她也不为所动。 不过那时候，她当真看了不少好戏，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她儿子背着她儿媳妇，在外面养了小三，小三都怀孕了，还是冯易重病的时候怀上的。 这样的儿子，她宁愿没有。 她将自己的遗嘱的内容公开，又收拢手上的生意，雇了好些人照顾自己。 她要是死了，她的保姆护工就没钱拿了，他们照顾她的时候，称得上尽心尽力。 但这些人再怎么用心，也远不如冯易。 姜丽云对自己上辈子为之付出了很多年的儿子没有丝毫留恋，倒是冯易……她真的很想他。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节 姜丽云洗完衣服回到家，见姜丽萍已经回来了，她父亲则坐在门口摘毛豆荚。 毛豆就是没成熟的黄豆，可以连着豆荚一起水煮，也可以剥出豆子做菜。 姜丽云去世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她母亲去世后，她父亲愈发寡言少语，没几年就跟着没了。 今年，她父亲算实岁，已经五十五岁，他头发花白，嘴里没什么牙齿，瞧着已经完完全全是个老人。 在她年少时，一直觉得五十岁的人，就已经老了，死了都正常。 但从八十年代开始，大家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很多这个时候她眼里的“老人”，之后二三十年都没什么变化，村里很多跟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的人，在她去世的时候，都还好好活着。 她的父亲和母亲都去世太早了，以至于没享到什么福。 姜丽云询问自己的父亲：“爸，你今天买了什么菜？” 姜父小时候摔断腿没得到医治，就成了个瘸子。 那年头的孩子本来就没个正经名字，他瘸了之后，大家开始叫他姜瘸子，叫着叫着，这就成了他的名字。 后来新中国成立，这名字还被写到户口本上。 至于姜母，她是春天出生的，姓吴，叫吴小春，村里人都叫她“小春”。 姜瘸子见二女儿问自己，咧嘴一笑：“我买了一块豆腐，切了半斤猪肉。” 听到“豆腐”两个字，姜丽云没忍住笑了笑：“我去做菜。”她爸去镇上买菜，必买的就是豆腐。 她大哥结婚之后，家里不好只吃地里蔬菜，她爸就天天去买菜，偏又买不起肉，就每天打一块豆腐回家。 她那个大嫂因为这件事还闹过，说是见了豆腐就想吐。 但这真的没办法，这年头肉还是奢侈品，他们家吃不起。 她上辈子愿意嫁给谢祖根，就有谢家伙食好的缘故。 常年吃不饱吃不好的人，对食物，尤其是对肉的渴求，是一直能吃饱吃好的人难以想象的。 她上辈子刚嫁去谢家的时候，见谢家天天有荤菜，一度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以至于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儿，再多的活儿都愿意干。 后来离婚自己开了小吃店，手上有了钱，她更是天天吃肉，米饭一顿要吃两大碗。 别看她现在挺瘦的，被谢祖根撞瘫痪的时候，差不多有一百四十斤，要不是冯易力气大，都照顾不了她。 刚重生就有肉吃，还挺好的。 姜丽云掂了掂手上的猪肉，又去看那些蔬菜，琢磨等下要做的菜。 这时节地里菜蔬很多，姜丽萍一点不客气，弄回来不少。 姜瘸子在剥的黄豆就是她弄回来的，原本是她在剥，后来看到姜瘸子回来，她就说上面有刺毛虫，让姜瘸子帮她剥。 这会儿见到姜丽云，她又道：“丽云，你帮我把芋艿刮一下，我不会。” 这会儿芋艿刚长成，拿来炖肉红烧都是很好吃的。 这东西是实打实的碳水，姜丽云重生前都是拿来当饭吃的，但这时候的人都拿它做菜，这样的话，就要把皮刮掉。 农村人一般都是用镰刀来刮，这是需要一定技术的，这也就算了，有些人刮芋头的时候，手还会痒。 这样的活儿，姜丽萍自然不愿意干。 姜丽云道：“不用刮，姐，你拿回去整个蒸熟，之后剥了皮再做菜就行了。”她懒得帮姜丽萍刮芋头。 “还能这样？”姜丽萍问。 “能。不刮皮的话，芋头可以放很久，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姜丽云道。 这样做确实是可以的，不过农村人还是习惯先刮皮。 姜丽萍不再多话，开始收拾那些蔬菜。 她婆婆得知她要回娘家，话里话外说农村的菜新鲜，还说现在的芋头和番薯好吃……这不就是暗示她要拿点菜回去？ 姜丽云又道：“姐，我要做饭了，你给我烧火。” 姜丽萍道：“让妈给你烧吧。” “妈身体不好。”姜丽云道，直视姜丽萍。 姜丽萍对上姜丽云的目光，讪讪地笑了一声，去灶台后坐着烧火了。 姜丽云又好气又好笑。 她父母是没脾气的，她哥哥姐姐小毛病不少，但也都欺软怕硬。 长此以往，她也就习惯了在家里做主。 姜丽萍一边烧火，一边跟姜丽云说镇上的事情，说她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话里话外全是炫耀。 姜丽云跟姜丽萍算不上多亲密，但她们到底是亲姐妹，姜丽萍出嫁前，两人一直是睡一张床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大哥都是跟她们住一个屋的，姜丽萍长到十四岁开始发育了，她大哥才搬去了她爸妈房间住——他们家总共就三间屋，一间拿来做饭吃饭，剩下的两间则当卧室用。 说着说着，姜丽萍从火塘里拿出铁质的烧火棍，对姜丽云道：“丽云，你要不要烫头发？我给你烫，保管好看！” 这个时候，港城明星已经开始进入他们的视野，卷发也开始流行。 不过大部分农村人没钱去理发店烫卷发，一些爱美的姑娘就会用烧火棍自己烫头发。 姜丽萍没结婚之前就这么干，不过现在，姜丽萍的头发是在理发店烫的。 “我不要，会伤头发。”姜丽云道。 姜丽云不介意烫头发，但这么烫还是算了。 她记得以前姜丽萍每次趁着做饭用烧火棍烫头发，屋里都有一股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她没必要这么去折腾自己的头发。 姜丽萍还年轻，一点不重视自己的头发：“头发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了，烫坏了又没事。” 姜丽云没去管姜丽萍，继续做饭。 他们家以前只有一口锅——早些年铁很紧俏，他们家买不起第二口锅。 但这几年条件好了点，她爸就买了一口小锅回来。 大锅拿来做饭，顺便把嫩黄豆和芋头蒸上，那口小锅就拿来做菜。 姜丽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饭了，但她年少时没少在家里做饭，后来又开了几年小吃店，做饭还是会的。 半斤肉只有很小一块，好在他们家养了鸡，存着一些鸡蛋。 姜丽云将肥肉切下来熬猪油，瘦肉一半切肉丝，一半剁成肉末。 那肉末其实就一点点，她打进去八个鸡蛋搅和匀，等猪油熬好，用勺子舀出一些之后，就将鸡蛋倒进去煎熟。 肉丝她拿来做了榨菜肉丝汤，再加上红烧芋头、红烧豆腐和咸菜蒸毛豆，饭菜也就很体面了。 姜丽云重生前不缺油水，但她现在拥有的年轻的身体，对食物充满渴望。 闻着炒鸡蛋的香味，她有种一口气吃上两大碗饭的冲动。 年轻真好！ 第5章 砖瓦厂 姜丽云刚做好饭，姜丽雨就从小学里回来了。 今天星期四，学校是要上学的，姜丽雨吃过早饭喊了姜丽云一声，就去学校上课了，这会儿才回来。 到家后闻到肉末炒鸡蛋散发出的浓郁香味，瘦小的姜丽雨咽了口口水，目光都快黏桌上了。 “可以吃饭了。”姜丽云笑道，上去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她年纪不小了，去世的时候，她的一些同龄人已经做了奶奶。 上辈子她把姜丽雨当女儿看，这辈子……她觉得姜丽雨跟她孙女都差不多了。 这孩子头发细碎枯黄，明显缺营养，该多吃点好的。 “总算可以吃饭了。”姜丽萍喜出望外，直奔灶台。 这年头大家吃的都是没什么油水的东西，哪怕姜丽萍嫁到了镇上，早上吃的也是米粥和咸菜，她早就饿了，拿了锅铲，就从锅子中间挖了一大碗米饭，端去桌上吃。 姜丽云第二个拿到锅铲，她先盛了一碗饭给姜丽雨，接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这才上桌，一上桌，姜丽云就把那碗已经被姜丽萍夹走一大块的肉末炒鸡蛋分了分。 不分的话，她爸妈会想着把好吃的留给孩子，然后一口都不碰，姜丽萍则会抢着吃。 她可不会惯着姜丽萍。 分鸡蛋的时候，姜丽云还留开一份，放在自己的搪瓷杯里。 她想留给冯易吃。 拿家里的吃食给冯易有点不合适，但姜丽云一点都不亏心。 她十六岁进沙发厂，已经工作了四年，每个月拿到工资之后自己就留两块钱，剩下的全交到家里。 这也就算了，地里的农活，她也是兄弟姐妹里做得最多的。 姜丽萍上交的工资没她多，今天还拿走家里这么多蔬菜……她多要一口炒鸡蛋又算得上什么？ 说起上交工资这事儿，这年头没分家的话，年轻人的工资都要交给父母一部分。 她哥她姐，也都是上交工资的。 所以结婚前，姜丽萍没钱烫头发。 姜丽萍那时候在镇上打零工，工资跟她在沙发厂差不多，但上交的要少一些，可即便如此，一个月也最多给自己留下十几块钱。 就这么点钱……姜丽萍偶尔打个牙祭买点小东西，也就没了。 这年头的物价，相对于人均工资来说真的挺高的。 至于她哥姜利海，砖瓦厂工作辛苦工资高，他现在一个月的收入有一百出头。 但因为他不在家里吃住，而是在砖瓦厂买饭吃，以及要谈对象开销比较多，每个月只交给家里六十块。 姜丽萍不肯多交钱，就是因为姜利海上交的钱相比于姜利海的工资来说挺少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节 姜丽萍见姜丽云留开一部分炒鸡蛋，酸溜溜地开口：“你给大哥留的？他天天在厂里吃香喝辣，哪用得着你惦记？” 姜丽云道：“不是给大哥吃的，我自己吃。” 姜丽萍并不相信，姜瘸子不管这些事情，姜丽雨就顾着吃饭，只吴小春低声道：“我吃不了这么多鸡蛋，阿萍阿云你们分一下？” 姜丽云分炒鸡蛋的时候，给吴小春分的最多，她和姜丽萍分到的最少。 姜丽云道：“妈你自己吃，医生说了，让你吃点好的补充营养。” 从她有记忆开始，吴小春一直都病怏怏的。 就月经时间长这个事情，有时候看了病，吃了云南白药之类的药，会好上一阵，但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复发…… 总之反反复复一直不好。 如果他们家条件好，给吴小春吃好喝好多补充营养，吴小春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可惜家里条件差，吴小春还习惯把好吃的给别人…… 不过即便如此，吴小春也一直到十年后姜丽雨失踪，才撑不住去世，从现在开始注意点，应该能慢慢补上她的亏空。 姜丽云打算等下去买只鸡回来，炖了给吴小春吃。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是舍不得多花钱买鸡吃的，总想把钱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重来一次，知道接下来钱会越来越不值钱，她的想法也就变了。 她不会乱花钱，毕竟她想做生意的话，需要本钱。 但该花的钱，也不能不花。 更何况今天是她重生的日子，总要庆祝一下。 姜丽云用榨菜汤泡饭，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其他人也都吃得挺多，只有吴小春胃口小，吃得少。 吃过饭，姜丽萍就带着一蛇皮袋的蔬菜，骑自行车回镇上了。 她原本是没有自行车的，但结婚后她公婆给她买了一辆。 姜丽云洗好碗筷，拿着装了炒鸡蛋的搪瓷杯，前往公社砖瓦厂看冯易。 公社砖瓦厂距离他们家有些距离，但不是特别远，走路大概四五十分钟，骑车只要十几分钟。 姜利海自从进了砖瓦厂，就很少回家，他的说法是离得远以及工作累，实际上么，就是他不想工作之余，还要回家干农活。 而姜丽云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农忙的时候，冯易曾经从砖瓦厂回来，帮她割稻。 姜利海在砖瓦厂搬砖，冯易也一样。 砖瓦厂是公社办的，招的工人都是他们公社的人。 七十年代，进砖瓦厂是需要有关系的，但他们家比较穷，当时公社这边照顾他们，就让姜利海进了砖瓦厂。 至于冯易……冯易比她小一岁，84年砖瓦厂扩招，冯家之前又没有在砖瓦厂工作的人，就得到了一个名额。 正常来讲，冯家该让冯老头前面那个老婆生的，比冯易大好几岁的冯老大冯老二去砖瓦厂，但两兄弟都觉得搬砖辛苦不愿意去，就让冯易去了。 当然他们不愿意去，最重要的原因是去砖瓦厂上班的人，工资要交公。 冯老头那时候说得很清楚，他们拿了工资，最多留二十块。 辛苦搬砖一个月，到手只有二十块，这钱还要拿来买饭吃……他们不乐意。 让冯易去就不一样了。 冯易是他妈嫁到冯家的时候带的拖油瓶，他每个月拿了工资，只能留十块钱吃饭，剩下的全都要交公，这钱还会花在给冯老大冯老二娶媳妇上…… 不用干活就有钱，多好！ 至于在家待着要干农活……干农活和搬砖劳累程度差不多，但农活不是时时有的，再加上冯老头干活是一把好手……需要他们干的活其实不多，绝对比上班轻松。 姜利海是不想下班之后再回家干农活，只让他干农活的话，他肯定乐意。 反正，十六岁瘦巴巴的冯易，就这么去了砖瓦厂。 那之后，姜丽云就很少见他了。 但两人还是有接触的，冯易还曾帮姜丽云干活。 那几年姜丽云下班回家做家务干农活，差点累趴下，结果有一天早上起来去地里，发现有人帮她割好了一亩地的水稻…… 之后，这样的事情还接连发生。 她起初并不知道是谁在帮她，以为是有人学雷锋做好事——以前他们生产队，就曾经学雷锋做好事帮其他生产队的人干活，不过后来那个生产队的人没有帮他们干，他们也就不继续了。 一直到后来她跟谢祖根离婚，又跟冯易在一起，回忆从前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才知道那会儿是冯易帮她割的稻子。 冯易平常也是住在砖瓦厂的，听说她干不完农活，就半夜回来，在村里人都睡了的时候帮她把稻子割好，再回去睡觉。 上辈子，她跟谢祖根结婚后，冯易就从砖瓦厂辞职，去外面打工了，一直到她跟谢祖根离婚才回来。 那时候的冯易，已经大变样了。 姜丽云以前一直将冯易当邻居家弟弟，几年不见发现冯易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对冯易的观感才发生变化。 再加上冯易总来给她帮忙，似乎对她有意……她在谢祖根几次三番找她麻烦之后，就决定跟冯易结婚。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姜丽云有点想不起冯易现在的模样。 但总归是不差的……冯易长得挺帅。 公社砖瓦厂位于运河边，占地不算大。 砖瓦厂的工人会在这里烧制砖头，卖给附近的人，或者装船送去附近的大城市。 砖瓦厂用来运砖头的船是“拖船”。 它前面是一个拖轮，后面拖好几艘甚至十几艘驳船，看着长长的一串。 拖轮上得有好几个人看着，后面一条驳船差不多要配三个人，一个船队往往要三四十人，砖瓦厂的运输队人数也就不少。 而他们的收入，在公社算很高的了，现在每个月算上补贴能拿两百多，一些聪明人，还能借着出门赚外快。 但这也是个辛苦活儿，甚至非常危险。 运输队的人装砖头出去是要帮忙搬砖的，还要轮流守夜，更不要说这年头治安不好，开船出去容易遇到抢劫，进了长江风大浪大，掉下船更是直接没命。 当然，就算很辛苦，这时候的人也对进运输队趋之若鹜。 毕竟在砖瓦厂做最普通的工人，其实也很危险。 普通工人不仅需要搬砖烧砖，有时候还需要去做工程，比如说修水塔。 之前他们公社，就有人在修水塔的时候摔下来摔死了。 说起这事……她爸妈只有姜利海一个儿子，砖瓦厂又有规定，不让独子去干危险的工作，所以姜利海一般就是在厂里搬搬砖，不用做危险的工作。 冯易就不一样了，冯家不缺孩子，他还不是亲生的…… 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爬上高高的脚手架砌水塔。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安全防护措施……做这工作着实危险。 姜丽云琢磨着，要让冯易早点辞职。 去外面打工可比在砖瓦厂搬砖好多了。 这时候的工厂管得一点都不严格，姜丽云直接就进了砖瓦厂，压根没人拦着。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冯易，倒是看到了姜利海。 二十五岁的姜利海跟姜丽云去世前看到的姜利海大不一样。 六十多岁的姜利海头上已经没有几根头发，挺着个啤酒肚，现在的姜利海却身形瘦削，头发茂密。 他穿着一套胳膊肘膝盖处都发白了的陈旧工作服，头发有点过长了，里面满是尘土，一张脸晒得黝黑。 “二妹，你来找我？”姜利海的目光落在姜丽云端着的搪瓷杯上，咽了口口水。 他二妹来找他，莫不是家里做了好菜，专门给他送来？ “哥，我不找你，我找冯易。”姜丽云道。 在姜丽云的上辈子，她这个哥哥的人生，过得平平无奇，不好不坏。 他现在那个对象跟他分了之后，因为家里有拖累的缘故，他一直找不到对象，一直到三年后，才找了个来他们这里打工的外地姑娘结婚。 她那位大嫂起初瞧着很勤快，在家一直抢着干家务，但等生了个儿子，自认是他们家的功臣之后，整个人就大变样了。 她把家务全扔给姜丽雨干，话里话外还嫌弃自己的公婆小姑子。 后来姜丽雨被她骂多了受不了，离家出走去打工结果不知去向，吴小春担心之下病情恶化去世，姜利海就跟她离了婚。 那之后，姜利海没有再结婚，还发愤图强学了电工，成了已经私有化，并且改为水泥厂的砖瓦厂唯一的电工。 这么干了十几年后，他因为在外面接私活帮人做水电装修被开除。 他也不难受，干脆专心做装修，工作虽然辛苦，但赚得还不错，给儿子买了房车。 姜丽云去世的时候，她这个大哥已经有了个孙女，平日里除了去干活，就是心疼他那个孙女，觉得他儿媳妇不给他两岁的孙女吃糖看电视太狠心…… 不过他在家没啥地位，每次在家念叨这些，都会被他那个讲究科学育儿的儿子说一顿。 “你找冯易干什么？”姜利海不解，但还是给姜丽云指了个方向：“他应该在竹林那边。” 砖瓦厂有一个医务室，里面有个女医生。 这女医生不仅给砖瓦厂的工人看病，还给附近百姓看病。 因为嫌弃砖瓦厂灰尘大，她在自己的医务室附近种了一些竹子。 竹子种下后，只要不去挖它的笋，没多久就能长出一大片，尘土飞扬的砖瓦厂里，也就有了一片绿意。 姜丽云来到那边，就见竹林边的阴凉处横七竖八躺了一些人正在午休的人，其中就有冯易。 看到冯易，姜丽云整个僵住。 冯易看起来，是不是太小了？ 十九岁的冯易个子比她高，但非常瘦，那张脸看着还很稚嫩。 怎么说呢，姜丽云上辈子见过的初高中生，就长冯易这样。 这也就算了，冯易看到她，还张口就叫：“丽云姐！” 黑瘦的年轻人一脸兴奋，眼里似乎闪着光芒。 姜丽云带着满满的怀念来找自己的未来的丈夫，见到人之后，心里却只剩下怜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节 第6章 冯易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分开几年后再见面，冯易已经长得非常健壮，身上全是肌肉，胳膊硬邦邦的。 她瘫痪那会儿足有一百四十斤，冯易都能轻松地把她抱起来。 但现在的冯易，真的太瘦了。 不过仔细想想，冯易从小就瘦瘦小小的。 他父亲成分不好，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母亲又不喜欢他……他刚到冯家的时候四岁，但瞧着只有两三岁。 冯老头不缺儿子，自然不可能对这个拖油瓶儿子好，冯易在冯家多吃一口饭都要被骂，发育一直很慢。 冯易只比她小一岁，但在她整个童年，冯易都比她矮一个头。 一直到冯易十六岁进了砖瓦厂，才开始飞快地长个子，长到现在，冯易已经是村里个子最高的人之一了。 但他的营养明显没跟上，那胳膊特别细，肘关节和膝关节凸显出来，像是细竹竿上股了个包。 他的脸上也没什么肉，一双眼睛倒是挺大，总之，他看起来就是个青少年。 “你过来一下。”姜丽云招呼冯易。 冯易立刻跑到姜丽云身边，跟着姜丽云来到附近空旷处。 姜丽云跟冯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冯易到冯家的时候才四岁，又呆又小，一双腿跟筷子似的。 当时冯老大十岁，冯老二七岁，正是人憎狗厌的年纪，就总是欺负冯易。 她呢？她当时五岁，那会儿姜利海整天在外面疯跑不愿意管她，姜丽萍见哥哥不管，也就不肯带着她玩，她只能一个人在家。 年幼的她特别想要一个可以陪她玩的弟弟妹妹 ，见到冯易被欺负，也就冲上去出头了，不许冯老大冯老二打冯易。 冯老大冯老二不是好孩子，但也不是那种要弄死幼小孩子的反社会人格，对她这个邻居妹妹也不错，见她拦着，也就不欺负冯易，自己跑出去玩了。 然后，冯易就成了她的玩伴。 她这人喜欢拿主意，而冯易什么都听她的，他们相处得也就特别和谐。 那时候她家穷，她总是吃不饱，冯易就更不用说了，能吃口剩饭都算好的。 两人肚子饿，就到处找吃食吃。 春天，他们会去挖野菜，夏天，他们会去沟渠里抓鱼，秋天，他们会去地里捡稻穗捡黄豆，冬天，他们会去田里挖泥鳅…… 稻穗他们会扔火里让它爆出米花，黄豆直接放铁锅炒熟就能吃，鱼虾泥鳅这些她会将之杀了，自家做饭的时候蒸熟，跟冯易分享。 姜瘸子吴小春虽然没钱，但很惯着孩子，不会来抢她的吃食，姜利海不好意思要妹妹的吃食，至于姜丽萍……姜丽萍倒是抢过她的吃食，然后她见个人就说姜丽萍抢她吃的，到处告状，姜丽萍也就不敢抢了。 偶尔，姜丽萍也会去抓点鱼虾，跟她一起蒸熟了吃。 姜丽云回忆童年，发现能想起来的，全是她跟冯易一起弄吃食的事情。 他们去割草的时候饿狠了，还会偷偷挖生产队的番薯莴笋生啃…… 最开心的一次，是他们一起在河边捡到了四个鸭蛋，她拿回家蒸熟之后，两人窝在稻草堆里分着吃掉了。 不过后来姜丽雨出生，她要忙家里的事情，就不跟冯易一起出去玩了。 再后来她进了沙发厂，冯易进了砖瓦厂，他们更是几个月不见一次，见了也就打个招呼。 “丽云姐……”冯易又叫了一声。 姜丽云问他：“你在砖瓦厂，平常都吃什么？能吃饱吗？” 冯易道：“粮食是家里背的，够吃，菜的话，一般就吃豆腐汤或者猪血汤。” 这年头大家都没什么钱，厂里工人又都是农民不爱吃蔬菜，所以砖瓦厂食堂提供的菜，主要是豆腐汤和猪血汤，两毛钱一碗。 至于米饭，砖瓦厂的工人都是从家里带米到厂里换饭票，再用饭票去食堂打饭的。 姜利海每次回家，都是为了背米去厂里。 冯易每个月上交工资，冯老头虽然只许他留下十块钱，但粮食还是给够的。 等等，买菜吃一顿要两毛的话，一天就要六毛钱，一个月下来要十八块……姜利海给自己留下了四五十块，可以生活得很宽裕，冯易每个月却只能留下十块钱……他是不是不能顿顿吃菜？ 一般在砖瓦厂工作，不回家吃饭的那些人手上至少能留下二十元，很多人还像姜利海一样，只上交一半工资，冯家着实有点过分。 但冯家一直是这样的，姜丽云暗暗叹气，把手上的搪瓷杯塞到冯易手里：“给你带的，你吃了吧。” 冯易愣住，端着搪瓷杯不知所措地看向姜丽云。 姜丽云已经很多年没找他了，今天姜丽云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就已经让他非常高兴，现在姜丽云还给他送吃的？ 打开搪瓷杯，看到里面是一片炒鸡蛋，冯易问姜丽云：“丽云姐，你……你为什么给我送吃的？” 姜丽云一时沉默。 她上辈子跟自己那个白眼狼儿子断绝了关系，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又不亲近，因而冯易死后，她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那些年，她总是想起冯易，也很想念冯易。 她对冯易，还很愧疚。 上辈子，她是因为被谢祖根骚扰，才会跟冯易在一起，在当时，她对冯易没什么感情，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 等后来瘫痪，她知道自己想活下去，想把儿子养大要靠冯易，更是想办法笼络冯易，让冯易不要离开。 冯易没有走，不离不弃地照顾她，但她依然防着冯易。 她因为瘫痪，压根不能跟冯易过正常夫妻生活，更不要说生孩子了，他们的婚姻并不稳定。 在八十年代，如果冯家不为冯易操办婚事，没有房子出不起彩礼办不起酒席的冯易，是娶不到媳妇的。 但后来，时代变了！ 冯易长得挺帅的，脑子还聪明，学什么都快，干活更是麻利，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赚到钱，赚到钱之后，就算没结过婚的小姑娘不愿意嫁给他，总也有离婚的女人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 据她所知，在她跟冯易结婚后，有好几个女人向冯易表达好感。 这样能干活还对一个瘫痪的女人不离不弃的男人，总是让人心动的。 她当时觉得冯易迟早会受不了离开，自然不会跟冯易交心。 哪怕冯易把钱给她管着，她依然会偷偷攒私房钱。 但冯易一直没走。 两人在一起十多年后，她才意识到冯易是她遇到的人里，对她最好的一个。 然而没多久，冯易就病了。 她那时候就后悔，后悔以前没有对冯易好一些。 冯易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等她有了钱，也舍得花钱了，冯易却去了。 姜丽云上辈子曾跟冯易聊起从前，得知冯易很早就喜欢她了。 所以重生而来，她想早点和冯易在一起。 她这人做事一向果断，所以刚重生，就专程来找冯易。 姜丽云原本是打算直接问冯易要不要跟自己处对象的，但等她看到冯易，这话却说不出来了。 冯易瞧着比她上辈子的儿子还小很多，非常稚嫩。 心里那仿如烧开的水一般正在翻滚的滚烫的情绪，像是被人加进去很多冰块，平静下来。 冯易上辈子，对她是真的好，哪怕是这辈子…… 她的亲哥亲姐都任由她在地里操劳，冯易却会偷偷帮她割稻插秧。 对她来说，冯易比她亲弟弟还亲。 算了，先当弟弟养着吧。 姜丽云给自己来送鸡蛋这件事找了个理由：“之前我家的稻子，是不是你帮我割的？这鸡蛋就当感谢。” “丽云姐……”冯易看着姜丽云，脸上带着一丝慌乱：“谁……谁告诉你的？” 姜丽云道：“我猜的，除了你还有谁会帮我？”她上辈子没猜出来，是因为这几年她跟冯易没怎么接触，冯易还特别瘦，不像是能干这么多活的。 那时候的她，对冯易是真的不怎么关注。 冯易低下头：“我……我……” “冯易！干活了！”远处有人喊。 砖瓦厂的工人吃完饭能休息一段时间，但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并不长。 冯易看了那人一眼，又回头看姜丽萍，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姜丽萍见一个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人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忍不住笑起来：“你快把鸡蛋吃了去干活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冯易应了一声，用手拿了炒鸡蛋塞嘴里，这才把搪瓷杯还给姜丽云，但依然站着不动。 姜丽云见别人都去干活了，怕冯易因为去迟了被怪罪：“那我就回去了，晚上再来找你。” 她打算花自己的私房钱去买只鸡吃，到时候肯定要给冯易送一点。 “你晚上还来？”冯易非常惊喜，但因为嘴里还有鸡蛋，声音有些含糊。 姜丽云道：“对，你等着我。” 姜丽云说完，快步离开砖瓦厂。 她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冯易站在原地目送姜丽云离开，这才往工作的地方跑去。 炒鸡蛋已经冷了，但还是非常香，更不要说里面还有肉沫和油渣…… 冯易舍不得嚼，慢慢吸吮里面的滋味。 他还以为姜丽云不会再理他了，没想到今天，姜丽云不仅来找他了，还给他送了吃的。 姜丽云晚上还会再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节 冯易的心情特别好，他默默地凑到姜利海身边，跟姜利海一起干活。 插入书签 第7章 误会 冯易记事很早，年幼时的事情，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他记得母亲嫌弃的眼神，也记得外祖父外祖母厌恶的神情 他们都不喜欢他，会骂他掐他打他，但没人教他说话，因而那时的他，是听不懂周围人说的话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被独自关在柴房里，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只默默地咀嚼水稻秸秆，吸吮里面的甜味。 他喜欢稻草的味道。 他四岁的时候，他母亲再婚，把他带到了冯家。 在那之前他几乎没出过门，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惶恐极了，高大的冯老头冯老大冯老三更是让他害怕。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周围人说的话，只能瑟瑟发抖，任由冯老大掐他胳膊，任由冯老二把他推倒。 他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对四岁的他来说，冯老大和冯老二的个头太大了。 他果然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没人喜欢他…… 他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情绪，只知道非常非常疼，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打死的时候，姜丽云拦在他面前，不许冯老大和冯老二欺负他。 他没听懂当时姜丽云说的话，但他清楚地记得姜丽云当时的样子。 那时候是冬天，五岁的姜丽云穿着旧棉袄，剪了个短发，小脸蛋通红皲裂，鼻子下面还流着鼻涕。 跟冯老大冯老二一比，姜丽云显得非常小，可她一点都不怕冯老大和冯老二。 冯易莫名觉得，姜丽云非常高大。 高大的姜丽云还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姜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南瓜子，一颗颗剥了给他吃。 他能感觉到，姜丽云是喜欢他的。 他长那么大，只有姜丽云喜欢他。 冯易当时没想别的，只想跟着姜丽云。 姜丽云也愿意被他跟着，还教他说话！ 在那之前，他压根不会说话的，是姜丽云一句一句，教会了他说话，教会了他喊姐姐。 姜丽云说她想要弟弟妹妹，但没有亲生的弟弟妹妹，所以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 他很庆幸，也很高兴，他愿意做姜丽云的弟弟。 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冯家人不喜欢他，但也不会拘束着他，他就整天跟着姜丽云。 等姜丽云大一点，被分派了割草的活儿，他就也拿个篮子，和姜丽云一起割草。 姜丽云带他认识这个世界上的各种东西，带他去找各种各样的吃食，他割不到足够的草，姜丽云还会送他一些。 再后来姜丽云要上学了，他也跟着去。 冯家不给他交学费，他不能上课，就藏在姜丽云的桌子底下。 他家的情况老师很清楚，最后，老师把他从桌子底下拉出来，让他坐在姜丽云身边上课，当然，书本什么的，他是没有的。 老师还说他要是发出声音，就把他赶出去。 他当然不会发出声音！他要跟姜丽云在一起！ 他跟着姜丽云上了三年课，姜丽云上课的时候，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姜丽云下课了，他就跟着姜丽云到处玩。 后来，姜丽云的妈妈怀孕了。 他那时候就很担心，怕姜丽云有了亲弟弟亲妹妹之后，会不要他。 他的担忧成真了。 姜丽云的妹妹出生后，姜丽云就不来找他玩了。 那时的他已经十岁，冯家开始让他干活儿，他还没什么时间可以去找姜丽云。 但他还是能每天看到姜丽云的，偶尔，姜丽云还会背着妹妹，跟他一起去割草，去抓鱼。 当时的他，依然是开心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姜丽云都长大了。 姜丽云越长越漂亮，反正在他眼里，姜丽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耀眼的人。 他喜欢姜丽云，非常非常喜欢。 但姜丽云去了沙发厂，两人的接触更少了。 他在姜丽云下班后去找姜丽云的时候，姜丽云总是在忙各种事情，他只能在旁边默默帮忙，都说不上几句话。 再后来，他也去了水泥厂。 去水泥厂上班的第一天晚上，他偷偷回来找姜丽云。 姜丽云见到他有点吃惊：“你回来干什么？去了水泥厂晚上就不要回来了，免得冯家人见你这么有精神，晚上还让你干活。” 说话的时候，姜丽云抱着妹妹，她跟妹妹说话，亲妹妹的脸蛋，特别温柔。 他有点难受，想回水泥厂，结果遇上了冯老二。 冯老二嘲讽他是个跟屁虫，就知道跟着姜丽云，说姜丽云看他都烦，说姜丽云已经长大了，还有了工作，接下来肯定要找对象，说有他在身边烦人，姜丽云都不好找对象……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他进砖瓦厂的第一天，厂里没给他什么活儿，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厂里招工给了招工名额之后，谁来都行，但厂里当初给冯家名额是希望健壮的冯老大或者冯老二能来的。 冯家让瘦小的他进厂，厂里很不高兴，周围人也都不喜欢干活拖后腿的他。 他们会拿他开玩笑，说他没力气不像个男人，说冯家肯定不把他当回事不会给他娶媳妇，说他注定会当个老光棍…… 也是那时候，他才开始想一些更深的东西。 比如说结婚这件事。 他喜欢姜丽云，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只要一想到姜丽云会跟别人结婚，他就难受。 但他又清晰地认识到，他不可能跟姜丽云结婚。 他连住的房子都没有，在冯家只能睡柴房。 他也没有钱，他的工资砖瓦厂直接给他后爸了。 他凭什么跟姜丽云结婚？ 更何况姜丽云把他当弟弟，不会喜欢他。 不，现在姜丽云有了亲妹妹，恐怕都不想要他这个假弟弟了。 姜丽云那么好，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姜丽云，指不定哪天，姜丽云就有对象了。 他特别难受，再次看到姜丽云的时候，有一肚子话想要说。 但姜丽云见到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他知道他们长大了，要避嫌，他再跟着姜丽云，村里人说不定会取笑姜丽云。 以前，村里人就喜欢说他是姜丽云的小丈夫。 他们还小的时候，说一说没关系，现在他们长大了，这些人再说的话，对姜丽云名声不好。 姜丽云那么好，肯定会嫁一个家里有钱自己也有本事的男人，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那之后，他还是会想办法去见姜丽云，但不敢表现出什么来。 他们就像普通的邻居一样，见了面打个招呼，然后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至于帮姜丽云干农活……他是回冯家拿粮食的时候，才知道姜家的农活大部分是姜丽云在干的。 冯老二对姜丽云有意，当时他想去帮姜丽云干活，被冯老头拦住了。 冯老头觉得姜家负担太重，姜丽云又太顾着家里，娶回家之后，姜丽云会把他们家的东西扒拉到姜家去，也就不愿意让冯老二娶姜丽云。 冯老头还觉得，姜丽云心气高，看不上冯家。 毕竟冯家虽然比姜家好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前面的妻子给冯老头生了两个儿子，冯易的母亲嫁过来又给冯老头生了一儿一女……有三个儿子要结婚，冯老头压力很大。 至于他，冯老头是不可能给他出彩礼，操办他的婚事的。 冯老二到底没去给姜丽云帮忙，但这天半夜，他帮姜丽云把稻子割了。 他怕别人看到了说闲话，是半夜没有人的时候去的，没想到姜丽云竟然猜到了是他做的，还给他送了炒鸡蛋。 这炒鸡蛋里还有肉！ 冯易来了砖瓦厂之后，吃得还可以。 以前在冯家，冯老头不乐意他多吃饭，但他去砖瓦厂上班之后，冯老头却不能少给他粮食，真要那样干了，冯家会被人说。 所以，他至少能吃饱。 至于买菜……十块钱不够他顿顿买菜吃，但够他每天买一份菜，他可以分两顿吃。 还有就是……砖瓦厂有人不喜欢他，但也有些年纪大的看他可怜，会照顾他，比如把家里带来的咸菜分他一些。 还有就是……姜丽云从小就带着他到处弄吃的，他们有时候还会帮人干活，跟人换吃的……这些他都记在脑子里。 他有空就去食堂帮忙，食堂里的人也会给他塞点吃的，比如厂里领导吃黄豆炖猪蹄，就分点黄豆给他。 这几年他没有饿肚子，但这样香喷喷的炒鸡蛋，依然是他平日里吃不上的。 再加上这是姜丽云做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节 冯易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 “丽云找你有啥事儿？”姜利海问冯易。 冯易用舌头把鸡蛋推到腮帮子里：“没什么事情。” 姜利海对姜丽云找冯易这事儿，其实并没有太好奇。 他比姜丽云大五岁，是看着姜丽云和冯易长大的，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好。 他妹妹找冯易说话挺正常的。 姜利海说起了别的：“今天厂里杀鸡了，闻着真香，可惜我们只能吃点鸡血……” 这几年，附近的大城市大搞建设，需要很多砖瓦，他们厂生产的砖瓦，也就供不应求。 厂里效益好了之后，不仅他们加了工资，厂里的领导还能每天吃好喝好。 食堂提供给他们的菜，也就是豆腐汤、红烧油豆腐之类，几乎不带荤腥，而且大部分人只吃最便宜的豆腐汤。 但食堂会给领导专门做一些好菜，每顿都有大荤，今天就杀了几只鸡。 厂里的工人对此羡慕不已，但只能眼巴巴看着。 冯易时常饿肚子，自然也是想吃鸡肉的，但他今天有炒鸡蛋吃！ 想到这事儿，冯易就觉得高兴。 “谢祖根没什么本事，倒是天天吃好喝好，真不公平！”姜利海又道。 在砖瓦厂，要说姜利海最不喜欢的人，那绝对是跟他同龄的谢祖根。 谢祖根每天就在厂里闲逛，都不干什么活，拿的却是运输队的工资。 他呢？他想进运输队都进不去！ 进运输队得有“关系”，然而姜家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的工资，还被家里人花掉了。 厂里没结婚的年轻男人，基本上都要上交工资，但大部分人上交之后，他们父母是会把他们的工资攒着，留着给他们娶媳妇的。 他却不一样，他的工资上交之后，给他妈治病买药，零零碎碎就花光了。 他谈了个对象，早就想结婚了，但他们家拿不出彩礼，也没钱盖新房子…… 谢祖根同样没对象，情况却跟他截然不同。 他是娶不起，谢祖根是眼光高。 谢家那崭新的两层小楼和贴了瓷砖的房间，让无数女孩子想嫁给他，是谢家人挑剔，谢祖根才没结婚。 他要是生在谢家，那他现在肯定不用搬砖，说不定这会儿他大学毕业，已经在城里端上铁饭碗了。 姜利海一直看谢祖根不顺眼，低声跟冯易抱怨：“你知道吗？谢祖根去镇上吃饭，发票都拿回厂里报销，他把砖瓦厂当他们家的……” 正说着，谢祖根朝着他们走过来。 姜利海不说话了，站直身体看向谢祖根。 谢祖根冲着比自己高不少的姜利海笑了笑：“姜利海，我听说你二妹来了？怎么没来找我？” 姜利海愣住：“找你干什么？” 谢祖根又笑了。 一个跟谢祖根同村的人看向姜利海：“你妹子昨晚上跟谢祖根一起看电影了。” 说完，他又看向谢祖根：“谢祖根，人家跟你刚认识，怎么可能来找你，依我看，她来这边，最多就是打听一下你的事情。” 砖瓦厂离谢祖根他们村子不远，昨晚谢祖根他们村放电影，砖瓦厂好些人去看了。 他们都认识谢祖根，至于姜丽云，都是一个公社的，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姜丽云是谁了。 昨天谢祖根跟姜丽云一起看电影，多半是在相看，今天姜丽云来砖瓦厂，大概率是为了打听谢祖根的情况。 砖瓦厂的工人开始起哄：“谢祖根，姜丽云很漂亮吧？” “姜家姐妹都好看。” “这事儿要是成了，姜利海就是你大舅子了！” “谢祖根，姜丽云今天大老远来砖瓦厂，对你很上心啊！” “姜利海，你妹妹跟你说啥了？” …… 姜利海被这些人围着，涨红了一张脸，又气又急。 冯易站在姜利海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姜丽云突然来找他，还给他带了炒鸡蛋，是不是想跟他打听谢祖根？ 他突然觉得嘴里的炒鸡蛋不香了，倒是有点苦。 第8章 打算 姜丽云见过冯易，一颗心就安定下来。 现在她重视的人都好好的，真好！ 她没有急着让冯易辞职。 她跟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要的姜丽萍不同，平日里几乎是不花钱的，在沙发厂上班的时候，连中午都回家吃饭。 再加上她逮着机会就想办法赚钱……现在她手上，大概有一百多的私房钱。 一百多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不算少，至少姜丽萍绝对拿不出来，但也不算多，稍微花一花就花完了。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接下来要做点什么，这时候让冯易辞职，太草率了。 冯易突然辞职，冯家肯定会不满，到时候冯易去哪里吃饭，去哪里睡觉？ 现在的她，还养不起自己和冯易。 姜丽云打算先想办法挣钱，等挣到了钱，再让冯易辞职，跟自己一起干。 至于怎么赚钱…… 她上辈子很早就接触网络，也愿意去学习各种新知识，也就知道这个时代有很多赚钱方法。 比如说可以当倒爷。 但她知道的那些挣钱方法，都是不适合她的。 她农村出生没有任何关系，想在这个时候靠着倒买倒卖赚钱基本不可能。 她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也不多。 她只能去赚自己认知里的钱。 至于什么算自己认知里的钱……她上辈子离婚后，靠着去县城摆摊卖早餐养家糊口，她一开始在街边摆摊，后来自己开了铺子…… 这赚的，就是她认知里的钱。 后来她开网店，也不过就是将店铺搬到了网上。 摆摊是一条适合她的，稳妥的路子。 不过现在是八十年代末，去镇上摆摊卖早餐挣不到太多钱。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镇上人太少，这些人手上的钱也少。 九十年代，她的早餐店越开越好，是因为那会儿她们镇上开了很多厂，还有很多小作坊，大搞轻工业。 那时不只本地人手上的钱多了，还有很多外地人来这边打工。 客人多了，她的早餐店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但现在不同。 她从小就对赚钱充满兴趣，上辈子，大概是明年年初，因为沙发厂效益愈发差，整天放假，她曾经去镇上摆摊。 她在镇上卖自家地里种的蔬菜，也会批发了鱼、竹笋来卖，摆摊一天大概能挣四五元。 如果能维持住，一个月下来可以挣一百多，不算少了，可关键是不管她卖什么，卖不了几天就会有人跟着卖…… 这年头没工作的闲散人员很多，看到有人摆个小摊子就挣到钱，不得跟着试试？ 偏偏市场又没有那么大…… 她那时候也就零零碎碎挣了点私房钱。 哪怕她后来摆摊卖早饭，其实挣得也是辛苦钱，收入也就只是比上班的稍微高一点。 在小地方摆个普通的摊子，是挣不到大钱的。 她要摆摊的话，需要卖点不一样的东西。 上辈子她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身在南方的她，在结婚前连饺子都没有吃过，摆摊卖的东西自然也很普通，是周围人都能拿来卖的东西，但现在的她不一样。 从信息爆炸的时代回来，她知道太多她们镇上没有的东西了！ 接下来几天，她打算去镇上看看，研究一下卖什么比较好。 人都是愿意尝鲜的，如果她卖镇上的人没见过又好吃的东西，大家都会愿意买来尝一尝。 而她到时候，也就可以靠着摆摊，赚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了。 姜丽云一边琢磨一边往回走，回村之后，她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玉仙婶，我要买一只鸡。” 八十年代，经济逐渐放开之后，老百姓的需求就开始激增。 砖瓦厂效益好，就是因为附近的城市乃至他们公社有无数人要盖房子。 当然也有一些厂像沙发厂一样效益越来越差，那多半是因为生产的东西过于老旧跟不上时代，生产成本又高，以至于被一些新发展起来的工厂抢走了客户。 总之，这年头市面上，很多东西供不应求，比如他们这儿，在八十年代中期，鸡鸭的价格就很高。 1980年，他们国家引进了白羽鸡，而在八十年代中期，他们这里有人开始饲养白羽鸡，还靠着养殖白羽鸡挣到了很多钱，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随之而来的就是跟风了，这两年光他们村，就有好几家人买了小鸡回来养。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节 他们这里的人，自古就喜欢做生意。 六七十年代管得严不让做，大家伙儿只能憋着，但现在让做生意了，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万元户涌现，大家自然会眼热，会想尽办法去挣钱。 然而他们都是普通人，想要琢磨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挣钱方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跟风。 比如有人养鸡挣到了钱，那大家就都买小鸡回来养。 又比如有人养鸭挣到了钱，那就都去买鸭子回来养。 还有诸如种榨菜、种草莓、养猪、摆摊……反正看到什么挣钱，他们就会去干什么。 这样自然挣不到什么钱，不说别的，就说养白羽鸡。 这时候的市场远没有后世那么大，饲料什么的还不便宜。 一开始养鸡的人少的时候，那些人挣得盆满钵满，但后来养鸡的人多了，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鸡养大之后卖不出去的情况。 好在基本上都是家庭养殖，养的不多，而且养了不赚钱大家就不养了，大家亏得不多。 “是丽云啊，我家今天没有生病的鸡。”姜玉仙看到姜丽云，带着歉意开口。 姜丽云一愣，然后才想起来一件事。 吴小春和姜丽雨身体都不好，时常生病，而她们每次去医院看病，医生都让她们吃点好的补充营养。 他们家不怎么吃肉，但每回从医院回来，姜瘸子都会去买一只鸡回来杀了吃。 鸡的价格各不相同，相比于他们农家自己养的土鸡，白羽鸡的价格要便宜很多，而比白羽鸡更便宜的，是生病的白羽鸡。 他们村的人养白羽鸡的时候，时常会有白羽鸡生病乃至病死，这样的鸡，养殖户要么自己吃了，要么就拿来卖给村民。 他们家买鸡，基本上都买病鸡死鸡，幸好他们这里的鸡没生过什么严重的流行病，他们吃了病鸡之后，也就没有生病。 姜丽云想到从前，心下叹息，随即笑着对姜玉仙道：“玉仙婶，我今天想买一只没病的鸡。” “正好有长大了的，你来挑吧。”姜玉仙道。 姜丽云跟着姜玉仙进了院子，就见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里面挤着百来只白羽鸡，看大小，已经可以往外卖了。 姜丽云挑了一只看着肥硕精神的鸡，让姜玉仙帮忙称一下。 “四斤多点，三块钱。”姜玉仙用稻草捆住鸡脚，称了分量。 姜丽云拿出纸币付钱，这才拎着这鸡回家。 她到家的时候，姜瘸子正在晒桑叶。 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桑树地，会养蚕。 他们家地方小，人手也不够，就没有养蚕，但姜瘸子会摘了自家的桑叶卖给养蚕的人家，亦或者帮人采桑叶，挣个几毛一块。 而到了这时节，如果桑叶没有卖完，姜瘸子会将之采摘回来晒干。 桑叶是一种药材，会有人来收，因为人家只收购晒干的桑叶，他们这里的人将卖桑叶这事儿称之为“卖枯叶”。 不仅是桑叶，吃了桔子之后，桔子皮他们也不会扔掉，同样会晒干了去卖钱，这就是陈皮了。 “丽云，你买了鸡？”姜瘸子问。 “嗯，我想吃鸡肉，”姜丽云道，“爸，我去烧水，你把鸡杀了吧。” 姜瘸子觉得中午吃过肉，晚上再吃鸡肉不合适：“今天就吃？” “对。”姜丽云道。 姜瘸子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去杀鸡了。 姜丽云对此并不意外，她爸觉得自己是瘸子，拖累了儿女亏欠儿女，就不敢对儿女严厉管教。 她妈的想法也一样，她妈身体不好，这几年更是要儿女挣钱治病买药，在儿女面前也就硬气不起来。 姜丽云很久没杀鸡了，才让姜瘸子去杀鸡，至于她自己，则烧了点水。 杀了鸡之后要把鸡放热水里泡一泡，这样才好拔毛。 他们家做鸡一般都是白煮，好给吴小春姜丽雨喝鸡汤。 但鸡汤其实没啥营养，尤其是两个月内就养成的白羽鸡的鸡汤。 姜丽云把鸡剁了，放进锅里红烧。 她家有酱油，是自己拿了瓶子去小卖部打的，这种酱油在味道色泽方面远不如后来品种繁多的酱油，她做出来的红烧鸡肉的颜色也就有点黑。 可这到底是肉，闻着就香。 姜瘸子和吴小春闻到这香味，都有点坐不住。 姜丽云倒是还好，她一边做菜，一边继续盘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还回忆了一下自己沙发厂的同事。 她明天是要去上班的，但沙发厂的同事，她已经记不全了…… 姜丽云最后将红烧鸡肉平均分成四份，家里四个人一人一份。 “要不要给你哥留点？”吴小春问。 姜丽云道：“妈，我买的鸡，为什么要给他吃，也没见他买鸡回来给我们吃。” 姜利海交的工资确实比她多，但他每个月从家里拿粮食去厂里换饭票却不干农活，对家里的贡献没比她多。 听姜丽云这么说，吴小春也就不开口了。 四分之一只鸡其实挺少的，姜丽云觉得自己能一顿干掉。 但她还是从自己那份里留出一个鸡腿，打算给冯易带去。 冯易真的太瘦了。 第9章 鸡腿 姜丽云上辈子被谢祖根开车撞到瘫痪的时候，手上虽然有些存款，但不多，连给自己治伤都不够。 那会儿，冯易把他在外面打工赚的钱全都拿了出来给她交医药费，还到处借钱给她治病。 等她出院的时候，冯易已经债台高筑。 可即便如此，冯易还是会买鸡炖了给她补身体。 吃饭的时候，他自己啃骨头，把鸡腿鸡翅还有鸡身上肉多的地方，全留给她和她那个白眼狼儿子。 姜丽云想到从前种种，愈发想见冯易。 也是巧了，她还没走到砖瓦厂，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冯易。 “丽云姐！”冯易看到姜丽云，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姜丽云觉得他有点可爱，有点想捏捏他的脸，再亲一口。 自己好像有点为老不羞……姜丽云到底啥也没干。 再等几年吧，等冯易长大点再说。 “冯易，我给你带了个鸡腿，你吃吧。”姜丽云把手上的搪瓷杯递给冯易。 冯易愣住，炒鸡蛋就算了，姜丽云竟然给他吃鸡腿？ “丽云姐，你自己吃吧。”冯易连忙开口。 姜丽云把搪瓷杯塞他手里：“我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 这一塞，姜丽云才发现，冯易的比她大两号，手指又细又长，就是看着很粗糙，上面满是老茧。 她那个白眼狼儿子，长到十九岁连家务都没干过几次……跟她儿子比起来，从小就要干活的冯易真的太可怜了。 还有读书这事儿。 冯易没有正经上过学，户口本上的学历，写的是文盲或半文盲。 他们这些生活在农村，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大部分都是读过几年书的，虽然上初中的少之又少，但小学毕业还是没问题的。 她小学后面几年没读，但去参加了考试，户口本上的学历写着小学。 村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里，只有少数人没有上过学，冯易是其中之一。 但冯易靠着跟着她去学校听课学会了很多字，读书看东西完全没有问题。 后来她那个白眼狼儿子成绩不好，冯易还提前自学，给这个孩子讲课，硬是将小学初中的数学学了个大概。 她后期接国外的单子，冯易为了帮她甚至还把英语给学了，就是不太会说，只会写——当时他们主要用邮件跟人交流。 要是冯易有机会读书，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考上大学。 不过这个年代，让人可惜的也不止冯易，她要是有机会读书，应该也不差。 还有她哥…… 那时候他们村每年能考上初中，可以去镇上读初中的，也就一两个人，姜利海就考上了。 他去了镇上之后，考试还总是第一名。 但他们家给不起学费，姜利海不仅欠着学校学费，还连买纸笔的钱都没有，再加上他身上长跳蚤之类的问题…… 镇上的学生总是取笑他，他的语文老师也不喜欢他。 那时候教室里出现一个臭虫，老师直接说是他引来的，还总以他是农村来的有经验为理由，让他去打扫厕所。 姜利海读了一年就不愿意去读了。 他的数学老师很喜欢他，来他们家找了他好几回，想让他回去读书，他死活不愿意。 其实也是因为姜利海读过初中，后来姜丽萍才坚持要去读。 类似的被欺负的事情，姜丽萍自然也遇到了，但她跟自尊心很强的姜利海不一样，为了过好日子她豁得出去。 姜丽萍不仅不把别人的找碴当回事，还装可怜交了个厉害的男朋友。 她顺利读完了初中，在学校的时候过得还挺滋润。 可惜她成绩不好，没考上中专，读高中的话……他们家实在没钱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节 当时的姜丽萍一心想跟她那个男朋友结婚，成为镇上人，但她那个男朋友的妈妈死活不愿意，两人坚持了好几年，到底还是分了，她那个男朋友一家，还搬家去了别的地方。 姜利海跟姜丽萍其实也不容易，他们对家里有怨念并不奇怪。 这两人再怎么说，都比她那个白眼狼儿子好。 而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切，她对赚钱充满执念。 冯易端着搪瓷杯，面上没表现出来，心情却很不好，总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呼吸也不畅通。 姜丽云又是给他送炒鸡蛋又是给他送鸡腿，肯定是有事情要他帮忙……是为了让他帮忙打听谢祖根？ 冯易问：“丽云姐，你找我是有事吗？”他要怎么跟姜丽云说谢祖根的事情？ 说谢祖根长得不好看，个子还矮？但姜丽云见过谢祖根，这些肯定早就知道了。 说谢祖根不愿意干活，人很懒？可谢家有钱！ 以前姜丽云就说过，说她想要嫁一户“好人家”。 他们这里方言的“好人家”，指的就是有钱的人家。 冯易越想越难受。 姜丽云找冯易其实没啥事，就是想看看冯易。 但冯易都这么问了…… 想到自己以后应该会时不时来找冯易，姜丽云道：“我是有事找你。” 冯易听姜丽云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姜丽云又道：“冯易，我过段时间打算辞掉沙发厂的工作去镇上摆摊做小生意，到时候你能来给我帮忙吗？” 本来想跟姜丽云说谢祖根的事情的冯易愣了愣，然后立刻道：“我愿意！” “你真愿意？给我帮忙挺辛苦的，我给你的工资，还肯定比不上砖瓦厂的。”姜丽云道。 在砖瓦厂搬砖虽然辛苦，但工资不低，到了她那边的话……她一开始不一定能给冯易这么多钱。 能给她也不给，免得那钱被冯家人花掉。 上辈子，冯易是明年年初去外面打工的，他在外面打工挣了钱，竟然还寄给冯家！ 姜丽云愿意照顾父母和妹妹，是因为他们对她是真心的。 虽然家里穷给不了她什么好东西，但如果家里做了新被子，姜瘸子和吴小春会拿给她跟姜丽雨盖，自己盖旧被子。 她小时候半夜发烧说胡话，吴小春急得直哭，姜瘸子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去公社那边找医生。 她总把冯易往家里带，他们也从不说什么。 冯家呢？冯家人是真没把冯易当家人！ 冯易大冬天都没有一件厚衣服，平常连番薯都吃不饱！ 在七十年代，冯易作为一个孩子，生产队是会给一份口粮的，他要是不在冯家，说不定还能多吃点。 冯易在冯家还没少干活，干得比她还多。 “没有工资也可以，管饭就行。”冯易立刻道。 跟着姜丽云做生意……多好啊！ 只要能跟着姜丽云就行，他可以不要钱！ “你不要工资，就不怕你妈生气？”姜丽云问。 她记得上辈子在跟她结婚前，冯易一直都有给他那个妈钱，跟她结婚后才不给了。 因为这个，冯易的妈妈还曾找上门来，说冯易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她生气也没什么。”冯易毫不在意。 他跟他妈没什么感情。他妈不把他当儿子，他也就没把他妈当亲妈。 不过他妈一直说养大他花了很多钱…… 他妈其实没在他身上花多少钱，但生他很辛苦，他算了算，觉得他该还他妈妈三千块。 他十六岁进水泥厂，到现在已经工作了三年多，上交的工资加起来已经两千八百多……他本来就打算，等干完今年，把钱还清就不干了。 他想出去打工，钱全自己攒着，看能不能攒够钱娶到姜丽云。 这是他的梦想，但他觉得他想娶到姜丽云是不可能的，姜丽云有更好的选择。 他到时候，大概只能逢年过节回来，远远地看姜丽云几眼。 现在姜丽云要他帮忙……就算不能结婚，天天跟姜丽云在一起也很好！ 只要包吃就行，他可以睡桥洞！ 姜丽云见冯易一点不把自己的母亲当回事，有些惊奇。 她还以为冯易很重视他的母亲，毕竟上辈子冯易给了冯家人不少钱。 而且一些缺爱的人，不是会想办法讨好父母，以此来获得爱吗？ 等等，上辈子她跟冯易说了结婚的事情之后，冯易就完全不管冯家人了。 后来他们有钱了，冯易的母亲来借钱，冯易依然一分不给。 冯易对冯家人，应该是有点在乎的，但跟她一比，冯家人就不算什么了。 姜丽云的心情非常好，她伸手摸了摸冯易的头发：“你快吃鸡腿吧，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姜丽云带着冯易在路边找了块草地坐下，跟冯易说自己的打算：“我想在镇上卖吃的，要卖那种镇上之前没有的东西，你知道饺子吗？北方人会吃，但我们这里没有。我想卖煎饺，这个成本不高，有一个平底铁锅，一个煤炉就行，我还可以卖鸡蛋饼……” 他们这里位于南方，镇上有卖包子馄饨的，但没有卖饺子的，煎饺就更没有了。 她觉得她可以去卖煎饺，亦或者鸡蛋饼。 不管怎么样，挣得肯定比她在沙发厂干活要多。 冯易不知道什么是饺子，也不知道什么是鸡蛋饼。 他连电视都没看过几回。 但姜丽云想做的事情，总是能做成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姜丽云，听得很认真，见周围没人，还把鸡腿拿到姜丽云嘴边，想给姜丽云吃。 “我吃不下，你吃吧，”姜丽云皱眉，“你不吃我要生气了！” 冯易道：“那……丽云姐你吃一小口？” 姜丽云看了冯易一眼，咬了一小口。 冯易这才开始吃鸡腿，吃的时候喜滋滋的——鸡腿真的很好吃！ 至于谢祖根……那是谁？ 第10章 早市 冯易今天下班之后，拿着自己的铝饭盒飞快地去食堂打了二两米饭，就从砖瓦厂离开，来了这条他们村通往砖瓦厂的路上等姜丽云。 他不想让姜丽云去砖瓦厂，不希望姜丽云遇到谢祖根或者被砖瓦厂的人起哄。 那会儿他满心纠结，都感觉不到饿，也就想不起来要吃自己的那份饭，那一饭盒的米饭，还在他怀里揣着。 吃了两口鸡腿，冯易把铝饭盒和瓷勺从怀里拿出来。 就着鸡腿吃米饭，他觉得特别香。 至于之前把盛了滚烫的米饭的饭盒塞怀里，把身上都烫红了……这也没什么打紧。 “你还没吃饭？”姜丽云看了一眼，见冯易没有打菜，不免心疼。 如果是冯老大或者冯老二来砖瓦厂上班，冯老头至少给他们留二十元花销，说不定还会给更多，到了冯易这里，就只给十块了。 而且几年过去，物价涨了，他留给冯易的钱却一点不涨。 “我急着见你。”冯易道。 姜丽云笑起来：“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走一趟再说说话，来回大概要两个小时。 时间不算短，但她还是能抽出来的。 她真的很喜欢散步，在来回走路中，还能放空思绪琢磨自己的未来。 “丽云姐，我回村去看你吧，”冯易道，“我反正没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姜丽云为什么不提谢祖根，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反正他是不会主动提的。 姜丽云想了想，最后道：“明天我们在螺蛳湾见面吧。” 螺蛳湾在砖瓦厂和他们村子中间，这样他们都可以少走点路。 反正不能让冯易回村子，谁知道冯家人会不会叫住他，让他去干活？ “螺蛳湾那边人比较多……”冯易有点担心。 姜丽云道：“人多怎么了？” 人多让人看到的话，别人会误会他们！冯易本来是打算偷偷回村，找没人的地方待着，再等姜丽云来找自己的。 不过姜丽云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在螺蛳湾见面。” “就这么说定了，那边风景挺好的。”姜丽云说道。螺蛳湾是他们这里一条河的转弯处，早年砖瓦厂从这边挖走了很多泥，这里还形成了一处浅滩，被人种满茭白。 再加上芦苇、河边的大树和竹林……这里非常漂亮。 附近的年轻人谈了对象，都喜欢来这里溜达。 她上辈子跟谢祖根去溜达过，这辈子她打算跟冯易处对象，那么他们也可以一起去逛逛。 天渐渐黑了，姜丽云见冯易已经把鸡腿和米饭吃完，开口：“我要回去了。” 她家吃晚饭挺早的，但她来一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他们这里是土地肥沃的沿海平原，农村人口很多并不荒凉，再加上相互之间都认识，治安还是不错的，走个夜路不至于遇到歹徒。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节 但她不喜欢夜路。 “我送你。”冯易立刻道。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姜丽云道。 两人正说着，看到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 冯易飞快地往路边躲，姜丽云却一动没动，还好笑地看了冯易一眼。 冯易瞬间躲远，好像她是什么病毒一样……有本事没人的时候也躲着她！ 要知道上辈子，冯易最喜欢跟她挨挨蹭蹭。 “丽云？”一个声音响起，姜丽云这才注意到，来的人里，有一个是姜利海。 “哥。”姜丽云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姜利海询问，又疑惑地看向冯易。 “我来看冯易。”姜丽云大大方方的。 姜利海并不相信自己妹妹的话，他觉得姜丽云不可能是来看冯易的，他妹妹绝对是来打听谢祖根的。 今天白天知道姜丽云跟谢祖根相亲的事情之后，姜利海就一直很纠结。 他不敢对谢祖根做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 吃过晚饭后，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回家一趟，跟自己妹妹谈谈，让自己妹妹不要跟谢祖根在一起。 不过有外人在……姜利海道：“丽云，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他说完，拉着姜丽云的胳膊就走。 姜丽云朝着冯易挥挥手，跟着姜利海走了。 原先跟姜利海一起走的，是他在砖瓦厂的几个同事，这几人挤眉弄眼一番，刻意放慢脚步。 他们其实想跟冯易打听一下八卦，但冯易一溜烟就走了，他们没来得及说什么。 姜利海和姜丽云走出一段之后，姜利海就开始噼里啪啦说话，说谢祖根多么多么不好：“那个谢祖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仗着他爹欺负人，明明不干活还拿工资……” 姜丽云听了很多，笑着开口：“我知道。” 姜利海道：“那你怎么还跟他相亲？他这种人不能嫁！” “就是同事拉着我跟他聊了聊，我没打算嫁给他。”姜丽云道。 上辈子她为了能过上好日子，选择嫁给谢祖根，但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你今天来砖瓦厂做什么？你还来了两次！”姜利海问。 姜丽云毫不犹豫：“找冯易啊！” 姜利海愣了愣，发现自己妹妹两次过来，确实都是找的冯易。 如果把冯易换成别人，他肯定以为自己妹妹是跟人处对象了，但冯易……这人从小就是他妹妹的跟屁虫，年纪还小。 姜利海没多想，但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找他做什么？” 姜丽云道：“我想做点小生意，找他帮忙。” 她不介意让人知道自己和冯易在处对象，但她跟她哥没亲密到她什么都愿意说的程度。 而且她哥这人……谁知道她说了之后，她哥会不会针对冯易？ 她哥看不上谢祖根，对冯易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甚至于，她哥可能更喜欢谢祖根一点。 上辈子她刚跟谢祖根相处的时候姜利海也不满意，但姜利海除了在她面前说谢祖根不好以外啥也没干，等她跟谢祖根结婚，姜利海靠谢祖根的关系进了运输队，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姜利海跟姜丽云说谢祖根的坏话，是想让妹妹知道谢祖根不是良配。 结果他妹妹一点没把谢祖根当回事，他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姜丽云又道：“哥，要是谢祖根问你，你就说我暂时不想找对象。” 姜丽云对谢祖根非常厌恶，但现阶段，她没打算闹太僵。 谢祖根的父亲认识很多人，关系网挺大的，她拼不过。 而且这个时间段，谢祖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与其跟谢祖根纠缠，还不如快点去赚钱，好改善自己的生活。 姜利海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隐隐觉得不该这样。 姜丽云又问：“哥，你还回家吗？” 姜利海想到自己回去的话，要跟自己爹娘住一间屋，顿时不想去了：“我回砖瓦厂。” 之前他对象，就嘲讽他一大把年纪，还跟爹妈一个屋…… 就知道会这样……姜丽云朝着姜利海挥挥手，回家去了。 姜丽云回到家的时候，姜瘸子姜丽雨他们还没有睡。 见她回来，吴小春声音柔柔地开口：“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睡觉吧。” 姜丽云闻言，带了姜丽雨回房间睡觉。 之前他们三姐妹住一个屋，姜丽萍一张床，她跟姜丽雨一张床。 但现在姜丽萍嫁了出去，她跟姜丽雨就能一人一张床了。 姜丽云躺到床上，问姜丽雨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姜丽雨最亲近的就是姜丽云这个姐姐，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姜丽云认真听着，笑眯眯地应和，不知不觉睡着了。 姜家外面，偷偷跟上来的冯易盯着姜家暗下的窗户看了很久，静悄悄离开。 姜丽云这个晚上睡得特别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紧致的皮肤，又一次从心底涌出强烈的喜悦。 翻身起来，摸黑穿好衣服，姜丽云悄悄出了门。 姜瘸子年纪大了睡眠少，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煮粥。 姜丽云低声道：“爸，我有事去一趟镇上，不吃早饭了。” “好。”姜瘸子应了一声。 姜丽云笑笑，踩着露水出了门。 她们这里人口密集，对商品的需求量比较大，因而每天都有早市。 不管是在公社还是镇上，都有早市，姜丽云去的，是镇上的早市。 她家附近的这个镇名叫九曲镇，因为镇上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河而得名。 现在的九曲镇比姜丽云上辈子去世前要小很多。 每天早上天不亮，附近农民还有镇上的一些居民，就会在镇上最大的街道两边摆出各种摊位，这就是早市了。 这些摊位，有卖蔬菜的，也有卖鸡蛋鸭蛋乃至鸡鸭的，还有卖海带笋干咸鱼之类的。 摊位很多，但跟后世一比，这里卖的东西的种类就很少了。 在这些摊位的后面，是国营的肉铺粮铺油铺还有饭店，当然也有必不可少的邮局和供销社。 这时候的路挺小的，摊位在路边一摆，中间能走人的地方就只有一米多了，人们在路中间挤来挤去，骑自行车的人，也必须推着车走。 “这个怎么卖？” “咸鸭蛋多少钱一个？” “给我称两斤茭白。” …… 自行车铃声，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 姜丽云看到这些，觉得挺亲切的。 上辈子她也曾在这里摆摊，赚个几毛一块。 那时候的她没什么见识，卖的东西非常普通，也就赚不到多少钱。 但这辈子不一样。 姜丽云着重关注那些卖早餐的店铺或者摊位。 镇上有国营的早餐店，这会儿人来人往很热闹，里面卖面条、包子、油条和馒头。 八十年代允许做生意之后，还有人自己做了包子来早市卖，他们把包子放在泡沫箱里，盖上棉被，不停吆喝着：“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一块钱三个！” 整个早市看下来，姜丽云没看到卖煎饺的，就连卖饺子，或者卖生煎包的都没有！ 她心里有数了。 不过她还有事情需要解决，比如买一口平底锅。 镇上买不到她想要的平底锅。 第11章 私房钱 姜丽云把早市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 粮店这个时间还没有开门，但肉铺已经开了，国营肉铺卖猪肉的男人态度很不好，姜丽云站在一边，看到他都不许客人挑拣，客人想要一小块肉，他还会给切一大块。 好在除了国营肉铺，现在已经有私人卖猪肉了，那人的态度就很好，以至于被一大群人紧紧围着。 姜丽云在跟人聊天中，了解了面粉、猪肉还有大豆油的价格，按照自己上辈子的经验，算了一下做煎饺的成本。 她会想到做煎饺，是因为她会做。 她上辈子离婚后，就在学校门口卖粉丝汤、五香豆干、油炸臭豆腐干、萝卜丝饼。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节 这些是他们这里自古就有的吃食，今天的早市上就有人卖。 卖这些挣不到大钱，只能挣个辛苦钱，她就琢磨着要卖点新鲜的吃食。 正好那时候姜丽萍跟她说北方人过年都吃饺子，她又看到有人卖生煎包，就开始卖煎包和煎饺。 她的煎饺因为在镇上是独一份的，卖得非常好。 最初的时候，她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擀饺子皮做饺子。 后来生意太好，自己做做不过来，那时候她还瘫痪了，就开始买机器做的饺子皮包饺子。 现在市场上没有机器做的饺子皮卖，她做饺子要自己擀皮，但这样的饺子，更受现在的客人的欢迎。 机器做的饺子皮太薄了，不容易吃饱，自己擀面皮做的饺子更实在。 皮薄馅大的饺子不仅不管饱价格还高，二十年后的人喜欢，现在的人却不会喜欢。 摆摊是需要本钱的，姜丽云知道自己手上的那点钱肯定不够，好在她可以跟人借一点。 姜瘸子手上，就有个一两千。 这几年他们家三个人上班，每个月交给姜瘸子的钱，加起来能有一百多，虽然家里开销大，但还是能攒下一些的。 姜瘸子和吴小春，其实一直在努力攒钱，想给姜利海娶媳妇。 但现在他们这里娶媳妇，怎么都要盖两间砖瓦房，打点家具，光这就要好几千，女方家一般还会要求男方买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姜瘸子手上的钱连卖砖瓦之类的建材都不够，他迟疑来迟疑去一直没盖房子，到今年年底，姜利海就跟自己的第一个对象黄了。 姜丽云花五毛钱买了两个咸菜豆腐干馅的包子当早饭。 她一边吃热乎乎的包子一边往沙发厂走，到沙发厂的时候，正好是沙发厂上班的时间。 沙发厂上午七点半上班，十一点半下班，下午一点上班，五点下班，也就是上午下午各工作四小时，加起来八小时。 工厂占地面积还可以，就是房子全是平房，所以厂房并不是很大。 姜丽云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甲醛的味道了。 厂房的地上铺了厚厚的塑料布，上面堆着各种用来做沙发的原材料，一些男男女女坐在原材料旁边聊天说话。 厂长还在抽烟！ 怪不得几年后，沙发厂就开不下去了。 这时候的集体工厂，混日子的工人挺多的，生产效率极其低下，然后生意就被私企抢光了。 姜丽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沙发了，她以为自己会做不了，但她来回看了看，发现自己依然能做。 这种开在村子里的小厂，压根不需要工人有多么厉害的技术。 要知道她当初主动来帮忙，帮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能进厂工作。 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厂长把烟扔地上，用鞋底踩灭，关了闹钟招呼大家开工。 他们做的沙发，框架是木头的。 工人们先做好木头框子，然后在里面固定弹簧，加入填充物，最后用背面粘着厚海绵的皮革将之包裹起来。 姜丽云负责的是最后一步。 她要用皮革包裹整个沙发，然后用一种带花纹的圆图钉把皮革钉在木头框架上。 这工作干的时候需要细心一点，但难度不大。 她慢慢地干起来，而她身边，有人在干别的工作。 她的一个女同事在嘴里含了一大把小钉子，时不时往手上吐一个，然后往沙发上钉。 姜丽云记得自己上辈子也这么干过，那时候她竟然一点没觉得这么干有问题，还觉得用嘴含着钉子更省时间还能解放双手挺好的…… 这时候车间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这种手工沙发质量并不差，她结婚的时候谢家买了一个，用着还挺好。 “丽云，你觉得谢祖根咋样？”那天和姜丽云一起去看电影，把姜丽云带到谢祖根身边的女人问。 姜丽云看到这个女人，有点恍惚。 这是她在沙发厂的时候，关系不错的同事，她跟谢祖根闹离婚的时候，这人是站她这边的。 不过这人跟她一样，婚姻不顺。 她丈夫做生意有钱之后，就跟她离婚了。 不过她过得还可以。 她离婚的时候没带走女儿，后来她女儿接手了她丈夫的公司，买了大房子给她住。 她闲着没事，就去当志愿者消磨时间。 “张姐，我暂时不想结婚。”姜丽云道，她这个同事姓张，叫张小杏。 前天晚上，姜丽云跟谢祖根聊天的时候挺热情的，可不像是暂时不想结婚的样子……张小杏知道姜丽云多半是合计过了之后，觉得谢祖根不合适。 但她觉得谢祖根挺好的：“丽云，谢家条件可好了，他们家收音机电视机电风扇一样不缺，还能天天吃肉，嫁到他们家，就是去享福的……那天你跟他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姜丽云上辈子也觉得谢家好，但现在……姜丽云低声道：“张姐，我其实是觉得他个子有点矮。长相我无所谓，但那天看完电影站起身，我发现他比我矮……我想找个比我高的。” 据姜丽云所知，谢祖根在她之前，曾被好几个人拒绝。 对此谢祖根耿耿于怀，跟她结婚后，还张口闭口说那些女的没眼光。 但他并没有去找那些女人的麻烦。 那些女人挺幸运的，不像她，离婚了都还被纠缠。甚至被撞瘫痪。 她这辈子，只想当谢祖根的一个前相亲对象，不想嫁给谢祖根。 姜丽云其实有点想去举报谢祖根的父亲，毕竟对方从砖瓦厂贪了不少钱。 但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那些人相互之间还包庇遮掩……她不实名举报的话，大概率没用。 实名举报又太过危险。 她还是要先保全自己。 得知姜丽云不愿意是因为谢祖根太矮，张小杏也没招了，只能絮絮叨叨说一些谢祖根条件好，姜丽云答应的话可以多要彩礼，给姜利海盖房子娶媳妇这样的事情。 姜丽云听得好笑：“我爸妈不会拿我的彩礼。” 姜丽萍嫁到镇上没要彩礼，上辈子她结婚的时候，她爸妈就也没要。 谢母一度觉得她倒贴并为此沾沾自喜，还以此为理由跟人说谢祖根魅力大之类。 她得知此事，在谢家拍桌子让他们补彩礼，不然她马上回娘家……那之后，谢母就不敢乱说了。 沙发厂的工作很枯燥。 厂里也是有午饭的，做饭的是厂长的妈妈，但姜丽云从来没在厂里吃过。 她中午回家吃饭，家里的菜是蒸黄豆和蒸冬瓜。 “爸，晚上你蒸四个鸡蛋，我们一人一个，”姜丽云看向姜瘸子，“咸菜你也蒸一碗，再炒一点南瓜子。” 他们家养了五只鸡，每天吃点鸡蛋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以前，姜瘸子总是会把鸡蛋攒下来卖钱。 但几年后回头看……这时候卖鸡蛋挣的那点钱放几年后够干啥？家里有鸡蛋还是他们自己吃掉养好身体更划算。 在他们村，大部分男人都不干家务，就像大部分女人不会下地干重活一样。 不过姜瘸子瘸了一条腿，干农活的速度连姜丽云都比不上，吴小春身体又不好……这几年家里的家务，姜瘸子没少干。 听姜丽云这么说，他答应下来。 咸菜家里不缺，南瓜子的话……农村人都会种南瓜，有时候当菜吃有时候当饭吃，他们把南瓜吃掉的同时，会把南瓜的籽留下来晒干。 晒干的南瓜子可以炒熟了当零食，就是农家自己种出来的南瓜的籽个头都小，吃起来没什么肉。 他们家有晒干的南瓜子，炒一下不费事。 姜丽云吃过饭，就从家里离开了，去打听煤炉和蜂窝煤的价格。 不止价格要打听，哪家的蜂窝煤好用，这也是要打听清楚的。 蜂窝煤制作起来很简单，自从国家允许私人做生意，他们这里就有一些私人小作坊开始出售蜂窝煤。 蜂窝煤是用煤炭加入一定比例的泥土做成的。 泥土加得少，蜂窝煤就容易点燃，火也旺，但相应的，烧得会快一点，成本也高。 泥土要是加多了，就不容易点燃，也不好烧。 买蜂窝煤也是一门技术。 姜丽云打听了一圈，发现自己上辈子买蜂窝煤的那家人现在已经开始制作蜂窝煤卖了，当即决定跟这家人买。 下午，姜丽云是踩点进沙发厂的，不过厂长没说什么。 毕竟在厂里，她已经算是干活多干活快的了。 五点下班后，姜丽云回到家简单吃了饭。 吃过饭，她用搪瓷杯装了一杯子蒸咸菜，又用小布袋装了一袋子炒好的南瓜子，再把她留着没吃的鸡蛋揣怀里，然后去螺蛳湾找冯易。 砖瓦厂的工作时间和沙发厂一样，姜丽云到的时候，冯易也已经来了。 “吃过饭了吧？吃菜了吗？”姜丽云问。 “吃过了，菜也吃了。”冯易开口。 昨天姜丽云叮嘱过他，让他不要省钱，买一份菜吃了饭再出来……今天的他是吃过饭再出来的。 不过他没有买菜吃，就吃了一点同事给的咸菜。 这几年，他其实一直都有偷偷攒钱。 大家都知道他每个月领了工资只能到手十块钱，他就借口自己想挣钱买衣服之类，帮人洗衣服或者刷鞋子，挣个一毛两毛。 此外，砖瓦厂加班是有加班费的，他有机会就加班，也能挣到一些钱。 虽然他看着瘦，但干活挺利落的，零零碎碎，也就攒下了一百多块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节 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去外面打工的路费。 他原本打算等过了年，就坐砖瓦厂的拖船去城里打工。 运输队的人说城里缺盖房子的人，去城里打工挣得比在砖瓦厂要多。 他的同事家在这里，不愿意背井离乡出去，但他是愿意的。 出去打工的话，到手的钱全是他自个儿的！ 不过现在他不想出去打工了。 姜丽云想做生意肯定缺钱……冯易这次出来，把自己的积蓄全带上了，打算给姜丽云做本钱。 “吃了就好，你这个年纪要好好吃饭，补充营养。”姜丽云说着，把手上的咸菜、南瓜子还有鸡蛋都给了冯易：“咸菜你留着下饭吃，南瓜子闲下来的时候当零食吃，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鸡蛋你现在就吃了吧。” 上辈子冯易一直很喜欢吃南瓜子，他几乎不吃零食，但时不时会去称点南瓜子吃。 冯易有些惊喜。 姜丽云又跟小时候一样，开始惦记他了！ 他把装着自己全部积蓄的小布包给姜丽云：“丽云姐，你要做生意，这个给你做本钱。” 姜丽云微愣，打开布包看了看，发现布包里零零碎碎装了不少钱。 这里面全是散钞，一分两分的硬币都有不少。 这布包里装的主要是纸币，并不重，但姜丽云拿着它，却觉得沉甸甸的。 插入书签 第12章 约会 姜丽云上辈子，就知道冯易对她很好，现在愈发确定这一点。 她现在手上拿着的，不只是一笔钱，还是一个年轻人真挚的内心。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上辈子汲汲营营，一直在为了钱财奔忙，却不擅长处理情感。 他们这一辈的人，大多如此。 他们出生在物质不那么充沛的时代，他们的父母是爱他们的，但忙碌让他们的父母压根没有精力去表达。 就像姜瘸子和吴小春，他们无疑是爱儿女的，但她压根就没有两人拥抱她的记忆。 她对年幼时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父母下地的时候，她被独自关在家里。 她那时候想要弟弟妹妹，就是希望能有人陪着自己。 不过那时候的她，也不关注情感就是了，在当时的她的眼里，食物绝对比父母的拥抱更诱人。 而在这样的经历下长大的她，在情感方面是不擅长表达的。 上辈子，她就不曾跟人说过“爱”。 其实别说她了，冯易也一样，他们在一起二十年，冯易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没跟她说过“爱”。 不过他们一直在一起就是了。 姜丽云有点想要拥抱冯易，然后亲一亲冯易。 但螺蛳湾这边，确实人挺多的。不远处就有小孩子在抓螃蟹，还有几个年轻人在遛弯。 她不介意被人看，但不想被人说嘴。 而且如今的冯易，在她眼里太小了…… 姜丽云冷静下来，最终选择了符合自己性格的做法，她问冯易：“你怎么攒下这么多钱的，有好好吃饭吗？” 冯易一个月才十块钱！这么多钱他怎么攒的？ “砖瓦厂加班有加班费，我帮人干活，别人也会给我钱，之前我买衣服花了一些，不然会更多。”冯易道。 冯家自然不会给他置办衣服，以前他都是穿冯老大和冯老二的旧衣服。 但等冯老大和冯老二长大，他们的旧衣服就被冯老头拿去穿了。 这也就算了，他个子还越来越高，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冯家不给他操心，他也不想欠人情，就花钱买同事的旧衣服穿。 旧衣服比新衣服便宜，对他来说很合适，他的同事卖掉旧衣服得了钱，还能再添一点买新衣服，也算是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冯易开口：“丽云姐，我有好好吃饭，你看我现在都这么高了！” 冯易确实很高，他要是没去砖瓦厂，以冯家人那抠搜劲儿，他大概率长不了这么高。 姜丽云笑着夸他：“你真的很高，在村里都数一数二了。” 冯易听姜丽云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 “这里有多少钱？”姜丽云又问。 “大概一百三。”冯易道。 姜丽云找了地方坐下，拿出钱来数，顺便跟冯易说话。 上辈子冯易跟她说过一些砖瓦厂的事情，但说得不多，现在她正好可以问问。 冯易有问必答。 他说他们厂里有人买了捕鱼网，晚上放河里等鱼游进去，早上再去收网，他帮人收网放网，人家会给他一些鱼，拜托厨房蒸一下就能吃。 他说他们厂的拖船底下，会吸附着大量螺蛳，他们从厂里拿个小铲子，轻轻松松就能从船底刮下来一大桶。然后他们就在晚上偷偷溜进厨房，用厨房的柴火油盐煮螺蛳吃。 去大城市卖砖头的运输队的人，每次回来，还会从城里买回来很多零碎的猪肉，里面有小块的猪皮，有猪脖子上带淋巴的肥肉，还有猪腹部带□□的肉，都是城里人不吃的边角料。 他们还会从家里拿黄豆、芋头、土豆到厂里，和这些猪肉一起煮，煮熟了一起吃。 这样大家拿了东西一起做一起吃饭，被称之为“吃扛醵”。 一般每个人都要出点东西，他拿不出什么，也不是运输队的，按理不能一起吃，但运输队的人看他可怜，让他帮忙洗肉洗菜做饭，等做完了，就让他一起吃。 冯易说着说着，道：“丽云姐，我都是跟你学的。”曾经的他什么都不懂，连话都不会说。 是姜丽云一点点教他说话的，姜丽云还教了他很多找吃食的方法。 他小时候常常跟着姜丽云到处给人帮忙，跟人要一口吃的。 所以当初，看到运输队的人在吃扛醵之后，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凑上去，说他可以帮忙洗碗，能不能分他一点黄豆。 那些人给了他一大勺黄豆，里面还有猪皮。 姜丽云说“脸皮老老，肚子饱饱”，是真的没有说错。 没有姜丽云教他，他不好意思跟人说话的话，在砖瓦厂说不定会被人排挤，只能顿顿吃白饭。 现在就不一样了。 厂里的人都知道他在长身体，冯家给的钱还不够花……他们愿意照顾他。 姜丽云听冯易说了很多，算是知道冯易为什么能长这么高了。 他吃的比在冯家的时候，真的要好很多。 至于为什么这么瘦……长个子的年纪天天干体力活，偶尔才能吃点肉，能胖就怪了！ 姜丽云已经把冯易的钱数了一遍，一共一百三十七元八毛三分。 有零有整，数量不少的一笔钱。 冯易平日里除了吃饭，还有一些别的开销，能攒下这么多真不少了。 姜丽云把钱整理好还给冯易：“这钱你拿着。” “丽云姐，这钱给你做生意！”冯易有点着急，担心姜丽云不要。 姜丽云道：“冯易你别急，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帮忙，你们厂的运输队不是时常去省城吗？你拿着这钱，让他们帮忙买一个平底的大铁锅……” 姜丽云没在镇上看到可以用来做煎饺的平底大铁锅，本来是想要去一趟市里买的。 但这年头路费很贵，她对市里还不熟悉，不一定能买到。 今天听冯易聊起砖瓦厂的种种，她突然想到，她可以让砖瓦厂运输队的人帮忙买锅。 至于冯易的钱……买铁锅就用冯易的钱吧，反正将来赚了钱，也是他们一起花的。 姜丽云向冯易形容了自己想要的铁锅的样子，又叮嘱冯易：“你平日里不用太省钱，该吃就吃，吃得不好影响长身体，还有，你拿着钱，明天去剃个头……” 他们公社，也就是他们乡的乡政府办公室，就在砖瓦厂附近。 那里也是有早市的，还有理发店、裁缝铺、杂货铺等。 冯易平日里肯定是舍不得花钱理发的，这会儿他的头发又长又乱看着像鸡窝，去剪一下会清爽一点。 “嗯。”冯易乖乖点头。 姜丽云没忍住摸了一下冯易的头发。 这孩子真的太乖太讨人喜欢了。 他们今天聊了很久，天已经黑了，不过螺蛳湾离她家不远，摸黑走回去也没什么……姜丽云跟冯易告辞，往家里走去。 她走出一段回头，隐约看到冯易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姜丽云朝他挥挥手，加快脚步。 另一边，冯易等看不到姜丽云了，抄小路追上去。 他不放心姜丽云一个人走夜路。 看到姜丽云回家，看到姜家的灯灭了，冯易才喜滋滋地往砖瓦厂跑。 天已经彻底黑了，泥路并不好走，大晚上的还有点冷。 但冯易的心是热的，他越跑越快，心情格外好。 姜丽云和冯易在螺蛳湾聊天的时候，谢家，谢祖根正跟自己的父母，还有奶奶一起吃饭。 砖瓦厂的领导中午都是在厂里吃的，但晚上会回家吃饭，谢父也一样。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节 吃着吃着，谢母道：“今天沙发厂上班了……等下张小杏肯定会过来，我吃好饭去泡点茶，再拿点瓜子出来。” 前天晚上，谢祖根和姜丽云，相当于是在张小杏的牵线下相了个亲。 昨天她就跟张小杏说了，说他们觉得姜丽云还可以，可以继续了解。 今天的话，张小杏这个媒人该去问女方意见了，等问完，还要给他们回个话。 “我买的桔子也摆出来。”谢父道。 “用不着，那桔子祖根爱吃，留着给他吃。”谢母道。 谢祖根立刻开口：“妈，那桔子太酸了，我不爱吃。” 谢母道：“也不都是酸的，你吃到了酸的不喜欢就给我，挑甜的吃。” 谢祖根道：“那可以。” 谢母泡了茶，忍不住又道：“那个姜丽云，家里条件也太差了，她爸妈那么个样子，祖根真要跟她结婚了，她肯定会拿我们家的东西贴补娘家。” 在谢母眼里，自己的儿子那是千好万好，她之前给儿子选的对象，都是厂长的女儿，村支书的女儿什么的。 可惜那些女的脑子不清醒，竟然拒绝了谢祖根。 这一耽搁，谢祖根的年纪就有点大了。 姜丽云是谢父选的，谢父说姜丽云长得好人勤快，娶回家不会差。 但谢母对姜丽云很不满意。 “只要不给她钱就行了，她能补贴个啥。”谢父道。 他们几个厂里的领导私底下的收入比明面上要高很多，不过这收入他没有告诉谢母。 将来姜丽云进门，他自然也不会说。 姜丽云最多也就是拿她那点工资补贴娘家，那几十块钱，谢父看不上。 谢父选中姜丽云，是因为姜丽云非常能干，上班之余，还能下地干农活。 他儿子太懒了，不选个勤快点的儿媳妇，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至于姜丽云家里有拖累……女人么，等生了孩子，就不会惦记娘家了。 “就是，不给她钱就行了。”谢祖根附和。 谢祖根相亲过很多次，不考虑别的单从聊天来说，姜丽云跟他聊得最好。 姜丽云还是他诸多相亲对象里最漂亮的那个。 那天姜丽云没打扮，瞧着都很好看，要是打扮一下，肯定会更好看。 “还没过门呢，你就忘了娘了！”谢母不满地看着谢祖根。 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一点没觉得姜丽云会拒绝。 就姜丽云那家庭情况，他们家能看上是姜家烧了高香！他们觉得姜丽云肯定迫不及待地想嫁到他们家。 那天一起看电影，姜丽云就表现得很热情，聊天的时候一直顺着谢祖根。 姜母道：“不管怎么样，以后肯定要盯着点她。祖根你手别太松，免得她骗你的钱，对她也别太热情，免得她以为你没得挑狮子大开口……” 谢祖根点头应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张小杏来了。 谢祖根见到张小杏就问：“张姐，姜丽云怎么说？什么时候我们再见一面？” 谢母瞪了儿子一眼，对张小杏道：“下次让她来我们家吧，给我们做个饭。说真的，她那条件，要不是我家祖根喜欢，我是不乐意的……” 谢父坐在一边，没拦着谢母说话。 虽然是他选的姜丽云，但他也觉得姜丽云的条件不怎么样，既如此，他们姿态可以高一点。 张小杏越听越尴尬，低声道：“我问了姜丽云，她说她现在还不想结婚。” 谢母一下子不说话了，谢祖根也闭上了嘴巴。 他的脸涨得通红，脸上的坑坑洼洼的痘印清晰可见。 张小杏瞧见，突然有点理解姜丽云为什么不乐意了。 谢家发生的事情，冯易一无所知。 姜丽云带去螺蛳湾的鸡蛋，他跟姜丽云聊天的时候两人分着吃了，咸菜和南瓜子，则被他带回了砖瓦厂。 路上，冯易拿了几颗南瓜子吃。 他都不吐瓜子皮，把南瓜子嚼着整颗吃了。 他很喜欢吃南瓜子，他第一次见到姜丽云的时候，姜丽云就从衣服前面的小兜兜里摸出南瓜子，剥给他吃。 砖瓦厂大部分工人，晚上都是回家住的，住在厂里的并不多。 他们的住宿条件不怎么样，床是用砖头和木板搭的，而且一群人住一个屋。 城里的工厂有员工宿舍，开在乡下的工厂就没这么好了。 冯易到的时候，宿舍里的人正在打牌。 他们几分几分地赌，输赢也就不大，要是谁赢了超过十块钱，其他人就要喊他请客了。 赢钱的人一般会拿出十块钱，让冯易去小卖部买两包烟，再称一点油炸花生或者油炸蚕豆，大家分着吃。 冯易帮忙跑腿，也能捞着点油炸花生。 这会儿，冯易就希望今天能有人多赢点然后请客，要是他分到了油炸花生，可以带给姜丽云。 那可好吃了！ “冯易，你怎么才回来？干什么去了？”有人问。 厂里的工人一开始对冯易不满，是担心跟冯易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要多干活。 但后来发现冯易干活很卖力，就对冯易没意见了。 他们厂里一些走关系进来，或者混久了的老油条，很多压根不干活！ 相比之下，冯易真的很勤快。 对冯易没意见之后，见冯易瘦得肋骨根根分明，他们也就愿意帮衬着点。 冯易努力压下自己嘴角的笑容：“也没什么……” 他钻到自己床上，将南瓜子藏在枕头底下，把杯子放在床头。 搪瓷杯子上有“桥头村沙发厂”的字样，跟他的搪瓷杯不一样……冯易又拿了块毛巾盖上去。 过会儿，他再掀开看一眼。 第13章 理发 冯易掀开毛巾看了一次搪瓷杯，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掀开看一次。 每看一次，他的心情就会好一次。 隔壁床上，捧着一本书却没心情去读，总是不自觉走神的姜利海注意到了冯易的动作。 冯易这是怎么了？春心萌动了？ 姜利海不喜欢打牌，他虽然来了砖瓦厂，但总觉得自己跟砖瓦厂那些大老粗是不一样的。 晚上别人打牌的时候，他会看书，一本《三国演义》被他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边角都卷起来了。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听收音机里的武侠故事。 他们厂里有个年轻人攒钱买了台收音机，他每天晚上都会听很久，姜利海会跟着一起听。 其实冯易也会跟着一起听，就连那些打牌的人，到了晚上九点收音机里的主播开始读故事的时候，他们也会停下，安安静静地躺着听故事。 最近他们都是听着故事入睡的。 眼瞅着过了八点，一个身上披了件有好几个破洞的棉布衫的中年人把手上的牌扔到他们拿来当牌桌的木板床上，开口：“时间不早了，不打了不打了。” “王大头你这次赢了不少，要请客！”其他人纷纷道。 王大头不乐意：“我才赢了多少，你们就让我请客！” “那就继续打，你再赢点就必须请客了。”众人纷纷开口，让王大头继续打。 王大头今天手气好，但赢的钱没到十块，他本来是想见好就收，把赢到的钱全装进自己口袋的，但大家逮着他不让他走…… 王大头从自己赢到的一堆毛票里数出五块钱，让冯易去买烟和油炸花生。 冯易喜出望外，接了钱就往外跑。 王大头瞧见了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肯定馋花生了。” 冯易帮他们做事，基本上都是为了钱或者吃的，不过他们不讨厌。 找冯易办事，是让人放心的。 就说给钱找人跑腿买东西这件事，他们也找过别人跑腿，结果那人买回来的东西没有冯易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心里门儿清。 冯易离开后，大家洗脚的洗脚，铺被子的铺被子，还有人数自己面前的散钞，算自己赢了或者输了多少钱。 姜利海今天本就静不下心，这时候更是无心看书，瞧见冯易床头盖着毛巾的杯子，他顺手掀开。 毛巾下面，放着一个印有“桥头村沙发厂”字样的搪瓷杯。 他们村很多人家，都有这样的搪瓷杯，但冯易认识的人挺少的…… 这杯子，是他二妹的？ 他二妹给冯易送啥了？ 姜利海下意识掀开杯子盖，然后就看到了一杯子咸菜。 咸菜啊……那没事了。 等等，之前冯易那个样子……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7节 姜利海若有所思地把杯子的盖子盖回去，再盖上毛巾。 冯易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带着八包烟和一大包油炸花生。 烟五毛钱一包，是有过滤嘴的烟里最便宜的那种，花生他称了一块钱。 王大头拿了烟，分给输钱给他的人，又让他们拿了碗到他这里装花生。 冯易见状，连忙拿着自己的碗过去。 王大头给他舀了小半碗花生，冯易喜滋滋地接过，打算明天拿去给姜丽云吃。 但等他回到床边，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拿来盖杯子的毛巾被人动过！ 冯易看了看姜利海，莫名地有些心虚。 姜利海见冯易一脸心虚，愈发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是有对象的，而冯易这样子……冯易是不是喜欢上他妹妹了？ 姜利海审视地看了冯易一眼，直接问：“丽云干啥给你送咸菜？” 冯易想了想道：“丽云姐想买一口锅……就是那种平底的大铁锅。” 姜利海道：“这锅不便宜吧？她有钱？”他只往家里交一半工资，依然捉襟见肘到月底就没钱，姜丽云把大部分钱都交家里了，手上的钱应该不够花？ 冯易立刻道：“我有钱！” 姜利海本来对冯易有一点不满，听到这话却只剩下同情。 他对自己的两个妹妹，还是有点了解的。 姜丽萍不用说，她就是一心奔着钱去的。 姜丽云要好点，但也很现实。他有个朋友非常喜欢姜丽云，想跟姜丽云处对象，他跟姜丽云说了这件事之后，姜丽云直接就说他朋友家里穷，她不愿意。 他朋友再穷，也比冯易好，姜丽云不可能嫁给冯易。 倒是冯易，对姜丽云掏心掏肺的。 不过姜丽云应该不会坑冯易的钱，她这人有原则，对冯易还很不错。 以前她爬树摘了枣子，宁愿给冯易吃，也不给他这个当哥哥的吃。 姜利海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冯易都有点可怜。 哦，他那个喜欢姜丽云的兄弟也可怜。 不过，他妹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谢祖根？ 姜利海昨天晚上去找姜丽云，是想劝姜丽云不要嫁给谢祖根，但是等姜丽云真的说了不嫁，他又纠结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姜丽云要是跟谢祖根在一起，他应该能进运输队。 到时候他不仅工资会变高，还能借着运输队赚钱。 姜丽云拒绝谢祖根的话……谢祖根会不会找他麻烦？ 姜利海今天纠结了一天，甚至躲着谢祖根，好在谢祖根没找他说话。 冯易担心姜利海会训斥自己，结果姜利海突然不说话了……他看了姜利海一眼，默默地将那些油炸花生收好。 放以前，他是会分姜利海一点的，但现在……这是姜丽云的！ 第二天，姜丽云照旧一大早去了镇上。 她这次就没有去早市了，而是在居民区晃悠。 她还需要一个煤炉，最好是三个眼的，这样的煤炉火力才够大，方便做煎饺。 买新的有点贵，她就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二手的卖。 这会儿，农村人的生活水平挺差的，但镇上的人要好很多，甚至已经有人用上液化气了。 如此一来，也就有煤炉闲置下来。 姜丽云找了几个年纪大的老太太询问，打听到有人出售闲置的煤炉，但并不是她想要的三眼的。 先买个一眼的煤炉的也可以，最多就是煎饺做得慢一些。 姜丽云打算先买个一个眼的用着，等以后买了三个眼的，这个煤炉可以用来热包子、茶叶蛋或者粉丝汤——除了煎饺她还可以卖点别的！ 花两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煤炉，姜丽云拎着去沙发厂上班。 虽然已经决定要摆摊做生意了，但她暂时不打算辞职。 做各种准备工作是需要时间的，这期间她完全可以继续上班，多少赚点钱。 除了煤炉，她还需要一辆车，这样才能把煤炉、煤炭、铁锅还有各种东西带去镇上。 最合适的当然是三轮车，但三轮车不便宜……她可以跟她叔叔借他们家的“拉车”用。 拉车就是农民用来拉稻子、柴火的架子车，以前都是木头做的，但这几年很多人家都买了铁框架的拉车，在中间铺上木板就能用来拉东西。 这车就是拉的时候有点费力，别的毛病倒是没有。 姜丽萍住在镇上，姜丽云其实可以把东西寄存在姜丽萍那里。 但她希望姜丽萍能离开那个家，自然也就不愿意找人家帮忙欠人家人情。 不就是每天要来回拉车累一点？一个煤炉一个铁锅外加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也没多少分量，比她以前拉谷子轻多了！ 她现在身体很好，什么都不怕！ 姜丽云脚步轻快地去上班。 她给沙发□□革的时候，穿着袖口领口补了一圈新布边的蓝色衬衫的张小杏过来了：“丽云，你真的不打算跟谢祖根在一起啊？” “对。”姜丽云很肯定。 张小杏想了想道：“那也挺好的。” 那谢家人真不怎么样，相亲没成再正常不过，现在又不是相看了就一定要成的封建社会，结果他们昨天生气得不行，话里话外贬低姜丽云…… 姜丽云真要嫁到这种人家，肯定会受委屈。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干了一会儿，张小杏到底还是没有憋住，对姜丽云道：“谢祖根他妈竟然想让你上门去给他们做饭……她以为她是谁啊！” 姜丽云闻言笑了笑。 这事儿上辈子也发生了。 那时候她对谢家的家境很满意，不仅相看的时候顺着谢祖根说话，得知这件事也没太生气，不过她没有去谢家做饭。 她很满意谢家的条件，但也不是非谢祖根不可，自然不愿意放低姿态。 而且放低姿态不一定有好下场，姜丽萍就是前车之鉴。 姜丽萍对她那个从初中开始谈，谈了好几年的对象是真的喜欢，虽然这喜欢可能是因为那人家里有钱才产生的。 但那几年，姜丽萍时常去人家家里，帮人家做家务做饭。 只是她越是这样，那家人越看不起她，还对外都说姜丽萍是他们家雇的小保姆。 为了彻底甩掉姜丽萍，他们甚至从镇上搬走。 姜丽云一边干活，一边跟张小杏说话，越来越了解沙发厂的那些同事。 另一边，砖瓦厂里，谢祖根正在生气。 姜丽云竟然拒绝了他，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姜家那么差的条件，他愿意跟姜丽云在一起是给姜丽云面子，姜丽云凭什么拒绝他？ 关键是他跟姜丽云相亲的事情砖瓦厂的人全都知道，要是这些人知道姜丽云没看上他，私底下也不知道会怎么取笑他！ 谢祖根都不想去上班了，但谢父不许他请假。 谢父对姜丽云不识抬举这件事，也有些不满，但他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儿。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姜丽云一个女人！ 也就是他们家眼光高，不然谢祖根早就结婚了！ 谢父还觉得姜丽云迟早后悔，他家的家底，可比外人想象的要厚很多。 因为这个原因，谢父并不生气，也不许谢祖根请假。 谢祖根只能来了砖瓦厂，偏这时候，还有人问他：“谢祖根，你跟姜利海的妹妹怎么样了？” 谢祖根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涌出，不过紧跟着，他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姜利海的妹妹？她长得还可以，但人不好，我妈不同意我跟她在一起。” 要是让人知道是姜丽云看不上他，肯定会取笑他，但如果是他看不上姜丽云，那就没事了！ 这么一想，谢祖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爸看中姜丽云之后，打听过姜丽云，跟他说过姜家的事情，这会儿他张嘴就来：“姜丽云有个姐姐你们知道吧？为了嫁到镇上，她甚至去别人家做免费的保姆，现在更是嫁了个脑子有问题的……姜丽云跟她姐姐没差别，就知道算计，我妈不让我跟她一起。” 姜丽萍的事情，大家多少知道一点。 她长得漂亮还是初中生，公社里好些男的喜欢她，她的感情经历自然也受人关注。 听谢祖根这么说，众人恍然大悟。 谢祖根越说越痛快：“昨天姜丽云来我家了，我妈都不让她进门！”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人道：“不对啊……昨天她去你家了？我怎么看到她跟冯易在螺蛳湾遛弯？” 谢祖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众人看到谢祖根的脸色，顿时不再说话，但对谢祖根的话，却也不怎么相信了。 姜丽云在公社的名声一直挺好的，哪怕是姜丽萍…… 姜丽萍其实也没干啥坏事。 至于想嫁到镇上去，谁不想呢？ 而这个时候，冯易找到运输队的人，说了要买一口铁锅的事情。 冯易在运输队关系最好的，是个叫孙金山的年轻人。 孙金山跟厂长沾亲带故，十七岁就进了运输队，今年二十二。 他父母能干家里很宽裕，自己又没有谈对象，再加上脑子活络会私底下倒腾东西赚钱……他手头很宽裕。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8节 冯易的旧衣服，基本上都是跟他买的。 这会儿，孙金山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衫，和哔叽面料的褐色裤子，还用摩丝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梳，露出长满了痘痘的额头。 冯易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甚至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挤爆了自己脸上的一颗痘痘。 “你说的这种铁锅我见过，城里有人拿它烙饼，后天我就跟船出去了，到时候给你买回来，看在咱们熟悉的份上，就不收你跑路费了，你给我二十块钱定金就行，到时候多退少补。”孙金山道。 “谢谢孙哥。”冯易拿出二十块钱给孙金山。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上午找孙金山说了买铁锅的事情之后，中午又去理发店，花了五毛钱剃头， 这还是冯易第一次进理发店。 冯家不会给他钱让他去理发，他小时候，头发都是姜丽云拿了剪刀给他剪的，一开始剪得不太好，后来就剪得还可以了。 等他到了砖瓦厂，他就自己剪。 头一次理发，冯易有点不适应，理发师问他要怎么剪的时候，他想了想道：“剪短一点。” 理发师给冯易洗了头，又三两下给他推了个寸头。 等冯易顶着寸头回到砖瓦厂，又遇上了孙金山。 孙金山瞧见冯易愣了愣，然后没好气地开口：“你小子……我该收你跑路费的！” 冯易茫然地看着孙金山，不明所以。 而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冯易：“小冯，你收拾一下之后，看着很俊啊！” “长成帅小伙了！” “你这样子，给人当上门女婿肯定有人喜欢！” …… 砖瓦厂到处是灰尘，绝大多数人都灰头土脸的，冯易也一样。 他天天在厂里待着还没人管，甚至比其他人更脏。 再加上他那时候年纪小……反正没人关注过冯易的长相。 可今天冯易洗干净了头发和脸，剪了头发，整个人看着还喜气洋洋……大家突然发现他长得挺俊的，就是有点太瘦了。 第14章 煎饺 听到周围人的夸奖，冯易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被姜丽云以外的人夸奖过。 姜丽云是会夸他的，他小时候头发长了没剪，姜丽云给他扎小辫子，扎完就说他好看，后来他跟着姜丽云去上学，姜丽云也说他聪明。 但其他人不会夸他。 现在……他真的长得很俊？姜丽云会喜欢吗？ 冯易琢磨了一会儿，来到孙金山面前：“孙哥，你的镜子借我看一下。” 孙金山冷哼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扔给冯易。 他穿了新衣服，往头上擦了摩丝，戴了手表，竟然还没冯易好看！ 幸好他比冯易有钱……这么一想，孙金山舒坦了。 冯易拿着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没看出来自己多好看。 他觉得自己太瘦了。 不过他一定能长壮！ 砖瓦厂看似大，其实也就是个小地方，任何一点消息，都能很快传开。 谢祖根和姜利海的妹妹相亲没成的事情，没过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姜利海在砖瓦厂并不讨人喜欢，但大家也不讨厌他。 谢祖根就不一样了！ 厂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工人，他们不可能喜欢谢祖根。 谢祖根说是他们家没看上姜丽云，还说昨晚上姜丽云去他们家他们没让姜丽云进门…… 可昨天晚上，姜丽云跟冯易在一起！ “前天姜丽云来砖瓦厂，就是来找冯易的，压根没提谢祖根。” “前天晚上我还撞见姜丽云跟冯易一块儿说话。” “昨天晚上姜丽云跟冯易一起去螺蛳湾了，压根没去谢家。” “谢祖根还说是他们看不上姜丽云……我看不是。” …… 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自然会好奇地去询问姜利海。 姜利海昨晚上又纠结了一晚上，甚至想劝姜丽云接受谢祖根。 虽然谢祖根很懒，没什么本事，但姜丽云嫁给谢祖根的话，就能吃香喝辣了。 沙发厂的工作不好，之前还有女工怀着孩子在沙发厂干活最后孩子流产了……都说那里的气味是有毒的。 姜丽云如果嫁给了谢祖根，说不定能来砖瓦厂的食堂上班，不仅工资高工作轻松，还能吃香喝辣的…… 刚琢磨出一些劝姜丽云的话，姜利海就得知谢祖根在外面说姜丽云姜丽萍的坏话，还说姜丽云缠着他不放。 姜利海火冒三丈：“他胡说八道，我二妹就跟他见了一次，压根没同意跟他在一起。” “我妹妹来砖瓦厂，也不是来打听他的，是来找冯易帮忙的。” “我妹妹暂时不打算结婚！” …… 姜利海其实想骂谢祖根一顿，可到底没敢。 砖瓦厂的人，还是相信姜利海的话的，主要看姜丽云那态度……她真要有缠着的对象，也是冯易。 按理这情况，大家会觉得姜丽云在跟冯易处对象，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冯易找孙金山买铁锅的事情，厂里的人已经知道了。 而且姜丽云和冯易，是砖瓦厂一些年纪大点的工人看着长大的，他们都还记得比冯易高一个头的小姜丽云带着小冯易满公社到处跑的事情。 甚至还有笑着说起姜丽云是怎么偷他们桃子树上的桃子的，据说当时姜丽云爬到树上摘，冯易在下面捡，偷完了两人还一起跑。 最重要的是，冯家是不可能给冯易娶媳妇的，冯易连个新房都没有，姜丽云怎么嫁给他？ 这两人就不可能！ 不过还是有人打趣冯易：“听说你跟姜丽云去螺蛳湾那边了？” 冯易涨红了一张脸：“丽云姐就是找我帮个忙……” 冯易挺担心的，怕姜丽云知道砖瓦厂的人都在说他们两个的事情之后，会不高兴。 可即便如此，在干完今天的活之后，他还是鼓起勇气请别人帮他打饭，然后简单洗了个冷水澡，洗完后，他还换上了一身他从孙金山那里换来之后，没有穿过的衣服。 他衣服很少，之前去见姜丽云穿的都是夏天的衣服，那些衣服他已经穿了一个夏天的，不仅很旧，上面还有洗不掉的脏污。 这套衣服却很新，料子也好，就是稍稍有点短。 孙金山比他矮一点壮实一点，夏天的衣服给他穿刚刚好，长袖长裤却不可避免有点短。 但这样子，比他之前要好多了！ 冯易洗完澡，三两下用姜丽云带给他的咸菜搭着吃完饭，就抱着姜丽云昨天给他的搪瓷杯往螺蛳湾跑。 这个杯子里，现在装着的是油炸花生。 姜丽云到螺蛳湾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冯易。 虽然冯易剪了头发，换了新衣服，但她还是能一眼就把人认出来。 “冯易！”姜丽云叫了一声。 “丽云姐。”冯易看到姜丽云，不自觉笑起来。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是不太会夸奖别人的。 他们沉默而又内敛，很少用语言表达情绪。 姜丽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会做，不会说。 但上辈子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她看了很多书，书上说对孩子要鼓励，要赞美。 姜丽云道：“冯易，你剪了头发看起来真精神！你长得也好，在咱们桥头村，你绝对是最俊的小伙子。” 冯易愣住，整个人晕乎乎的，比大冬天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肉汤，大夏天吃了一个冰棍还要舒畅千万倍。 丽云姐觉得他俊？他以后一定要保持！ 姜丽云又拿出另一个搪瓷杯：“我今天给你带了炒鸡蛋，你吃吧。” 这年头的工厂，逢年过节喜欢发印有工厂名字的搪瓷杯，他们家不缺这个。 冯易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也带了，带了花生。” “我很喜欢吃花生，我们一起吃吧。”姜丽云笑起来。 他们这年纪的人，小时候吃糖吃的是散装的白糖红糖，瓜子花生对他们来说，更是非常好的零食。 “好，好。”冯易愣愣地点头。 姜丽云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冯易的头发剪得很短，一根根竖着，像硬毛刷似的。 也就算了，冯易还往她手心里蹭了蹭。 姜丽云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痒。 冯易蹭完僵住了，姜丽云却再次笑起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9节 年轻的冯易真的挺可爱的，也很可怜。 虽然他今天打扮得不错，但这衣服明显不合身！ 等她有了钱，一定要给冯易买几身新衣服。 冯易本来想跟姜丽云说谢祖根的事情，但见了姜丽云又不想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姜大哥都说了，丽云姐没看上谢祖根！ 不过丽云姐连谢祖根都看不上，肯定也看不上他，也不知道丽云姐喜欢怎么样的…… 姜丽云跟冯易见过面，赚钱的想法更强烈了。 接下来几天，她陆陆续续买了蜂窝煤、放饺子的竹子编的扁筐、塑料袋、锅铲……姜丽云还让姜瘸子用木头钉了一个简易箱子，到时候用来摆摊，里面放煤炉。 她有相关经验，做这些还挺顺手的。 几天后，沙发厂又放假了。 姜丽云就盼着放假。 这天一大早，她就去镇上买了面粉和猪肉，回家做饺子。 她有想过往饺子馅里加蔬菜降低成本，但最后并没有这么干。 这时候的人喜欢吃肉，还是纯肉更讨人喜欢。 有上辈子的经验在，姜丽云很快就做好了饺子。 她家的铁锅不是平底的，但因为锅大，也能在锅底煎一些饺子，最多就是受热不那么均匀。 把锅烧热，用筷子夹起浸在油里的干净纱布，在锅底抹上一圈，然后放上饺子，稍稍煎一会儿之后加少许水盖上锅盖…… 过了一会儿掀开锅盖，撒上葱花和黑芝麻，煎饺就做好了。 柴火灶的火有点大，第一锅煎的有点焦了，但吃着还是很香的！ 姜丽云将煎饺分给姜瘸子和吴小春，让他们尝尝。 “丽云，你真要去卖这个啊……”吴小春问。 姜丽云不停地买东西往家里搬，还跟他们借了两百块钱……吴小春和姜瘸子都知道姜丽云要卖煎饺的事情。 “对，妈，这煎饺好吃吗？”姜丽云问。 吴小春道：“好吃是好吃，可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姜丽云道：“不会卖不出去的。”镇上卖包子的不止一家，她做包子去卖，可能会卖不掉，但饺子不会。 谁不想尝个鲜？ 最关键的是她其实没花多少本钱，亏不了多少，这些工具吧，她将来卖卖别的吃食也是能用的。 摆摊就这点好，成本低。 开店的话，光是租铺子就要很多钱了。 见姜丽云这么自信，吴小春就不说话了。 姜丽云又问：“爸，妈，好吃吗？” 姜瘸子道：“好吃！”白面里面有肉，还是用油煎的，哪能不好吃？ 吴小春更是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她以前觉得包子好吃，但这煎饺比包子更好吃！ “那就好，我再做点，今天中午我们就吃煎饺了。”姜丽云道。 “那我去做饭。”吴小春道。 “不用做饭，今天中午就吃煎饺。”姜丽云道。 吴小春震惊了：“这不是菜吗？”她觉得这是拿来下饭的。 这时候确实这样，姜丽云还记得吴小春有时候会做一碗猪油拌面，放中间给他们当菜吃。 “这不是菜，就是当饭吃的。”姜丽云打算多做点，给家里人吃饱，再给冯易带点。 也不知道她的铁锅什么时候能买到，等有了铁锅，她就去早市摆摊。 第15章 处对象 姜丽云又做了两次煎饺，从中挑出那些卖相好的，装在搪瓷杯子里，打算给冯易送去。 “丽云，你要去给冯易送饺子？那你给你哥也带点吧。”吴小春小声提议。 姜丽云看了吴小春一眼，道：“行。” 姜丽云是10月15日重生的，今天是10月23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一星期，她为摆摊做准备的同时，还会每天去看看冯易。 她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村老农民，她妹妹又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学生，她跟他们，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也不理解她。 虽然姜瘸子和吴小春没有反对，但他们一直想让她打消摆摊的念头。 只有冯易，会跟她一起聊摆摊的事情，对她要做生意这件事大力支持，还坚信她一定能做成。 姜丽云喜欢找他说话。 每次看到冯易，她的心情都会变好，她干脆就把见冯易这事儿，当成了自己的娱乐活动，还能锻炼身体。 她最初两天去找冯易，姜瘸子和吴小春不知道具体情况没问什么，但她天天去，他们自然也就开始过问。 姜丽云就把冯易帮她买铁锅，借钱给她，答应将来跟她一起摆摊的事情说了。 她还说了冯易帮她干农活的事情。 那之后她再去找冯易，给冯易带东西，姜瘸子和吴小春就不说什么了。 不过今天做了这么好吃的饺子……他们想给姜利海吃点。 见姜丽云答应，吴小春挺高兴的，然后小心翼翼地去吃自己那份饺子。 吴小春和姜丽雨胃口小，自己擀饺子皮包的饺子又比较实在……姜丽云给她们一人五个。 她和姜瘸子吃得多点，每人十个。 姜丽云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买了一些调味料，吃饺子的时候，还给自己倒了醋。 家里其他人却是不吃的。 这个时代，他们这里的农村人平日里吃的调味料很少，他们不习惯吃醋，也不吃辣。 不过时代变化得很快，姜丽云记得二十年后，她身边那些原本一点辣都不会吃的人，都已经能吃辣了，还有人无辣不欢。 吃过饺子，姜丽云拿着两个搪瓷杯往砖瓦厂走。 她给冯易准备了十个饺子，中午吃不完可以晚上吃，至于姜利海……给他五个尝尝味道。 砖瓦厂，冯易和姜利海已经忙了一上午。 谢祖根被姜丽云拒绝，丢了脸面之后，就看姜利海和冯易不顺眼。 他觉得姜丽云不同意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姜丽云跟姜丽萍一样想要嫁到镇上去。 他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姜丽云跟冯易不可能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冯易。 尤其是最近冯易突然开始注意穿着打扮了，厂里的人都说冯易长得俊。 不过谢祖根在厂里的待遇虽然好，但没有什么权力，能做的事情不多。 至于谢父，姜家就只是拒绝了亲事，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为难两个小辈，他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一个星期，姜利海跟冯易，也就只是时不时被谢祖根说几句，被分派了比较累的活。 但这已经让姜利海很生气了，他私底下没少在冯易面前说谢祖根坏话，冯易倒是一点不在意，每天都乐呵呵的。 这段时间，姜丽云每天都来找他！ 姜丽云还给他送吃的！ 这是他前几年盼都盼不来的好日子！ 冯易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他一大早起来，就准备好干净的衣服等着晚上穿。 傍晚下班后，他都不去打饭，而是第一时间拿着肥皂去洗冷水澡，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 白天干的活比较累？这对他来说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只要想到晚上可以见到姜丽云，他就忍不住想笑。 “大家都停下休息，谢祖根只找我们的麻烦！他一个运输队的不跟船出去就算了，还把自己当厂领导来骂我们，”姜利海跟冯易抱怨，“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这些工人干着干着累了，停下休息一下，喝口茶是常有的事情。 一些不要脸面的老员工，上午四小时工作时间，他们能休息两小时。 但就在刚才，他刚放下手上的活儿想要喝口水，就被谢祖根说了。 姜利海现在更恨谢祖根了，又忍不住怪怨姜丽云。 冯易应和：“对！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人竟然说他丽云姐的坏话！ 丽云姐多好的人啊！ “他不就是有个当会计的爹？没了好爹，他什么都不是！”姜利海又道。 “对。”冯易点头认同。 姜利海觉得冯易很上道，他很喜欢跟冯易说话。 他也只敢跟冯易说，不敢跟别人说，怕谢祖根知道。 两人正干着，吃饭时间到了，砖瓦厂的工人放下手上的活儿，纷纷往食堂跑。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饭盒和一个盛菜的搪瓷盆，是砖瓦厂发的，饭盒盛饭，搪瓷盆就盛汤。 冯易打了三两米饭，又花两毛钱买了一盆猪血汤，端着饭菜离开食堂。 食堂不大，里面也没有多少桌椅，所以很多人都是买了饭到外面吃的。 他们捡几块砖头叠起来当桌子，再捡几块砖头当凳子或者干脆坐地上吃，反正非常随意。 姜利海也买了猪血汤，低声抱怨汤里没油水，勾芡用的生粉放少了汤不够浓稠之类。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0节 说着说着，他还开始说他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国家大事，并发表自己的看法。 冯易压根不关心这些，听得迷迷糊糊，但他知道姜利海想听什么：“利海哥你懂得真多。” 姜利海愈发喜欢冯易了，想到冯易这段时间被自己妹妹迷得七荤八素，就想提醒一下冯易。 结果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姜丽云。 姜丽云没看姜利海，她看着冯易，眉眼弯弯地打招呼：“冯易！” “丽云姐。”冯易一下子站起来，想走到姜丽云身边去，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又不敢往前了。 姜利海坐在原地，见自己妹妹都没有叫自己一下，倒是跟冯易相视而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还有……他怎么觉得，他二妹变好看了？ 姜丽云一直都对自己的外貌不太在意。 哪怕姜丽萍每次见她都让她打扮，她也不当一回事。 在她看来，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折腾这个干什么？ 但她其实长得不错。 吴小春长得很好看，而她比姜丽萍更像吴小春。 重生后，她比上辈子这时候更爱干净，健康的身体和光明的未来，还让她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和自信。 这样的她，在一群灰扑扑的砖瓦厂工人的衬托下，自然显得与众不同。 “你们在吃饭？我今天放假，在家做了煎饺，带点给你们尝尝。”姜丽云走到姜利海和冯易身边，将手上的搪瓷杯递给冯易和姜利海。 “煎饺是什么？”姜利海好奇地掀开杯盖，闻到了肉香。 他本就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就塞在嘴里，然后眼睛就亮了。 这也太好吃了！ “二妹，这煎饺真好吃！”姜利海一脸感动，觉得自己的妹妹真不错。 虽然姜丽云更关注冯易，但还是惦记着他的。 之前他妹妹给冯易送吃的就送点咸菜，给他送的却是油水十足的煎饺！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冯易搪瓷杯里的煎饺，明显比他多。 姜利海：“……”嘴里的煎饺突然不香了。 另一边，谢祖根已经吃完饭了。 他们吃得比普通工人要早。 吃过饭正打算去自己父亲的办公室午睡一下，谢祖根就听到有人在聊天：“姜丽云来厂里了。” “又是来找冯易的。” “姜家姐妹长得真不错。” …… 谢祖根闻言，怒气冲冲地去找姜丽云。 而他刚走近，就看到姜丽云站在冯易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坐在砖头上吃饭的冯易。 谢祖根上次跟姜丽云相亲是在晚上看电影的时候。 当时他觉得姜丽云长得不错，但很土气。 可这次……姜丽云穿的还是普普通通的衣服，但身上的土气似乎消失了，瞧着比之前要好看很多，她看着冯易的目光更是非常温柔。 谢祖根更生气了！ 那个灰头土脸的冯易，有什么好的？ 谢祖根阴阳怪气：“姜丽云，你天天来找冯易，该不是想跟冯易处对象吧？” 姜丽云原本正看着冯易。 前几天晚上跟她见面，冯易都是干净清爽的，现在却一身的灰尘，像是在尘土里打了几个滚，身上穿的还是缝了几个颜色不同的补丁的破衣服，瞧着可怜兮兮的。 她下意识地怜爱，突然听到了谢祖根的声音…… 姜丽云抬头，就看到了年轻的谢祖根。 她上辈子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恨谢祖根，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的那种。 她真的没什么对不起谢祖根的，上辈子她结婚后，是一心想跟谢祖根把日子过好的。 她生了孩子，努力赚钱，全心全意为了他们的那个家。 她自己赚了多少钱，那都是跟谢祖根说清楚的。 谢祖根却从不把她当回事，甚至瞒着她输掉那么多钱…… 好不容易离了婚，谢祖根不仅来她的店里闹事，竟然还开车撞她，想要杀了她！ 这就是个畜生。 重生后，姜丽云知道自己迟早会遇到谢祖根。 她以为自己见到这个人之后，会很生气很愤怒，可实际上…… 看到谢祖根的时候，她心情很平静。 也是，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生气？ 谢祖根见姜丽云眨了眨眼睛不说话，又带着恶意开口：“你一个女人，都不要脸面的吗？天天到砖瓦厂来找男人。” 姜丽云没忍住笑了。 她上辈子真的见识太浅薄，以至于看上谢祖根。 谢祖根看到姜丽云朝着自己笑，微微一愣，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然而就在这时，姜丽云道：“我在跟冯易处对象，我来找他怎么了？” 插入书签 第16章 铁锅[vip] 这砖瓦厂，还是别让冯易待着了！ 姜丽云这话一出口，周围人就都被震住了，谢祖根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姜丽云知道谢祖根这会儿肯定很生气，但她没有去看谢祖根，反而看向身边的冯易。 之前跟谢祖根说话的时候，她也一直关注着冯易。 谢祖根刚出来阴阳怪气，说她是不是要跟冯易处对象的时候，冯易手足无措，似乎想说点什么。 等谢祖根说她“不要脸面”，冯易已经火冒三丈，想要冲上去打谢祖根了。 当然他并没有冲上去，他呆住了。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冯易，现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姜丽云没忍住笑了。 姜丽云重生当天到砖瓦厂找冯易，就是想跟冯易处对象。 她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就马上去做的。 当时因为冯易看着太小，她没急着跟冯易说明，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冯易喜欢她。 就像冯易上辈子说的那样，冯易从很早就开始喜欢她了。 所以现在开始处对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冯易已经成年了。 虽然现在男的不满二十二周岁不让领证，但乡下更看中办酒席，办过酒席就算结婚，像冯易这个年纪的男人，跟人办酒席结婚的也不是没有。 最多就是拿不到准生证，在这个计划生育很严格的年代，没有准生证不能生孩子。 原本，姜丽云是打算顺其自然，先跟冯易培养感情，然后再跟冯易谈处对象的事情的，但谢祖根突然跳出来拿她名声说事儿就算了，看冯易那样子……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冯易肯定会跟谢祖根打起来。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冯易可以不要砖瓦厂的工作跟着她离开，她哥还要在砖瓦厂干活呢！ 这么想着，姜丽云又看了一眼捧着搪瓷杯同样呆住的姜利海。 谢祖根最先回过神：“这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 姜丽云怎么可能在跟冯易处对象！ 要是姜丽云跟冯易处对象，难道他连冯易都比不上？ 姜丽云转头看向冯易：“冯易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处对象。” 冯易整个人已经魂飞天外，压根没听清姜丽云的话。 姜丽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要不要跟我处对象？” 冯易这时才清醒过来，立刻道：“要的要的。” 他当然想跟姜丽云处对象！非常非常想！ 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冯易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没忍住朝着姜丽云笑了笑。 姜丽云跟着笑起来。 张口闭口“处对象”还掐胳膊什么的，这就是小情侣打情骂俏！ 姜丽云真的在跟冯易处对象！ 周围还有一群人在看他的笑话！ 谢祖根气得不行：“不要脸！” 说完，他转身就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1节 砖瓦厂到处是砖头，他跑的时候不看路，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而这时，姜利海猛地站起身，问姜丽云：“你们在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饺子没有完全咽下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小块进了气管，以至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姜丽云道：“哥，我们天天见面，不是处对象又是什么？” 这话没错，但是，但是……姜利海的脑子是混沌的。 他一直以为姜丽云整天找冯易，是因为冯易好忽悠，要找冯易帮忙。 但仔细想想，她如果只是找冯易帮忙，确实不用天天跟冯易去螺蛳湾散步。 所以……他们两个真的在处对象？ 他之前还同情冯易，结果冯易在跟他妹妹处对象？ 姜利海“咳咳咳咳”咳个不停。 姜丽云看向冯易：“你快吃吧，再不吃饭都冷了。” “哦……”冯易应了一声，乖乖坐下吃饭。 而这时候，在周围吃饭的王大头问姜丽云：“丽云，你真的在跟冯易处对象？” “是啊。”姜丽云笑着开口。 王大头觉得不可思议，其他那些在附近吃饭的砖瓦厂的工人，也都不理解。 主要是冯易的条件太差了！ 姜丽云如果是独生女，家里条件好，招赘了冯易那很正常，但姜家条件也差。 这两人压根不具备结婚的条件！ 姜丽云知道这些人不相信。 他们这里是个小地方，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是亘古不变的小农思想。 在以前，社会变化很小，一个人有了一块地，一间房子，他这辈子都生活在这间房子里，在这块地上劳作。 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要是没有这块地，这间房子，他成为流民，就活不下去了！ 这也是农民看中土地的原因。 在以前的桥头村，父母辛苦劳作，给儿子盖房子，然后儿子在里面娶妻生子，辛苦劳作继续为下一代盖房子。 大家习惯了这种循环，而冯易在循环外。 冯老头给冯老大冯老二盖了房子，会操办他们的婚事，但冯易是没有房子的。 连房子都没有……村里人默认了冯易没机会结婚。 就连上辈子的她，一开始都是这样想的。 但谁能想到，后来的世界变化得那么快，大家都不再被土地束缚？ 姜丽云再次看向冯易，发现冯易正一边笑，一边吃白饭，他都不记得要喝口汤！ “你怎么不吃菜？”姜丽云问。 冯易听到这话，立刻端了那盆猪血汤喝。 姜丽云不提的话，冯易压根就意识不到自己之前在吃白饭。 毕竟那饭那么甜！ 冯易这会儿，其实脑袋空空，什么都没空想。 今天 刚看到姜丽云的时候，他是很紧张的，这会儿是中午，他没洗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他怕姜丽云嫌弃。 但等他发现自己的饺子比姜利海的多……他心里乐开了花。 小时候姜丽萍或者姜利海跟姜丽云要吃的，姜丽云不给他们反而给他的时候，他会很开心，现在也一样。 然后谢祖根来了。 他有点担心。 虽然从姜利海那里知道姜丽云不打算跟谢祖根在一起，但他很清楚，谢祖根条件非常好，至少比他要好很多很多。 他担心姜丽云什么时候，又想跟谢祖根在一起了。 结果，谢祖根竟然说姜丽云的坏话！ 冯易一下子就火了，但就在这时，姜丽云说他们在处对象！ 冯易喝着汤，没忍住又笑了，然后就见对面的姜利海正在瞪他。 冯易又开始冲着姜利海笑。 姜利海这会儿已经不咳嗽了，他就是想不明白。 姜丽云这人挺爱钱的，她怎么会看上冯易？ “冯易，你尝尝我做的煎饺，看好不好吃。”姜丽云又道。 之前冯易刚想吃煎饺谢祖根就来了，他一个煎饺都没有吃过。 听到姜丽云的话，冯易立刻就用筷子夹了一个煎饺吃。 煎饺底下是脆的，上面的皮很有劲道，中间是油水十足的肉。 冯易道：“丽云姐，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姜丽云每次看到冯易傻乎乎的样子就开心，这会儿又笑起来。 “冯易，有这么好吃？给我们尝尝啊！” “对啊，你谈对象了，要请客。” “这是什么东西？小包子？冯易，给我一个尝尝呗！” …… 冯易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杯子。 倒是姜丽云道：“这是煎饺，我今天带的少，不能请大家吃了，改天一定多做点送过来。” 书上说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家长不能强迫他拿出来跟别的小朋友分享。 既然冯易喜欢这饺子，就让冯易拿着吃吧，但她下次可以多做点，给大家分一分。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说说。”王大头立刻道，刚才他也起哄了，但还真不好意思去吃姜丽云做的这煎饺。 他们这里人多，姜丽云肯定要做很多才够分，那就要一大笔钱了。 “要的，不过我想要的锅还没买到，要先等锅到了才行，”姜丽云开口，“自家的铁锅拿来做煎饺不顺手，一次只能做几个，我就不费劲了。” “丽云你买铁锅是要做煎饺？”王大头问。 “对啊，我打算做煎饺去镇上卖，做点小生意。”姜丽云把自己打算去镇上卖煎饺的事情说了。 砖瓦厂人多，他们往外一宣传，说不定就有人去镇上买她的煎饺吃了。 这时候的人娱乐设施少，农村人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逛街”，也 就是去镇上逛一逛。 他们还喜欢买一些便宜的，他们以前没见过的东西，煎饺她打算卖一毛钱一个，不算便宜但也不贵，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买来尝尝。 这么想着，姜丽云又道：“王叔，这煎饺是从东北传来的，我之前跟着厂里去省城卖沙发，认识了一个东北人，他跟我说了煎饺的做法，我试了好多次才学会。” 其实煎饺这东西，应该到处都有，但她既然要卖，就可以给煎饺贴个响亮点的名头。 对这时候的南方人来说，东北挺好的，再加上离得远……说煎饺是东北来的，大家会更想吃。 “是东北来的啊……”王大头本来就想尝尝这煎饺，这下更想吃了。 其他人也问：“这煎饺到时候怎么卖？” 姜丽云道：“我打算卖一毛钱一个。” 一毛钱一个的话，并不贵，毕竟里面有肉，还是用油煎的。 他们厂里的猪血汤都要两毛钱一碗！ 当然他们厂里的猪血汤，卖得确实有点贵，但厂里的意思是他们帮着蒸米饭没收钱…… 姜丽云是做惯了生意的，她上辈子摆摊，会跟那些老顾客唠嗑。 他们在镇上，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她要是对人爱答不理的，别人肯定不会来她这里买东西。 这会儿，她也就跟砖瓦厂的人聊得挺好。 王大头他们啧啧称奇。 姜丽云跟他们说话的样子太老练了，瞧着不像是个年轻姑娘。 不过想到这几年姜家差不多是姜丽云在当家，他们又理解了。 再去看那个一边吃煎饺，一边时不时看姜丽云一眼，眼角眉梢全是喜色的冯易……啧啧，跟个小媳妇似的。 正聊着，有人从远处跑过来：“去省城的船回来了！” 冯易这会儿还晕乎着，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姜丽云想起来一件事：“冯易，你带我去看看铁锅买回来了没有。” 冯易让孙金山帮忙买平底大铁锅，也不知道买到没有。 “好，好。”冯易连忙起身。 他已经把米饭和猪血汤吃光了，饺子就吃了三个，他舍不得多吃。 现在么，他要带姜丽云去拿铁锅！ 等姜丽云有了铁锅，就能带着他去摆摊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砖瓦厂的码头上。 船已经停稳了，有人拿出长木板，连接船和码头，供人行走。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2节 他们这里称这种木板为跳板。 跳板很窄，走惯了的人能挑着砖头在上面行走自如，但姜丽云看了一眼，就确定自己不敢上去。 不过她不敢上去，冯易捧着装了饺子的搪瓷杯就上去了：“孙哥，孙哥，我要的铁锅你给我买了吗？” 孙金山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他虽然跟厂领导有点关系，但关系不深，跟船出去之后，搬砖之类的活儿，他全都是要干的，干活的时候，也跟周围人一 样灰扑扑。 但快到砖瓦厂的时候，他特地洗澡洗头，换了新衣服。 “你别过来，”孙金山伸出手，让脏兮兮的冯易不要靠近自己，“铁锅我买了，没有你要的大小，我就买了一个大点的一个小点的，你可以挑一个拿走，剩下的我自己留着。” 孙金山一直都有从砖瓦厂辞职，去做生意的想法。 砖瓦厂运输队的收入确实高，但挺辛苦的，而且收入一眼到头，够他花但发不了财。 城里已经有人靠着做生意富裕起来了，孙金山也想赚钱。 他也想去摆摊卖吃食，就算他不去，也可以让他家里人去。 一个煤炉一个铁锅，就能在镇上烙饼卖，不需要太多成本，多好。 冯易很快就看到了两个平底铁锅，他将之叠放起来，再把他手上的搪瓷杯放锅里，然后捧着铁锅来到码头上。 姜丽云很快就看到了那两口铁锅。 小的那个，直径大概是四十厘米，大的那个直径应该有六十厘米，两口锅的做工都非常好，又大又厚实，好好保养用一百年都不会坏的那种。 “这两口锅我都要了。”姜丽云一抬头，就见孙金山提着他那喇叭裤的裤腿，正从跳板上下来。 下来之后，看到地上全是尘土，孙金山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裤腿，就这么用两只手提着。 姜丽云：“……”孙金山这喇叭裤有点长，甚至能拖到地上，再加上裤腿有点大……他不拎起来走路，说不定走着走着会被自己的裤腿绊到。 然后裤子还会很快变脏。 没想到孙金山是这样的人…… 姜丽云是知道孙金山这个人的，这人挺惨的。 在她上辈子，孙金山在八十年代末，从砖瓦厂辞职，开始做各种小生意。 不过他都没有干成，也就是那个时候，因为他们国家发展非常快的缘故，大城市对各种物资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这个时期，做船运非常赚钱。 当时有人买了一艘船，在江河里搞运输，一年下来挣了两万块。 孙金山有在砖瓦厂开船的经验，就拿出全部积蓄，又跟亲朋好友借了钱，然后跟另一个人合伙买了一艘船，帮人运货赚钱。 比如帮他们这里的砖瓦厂水泥厂，装货去大城市，然后再帮大城市的工厂，装货到他们这边…… 这确实能赚钱，但这个时代的人穷太久了，一旦有赚钱的路子，大家会一窝蜂地去做。 开船运货也是其中之一。 跟孙金山一样去买船开的人越来越多，孙金山能赚到的钱就变少了，他在外面开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他某次出门后，再也没回来。 据说是因为在江上跟人起冲突，被人捅了一刀之后，推进江里。 当时她跟谢祖根刚离婚，身心俱疲的同时，还有很多人在议论她跟谢祖根的事情。 这时候孙金山死了……那之后就没人 提她跟谢祖根的事情了，都在说孙金山。 孙金山死的时候还没结婚，真的挺可惜的。 这个时候国内钢铁产量不高，铁锅价格跟工资做对比的话，跟后世比要贵上很多。 可即便如此，也贵不到哪里去，姜丽云就两口都要了。 冯易这时候总算冷静一些了，当即问孙金山：“孙哥，这两口铁锅多少钱？” 孙金山道：“加起来二十二。” “我去拿钱给你。”冯易立刻道，跑出去拿钱了。 孙金山这时候看清了姜丽云，他放下拎着裤子的手，摸了一把自己擦了摩丝的头发，做出自认为很有魅力的动作：“你是？” “我叫姜丽云，谢谢你帮我买铁锅。”姜丽云笑道。 “你就是姜丽云？”孙金山惊奇地看了姜丽云几眼。 这就是拒绝了谢祖根的姜利海的妹妹？ 有眼光啊！ “听冯易说，你买铁锅是要摆摊？” “对，我想摆摊卖煎饺。”姜丽云道。 “那要是没人买怎么办？”孙金山问。 “那就卖别的。”姜丽云道。 孙金山一直有辞职做生意的打算，只是之前大家都劝他在砖瓦厂待着。 现在遇到一个也想做生意的……两人越聊越起劲。 孙金山道：“我也去打听过一些消息，在城里摆摊那可太赚钱了，有些人靠着摆摊，一天能挣四五十！” “城里人多，买东西的人也多。” “也是，咱们这里人有点少。”孙金山越聊，对姜丽云的好感就越大。 他一直想谈个漂亮的对象，姜丽云就很漂亮！ 孙金山没忍住问：“姜丽云，你有对象了吗？” 冯易刚回来就听到这话，立刻道：“有了！我是她对象！” 说完，冯易还面色不善地看向孙金山。 孙金山：“……” 姜丽云“噗嗤”一下笑出来，摸了一把冯易的头。 灰尘就这么飘散开……但刚才有点张牙舞爪的冯易立马变乖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姜丽云；“丽云姐……” 姜丽云看向孙金山：“我跟冯易在处对象呢。” 孙金山道：“看出来了……怪不得他突然舍得花钱去剪头发了。” 冯易给了孙金山钱，姜丽云看了看那两口大铁锅，对冯易道：“冯易，你去请个假，送我回家吧。” 就这两口锅，她背不动！ “好！”冯易一口答应，立刻跑去请假。 姜丽云却是去找了姜利海：“哥，前些天谢祖根是不是找你们麻烦了？” 姜利海自从听说姜丽云跟冯易在处对象，就浑身不舒服。 他觉得冯易不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他妹妹应该找一户有钱的好人家，谢祖根这样的不行，冯易也不行。 冯易跟个孩子似的！ 但他不 知道要怎么跟姜丽云说，毕竟姜丽云一直不听他的，而且他这样子好像有点嫌贫爱富…… 正进行自我斗争，姜利海听到了自己妹妹的问话，当下道：“他是找我们麻烦了！整天盯着我们！” 姜利海抱怨了一堆。 姜丽云知道自己拒绝了谢祖根之后谢祖根会不高兴，但没想到谢祖根竟然还会暗戳戳找麻烦，毕竟上辈子，谢祖根只敢在家里说前相亲对象的不好。 不过谢祖根的前相亲对象大多家境不错，姜利海和冯易却是毫无背景的。 姜丽云知道，谢祖根干不出太过分的事情。 上辈子谢祖根敢开摩托车撞她，是因为喝了酒，也是因为那时候的谢祖根已经债台高筑走投无路。 如今的谢祖根不会做这样极端的事情，也没本事做更过分的事情。 至于谢父…… 虽然谢父跟砖瓦厂其他领导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公社那边的领导也肯定有拿了钱的，大家会相互包庇，但不管是谢父还是其他厂领导，都不可能因为谢祖根争风吃醋，就针对姜利海和冯易。 一个公社住着，大家都看着呢！ 这时候的人很少搬家，对名声很重视。 今天她给了谢祖根一个没脸，谢祖根不会善罢甘休，但就他那点本事……谢祖根多半是跟之前一样的小打小闹。 但冯易年纪小，还这么瘦，被谢祖根盯上之后，肯定很委屈…… 姜丽云对姜利海道：“哥，这么让他欺负冯易也不是办法……我今天带冯易回家，以后就不让他来上班了。” 这砖瓦厂，还是别让冯易待着了！ “啊？”姜利海震惊地看着姜丽云。 因为这么点事情，姜丽云不想让冯易来上班了？ 那冯易吃什么住哪里？ 关键是，受欺负的不止冯易，他也被欺负了！ 他是姜丽云的哥，亲哥，姜丽云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他！ 第17章 见家长 姜丽云对姜利海，确实不怎么关心，毕竟姜利海对她，也没有多关心。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3节 上辈子她跟谢祖根闹离婚的时候，曾经回娘家住了几天，然后她嫂子就不乐意了，话里话外让她搬出去，姜利海也并不帮她说话。 她受不得气，搬出去了。 但她妹妹姜丽雨一直在家受气，要不是这样，姜丽雨也不会离家出走去打工。 姜丽雨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去上班，是因为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吴小春那时候身体越来越差。 家里需要人看顾，姜丽雨就在家做家务照顾吴小春，顺便帮姜利海夫妇带孩子。 一开始她嫂子需要姜丽雨帮忙带孩子，就不说什么，后来孩子上幼儿园不用姜丽雨帮忙了，就开始嫌弃姜丽雨，说话特别难听。 姜丽云不信姜利海不知道。 姜利海当时，估计也觉得自己的妹妹和母亲拖累了家里…… 当然姜利海也不是完全没良心的，之后一直很后悔。 姜利海震惊过后，立刻开口：“姜丽云你瞎说什么？冯易要是不在砖瓦厂干了，他吃什么，住哪里？” “总有地方住的。”姜丽云道。 姜丽云之前让冯易继续在砖瓦厂干着，是担心冯易没地方住，也是担心自己一开始挣不到钱。 但看冯易的表现，就算她挣不到钱，冯易肯定也愿意跟着她。 既如此，冯易没必要在砖瓦厂留着。 至于冯易住哪里…… 姜瘸子在桥头村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姜家祖祖辈辈住在这里，是桥头村的大姓。 姜瘸子是家里老大，还有亲弟弟亲妹妹。 他们家肯定不能让冯易住，但她要在村里给冯易安排个住处还是没有问题的。 也不是家家户户住房都那么紧张的，这几年，有些人家已经盖起新房子了。 姜利海听姜丽云这么说，就知道姜丽云一定有法子。 之前他觉得姜丽云摆摊做生意不一定能赚钱，但今天吃了姜丽云做的饺子，他却意识到，姜丽云说不定真的能挣到钱。 他妹妹一直很能干。 姜利海忍不住问：“冯易不来上班了，那我呢？我还在这里，谢祖根会找我的麻烦！” 姜丽云道：“哥，他最多给你找点小麻烦，你别当回事就行……要不然你也跟着我去摆摊？” 姜利海毫不犹豫：“我不去！” 在砖瓦厂干活，他已经觉得丢脸了，去摆摊不得更丢脸？ 他不去。 “那我也没有办法。”姜丽云道。 她知道姜利海在厂里可能会受点委屈，但绝不会出事。 厂里有很多人姓姜，厂领导里，都有姓姜的。 要不是姜瘸子是个不会走关系的闷葫芦，他们花点钱去跟领导说一说，其实也可以让姜利海进运输队。 谢祖根最多也就是给姜利海找点小麻烦。 两人正说着，冯易请好假回来了。 他应该不止请假，他的头发湿了，衣服也换了，估计是洗了个战斗澡。 “我们回去吧。”姜丽云笑着看向冯易。 “嗯。”冯易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姜丽云想帮忙拿一口小铁锅，但冯易不让。 姜丽云也不强求，让冯易捧着两口锅，跟冯易一起往家里走。 “冯易，我后天想去镇上摆摊，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你从砖瓦厂辞职，来帮我吧。”姜丽云道。 冯易想也不想就道：“好！” 姜丽云又笑了：“你就不怕到时候给我打白工？” 冯易道：“之前说过了，打白工也可以的。” 姜丽云今天跟人说，他们在处对象！ 只是打白工而已，这算得上什么？ 前几天听收音机，里面的人说“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冯易觉得就算姜丽云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愿意的。 以前一直没有人喜欢他，只有姜丽云牵起了他的手。 没有姜丽云的话，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姜丽云把他从冯老大冯老二那里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他自己也是不想活的。 哪怕是后来…… 他记得有一回他发烧，烧得特别厉害，他妈却觉得小孩子发烧很正常，烧上几天就好了。 后来，是姜丽云找到他，背着他去找赤脚医生的，那时候姜丽云没钱，就一边哭，一边让赤脚医生救他…… 那赤脚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又数了几片药给姜丽云，然后姜丽云就又把他背回家，让他睡在姜家的草垛里。 他记得他半夜醒过来，姜丽云就睡在旁边的稻草上。 他当时想，姜丽云要是他妈妈就好了……当然姜丽云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孩子。 冯易这么想着，又笑起来。 姜丽云看了一眼时不时傻笑的冯易，觉得自己要是狠狠心，估计能把冯易骗得连底裤都不剩：“行，那你给我打白工。” 他们两个，先攒钱买个房子吧，这样冯易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姜丽云打算今天到家之后，先把锅开了，然后跟冯易一起去镇上买点面粉，再跟屠户定好猪肉，然后明天一大早，就起来做煎饺。 明天她不摆摊，先练练手，练手做出来的煎饺，就送去水泥厂给冯易的那些工友吃。 到时候还可以拜托他们照顾一下姜利海。 那到底是她亲哥。 等后天，她就可以去镇上摆摊了。 姜丽云到家的时候，吴小春在门口剥黄豆，姜瘸子正在给他们家自留地里的蔬菜浇水。 最近几天一直没有下雨，他们家自留地的蔬菜长得不太好。 说到下雨，她这几天，还给自己做了防雨设备。 她花一块钱买了四个油漆桶，在油漆桶的中间放一根竹子，四面装进去沙石和水泥，然后在水泥已经定型但没有彻底干透的时候，把竹子拔出来。 这样等水泥彻底干透，就有了四个可以让竹子竖起来的底座。 摆摊的时候，把竹子插到底座上，再简单搭个框架，最后盖上一层塑料布，就可以遮风挡雨了。 塑料布要买大点，能拖到地上的那种，这样底下再压上砖头，哪怕雨很大，里面的人也淋不着。 当然也可以遮阳……对这些，姜丽云很有经验。 上辈子她离婚后一个人摆摊，还要带孩子，真的是说不出的辛苦。 “爸，妈，我回来了。”姜丽云笑着开口。 姜瘸子笑笑没有说话，吴小春却是开始招呼冯易：“小易也来了啊，好久没见你了。” 说着，她站起身就想去搬个凳子，再倒杯水。 “妈你坐着，冯易不用你招呼。”姜丽云按住了她。 “那丽云你给冯易搬个椅子。”吴小春道。 冯易这时候已经把手上的铁锅放下了，紧跟着，他还搬了个椅子给姜丽云：“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嘴上这么说着，但冯易压根没给自己搬椅子坐。 他这会儿有点心虚。 不管姜丽云是因为什么原因说要跟他处对象，姜丽云都这么说了！ 现在姜丽云的爸爸妈妈，会不会生气？ 冯易不敢坐。 姜丽云倒是已经坐下了，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又走很远的路去了一趟砖瓦厂，早就累了。 “丽云你怎么坐下了？”吴小春无奈，哪有客人搬凳子给主人坐的？ 姜丽云能猜到自己母亲的想法，开口：“妈，我跟冯易处对象了。” 吴小春一下子呆住了。 冯易却快乐地想要飞起来。 其实这一路过来，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姜丽云会不会是因为谢祖根胡说八道，才说他们在处对象的。 可现在，姜丽云把这件事跟父母说了！ 姜丽云又看向冯易：“冯易，你去帮我爸浇水吧。” “好，好……”冯易快乐地离开了，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 见他走了，姜丽云道：“妈，我挺喜欢冯易的，想跟他结婚。” 吴小春纠结起来：“可是，可是……他连个房子都没有……” “他怎么都比姐姐找的傻子好吧？”姜丽云道。 “别那么说你姐夫。”吴小春叹气。 姜丽云道：“妈，反正我喜欢冯易这样的，我今天在水泥厂，就跟别人说了，说我们在处对象。” “可是……可是……” 姜丽云道：“妈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吴小春年轻时其实也是个有主意的，当初嫁给姜瘸子，就是她自己做的主。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4节 但她身体不好，总觉得愧对子女，在子女面前，就渐渐没威信了。 “那你们将来住哪里？”吴小春问。 姜丽云道：“妈，等我赚钱了，就盖个别墅，跟你一起住。” 农村盖个房子不算贵，尤其是这年头，请个泥瓦工一天只要两块钱，当然要管饭，每天还要给一包烟。 砖瓦也不贵，小工还能找村里人帮忙。 现在村里人盖个房子，花费在五千上下。 当然这盖的是非常简单的房子，要是想盖个特别好的房子，那肯定不便宜。 吴小春还是很愁。 姜丽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要看接下来她跟冯易过得怎么样。 她又宽慰了吴小春几句，然后就忙活起来，把那两口锅放煤炉上比划了一下。 比划完，姜丽云就意识到她之前买的一个眼的煤炉太小了，没法用。 还是要买个大点的三眼的煤炉，毕竟锅那么大。 其实能调整火候的液化气灶是最好的，但这时候的液化气灶不便宜，液化气也贵。 见冯易已经帮自己父亲浇好前面的自留地，姜丽云道：“冯易，你跟我去一趟镇上，我要去买个煤炉。” 冯易立刻就来了姜丽云身边。 姜丽云笑了笑，拿出家里的扁担，让他挑着，然后带着他去镇上。 他们买了煤炉，姜丽云还买了五十斤面粉和一些调味料。 至于猪肉……最近天气凉快一点了，杀猪的人都是傍晚杀，然后用湿布把整只猪包起来，明天早上四五点拿去市场上卖。 夏天天热的话，他们就可能会凌晨两三点杀，杀了马上去镇上卖。 姜丽云早就知道这情况了，她去找了卖猪肉的人，说好晚上七八点去他那里拿猪肉。 这么一折腾，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姜丽云道：“我们先回家吃饭，等吃过饭，我带你去找户人家借住。” 他们家睡觉的房间只有两个，不过吃饭的房间里铺点稻草，也能将就着睡。 冯易去别人家借住的话，住宿条件估计也就这样。 但她跟冯易在谈对象，冯易肯定不能住他们家，会被人说闲话。 她是不在意的，吴小春他们肯定在意。 “嗯！”冯易点头。 他今天一直处在兴奋状态，不管姜丽云说什么，都愿意答应。 姜丽云轻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冯易的耳垂：“真乖！” 冯易又僵住了。 姜丽云却有种自己在调戏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第18章 借住 姜丽云和冯易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天都黑了，姜家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开了灯。 姜丽云推开门，就见姜丽雨坐在竹椅上，把作业放在条凳上，正在做作业，脑袋快碰上作业本了。 “小雨，头抬高点。”姜丽云提醒对方。 姜丽雨立刻坐直身体，又跟冯易打招呼：“冯易哥……” 姜丽雨性格内向，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冯易也不是热络的人：“小雨你好……” 然后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姜家的灶台其实就在这堂屋北边，姜丽云掀开锅盖，就看到锅里温着水，上面放着一个蒸架，蒸架上则放着炒鸡蛋、黄豆蒸咸菜，还有一大盆米饭。 “冯易，吃饭了。”姜丽云招呼冯易。 姜瘸子和吴小春早上四五点就起床，早饭吃得早，午饭自然也吃得早，基本上到下午四点，就已经饿了。 平常他们都会等她下班一起吃，但今天她不确定自己几点回家，因此之前离开家的时候，就让他们做好饭先吃，别等她了。 现在，姜瘸子他们肯定已经吃好回房间了。 这样也好，双方都自在一点。 冯易听到姜丽云的话，立刻来到姜丽云身边，帮姜丽云端饭。 对姜家的一切，冯易还挺熟悉的，毕竟他小时候整天跟着姜丽云来姜家。 但他在姜家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 那时候的他年纪虽然小，却也已经知道在别人家吃饭不好了——姜家又不富裕！ 如今，又一次坐在姜家的饭桌上，还是跟姜丽云一起吃饭……冯易心情挺好的。 他都不往炒鸡蛋伸筷子，就时不时看姜丽云一眼，然后吃一大口饭。 “白饭这么好吃？”姜丽云笑着问。 冯易点头：“好吃的。”白米饭多好吃啊，他小时候一直没得吃。 他记得他有一回特别饿，见冯老大冯老二剥掉的番薯皮放在桌上，就拿来吃了。 结果冯老头瞧见，觉得他偷吃番薯，就踢了他的左腿一脚，把他的腿都踢青了。 当时他妈也在，知道他吃的只是番薯皮，却没帮他说句话。 姜丽云瞪了觉得白饭好吃的冯易一眼，端起碗拨了一半炒鸡蛋给他，又把蒸黄豆拨给他一大半：“快点吃，吃完了要去给你找住的地方。” “嗯。”冯易点头。 姜丽云见他这么乖，放软了声音哄他：“阿易，今天多亏你了，不然那么多东西我都拿不动。” “我力气很大。”冯易立刻道。 “对，你现在力气都比我大了，真厉害，以后我很多地方，都要你帮忙。” “丽云姐你有想让我做的事情，尽管跟我说。” “我会的，你多吃点，”姜丽云道，“没有你，我真的忙不过来，等下要是让我一个人去拿猪肉，我就有点怕。” 她并不怕黑，其实原先她是打算全部自己来的。 但冯易挺喜欢给她帮忙的，也喜欢被她需要。 “丽云姐，猪肉我去拿就行了！现在天都黑了，你在家休息吧。”冯易道。 姜丽云笑起来：“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人，还能一起说说话。” 大晚上的，和姜丽云一起散步说话……冯易脸都热了。 想到自己可以帮上姜丽云，他还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坐在旁边写作业的姜丽雨抬头看了一眼冯易，忍不住撇撇嘴。 冯易哥总是跟她抢二姐！ 要是以前，二姐这会儿肯定来看她写作业了，可现在，她二姐就顾着冯易！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隔壁房间，姜瘸子夫妇隐约能听到堂屋里的声音。 今天下午，姜丽云带着冯易离开之后，吴小春就把姜丽云要跟冯易谈对象的事情跟姜瘸子说了。 然后发愁的，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吴小春问姜瘸子：“这可怎么办好啊……” 冯易连个房子都没有，她家丽云嫁给他，会跟着他吃苦。 姜瘸子道：“丽萍丽云主意都大……” 之前姜丽萍非要嫁到镇上去，他们就拿姜丽萍没办法，现在姜丽云要跟冯易在一起，他们也拿姜丽云没办法。 甚至于，他们对姜丽云，比对姜丽萍更没有办法。 姜丽萍张口闭口他们偏心，说他们对姜利海更好对她不好，但他们自己知道，几个孩子里，最受委屈的是姜丽云。 而且姜丽云主意那么大…… “丽云从小就喜欢冯易……我还以为她只是把冯易当弟弟。”吴小春低声嘟哝。 姜瘸子道：“我们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日子，不就是这么一天天过着的么。 管不了的事情，就不管了。 吃过饭，姜丽云先带着冯易去找了她的一个堂叔。 她这个堂叔叫姜有文，姜有文有两个儿子，不久前，他刚给两个儿子盖起两栋房子。 他大儿子已经结婚了，这会儿跟风在养白羽鸡，二儿子没结婚，在砖瓦厂上班，跟姜利海一样，平常不回家。 姜有文夫妇暂时就住在小儿子的房子里，他们家是有空屋的。 “有文叔，冯易回来了没地方住，能在你家住一晚上吗？”姜丽云直接问：“让他在柴房将就一下就行，席子我拿过来。” 他们这里种水稻，而稻草是重要燃料。 每家每户，都会在家堆上很多稻草，她跟姜丽云的屋里就放着很多稻草，甚至可以称她们住的屋子为柴房。 姜有文家里是新盖的砖瓦房，他们用来放柴火的房间，怕是比她的卧室还要好。 姜有文一口答应下来。 他小儿子的房子是两层的，底楼朝南的那两间屋，一间是吃饭的堂屋，另一间用来堆放柴火，柴房后面是厨房、猪圈什么的。 这房子楼上就两间屋，姜有文夫妇一间，他们的小儿子一间，能给冯易住的，确实只有柴房。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5节 但柴房条件不算差，地上是铺了水泥的。 姜丽云就地取材在地上铺平厚厚的稻草，再在上面铺上席子，最后加上一条被子，给冯易睡觉的简单的床就做好了。 “你先将就一下。”姜丽云道。 “不将就。”冯易道，睡在砖瓦房里算什么将就？他在砖瓦厂的时候跟一大群人睡一个屋，他们的床也是随便铺的。 姜有文家的柴房有单独的门可以进入，姜丽云跟他们要了钥匙，然后就带着冯易，去屠户那边拿猪肉。 等他们把猪肉拿回来，已经很晚了。 姜丽云让冯易去姜有文家睡觉，至于她自己，也回家休息。 姜丽云到家的时候，姜父姜母还有姜丽雨都已经睡着了。 她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开始盘算各种事情。 她现在没有交通工具，真的很不方便，以后有了钱得去买一辆三轮车。 自行车当然骑起来更快，但只有三轮车能把煤炉铁锅什么的全都装进去。 此外，天就要冷了，冯易却没有厚实点的衣服，她要给冯易准备衣服和被褥。 其他零零碎碎的，也还缺不少东西。 姜丽云上辈子的时候，觉得早些年物价低。 但回到这个时代，她却觉得这时候买什么都贵。 就说自行车……她重生前，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几千块，普通自行车的话，几百块就能买一辆。 而现在……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一百块上下，买辆自行车要一百多。 也是因为这样，这时候的人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利用起来，什么瓶瓶罐罐都舍不得扔。 盘算着盘算着，姜丽云慢慢睡着了。 另一边，冯易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刺激有点大。 他跟姜丽云处对象了！ 冯易心里无比快活，忍不住拿出姜丽云中午给他的搪瓷杯，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饺子吃。 饺子已经冷了，自然没有热的时候好吃。 但他还是觉得非常美味！ 他一定要好好给姜丽云帮忙，这样就能一辈子跟着姜丽云了！ 摸摸自己被姜丽云捏过的耳朵，想到自己睡着的“床”是姜丽云铺的…… 漆黑而又安静的柴房里，突然传出了笑声。 冯易一晚上没睡好。 他是想要好好睡觉，第二天神采奕奕去帮姜丽云的，但他怎么都睡不着。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又醒了。 外面天还黑着，但他已经睡过一觉，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 他要是起晚了，赶不及帮姜丽云怎么办？冯易飞快地从床上起来。 外面万籁俱寂，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冯易绕着姜家的房子走了一圈，从屋后拿了姜家用来挑水挑粪的粪桶，从河里提了水给姜家的菜地浇水。 虽然昨天下午已经浇过了，但今天再浇一遍也没什么妨碍。 姜瘸子和吴小春昨天心里有事睡得晚，起得也就晚了，但隔壁的冯老头跟以往一样，四点就起来了。 冯老头年纪不小，在这个不缺劳动力的年代，工厂是不要他的，现在只干农活又挣不到多少钱。 偏偏他后面娶的老婆给他生的一儿一女又还小，将来花钱的地方很多。 冯老头和妻子周巧霞就种了很多菜，由冯老头每天带去镇上卖。 他们每年养蚕，也能挣大几百，再加上养猪养羊什么的，家里收入不算少。 昨晚上他们就理好了很多蔬菜，冯老头将之放在两个箩筐里，又把两个箩筐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两侧，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结果他刚出门，就见到隔壁自留地里，有个黑影不知道在干什么？ 该不会是来偷菜的吧？可是农村到处是菜，一般也没人偷…… 等等，那个黑影好像是在给菜地浇水？ 那人个子特别高，明显不是姜家人，却在给姜家的菜地浇水。 冯老头推着自行车过去，才发现那人是冯易，突然想到昨天有人跟他说，冯易背着个铁锅回来了。 他当时骂了几句，毕竟砖瓦厂按天算钱，冯易请假，他拿到的钱就少了。 但他以为冯易给姜丽云送过铁锅就回去了……冯易昨天没回去，大早上的，还在给姜家的菜地浇水？ 冯老头顿时生气了：“冯易，你在帮别人干活？自家的地不浇，你给别人家的地浇水？”他靠卖菜赚钱，对地里的菜也就伺候得很精心，这段时间忙着浇水都累坏了！ 结果冯易不帮他，只顾着别人家！ 冯易早就看到冯老头了，不过没当回事。 现在听到冯老头的话，他直接道：“你家又不是我家。” 冯家又不是他家，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把冯家当过自己家。 但他一直想当姜家人。 姜丽云多好啊！姜丽云的爸爸妈妈也好！ 他小时候没少在姜家待着，姜瘸子和吴小春从来都不会说他什么。 冯老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有本事别回家！” “我有本事啊！”冯易道。他本来就不想回冯家，姜丽云也没让他回去。 之前冯易打算先给冯家一笔钱之后，再跟冯家断掉关系，但现在他处对象了！ 以前给的钱就算了，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给冯家钱。 他的钱要给姜丽云花！ “你这小畜生……”冯老头张口就骂。 冯易突然想到了他看过的武侠故事，主角在别人骂他小畜生的时候，反问“小畜生骂谁”。 冯易问：“小畜生骂谁？” 冯老头道：“小畜生骂你。” “对，小畜生骂我。”冯易笑起来。 冯老头火冒三丈，想要去打冯易，可他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冯易现在比他高一个头。 冯易去砖瓦厂的时候才十六岁，因为营养不良，那时候的冯易还很瘦小。 当时不管是冯老头还是冯老大冯老二，都能摁着冯易打。 但现在……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不过冯易，冯老头嘴角抽了抽：“等我回来收拾你！” 说完，冯老头推着自行车就走。 他还要去镇上卖菜！ 冯易看了冯老头一眼，继续浇水。 他现在已经不怕冯老头了。 以前他还小，没有能力反抗，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至于冯老头要打他……他可以报警！ 时代不同了！ 冯易哼着歌，继续给姜家的菜地浇水。 姜瘸子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家的菜地都湿透了。 姜瘸子：“……” “姜叔，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干！” 姜瘸子就是个闷葫芦，他打开堂屋的门之后，就回去准备做粥。 冯易立刻上去，帮忙烧火。 天渐渐亮了，桥头村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白烟。 姜丽云这时候才起来，一起来就发现冯易在烧火。 “冯易，你来帮我剁猪肉吧，你剁肉我揉面，我们一起做煎饺。”姜丽云道。 冯易立刻放下手上的柴火，从水缸里打水洗手之后，帮姜丽云剁猪肉。 姜瘸子看了冯易一眼，默默去灶台后面烧火。 姜家本来有一把刀，这段时间姜丽云又买了一把，冯易就两手拿刀一起剁。 冯易这剁肉的速度真快！ 剁肉其实很辛苦，上辈子姜丽云剁多了，肩膀特别疼，后来买了个绞肉机才算是解放了自己。 不过对冯易来说，剁肉似乎很简单？ 冯易确实觉得剁肉很简单，他甚至剁出节奏来。 那是一首这几年从港城传来的情歌的调子，孙金山买了磁带，他听过。 姜丽云没注意冯易的动作，她正在揉面。 揉面也挺累的，等以后有了钱，除了绞肉机，她还要买个揉面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6节 姜丽云和冯易干了没一会儿，吴小春就来喊他们吃早饭了。 两人吃过早饭继续干，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把做饺子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饺子还没有开始包。 不过今天他们不用赶早去镇上摆摊，不急着包饺子。 姜丽云让冯易把各种东西全都搬上拉车，对冯易道：“冯易，我们去砖瓦厂吧，我现场做煎饺请大家吃！” 顺便也练一练她的手艺！ “好。”冯易上前帮着拉车。 从姜家出来，冯易一眼就看到了在隔壁自留地里浇水的母亲。 他也不打招呼，只当没看见，反而问姜丽云：“丽云姐，你也坐车上吧，我拉着你走。” 村里有些男人会用拉车拉着自己的女人孩子去镇上，他一直想拉姜丽云！ 第19章 练手 姜丽云跟姜二叔借的拉车挺大的，虽然车里已经放了不少东西，但要再坐下一个她，也不是不行。 但让冯易又拉东西又拉人有点过分。 姜丽云道：“我自己走就行。” 冯易一脸失望。 而这时，隔壁的周巧霞看到了冯易，面色不善：“冯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去上班？” 冯老头今年五十多岁，但周巧霞只有四十岁。 冯易长相英俊，她身为冯易的母亲，长得也不差。 因为这个原因，冯老头对她特别好，也偏爱她生的两个孩子。 只是周巧霞嫁过来的时候，冯老大都十岁了，已经会给自己争取利益，而且冯爷爷虽然前几年去世了，但冯奶奶还在世，冯奶奶还很疼冯老大冯老二，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吃亏。 周巧霞能做的，也就是私底下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吃点好的。 在冯家，最惨的是冯易。 而冯易会这么惨，是因为周巧霞不喜欢他。 周巧霞要是重视冯易……冯老头能娶到比自己小十几岁还长得漂亮的周巧霞不容易，他就算装，也会装得对冯易好一点。 反正也就是给一口饭吃，冯易来了他们家之后，村里是给口粮的，后来分地也给冯易分了，冯家不缺冯易的这口饭。 冯老头就是看周巧霞不喜欢冯易，才完全不把冯易当回事，冯老大冯老二也一样。 周巧霞给冯老头生的两个孩子，冯老大冯老二可不敢欺负。 这一切，姜丽云非常清楚，因此她从小就不喜欢周巧霞，连带着不喜欢周巧霞的一双儿女。 上辈子没瘫痪的时候，得知冯易竟然一直给冯家钱，她一度恨铁不成钢，好在他们结婚后，冯易就完全不搭理周巧霞了。 后来他们有钱了，周巧霞找上门来，冯易也完全不理会。 不过周巧霞挺会恶心人的，冯易去世后，周巧霞还想来分遗产。 然而周巧霞怎么都想不到，在她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冯易买房子置办产业，依旧全写的她的名字。 也因为这样，最后周巧霞和她的子女，什么都没有分到。 上辈子的冯易不在乎周巧霞，这辈子的冯易呢？ 要知道孩子都是向往母爱的！ 周巧霞开口后，冯易才看向周巧霞，他笑容满面，对周巧霞道：“我以后不去上班了。” 他以后要跟着姜丽云去摆摊！ “你不去上班？谁让你不去上班的？”周巧霞怒了。 冯易在砖瓦厂上班，一年下来给家里上千的收入，她是不许冯易不去上班的。 “我不想去就不去了。”冯易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你马上给我去上班！”周巧霞冷着脸吩咐。 冯易压根不理她。 他去砖瓦厂以前，是年纪太小没办法反抗，才只能听她的，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点。 去砖瓦厂之后他愿意给家里钱，则是想还了生养之恩。 但要说母子感情……他是一点都没有的。 冯易又看向姜丽云：“丽云姐，你真的不坐？” 姜丽云很肯定：“不坐！” “那好吧……”冯易一脸失望地拉起车子，直接往前走。 至于周巧霞……那是谁？ 见冯易走了，姜丽云连忙跟上去，至于周巧霞，她也是不搭理的。 反正周巧霞拿她没招。 两人一路往砖瓦厂走，姜丽云也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虽然会做煎饺，但还没有用煤炉做过，这次给砖瓦厂的人做煎饺吃，就当是练手了……” 做煎饺要考虑火候什么的，她肯定要先尝试着做一做，然后再去摆摊。 这次去砖瓦厂做煎饺，就是很好的练习。 至于可能会遇上谢祖根……遇上就遇上，她可不怕谢祖根！ 两人到砖瓦厂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姜丽云让冯易把拉车放在在砖瓦厂的卫生院旁边，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搬下来，开始点火生煤炉，以及包饺子。 “以后我们出摊的话，要提前一天把肉剁了，把面揉好，不然早上会来不及。”提前揉面的话，面要揉得硬一点，因为过一晚上，面会变软一些。 “嗯！”冯易把姜丽云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 而这时候，已经有砖瓦厂的工人看到他们了：“冯易，你在干嘛呢？还有你怎么不去干活？” 冯易道：“我打算辞职，以后就不在砖瓦厂干活了。” “那你以后干什么？”这人问。 “我和丽云姐一起去镇上摆摊。”冯易道。 姜丽云也开口：“冯易在砖瓦厂的时候，大家对他挺照顾的，我昨天又说了要请大家吃煎饺，今天就过来了。等会儿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来拿煎饺吃吧。” 姜丽云笑着跟这些人寒暄说话，而她和冯易说的话，很快就在砖瓦厂传开了。 “冯易带姜丽云过来了，你们知道吗？” “冯易说他不在砖瓦厂干了。” “他要跟着姜丽云去摆摊。” “姜丽云说要请我们吃煎饺，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 说着说着，他们又提起处对象这件事：“昨天听说他们两个在处对象我还有点怀疑，现在看来是真的。” “冯易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姜丽云竟然愿意跟着他。” “之前谢祖根还说她嫌贫爱富……这不是挺好的姑娘么！” …… 砖瓦厂里干活的，都是男人。 他们代入一下冯易……有个漂亮姑娘不嫌弃自己穷愿意跟着自己…… 姜丽云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啊！ 他们对姜丽云好感大增，但也觉得这两人的未来不容乐观。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中午可以去吃煎饺这件事！ 姜丽云知道砖瓦厂的人应该在谈论自己，但她并不在意，甚至巴不得人家说起。 这可是免费的宣传！ 在砖瓦厂练手顺便宣传自己的煎饺，是她昨天想出来的。 这会花掉一些钱，但成本不算大，她承担得起。 这么想着，姜丽云拿起擀面杖，飞快地擀面皮，冯易则在旁边包饺子。 冯易一开始是不会包饺子的，但姜丽云教了一回，他就会了。 他学东西一直很快。 两人包了足够多的饺子的时候，三眼煤炉里的煤球也早已被点燃，姜丽云戴上厚厚的手套，搬起大铁锅放煤炉上，准备做煎饺。 煎饺被放在平底大铁锅里，为了能保证受热均匀，在做煎饺的过程中，需要拿着铁锅，不停地挪动位置，让铁锅的每个部位都被加热到。 为此，姜丽云不仅做了手套，还准备两块抹布，等下她会戴着手套拿着抹布去挪动锅子。 “做煎饺的时候，要拿着锅子转动？”冯易看到姜丽云的动作，立刻问。 “对。”姜丽云笑着给冯易做了示范。 冯易立刻道：“丽云姐，你快把锅放下，煎饺我来做！” 他说着，就来抢姜丽云手上的手套。 姜丽云下意识开口：“我有经验。” 冯易道：“这铁锅又烫又重，还是我来吧，丽云姐你教我就行。” 刚才看姜丽云碰这口放在火上烧的大铁锅，冯易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姜丽云要是被烫到了怎么办？ 就算没有被烫到，这么重的铁锅，姜丽云也会被累到！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7节 这做煎饺的工作，肯定不能让姜丽云来！ 姜丽云注意到了冯易对自己的紧张。 冯易是真的很关心她，这种感觉非常好。 说起来，上辈子他们结婚后，就一直是冯易在拿着铁锅做煎饺，她只要坐在轮椅上包饺子就行。 包饺子的馅料和面团，都是冯易准备的。 冯易真的很好，不像谢祖根，家里的事情那是一点不沾手，孩子半夜哭只会嫌弃她没把孩子哄好。 姜丽云笑着摘下手套：“那你来吧，我教你。” 冯易当即尝试起来。 姜丽云全程在旁边看着，提醒他做这个做那个。 期间，姜丽云还几次掀开锅盖，用锅铲铲下一两个煎饺，看看底下焦了没有，熟了没有。 两人挺小心的，煤炉的火又不是很旺不至于把煎饺给烤焦……虽然做得慢了点，但他们顺利做出了第一锅煎饺。 姜丽云尝了一个，味道挺好的。 他们做的煎饺，要说绝顶美味，那肯定不是，但用料扎实，吃着就香，而且全都熟了！ 而这时候，已经到了砖瓦厂工人吃午饭的时间。 他们来砖瓦厂的事情，大家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就都过来了。 姜丽云见到他们，立刻招呼起来：“大家来尝尝我和冯易做的煎饺吧，我们做的不多，不过一人一个还是够的。” 冯易把大锅里的煎饺铲下来放在小锅里，准备做第二锅煎饺，姜丽云却开始分手上的煎饺：“王哥，这个给你。” “姜叔，你尝尝！” “李哥，这是你的。” …… 孙金山端着饭盆过来的时候，姜丽云直接给了他两个煎饺：“孙哥，谢谢你帮我们买锅。” 她昨天跟冯易聊了很多，得知孙金山很照顾冯易，对孙金山挺感激的。 正分着呢，姜利海来了。 姜利海看到自己妹妹把猪肉馅还用油煎的饺子免费给砖瓦厂的人吃，心疼得不行。 这饺子自己留着吃不好吗？为什么要拿来厂里分？ 他们厂里有一两百人，一人一个都要分出去一两百个，要是全给他吃，那多好啊！ 但他不好说什么，真要说了，显得他小气。 姜利海能做的，也只是挤到前面，将自己的饭盆递过去：“丽云！” “哥。”姜丽云朝着姜利海笑了笑，给姜利海分了一个饺子：“哥，我怕饺子不够，就不多给你了，等下要是有多的，再给你吃。” 姜利海：“……”他竟然只有一个？ 不过虽然只有一个，这也是煎饺！ 他昨天就觉得这煎饺非常好吃！ 姜利海用筷子夹起煎饺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今天的煎饺，比昨天的更好吃！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刚出锅的煎饺，肯定比在家里做了之后，大老远带到厂里的煎饺好吃！ 姜利海觉得煎饺好吃，其他人也一样。 他们平常吃的都是没啥油水的东西，这时候突然吃到从前没有吃到过的用油煎的煎饺…… “这煎饺真好吃。” “我喜欢底下这用油煎得焦焦的皮，又香又脆。” “里面的肉馅味道真好。” “冯易你们打算摆摊卖这个？到时候肯定有人买！” “我明儿个，就让我儿子去镇上买煎饺吃。” …… 姜丽云只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压根不够吃，他们这会儿更馋了。 但他们厂里人多，人家带来的材料却没有那么多，他们不好意思再要。 算了，明天让家里人去买点回来吃吧。 没一会儿，第一锅煎饺就分完了，那些来晚了的，不得不等冯易把第二锅给做出来…… 冯易是第一次做煎饺，免不了手忙脚乱的，速度也有点慢。 好在砖瓦厂的人不着急，大家一边吃午饭，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而这个时候，厂领导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们已经知道冯易要辞职的事情了，今天冯易到了厂里之后，就跟他们说了一声。 砖瓦厂是公社的企业，以前在这里干活都是拿工分的，这几年厂里的效益虽然好了，但各种制度也跟那些国有的大工厂完全不一样。 不说别的，就说辞职和请假，都是去说一声就行的。 要是某个员工实在不像样，厂里也是说开就开了。 反正厂里不缺人，甚至很多人是走了关系才能进厂的。 “那个姜丽云，还挺聪明的。”有人道。姜丽云说是请人吃饺子，其实是来厂里练手来了吧？ 另一个人开口：“我见过她，人长得也好，没想到她会跟冯易处对象，冯易没家没业的。” 最初开口的人道：“也是，时代不一样了，她跟冯易好好干，说不定能自己挣钱买房子。” 这些厂领导看的，那就比普通人长远了。 谢父在旁边不说话。 他当初选姜丽云，就是觉得姜丽云合适，可惜姜丽云不同意，而且转头就跟冯易处对象了。 但他又没法说什么。 当初谢母是看不上姜丽云的，所以谢祖根跟姜丽云的相亲，甚至不怎么正规，就是一起看了个电影，聊了聊。 姜丽云之前，甚至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他们就算想要指责姜丽云换人太快都不行。 “我去看看去。”一个姓姜的领导开口。 这领导到卫生院旁边的时候，姜丽云已经给过来拿饺子的工人都分过饺子了，但锅里还剩下三十来个。 “丽云，饺子还剩多少？都给了我爸，我跟你买了。”这领导笑眯眯的，上来就说。 他一个领导，来领免费饺子多不好意思，但他又确实想尝尝这没有吃过的东北煎饺。 既如此，直接花钱买吧。 这样还能吃个够。 “姜四叔，哪能收你的钱？这煎饺我给你装上，不用钱。”姜丽云笑着开口。 不过是几个煎饺，何必收厂领导的钱？ 哪怕冯易不在这里干了，跟人家搞好关系也不是坏事。 说起来，今天砖瓦厂的人的反馈，给了她很大信心，她相信自己明天去镇上摆摊，生意不会差。 第20章 出摊 姜丽云把煎饺全给砖瓦厂那位姓姜的领导装上了，笑着送他离开。 等人一走，她就坐在拉车上不动了。 忙了一上午，她很累。 “你怎么把饺子全送人了？”姜利海有点不乐意，“我就吃了一个。” “冯易一个都没吃！”姜丽云瞪了他一眼。她和冯易一直在忙，她尝了一个，但冯易一个都没吃，两人这会儿还饿着。 姜利海闻言，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姜丽云又道：“哥，你去食堂看看，看食堂还有没有菜，有的话给我们买一份回来。” “好吧……”姜利海去食堂了。 肉馅已经用完了，但面团还剩一点，姜丽云将剩下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成两张薄薄的大饼，让冯易放铁锅上煎熟。 很快，两个大面饼就做好了，姜利海也买回来一搪瓷盆的豆腐汤。 豆腐汤里放了点鸡蛋，勾了芡，看着让人挺有食欲。 姜丽云拿了个面饼，撕下三分之一给冯易，就着豆腐汤吃起来。 而这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明天要去镇上卖煎饺的事情了。 砖瓦厂的卫生院不只给砖瓦厂的工人看病，住在附近的人也都会来治病，此外……砖瓦厂还有很多小孩来玩。 今天是周六，上午要上学，但中午放学后，就有一些孩子过来玩了，还有一些附近的人过来看热闹。 砖瓦厂占地很大，还包括一个码头，里面有些地方不让人随便进，但大部分地方是可以随便进的，附近的人拿着钱，还能去砖瓦厂的食堂买菜。 当然食堂卖的菜种类很少就是了。 姜丽云他们身边，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跟姜丽云打听煎饺的，还有小孩子缠着家里长辈，口口声声说想吃。 “我明儿个会在镇上摆摊，煎饺一毛钱一个，大家都能来买。”姜丽云笑着跟这些人说话。 她跟这些人聊了很久，冯易却是去他住的地方收拾了他的东西，全都装上拉车。 他们这次离开后，冯易就不会再来砖瓦厂上班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8节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两人才一起离开砖瓦厂。 回去的路上，姜丽云还顺道去沙发厂，把自己的工作辞了。 一开始她是想要请假去摆摊的。 沙发厂跟砖瓦厂一样，按工作天数给钱，干一天给两块五。 她不去上班就没有钱，厂里不会吃亏，再加上最近沙发厂没什么会儿，请假很容易。 当时她想着，摆摊要是赚不到钱，还能回去上班。 但仔细一琢磨……一天下来就赚两块多，还要跟甲醛亲密接触的工作，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干脆就辞职了。 姜丽云在沙发厂工作的时候，吃饭都是回家吃的，在厂里的私人物品就只有一个喝水用的玻璃瓶，姜丽云拿着玻璃瓶从厂里走出来的时候，张小杏依依不舍，她倒是没什么留恋的。 其实沙发厂的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彻底开始她的新生活，也挺好的。 这辈子，她会走上一条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 正憧憬未来的姜丽云和冯易刚回到姜家，隔壁冯老头就带着周巧霞和冯老大冯老二过来了。 他们今天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冯易跟姜丽云处对象，还打算跟姜丽云一起去镇上摆摊的事情。 肯定是姜丽云跟冯易说了什么，冯易才不在砖瓦厂干了！ 周巧霞一看到姜丽云就道：“姜丽云，你跟冯易说了什么？冯易为什么不在砖瓦厂干了？” 冯老头紧跟着开口：“你一个大姑娘要去摆摊就算了，还让一个大小伙子帮你……你要不要脸？” “姜丽云，你别是仗着冯易跟你要好，就哄着他给你做白工。”冯老大也冲着姜丽云嚷嚷。 也就是冯老二针对冯易：“冯易你这个小畜生……” 冯老二很喜欢姜丽云，也曾对姜丽云表达好感。 结果现在姜丽云跟冯易处对象了？！ 他想打冯易一顿！ 姜丽云懒得搭理这家人。 但人都来她家了…… 见冯老二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姜丽云把冯易拉到身后，自己对上了冯家人。 她没有跟这家人吵起来，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姜丽云道：“冯易每个月拿了工资，你们就给他留十块钱，他凭什么上班养你们？” “家家户户都这样。”冯老头道。 “行，你说家家户户都这样，那就家家户户都这样吧。明儿个我就去公社初中，跟冯文兵的同学和老师说一说，求冯文兵别逼他哥了，他哥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没上过一天学就算了，十六岁就去搬砖供他读书，快要累死饿死了。”姜丽云道。 冯文兵是冯老头和周巧霞生的儿子，比冯易小六岁，今年十三，刚上初一。 他成绩很好，冯老头和周巧霞对他寄予厚望。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最在乎面子。 冯老头和周巧霞一下子没声音了。 姜丽云又道：“听说冯老二在说亲？他逼着弟弟干活养他的事情，我是不介意跟人聊聊的。” “你……”冯老头气急败坏。 在乡下，男人找对象本来就比女人难上很多，冯老二还干啥啥不成。 姜丽云真要在外面败坏冯老二的名声……冯老二除非自己找，哄住了人家姑娘，不然别想有对象！ 但他想要自己找也要有本事……冯老二可不是有本事的人。 周巧霞这时候看向冯易：“冯易，你要是不去上班，就别要我这个妈了。” 冯易被姜丽云拦在身后，心情特别好。 姜丽云在护着他！真好！ 这会儿突然听到周巧霞的话，冯易想也不想就道：“那就不要了。” 冯家人都僵住了，姜丽云没忍住笑出来。 冯易这就是真真切切的，有了媳妇不要妈！ 她之前白担心了！ 想也是，冯易从小就不在乎他那个妈，没道理长大了就在乎了。 姜丽云道：“是我让冯易不去砖瓦厂上班的，我还让他给我打白工，那又怎么样？他乐意！” 说完，姜丽云转头问冯易：“你乐意不？” 冯易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乐意！” 冯家人怒气冲冲找上门来，最后灰溜溜走了。 他们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跟姜家人打一架吧？ 姜瘸子家右边是他们家，左边可是姜二叔家，他们吵架姜二叔不会管，要是打起来，人家肯定会带着两个儿子帮姜瘸子。 而且这个事情，主要看冯易的想法。 冯易自己不愿意去砖瓦厂上班的话，他们总不能拿刀子逼冯易去上班。 姜丽云也很清楚这些，所以才会不把冯家人当回事。 倒是之前没什么声音的姜瘸子和吴小春，这会儿表情复杂地看着冯易。 没别的，主要是冯易“不要妈”的宣言有点惊人。 冯易完全没受自己母亲和继父的影响，笑眯眯地看向姜瘸子和吴小春：“姜叔，婶儿，家里有什么活儿要干，你们尽管跟我说。” 姜丽云拿出一个干净的木桶给冯易：“你去我二叔家拎点水回来。” 他们这里还没有自来水，喝水都是把井水烧开了喝，姜二叔家就有水井。 浇地的话，那就是直接去河里或者池塘里挑水了，她家前面就有个池塘。 冯易对这一切很熟悉，他去砖瓦厂之前没少帮姜家拎水，因而拎起木桶就走。 目送他离开，姜丽云却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冯易都出去打工了，已经彻底摆脱了冯家，他为什么还要给冯家钱？ 要是她，可能直接就不回来了。 人海茫茫，他不回来的话，冯家是找不到他的。 想到这里，姜丽云心里一跳。 她突然想到，她还在这里。 看冯易的样子，他是一点不在乎冯家人的，但冯易在乎她。 冯易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给冯家一些钱在冯家住几天，莫非是想要看看她，打听她的消息？ 她离婚后，冯易就从外面回来了，改为在镇上打工，每天早上，还都会来她的早餐摊子上吃早饭，顺便打包午饭和晚饭。 那时候她很忙，什么都没空想，也顾不上冯易，但冯易风雨无阻，依旧每天都来。 姜丽云的手颤了颤，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从砖瓦厂带回来的冯易的东西。 她刚收拾了一会儿，冯易就拎着一桶水，脚步轻快地回来了：“丽云姐，你不用动，我来收拾就行！” 姜丽云停了手：“那我去写招牌。” 姜丽云在八仙桌上铺开一张红纸，写下“东北煎饺”四个字。 红纸和毛笔墨水，都是她前几天买的，当时她虽然把东西买了回来，但还没来得及写招牌。 写好“东北煎饺”四个字，姜丽云又在下面写：“一毛一个，五毛六个。” 她写的字并不好看，但挺清楚的，写完，她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过得挺好的。 上辈子她虽然有钱，但没能好好享受生活，这辈子等她赚了钱，要跟冯易一起四处看看，体验他们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一切。 冯易看了桌上的红纸一眼，问：“五毛钱给六个煎饺？” 姜丽云笑道：“对，五毛钱给六个。” 这年头大家都穷，很多人买煎饺，可能就买一两个尝尝。 但这样不利于她做生意。 现在五毛钱能买六个，相信大家都会买五毛钱的煎饺，不会只买一个两个。 写完招牌，姜丽云又开始清点明天摆摊要用的各种东西。 等吃过晚饭，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冯易要去买猪肉剁肉馅，她要揉面…… 这天，他们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才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 冯易昨晚上没怎么睡，这时候已经不停地打哈欠了。 至于姜瘸子吴小春还有姜丽雨，他们早就去睡觉了。 姜丽云拉过冯易的胳膊，轻轻按揉。 她记得她上辈子刚做煎饺卖的时候，因为时常要搬铁锅，胳膊酸疼了很多天。 后来慢慢练出来了，她的胳膊才总算不疼。 冯易是干惯了活的，但保不齐胳膊也会疼。 冯易被姜丽云抓住胳膊之后，又一次僵住。 这些天姜丽云天天跟他见面，两人相处挺多的，肢体接触也不是没有。 但这会儿，他们的接触面积比较大！ 姜丽云两只手，都握在他胳膊上！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29节 冯易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那双手控制了，再也动不了。 他从小就喜欢姜丽云牵他的手，或者抱抱他什么的，现在更喜欢了。 在认识姜丽云之前，他跟整个世界都像是隔着一层，姜丽云是他跟这个世界的链接。 姜丽云跟他亲近，更是让他无比激动。 “你今天早点睡，不用担心睡过头，我有闹钟，明天会来叫醒你。”姜丽云叮嘱冯易。 冯易连连点头。 姜丽云又道：“走吧，我送你去有文叔那里。”冯易的东西有点多，一个人拿不动。 姜丽云把冯易送到了姜有文那里。 今天下午，她还顺便跟姜有文谈了谈，让冯易在姜有文那里借住，他们一个月给姜有文五块钱。 姜有文同意了——五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能买四五斤肉！ 姜丽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闹钟响的时间定在四点，然后把闹钟抱在怀里，盖上被子睡觉。 她的私房钱，冯易的钱，还有她跟父母借的两百块，现在都已经花光了。 主要是杂七杂八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 这闹钟就是她这几天买的，她需要有个计时工具。 至于闹钟为什么不放床头……她跟姜丽雨一个屋，放床头的话，明天早上可能会把姜丽雨吵醒。 她抱着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有动静，她可以第一时间醒来，然后关掉闹钟。 这会儿的闹钟挺有意思的，它不加电池，全靠发条，每天都要上一遍发条，不然指针就不动了，想让它闹铃，也要把发条上好。 四点闹钟一响，姜丽云就起来了，她关掉闹钟，拿着它静悄悄地来到堂屋里，开始包饺子。 包了半个小时以后，她又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在快五点的时候，去了姜有文家，把冯易叫醒。 他们要去镇上卖煎饺了！ 第21章 挣钱 “丽云姐，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见姜丽云已经包了两锅饺子，冯易忍不住问。 他昨天太累了，晚上沾着枕头就睡，一直到姜丽云来叫他他才醒，他都不知道姜丽云已经早起包了那么多饺子。 姜丽云道：“我是昨晚上太兴奋，早上起早了。你用不着那么早起来。”昨天的累活基本上都是冯易在干，该让冯易好好休息。 “我想早点起来。”冯易道。 “行，下次叫你。”姜丽云笑着开口，带着冯易去吃早饭。 姜瘸子照旧做了一锅粥。 在姜丽云重生前，他们家每天早上都喝粥吃咸菜，晚上也常常喝粥吃咸菜，伙食非常差。 姜丽云重生后，有点看不过去。 她妈她妹妹身体都不好，就吃点这样的饭菜，营养哪里够？ 在她的要求下，这些天他们家天天吃鸡蛋，时不时还吃肉。 至于今天……姜丽云挖了一些饺子馅，打进去四个鸡蛋，搅拌均匀之后放在锅里煎了煎。 紧跟着，她又挖了点饺子馅，将之跟咸菜炒在一起。 肉末煎蛋加上肉末炒咸菜……她和冯易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至于姜瘸子和吴小春，他们打算等姜丽雨醒了再吃。 姜瘸子和吴小春其实觉得这样吃太奢侈了，换作平日他们肯定要说几句，但今天冯易在…… 两人到底没说什么，只道：“丽云，以后早上我跟你爸帮你包饺子？我们本来起得就早。” 姜瘸子和吴小春早上确实起得很早，今天她包饺子的时候，姜瘸子就起来煮粥了。 姜丽云道：“好，那等晚上，我教你们擀饺子皮。” 他们的饺子是要拿来卖的，个头要做得差不多才行，她得教一教。 “好。”吴小春笑了。 姜丽云突然辞职去摆摊，她是不赞成的，但姜丽云已经这么干了……她只能尽力帮忙。 姜丽云和冯易吃过早餐，就用拉车拉着各种东西，往镇上走去。 前几天姜丽云就在镇上打听过，知道现在镇上是允许大家随便摆摊的，不过想要个好位置的话，要早点去抢。 那些卖菜的人，抢到一个好位置能卖掉更多的菜，但她是卖煎饺的，是镇上的独一份，位置倒是不用太好。 不过她东西多，得有个宽敞点的地方才行。 两人出门的时候五点多，到镇上已经快六点了。 好在在家的时候，姜丽云就已经把煤炉给生好了。 煤炉下面有个供氧气进入的“小门”，这“小门”她就留了一条缝，这样的话，煤炉里的蜂窝煤，燃得就会很慢。 到了镇上，姜丽云就发现早市上已经很热闹了，有很多人在卖菜，好在她看中的那块比较偏僻的地方没什么人。 那条最热闹的街道上有个岔路口，那里有一个老旧的篮球场，旁边是镇上的“工人俱乐部”，再往前走，就是镇上的小学。 篮球场旁边的空地，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摆摊的。 姜丽云把拉车停在这里，把各种东西从拉车上往下搬，将煤炉下面的小门打开让里面的火燃得旺一些…… 招牌当然也要拿出来，姜丽云还把自己前几天买的一个小的折叠桌和几把塑料椅子拿了出来，放在旁边，又在上面放了一瓶醋。 如果有人买了煎饺要在她这里吃，也是可以的，当然这里坐不了几个人，大部分客人得带走了吃。 冯易已经开始做第一锅煎饺了。 姜丽云一开始有点不放心，但看了一会儿，就放下心来。 冯易学什么都快，这会儿已经做得似模似样。 “冯易，宁愿饺子稍稍焦一点，也不能没熟。”姜丽云提醒了冯易一句，顺便把她提前准备好的盘子什么的拿出来。 而他们这边第一锅煎饺还在做着，已经有人来问了：“这东北煎饺是什么？” 抽空在旁边做饺子的姜丽云给对方看了看手上的饺子：“这就是饺子。北方人逢年过节都喜欢吃饺子，煎饺是饺子的一种做法，这是我跟一个东北人学来的。” “这怎么卖？” “一毛钱一个，五毛钱六个，一块钱十二个。”姜丽云笑道。 平底锅里已经散发出煎饺的香味，那人当即道：“我买一块钱的。” “好，不过煎饺还没做好，要等会儿。” 有了第一个客人没多久，第二个客人就过来了。 姜丽云卖的如果是常见的包子馒头，大家不会这么感兴趣，毕竟镇上一直有卖包子馒头的。 但这煎饺，他们从来没见过！ 这做煎饺的人把一个大铁锅在煤炉上挪来挪去的，他们光看着都觉得有意思！ 这时候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家吃饭，很多人是把粥煮好之后，才出来买菜的，现在看到这他们之前没见过的煎饺…… 反正也不贵，买个五毛钱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也是可以的！ 这煎饺可是肉馅的，很划算！ 第一锅饺子做好，冯易就将那些饺子从锅里铲出，放在一个搪瓷盆里。 他到底不够熟练，做的煎饺有些底下比较焦，有些则一点不焦。 他有些不好意思，姜丽云却觉得没什么，笑着问面前的客人：“煎饺好了，你要焦一点的，还是要不焦的？” “我要焦一点的！” “我要不焦的。” “我买一块钱的饺子。” “我买五毛。” …… 众人纷纷拿钱买煎饺。 因为姜丽云写了五毛六个，几乎没人单个买，都是五毛五毛买的。 买着买着，还有姜丽云认识的人来买，比如砖瓦厂那些工人的家里人。 孙翠翠是孙金山的妹妹。 孙金山不住砖瓦厂，是回家住的，昨天回家之后，他一直在说姜丽云做的饺子多么多么好吃，还给了孙翠翠两块钱，让孙翠翠早上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点煎饺回去，全家一起吃。 孙翠翠惦记着这事儿，到了镇上之后就开始找煎饺摊，可惜等她找到的时候，冯易刚好卖完一锅，要等下一锅。 反正她不急，就等一下吧……见煎饺好了，孙翠翠连忙把自己的搪瓷杯递过去：“我买两块钱的煎饺！” 这次给他们装煎饺的是冯易，姜丽云包一锅饺子的速度赶不上冯易做一锅饺子的速度，现在已经没有饺子给他煎了，于是他就开始卖煎饺，姜丽云则在后面包饺子。 煎饺是现做的，需要时间等待，他们摊位前就总有人等着。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凑热闹，看到人多就过来看看，看了之后发现卖的是新鲜东西，又想买…… 如此一来，就显得姜丽云的生意特别好。 孙翠翠拿着二十四个饺子从人群里出来，长松了一口气。 她哥昨天言语间挺担心的，怕姜丽云和冯易的饺子卖不掉，现在看看……她哥就是空担心。 人家生意可好了！ 这饺子也真的香…… 孙翠翠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吃早饭，她迫不及待拿了个饺子，一口咬下去…… 煎饺跟蛋炒饭、炒面一样是诱人的糖油混合物！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0节 油煎得脆脆的饺子皮里面，包裹着油脂丰富的猪肉，给孙翠翠带来极大享受！ 换作三十年后，孙翠翠这样的年轻姑娘吃煎饺之前，可能会考虑一下热量，但这是大部分人肚子里都缺油水的八十年代！ 孙家条件不错，但也不怎么吃肉，吃了一个饺子之后，孙翠翠忍不住又吃了一个，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农村的女孩子胃口好得很，孙翠翠一口气吃了十二个，然后打着饱嗝去排队，又买了一块钱的煎饺。 嗯，之前吃的，就当是她花自己的钱买的！ 骑着自行车带着煎饺回家的路上，孙翠翠还在不停地打饱嗝。 赵海是镇上初中的老师，他不是本地人，刚被分配过来，独自一人住在教师宿舍里。 他们学校的食堂有午饭和晚饭，但早饭是没有的，赵海就一直在镇上买早饭吃。 他一般都吃包子和豆浆，但今天，还没走到包子铺，他就被一个小摊子给吸引了视线。 东北煎饺？闻着还挺香的！ 赵海是个读书人，胃口不大，他看了看那煎饺的个头，就只买了五毛钱，又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包子铺花一毛钱买了一杯豆浆。 来到学校里，他先拿出豆浆喝了一口，然后才取出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煎饺吃…… 这煎饺太香了，真的太香了！ 这可比普通的肉包子好吃多了！ “赵老师，你在这吃什么？”有同事好奇地问，赵海吃的东西，他们没有见过。 赵海道：“这是煎饺，听说是东北传来的。” 另一个语文老师道：“我平常看文章看散文，总看到里面写饺子，一直想尝尝，但不知道要怎么做……明儿个我也去买点。” “我也去买点来尝尝。” “这是哪儿买的？” …… 办公室的老师都很好奇，纷纷询问。 他们这里的人主食都吃米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做面食。 他们又比普通人知道的多，至少北方人过年吃饺子这事儿，他们就都知道。 现在镇上也有饺子卖……他们想吃！ 化肥厂员工宿舍，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拿着一袋煎饺回到家里。 她的宝贝孙子不爱喝粥，他们家早上一般是吃蛋炒饭的，但昨晚上他们出去走亲戚没有在家做饭，今天早上也就没有可以做蛋炒饭的剩米饭。 她本来是想去买点包子馒头当早饭的，结果看到了煎饺，就买了五毛钱的煎饺，又照常买了点包子馒头。 “小乖，吃早饭了！”妇人一进家门就开始叫孙子吃早饭，至于家里其他人……那都不重要！ 她的孙子一下子冲出来：“奶奶，我要吃肉包子！” “奶奶买了肉包子的，今天奶奶还买了煎饺，小乖要吃吗？” “煎饺？”才上幼儿园的小孩一脸好奇，而等他咬了一口煎饺……“奶奶，这个好好吃，明天我还想吃！” “好，好，奶奶明天还给你买。”明天他们家其他人喝粥，小乖就让他吃煎饺吧！ 这样的事情，在镇上到处都有发生，短短一早上，就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煎饺。 姜丽云准备了很多原料，大概能做八百个煎饺。 她是打算慢慢卖的，早上卖不完，就一直卖到中午。 这会儿住在镇上的人确实不多，但她觉得吆喝一下，八百个煎饺应该能卖完。 结果才八点多，八百个煎饺就全部卖完了。 一直卖到这时候，还不是因为客人少，而是他们包饺子煎饺子的速度赶不上。 八百个饺子啊！姜丽云包得手都快抽筋了，要不是姜瘸子不太放心，带着姜丽雨来镇上看看，见她忙不过来在旁边帮着包，这会儿她和冯易，估计还在包饺子。 她是有经验的，擀饺子皮包饺子的速度都很快，但在不需要擀皮的情况下，她一小时也就包三百个饺子，这还得完全不停歇！ 她确实需要姜瘸子和吴小春帮忙包饺子，她跟冯易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饺子已经卖完了，但姜丽云有点累，也就不急着回家，而是拿出早上赚的钱数了数。 她早上的时候，带了二十块钱的零散钞票，是预备着给客人找零的，而现在，钱盒里的钱加起来，有八十九块三毛。 也就是说，他们差不多卖了六十九元。 按照姜丽云之前的计算，她卖煎饺，纯利润往少了算，五分之一肯定是有的，也就是说卖十块钱煎饺，她能净赚两块。 这样的话，她今天赚了十四元不到一点。 这个数字看起来非常小，但如果每天都能挣十四元，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挣四百二十！ 足足四百多！ 之前她跟冯易上班，两人加起来一个月挣不到两百块！ 姜丽云一下子充满干劲。 如果吴小春和姜瘸子能帮忙包饺子，她一天下来，指不定能卖一千多个饺子，一个月挣个五六百不成问题。 到时候给姜瘸子和吴小春一百块，就当是他们帮忙包饺子的工钱好了。 姜丽云上辈子，就是一点点赚到钱，一点点富裕起来的。 在这个过程中，她还看到很多人一夜暴富，又突然破产。 她从来都不期待一步登天。 她可以一点点赚钱，积少成多，然后在遇到机会的时候多赚一点。 “我们今天赚了十三块。”姜丽云笑着开口。 “这么多？”冯易惊讶极了，要知道他在砖瓦厂干一天的工钱才三块多！ “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卖得有点少，以后多做点饺子，还能赚更多！”姜丽云道。 冯易的眼睛已经亮起来了。 他丽云姐真厉害！第一天出来摆摊，就能带着他挣那么多钱！ “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吧，我今天起早了，现在特别累，要回去睡一觉。”姜丽云道。 她下午打算睡上一觉，然后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摆摊其实挺辛苦的，尤其是在没有机器帮忙的情况下。 姜丽云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那时她的保姆喜欢听书，有一回保姆听一个古代的小说，里面女主一个人摆摊，结果又是做包子卖又是做馄饨卖，还动不动卖几百个大肉包……她都听傻了！ 按照她的经验，在女主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那么多包子光是揉面剁肉都要几个小时，几百个包子要蒸熟也要很多蒸笼很多柴火很长时间。 馄饨那就更费事了！饺子皮其实还是好擀的，尤其是她这样的熟练工，擀起来非常快。 但馄饨皮……这可不好擀！ 擀了皮还要包……女主得有三头六臂才行。 现代的包子铺能拿出那么多包子来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有和面绞肉的机器。 再往后，有些店直接买冷冻包子回来，蒸熟了卖给客人。 就因为做东西麻烦，她上辈子一开始卖的都是不那么费事的东西，比如粉丝汤，煮好一大锅客人来了直接盛一碗就行。 说起这些……她上辈子是卖过茶叶蛋的，以后可以顺道卖一卖。 茶叶蛋没人抢着买，但它做起来不费事！ 姜丽云他们收拾好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早市早就散了。 冯易见姜丽云累了，又想让姜丽云坐在拉车里，他拉姜丽云回去。 但他们这次出来摆摊带的东西比昨天要多很多，现在车里已经坐不下人了。 冯易叹口气，只能拉着车子跟在姜丽云身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拉着姜丽云走。 姜瘸子虽然瘸，但拄个拐杖，走起来还是很快的。 只是姜丽雨人小，走不快。 一行人就慢慢往回走，路上，他们时不时遇到熟人。 姜瘸子寡言少语，别人跟他打招呼他最多轻轻应一声，姜丽云倒是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张叔好。” “我们从镇上摆摊回来了。” “我在镇上卖煎饺，你下回去镇上，可以来跟我买。” …… 知道姜丽云在摆摊的人，又多了一些。 还有人好奇地打听，问他们赚得多不多。 “今天是第一天，手忙脚乱的，没赚什么钱，还是要看以后。” “这摆摊成本也不低。” “我多摆几天看看。” …… 姜丽云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当然对别人这么说，对自家人，她就一直在“画大饼”了：“冯易，我们多努力努力，以后说不定一个月能挣一千，这样就能在村里盖个房子了，盖个我们两个人住的房子！” 她更想买房，但冯易不一定能理解买房，跟他说在村里盖房子就不一样了，他肯定很期待。 冯易确实很期待。 他跟姜丽云的房子！他们两个的房子！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1节 要是他们能盖个房子，他就有家了！ 冯易的心情实在激动，忍不住拉着拉车跑起来，一口气跑出老远。 姜丽云：“……”不愧是年轻人，精力真好！ 第22章 全家一起干 冯易一大早起来，就没怎么休息过。 但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姜丽云说要盖房子，跟他一起住！ 一起住！ 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呢？他可以多赚点钱，然后在村里盖个房子！ 这样他和姜丽云，就有他们的家了！ 跑出老远，冯易才发现自己把姜丽云他们甩在了身后，还甩得老远。 他一阵尴尬，停了下来，又去检查拉车里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可别摔了！ 好在姜丽云把东西放得很好，都整整齐齐的，那个煤炉更是用架子固定，轻易不会翻倒。 冯易一边等姜丽云他们，一边琢磨以后的事情。 他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来，早点去镇上，多包点饺子…… 对了房子要怎么盖？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是这时，姜丽云他们赶上来了。 冯易有一肚子话想跟姜丽云说，但姜瘸子和姜丽雨在……他低下头，默默拉车。 从镇上走到姜家要四十分钟，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吴小春正在烧饭，姜丽云见状，卷起袖子准备做菜。 吴小春和姜瘸子都会做菜，但做出来的东西缺油重盐，并不好吃。 还是她自己做比较好。 姜丽云用猪油炒了个番薯藤的尖儿，又把切块的茭白红烧。 至于荤菜，她早上留了点饺子馅，让吴小春打进去几个蛋，放蒸架上蒸熟。 肉末蒸蛋吃着就香！ 吃饭的时候，吴小春和姜瘸子都不往肉菜下筷子，姜丽云就照旧把肉菜分了分，最后还把肉汤倒在姜丽雨的饭碗里。 姜丽雨道：“二姐，咱们家最近吃得真好！” 姜丽雨觉得这段时间她过得特别幸福！ 不说别的就说今天……早上吃的咸菜里都有肉！ 她去镇上帮忙做饺子的时候，她姐还给了她两个煎饺！ 现在的话……肉汤拌饭真香。 “以后我们家会吃得更好！”姜丽云之前给冯易画了大饼，这会儿就开始给家里人画：“妈，你知道我们今天挣了多少钱吗？除掉成本，今天我们挣了十三块。这是第一天，手忙脚乱的，所以挣得少，以后我们会挣得更多，到时候我们家就天天吃肉。” 吴小春张了张嘴——他们家现在，就差不多天天吃肉…… 姜丽云道：“妈，你跟爸帮我包饺子吧，到时候我给你们开工资，一个月给你们一百块，我们一起攒钱，争取明年就把房子给盖了。” 吴小春道：“我们帮你包饺子，不用给工钱。” 不就是帮着包一下饺子吗？哪里还需要女儿给钱。 “要的！妈，我们挣得多，一个月给你们一百也不算什么。”姜丽云笑道。 要是她父母是那种不疼儿女的，她肯定什么都瞒着他们，不告诉他们她挣了多少钱。 但她父母是疼儿女的。 还有就是，摆摊这事儿，她跟冯易两个人确实有点忙不过来，有人帮忙会好很多。 镇上的苍蝇馆子，基本上都是一家人一起干的。比如上辈子她隔壁的面店，那家的男主人做面条，女主人负责端面条打下手，男主人的父亲帮忙杀鱼杀黄鳝洗菜洗碗，至于男主人的母亲，嗯，她在带孩子。 总之，他们一家子一起干，可以挣得更多。 吴小春之前很担心，怕姜丽云挣不到钱。 但现在一天就能挣十三块……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姜丽云给家人鼓过劲，洗了个脸，就去睡觉了。 她昨晚上睡太少了…… 姜丽云去睡觉了，冯易却睡不着，他挑着粪桶去河边挑回来两桶水，又开始给姜家的菜地浇水。 姜瘸子在家见了，憋出一句：“现在要是夏天，这菜要被他浇死！” 天特别热还有太阳的时候，中午浇水菜会死，浇水必须早上或者晚上浇。 好在最近天已经凉快了，至少吴小春和姜瘸子，就都已经穿上长袖，晚上还会再加一件。 当然了，这会儿在外面浇水的冯易就穿了件短袖。 吴小春没说话，依旧看着冯易。 冯易干活真快，姜瘸子要干两小时的活儿，冯易一小时就干完了。 隔壁冯家，冯老头和周巧霞都看到了冯易在给姜家的地浇水。 冯老头忍不住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巧霞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昨天，冯易跟姜丽云打了她的脸。 她都气坏了，甚至想要半夜爬起来，去把姜家菜地里的菜全拔了。 但最后想到自家菜地里的菜更值钱，她就不敢这么干了。 周巧霞问冯老头：“今天早上他们生意怎么样？” 冯老头更不高兴：“我瞧着生意还挺好的。” 冯老头今天早上照旧去镇上早市卖菜了，自然也看到了冯易他们的生意有多好。 两人沉默下来，心里特别不得劲儿，毕竟之前冯易在砖瓦厂工作，相当于在给他们挣钱，可现在冯易不干了！ 他们是舍不得砖瓦厂的工作的，昨天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冯老二，让冯老二去砖瓦厂接替冯易。 但一百出头的工资，冯老二只愿意上交五十块！ 周巧霞道：“生意好又怎么样，冯易估计就是个打白工的，他从小就蠢，姜丽云喊一声就屁颠屁颠跟过去了，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两人念叨了一会儿，但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那句话，冯易不乐意的话，他们也不能拿刀逼着冯易干。 至于在外面说冯易不孝顺什么的……一个村住着，他们对冯易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去跟人说冯易不孝，指不定还会被取笑。 “就是，还说什么处对象，等姜丽云有了钱，肯定看不上冯易。”冯老头道。 两人这么说着，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冯易浇完水，知道姜丽云在睡觉，想了想，也往姜有文家走去，打算睡上一觉。 他到姜有文家的时候，姜有文正带着孙女在门口水泥砌的晒场上玩。 小姑娘手里拿了一块红砖碎片，在水泥地上画圈圈，再在圈圈里放进去各种杂草，说这是她做的菜。 冯易看了看姜有文家的房子，跟姜有文打听：“有文叔，房子要怎么盖？” 姜有文不明白冯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给了回答。 想盖房子的话，要先去村里批地基，地基批下来之后，买了砖瓦什么的，就可以盖房子了。 冯易知道了流程，就开始询问细节，比如地基怎么打，哪个泥瓦匠比较好，石灰跟谁买之类。 姜有文一直自豪自家盖了新房子的事情，一开始兴冲冲地跟冯易说着，但冯易问得越来越多，他有点答不上来了。 “我家妞妞要午睡了，我带她去睡觉。”姜有文抱起孙女儿就走。 冯易却开始算他们攒多久的钱可以盖房子，快一点的话，明年年底，就可以动工了！ 真好！ 吃晚饭的时候，冯易向姜丽云提议：“丽云姐，我们再去买个大铁锅吧，这样我做完一锅煎饺，就能马上做下一锅了。” “我也这么想！爸，你明天下午去一趟砖瓦厂，跟哥说一声，让他找孙金山，再买两口大铁锅。” 她觉得两口锅都不够，三口锅刚刚好。 今天他们做完煎饺，是把煎饺放搪瓷盆里卖的，但天气再冷点的话，这么干煎饺很快就会冷。 所以还是把煎饺放在铁锅里不拿出来比较好，盖上锅盖是可以保温的。 除了煎饺，他们还可以做煎包卖！煎包也叫水煎包或者生煎包，做法跟煎饺差不多，就是包好小笼包之后不放到蒸笼里蒸，而是用做煎饺的方法做熟。 上辈子她就是煎包煎饺一起做的，还卖豆浆。 豆浆做起来真的很简单，放煤炉上保温，有人需要给冲一碗就行。 不过现在他们是在摆摊，没有自己的铺面，东西太多顾不过来，豆浆汤汤水水的还不好拿，就算了。 “我们还可以卖茶叶蛋，明天我去问问，看哪里能买到便宜的鸡蛋。”姜丽云道。 据她所知，他们这里不仅有人养白羽鸡，还有人养蛋鸡卖鸡蛋。 村里人养的鸡下的蛋个头有大有小，买来自己吃可以，拿去做生意不合适，茶叶蛋的话，最好还是买养殖场里大小一样的鸡蛋来做比较好。 当然这个不着急。 姜丽云和冯易充满干劲，姜瘸子和吴小春也一样。 这天晚上，姜丽云让冯易去买了足够做一千多只饺子的肉，然后像之前那样，冯易剁肉，她揉面。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2节 明天，他们要大干一场！ 第二天姜丽云依旧是四点起来的。 她起来后出门，就见姜瘸子和吴小春也起来了。 “爸，妈，我擀饺子皮，你们包饺子吧，早饭不用做，煮点饺子吃就行。”他们都卖饺子了，总不能自己还没得吃。 不过做煎饺比较麻烦，做点水煮的饺子就行。 五点，姜丽云叫醒了冯易，然后他们把所有的东西装上拉车，就往镇上赶去。 家里就留了姜丽雨一个人，但早饭已经做好了，姜丽雨上学的学校又很近，平日里就是姜丽雨自己去上学的，倒也不用他们操心。 “妈，你走得动吗？”去镇上的路上，姜丽云担心地问吴小春。 吴小春毫不犹豫：“走得动。” 那就好！ 他们今天到镇上的时候比昨天早，都还不到六点。 但早市上已经有很多人了，看到他们，就有人过来，问煎饺多久能好。 冯易还不熟练，现在做一锅煎饺，大概要二十分钟，姜丽云跟人说了时间，就有人先给了钱，说等会儿来拿饺子。 把人记住，一家人忙活起来。 姜丽云卖饺子，空下来的时候帮着擀饺子皮，吴小春和姜瘸子包饺子，冯易专职做饺子…… 昨天他们的生意就不错，今天更好。 有些是昨天吃了之后觉得好吃又来买的，也有一些是昨天没吃上，但听说了这东西，想要买来尝尝的。 一般一个人，花五毛钱买六个煎饺，就够当早饭了，这么买的人也最多。 当然也有买回家全家分着吃的，那他们就会多买点。 “这饺子配粥挺好吃的，我昨天买了六个回去，一人两个刚刚好，今天再来买六个。” “我家那小子见别人吃了也要吃，我就来买点。” “我在书上见过饺子，还没有吃过，买来尝尝……” …… 来买煎饺的人，有很多相互认识，少不得一起聊几句。 今天是星期一，学生要上学，还有一些学生看到煎饺之后，嚷嚷着要买来当早饭…… 姜丽云非常忙，心情却是很好的。 她这辈子摆摊，可比上辈子舒服多了。 那时候她只有一个人，没人帮忙就算了，她那个白眼狼儿子有时候还会折腾出一些事情来，以至于她没法专心赚钱。 这时候的人起得都早，到了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客人就少了。 他们这里的学校七点半前要到校，工厂也普遍八点就开工。 好在他们剩下的煎饺已经不多了。 姜丽云空闲下来，见冯易一直做煎饺做得满头大汗，拿出自己带来的毛巾，给冯易擦了擦汗。 冯易一下子僵住，偏黑的脸上又泛起一点红。 姜丽云没忍住笑起来，又给他擦了几下。 冯易都不会动了，姜丽云道：“你快动一动这铁锅，饺子要焦了。” 冯易立刻低头去做煎饺，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吴小春和姜瘸子。 见吴小春和姜瘸子没什么反应，他松了口气，继续做煎饺。 他是干惯了活的，但做煎饺这活儿跟他以前干的活不一样。 昨天一直在转动铁锅搬铁锅……今天早上睡醒，冯易的胳膊特别酸，只是他没跟人说而已。 不过现在……胳膊酸算什么？他能再干一整天！ 第23章 茶叶蛋 姜丽云一大早就起来，到这时候已经忙了很久。 给冯易擦过汗之后，她给自己也擦了擦汗，坐在塑料凳上休息，顺便将最后一点面团擀成饺子皮。 “爸，妈，丽云，真是你们！你们怎么来镇上摆摊了？”姜丽萍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丽云转过头，就看到了打扮精致的姜丽萍。 她今天穿了一件橘黄色的尼龙衫，整个人瞧着特别靓丽。 “姐。”姜丽云叫了一声。 “你们来镇上摆摊怎么不告诉我？”姜丽萍有些不满。 她妹妹她爸妈来镇上摆摊，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是临时决定的，”姜丽云道，“你这几天没回家，我们又不想去李家，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姜丽萍嫁的那个智商有问题的男人姓李，叫李旭阳。 李旭阳的父母对姜丽萍还不错，但看不上姜瘸子吴小春。 这时候，很多城里有工作的人看不上乡下人，更不要说他们家条件那么差了。 李家人其实没说什么难听话，但姜瘸子和吴小春能感觉到李家人对他们的嫌弃，他们本身又自卑……姜丽云记得上辈子，他们家跟李家就没什么来往。 就算是过年的时候走亲戚，也只有她和姜利海去李家，她父母是不去的。 李父李母也不会来他们家，李旭阳倒是会被她姐姐带来，然后在门口看蚂蚁看小鸡什么的。 “你们这是把我当外人……”姜丽萍撇嘴。 “你自己不也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姜丽云可以一直说，她结婚后不会再管家里的事情的。 姜丽萍顿时有点不高兴。 姜丽云这时候，却是用盘子装了几个卖相不好的煎饺，问姜丽萍：“要吃吗？” 那当然是要的！姜丽萍端了饺子坐在折叠桌旁边，还给自己倒了点醋：“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煎饺？” “以前去省城的时候学的。”她其实也就跟着厂里的领导去过一次省城，参加省城的一个什么家具展览会。 不过这时候桥头村的人，大多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她去过省城，在众人眼里已经很厉害了。 “这煎饺还挺好吃的。”姜丽萍吃得特别满足，这可都是肉啊！ 李家虽然对她不错，但不会给她钱，她平日里就连吃个包子都要犹豫很久。 结婚前，姜丽萍其实在镇上一户人家当保姆，但结婚后就没干了，这几个月一直在花婚前的存款，还有结婚时李家给的红包。 但红包加起来也就几十块钱，这会儿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姜丽萍吃完姜丽云给她的四个煎饺，对姜丽云道：“丽云，你再给我几个。” “没有了，这煎饺我要拿来卖钱的。”姜丽云道。 “真小气。” “那你大方点，去买个烧饼油条来给我吃？”姜丽云提议。 姜丽萍不想花钱买烧饼油条给姜丽云吃，当即转移话题，指着冯易问姜丽云：“这是谁？”她妹妹从哪里找来的帅小伙儿？ 姜丽云笑道：“这是冯易，我们在处对象。” 冯易一直不太喜欢姜丽萍，他小时候，曾看到姜丽萍欺负姜丽云。 但现在他跟姜丽云处对象，姜丽云的姐姐就是他姐姐！ 见姜丽云介绍了自己，冯易立刻打招呼：“丽萍姐！” 前几年冯易一直待在砖瓦厂，姜丽萍又整天往镇上跑，两人连着两三年没遇上，冯易又在这几年里大变样，姜丽萍这才没认出他。 但现在姜丽云一介绍，关于冯易的种种，她就全想起来了。 姜丽萍不敢置信地看着姜丽云：“你跟他处对象？” “对。” “你疯了！”姜丽萍道：“他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跟他处对象怎么结婚？不结婚的话，你处过对象，想再找都找不到好的！” 姜丽萍一说起这个，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她初中开始跟人谈对象，当时以为自己肯定会嫁给对方。 那人的爹妈看不上她，她还厚着脸皮上门帮忙干活。 结果呢？人家一走了之！ 有这么个事情在前面，她在镇上，也就找不到好对象了，只能选择李旭阳。 姜丽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冯易都不是合适的对象，也知道有很多人不看好他们，但她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姜丽云道：“我又不会再找，至于他没房子……我们挣钱之后，可以自己盖房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 姜丽萍话没说完，姜丽云就道：“冯易比你男人好多了，特别能干。” 姜丽萍看向姜瘸子和吴小春：“爸，妈，你们说句话啊！我给丽云介绍的周大飞，比冯易好上不知道多少吧？” 冯易就在旁边呢，以姜瘸子和吴小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说冯易坏话的，吴小春道：“冯易也挺好的……” 姜丽萍气得不行：“姜丽云，你迟早后悔！” 姜丽云道：“姐，我是不会后悔的，倒是你……你要是不从李家离开，一定会后悔。” 姜丽萍对上姜丽云笃定的目光，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板着脸转身就走。 姜丽云暗叹了一口气，见有客人过来，立刻招呼起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3节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在早市上卖菜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收摊。 他们摆摊卖蔬菜挣得不多。 这年头肉挺贵的，但蔬菜便宜，都几分一毛地卖，他们这些从家里拿了菜来镇上卖的人，少的一上午就卖一两块钱，多的也就赚个四五块。 不过他们都是农民，这就当赚点外快，因此赚得少也不在意。 冯老头数了数自己钱盒里的钱，他出门前在里面装了一块钱的零钱，现在里面有三块多，也就是说他今天赚了两块多。 这不算少了，但煎饺摊的生意那么好！ 冯老头心里不忿。 冯老头身边的那个人见冯老头一直看着那煎饺摊，道：“那煎饺闻着就香，一定很好吃，就是太贵了。” “对啊，要一毛钱一个，也太贵了。” “这镇上有钱人真多，之前那里竟然有人排队！” “现在有不少万元户，他们可不差钱。” “我们那边有人养鸡，养出一批来能赚上千！” …… 这些农民都是舍不得买煎饺吃的，镇上卖的所有的吃食，在他们看来都太贵了。 除非赶上过生日什么的，他们才舍得买个包子吃。 但有些人就是很有钱，这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来到姜丽云身边，一口气要了五块钱的饺子。 “好咧，我给你装，”姜丽云笑着给那人装饺子，“老板，你怎么买这么多？” “家里人多，”这人笑道，“你们这煎饺晚上卖不卖？” “我们就早上卖。”姜丽云道。 “这样啊……”这人一副可惜的样子。 姜丽云意识到了什么，询问对方：“你想什么时候要？” 这中年人道：“我厂里最近天天加班，我要给她们准备宵夜，觉得这饺子不错。” 姜丽云连忙询问，这才知道这中年人开了一个服装厂，接了个大订单，最近他厂里的工人每天都加班。 他知道工人辛苦，晚上会请工人吃夜宵。 一般是给一人一包泡面，但总吃泡面会腻。 “当夜宵的话，你可以买生饺子回去煮，如果你要的多，我们可以把生饺子送上门，生饺子我这边便宜点卖给你，一块钱十三个。”姜丽云努力招揽生意。 卖生饺子多省事儿！这可是一门好生意。 这中年人考虑过后，答应下来。 他的工厂晚上十点吃夜宵，姜丽云要九点半的时候，就把生饺子送过去，他厂里二十个工人，他自己也在……他最后买了十六块钱的饺子。 得到一笔意外的订单，姜丽云心情挺好的。 等到九点，他们把饺子全部卖完，她数了数钱，心情就更好了！ 今天她挣了二十块！ 要是这么下去，只要一个月，她就能将本钱赚回来还有剩！ 他们赚了多少钱这事儿，姜丽云并没有瞒着自己的父母：“爸，妈，今天我们挣了二十！晚上卖生饺子还能再挣个三四块钱！以后我们的生意不一定有这么好，但我们搭着卖点别的东西，一天挣个二十块还是可以的。” “爸，妈，今天挣了钱，等会儿我们就去买只鸡，晚上我做红烧鸡肉给你们吃。” “冯易，等明年，我们就能盖房子了！” …… 冯易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姜丽云看。 姜丽云做生意的时候挺专心的，两人其实没怎么说话。 但姜丽云给他擦汗不说，姜丽萍嫌弃他的时候，姜丽云还说她不会去找别的对象！ 姜丽云还夸他能干！ 冯易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被泡在蜜糖水里。 拉着拉车往家里走的时候，他甚至想要蹦跶几下。 当然他克制住了……他不想车上的东西被打翻！ 姜丽云没有注意到冯易的喜悦。 激励过跟她一起摆摊的三个人之后，她又开始给自己的父母洗脑：“爸妈，你们看冯易多好啊，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他从小就听我的，以后肯定也听我的。” “你们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 “他跟家里人不亲，以后会把你们当亲爸妈。” …… 姜丽云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对冯易还不太满意。 但她也知道，她爸妈其实是很好说动的人，俗称耳根子软。 她在她爸妈面前说说冯易的好话，再让冯易好好表现……肯定要不了多久，她爸妈就会觉得冯易好了！ 姜瘸子和吴小春的性子，被姜丽云摸得透透的。 他们听了姜丽云的话仔细一想，也觉得冯易很好。 姜丽萍嫁去镇上之后，他们就不怎么见得上面了，姜丽云要是跟冯易结婚，在他们家旁边盖个房子…… 那就跟姜丽云没嫁出去一个样了！ 而且家里有个干活麻利的男人，那是真的好。 不说别的，这两天家里的重活，都不用姜瘸子去干了！ 正乐着的冯易没想到姜丽云竟然又开始夸他。 他有种自己飘飘然就要成仙的感觉。 在姜丽云眼里，他有这么好的？ 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让姜丽云失望！ 没怎么被人夸过的冯易走路都是飘的。 姜丽云在父母面前说完冯易的好话转过头去，就看到冯易在傻笑。 还怪可爱的！ 冯易特别开心，谢祖根的心情却很差。 姜丽云和冯易一起去镇上摆摊的事情，已经传回砖瓦厂了。 “那煎饺真好吃，比肉包子还好吃。” “我跟我老婆说了煎饺这东西之后，她骑自行车去镇上买了一块钱回来，结果我家那臭小子刚吃完，就说明天还想吃……想得美，这样贵的东西，哪是能天天吃的？” “你家真是宠孩子，这煎饺我可舍不得去买。” “没想到姜丽云跟冯易真的一起去摆摊了！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这是打定主意要处对象啊。” “冯易这小子运气真好。”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谢祖根难受得不行。 如果姜丽云是嫌贫爱富看不上他，他可以到处跟人说姜丽云的不好，可现在姜丽云选了个比他穷了不知道多少的人！ 姜丽云觉得是他这个人不好？ 真是岂有此理！ 姜丽云迟早会后悔，她都不知道他们家多有钱！ 想到自己父亲给自己看过的存款单，谢祖根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姜丽云并不知道有人在幻想她会后悔的事情。 这天下午她睡的时间不长，醒来后，就跟姜二叔借了自行车，去了隔壁村一户专门养蛋鸡的人家。 这几年政策放宽之后，在家搞养殖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家养猪，有些人家养鸡，有些人家养鸭。 不过都不成规模，养殖成本也高。 二十年后非常便宜的饲料，在这个时代偏贵，甚至再往前数十年，桥头村的人都不知道还有猪饲料这东西！ 没办法，这时候有些人还吃不饱呢，自然没有多少粮食可以用来做饲料。 姜丽云是带了个铺满稻草的箩筐去的，到了地方，得知他们确实有卖鸡蛋之后，就一口气买了一百个。 回来的路上，她又去姜玉仙那里，买了一只白羽鸡。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煮鸡蛋，姜丽云也不多煮，就煮了五十个。 煮完把鸡蛋敲碎，再用酱油和茶叶继续煮，最后放在一口铝锅里泡着…… 明天，姜丽云打算把那个单眼的小煤炉带上，然后把大煤炉里快要灭了的蜂窝煤放进去，上面温着茶叶蛋。 茶叶蛋这东西真的挺好的，一天卖不完的话，第二天可以接着卖。 姜丽云拿出红纸，又在上面写下“茶叶蛋两毛一个”的字样。 其实姜丽云脑子里，有很多能拿来卖的东西，不过她暂时忙不过来，只能慢慢来。 先把第一桶金赚了再说！ 日历又撕下一张。 10月27日，星期二，姜丽云第三次去镇上卖煎饺的时候，带上了茶叶蛋。 冯易学东西很快，他已经知道怎么样能把煎饺做好了，做煎饺的速度，也就比之前更快。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4节 其实卖早餐，六点到七点半生意是最好的，可惜煎饺做起来比较麻烦，他们的摊子也就时不时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 有些人闲着没事愿意等，但也有些人不耐烦等，过来看到煎饺没好，转头就去买别的吃了。 现在冯易做煎饺的速度变快，能让他们多卖一些煎饺。 至于茶叶蛋……也有人买，但买的人不多。 这年头的人花钱都小心翼翼地，茶叶蛋这样自己家里能做的东西，就不愿意多花钱买。 当然也有一些人手松，愿意花钱。 赵海在买了五毛钱的煎饺之后，就又买了一个茶叶蛋。 “赵老师早。”姜丽云笑着把赵海要的东西递给赵海。 她上辈子在镇上卖了很久的早餐，认识很多人。 这位赵老师，上辈子就是她早餐铺的常客。 她记得那时候赵老师常常踩点来买早餐，买了之后跑着进学校……没想到他现在天天早起，每天六点出头就来买早餐了。 对了，现在的赵老师还比她记忆里英俊很多，她记忆里的赵老师已经变成地中海了。 不过他是真的喜欢糖油混合物，怪不得后来那么胖。 接下来几天，姜丽云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她每天一大早起来去镇上摆摊，大概到九点等煎饺全部卖完就回家，吃完午饭她会休息一下，接着开始煮茶叶蛋，再干点地里的活儿。 而她每天摆摊挣的钱，基本在二十元上下。 摆摊其实挺累的，也很无聊，姜丽云有点担心冯易会觉得烦，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就问冯易：“冯易，你最近觉得怎么样？会不会累？”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冯易道。 他最近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每天都跟姜丽云在一起就算了，他还顿顿吃肉！ 冯易以前没少饿肚子，姜丽云喜欢吃东西，他也喜欢。 这些天天天吃肉，这日子太美了！ 姜丽云见冯易笑呵呵的，又看向吴小春：“妈，你呢？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累？” 姜瘸子虽然腿脚不好，但身体还可以，最近也就是每天跟着去一趟镇上顺便包包饺子，不至于累坏。 但姜丽云挺担心吴小春的，毕竟吴小春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她这些天，一直有关注吴小春的健康状况，好在吴小春气色不错。 吴小春道：“没有，我不觉得累，也就是走走路包包饺子。” “妈你真的不累？” “不累，我以前总是睡不着，最近睡得挺好的。”吴小春笑容满面。 姜丽云仔细一琢磨，发现吴小春会这样，其实很正常。 他们这段时间吃得挺好的，吴小春也就能保证营养。 至于跟着他们去镇上包饺子…… 他们走上四十分钟到镇上之后，吴小春就可以坐下了，所以也不会累到。 这样出去走走，甚至能让她的身体更好！ 再加上他们挣到钱了，吴小春心情变好…… “妈，你现在气色越来越好了！”姜丽云道。 吴小春笑起来：“我最近身体好多了，一点不累，倒是冯易，他干了很多活，都瘦了。” 几天下来，吴小春看冯易，那是越看越喜欢！ 她本来就不讨厌冯易，只是觉得冯易有点穷，现在冯易跟姜丽云挣得多，她就不愁这个了。 然后她就察觉出冯易的好来。 冯易不仅抢着干他们家的活儿，还特别听姜丽云的话！ 仔细想想，冯易确实比姜丽萍嫁的那个男人要好！ 姜丽云听到吴小春的话看向冯易。 冯易瘦了？她怎么觉得，冯易像是胖了点？ 好吧就几天工夫，也看不出什么…… 姜丽云正这么想着，冯易已经抢着开口了：“婶儿，我没瘦，还胖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长壮了！” 今天摆摊的时候，竟然有人觉得他是姜丽云的弟弟……他一定要多吃点！ 要不然他留个胡子？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吃饭，姜利海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他还穿着他在砖瓦厂干活的时候穿的破衣服，整个人跟游魂一样，一进来就道：“妈，琳琳要跟别人结婚了……” 第24章 姜利海 姜利海一直都是个爱面子的人。 砖瓦厂的人干活的时候免不了满身尘土，很多人下了班，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就回家了。 但姜利海不一样，他每次都会洗澡洗头，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回家。 砖瓦厂的厨房有卖热水，两分钱一壶，他冬天的时候，一天至少要用三壶热水。 他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的时候，总是干干净净的。 可这会儿，他看起来就是个脏兮兮的小可怜。 姜瘸子和吴小春平日里是不去砖瓦厂的，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子，他刚进来就被他惊了惊，等听到他的话，就更吃惊了。 吴小春立刻问：“怎么回事？” 姜利海瞧着似乎大受打击：“今天她哥找到我，说她要跟别人结婚了。” 说完，他眼眶就红了。 姜丽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上辈子类似的事情年底才发生，这辈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提早发生了。 这时候的农村女孩，找对象的时候比较务实，首先看的，就是男方的家境。 然后就会关注比如家里几个儿子能分到公婆多少东西，公婆好不好相处，婆婆能不能帮忙带孩子，需不需要拉扯弟弟妹妹之类的事情。 他们家的话，处处不好。 他们家里非常穷没有房子，姜瘸子和吴小春身体不好不能给姜利海多少帮助，底下还有个妹妹要养。 在别的家庭，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是好事，但是放他们家就不一样了。 他们家这条件，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就说明姜利海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姜丽云很清楚，上辈子这时候的她，是绝不可能找她哥这样的对象的。 她哥在农村相亲市场上，处于底层。 不过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可以自己找对象。 抛开家境，姜利海其实是个帅小伙子，他这人吧，还有那么点文青。 虽然没读完初中，但他平常会看看书，说话也讲究，就显得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年纪很小就去砖瓦厂上班了，平日里几乎不回家，但他下班后会在砖瓦厂附近逛一逛，还会去公社的早市买东西。 一来二去，他就认识了一个住在砖瓦厂附近，叫贺春琳的姑娘。 姜利海这人自卑又敏感，不会主动去追求身边的女性，他跟贺春琳处对象，其实是贺春琳主动的。 总之两人就这么处上了，时常见面，但卡在结婚上面。 贺春琳自己不在乎，但她父母的要求很多，他们要彩礼，要姜家给贺春琳买自行车，还姜家盖新房子。 但姜家没钱。 这事就这么拖下来了，拖着拖着…… 贺家人去砖瓦厂找姜利海，让姜利海别去找贺春琳了。 姜利海要面子，那之后确实没去找贺春琳。 正好她跟谢祖根处上了，姜利海进了砖瓦厂运输队，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在外面，两人反正就这么断了。 大概两年后，在运输队工作的姜利海终于攒下了一些钱，盖了一栋两层小楼。 那时候姜利海已经二十八了，在本地压根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有人介绍了一个外地来他们这里打工的姑娘给他。 那姑娘就是她上辈子的大嫂。 她前大嫂在跟她哥结婚之前其实结过婚生过孩子，不过那会儿她前大嫂年纪还小，乡下地方又不重视领证，所以她前大嫂跟前面的老公没领证。 桥头村是农村，并不发达，但地处江南鱼米之乡，相比于某些地方来说，已经算富裕了。 她前大嫂以前住在山沟沟里，非常穷，因为她嫁人之后生的是个女儿，夫家还对她很不好。 然后她就跟着据说在外面混得很好的同乡出来打工了。 这年头其实有很多人从农村骗同乡去大城市，然后可能把人卖了，或者逼着人卖身。 她前大嫂运气好，把她从山里带出来的同乡没那么坏，但那个同乡在这边其实混得不怎么样，也没本事介绍好工作给她前大嫂，就忽悠她前大嫂在这边嫁人。 姜利海长得好，当时一个月工资三四百，她前大嫂自然乐意。 她前大嫂刚嫁到姜家的时候，对姜利海特别好，家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所以，他们虽然知道她前大嫂以前嫁过人有过孩子，对她也没什么意见，甚至挺同情她的。 但后来她前大嫂生了儿子，自觉是姜家的功臣，又发现姜家在这边算穷人，姜父姜母还很好欺负，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姜丽雨初中毕业后虽然没有上班，但有干家务，家里当时养蚕养鸡养猪也都是姜丽雨照看着……姜丽雨其实没拿过姜利海的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5节 姜利海的工资，全是她前大嫂拿手里的！ 都这样了，她前大嫂还看姜丽雨不顺眼，一心把姜丽雨嫁出去要个高彩礼。 姜丽云对自己的这个前大嫂，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她重生后，就已经打定主意，宁愿自己哥哥当个老光棍，也不让自己哥哥跟她前大嫂在一起。 但对她哥的第一段恋情，她其实不太清楚，只知道上辈子她哥为此难受了很久，还跟家里吵架，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跟她哥说话。 “琳琳她哥说我没本事，嫌弃我家穷，让我别去缠着他……”姜利海越说越难受，一抬头就看到姜丽云一点不为他难受，还在慢悠悠吃饭。 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恨恨地看着姜丽云，但想到姜丽云从来都不给他面子，旁边还坐着冯易…… 姜利海对着吴小春和姜瘸子发脾气：“现在村里还没盖房子的才几家？为什么我们家就不能盖房子？你们有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才多大啊，就去砖瓦厂干活，交给家里那么多钱，钱呢？” “我初中都没读完，刚进砖瓦厂就那么点补贴，还要拿回家给姜丽萍读书，结果呢？姜丽萍结婚你们一分钱彩礼都不收！你们想过我吗？” “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算打算？” …… 姜丽云安静地看着姜利海闹脾气。 她知道姜利海在想什么。 姜利海怪姜瘸子他们没在姜丽萍结婚的时候要彩礼给他盖房子。 上辈子年底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在跟谢祖根处对象，那会儿，姜利海还异想天开，想让谢家出钱给他盖房子。 上辈子的她觉得这个哥哥太过分，跟他闹翻了，不过现在……姜丽云看着姜利海崩溃的样子，突然琢磨出一点什么来。 姜利海对贺春琳，应该是有真感情的。 不然姜利海爱面子，就算有点小心思，其实也不会说出来，比如之前姜丽萍结婚的时候，他就没嚷嚷让姜瘸子夫妇要彩礼。 他那会儿甚至以他们家不要彩礼为荣。 姜利海闹了一会儿，发现姜丽云还安安静静看着自己。 他想怪姜丽云不跟谢祖根在一起，反而选了冯易这事儿，毕竟姜丽云要是选了谢祖根，那他们就能跟谢家借钱盖房子了。 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姜利海心里冒出各种念头，又因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念头而感到羞愧不已。 也就是这时候，姜利海又一次注意到了冯易。 他对象没了，冯易倒是有了个好对象，他家桌上还有肉！ 他在厂里是吃不上肉的，冯易这家伙跟他妹妹处对象，就吃上肉了！ 姜利海莫名委屈，突然哭了。 嗯，哭了。 姜丽云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姜利海回家说这件事，怪她爸妈，她就跟姜利海吵起来了，两人越吵火气越大，她怪姜利海不顾家里，姜利海说后悔生在这个家里…… 当时姜利海没哭来着。 姜丽云暗叹了一口气。 姜利海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真要说多坏，那也没有。 他跟冯易一样，十六岁就去砖瓦厂了，虽然不愿意回家干农活，但也没有真的不管家里。 “哥，明天你带点礼物去找你对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姜丽云道。 “现在再去问有什么意思？她要嫁给别人了！”姜利海说着说着，出来个鼻涕泡。 姜丽云不忍直视。 姜丽云觉得贺春琳没那么快嫁人，贺家人这么干，指不定是想要逼一逼他们家。 要知道上辈子，这事儿可是两个月后才出的。 那会儿她跟谢祖根处对象的事情很多人知道，贺家应该也知道，就等了等，结果他们家一直没动静不提结婚的事情，年底的时候就来逼姜利海了。 至于这辈子……她没跟谢祖根谈对象，反而跟冯易在一起，贺家估计很不满，就提前找上门，逼一逼姜利海。 但这是贺家人的想法，不一定是贺春琳的想法，姜利海真要喜欢贺春琳，应该找贺春琳问清楚。 姜丽云知道上辈子贺春琳其实没那么快结婚，又过了一年多，贺春琳才嫁人，嫁的是个泥瓦匠。 起初两人过得还好，但后来那个泥瓦匠给人干装修挣到了钱，就出轨了，听说还家暴。 贺春琳后来也是离婚了的，离婚的贺春琳还跟离婚的姜利海相过亲，但两人的孩子都不同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25章 当家做主 姜丽云上辈子就知道，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他们家的人过得不好，都是因为没钱。 不过别的就说姜丽萍，她如果不是出生在六十年代，而是出生在九十年代，是家里的独生女…… 她长得漂亮又聪明，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肯定能读个好大学，然后谈个好对象。 姜利海也是，他成绩比姜丽萍还好，当初他不去读初中了，老师还特地上他们家来劝……他要是家境富裕，现在估计是个大学毕业，前途无量的帅小伙儿。 但他们都出生在六十年代的农村。 他们这里地理位置好，这几年发展起来了，但也是到了这几年，大家才能挣到一点钱。 以前的话，他们是真的没钱。 当初吴小春生姜丽雨那会儿情况很不好，在医院住了好些天才救回来，之后又要吃药……那时候他们家是欠了外债的。 一直到后来他们三兄妹长大，都有了收入，才慢慢把钱还上。 但哪怕最年长的姜利海，总共也就拿了六年工资，他一开始拿的是工分，刚拿工资的时候，一个月还只有四十来块。 工资少就算了，吃饭、买衣服、添置点东西……处处要钱。 这年头的物价相对于工资来说，是真的高。 就像领导人说的，老百姓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跟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存在巨大矛盾。 在现代，买一双鞋一件衣服，压根不是什么事儿，但在这个时代，买件衣服要不少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有件衣服会一直穿一直穿，她最好的衣服，也就是刚上班的时候买的那一套。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还有就是，如果大家都穷，那可能也没什么，至少贺家不会要求他们盖楼房，他们简单盖个平房，贺春琳可能就愿意嫁过来了。 但很多人已经富起来了，村里半数的人家，已经盖起砖瓦房。 现在贺家要求他们盖房子，跟二三十年后要求在城里买房，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他们家有钱，真的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所以她是真的很喜欢钱。 回过神，姜丽云看向姜利海：“说不定她不想跟别人结婚，都是她家里人乱说的呢？还有，遇到了问题你在家里闹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去想解决办法？” “我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姜利海道。 其实他的工资，在他们这里不算低了，但这点钱够干嘛呢？ 他想攒钱盖房子，要攒好几年，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姜丽云道：“你可以去跟你女朋友的父母商量一下，向他们保证多少时间里把房子盖起来，让他们宽限一段时间，然后去挣钱，把钱全攒下来！” 说完，姜丽云看向姜瘸子和吴小春：“爸妈，你们去跟贺家人谈过吗？” 吴小春和姜瘸子面面相觑：“我们家没钱……” 姜丽云上辈子挺忙的，懒得管自己大哥谈恋爱的事情，再加上姜利海不怎么回家，她对姜利海跟贺春琳的事情，了解不多。 这会儿问了问，她快被气笑了。 其实姜利海跟贺春琳分手这件事，是他们家先不对。 她父母，还有姜利海的性格，都是有问题的。 她父母因为穷的缘故，敏感而自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单看他们几乎不跟姜丽萍嫁的李家来往，就能看出来这点。 姜利海其实也是一样的。 姜利海跟贺春琳谈过婚事，当时贺春琳跟姜利海说了他们家的要求。 姜利海也特地回家，跟吴小春说了贺家的要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姜瘸子和吴小春说家里没钱盖不起房子，姜利海听了难受了几天……然后他们三个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避，不去管这件事了。 姜丽云：“……” 她爸妈穷和姜利海被踹，都是活该！ 就他们这个性格，啥事都干不成！ 她要是贺家人，肯定觉得姜利海是个渣男！ “人家姑娘跟你处对象，都已经处了两年了，你就没打算过结婚的事情？”姜丽云问姜利海。 姜利海道：“我想结婚的……” 姜丽云轻“呵”了一声，又看向姜瘸子夫妇：“爸妈，人家都说了他们的要求了，你们就没点反应？你们就什么都不做？” 姜瘸子羞愧地低下头，吴小春道：“我们在攒钱，想先把房子盖了。” 姜丽云又想“呵呵”了。 这两人省吃俭用想攒钱盖房子，人家知道吗？有用吗？ 就他们家这情况，再省又能省出多少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6节 这还是一个物价飞涨的时期！ 她记得明年，全国还会出现抢购潮，所有的东西价格都飙升！ 姜瘸子他们想靠节省攒下盖房子的钱，会出现二十年后某些想全款买房的人一样的情况。 那些人想攒够钱之后全款买房，结果好不容易把钱攒够……好家伙，已经全款变首付了。 她打听过，泥瓦匠现在帮人盖房子，一天的工钱只要两块五，但保不齐明年就要五块了。 “冯易，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姜丽云笑着看向冯易。 已经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的冯易，当即收拾起桌子来。 姜丽云又看向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你们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姜丽云坐在八仙桌的一边，姜瘸子夫妇和姜利海坐了另外三面。 姜丽云问：“爸妈，你们手上一共有多少钱？” 吴小春道：“一共有一千三。”原本是有一千五的，但姜丽云做生意跟他们借了两百。 这事情吴小春没说，怕姜利海知道了不高兴。 姜丽云又问姜利海：“你手上呢？有多少钱？” 姜利海道：“有两百块。”这钱是他一点一点攒的，攒了好几年。 姜丽云道：“姜利海，你拿着你的两百块去买点礼品，等下跟我一起去姜四叔家！爸妈，你们去村里批地基，准备盖房子！” “去姜四叔家干嘛？”姜利海问。 “我们家这点钱不够盖房子……”吴小春道。 姜丽云先回答姜利海：“去姜四叔家干啥？买点东西，去求他把你安排到运输队去！” 说完，她又看向吴小春：“钱不够就跟人借，实在不行就先盖个门面！反正先干了再说！” 村里很多人家都盖了房子，那些人刚开始盖的时候，手上其实也没有多少钱。 但他们还是把房子盖起来了，因为人家会借钱！ 还有就是买砖瓦的钱，这其实是可以跟砖瓦厂赊账的！ 这年头谁家盖房子不闹亏空？跟人借点钱在外面欠点钱太正常了！ 他们村有一户人家盖房子，不仅欠人家砖瓦的钱，泥瓦匠的工钱都一分不给！ 他们家其实还好，手上是有一千多块钱的，一开始的费用足够了，既如此，那就直接开建！ “借钱不容易，人家不愿意借给我们……”姜利海道。 当初吴小春生病，他跟姜瘸子一起去借钱，受了不知道多少奚落才把钱借到。 那会儿，甚至还有亲戚怕他们上门借钱，直接跟他们断了往来。 受过委屈的姜利海不想去跟人借钱。 “所以你不想结婚了？”姜丽云反问。 姜利海涨红了一张脸。 姜丽云知道他肯定是想要结婚的，上辈子姜利海拖到三十来岁才结婚，所以哪怕老婆嫁过人生过孩子，他也很珍惜。 那时候他们其实是怕她前嫂子跑了的，所以对人家多有忍让，她前嫂子正是仗着这一点，在姜家作威作福。 “想结婚就按照我说的做！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买点礼物，然后到姜四叔家走一趟！”姜丽云做了决定。 “走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姜利海迟疑。 “所以你不想进运输队？”姜丽云再次反问。 姜利海又不说话了。 姜丽云道：“你们要是早点去走关系，你说不定早就进运输队了。” 她那位姜四叔是砖瓦厂领导，在厂里的分量跟谢祖根他爸差不多。 两家亲戚关系不算特别近，但也是本家，好好说一说送点礼，让姜利海进运输队是没有问题的。 姜利海年轻力壮学东西快，还已经在砖瓦厂干了快十年，是砖瓦厂的老员工！ 只是她父母还有姜利海，都羞于走关系。 他们心里或许是想走关系的，但觉得这样不好，就不去做。 说起这个……姜丽萍真的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如果是姜丽萍站在姜利海的位置上，她肯定早就去走关系了。 姜利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要是人家不愿意，那多丢脸……” “除了丢脸还有别的损失吗？”姜丽云问他。 那肯定是没有的……姜利海不说话了。 他看着姜丽云，还莫名地有点怕。 怎么说呢……今天的姜丽云，比吴小春更像是他妈。 如今的姜利海，比姜丽云上辈子的白眼狼儿子还要小很多。 他这人算不得多完美，但也不是个不孝的，吴小春和姜瘸子临终前都卧床不起需要人照顾，全是他伺候的。 姜丽云觉得姜利海比她那个在冯易临终前不愿意来医院的儿子好多了。 姜丽云交代过姜瘸子夫妇，让去村里批地基之后，就去跟隔壁的姜二叔借了自行车，让姜利海载着她去镇上。 姜利海乖乖照做。 姜利海这次从砖瓦厂出来是带上了他的私房钱的，姜丽云拉着他在镇上逛了一圈，把这两百块钱全都买成了各色礼物。 有烟酒，还有一些别的吃食。 “买这么多？”姜利海手都抖了，他以前从来没有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一部分给姜四叔，一部分你拿去贺家。”姜丽云道。 “丽云，你陪我一起去贺家？” “是你找对象又不是我找对象，我陪你去干嘛？”姜丽云无语，这世上哪有做妹妹的陪着哥哥去哥哥女朋友家的？ 她一个年轻女人，不适合干这些。 不过想了想，姜丽云道：“要不这样吧，你带着冯易一起去，冯易比你聪明。”姜瘸子夫妇不中用，就让冯易以他朋友的身份跟着吧。 姜利海道：“他怎么比我聪明了？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都考第一名……” “冯易没上学，但书上的字他全都认识！” 姜利海：“……” 跟他妹妹说话，他总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另一边，姜家。 姜丽云他们离开后，姜瘸子和吴小春就不安起来：“真要去村里啊……” 批地基要怎么批来着？他们真的能盖起房子？ 对姜瘸子夫妇来说，花几千块盖房子，真的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犹犹豫豫，一直干不成。 “姜叔，婶儿，我知道要怎么批地基，我带你们去！”冯易笑着开口。 之前姜家人一直在说话，他不好插嘴，现在却可以开口了。 批地基盖房子这件事，他熟啊！ 他不仅问了姜有文，还问了卖肉的屠户，以及村里其他人。 问来的事情，他还全记住了！ 冯易原本还有点担心——他虽然打听清楚了，但实际操作的时候，说不定会出问题。 但现在姜利海要盖房子……他可以跟着学一学！ “姜叔，我们先去批地基，我觉得那条新修的水泥路旁边就挺好的……”冯易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 他们村修了一条一米多宽，直通镇上的水泥路，在路边盖个房子，去哪里都方便！ 他早就看过这地方了，打算他跟姜丽云的房子就盖在这里。 嗯，到时候可以跟姜利海做邻居。 这么想着，冯易拉着还有点懵的姜瘸子和吴小春往村里走去。 “泥瓦匠你们可以请隔壁村的朱二毛，他手艺好价格也公道！对了，有些活儿其实可以自己干，我跟利海哥都会砌墙……” 砖瓦厂是集体所有，公社修水塔、修码头乃至修学校，常常让他们砖瓦厂的工人去帮忙。 他们多少会一点这方面的手艺！ “咱们可以先盖前面的两间屋，就下面两间上面两间，然后慢慢盖后面的房子。后面的房子如果盖平房，可以省很多钱，还可以全部自己盖！” “姜叔，砖瓦厂有很多断成两半的砖头，价格便宜得很，砖瓦厂的工人有需要还能免费拉走……虽然碎砖头盖房子比较麻烦，但也能用，你们可以让利海哥去装一些回来。” “房子外面最好刷个石灰，我知道去哪里买最便宜。” …… 冯易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姜瘸子夫妇。 姜瘸子夫妇目瞪口呆，又肃然起敬。 冯易懂得真多！ 这些事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瘸子夫妇就不是能办事的人。 姜利海有那么一点像他们，到了姜丽萍姜丽云这里，意识到父母不怎么靠得住，就变异了…… 总之，到了村里之后，明明那些村干部都是跟姜瘸子一起长大的，里面还有姜家本家的人，但他束手束脚，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是冯易出面，跟村干部说想要批地基，给姜利海盖房子的事情的。 村干部一口答应，但因为要走一下程序，所以地基没那么快批下来。 “姜瘸子，你家是该盖房子了，现在就那么点房子，都不够住！”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7节 “是啊，你家利海不小了，早该盖房子了！” “你们现在盖房子挺好的，我们村要通水管了，到时候新房子直接就有自来水。” …… 这些人笑着跟姜瘸子说话。 姜瘸子也笑了笑，心里却有点茫然。 他……真的要盖房子了？ 姜家要盖房子了，这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 村里人听说之后，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姜家以前很穷，但这几年三个儿女都在上班，村里人觉得他们是有钱的。 而且姜丽萍嫁去了镇上…… 姜丽萍怕婆家看不起她，不让姜瘸子夫妇要彩礼，姜瘸子夫妇就没要。 但村里人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觉得姜家肯定拿了很多，手里不缺钱。 于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直接就来了姜家。 “怪不得前几天冯易到处问盖房子的事情，原来是你们家要盖房子。” “是该盖房子了，你们家这房子有点旧。” “你们家的日子，这是越过越红火了。” …… 姜瘸子和吴小春都不知道一下午的时间，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倒是冯易很高兴，开开心心地跟这些人聊天，聊房子怎么盖最好，甚至聊起了厨房要怎么布置之类。 姜丽云带着姜利海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冯易正在跟村里的一群大婶聊天。 吴小春跟在冯易身后微笑，姜瘸子坐在一边神游天外。 稍稍听了一会儿，姜丽云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笑了笑，往屋里走去。 去姜四叔家最好晚上去，白天的话，姜四叔在厂里上班。 至于去贺家……今天有点晚了，来不及，不如明天下午去。 这事儿路上的时候，姜丽云就跟姜利海说过了，所以到家之后，她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姜利海跟着她进屋，没忍住问：“真的要盖房子？” “对。”姜丽云道。 姜利海明显有点焦虑。 姜丽云能理解。 姜利海今年二十五岁，放三十年后，大学毕业没多久。 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盖房子真的是很大的事情了。 姜利海还一直生活在乡下，连县城都没去过，他其实没啥见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帮着操心了一下。 不过她也就帮忙拿个主意，之后的事情，还是要姜利海自己去处理的。 她要摆摊，没空管这些。 出钱也不可能，她自己都没房子，不可能出钱给姜利海盖房子。 不过她跟姜瘸子夫妇借的两百块钱，等她有了钱会马上还掉。 “丽云，琳琳他哥那么说我，那么嫌弃我，我还要去他们家道歉？”姜利海又开始纠结了。 他跟姜丽萍的性格真的完全不同，要知道当初姜丽萍前男友家嫌弃姜丽萍，结果姜丽萍每天厚着脸皮上门帮忙做饭！ “哥，如果我跟人处了两年对象，还主动跟人家提结婚的事情，结果那人和他家里人没点反应……你什么感觉？”姜丽云问。 姜利海其实挺聪明的，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尴尬地看着姜丽云，试图为自己辩解：“我跟琳琳说了我家没钱的事情，让她等我……” “谁知道要等多久！你这样拖着人家能不生气？只是说你几句没打你就算好的了。”姜丽云道。 听姜丽云这么说，姜利海好受多了，也不觉得自尊心受创了。 他问正在煮茶叶蛋的姜丽云：“丽云，我能吃个鸡蛋吗？我中午饭还没吃。” “茶叶蛋我要卖钱的，你去吃剩饭。”姜丽云道。 姜利海又一次觉得自己妹妹没把自己当哥，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乖乖去吃剩饭了。 中午正吃着饭呢，突然闹出事情来，姜丽云和冯易受的影响不多，吃饱了，但姜瘸子和吴小春吃得比平日里少。 如此一来，也就多了点剩饭……姜利海把剩饭全吃了。 锅里还有点锅巴，平常他们都是泡水之后拿来喂鸡的，但姜利海没吃饱，就把锅巴也吃了。 狼吞虎咽吃了一顿，姜利海问姜丽云：“丽云，你去镇上摆摊，能挣到钱吗？” 姜丽云道：“能挣到一点，一天挣十几块。” “这么多？”姜利海吃惊：“那我……” 他本想说“那我也去”，但最后憋住了没说。 他初中去镇上读书的时候，受了不少欺负。 曾经欺负他的同学，现在指不定混得很好，他去镇上摆摊，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虽然砖瓦厂的工作很累，但他好歹是工人，摆摊就不一样了…… 姜利海跟这时候的很多人一样，看不起做小生意的人。 姜丽云看了姜利海一眼，就知道姜利海在想什么了。 她这个哥哥是真的爱面子。 不过她本身也不想带姜利海去摆摊，摆摊不一定能挣钱，一不留神她就会吃力不讨好。 而且姜利海这性格，是做不了生意的，还是让姜利海去运输队比较好。 这天晚上，他们家桌上有一盆炒猪肝。 姜利海中午指责了一番姜瘸子夫妇，这会儿挺尴尬的，都不敢去看自己的父母，也不敢去夹猪肝吃。 姜丽云巴不得他不吃，她给姜瘸子和吴小春夹了点猪肝，然后和冯易一起，愉快地吃剩下的。 “冯易你多吃点，这个补身体。”吃着吃着，姜丽云给冯易也夹了一块。 冯易美滋滋地吃着猪肝，得意地看了姜利海一眼。 在他丽云姐眼里，他比姜利海重要！ 真好！ 姜利海没看到冯易的表情，他很愧疚，就低着头默默吃白饭。 吃过饭，冯易去买猪肉，姜丽云就带着姜利海，拎着礼品敲开了姜四叔的家。 姜利海平日里不回家，但跟他们住得不远的姜四叔每天都回家。 毕竟他有自行车。 走路四五十分钟的路程，他骑自行车只要一刻钟，回家对他来说很快。 “是利海丽云啊，你们怎么来了？”姜四叔看到两人，笑着问道。 姜利海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丽云已经笑着开口了：“姜四叔，晚上好！” 姜丽云把礼品放在桌上：“姜四叔，我哥进砖瓦厂快十年，都没干过什么危险的活儿，这多亏了你照顾，我们是来谢谢你的。” “我也没做什么。”姜四叔的目光落在礼品上。 姜丽云接着开口：“姜四叔你也知道，这段时间谢祖根老找我哥麻烦……你能不能给我哥换个活儿，让两人碰不上？” 之前姜丽云特地提起姜利海在砖瓦厂干了快十年的事情……姜四叔道：“谢祖根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确实不太好。我安排一下，让你哥进运输队吧，你哥在砖瓦厂干了都十年了，早该进运输队的。” 姜四叔对姜丽云印象挺好的，他觉得姜丽云会做人，将来肯定有出息。 以姜利海的资历，本身也是可以进运输队的。 他们工厂现在效益好赚得多，往运输队加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愿意帮忙。 “谢谢四叔，四叔，我现在已经在摆摊卖煎饺了，改明儿我送点饺子来给你们尝尝。” “好啊，你做的饺子挺好吃的。”姜四叔笑起来，问了一些摆摊的事情。 姜丽云一一回答，还说了一些自己在摆摊过程中遇到的趣事。 姜利海坐在旁边，见姜丽云跟姜四叔相谈甚欢，整个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进运输队的事情，就这么成了？ 第26章 教导 姜丽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姜四叔告辞，回了家。 她明天还要摆摊卖煎饺，该回家揉面去了。 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最近白天的时候还算暖和，到了晚上却有点凉。 姜丽云早有准备，带了一件外套，一出门就换上了。 姜利海却什么准备都没做，因而出门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也正是这个哆嗦，让姜利海猛然清醒过来。 今儿个是农历九月十一，天上的月亮已经有点圆了，从空中洒下淡淡的光芒。 姜利海看着月色下大步往前走的姜丽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8节 压了他很久，让他难受了很久，逃避了很久的问题，姜丽云一出手，就全部解决了？ “你怎么不走？”姜丽云问呆住的姜利海。 姜利海连忙跟上去。 上辈子姜利海在家里闹起来的时候，姜丽云很生气，之后很长时间里，见了他都没个好脸色。 但后来经历的多了，姜丽云也就理解了姜利海。 这世间的人大多不完美，姜利海也一样。 姜丽云看向姜利海：“你跟贺春琳处了两年，她应该有说起她的家里人，她家里人怎么样？” 明天姜利海要去贺家，虽然她不去，但提前了解一下贺家，便于她做出合适的安排。 姜利海道：“琳琳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贺家的情况，跟公社里大部分家庭差不多。 他们父母这一辈的人生养子女的时候，国家正大力提倡多生多育，当时的农村又没有什么避免怀孕的方法，因而大家普遍生很多个，生得少的，那是因为种种原因怀不上。 他们家四兄妹，家里孩子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生完姜丽云之后迟迟没有再怀孕，吴小春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不能生了，谁能想到后来一大把年纪，突然就怀了姜丽雨？ 贺家兄妹五个，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贺春琳今年二十一，她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 按照姜利海透露的情况，贺春琳的父母对贺春琳还算不错，此外，贺春琳的两个姐姐嫁得挺好，她两个哥哥也已经结婚。 贺家不需要靠卖女儿来供儿子结婚。 但他们家看不上姜利海，这是肯定的。 贺春琳的两个姐夫家境不错，她的两个哥哥也能干，结果贺春琳要嫁给一穷二白一堆拖累的姜利海……贺家人能高兴才怪！ 关键是姜利海还木头一个！ “哥，我要是你，自己条件不好又喜欢人家姑娘，肯定天天上门，去帮人家干活。”姜丽云道。 “那多不好……”姜利海想到了姜丽萍：“丽萍去帮人家干活，就没讨到好。” “那是大姐选错了人，”姜丽云道，“而且她是要嫁去别人家，太上赶着反而不好。” 姜利海不说话了。 姜丽云很了解他，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拉不下脸去讨好人家。 上辈子姜利海在离婚前，一直很要面子，离婚后倒是没那么要面子了，却越来越像姜瘸子，话变得很少。 “我要跟冯易结婚，你肯定也不高兴，但冯易天天在我们家干活，你见多了之后，是不是就觉得他不错了？”姜丽云问。 那确实……姜利海承认姜丽云说的是对的，但要让他厚着脸皮去贺家帮忙干活，他做不到。 贺家人那么嫌弃他！ 姜丽云最后道：“你等下看看冯易都是怎么做的，学着点！” 两人说话间，回到姜家。 冯易已经把肉买回来了，正在剁肉，看到姜丽云回来，他立刻道：“丽云姐你回来了？冷不冷？渴不渴？” “有点渴。”姜丽云道。 冯易立刻就往凉了半杯冷水的杯子里倒进去热水，然后将温水端给姜丽云。 姜丽云端起水喝了一口，顺便看了一眼姜利海。 姜利海：“……” 另一边，冯易又开始用力剁肉。 姜丽云笑着跟冯易说话：“冯易，多亏了你天天给菜地浇水，今年我们家菜地里的菜，长得特别好。” “今天用来炒猪肝的韭菜特别嫩特别好吃！” “我瞅着地里的萝卜也能吃了，就不知道辣不辣，可以腌一下配粥喝。” “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好。” …… 姜丽云一边跟冯易拉家常，一边夸冯易。 冯易已经飘飘然了：“丽云姐，肉我已经剁好了，我去拔几个萝卜，腌了给你吃！” “冯易你真好！”姜丽云冲着冯易笑。 冯易喜滋滋地出去拔萝卜去了。 姜利海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亲亲热热的，浑身不自在。 他都不知道他妹妹面对冯易的时候，这么温柔！ 怪不得冯易被迷得晕头转向的。 还有……他们家给菜地浇水这样的活，都是冯易在干？ 姜利海问吴小春：“妈，冯易跟丽云这样子……”还没结婚呢，怎么能这么亲近！ 吴小春小声道：“冯易挺好的。” 姜利海一阵沉默。 看出来了，姜丽云说的去女方家干活的事情，是真的有用。 而这个时候，姜瘸子从外面回来了。 今天晚饭后，隔壁姜二叔把姜瘸子叫了过去，询问他们家盖房子的情况。 姜丽云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问：“爸，二叔跟你说什么了？” 姜瘸子道：“也没说什么。” 姜丽云知道她二叔，大概率是逮着姜瘸子，说了一堆诸如姜瘸子应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她二叔很喜欢指点江山帮人拿主意，之前姜丽萍要嫁给李旭阳，她二叔就特别不乐意，坚决反对，有段时间天天训她爸，嫌弃她爸管不住女儿。 她爸每次都认真听，深以为然，但回头照旧管不住姜丽萍。 她跟冯易处对象，她二叔也跟她爸念叨过几次，觉得冯易不合适，每次被她二叔洗脑完，她爸就看着她欲言又止，当然了，最后还是拿她没招。 不过现在她二叔已经不说什么了，对冯易的态度也已经变好。 这几天冯易晚上去买猪肉，都是借她二叔家的自行车去的，她二叔还让冯易帮忙买猪肉。 姜丽云没有再问，说起别的：“爸妈，你们早点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 现在肉已经剁好了，不会有声音打扰姜瘸子他们睡觉。 姜瘸子和吴小春回房间睡觉去了，已经做完了作业的姜丽雨也被姜丽云催着去睡觉。 冯易这时候，才拎着七八个已经在河边洗干净的萝卜回来。 他用剪刀把萝卜叶子剪下来，扔到姜家屋后茅坑边的羊圈里喂羊，然后用家里水缸里干净的水又洗了一遍萝卜，这才将之切成薄片，加盐腌制起来。 干这事的时候，冯易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家种的萝卜外面是红色的，他们这里管这萝卜叫红萝卜，这种萝卜不怎么辣，到了冬天还会有点甜，大家常常拿它当水果吃。 当然这时节的萝卜还是有点辣的，切薄片用盐腌制一晚上，明天早上配粥吃刚刚好。 “活儿干完了，我们也去睡觉吧。”姜丽云终于把面全部揉好了，看向冯易和姜利海。 姜利海以前回家，都是睡姜瘸子他们房间的，但他其实很不喜欢。 这次得知冯易在姜有文家借房子住，他当即表示要跟冯易一起住。 冯易自然不会反对，带着姜利海往姜有文家走。 在砖瓦厂的时候，姜利海时常跟冯易说话，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变了，今天他中午在家又哭又闹还出了丑……姜利海在冯易面前沉默是金，一句话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两人就被姜丽云叫醒了。 冯易神采奕奕地起了床，昨晚上因为担忧、愧疚、悔恨一晚上没睡好的姜利海却有点起不来。 但姜丽云没让他继续睡：“哥你也起来，跟我们一起去镇上摆摊。” “我去干什么……”姜利海不想去。 姜丽云道：“不用你干什么，是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说。” 姜利海默默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 姜丽云确实有一些话要跟姜利海说。 今天下午姜利海要去贺家赔礼道歉顺便商量婚事，这件事完全交给姜利海去做，不一定能办成。 姜瘸子和吴小春也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只能她提前交代好各种应对办法。 今天姜利海在，姜丽云就不让冯易拉车了，让姜利海去拉。 二十五岁的姜利海，可比冯易壮实多了！ “哥你去了贺家，跟他们说你之前就跟爸妈说了结婚的事情了，结果爸妈总想着攒钱，没把事情办好，这次你知道错了，就回家自己操办起来了……” 这件事吧，他们家办得确实不怎么样，里面姜利海有错，姜瘸子夫妇也有问题。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儿女的婚事基本上都要父母帮着操心筹办。 所以，把姜家迟迟不给回应的事情推姜瘸子夫妇身上吧。 他们家的人没有去打听过贺家的情况，但贺家在贺春琳跟她哥谈了两年的情况下，肯定打听过他们家，知道姜瘸子夫妇的性格。 他们应该会相信。 “你跟他们说房子已经开始盖了，你进了运输队，明年就可以结婚办婚事，”姜丽云继续开口，“当然了，你的保证人家不一定相信，那你就说，今年年底可以先订婚。” 他们这里有订婚的风俗，一些人家暂时没钱结婚或者房子没盖好之类，就会先订婚。 订婚的时候，男方会先给女方家拿两三百过去，算是把事情定下。 这时候的彩礼其实很低，也就几百块钱，毕竟大部分人家要挣点钱不容易。 姜丽云很认真地教导了一番姜利海。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39节 她希望姜利海跟贺春琳能成。 跟姜利海了解过贺家的情况之后，她觉得这是有希望的。 这么想着，姜丽云还看向冯易：“冯易，我哥到时候如果掉链子，你就帮忙说几句，在贺家人面前，你可以骂我哥几句，总之你们认错的态度要好。” “好！”冯易立刻道。 姜利海道：“把事情推爸妈身上是不是不太好？”他昨天在父母面前说了很多不那么好听的话，正觉得对不起父母呢。 “难道说都是你的错？”姜丽云问他，又看向姜瘸子夫妇：“爸妈，到时候哥这么说可以不？” “可以。”吴小春和姜瘸子一起开口。 其实昨天被姜利海指责之后，他们也非常愧疚，姜利海要不是生在他们家，肯定早就娶到媳妇了。 姜丽云笑着对姜瘸子夫妇道：“爸妈，你们真好，有些当爸妈的整天训孩子打孩子，你们对我们就特别好。” 姜瘸子夫妇受宠若惊。 姜丽云又看向姜利海：“哥，你觉得爸妈好不好？” 姜利海道：“好的。”其实他父母真的挺好的，一直很疼他，别的小孩总挨打，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打过。 他妈生病这件事吧……这谁能想到呢？ 那时候他妈都不想治了，但他当时觉得，就算欠再多钱，也要把他妈的病治好。 “你跟爸妈道个歉。昨天你太伤心昏了头，说话有点难听。”姜丽云又道。 姜利海乖乖道了歉：“爸，妈，对不起。” “好了，到镇上了，我们快点去摆摊。”姜丽云道。 上辈子姜利海因为没能结婚的事情跟家里闹翻，她妈愁得整夜睡不着还病了一场，这辈子，这件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把姜利海甩到脑后，姜丽云一边擀饺子皮，一边笑眯眯地跟那些过来买煎饺的客人打招呼，姜瘸子和吴小春也开始专心致志包饺子。 至于冯易，他已经开始做煎饺了。 姜利海一直觉得摆摊丢人，觉得投机倒把不好。 但其他人都在忙，他总不能一个人干站着……姜利海拿了饺子皮，帮忙包饺子。 这活儿挺简单的，他看一会儿就会了。 有他加入，姜丽云擀的饺子皮就不够用了，吴小春见状，就也开始擀饺子皮。 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第27章 提亲 煎饺摊已经镇上摆了一个多星期，生意一直很好。 这毕竟是镇上独一份的东西，而且他们每天也就做一千多个饺子，量不大，要卖完不难。 今天有姜利海帮忙，他们收摊比平常要早一些，当然，这也是因为姜丽云留了一些饺子没有卖。 她昨天跟姜四叔说了要拿点饺子给姜四叔尝尝，今天就留了二十个煎饺和三十个生饺子，打算等会儿给姜四叔家送去。 回家的时候，车依旧是姜利海拉的。 姜丽云跟冯易并排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话。 姜利海拉着车子走在后面，见冯易跟自己妹妹亲昵地说话，羡慕不已。 虽然他跟贺春琳谈了两年，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也不敢这么亲密。 要是他能跟贺春琳结婚就好了！ 想到下午要去贺家，姜利海又紧张起来，开始琢磨等下要说的话。 等回到家，姜丽云就让姜利海去姜四叔家送饺子，至于她自己，则跟姜瘸子一起做饭。 姜瘸子负责烧火，她负责炒菜。 他们家自从开始做饺子，就时常吃肉末，今天中午吃的，就又是肉末蒸蛋。 因为今天人多，姜丽云又做了三个菜，分别是韭菜炒鸡蛋、炒青菜和榨菜豆腐汤，再加上昨天腌制的萝卜，就有四菜一汤了。 姜丽云做饭的时候，冯易挑着粪桶给姜家的菜地浇水去了。 姜利海送完饺子回来，就见冯易在浇水。 看冯易的样子，好像还干得很开心。 姜利海现在只要无事可做就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走上前，默默地抢了冯易的工作。 冯易对此还有点不满——姜利海这是抢了他的表现机会！ 中午的饭菜对姜利海来说很丰盛，但他吃得心不在焉的，还吃得特别慢。 “哥，你快点把饭吃了，然后带着东西去贺家！”姜丽云催促。 姜利海一咬牙把饭吃完，和冯易一起，去姜二叔家借自行车。 贺家离得有点远，得骑车去。 姜利海和冯易都没有自行车，但砖瓦厂有几辆属于厂里的自行车，他们这些年轻人进了砖瓦厂之后，基本上都会拿厂里的自行车练一练，学会骑自行车。 因为只有一辆车，就由姜利海载着冯易过去。 “哥你小心一点，别摔了冯易。”姜丽云叮嘱姜利海。 才几天啊！自己的妹妹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好吧，这不是这几天的事情，他妹妹从小就这样。 两人很快远去，而这时，隔壁的姜二叔溜达到了他们家，对姜瘸子道：“利海要去对象家？他早该去了！都谈了那么久了，你们之前也不帮着操办一下。” 姜瘸子夫妇很愧疚。 姜二叔继续开口：“孩子还小，他们的婚事就是要你们催一催，把把关的，现在你们要给利海盖房子，这很好，到时候我让我家老大老二来给你们帮忙……” “泥瓦匠干活的时候你们要盯着点，看到人干得不好就直接说！你们不说人家当你们好欺负！” “对了别找姜广汉干，他专门坑熟人！” “你们两个真的是立不住，算了到时候我帮着去看看。” …… 姜二叔说话的时候，姜瘸子一直乖乖点头。 姜瘸子打小就瘸了一条腿，在家不受重视。 姜二叔虽然是他弟弟，但更受姜爷爷姜奶奶的器重。 两人到了结婚年龄，姜瘸子找不到对象，姜二叔倒是早早结了婚。 姜二叔的两个儿子，就都比姜利海大。 当年姜瘸子就是个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大家还以为他会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 后来他好运捡到吴小春，才算是结了婚。 但那会儿，姜爷爷姜奶奶已经把家里房子还有很多东西给姜二叔了。 姜瘸子现在的房子是姜二叔帮衬着盖的，但已经到手的东西让姜二叔再去给姜瘸子，他却也是不愿意的，就算他愿意，姜二婶也不愿意。 所以姜瘸子刚结婚的时候连个木盆都没有，家里的碗就两个。 他们家一开始，家当特别少，好不容易攒了钱，还要拿来买锅碗瓢盆。 姜丽云见姜瘸子和吴小春坐在姜二叔面前认认真真地听姜二叔说话，打了个哈欠，回房间午睡去了。 姜瘸子在弟弟妹妹面前没有威信，后来生了孩子，在孩子面前，就也没有威信。 贺家。 贺家住在公社附近，因为贺母养蚕的手艺好，贺父又会用竹子做竹椅子竹筐之类，他们家家境还算不错，住的是敞亮的砖瓦房。 贺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养白羽鸡，一个在公社的草纸厂工作，过得都挺好，两个女儿也都嫁得不错。 但贺父贺母依然不开心——他们的小女儿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 他们一开始，其实对姜利海还算满意，虽然姜家有点穷，但三兄妹都有工作，他们觉得姜家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盖起房子了。 正因为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并没有阻止贺春琳跟姜利海处对象，只是在两人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让贺春琳跟姜利海透露了他们家的条件。 按照他们的想法，在贺春琳这么干了之后，姜家就该开始盖房子了，等姜家的房子盖好，贺春琳跟姜利海就能顺理成章地结婚。 结果呢？他们等啊等，等了大半年，姜家都没有动静。 就在他们坐不住的时候，姜利海的妹妹嫁人了，嫁去了镇上。 姜家是准备在姜丽萍结婚后，再去操办姜利海的婚事？ 想也是，一起操办忙不过来，而且姜丽萍嫁人，他们还能拿到彩礼…… 他们继续等，然后姜家还是没动静。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听说姜家的二女儿不仅选了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还辞了工作。 这姜家到底怎么想的？姜利海以后该不会还要帮衬他二妹吧？ 贺父贺母一咬牙，来了桥头村，仔仔细细打听姜家的事情，还特地去看了姜家的房子。 姜母和姜家小女儿身体都不好，姜家的房子特别破，姜瘸子是个残废…… 这姜家一直没动静，是不是因为没钱？ 就这情况，他们女儿嫁到姜家，是不是得伺候一大家子人？ 贺父贺母不乐意了，直接让儿子去找姜利海，让姜利海别来找他们女儿了。 当然，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贺春琳。 这会儿贺家正在吃饭，贺母一直劝贺春琳去相亲：“那个姜利海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周金发多好，他家里的房子盖得特别漂亮，他还是个泥瓦匠，有一门手艺。” “我不喜欢周金发。”贺春琳道，周金发长得不好看，还一口黄牙，她看了就觉得恶心。 “那谢祖根呢？之前谢家眼光高，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现在他们不挑了，正到处找人呢。”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0节 贺春琳被吓了一跳：“谢祖根又矮又丑，我才不要！”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知道看脸？”贺母不高兴。 谢祖根条件多好啊，她女儿嫁过去，就不愁吃穿了！ “妈，你别给我介绍了，我有对象。”贺春琳道。 姜利海是最好的，不仅长得好看，还会写诗。 之前七夕的时候，姜利海就写了一首诗给她，她现在已经倒背如流。 鹊桥相会泪成河，久别重逢愁话多。织女牛郎遥相见，含情脉脉送秋波……姜利海说这是在想念她的时候写的。 除了诗，姜利海还会给她写信……周金发和谢祖根会吗？他们什么都不会！ “那姜利海真的不行！他家里那房子我看着都不能住人，我让你大哥去找他，他还木头似的不给点反应……”贺母越说越生气。 “妈，你让大哥去找他了？”贺春琳急了，看向自己大哥：“大哥你跟他说了什么？” 贺父贺母当然不会说实话，他们告诉贺春琳，他们让贺春琳大哥去找姜利海，是让姜利海来提亲。 “你在家里等着就行，他真要喜欢你，肯定会来提亲。” “对，你们都谈了这么久了，也该结婚了！他再不来提亲，那就是没把你放心上！” “只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靠不住，他总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 贺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贺春琳道：“可是他家没钱……” “没钱又不是不能结婚，而且态度总要有的。”贺父道。 他们最气的，就是这么久了，姜家都不给个态度。 他们到底把他女儿当什么了？ 偏偏他们女儿就是被那个姜利海给迷住了…… 贺春琳听完，也觉得有道理。 农村结婚都早，她身边的小姐妹已经有人结婚了…… 正这么想着，贺春琳看了眼门口，然后就看到了姜利海。 农村人吃饭大多在堂屋吃，吃饭的时候，堂屋的门肯定是打开的，这样亮堂。 而此刻，姜利海骑着自行车，来到他们家门口，自行车的车把手上，还挂着好些礼品。 贺春琳一下子高兴起来，想也不想就对自己的父母道：“爸，妈，他来提亲了！” 贺父贺母的脸都黑了。 姜利海这一路上一直很忐忑，差点把冯易给摔了。 在到贺家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见了贺家人可能会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他更怕贺家人看不起他，怕贺春琳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了。 那他特地过来，就是一场笑话。 然而刚到贺家，他就看到了满脸开心的贺春琳……姜利海一下子就没那么怕了。 之后，他又想到了姜丽云。 这一天他跟着姜丽云，见姜丽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知道多羡慕…… 姜利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拎着礼物就进了贺家的门：“贺叔贺婶，我跟春琳认识这么久，一直没有拜访你们，真的对不住。” 姜利海其实挺聪明的，姜丽云教他的那些，他全都记住了。 没来的时候他担心害怕，辗转反侧，甚至走到了半路想回去，但真的赶鸭子上架到了贺家……他也就把事情做好了。 他这样子，就跟学校要求跑八百米，学生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跑不动，真的被拉到操场上跑，跑着跑着就跑完了一个样。 “我跟春琳的事情，我之前就跟爸妈说了，还以为他们会去办，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攒钱，却没操办起来。” “也是我的错，一直在厂里上班不怎么回家，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昨天贺大哥来找我，我立刻就请假回家了！昨天下午我去村里了地基，明天我就去买砖头，准备盖房子！” “我已经确定能进运输队了，以后一个月工资有两百块。” “盖房子要花时间，但明年肯定能办婚事。” “你们要是不放心，年底可以先订婚。” …… 冯易也在旁边帮腔：“利海哥昨天火急火燎地就回家了，一直在忙盖房子的事情。” “这事儿也怪姜叔，他没办过什么事情，让他去批地基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当然利海哥也有问题，之前因为姜叔在忙丽萍姐结婚的事情，他就没有催。” “盖房子的事情，利海哥早就在琢磨了，他都想好房子要怎么盖，要请谁盖了，盖房子的地方他也看好了……” …… 姜利海如果是一个人来的贺家，贺春琳还不在的话，贺家人可能会奚落姜利海几句。 但姜利海这次过来，带了个外人，贺春琳还在旁边看着。 他们不久前，刚在贺春琳面前说了谎的！ 姜利海拎着礼物上门还被左邻右舍看到了…… 贺父贺母的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还可以。 听了姜利海说的话之后，他们的态度还明显软化了——这个姜利海，也挺有诚意？ 总之，贺家人最后跟姜利海商量起彩礼的事情来。他们彩礼其实要得不多，但要求姜利海给贺春琳买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一个收音机。 这都是给贺春琳的，他们不要。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但现在结婚，却是很多人会买这些。 姜利海正有点担心，冯易道：“贺叔，不瞒你说，就是因为全部办下来钱不够，我姜叔才光顾着攒钱没操办这事儿，不过你放心，利海哥现在进砖瓦厂运输队了，明年肯定能把钱攒够。” 姜丽云私底下交代了冯易一些话，他现在就是按照姜丽云交代的在说。 贺家最后采纳了姜利海的提议：“那就年底先订婚，等明年再结婚，正好我们有时间找人给春琳打几个柜子。” 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女方要陪嫁柜子、箱子、被子之类的东西。 双方就这么说定了。 姜利海笑着跟贺家人告辞，在贺春琳亮闪闪的眼睛里，推着自行车离开。 走出一段拐了个弯，姜利海对冯易道：“冯易，我有点腿软，骑不动车了，你来骑，你载我回去吧。” 他刚才一直紧绷着，一直在出汗，现在离开了贺家，他有种自己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好！”冯易兴奋地上了车，准备载着姜利海走。 他除了想用拉车拉姜丽云以外，还想骑自行车载姜丽云。 但他以前没有载过人，骑车技术也不好，所以不太敢。 现在能用姜利海练一练挺好的。 姜利海坐在车后座上，又感觉到迟来的兴奋。 他没想到他竟然能订婚了！ 订婚之后，他一时半会儿怕是拿不出钱买自行车收音机什么的，但他进了运输队，工资高了很多，一年能拿两千多。 大不了攒两年，总能攒到！ 正高兴，一阵风吹来……刚才出了不少汗的姜利海一个哆嗦，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另一边，贺家的左邻右舍都到了贺家，看姜利海带来的礼物。 “那就是春琳的对象？长得真俊！” “在砖瓦厂运输队工作？那工资可不低！” “他带来的东西不便宜啊，加起来得一百多吧！真大气！” “看得出来，他对你们春琳挺上心的。” …… 贺家人之前没看姜利海带来的东西，这会儿才看了看。 发现姜利海带来的东西不仅多，还都很值钱之后，他们对姜利海的印象也好了一点。 这些东西买下来少说要一百块，是砖瓦厂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这人还可以，等他们把房子盖了，让春琳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姜利海跟冯易回到姜家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在做晚饭了。 见到两人，她就问起具体情况来。 姜利海已经不太记得自己那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了，冯易却记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把事情说了。 姜丽云知道贺家态度好，多半是因为有外人和贺春琳在。 不过她没跟姜利海说这个，反而道：“哥你也看到了，人家对你其实也没有不满意，之前就是以为你拖着贺春琳不愿意娶人家，气急了说几句气话……昨天你自己也说气话了。” 贺春琳哥哥的话，是伤了姜利海的自尊的，他多少有点介意。 但姜丽云这么一说，他就不生气了。 姜丽云又道：“说起这事儿，之前我在镇上摆摊，姜丽萍也到我摊子上来嫌弃冯易，说了一堆冯易的不好……” 得知这件事，姜利海彻底不把贺春琳哥哥之前说他配不上贺春琳的事情当回事了。 其实他前段时间也看不上冯易，就是没说什么难听话而已…… “好了，现在事情解决了，哥你明天就去砖瓦厂上班吧，晚上记得回来，”姜丽云道，“你进了运输队，能去城里……到时候我写个单子，你帮我买点东西回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1节 “好。”姜利海一口答应。 姜丽云这时候又道：“哥，你这事儿办好了，自己也是能挣钱的，说不定可以早点攒够贺家要的东西，你看孙金山，人家就不缺钱。” 姜利海进运输队这事儿，是对她有好处的。 如果处理好了，她也能借此挣钱。 第28章 盖房子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姜丽云虽然已经一心想要赚钱，但她见识有限，对这个世界也就不怎么了解。 后来她衣食无忧，通过网络进行学习，才知道八十年代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人以为进入八十年代，老百姓就能自由做生意了，其实并非如此。 在八十年代初期，因为种种原因，政策曾经有过反复。 1981年1月，□□就先后两次发出紧急文件，要求地方上“打击投机倒把”。 1982年，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据姜丽云所知，　　1982年的时候，某地最早的八个体户，被老百姓称为“八大王”的八个人，就被抓了起来。 一直到两年后，这几人才被平反。 所以其实一直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大家才敢放开了雇人干活，再往前的话……找多个雇工帮自己干，搞不好就被当成是在搞资本主义了！ 也是八十年代中期，为了搞活经济，他们国家开始实行“价格双轨制”。 在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国家都处在计划经济时期，当时所有的商品都由国家定价，价格很低，老百姓要购买商品，则需要各种票证。 商品价格低，企业的利润就低，企业利润低，就没有生产积极性…… 那时候的生产力，根本就跟不上老百姓的需求，商品一直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 为了盘活市场，国家在原有的计划经济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一个自由市场。 计划内的商品依然按照计划价格来，不在计划内的商品，则按照市场价格来。 用他们生活中的事情来举例的话，那就是城镇人口拿着粮票去买粮食非常便宜，但如果他们不用粮票，自己花钱买计划外的粮食，价格就比较贵。 猪肉、食用油、鸡蛋也都一样。 姜丽云现在买猪肉价格贵，是因为这时候的养殖业不发达，也是因为她压根没有肉票。 姜丽萍为什么一心想要嫁到镇上去？因为镇上的人的生活，在七八十年代，就是比农村人要好很多。 当然了，这个时代每个地方情况不一样，所以这时候，已经有试点城市全面取消各种票证了。 还有就是八十年代的倒爷，这批人其实不是简单的倒买倒卖。 计划内的商品价格很低，但不容易买到，想要批量购买更是非常难，需要拿到官方部门的批条。 那些赚大钱的倒爷，基本都在官场上有人，他们利用各种关系拿到官方批条，大量购买计划内商品，然后再以市场价出售，自然赚得盆满钵满。 普通人的话，想当倒爷根本不可能！ 但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普通人也有一些赚钱路子。 姜丽云上辈子，就听说过一些赚钱方法。 那时候有人在乡下收了鸡蛋，然后去大城市找那些用不完手上的粮票的人，换了他们的粮票之后，低价购买粮食，再把粮食带到粮价较高的地方，以市场价出售。 当然了，这时候买粮食还需要粮本，所以整个过程，都需要手上有粮票的人进行配合。 当时城市里一些老人，是吃不完供应粮的，他们又想吃鸡蛋想吃肉……反正用鸡蛋换粮票这事儿，双方都乐意。 姜利海如果愿意这么来回折腾，想发财不可能，但每个月多赚个二三十还是可以的。 他还可以帮人去大城市买东西，或者找其他的赚钱路子赚钱。 比如从大城市批发一些那边比较便宜，但他们这里比较贵的东西，带来他们这里出售。 当然，姜丽云并不指望能一蹴而就，任何事情，都是要慢慢来的。 她没有去过大城市，对大城市了解不多，还没有本钱……想一下子赚大钱压根不可能。 就看孙金山……孙金山靠着运输队赚了一些钱，但并没有成为大富翁。 暂时的话，姜丽云只打算让姜利海换了粮票，从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帮她买点便宜的面粉回来。 她做饺子需要很多面粉，他们这里的面粉，卖得还挺贵。 当然，她也会给姜利海一些利润空间，毕竟姜利海现在很缺钱。 第二天姜利海就去砖瓦厂上班了。 他刚到砖瓦厂，姜四叔就把他叫去，带他去办了手续，让他正式加入运输队。 对此，谢祖根是不乐意的，谢父倒是并不反对。 谢父觉得自己儿子前段时间做得有点过了，不过是相亲没成这么一件小事，他儿子耿耿于怀一不肯罢休，反而让人看笑话。 谢父甚至觉得姜利海去运输队挺好的。 冯易已经不在了，姜利海再跟着船队出去……到时候谢祖根碰不到人，也就能安生一点了。 最近他正在给谢祖根选别的对象，他觉得谢祖根与其盯着姜利海，不如多出去相亲。 想到谢祖根相亲的事情，谢父又有点发愁。 谢祖根一心想找个比姜丽云更好的对象一雪前耻，而他心中的更好指的当然不是家境，而是相貌。 但姜家姐妹在乡下，已经算很漂亮了，想找比姜丽云还漂亮的很难。 就算有比姜丽云漂亮的……漂亮的女孩子大多娇气，追求者也多，她们不一定能看上谢祖根。 反正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怕是办不好。 另一边，姜利海已经进了运输队。 进去之后，正好遇到孙金山他们从外面回来，孙金山还把姜丽云后来要的两口平底大铁锅给带了回来。 姜利海：“……”所以他今天晚上，要背着两口锅回家？ 砖瓦厂的事情，姜丽云并不知道。 眼瞅着饺子卖得差不多了，她对冯易道：“冯易，剩下的饺子你卖一下，我去那边看看书。” 姜丽云的摊子摆在篮球场附近，篮球场的旁边是“工人俱乐部”。 姜丽云喜欢跟人聊天，也愿意去探索周围的环境……在跟一个天天去工人俱乐部的老大爷聊过之后，她就得知，工人俱乐部那边有一些书可以看。 最重要的是，那边还订了好多份报纸！ 这些书和报纸，都是免费给人看的，不管是谁，想去看都可以去。 姜丽云对看书兴趣不大，但她想要看报纸。 她上辈子是三十几年后去世的，早就已经忘了八十年代发生的事情，但如果每天看一下报纸，她就能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国家大事了。 这些东西她看了，并不能让她马上挣大钱，但可以让她对未来有一个清晰的规划。 “好。”冯易一口应下。 姜丽云就这么去了工人俱乐部的阅览室，在里面看各种报纸。 她也不细看，把报纸翻一遍，了解个大概就算完了，因而总共也就看了半小时。 看完，她回到煎饺摊那边的时候，煎饺已经卖完了，正好可以收摊回家。 这样的安排挺合适的，姜丽云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都去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还有他们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个时代每个地方的政策都不太一样，了解地方政策是有必要的。 卖煎饺这事儿已经走上正轨，因为是全家出动一起干，虽然需要早起，但并不累。 吃过晚饭，姜丽云还有闲心辅导姜丽雨做作业。 他们家兄妹四个，姜丽雨的脑子是最拐不过弯来的，但她不怕苦不怕累，做事非常认真，愿意跟数学题死磕几个小时。 只是……学了这么久还学不好，着实让人焦躁。 姜丽云辅导了一会儿，就有点佩服冯易了。 辅导作业真的很烦人！冯易上辈子到底哪来的耐心，愿意十年如一日地辅导她那个白眼狼儿子？ 姜丽云正打算放弃，就见姜利海背着两口锅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姜丽云笑着迎上去：“你把锅给我吧，我去开锅。对了丽雨有数学题想不明白，你去教教她。” 姜利海对上姜丽云的笑脸，受宠若惊。 他这个妹妹，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热情了！ 原来帮忙背两口锅，就能让他妹妹对他好一些？ 以后有机会，他一定多帮妹妹干活！ 姜利海这么想着，坐到姜丽雨面前，给姜丽雨讲题。 小学的题真的太简单了！姜利海看了一眼，就已经算出答案，信心满满地给姜丽雨讲起来。 姜丽雨茫然地看着姜利海。 姜利海对上小妹茫然的目光，也茫然了。 今天，姜丽雨的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五道差不多类型的应用题，姜丽雨把它们抄在本子上带回家做。 之前姜丽云已经给她讲了两题，但第三题她还是拐不过弯来不会做。 现在姜利海给她讲了第三题，第四题她还是不会。 姜利海忍不住问自己父母：“爸妈，丽雨平常考试都考几分？” “丽雨语文每次都考八十几分，字写得也好……”吴小春有些得意。 “数学呢？”姜利海问。 吴小春道：“数学也有七十几分！比隔壁冯笑笑考得好。” 冯笑笑是周巧霞嫁给冯老头之后生的小女儿，比姜丽云大一岁，但两人读书的时候一个年级。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2节 姜利海：“……”他和姜丽萍姜丽云读书的时候，都考九十几！数学更是常常拿一百分！ 姜丽雨现在才三年级，三年级！ 姜利海突然想到，姜丽雨出生的时候，脑袋是尖的。 医生说是生产的时候被夹的没什么事情，但现在想想……姜丽雨的脑袋该不会出生的时候被夹坏了吧？ 姜利海这天在家里教了姜丽雨很久，等冯易剁完肉，才跟冯易一起，去姜有文家睡觉。 这期间，姜丽云把让他帮忙买面粉的事情说了，还让他去了城里多看看，看有没有别的能挣钱的门路。 姜利海认真听了，然后又担忧起来，在稻草铺的床上辗转反侧。 大城市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要怎么去跟人换粮票？ 换了粮票买粮食回来，别人会不会说他？ 这是投机倒把吧？ 那些大城市的人，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穷酸？ …… 姜利海想着各种事情，隔壁冯易倒是睡得特别好。 姜利海：“……”有他妹妹在，冯易都不用发愁结婚的钱，太幸福了！ 接下来几天，姜利海按照姜丽云的要求从砖瓦厂买了一些砖头，找厂里的拖拉机拉回来，此外，他还用担子，把砖瓦厂那些不能往外卖的碎砖头挑回家。 他累得要死要活，都没空发愁跟船去大城市的事情了。 等终于轮到跟船出去，他还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往家里挑砖头了！ 也是这个时候，姜利海盖房子的地基批下来了。 给姜利海盖房子这件事，其实该姜瘸子夫妇操心，但他们有点靠不住。 姜丽云本打算等姜利海回来，让姜利海自个儿去干，结果冯易主动请缨，说是要帮姜利海盖房子。 “丽云姐，盖房子的事情交给我吧，下午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去盯着。”冯易一脸的跃跃欲试。 “你下午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刚吃过饭的时候，泥瓦匠本来就是不干活的，我可以休息一下，等下午一两点再过去盯着刚刚好！” 冯易的精力是真的好…… 但仔细想想，冯易这个年纪，放现代那就是刚上大学。 这年纪的人，通宵了一晚上，第二天还能去上学。 姜丽云道：“你既然愿意，就去帮忙吧。” 这样的事情，让冯易去干干，对冯易是有好处的。 不管男孩女孩，如果家长什么都不让他干，那他最后就什么都不会干。 但要是放开手让他去干，让他去承担责任，他就能慢慢成长起来了。 盖房子挺麻烦的，冯易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等这房子盖好，姜瘸子夫妇和姜利海，还要承冯易的情。 “我愿意！”冯易道。 他要好好盖姜利海的房子，这样到了他自己这里，他就能盖个更好的房子了！ 这时候的农村盖房子，泥瓦匠其实是个“技术员”，他要做的，就是拉线确定墙体位置，告诉别人怎么挖地基怎么拌水泥，以及做一些盖房子过程中难度比较大的工作。 一般来讲，盖房子请一个泥瓦匠就可以了。 当然，盖房子过程中肯定是需要其他人帮忙的，一般来讲都是请亲朋好友来干，如果请不到亲朋好友，那就花钱请“小工”。 总之，盖房子在这时候不算难，但　　1995年往后，他们这里的人盖房子就讲究多了，再不是一个泥瓦匠就能搞定的。 冯易趁着下午有空请来泥瓦匠，然后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到这时候，姜瘸子夫妇已经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了，就连隔壁姜二叔晚上吃完晚饭溜达过来，也对姜丽云道：“丽云，你眼光比你姐姐好多了！” 姜丽云转头就把姜二叔说的话，添油加醋告诉了冯易。 那之后，冯易看到姜二叔就笑，还一口一个“二叔”，搞得姜二叔对他越来越喜欢。 第29章 白羽鸡 盖房子最先要做的就是挖地基，等地基打好，就只需要在上面砌墙了。 这时候的房子，盖得都很简单，也很小。 姜丽云抽空去看了看，就懒得管了，毕竟这房子，姜利海估计也就住个十来年。 农村人是真的喜欢盖房子，接下来那些年吧，变化得又太快。 他们村那些在八十年代盖房子的人，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很多人就开始拆了房子重盖了。 很多人家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全花在了盖房子上…… 不过大家都这样，她倒也没必要拦着，而且……他们家的房子是真的不够住。 她就是有点心疼冯易，摆摊之余，冯易还要顾着盖房子的事情，甚至很多活儿都要他干，也挺累的。 这天，煎饺卖得差不多了之后，姜丽云照旧去阅览室看报纸。 花半个小时将阅览室的报纸都翻了翻，她才回到摊子上，然后收摊回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是十点。 刚到家，姜丽云就看到了姜二叔。 这时候的农村，很多人是没有工作的，姜二叔就一辈子务农。 现在他两个儿子不仅已经结婚，还已经分家，他也就闲了下来，无事可做的他，每天都去姜利海新房子那边溜达，看盖房子的进度，如果需要帮忙干活，他还会帮着干。 “二叔。”姜丽云笑着跟姜二叔打招呼。 “丽云，你们从镇上回来了？”姜二叔笑着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姜丽云一边跟姜二叔拉家常，一边和冯易一起把拉车上的各种东西往下搬。 煤炉里的蜂窝煤还没烧完，姜丽云还顺手接了一壶水，放到煤炉上烧。 这时候请个泥瓦匠干活挺便宜的，一天的工钱只要两块五，但给泥瓦匠的茶水是必须准备好的，中午还要管饭。 “二叔，今儿个在我家吃饭吧。”姜丽云招呼姜二叔。 “行。”姜二叔一口应下。 自打姜丽云开始摆摊，姜瘸子家的伙食就越来越好，姜二叔巴不得能在姜家吃。 姜二叔去找姜瘸子说话了，姜丽云则开始做菜。 她做了蒜叶炒肉片、红烧萝卜、榨菜炒豆腐干、韭菜炒蛋，最后又煮了一锅水，放进去三十个生饺子，等饺子快煮熟的时候再放进去青菜，就这么做了一锅青菜饺子汤。 饺子在他们这里是可以拿来当菜吃的，这饺子汤绝对受欢迎！ 等饭菜做好，泥瓦匠也就过来了。 见到桌上摆着的丰盛的饭菜，这人满脸带笑：“你们家真客气！” 他以前帮人干活，桌上有个韭菜炒蛋就算不错了，姜家却每顿都有肉！ 就像今天，又是肉片又是饺子，他能吃两大碗饭。 这个泥瓦匠是冯易问了很多人之后，精挑细选的，人很不错，吃了姜家的好饭菜，他干活都卖力很多。 姜二叔也满脸带笑。 他家平日里可不会吃这么好！ 正要吃饭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跑进来，冲着姜二叔就过去了：“爷爷！” 这是姜二叔的孙子孙女儿，大点的孙子六岁，小孙女四岁，这几天，他们两个每天都饭点来姜家，然后顺势留下吃饭。 姜丽云知道这两个孩子会过来，肯定是她二婶授意的，但她不介意让两个孩子在自己家吃，也就没拦着。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姜二叔就说起了隔壁冯家的事情：“冯老头也开始养鸡了，我瞧见他买了很多小鸡回来，就养在堂屋里。” 那泥瓦匠道：“他家也养鸡了？最近养鸡的人家越来越多了。” “养鸡能挣钱啊！而且要过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鸡肉价格都涨成啥样了！”姜二叔道。 “也是……”那泥瓦匠点头。 “我家那小子也想养鸡来着，就是现在小鸡不好买，得加价！甚至要走关系才能买到。”姜二叔叹气。 姜丽云忍不住道：“二叔，大家都去养鸡，鸡卖不出去的话，价格肯定会跌，最后搞不好要亏本。”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桥头村很多人都因为养鸡亏了钱。 白羽鸡养殖时间很短，出肉又多，八十年代传进他们国家之后，就很快被推广开。 他们这里一开始养鸡的人家都赚得特别多，然后大家伙儿看得眼热，就都开始养。 然后大概是今年年底，因为养的鸡太多的缘故，鸡肉价格暴跌，还卖不出去。 这个时候的人对肉食都非常渴求，其实对整个大市场来说，这么点鸡很容易就能消耗掉。 可关键是……这时候物流不行。 他们这里养鸡养鸭乃至养猪，基本上都是供给镇上的，最多也就是供给县城，一般来说不会运去很远的地方卖，老百姓也没有这个门路。 而且……运去很远的地方卖，路费不便宜，鸡在路上，还可能不小心死掉。 反正很多养鸡的人都亏了。 白羽鸡长大之后不能及时卖掉的话，是需要消耗大量饲料的，因为养鸡的人多，饲料价格还非常高…… 她记得到最后，很多养鸡的人家都把鸡杀了腌制起来，留着自家慢慢吃，没养鸡的人家，也会去买一些便宜的鸡腌制起来。 上辈子这一年的冬天，桥头村很多人家家里，都挂着腌制好的鸡，她家也不例外。 那会儿她每次回家，都能看到脖子上被系了一根绳子，然后挂在房梁上的咸鸡。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3节 那些鸡看着就像是吊死在房梁上的。 腌鸡肉挺好吃的，但架不住他们这里有些潮湿，她妈又舍不得做来吃……吃到后来，鸡肉的味道都变了。 不过他们也没吃出毛病就是了。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她二叔家是养了几十只鸡的，倒是隔壁冯家没有养。 结果现在姜二叔还没开始养鸡，隔壁冯家先养了？ “鸡肉大家都爱吃，不至于卖不掉吧？”姜二叔道。 姜丽云道：“就算大家都爱吃，也吃不了那么多，而且现在小鸡和饲料的价格都涨了，养鸡不划算。” 在农村，养什么东西或者种什么东西能挣钱，大家就会一窝蜂去养去种。 如此一来，这东西就会供大于求价格大跌，养殖户和种植户就会亏本。 这样的事情，真的屡见不鲜。 姜丽云记得整个九十年代，她父母就陷在这样的循环里。 每次听说猪肉价格涨了，姜瘸子就会去买小猪来养，其他人也一样，然后等他们的猪养大，猪肉价格就下来了…… 姜丽云提醒过他们，但他们下次还会干差不多的事情。 比如西蓝花刚传到他们这里的时候，有人靠着种西蓝花赚了不少钱，结果大家都去种，姜瘸子就在姜家自留地里种满了西蓝花…… 最后理所当然卖不出去，姜利海那时候吃西蓝花吃得脸都快绿了，她那位前大嫂也骂了姜瘸子很久。 老百姓真的挺从众的。 姜二叔其实是不愿意听别人的意见的，尤其是小辈的意见。 但姜丽云摆摊挣了很多钱，是个有本事的…… 他开始琢磨要不要养鸡的事情了。 姜丽云劝了姜二叔几句，就不说什么了。 该听的总会听，不愿意听的，她说再多人家都不会听。 至于隔壁冯家……姜丽云看了隔壁一眼，怀疑冯家会养鸡，是被她和冯易刺激的。 她跟冯易在镇上摆摊，每天都能挣二十出头，当然她往外不是这么说的，只说自己一天挣十块出头。 十块已经很多了，村里有不少人羡慕，还有人想跟她学做煎饺。 冯家自然也是羡慕的。 冯易从砖瓦厂离开后，虽然冯老二去了砖瓦厂，但他往家里交的钱比冯易要少很多，再加上冯老二和周巧霞生的儿子都还没结婚，将来开销很大…… 冯老头和周巧霞，明显是想靠着养鸡赚一笔。 但很可惜，这时候养鸡是赚不到钱的，只会赔钱。 不过姜丽云不会去提醒，而且人家小鸡都买好了，她真要脑抽去提醒，也只会被人当成是嫉妒。 等等！ 姜丽云突然想到一件事。 年底那会儿他们这里的鸡肉价格会暴跌……她是不是可以靠着这个赚钱？ 他们公社很多人养了鸡，那会儿镇上早市，每天都有几十个人摆摊卖鸡，价格非常便宜。 但只有他们这里这样。 这些鸡如果能拿去大城市卖，肯定能卖掉！ 事实上到了后来，就有人低价收购白羽鸡，送到省城去卖。 别人能这么干，她自然也可以。 上辈子那人是收购了活鸡去卖，因为运输成本比较贵的缘故，赚得并不多，那她可不可以，把鸡杀了加工过之后再拿去大城市卖？ 腌制的鸡肉味道不一定好，但这时候的人又不挑！ 当然具体怎么操作，要提前琢磨一下，她还不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办成。 她的本钱太少了！ 她没有学历也没有背景，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时代赚大钱，但只要用心去发掘，想要在这个时代赚点小钱还是很简单的！ 姜丽云心里有事，吃饭的速度就有点慢。 冯易注意到这一点，担心别人把菜吃光了姜丽云没得吃，就挑好菜夹给姜丽云。 没一会儿工夫，姜丽云碗里就出现了几片肉两个饺子。 她一下子就回过神，对冯易道：“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 冯易这才乖乖吃饭。 吃过饭，姜丽云就去了家门口，用煤炉上烧着的热水洗脸洗手。 从早上忙到现在都七个小时了，她要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去午睡。 洗完，姜丽云端着水盆把已经凉了的水泼到门前菜地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拉着一车饲料的冯老头跟周巧霞。 周巧霞斜眼看了姜丽云一眼，对冯老头道：“老冯，你以前每天一大早去镇上摆摊真的很辛苦，我们往后就只养鸡，不去摆摊看人脸色了。” 说完，她还看向姜丽云：“丽云，你们天天一家子出去摆摊也就挣个十来块，算到每个人头上没多少……你要不要也去养鸡？不过现在小鸡不好买，你不一定能买到。” 周巧霞有些得意，他们可是走了关系，才买到这么多小鸡的！ 养鸡不轻松，但比起早贪黑摆摊要好，关键是赚得多！ 姜丽云这会儿，肯定很羡慕她！ 姜丽云：“……”看周巧霞的神情，这是故意来她面前炫耀的？ 然而她一点都不羡慕。 冯家据说买了两百多只小鸡……到最后怕是要亏三四百块。 姜丽云回屋睡午觉了，而砖瓦厂那边，往大城市装砖头的船终于回来了！ 姜利海站在拖船里，远远地看到砖瓦厂，心情非常复杂。 他这一趟出去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真的经历了很多。这会儿心态跟出去前已经截然不同。 大城市真的太繁华了，他跟那里的人聊天，才知道大城市的工厂里，一个普通女工一个月都能挣三百多！ 他还得知，一些外企的员工，一个月的工资有上千块！ 那里的人穿得光鲜亮丽，看起来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也确实看不起他，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他提前准备了一些鸡蛋，想要拿鸡蛋去换粮票买便宜面粉，但他对上那些人的眼神就退缩了。 他想放弃，不想买面粉了。 幸好，孙金山喊了他，带着他上岸去换粮票。 他一开始不太敢，干了一两次，却放松下来。 他们换粮票找的都是那些负责买菜的退休老太太，人家手上有粮票，还比较闲，愿意带他们去买粮食。 这些老太太有些脾气好，但也有一些张口闭口“外地人”，看不起他们。 姜利海是很生气的，但想到这些人其实不认识他，他在这边再丢脸，老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是厚着脸皮，开始投机倒把。 他最后买到一百斤面粉，两百斤大米。 他还跟着孙金山，买了一大堆便宜的，猪身上边边角角的肉。 别的他就没买了，他们在大城市停留的时间太短，他来不及去买更多东西。 “终于回来了！”孙金山洗了头，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有些感叹。 姜利海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没有说话。 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他就要结婚了，以后会有孩子。 他要是不多赚点钱，他的儿子以后去了城市里，会不会也被人看不起？ 在城市里的时候，一些店他压根就不敢进去，以后他的孩子，是不是也不敢进去？ 他不想这样。 运输队的人出差回来，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姜利海跟人借了担子，挑着他从城里买回来的粮食往家里走去。 他算过了，那些米他买的价格比较低，带到他们这里卖的话，每斤能挣五分钱，一百斤就是五块钱，两百斤就是十块钱。 因为粮票要用鸡蛋换，也有一定成本，所以真的算下来的话，他把两百斤大米卖掉，大概能挣七块钱。 一趟七块钱的话，一个月能挣二三十！ 早两年姜丽萍给人当保姆，因为包吃住的缘故，他们给姜丽萍的工资，一个月就只有二三十。 姜利海回家的时候，路过了村里批给他的地基。 然后他就看到，那里已经开工了！ 地基已经挖好，而冯易正从地基往上砌砖头，旁边还有个姜二叔给冯易递砖头。 姜利海一愣，眼眶突然有点热。 冯易不愧是他的好兄弟，竟然在帮他盖房子！ 还有他二叔…… 姜利海以前一直不喜欢姜二叔，因为姜二叔每次见了他，就会说教一通。 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话，让照顾好父母妹妹，让他多干活，让他听话，让他去找对象…… 就好像在姜二叔眼里，他处处不好！ 谁乐意被训？姜利海见了姜二叔就躲。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4节 而且姜利海是老大，他知道当初自己爷爷奶奶的东西，大多给了姜二叔。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二叔还总来他们家指点江山，说他和他爸哪里做得不好…… 他对姜二叔一家，一直都有意见。 没想到二叔也会帮自己盖房子……姜利海一时有些感动。 姜二叔这时候也看到了姜利海：“利海回来了？你既然回来了，盖房子的事情就要顾着，可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整天躲厂里不回家。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农活你应该多干……” “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一直不像样，你家里里外外各种事情，还有亲戚间走人情什么的，你都要学一学……” “你爸已经立不起来了，你别跟他一个样，现在你盖房子我还能帮你看着，以后呢？” 姜二叔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姜二叔有些话，其实说的是对的。 但姜利海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说，又难受起来，对姜二叔的那点感激，都快消散了。 也就是这时候，冯易递给姜二叔一个搪瓷杯：“二叔，喝茶。” 姜二叔端了杯子，对冯易道：“冯易，还是你最懂事！” 他这段时间跟冯易说话，冯易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不像姜利海，一看就知道他不服气。 姜利海：“……”他二叔竟然也会夸人？！ 第30章 炸鸡 冯易听到姜二叔夸自己，当即笑起来：“是二叔你教得好。” 姜二叔闻言浑身舒坦，转头对姜利海道：“你以后啊，多学着点冯易！” 姜利海看着这两人，已经无言以对。 盖房子这件事不着急，见姜利海回来了，姜二叔和冯易就跟着他回家。 路上，姜二叔问起姜利海去大城市的经历来。 姜利海挑拣着说了点，当然，他换粮票的事情他没有说，只说大城市的米面便宜，就买了点回来。 姜二叔也没细问，毕竟他对大城市，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你在运输队要好好干活好好表现，勤快一点……” 姜利海背地里撇了撇嘴，他二叔就喜欢说些老生常谈的话。 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午睡起来了，正在煮茶叶蛋。 她每天都会煮上几十个茶叶蛋，因为卖得便宜，基本上都能卖完。 有些人懒得做饭，就跟她买几个茶叶蛋，中午当菜吃。 见姜利海回来，她跟姜二叔一样，问起城里的事情。 姜二叔和冯易去地里摘菜了……姜利海把自己买米买面粉的过程说了。 他没说自己差点放弃，只挑好的说：“换粮票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就是人家手上多余的粮票，一般也就二三十斤，我找了好些人，一共才买到一百斤面粉，两百斤米。” 姜利海换到的东西不多，但他能走出第一步已经很好了，姜丽云夸他：“哥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你下次会做得更好。” 姜利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姜丽云夸奖，喜形于色，同时打定主意，就算被人看不起，他也要继续做生意。 这么想着，姜利海还把自己买粮食的价格，还有他们这里的市场价说了：“丽云，两百斤米我能挣七块钱，以后多换点的话，说不定一趟我就能挣二三十！” 姜丽云道：“哥，你得把米按照市场价卖出去，才能挣到七块钱，但你又没有时间去镇上摆摊。这米你肯定是要转卖给那些卖米的人，让人家去卖的，这样也就卖不到市场价，你最多挣五块钱。” 姜利海：“……”他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你带回来的面粉我买了，按照你买面粉的价格，我再给你加两块钱，当你的跑腿费。”姜丽云道。 这一百斤面粉，姜利海在城里的购买价格比她在镇上买的价格便宜了六元。 就算她给姜利海两块钱跑腿费，也省下了四块钱，挺好的。 “不用跑腿费，”姜利海道，“你是我妹妹，我帮你买面粉哪用得着跑腿费？” “亲兄弟明算账。”姜丽云拿出一沓钱，数钞票给姜利海，就连姜利海换粮票的鸡蛋她都考虑到了，数完钱就给姜利海装了六个茶叶蛋：“这茶叶蛋你拿着，等下给你的琳琳送去，你跟她好久没见面，带点东西去看看她。” 姜利海本来想硬气一点不要跑腿费，但看到姜丽云手上拿着那么多钱，想到自己盖房子娶媳妇都要钱，到底还是收了。 收完，用一个大搪瓷杯把茶叶蛋装好，姜利海问姜丽云：“冯易跟二叔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了？” “冯易讨人喜欢，他跟谁的关系都好。”姜丽云道。 见姜利海并不认同，姜丽云又道：“二叔其实挺好相处的。不管他说什么都认真听着，再恭维他几句就行了。” “他说的那些话又不一定对。” 姜丽云道：“你可以不听，他又不知道！” 她就是这么跟冯易说的，让冯易在姜二叔说话的时候认真听着，时不时夸姜二叔几句，但不用照着姜二叔说的去做。 姜二叔说的话，有些有道理，有些其实没道理。 姜二叔当了一辈子老农民，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啥都听他的没必要。 姜利海突然觉得自己妹妹说得很有道理。 而这会儿，姜二叔又在跟冯易说话，教冯易怎么种地。 冯易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至于会不会照办……姜二叔又不是丽云姐，他听丽云姐的。 姜利海跟姜丽云聊了聊，就去跟姜二叔借自行车了——他要带着茶叶蛋去看贺春琳。 他们跟船出去，晚上是要守夜的，他就守了两个晚上。 守夜的时候无事可做很无聊，他就给贺春琳写了两首诗两封情书，今天可以顺路送过去。 姜二叔把自行车借给姜利海，还叮嘱：“你早点回来，晚上冯易还要用车呢！” 这到底是他二叔，还是冯易的二叔？姜利海默默地骑车去贺家了。 之前他见到贺家人就怕，现在去城里见了世面，倒是淡定多了。 姜丽云目送姜利海远去，开始收拾姜利海带回来的零碎猪肉。 这些肉上面是有淋巴的，她将之全都剪了，又把肥肉从猪皮上刮下来，拿来熬猪油。 姜利海这次回来，看着比之前大方多了。 让姜利海出去走走是有好处的，将来说不定能帮她卖腌制好的鸡肉。 按照惯例，泥瓦匠的晚饭是回家吃的。 姜丽云并不留他，但让冯易给他装了两个茶叶蛋。 泥瓦匠挺高兴的，要知道这时候很多人家，连吃个鸡蛋都不舍得，会把鸡蛋留着卖钱。 而泥瓦匠走了没多久，姜利海就一脸幸福地回来了。 他跟贺春琳没说几句话，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非常开心。 不过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见自己的父母一直给冯易夹菜，姜利海又傻眼了。 他爸妈对冯易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姜瘸子和吴小春对冯易的态度确实非常好。 他们一直都想帮儿子把房子盖好，偏偏自己啥也不会…… 这些天姜二叔说是来帮忙，但干的活儿做的事情远不如冯易。 他们已经看明白了，房子想顺利盖完要靠冯易，既如此，他们肯定要对冯易好一点！ 姜瘸子以前都是不给人夹菜的，但现在，他学着姜丽云给冯易夹菜。 姜丽云对这些乐见其成，姜利海却莫名地有了危机感。 他以后还是多回家吧，不然冯易就要比他更像他爸妈的儿子了。 晚饭后，姜利海就去了自己的新房子那边，至于冯易，他去买猪肉了。 姜丽云算好账，拿出两百块钱还给姜瘸子夫妇：“爸妈，这是我之前跟你们借的钱，现在还给你们。” “不用还不用还的，你以前上班，往家里交了很多钱。”吴小春道。 “钱还是要还的，至于往家里交钱……爸妈，以后我就不往家里交钱了，不过我会买菜，给你们吃点好的，”姜丽云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吴小春一口答应，“丽云，你不用天天做肉菜，哪用得着吃那么好？” “吃好点你就不生病了，多好！”姜丽云道：“你以前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吃得太差了。” 吴小春最近身体状况确实很好，姜丽云觉得这是多方因素造成的。 他们家近来吃得好，营养有了保证，吴小春天天跟着他们去镇上摆摊，还有了强度合适的运动。 还有就是心理因素了。 吴小春其实是个喜欢多思多想的人，以前她整天一个人在家瞎琢磨发愁，身体自然不好。 这段时间就不一样了，吴小春最近完全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没空瞎想，身体也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要吃好点。”姜瘸子难得开口。 姜丽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不交家用，就给家里买菜。” 她以后赚钱肯定会越来越多，交家用她吃亏。 买菜的话……在已经挣到钱的情况下，她不介意让自己的父母吃好点。 第二天姜利海休息。 姜利海对自己的新房子非常期待，这天他一大早就去了盖房子的地方，然后在那边待了一整天。 他中午都不休息，帮着干了很多活，以至于第三天回砖瓦厂上班的时候，浑身酸疼。 这天是11月15日。 姜丽云是10月15日重生的，到这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卖煎饺，也已经卖了二十天。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5节 而最让姜丽云高兴的，是她把自己摆摊的本钱全赚回来了。 她摆摊前买了不少东西，加起来大概花了四百块，现在，这钱已经全部赚回来，以后再赚的，就是真正的利润了。 等有了足够利润，她想给冯易买新衣服，想买一辆三轮车，想存点钱当以后做生意的本钱…… 她还要存钱买房子！ 需要花钱的地方真的很多！ 这天上午，饺子卖得差不多了之后，姜丽云照旧去阅览室看报纸。 报纸上有很多新闻，她都了解了一下，除此之外…… 姜丽云的目光停留在某张报纸上。 那新闻大概就是有一家叫肯德基的店，11月12日在北京开业，生意异常火爆…… 姜丽云上辈子就知道，肯德基刚来中国的时候生意特别好，无数人排队买炸鸡。 但她上辈子没记肯德基的开业时间，原来是这时候开的？ 这其实就是个普通新闻，但姜丽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桥头村那些泛滥的白羽鸡。 说起炸鸡……她会做。 她做的炸鸡当然没有肯德基那么好吃，她就是上辈子接触网络之后，看到网上有人教别人做炸鸡，心血来潮跟着学了学。 她年幼时缺吃的，喜欢油炸食品，觉得自己做的炸鸡非常好吃，后来就时不时做一回…… 所以……她要不要试试做炸鸡卖？ 炸鸡成本不低，肯定会卖得很贵，镇上舍得花钱买的人应该不多，但它绝对是很赚钱的。 她可以先少卖点看看情况，要是生意好，再多卖一点，总之，她要争取在年底前攒到一笔钱。 第31章 买衣服 姜丽云虽然想到了要做炸鸡卖，但并不着急。 卖炸鸡跟卖煎饺一样，也是要做准备工作的。 而且她卖煎饺可以摆摊，卖炸鸡的话，最好能在镇上租个房子。 姜丽云一边琢磨卖炸鸡的事情，一边回到煎饺摊那边，然后就见冯易不在，而一个总来买煎饺的人在跟吴小春搭话。 吴小春性格内向，别人不找她，她是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的，但若是有人找她说话，她又肯定会回答。 这会儿那人问她问题，她就绞尽脑汁地在回话。 见到姜丽云，吴小春松了一口气：“我女儿回来了，你有问题问她吧。” “你好，有事吗？”姜丽云笑着询问。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这口锅是哪里买的。”那人问。 姜丽云道：“这是别人从城里给我捎来的，他是哪里买的，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这人有点失落，简单跟姜丽云扯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等他走了，姜丽云问吴小春：“妈，这人问你什么了？” 吴小春道：“就问我们猪肉在哪里买的什么的。” 姜丽云听到这话，就知道那人必然是想要学着他们，跟风卖煎饺。 其实她这煎饺摊摆出来之后，有很多人想要学。 六七十年代，中国是经历了婴儿潮的。 姜利海、姜丽萍还有她，都出生在婴儿潮时期。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这批人已经长大了。 偏偏这个时候，国内能提供的工作岗位非常少，因此有很多人无所事事。 就说他们桥头村，没有工作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换作以前，这些年轻人可能会乖乖种地，但时代变了，现在大家都想挣钱。 她们这些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大多吃过苦，也都想要钱，他们愿意干各种辛苦的工作，只要能挣到钱就行。 比如她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姜利海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却还是闲不下来到处帮人干活，桥头村他和姜利海的同龄人，很多已经五六十岁了，依然在工地上工作。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虽然有像姜利海这样觉得摆摊不好的人，但也有一心想要挣钱，乐意来镇上摆摊的人。 养白羽鸡能挣钱之后，村里人就一窝蜂去养，她卖煎饺能挣钱，别人当然也想卖。 这镇上卖包子馒头的小摊贩，就有好几个。 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有人找上门来，想要跟她学做煎饺，只是被她拒绝了…… 现在有人打听煎饺怎么做，想跟着摆摊再正常不过。 姜丽云不会主动教人家做煎饺，但说实话，别人要跟着做她是拦不住的。 上辈子她在镇上摆摊，一开始卖的也是别人已经在卖的东西。 摆摊真的很辛苦，有些人干了一段时间就嫌苦嫌累不做了，而只要坚持，肯定能赚个辛苦钱。 她是最先在镇上卖煎饺的，客人更认她，她总归比别人要有优势。 姜丽云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吴小春他们，见煎饺已经卖完，就开始收摊。 也就是这个时候，冯易回来了。 姜丽云看了眼他过来的方向，就知道他应该是去上厕所了，早上太忙，冯易都没时间去厕所。 “丽云姐，你看好报纸了？”冯易看到姜丽云就笑起来。 姜丽云道：“嗯，看好了，我今天想去买一份报纸，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冯易道。 姜丽云拿了钱，和冯易一起去买报纸。 路上，她看了看那些在路边卖服装的摊子。 她刚重生的时候，有想过卖服装，但镇上已经不缺摆摊卖服装的人了，她又没有合适的货源，也就直接放弃了。 姜丽云上辈子去世前，他们的国家处在生产力过剩的状态，有些东西便宜得过分。 比如她曾经买了一些一次性的袜子，也就一块钱一双，买回来才发现质量其实很好，反复穿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这时候的生产力不行，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挺贵。 冯易的衣服真的很少，还不合身，姜丽云有心给他买几套，偏偏这会儿手头不宽裕。 “丽云姐，你要买衣服？这件好看！”冯易指着一件上面印着大红花的衣服开口。 姜丽云：“……”这都什么直男审美！ 不过这种衣服确实很受她的同龄人的喜爱，她去世前每次回桥头村，都能见到村里的老太太穿这种衣服。 姜丽云不打算买衣服，姜丽萍留了一些旧衣服给她，她够穿了。 但她打算买点内衣内裤和袜子。 上辈子，她结婚前是没有正经内裤穿的。她会剪掉穿破的长裤的裤腿，再缝缝补补，就这么当内裤穿。 内衣就更不用说了……她年轻时一直穿自己做的肚兜！ 重生后，她有想过要买这些东西，但当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她也就没舍得。 现在她手上有钱了，倒是可以买。 买衣服的摊子有很多，大部分人都是在地上铺开塑料布，然后将衣服摆在上面卖。 讲究一点的，则会买一个竹榻，将衣服放在竹榻上卖。 所谓的竹榻，其实就是竹子做的床，因为竹子便宜的缘故，竹榻价格不贵。 姜丽云在摆摊的人里，看到了自己的一个老熟人，上辈子很多年里，她买内衣裤都是找对方买的。 来到摊子面前，姜丽云给自己挑了三条内裤，三件内衣，还有三双袜子。 挑完自己的东西，她看了一眼冯易，又给冯易买了三条内裤三双袜子。 买完付好钱，姜丽云顺手把买的东西塞给冯易，让冯易拿着，自己则往前走去。 她走了几步才发现冯易没跟上来，回头问：“怎么不走？” 冯易如梦初醒，连忙跟上姜丽云。 姜丽云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冯易的不对劲——冯易的脸，红得有点过分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冯易害羞了。 姜丽云一时间有点乐，非常想笑。 对她来说，给自己和冯易买内衣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冯易对穿着不太上心，上辈子冯易的衣服，一直都是她置办的。 而且那时候，大家其实已经可以坦然地谈论哪家的内裤好穿了。 但这个时候…… 她当着冯易的面买这些东西，怕是对冯易的刺激有点大。 姜丽云想得没错，冯易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快烧起来了！ 姜丽云一开始给自己挑内衣裤的时候，冯易就已经不敢去看了。 这样的摊子，他以前看到了都绕着走的！ 结果姜丽云不只自己买，竟然还给他挑了内裤！ 姜丽云亲手挑的！ 这也就算了，姜丽云还把买下的东西全都塞给了他，让他拿着！ 想到自己拿着的东西里有姜丽云的贴身衣物……冯易动都不敢动。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6节 正尴尬着，他就对上了姜丽云含笑的眼睛，冯易红着脸低下头：“丽云姐……” 姜丽云伸手捏了一下冯易的脸：“走吧！” 冯易这样子，真的让她想要调戏一下！ 姜丽云知道哪里有卖报纸。 镇上的一个老头在自己家开了一个租书店，那里除了能租书，还能看报纸买报纸。 姜丽云进了一条小巷子，就见其中一扇门门口摆了几本旧书，她进了门，还看到几个小孩子坐在椅子上，正聚精会神看小人书。 这家租书店出租各种小人书，开店的老头是不让人翻看那些小人书的，来租书的小孩子想看哪本书，要先给他一分钱，他才会把书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拿了书，还必须在他这里看，看完了就要把书还给他。 姜丽云记得姜丽雨很喜欢看小人书，上辈子她结婚后偶尔带姜丽雨到镇上玩，姜丽雨就会来这里看书。 姜丽云跟开租书店的老头买了一份报纸，就是那份上面刊登了肯德基开业的消息的报纸。 想了想，她又买了一本写霍元甲的小人书。 这时候的姜丽雨都还不知道镇上有租书店，这书她肯定没有看过。 买完，姜丽云照旧把东西给冯易拿着。 冯易还处在呆呆的状态中，拿了东西也不动，直勾勾看着姜丽云。 姜丽云笑了笑，带着他回去。 回家的路上，冯易一直很沉默。 吴小春都有点担心了，问姜丽云：“你是不是跟冯易吵架了？” 姜丽云没忍住笑了：“我没跟他吵架。” 笑完，姜丽云还问冯易：“冯易，我跟你吵架了没有？” 冯易转过头，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没吵架。” 吴小春不太相信，而冯易低着头，再次强调：“我们没有吵架，丽云姐很好，真的很好……” 丽云姐竟然给他买内裤！丽云姐还让他帮忙拿贴身衣物！ 冯易比之前更想要房子了。 有了房子，他们才可以结婚！ 他想结婚，非常非常想！ 冯易那样子确实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害羞的小媳妇儿……吴小春不说话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姜丽雨正在清洗蔬菜。 今天是星期天，姜丽雨放假。 他们去摆摊的时候，姜丽雨还没有醒，他们就没有带上她。 姜丽雨也没说要去……姜丽云觉得可能是吴小春私底下交代过姜丽雨，让姜丽雨别去镇上。 吴小春总担心姜丽雨去了镇上惹她分心。 “姐！”看到姜丽云，姜丽雨笑着迎上来。 “小雨，我买了一本小人书给你。”姜丽云将那本小人书拿给姜丽雨。 “谢谢姐！”姜丽雨惊喜极了，她是没有课外书的，她玩得好的同学也没有。 隔壁冯笑笑倒是有小人书，是冯笑笑的哥哥给她的，但冯笑笑不让她们看。 现在她也有小人书了，真好！ 姜丽雨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姜丽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做饭，一边做饭，她还一边交代冯易，让冯易去买只白羽鸡回来——他们晚上吃鸡肉。 她打算今儿个晚上，就试着做一下炸鸡。 “又吃鸡肉啊……”吴小春想阻止。 “妈，我想吃。”姜丽云道。 钱是姜丽云赚的，姜丽云想吃吴小春也不能拦着……她张张嘴不说话了。 今天中午姜丽云做了油豆腐炒萝卜丝、肉末煎蛋、豆干炒蒿菜，还做了一个汤，汤里放了中间塞了肉末的油豆腐、小青菜、茭白和饺子。 热腾腾的饭菜做好，姜二叔跟泥瓦匠就回来了，姜二叔的孙子孙女，也准时到了他们家。 一群人吃过饭，姜丽云就把她买的贴身衣物洗了洗晾起来。 结果吴小春看到之后大惊失色，让她晾在屋里：“这东西哪能晾外面……” 姜丽云道：“晾屋里不容易干。”南方本就潮湿，她那个屋子四周是泥墙底下是泥地，衣服放里面阴干分明就是把自己的衣服当细菌培养皿了！ “可这也不能让别人看到啊……”吴小春道。 姜丽云还真不介意被人看，后世多少人去海边玩就穿个比基尼，她晒点衣服怎么了？ 但吴小春这样子……姜丽云找了几件别的衣服放旁边遮挡。 这样路过的人，至少不会一下子就看到她晒了什么。 这会儿，姜丽云有点想要楼房了，自家楼上的话，不管晒了什么，都不会有人说。 其实这时候的农村，真要说多么封建也没有，反正从小到大，谁是谁的姘头这样的话她没少听说，他们村还有个女人光明正大跟村里好几个男人“好”。 村里年纪大的男男女女，说荤话的更是数不胜数。 到了夏天，村里的女人还会呼啦啦地下河洗澡。 不过这时候的年轻人确实都比较害羞，她就当入乡随俗了。 姜丽云这么晒衣服，别人确实看不到，但冯易在他们家进进出出的，不可能看不到。 等看到自己的裤子也被姜丽云洗了，跟姜丽云的贴身衣物晒在一起，他又傻眼了。 虽然他都没有穿过，但看到这个，他脸上又烧了起来。 姜丽云注意到冯易的态度，又笑了。 上辈子她的衣服一直是冯易洗的，那时候冯易可没有这样！ 年轻的冯易，真的有点纯情。 冯易被姜丽云笑得身上更热了，他想了想，把屋里的梯子和竹席搬出来，又帮着遮挡了一下，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走近，都看不到什么了。 姜丽云：“……” 下午姜丽云照旧睡了一觉，等她睡醒起来，吴小春告诉她冯易已经去盖房子了。 “冯易去之前把鸡杀好了，挂在里头。”吴小春道。 姜丽云一进去就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鸡。 这年头大家真的很喜欢把东西挂起来…… 把鸡从房梁上拿下来，姜丽云将之切块。 鸡翅什么的当然要切下来，鸡胸也要分割开，鸡腿上则要划几道口子……等全部切好，就将之用盐、料酒、姜片腌制起来。 接着，她又开始调制制作炸鸡要用到的面糊。 上辈子网上有很多炸鸡配方，她做过多次之后，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配方。 面粉、淀粉、鸡蛋、盐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做成面糊，再加入一点点白糖，炸鸡需要的面糊就做好了。 上辈子她还会放胡椒粉之类的调料，但现在手边没有，就干脆不放了。 她家里人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肚子里还缺油水，直接把面糊倒锅里炸他们都会觉得很好吃，不要说里面还有鸡肉了！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姜丽云往小铁锅里倒进去大豆油，开始炸鸡块。 鸡块刚放进去没多久，诱人的香味就传开了。 姜丽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穿过来之后，已经努力改善家里人的伙食了，但炸鸡的香味太过诱人！ 对这年头的人来说，油炸食品的魅力无人能敌！ 吴小春和姜瘸子见姜丽云往锅里倒那么多油，正心疼呢，突然就闻到了炸鸡霸道的香味，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 他们平常很少吃油炸食品，吃根油条都能开心半天，可现在姜丽云炸的是鸡肉！ 吴小春和姜瘸子这段时间吃了很多好东西。 他们之前以为煎饺是他们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可现在…… 这炸鸡还没吃呢，他们就已经可以想象它的美味了。 “姐，这是什么？”姜丽雨咽着口水问。 姜丽云道：“这是炸鸡。” 姜丽云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次吃到炸鸡时的惊艳，高热量的东西，总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 她上辈子一直都很爱吃，也一直胖乎乎的，后来冯易去世，才觉得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而油炸食品，曾是她最爱吃的食物。 “姐，这炸鸡真香。” “香就对了。”姜丽云笑道。 他们正说话，姜利海、冯易、泥瓦匠还有姜二叔一起来了。 姜利海今天去砖瓦厂上班了，下班后，他就匆匆往家里赶。 以前他不喜欢回来，但现在他的房子正在盖！ 再累他都要回来！ 他赶到新房子那里的时候，泥瓦匠和冯易刚收工，他们就一起往回走。 刚到家，冯易就看向晒衣服的地方，确定看不见姜丽云的贴身衣物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姜利海忍不住问冯易：“家里在炸什么？怎么这么香？” 姜二叔和泥瓦匠也一起看向冯易，还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7节 这也太香了！ 冯易这时候才回过神：“我也不知道……” 因为姜丽云买衣服的事情，今天他浑身不自在，都没怎么跟姜丽云聊天，也不知道姜丽云晚上要做什么。 不过……真的好香！ 几人一起进去，然后就看到姜丽云正在炸鸡块。 “你们回来了。”姜丽云看到他们笑起来：“别人教了我一样新式吃食，我试着做了做，正好可以给你们尝尝。” 说完，姜丽云给了泥瓦匠一块炸鸡，又给了姜二叔两块。 “这怎么好意思……”泥瓦匠和姜二叔推脱起来，这么费油的东西，不便宜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尝尝吧。”姜丽云道。 两人这才接过，又纷纷告辞。 泥瓦匠拿着炸鸡就往家里走，打算把炸鸡带给自己的孩子吃，至于姜二叔，他刚出门，就被自己的孙子孙女抱住了腿：“爷爷，我想吃好吃的！” 姜二叔笑起来：“好，好，爷爷给你们吃好吃的。” 而这个时候，姜利海已经忍不住了：“丽云，给我一块尝尝吧！” 姜丽云拿了一个碗，夹了一个鸡翅根，两块炸鸡肉放里面：“哥，这是你的份，吃完就没有了。” 姜利海接过碗，拿了里面最小的一块炸鸡放嘴里，咬了一口就道：“这也太好吃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就这么说着，他将那块炸鸡吃得干干净净。 这块炸鸡里面是有骨头的，但并不大，那骨头他也嚼碎吃了。 吃完，姜利海道：“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晚饭你们先吃就行了。” 他火急火燎地出去了，姜丽云见状笑了笑。 看得出来，她哥对贺春琳是真的喜欢——这会儿，她哥肯定是给贺春琳送炸鸡去了。 姜丽云给姜利海分过炸鸡之后，就给姜丽雨分了一个炸鸡腿，还有两个炸翅尖。 姜丽雨一直喜欢吃翅尖。 剩下的那个炸鸡腿她给了冯易，再给冯易一个鸡翅中。 至于她自己，则是一个鸡翅根，一个鸡翅中外加一块鸡肉。 剩下的鸡肉还有很多，她给姜瘸子和吴小春分了一下，还留了一个炸鸡脖子给姜利海。 “丽云姐，鸡腿你吃吧。”冯易想把鸡腿给姜丽云。 姜丽云道：“我喜欢吃鸡翅根，个头小更入味。” 听姜丽云这么说，冯易到底没有坚持，而等他咬了一口炸鸡腿…… 冯易忍不住说了跟姜利海差不多的话：“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之前给你吃饺子，你也是这么说的。”姜丽云笑道。 冯易道：“这都是最好吃的！丽云姐你做的东西，天下第一好吃！” 第32章 竞争对手 冯易小时候，从未吃过鸡腿。 冯家的日子虽然过得还可以，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可能杀鸡。 偶尔杀了一只□□……冯家人那么多，鸡腿怎么都是轮不到他的，鸡肉都轮不到。 一开始冯老太管家的时候，还会给他吃个鸡头，后来换作周巧霞管家，周巧霞连鸡头都不给他吃。 他第一次吃鸡腿，就是一个月前，姜丽云拿了个鸡腿来砖瓦厂看他那回。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段时间他们家杀鸡，鸡腿基本上都是他一个，姜丽雨一个。 按照姜丽云的说法，就是他们最小，所以鸡腿给他们。 现在姜丽云做炸鸡，他也分到了炸鸡腿。 冯易有种自己被惦记着关爱着的感觉。 他现在真的太幸福了！姜丽云对他真的太好了！ 冯易吃得开心，其他人也一样。 姜瘸子咬了一口炸鸡，都舍不得咽下去。 一向很少说话的他，也忍不住夸赞：“这炸鸡真好吃。” 吴小春也异常珍惜地吃着自己的炸鸡，又忍不住心疼：“炸这鸡肉，要多少油啊……” 姜丽雨就不想那么多了，她看着姜丽云，眼睛亮晶晶的：“二姐你去摆摊真的太好了！”她这段时间吃得特别好！ 姜丽云笑着摸了摸姜丽雨的脑袋。 尝过炸鸡的味道之后，一家人掀开锅盖盛了米饭，然后用炸鸡配米饭吃。 只吃炸鸡不管饱，米饭还是要有的。 有这么香的炸鸡搭配着，他们可以多吃一碗饭！ 姜家人吃得特别开心，隔壁姜二叔家，姜二叔的孙子孙女也吃得很开心。 姜丽云就给了姜二叔两块不大的炸鸡，姜二叔将之分给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 两个孩子一边吃一边喊好吃，姜二叔见了馋得不行。 他也想吃，但他总不好去跟两个孩子抢吃的。 “你哥真小气，就给这么两块哪里够吃？这里面还有骨头，都没有多少肉。”姜二婶嘟哝着。 姜二叔道：“总共就一只鸡，他们自己家都那么多人，利海还要给对象送点过去……你想让他们给我们多少？” 刚才姜利海来借自行车了，手里还拿着个搪瓷杯，明显就是要给对象送炸鸡去。 姜二婶道：“你天天给人家干活，多吃两块怎么了？” “我中午就已经在他们家吃过饭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姜二叔有点不高兴：“你都不看着一点两个孩子，他们每天一到饭点就往隔壁跑，多不好意思！” 而这时，姜二叔的孙子道：“爷爷，是奶奶让我们去的！” 姜二叔顿时有点恼：“你怎么尽想着占人便宜？” 姜二婶道：“你天天帮人干活，他们还整日跟我们借这个借那个的，让两个孩子去他们家吃饭怎么了？” 姜二叔觉得姜二婶太计较，但姜二婶觉得是隔壁姜瘸子一家整天占他们家的便宜。 姜二叔家小小闹了一场，另一边，姜利海已经带着炸鸡来到贺家。 炸鸡真的太好吃了，路上的时候，姜利海几次想停下来自己吃掉炸鸡，然后掉头回家。 反正贺春琳不会知道。 但纠结来纠结去，他到底没这么干，而是到了贺家。 贺家人刚吃过晚饭，正在收拾桌子，姜利海把车停在门口，对贺父道：“叔，春琳在吗？我找她说几句话。” 姜利海上次带着一堆礼物上门之后，他跟贺春琳的事情，就到了明面上。 一个公社住着，贺家对姜家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贺父知道姜家已经开始盖房子了，对姜利海的态度也就好了很多。 之前他们不想姜利海跟贺春琳处对象，才会对姜利海没个好脸色，但现在姜利海跟贺春琳已经确定要结婚了…… 他们自然要女婿好好相处。 贺父让姜利海进来喝茶，又开始喊贺春琳。 贺春琳很快就出来了。 姜利海自然不会在贺家喝茶，他带着贺春琳去旁边的田里遛弯，顺便把炸鸡给了贺春琳：“春琳，我妹妹做了好吃的，我给你带了点过来，你尝尝。” 炸鸡已经有点凉了，但还是脆的，贺春琳咬了一口鸡翅根，立刻道：“这是什么？太好吃了吧？” “这是炸鸡。”姜利海道。 “这炸鸡真好吃！”贺春琳见还有一块鸡肉，对姜利海道：“利海哥，你也吃。” 姜利海很想吃，但他大老远过来只给贺春琳一个鸡翅根显得太小气了……他最终忍痛拒绝：“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的。” 贺春琳“嗯”了一声，又开始吃那块鸡肉。 姜利海看着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许诺冯易这个那个的…… 姜利海道：“琳琳，你跟我结婚的话，隔三差五就能吃炸鸡！” 贺春琳的眼睛亮了。 她一开始喜欢姜利海，是因为姜利海长得好。 之后她一心嫁给姜利海，是因为姜利海有文化，跟村里别的男人不一样。 她觉得姜利海穷点没什么，只要姜利海喜欢她就行了！ 但那时候，她对跟姜利海结婚这件事，其实并不迫切，一直到此刻，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姜利海。 意识到这一点，贺春琳沉默了。 难道对她来说，炸鸡比凝聚了姜利海的心意的情诗还要重要？！ 姜利海没跟贺春琳聊太久，等贺春琳吃完，他骑着自行车就匆匆往家里赶。 冯易还要骑着这车去买肉呢，他可不能耽搁了自己妹妹做生意。 姜利海到家的时候，姜丽云他们已经吃好晚饭了。 在桌边坐下，姜利海才发现家里人给他留了炸鸡脖。 他家里人还是惦记着他的！ 姜利海感动不已，一口气干了两碗饭。 这天晚上，姜利海照旧跟冯易一起，去姜有文家睡觉。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8节 这段时间，他跟冯易的关系又变好了，话就多了起来。 这会儿他不想睡，就开始跟冯易讲他和贺春琳的爱情：“琳琳可喜欢我了，我总共就给她带了两块炸鸡，她还非要分我一块。” 冯易其实也有一肚子话想跟别人说，想让人知道姜丽云对他有多好。 这会儿听到姜利海这么说，他可就不困了：“丽云姐非让我吃炸鸡腿，她自己都不吃，就留着给我吃！” 姜利海顿了顿，道：“之前琳琳的爸妈想让琳琳嫁给别人，琳琳怎么都不同意，她最喜欢我了。” “之前丽云姐拒绝了谢祖根，天天来找我！” 姜利海放大招：“琳琳织了一条围巾给我！” 冯易脱下自己的外裤，给姜利海看他刚换上的新内裤：“丽云姐给我买的！” “草！”姜利海骂了一句，突然想跟冯易打架。 但真要打架的话，他打不过。 以前砖瓦厂有人欺负冯易，冯易最后把人的脑袋都打破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跟人打过架。 打不过就算了，真要打起来他爸妈他妹妹说不定还会怪他。 算了，看在冯易明天还要帮他盖房子的份上，他不跟冯易计较。 姜利海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不说话了。 冯易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穿着姜丽云买的，姜丽云亲手洗的内裤！ 这裤子他都不想洗！他一定要多穿几天！ 琢磨着要把裤子多穿几天的冯易，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偷摸着去洗裤子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姜丽云不知道冯易昨晚上做了有颜色的梦的事情。 她照旧一大早就起来，做完准备工作，就带着全家人一起去镇上摆摊。 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隔壁冯老头骑着自行车超过了他们，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捆着两筐蔬菜。 冯老头又去镇上摆摊卖菜了？是不是养鸡成本太大，他吃不消了？ 要知道最近鸡饲料的价格一直在涨，冯家还特别贪心，一次买了两百多只小鸡回来养。 这时候村里人养白羽鸡，都是不成规模地在养，大部分人家就养几十只。 白羽鸡容易生病不能散养，天冷了还要给它们保暖，是必须养在屋子里的，偏这年头大家的房子都不大。 一般人家空出一间屋养鸡，养个几十只顶天了！ 冯家一口气养了两百多只，那得空出好几间屋。 这段时间冯家人挤着住就算了，家里还臭气熏天！ 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小鸡长大，它们消耗饲料的量会越来越大，鸡屎自然也会越来越多…… 对冯家人来说，最近唯一值得开心的的事情，应该是他们时不时可以吃鸡肉——总有小鸡生病死掉，他们舍不得扔，就自己吃。 等等，死掉一只小鸡，就是亏一笔钱，冯家人不一定开心。 这个时代，在家养鸡养鸭养猪养羊的人真的很多。 这些人普遍没有学过养殖技术，国家监管力度又不够大，就胡乱养。 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养殖户在养殖过程中胡乱用药，抗生素大把地喂给鸡鸭，牲畜的粪便还排入河道造成污染…… 后来国家出台了一些相关政策，情况才有所好转，姜丽云记得到了后来，他们这边都不许农民养猪。 现在的话，情况比九十年代稍微好点，这时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有那么多药可以喂给鸡鸭。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敢放心地吃白羽鸡。 等到九十年代，他们村里人瞎养的白羽鸡，她就不敢乱吃了，免得自己体内残留了一堆兽用抗生素。 这辈子，她想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到了镇上，将摊子摆出来，冯易就开始做煎饺了。 而他们的摊子刚摆下不久，就有一对夫妻拎来一个煤炉，又在上面放了一口加满水的铁锅，铁锅上面则放了蒸笼。 蒸笼里是蒸好的包子，卖包子的女人见个人就招呼：“包子，好吃的包子，便宜的包子……” 一些原本想买煎饺的人，最后去买了包子。 幸好姜丽云他们现在有三口大铁锅，轮换着做煎饺之后，来跟他们买煎饺的客人基本不用等。 很多人是不耐烦等待的，过来买煎饺见煎饺没做好，转头就去买肉包子了。 煎饺虽然好吃，但等尝过几次，就没有那么稀罕了。 吴小春见有人把摊子摆在他们旁边，甚至招呼他们摊位上排队的客人，觉得难受极了：“他们怎么这样……” 姜丽云倒是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她上辈子经历过很多。 那会儿她一个人摆摊，曾有人到她摊位上闹事，说她卖的东西不干净，敲诈她让她赔钱。 还有人拿了她的东西不给钱，有人用□□跟她买吃食，有人站在她的摊位旁边跟她说污言秽语。 镇上的一个老光棍甚至跟踪她，被她拿着锅铲打了一顿才消停。 那时候她一百三十多斤，整天干活力气很大，战斗力不容小觑。 这辈子他们摊子上人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很少见了。 之后几天，那个卖包子的人一直在他们旁边待着，抢走了他们一些生意。 不过他们三个铁锅轮流做饺子，不需要客人等着，因此生意并没有变差，甚至每天卖出去的饺子，比之前还要多一点。 他们现在，一上午大概卖一千六百个饺子，加上卖茶叶蛋，能挣到将近三十块钱。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附近，又摆出来一个卖煎饺的摊子。 跟他们一样摆摊卖煎饺的，就是那个之前总来他们这边看他们做煎饺，还问东问西跟他们打听各种事情的年轻男人。 姜丽云见他跟风卖煎饺，一点不觉得奇怪。 煎饺的做法并不难。 猪肉馅的饺子，多做几次就能包出来，煎饺的话…… 他们卖煎饺一直都是现做现卖的，那人站旁边多看看就学会了，回去之后多尝试尝试，注意火候，就能做个差不离。 上辈子她做煎饺，也是这么跟人学的。 不过她学会之后去了远点的地方卖，开发新市场，这人却把摊子摆在她的摊子旁边，打定主意要抢她的生意。 这就有点过分了！ 第33章 杨家 姜丽云在卖煎饺之余，看了隔壁的煎饺摊几眼。 那个卖煎饺的男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的煎饺摊几乎完全就是学她的，这人用跟她一样的锅，一样的煤炉，甚至也在红纸上写了“东北煎饺”四个字，然后贴在一块木板上当招牌。 甚至帮他包饺子的，也是一对跟姜瘸子夫妇差不多年纪的夫妇，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他的父母。 此外，还有个瞧着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负责卖饺子，这小姑娘跟他长得很像，应该是他的妹妹。 这分明就是复制了她的摊子，来抢她的客人。 姜丽云所在的九曲镇，在古时候是个县城，本身人口就多，又因为它位于江南鱼米之乡，离省城还很近…… 上辈子到了后来，这里发展得很好，镇上常住人口有两万，总人口十多万。 虽然这时候镇上的人没那么多，镇子也比后来小，但适合卖早餐的绝不止这么个地方。 现在两个一样的煎饺摊放在一起，他们的客人肯定会被分走一部分。 至于再往后……不出意外的话，谁家能踏踏实实好好做生意，谁就能留住客人。 上辈子类似抢生意的事情，姜丽云也是遇到过的，她一直在小学门口摆摊，后来店铺也开得离小学不远，而附近的早餐店，并不止他们一家。 有些店，卖的还是跟她一样的东西。 只是有些店能长久地开下去，有些店开一段时间就关了。 她的店能一直开下去也是有原因的，她店里的东西价格实惠，做包子饺子用的原料还非常好。 比如做馅料的肉，她一直都是用猪前腿肉，不会用那些不好的肉。 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用猪身上零零碎碎不好的肉来做馅料，也就是姜利海从大城市买回来的那种。 猪身上有些肉，是大部分买肉的人不会买的，比如猪脖子上带着淋巴的肉。 这些肉的价格非常便宜。 它们倒也不是不能吃，清洗干净把淋巴去除就行了，不过有些摊贩为了节省成本，会用这些肉做肉馅，他们甚至懒得清洗以及去除淋巴。 他们不是只用这些肉，还会掺杂好肉，客人不一定能吃出来，但九曲镇到底是个小地方，他们做的事情，别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菜市场卖肉的那些人相互之间都认识，他们知道哪家早餐店用的肉好，哪家早餐店用的肉不好。 这些，他们是会跟周围人说的。 上辈子，她的早餐店在这些人里口碑一直很好，虽然有时候会被抢走一些生意，但有一批老客，从未亏过钱。 到后来，附近小学和幼儿园的教师食堂，还会跟她买包子给老师吃，就因为信得过她。 她的网店越开越好，将铺子盘给别人的时候，那些人还挺舍不得她的。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店家用的原料好，卖的早餐价格实惠不难吃，他们就会一直光顾。 至于做出绝顶美味……就是普通的包子饺子，不可能做出绝顶美味来。 姜丽云觉得自家的饺子不差，也就不在乎有人抢生意。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49节 按照她的经验，遇到抢生意的人不用去管他们，只要像之前一样，按照自己的步调做好饺子就可以了。 时间长了，客人会知道哪家的早餐最好。 更何况……她正琢磨着要卖炸鸡呢！ 炸鸡下午卖比较好，早上生意太好她就没力气在下午的时候去卖炸鸡了，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 姜丽云并不在意被抢了生意，其他人却不一样。 冯易做煎饺之余，一直愤愤不平地看着隔壁。 吴小春更是一脸愧疚地看着姜丽云：“丽云，都是我不好，我之前跟他说了很多事情……” 当时吴小春只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爱说话，现在想想，人家一直在打听他们的饺子是怎么做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人家问她猪肉是从哪里买的什么价格，一斤肉能做多少饺子什么的，她竟然全都说了。 “妈，没事，你不说他也能学会，”姜丽云道，“而且这煎饺本来也是我跟别人学的，没道理我能卖别人不能卖。” 然而吴小春还是很担忧，他们现在赚得挺多的，但在有人抢生意之后，会不会一天只能挣十几块？ 姜丽云见吴小春一脸忧愁，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吴小春性格如此，她也没办法。 大早上生意挺好的，姜丽云也顾不得太多，笑着招呼那些来买煎饺的客人。 她前段时间，已经跟一些客人混熟了，这会儿跟他们聊了聊，就得知隔壁摆摊的，确实是一家子，就住在附近。 那家人姓杨，到她这里来偷师的年轻男人叫杨海涛。 他的父母的工作给了他两个哥哥，到了杨海涛这里，他一直找不到工作。 这几年镇上出现了一些小工厂，会招人做衣服什么的，只是人家都招女工，杨海涛一个没什么技术的男人，能做的只有卖苦力的工作，甚至这种工作都不好找。 农村的年轻人比他吃苦耐劳多了，工地不要他这样细皮嫩肉的男人。 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免不了被哥哥嫂子嫌弃…… 若无意外，杨海涛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工作，所以看中了她的煎饺生意，想要跟着做。 “杨海涛处处学你，还把摊子摆在你旁边，真不厚道。”跟姜丽云买饺子的人道。 姜丽云笑了笑，道：“看今天这样子，我的饺子不一定能卖完……你要生饺子吗？一块钱十三个，回家用水煮，加点小青菜做个饺子汤，味道特别好。” 这个来跟姜丽云买煎饺的客人穿得挺好，家里条件应该不错，所以姜丽云才这么推荐。 “饺子还能这么吃？”客人有点好奇。 姜丽云道：“饺子的吃法可多了，还可以蒸着吃。不过我喜欢吃煎饺和汤饺，热乎乎煮一锅饺子汤，这时节吃下肚子，整个人都暖和了。” 那客人被姜丽云说得心动：“那你给我拿一块钱的生饺子。” 姜丽云装了生饺子给她，又道：“做饺子汤的时候除了小青菜，还可以放木耳、油豆腐、菠菜什么的，晚上只做一锅就够全家吃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可以。这样做出来好吃吗？” “好吃的，你要是想更好吃点，可以煎两个鸡蛋放进去，菠菜什么的稍微过个水再放……”姜丽云跟人家说做饺子汤的经验。 结果不止这个客人买了一块钱生饺子，在旁边听到的另一个客人，也买了一块钱生饺子。 之后，姜丽云见到合适的客人就推荐一下，虽然她摊位上的客人少了一些，但饺子没少卖。 至于隔壁那家人……知道杨家的情况之后，姜丽云隐约记起那是什么人了。 都在镇上住着，她上辈子是见过杨家人的，尤其是杨父杨母。 不过杨海涛和他妹妹她没怎么见过。 按照上辈子她听来的八卦，好像是杨家两个哥哥把弟弟妹妹赶走了，后来弟弟妹妹去县城打工，就定居在了那里。 杨家兄弟她不了解，但杨母的事情，姜丽云从客人那里听了不少。 据她所知，杨母不是好相与的人。 上辈子杨母到后来身体不好，几个子女就凑钱给她请了保姆，结果她各种折腾，赶走了好多个保姆，以至于到最后杨家都请不到保姆了，只能把她送去敬老院。 姜丽云也懒得管别人的八卦，只耐心卖自己的饺子。 一眨眼，就到了她去工人俱乐部的阅览室看报纸的时间。 平常这时候，他们就剩几十个饺子了，但今天剩了一百多个。 不过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就这点饺子，他们自己吃或者拿去送人也是可以的。 姜丽云看向冯易：“冯易，我去看报纸了。” 冯易不太开心，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会儿，冯易有种跟隔壁杨海涛打一架的冲动。 这人抢他们的生意，姜丽云挣到的钱就变少了！ 姜丽云挣到的钱变少了之后，他们盖房子的速度就变慢了！ 冯易一直惦记着盖房子的事情，现在这事儿可能要推迟，他非常难受。 姜丽云注意到了冯易低落的心情：“阿易，我跟你说，其实我一直想卖炸鸡。以后我早上少卖点饺子，下午去卖炸鸡，应该能赚更多。” 冯易愣了愣：“卖炸鸡？” “对。”姜丽云道。 她没急着卖，是因为忙不过来，以及之前天气有点热。 卖炸鸡的话，鸡肯定要提前一天杀好腌制好放冰箱保存，但她没有冰箱，等天冷一点再卖比较好。 嗯，这几天正好降了温，可以开始了。 听姜丽云提到炸鸡，冯易嘴里就冒出口水来。 昨天，姜丽云又做了一次炸鸡，做得比第一次更好吃。 因为姜利海跟船出去了不在，又没有分给泥瓦工和姜二叔的缘故，他还吃到了很多。 昨晚上那只鸡的两个鸡腿，姜丽云给了姜瘸子夫妇，但他分到了鸡翅中和鸡翅根，姜丽云说的没错，鸡翅中鸡翅根吃着比鸡腿更入味，特别好吃。 如果姜丽云要卖炸鸡，那早上少卖点饺子，确实没什么。 冯易放松下来，对隔壁杨家的煎饺摊，也没那么在意了。 “你放心，我会赚很多钱，早点盖个属于我们的房子。”姜丽云哄他。 冯易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姜丽云又想亲他了，但到底没有这么做，最后只捏了捏冯易的脸。 姜丽云去阅览室之后，卖饺子的工作，就交到了冯易手上。 反正姜瘸子和吴小春，肯定是干不来这活儿的。 冯易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他喜欢姜丽云，也就愿意学姜丽云。 学着姜丽云的样子招呼客人，冯易慢慢卖着剩下的饺子。 而隔壁，杨海涛其实有点焦头烂额。 来摆摊之前，杨海涛是想多练一练自己做煎饺的手艺的，但他妈觉得饺子能做熟就行了，多练几次太浪费钱，不许他多练。 他一直没工作手上钱不多，摆摊的本钱全是父母出的，他父母不愿意拿出钱来买面粉猪肉让他练手艺，他也没有办法。 而这，造成了他今天做饺子的时候，速度很慢。 其实冯易一开始做煎饺，速度也很慢，但姜丽云从来没有催过，还把自己上辈子的经验倾囊相授。 慢慢地，冯易就越做越好了。 杨海涛却是没人指点的，杨母还一直催他，让他做快点，免得客人跑了。 杨父杨母在镇上生活了大半辈子，杨海涛也是从小在镇上长大的，他们认识镇上很多人。 再加上他们就住在附近……附近的人都认识他们。 见杨家人摆摊卖煎饺，认识杨家人的人，就都去了杨家那边买。 还有一些人见来了个新摊子，想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一样，也去了杨家那边买。 杨家的生意非常好，杨母就一直嫌弃杨海涛做得慢。 被催着，杨海涛愈发慌乱，做出来的煎饺有些下面一点都不焦，有些则焦过头。 如果冯易看到了，会发现杨海涛今天做的煎饺，跟他在砖瓦厂给人做煎饺的时候，做的那些差不多。 只是他在砖瓦厂，饺子是免费给人吃的，杨海涛却是拿来卖钱。 这会儿很多人已经去上班上学了，来买煎饺的人少了很多，杨海涛总算空出手来，埋怨自己的母亲：“妈，你一直催我干什么？做太快煎饺熟不了。” “你做一锅饺子的时间比隔壁还要长一点，怎么可能不熟？”杨母道。 那确实，杨海涛算过隔壁那家人做饺子的时间，他今天做饺子，花的时间比隔壁要长。 杨海涛又道：“妈，我们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摆摊？去别的地方不好吗？” 他的手艺是偷学来的，不好意思再去抢人家生意，就想去别的地方卖，远远躲着。 但他妈一定要在这里摆摊。 “我们家在这里，附近的人都认识，在这里摆摊生意才好，为什么要大老远去别的地方？”杨母道。 这附近不仅有小学还有早市，人特别多，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卖煎饺是杨海涛的主意，也是他想做的生意，但真的开始做之后，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本钱全是他爸妈给的，他不得不听爸妈的话。 杨海涛不再说话，他把铁锅从煤炉上搬下来，打算换个新煤球上去。 他们准备的面粉和肉馅比较多，现在还剩下好些生饺子，他得继续做。 “你换煤球干什么？”杨母皱眉。 “煤球快烧完了。”杨海涛开口。 “不是还有一些吗？剩的饺子也不多了，你这会儿加了煤球等下烧不完。”杨母心疼煤球，不舍得让杨海涛用。 但火太小饺子熟不了！杨海涛跟母亲说了自己的担忧，杨母左思右想，总算允许他换煤球。 但杨母不让他把三个眼里的煤球全换了，只让他换一个眼里的煤球。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0节 与此同时，从杨家的摊子上买了煎饺的人，都已经开始吃了。 一个之前常常到姜丽云这里买煎饺给孙子吃的老太太跟杨母是认识的，今天就在杨母这里买了煎饺。 她带着煎饺回家，小孙子立刻冲过来喊奶奶，等着吃煎饺。 这孩子很爱吃煎饺，但今天他咬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最后挑挑拣拣只吃了饺子馅和饺子下面的皮，没吃上面的一圈饺子皮。 “小宝，这是怎么？”老太太见剩下不少饺子皮，问道。 小男孩开口：“奶奶，饺子皮不好吃。” “你之前不都会吃完，怎么这次不吃完？”老太太舍不得浪费，用筷子夹了饺子皮吃。 这一吃……老太太也觉得不好吃。 包饺子的时候，饺子皮两边贴一起，会按出几个褶皱。 她孙子剩下的，就是那一圈褶皱，她咬了一口才发现这里的皮太厚了，吃着干巴巴的还有点硬。 如果饺子是水煮的，其实不会这样，饺子皮在水里煮一段时间就软了。 但煎饺不同，上面的饺子皮太厚，吃着会特别干特别硬，还不入味。 姜丽云上辈子就知道这一点，她擀的饺子皮本来就比较薄，她还叮嘱了姜瘸子夫妇，让他们把饺子皮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注意不要把褶皱弄太厚。 所以她这边的饺子，没人挑剔皮太厚，但杨家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老太太吃完饺子皮，想了想，觉得下次卖煎饺，还是要去姜丽云那边。 这杨家做的东北煎饺，就是不正宗！ 同样的事情，在别的地方也有发生。 一个女人给自己的丈夫买回去煎饺，她丈夫吃了一口就有点嫌弃：“今天的饺子没有以前好吃，底下不脆就算了，上面的饺子皮也太厚了，吃着干巴巴的……是不是换人做了？” 那女人道：“倒也没有换人做，是我换了个摊子买。” “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换个摊子买？” “这煎饺是你表弟做的，他在那边卖煎饺，难道我还能跟别人买？” 这男人沉默了。 事实上，这两家人算是运气好的。 这天还有那么几个人，在咬了一口煎饺之后，发现中间没熟。 这些人的心情那可太差了，但为了几个饺子找上门去好像不太好……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把饺子蒸熟或者煮熟吃掉了，心里却很不舒服。 以后买饺子，还是得去正宗的那家买！ 杨家这边的事情，姜丽云并不知道。 她看完报纸回去，发现煎饺就剩二十几个了。 隔壁杨家还剩不少，明显打算继续卖，但她准备收摊回家。 泥瓦匠在给他们盖房子，他们要回去做中饭。 剩下的煎饺不多，他们中午吃掉就行。 下午的话，她打算去姜玉仙那里买几只鸡。 姜丽云打算明儿个，就去镇上卖炸鸡。 至于在哪里卖……幼儿园门口就挺好的。 现在的初中生小学生，不一定是独生子女，但幼儿园里的那些孩子，绝对是受宠的独生子女。 第34章 有点臭 煎饺没有卖完，姜瘸子和吴小春挺难受的。 之前在镇上的时候姜丽云忙着卖煎饺没时间安抚他们，但这会儿她有空：“爸，妈，我们就算少卖点煎饺，一天也能挣十几二十块，已经比上班多很多了。” “我正打算卖炸鸡，以后上午早点收摊，下午正好可以去卖炸鸡。” “卖炸鸡挣的钱，指不定比卖煎饺还多。” …… “你要卖炸鸡？这东西怎么卖？”吴小春问。 姜丽云道：“把整鸡拆开了卖，分别卖炸鸡翅、炸鸡腿、炸鸡架还有无骨鸡柳。” 姜丽云在自家做炸鸡，剁成快之后直接就做了。 但她卖炸鸡的话，肯定不能这样。 她打算将鸡拆开了卖。 鸡腿鸡翅直接炸了就能卖，鸡肉则做成无骨鸡柳卖，剩下的鸡架也可以炸了出售。 鸡内脏的话，最近中午要请泥瓦匠姜二叔他们吃饭，先自家吃就行，要是以后炸鸡卖得好，杀的鸡多鸡内脏吃不完，那可以卤一下，顺便卖熟食。 其实卖炸鸡，省时省力的做法是直接买冷冻的鸡腿鸡翅回来腌制。 但在这时候的九曲镇，没有冷冻的鸡腿鸡翅买，大城市应该有，但她不可能去大城市买。 她只能自己买鸡回来拆开了卖，还挺麻烦的。 不过一开始她不打算卖太多，一次卖个两三只鸡就行，倒也不至于累到。 镇上舍得花钱买炸鸡的人本来就不多。 姜丽云向姜瘸子夫妇描绘了一番卖炸鸡的广阔前景之后，姜瘸子夫妇就不在意有人抢他们生意的事情了。 姜丽云这时候又道：“爸妈，我们不用去管别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姜瘸子夫妇点头答应。 姜丽云对他们挺满意的，她的父母拿不了主意，但胜在听话。 比如做饺子，她说了要怎么做，她父母就怎么做，不会自作主张。 上辈子她雇人帮她包包子包饺子，最气的就是有些人不听她的话。 记得有一回她雇了个人，那人特别为她“着想”，包包子的时候非要少放点肉为她节省成本…… 她注意到之后让这人改，这人还不改，觉得包子里面不需要放那么多肉。 她当时都无语了，然后马上把人辞了。 姜瘸子夫妇还挺好的，她说放多少肉就放多少肉。 一行人回到家，就遇到了周巧霞。 周巧霞看到他们之后喜笑颜开：“听说有人学着你们卖煎饺，把你们的生意都抢了？” 姜丽云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毕竟冯老头最近天天去镇上早市卖菜，他们卖煎饺的地方吧，离早市还挺近。 不过周巧霞也挺让人无语，这迫不及待跳出来取笑她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不长脑子的炮灰。 姜丽云道：“听说你们快养不起那些鸡了？婶子你之前还说冯叔以后不去卖菜了，最近他又天天去卖，是为了赚钱买饲料吧。” “你……”周巧霞怒了。 “妈，你有点臭，”冯易挡在姜丽云面前，一脸真诚，“你能不能离远点，别熏着丽云姐。” 周巧霞要不是打不过冯易，肯定要上来打架。 姜丽云站在冯易身后，见周巧霞脸色难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冯易说的是真话，周巧霞确实有点臭。 两百多只鸡养在家里，不仅要喂吃喂喝，还要给它们清理粪便。 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周巧霞和冯老头在干，他们不臭才怪。 姜家没有养猪，但养了鸡和羊，姜丽云平常就不喜欢去羊圈那边。 真的很臭！ 幸好养羊养鸡一直是姜瘸子在管，不需要她帮忙。 周巧霞气鼓鼓走了，他们高高兴兴回了家，开始做午饭。 姜瘸子烧火，吴小春洗菜，姜丽云则负责做菜。 至于冯易，他又抽空去盖房子的地方了。 如今，房子已经盖好第一层，在盖第二层了。 这时候的人盖房子，楼板都用“五孔板”。所谓的五孔板，就是用钢筋、水泥、沙石提前浇筑好的预制板，可以像砖头一样直接买到。 盖好第一层房子的墙壁之后，直接将五孔板铺在上面，就能继续盖第二层了。 在这时候的人眼里，五孔板是一种好东西，但它其实有很多缺点。 比如说盖的房子，宽度必须跟五孔板一样，又比如卖五孔板的商家为了节约成本，常常偷工减料以至于五孔板的质量不太好…… 几十年后，大家已经不用五孔板盖房子了，不过现在能用这个都算好的，村里有些人家，是用木板当楼板的，那玩意儿比五孔板更危险。 姜丽云琢磨着，要不了半个月，房子的框架就能盖完。 砖瓦的小房子盖起来真的很快，不过盖好框架之后，还要装窗户粉刷墙壁浇筑地面……要入住还得等等。 现如今，一些可以拖欠的钱，比如跟砖瓦厂买砖头的钱，他们都欠着，也因为这样，到现在为止，盖这房子只用了几百块。 等吴小春洗完菜，姜丽云就道：“妈，你去一趟玉仙婶那边，跟她买三只鸡，让她帮忙杀一下，把毛褪了。” 鸡血可以吃，鸡毛可以卖钱，在他们这里，卖鸡的人都是愿意帮忙杀鸡的。 不过一般人家不会这么干。 他们更愿意把鸡血留着自己吃。 昨天她做炸鸡的那只鸡，就是冯易杀的，鸡血全接住了，今天中午姜丽云就用鸡血做了一锅汤。 但她打算卖炸鸡，这时候还自己杀的话，那么多鸡血根本吃不过来，还不如让别人帮忙杀。 “哪用得着让别人杀？让你爸杀就行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1节 “爸忙不过来。”姜丽云道：“妈你听我的就行。” 好吧……吴小春出去了。 结果没一会儿，吴小春带着姜玉仙回来了。 姜玉仙问姜丽云：“丽云，你又要买鸡，还要一次买三只？” “是啊玉仙婶。”姜丽云笑道。 姜玉仙道：“我还当你妈传错了话，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从姜丽云这里得了准话，姜玉仙这才带着吴小春去挑选合适的鸡。 姜丽云见状有些无奈。 他们村有些人让孩子帮忙买东西，卖东西的人怕小孩子乱说，会带着小孩回家，跟家长确认一下。 结果到了她这里……人家带着她妈找她确认。 吴小春和姜玉仙刚走，姜二叔冯易他们就回来了。 姜丽云让冯易给姜二叔泡茶：“菜还没做好，你们先喝点茶。” 这会儿时间还早，姜二叔他们就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又聊起养鸡的事情：“最近饲料价格越来越贵了，现在买一百斤饲料，比之前贵了两块钱。” “鸡的价格一点没涨，这下利润会少很多。” “养鸡不划算，幸好我家没养。” …… 姜二叔很庆幸自家没有养鸡，但隔壁，周巧霞却看着自家的鸡，正幻想这鸡卖出去之后，能挣到大钱。 “以前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就杀一只鸡，整个新年，就这么点鸡肉来来回回端到桌上请客用，客人也不敢下筷子吃，就怕吃了主人家没鸡肉请别的客人……”周巧霞跟冯老头念叨，“现在就不一样了，如今大家都舍得吃鸡肉了，大年夜杀的鸡，当天就吃掉，之后请客会另外买，到时候咱们这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是啊，去年过年的时候，鸡的价格都翻倍了！”冯老头道。 两人正说着，在村小学读书的冯笑笑回来了。 周巧霞和冯老头都更重视儿子，但因为家里就冯笑笑一个女儿，他们对冯笑笑也是很疼爱的。 周巧霞迎上去：“笑笑回来了？快去吃饭吧。” 冯笑笑却躲开了周巧霞：“妈，你身上好臭，不要抱我。” 周巧霞：“……” 另一边，姜丽雨也回来了，围在姜丽云身边叽叽喳喳说学校里的事情，比如有同学借了她的小人书看不爱惜，又比如冯笑笑今天又跟人吵架，那个男生说冯笑笑臭，然后被冯笑笑抓破了脸…… 姜丽云认识冯笑笑。 冯易的这个妹妹在家的时候很受宠爱，脾气不太好。 她从小耳濡目染，还不把冯易当回事。 在姜丽云记忆里，冯笑笑曾嫌弃冯易说冯易“又脏又臭”，上辈子她跟冯易结婚之后，冯笑笑来跟冯易要钱，还奚落了她一顿，张口闭口喊她“残废”。 没想到现在被嫌弃的，成了冯笑笑。 “小雨你别取笑人家。”姜丽云交代姜丽雨。 她不喜欢冯笑笑，但冯笑笑还小，取笑冯笑笑是不对的。 “姐，我不敢取笑她，她要打人的，”姜丽雨怯怯的，“倒是她，一直说我穿破衣服。” 姜丽云暗叹一口气，抱了一下姜丽雨：“小雨，等过年的时候，二姐给你买新衣服。” 第35章 卖炸鸡 姜丽雨听说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穿，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用力抱了一下姜丽云。 姜丽雨出生比较晚，因为后来田产包干到户，以及家里条件好起来的缘故，她没怎么挨过饿，但物质依旧匮乏。 姜瘸子和吴小春一心想要攒钱，这舍不得买那舍不得花，他们家要啥没啥，姜丽雨平日里穿的都是旧衣服，一支铅笔都要小心翼翼地用。 幸好这时候的农村孩子都跟姜丽雨差不多，姜丽雨倒也不至于自卑。 姜丽云这么想着，把姜丽雨抱起来。 今年九岁的姜丽雨又瘦又小，只有四五十斤，姜丽云轻松把人抱起来之后，就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走，吃饭去！” 姜丽雨搂着姜丽云的脖子，“咯咯”地笑。 姜丽雨的衣服真的很旧，文具也只有两支铅笔一块橡皮。 之前她连橡皮都没有，最近姜丽云给了她一块钱，她才买了橡皮、铅笔，还有一个空白本子。 姜丽云很想给她买一堆东西，把她打扮起来，然而手上没钱。 她重生也就一个多月，虽然赚了点钱，但加起来没多少，着实不够花。 摸摸姜丽雨有些粗糙的小黑脸，姜丽云琢磨着过几天要去买几袋雪花膏。 天越来越冷，不管是她还是姜丽雨，乃至冯易，都该擦点雪花膏。 不然到了冬天，一不小心脸上会咧开，非常疼。 姜丽雨小时候，脸上就一直有高原红，吴小春每次给她洗脸她都会哭，因为毛巾擦在脸上非常疼。 姜丽云和姜丽雨在一边亲昵，冯易看得羡慕不已。 就算他小的时候，丽云姐也没有这样抱他亲过他！ 好吧那时候姜丽云也小，抱不起他。 吴小春很快就回来了，她没把三只鸡带回来——给鸡拔毛需要时间，姜玉仙要等下午才把杀好的鸡送过来。 姜丽云并不介意，饭后照旧回房间午休。 等她睡了半小时起来，三只鸡已经送到了。 姜丽云拿了刀子，开始切割那三只鸡。 她将鸡胸肉、鸡翅、鸡全腿都切下来，就留下一个鸡架。 鸡全腿就是俗称的□□腿，姜丽云将之分成两半，分别是鸡上腿和普通鸡腿，然后和鸡翅一起腌制起来。 至于鸡胸肉，她将之切成细长条，同样腌制起来。 一共有三只鸡，姜丽云花了一些时间才分别腌制好。 她本打算明天再去卖炸鸡，但她将鸡肉全部腌制好，也就下午三点。 鸡肉其实不需要腌制太太时间……姜丽云一咬牙，去喊了冯易，拉着拉车就往镇上走。 卖炸鸡需要的锅、调味料什么的，她早就准备好了，既如此……今天就去卖吧！ 就算卖不完，大不了明天继续。 这天气，腌制过的新鲜鸡肉放一晚上没啥事。 上辈子有些店，可是把鸡肉反复解冻的。 正在砌墙的冯易听了姜丽云的话有些吃惊，但一口答应下来，急急忙忙去洗头换衣服。 他之前在盖房子，不洗一下会满身灰尘，没法去卖吃食。 好在他头发短，洗一下还挺快的。 吴小春倒是有点担心：“丽云，你今天就去卖啊？” “准备工作既然已经做好，干脆马上去卖，拖拖拉拉的没意思。”姜丽云道。 犹犹豫豫一直不去干，只会错失时机。 吴小春想到自家盖房子拖拖拉拉的，又愧疚了。 卖炸鸡两个人就够，姜丽云没把姜瘸子夫妇叫上，而是跟冯易一起走。 而他们刚走没多久，姜二婶就向跟着冯易回来的姜二叔抱怨：“他们这是把我们家的拉车当他们的了，就知道占我们家便宜。” “你少说几句。”姜二叔道。 姜二婶可不听：“昨晚上他们又做炸鸡了，一口都没给你吃！你惦记着你哥，人家可没有惦记你。” “我家盖房子，我哥也来帮忙了。”姜二叔道。 “他瘸着一条腿，能干个啥？” 那自己这些天其实也没干什么重活……姜二叔板起一张脸教育姜二婶：“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你不要整天就惦记着那三瓜两枣，拉车我们平时又不用，让他们用一用怎么了？如果是我们家老大跟老二借拉车，老二不借你什么感觉？” 姜二叔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刚才还凶巴巴的姜二婶抱起小孙女往外走：“我去地里摘点菜。” 姜二叔说得意犹未尽，转身去了隔壁，打算“教育”一下自己的哥哥，顺便打听姜丽云要做什么。 姜丽云上辈子重生前，幼儿园放学非常早，一些家长下班后去接孩子，甚至赶不及。 但这时候，镇上的公立幼儿园四点四十才放学，家长四点半下班后去接刚刚好。 当然很多孩子是老人接，一些老人闲着没事，甚至早早地就来了幼儿园门口排队。 姜丽云将拉车停在幼儿园附近，然后升了煤炉，放上一口锅，又往锅里倒进去大豆油。 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但没人上前询问，姜丽云正好可以慢慢来。 等油温变高，她就将裹上了面糊的鸡架放进油锅里。 锅里的油“滋滋”作响，油炸鸡架的香味很快传开…… 几个来这边等孙辈放学的老太太忍不住过来，询问姜丽云：“这是什么？” 姜丽云道：“我这卖的是外国炸鸡！外国人就喜欢这么吃鸡，他们在北京开的店，生意可好了！我这就是按着人家的秘方做的……” 说着，姜丽云还指了指倚靠在拉车上的那块木板。 这木板上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外国炸鸡”。 这四个大字下面，则是几行小字：“炸鸡腿、炸鸡架一元，炸鸡块、炸鸡翅、炸鸡翅根五毛，无骨鸡柳五毛一份。” 这个定价不便宜，毕竟这时候的人工资低。 但这时候也是有有钱人的，而且炸鸡成本本来就高，在镇上又是独一份儿，卖贵点也正常。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2节 “这有点贵。”一个识字的老太太开口。 “婶儿，这东西费油，还是我花钱买了秘方才做出来的，成本不低。”姜丽云道。 说话间，炸鸡架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一个打扮在这时候堪称时髦，穿着大红牡丹花纹外套的老太太率先开口：“给我来一份无骨鸡柳。” “你眼光真好，这无骨鸡柳全是肉，特别划算。”姜丽云笑道。 姜丽云琢磨着想要卖炸鸡，那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 而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做各种准备，购买各种卖炸鸡需要的东西。 这会儿，她先将无骨鸡柳下锅炸至金黄，捞出之后放一边沥干油脂，然后又将一张干净油纸卷成圆筒状，把无骨鸡柳放进去之后，再插上一根竹签递给那个老太太。 十年后镇上的人卖无骨鸡柳，会用专门的纸袋来装，但这时候买不到纸袋，就只能这么简单装一下了。 五毛钱的无骨鸡柳其实不多，但它好吃！那老太太连吃两根，又问姜丽云：“别的也都这么好吃？” “都很好吃，你要不要买个鸡腿给你家孩子？”姜丽云笑着问。 这老太太道：“给我炸一个鸡翅吧。” 炸鸡翅是鸡翅中和鸡翅尖连一起的，就卖五毛钱，确实很划算。 鸡翅根也卖五毛，那是因为姜丽云分割的时候，特地多给它留了一点肉。 至于那炸鸡块，其实就是鸡上腿，这块的肉挺多的还好吃，五毛钱买一块也划算。 最不划算的可能是炸鸡腿，要一块钱，但这时候的人就觉得鸡腿好，自然可以溢价。 姜丽云算过，三块钱买来的鸡，她拆开油炸之后，能卖十块钱。 当然，炸鸡外面裹的面糊是放了鸡蛋的，油的价格也不便宜，因此有其他成本，但往多了算，这些东西的成本也就三块钱。 所以她卖掉一只鸡能挣四块钱，今天她带过来三只鸡，全卖掉能挣十二元。 她家里还留着鸡内脏可以自家吃！ 卖炸鸡的利润，可比卖煎饺好多了！ 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炸鸡她一天卖不了太多。 这毕竟只是个小镇，不是什么大城市。 姜丽云开始炸鸡翅的时候，幼儿园放学了。 一些老太太急急忙忙冲进去接孩子，还有人念叨着：“我答应了我孙女儿，要第一个去接她的……” 姜丽云见状笑了笑，将之前炸过一会儿，后来捞出来放在一边的鸡架放进油锅复炸。 这样炸出来的才好吃！ 然后，油炸食品传出的诱人香味，就把那些刚出校门的孩子给诱惑住了。 二三十年后的人肚子里不缺油水，见了油炸食品说不定会觉得腻没胃口，这时候的人可不会。 一个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刚出校门就问自己妈妈：“妈妈，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小姑娘的妈妈烫了头发穿着皮鞋，明显是家境不错舍得花钱的，这会儿她也觉得炸鸡的味道很香，当下朝着姜丽云的摊子走来。 另一边，一个小男孩刚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就看到了姜丽云的摊子，当即喊起来：“我要吃那个，我要吃那个……” 这小男孩的奶奶不想花钱：“奶奶没有钱……” 然而这小男孩早有经验，当即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我就要！我要吃那个！” 这个奶奶拿孙子没办法，只能把人拉起来：“奶奶给你买，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耍赖皮了。” 这孩子压根没听自己奶奶说的话。 往地上一坐就能吃好吃的，他下次肯定是要继续这么干的，不过现在……他拉着自己的奶奶往姜丽云那边走。 又有一个来接孩子的年轻男人在突然闻到炸鸡的香味之后，都顾不上自己的孩子了，急急忙忙来到姜丽云的摊位旁边。 “这个怎么卖？” “我要五毛钱炸鸡肉，就是那个无骨鸡柳。” “我要炸鸡翅根。” “给我炸一个鸡腿！” …… 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炸鸡的，很多人看到五毛一元的价格，就强硬地带着自家孩子走了。 还有人压根不看价格，就已经急急忙忙带着孩子离开——这么香的东西，想也知道不便宜！ 但还是有十几个人围住了姜丽云，这些人里，甚至还有人认出了姜丽云：“你是不是早上在小学门口卖东北煎饺的那个？” “是我，婶儿，我之前跟人学了东北煎饺，最近又学了外国炸鸡，就来卖了。”姜丽云道。 为了表示自己的炸鸡是与众不同的，姜丽云还拿出之前买的报纸，给客人看上面肯德基开业的新闻。 北京那样的大城市，大家竟然排队买炸鸡？ 在姜丽云的摊子前面排队买炸鸡的人都很惊讶，对姜丽云卖的炸鸡也更加期待。 姜丽云已经提前把三个鸡架炸好，鸡腿鸡翅的个头又不大，一次能往锅里放好些，炸东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而她炸东西的时候，冯易负责收钱装袋，那鸡架比较大，他询问过客人，客人有需要的话，还会帮忙剁开。 总过就三只鸡，两人又一起合作，不到半小时就全卖完了。 还有没买到的人问：“你们明天还来卖吗？” 姜丽云笑着开口：“还来卖，我明天还来卖。” “那我明天来买，你可要多准备点。”这人说着，还舔了舔嘴唇。 这炸鸡闻着实在太香，他迫不及待地想尝尝。 而这个时候，买到炸鸡的人，都已经开始吃了。 大部分都是孩子在吃，吃得狼吞虎咽。 有些家长见了，从孩子手上抠出一点尝了尝，然后就被惊艳了。 鸡肉外面的那层皮都很好吃！ 这脆脆的，充满油脂的油炸面糊也太美味了！ 就是量有点少，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当然，也有人买的东西，量比较大。 那个早上跟杨家人买了煎饺，结果孙子不爱吃饺子皮，她不得不吃了一堆饺子皮的老太太狠狠心买了一个炸鸡架，让冯易切开。 她当场给了孩子一块，让孩子拿着啃，剩下的却全都带回了家。 老太太出门前就已经把饭菜做好，到家的时候，儿子儿媳妇刚回家，正准备吃饭。 “妈，你买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儿媳妇忍不住问。 “我买了个炸鸡架，”老太太把炸鸡架放桌上，“大家一起吃。” “炸鸡架？”老太太的儿子打开袋子一看，就看到一块块裹了面糊，炸至金黄色的……鸡骨头？ 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发现面糊下面还是有一些肉的，最重要的是……这炸面糊特别好吃！ 而且鸡骨头都炸脆了！这人连骨头都想吃下肚子。 姜丽云从鸡架上面往下割肉的时候，是刻意在鸡架上留了一些肉的。 鸡脖子也还在鸡架上。 炸鸡架她卖一块钱，总不能上面完全没有肉。 此外，鸡架体积大，上面挂住的面糊也多…… 总之，一份炸鸡架，已经足够一家人当个荤菜吃一顿了！ 平日里他们家买一斤肉，吃得还没有这么满足。 “这炸鸡架真不错，妈，这是哪里买的？过几天我爸生日，我买一个给他带过去。”这家的儿媳妇问。 老太太道：“在小宝幼儿园门口买的。卖炸鸡架的，就是早上在小学门口卖煎饺的那姑娘。” “这人还挺会做生意。”老太太的儿子道。 老太太点头：“她卖的东西还好吃。这炸鸡架不用说，她那摊子上卖的煎饺小宝可喜欢吃了！今天杨家也摆摊卖煎饺，我跟他们买的煎饺，就没有这姑娘卖的煎饺好吃。” 老太太的儿子：“那以后买煎饺都跟她买，别买杨家的了。” “我也这么想。” 这家人一边吃一边说话，气氛非常好。 姜丽云和冯易一起回家，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好。 “冯易，今天卖炸鸡挣了十几块钱，而且看今天的情况，以后我们一天卖五只鸡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我们光是卖炸鸡，一天也能挣二十块，再加上早上卖煎饺挣的二十块，一天下来能挣四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二……”姜丽云给冯易算账，越算越开心。 她一开心，就开始给冯易画大饼，不，跟冯易说自己未来的打算：“阿易，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三，离过年差不多还有三个月，我们踏踏实实摆摊，到过年的时候能挣到一大笔钱，到时候我们就去买几件新衣服，给你买两双新鞋……” 冯易听到“买衣服”三个字，耳朵尖就红了。 姜丽云却还在念叨着别的：“衣服不着急，你的被子要快点做，我明儿个就买点棉兜，让我爸妈给你拉一床被子……”他们这里养蚕，蚕丝也便宜，大家盖的被子，多是蚕丝被。农村人收了蚕茧，会将之煮熟制成棉兜，把棉兜拉开，一层层堆叠，就能做成蚕丝被。 “我有被子，不用花这个钱……” “你那被子是棉花的，硬不说还不暖和，做褥子垫下面还可以，当被子盖肯定不行。” “那丽云姐你自己也做一床被子吧。” “行，我的被子也不够暖和，之前到了冬天我都跟小雨一起睡，才稍微暖和点……”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夕阳在他们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今天早上，不管是冯易还是姜瘸子夫妇，心情都不好。 遇上杨家人抢他们的生意，他们的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但到了晚上，他们就都很开心了。 姜丽云去卖炸鸡，竟然赚了十几块！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3节 这样的话，就算早上卖煎饺被人抢走一部分生意，一天下来，他们赚到的钱的数量，也是不变的。 至于会辛苦一点……在姜瘸子夫妇看来，体力劳动是不值钱的，辛苦点根本就不是事儿。 隔壁冯家卖菜挣钱，整个种菜过程就非常辛苦，但他们一点不在意，觉得卖菜就是个无本生意。 姜丽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就只道：“爸妈，我能挣到钱，所以你们放宽心就行，明儿个我们开开心心地去镇上卖煎饺。” 他们开心，来买煎饺的客人也开心，要是他们拉着个脸，指不定客人就不来买了。 没人喜欢看别人脸色。 女儿挣的钱没有变少就好，姜瘸子夫妇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家人照旧拉着车子去镇上摆摊。 姜丽云又开始跟冯易说自己的规划：“等年底，我要去买一辆三轮车，再买一辆自行车，这样方便做生意……” 拉车要拉着走，去镇上的速度着实有点慢。 如果有一辆三轮车，会方便很多。 只是她想要的，稍微大一点的三轮车要两三百块……刚给姜瘸子夫妇发了总计一百块的工钱，这会儿她手头的钱不够。 算了，慢慢赚吧！ 昨天杨家的煎饺摊，是在姜丽云的摊子摆出来之后再摆的，但今天他们起得早，他们的煎饺摊也就比姜家的摊子先摆出来。 杨父杨母毫不犹豫地抢了姜丽云之前摆摊的位置。 占了姜丽云的位置的杨母挺开心的，一边包饺子，一边催儿子快点做煎饺。 昨天晚上回家后，她就算了算账，然后发现一天下来，他们挣了二十块！ 一天二十，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虽然他们有四个人，但平均下来，一人一个月也是能挣一百五的。 杨母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今年又涨了工资，但两人一个月也就一百五上下，他们的儿媳妇赚得更少，一个月只有百来块。 他们两个退休的老头老太能带着儿女挣这么多，着实不错。 “昨天隔壁那家也卖了不少饺子，抢走不少生意，要是能把他们赶走，我们一天下来，是不是就能挣四十了？”杨母非常高兴：“那家人是乡下来的，乡下人脏得很，也不知道那些客人为什么要买他们的煎饺……” “妈，你别这么说人家。”杨海涛道。 “我还不能说实话了？”杨母瞪了儿子一眼。 杨海涛低下头不说话了。 杨母又跟丈夫说：“被我们抢了生意，那几个乡下人肯定很难受……” 他们正说着话，就有客人过来了：“你们今天这么早就摆摊了？啊，怎么换人了？” 这客人昨天没来买煎饺，今天过来买煎饺发现摆摊的人换了，有些惊讶。 杨母道：“对啊，换人了，他们不卖了……你要几个煎饺？” 这客人不明白姜丽云为什么突然不卖煎饺了，但还是道：“我买五毛钱的。”他们家正好六个人，买五毛钱的煎饺，可以一人一个配粥吃。 “只买五毛钱是不是有点少？要不要多买点？”杨母道。 “我买五毛钱就够了。” 杨母见他不肯多买，侧过脸低声嘟哝：“真小气。” 那客人没听清楚杨母的话，但感觉到了杨母突如其来的冷淡，有点不高兴。 还是之前那个卖饺子的姑娘好，这家的老太太话多，给他装煎饺的姑娘又一句话都没有…… 这客人刚买好煎饺，就见姜丽云和冯易拉着拉车来了。 他立刻问：“你们还卖煎饺？那他们怎么说你们不卖了？” 姜丽云听到这话，对杨家人愈发无语。 但她还是笑着回答客人的话：“我们还卖煎饺的，下次来买啊！” “好啊。”这客人也笑着离开了。 见自己摆摊的位置被人抢了，姜丽云也不恼，换了个位置摆摊，还不忘关心一下冯易：“今天我们走得快，冯易你出汗了吗？出了汗的话，别急着脱外套……” 杨海涛羡慕地看了有人关心的冯易一眼。 杨母却有点生气。 她占了姜丽云的位置之后，就想看姜丽云生气。 在姜丽云他们来之前，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跟姜丽云吵架。 她这人特别擅长吵架，到时候肯定能把姜丽云骂得哑口无言！ 结果姜丽云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跑来质疑他，反而开开心心地在旁边摆好了他们的摊子。 杨母一时间浑身不舒服。 姜丽云他们把摊子摆好之后，冯易就开始做煎饺了。 冯易现在做煎饺，那是越来越有经验了，平底铁锅在他手上，简直被玩出花来。 他正做着呢，又有客人来了。 杨家已经做好了一锅煎饺，那人还是杨母认识的……杨母立刻招呼起来：“刘厂长，来买煎饺啊？要几个？” 刘厂长朝着杨母笑笑：“是啊，我来买煎饺。”说着，他走到了姜丽云的摊位前，等待起来。 第36章 吵架 这刘厂长是镇上化纤厂的副厂长，手上不缺钱。 他是艰苦年代过来的，平常没啥爱好，就喜欢吃点好吃的，在姜丽云的煎饺摊没有摆出来之前，他每天都去国营的早餐店吃小笼包。 但小笼包他已经吃了很久，没那么喜欢了，这时候突然出现个煎饺…… 之前那一个月，他有二十天都是买煎饺吃的。 昨天他也来买煎饺，见认识的杨家人也在卖，就跟杨家人买了煎饺吃。 他从杨家摊子上买的煎饺要说多难吃，那也没有，就是上面褶皱处皮厚不入味。 做包子用的是发面，包子的褶皱处再厚，吃起来也是软的，但饺子皮用的是死面，煎饺还本身就干……那层硬皮着实难吃。 还是姜家的煎饺好吃。 老刘对姜丽云道：“我要一块钱煎饺。” 他胃口好，五毛钱不够吃。 “饺子快好了，稍等啊！”姜丽云笑道，又对冯易开口：“刘厂长喜欢吃焦脆的饺子，冯易你做的时候注意点。” “嗯。”冯易应了，拿着平底铁锅又转了一个圈。 刘厂长见姜丽云记住了自己的喜好，非常高兴，他在姜丽云摆好的折叠桌旁边坐下，等着煎饺出锅。 他喜欢在摊子上吃，吃完再给家里人打包点回去。 姜丽云一直很喜欢这个客户，对他还很了解。 毕竟上辈子，刘厂长没少在她的早餐店吃早餐。 那会儿刘厂长已经退休了，每天早上都要在她的早餐店慢悠悠吃很久，顺便跟其他来吃早餐的人聊天。 不过后来刘厂长的儿子在大城市定居，把他接走了。 姜丽云记得刘厂长是个喜欢唠嗑的，他儿子成绩也好，毕业于知名大学。 正好这时候才五点多没什么客人，她就跟刘厂长聊起来：“刘厂长，听说你儿子成绩特别好？” 这话可说到刘厂长心里了：“对啊，他成绩特别好，刚考上上海的大学……” 第一锅煎饺很快就做好了，冯易将之放在姜丽云面前，开始做第二锅。 煎饺现在就能卖，但姜丽云没急着掀开锅盖出售——刚做好的煎饺稍稍放铁锅里焖一会儿会更好吃。 又跟刘厂长聊了几句，夸刘厂长会教育孩子之后，姜丽云才掀开锅盖，然后用铲子铲起十二个饺子，放在盘子里给刘厂长，还给了刘厂长一个放醋的小碟子。 刘厂长就这么坐在折叠桌上，给自己倒了醋，夹起饺子蘸醋吃。 他这一吃，就觉得还是姜家的饺子好吃，皮薄馅大。 而这时候，有其他客人来了这边买饺子。 姜丽云笑着招呼起来，顺便跟他们聊天。 这些人里，就有昨天跟姜丽云买了生饺子的，说姜丽云教她做的饺子汤特别好喝：“最近不是天冷了吗？晚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姜丽云道：“主要还是省事儿，一次就能做够全家吃的菜，我平日里懒得炒菜，就喜欢做个什么都放的汤，还会把饺子馅搓成肉丸子放进去。” 姜丽云说得那人都想买饺子馅了，不过姜丽云不卖饺子馅，所以她最后又买了点生饺子。 刘厂长吃完自己的那盘饺子之后，不仅买了两块钱煎饺，还买了两块钱生饺子。 “刘厂长你买那么多？”姜丽云惊讶。 刘厂长道：“我也想吃饺子汤了，我这人特别喜欢用汤泡饭吃。” “刘厂长你要是愿意，可以买点排骨做汤，然后把饺子、菠菜、木耳、豆腐皮什么的放进去煮，肯定好吃。” “成，听你的，今天就让我家那口子做。”刘厂长高高兴兴地拿着饺子离开。 姜丽云见没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那么多饺子，心情特别好。 旁边多了个摊子，她担心准备的饺子太多卖不完，今天特地少准备了一点饺子，但看现在的情况，她肯定能卖完。 姜家人开开心心的，隔壁杨家人就不太高兴了。 其实杨家的生意还可以，虽然他们的饺子皮有点厚，但也有些人觉得皮厚点更划算，管饱。 而且很多客人，昨天并没有买他们的煎饺，不知道他们的煎饺是什么味道的，很多难得买一次煎饺吃的客人，看到杨家的摊子就去买了。 最重要的，还是杨家人认识的人多。 刘厂长跟杨家不熟，可以完全不看杨家的面子跟姜丽云买煎饺，但其他人不一定能抹开脸，不管杨家的招呼去姜丽云那里买煎饺。 杨海涛从头到尾就没停下来过，客人多起来之后，他做煎饺的速度甚至赶不上卖的速度。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4节 但杨父杨母还是不高兴，一直拉着个脸。 杨父杨母负责做煎饺，卖煎饺的其实一直是杨小妹，但他们两个在杨小妹身后摆脸色，还是让一些客人不高兴。 这一切，姜丽云自然注意到了。 她顿时就有种杨家人不足为惧的感觉。 其实杨家人把摊子摆在她旁边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杨家人有点浮躁了，而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浮躁。 此外，对客人笑脸相迎，这真的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她没想到杨家人竟然连这个也做不到！ 不过杨母以前好像是在供销社上班的？那难怪了。 其实镇上的国营早餐店，对普通客人的态度就一直不好，以前因为特殊原因，客人要看店员的脸色，他们习惯了不把客人当回事。 要不了多久，国营早餐店就要开不下去了！ 姜丽云记得国营早餐店开不下去之后，里面负责做早餐的师傅自己开了早餐店，只是他脾气不好，早餐店的生意也就好不起来。 她上辈子还没有摆摊的时候，曾经去那个师傅的店里吃馄饨。 她吃馄饨喜欢放醋，结果那次放了好几勺醋都吃不出什么酸味，就提了一句。 结果那国营早餐店的师傅盯着她，一再强调自家的醋是酸的，说他买的是很好的袋装醋，不像有些人买的散装醋…… 人高马大一个胖男人，硬是站她面前说了好久，那之后，姜丽云就没去过那家店吃馄饨了。 镇上卖油盐酱醋的店自古就卖的散装醋，真的比他们家那所谓的袋装醋要好吃很多。 这年头摆摊的人能赚到钱，靠的就是那些国营店不把客人当回事儿，而杨家人摆摊卖东西，竟然摆国营店的谱。 他们这生意做不长久。 这天不过七点半，姜丽云他们的煎饺就卖完了。 姜丽云看向冯易：“你们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看一下报纸。” “好。”冯易应了，脱下身上的围裙，简单整理了一下之后，也离开摊子去厕所。 如此一来，就只有姜父姜母留在摊子上，慢慢收拾各种东西。 杨家准备的面团和馅料比较多，杨海涛做饺子的速度又慢，他们还在卖。 见姜家卖完了，杨母愈发生气，对吴小春道：“你女儿见个人就笑，她是来卖煎饺的，还是来卖笑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人！” 吴小春气得涨红了一张脸：“你……”她说了个你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还是杨海涛看不过去：“妈你别说了。” 杨母道：“为什么不让说？你护着她，是不是也看上她了？我可不许你娶个乡下人，看着就脏兮兮的，心思也坏……” 杨母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没能说下去。 一个烫了头发的时髦女郎突然冲上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你的嘴比茅坑还臭，乡下人还真比不上你！” 杨母都傻眼了。 她说话难听是出了名的，平日里没少得罪人，但那些人气归气，最多跑来跟她对骂，却没人跟她动过手。 对骂的话，那些人还骂不过她！ 不过杨母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姜丽萍，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杨母上去就想扯姜丽萍的头发。 但姜丽萍可不是好相与的！ 姜家摊子上有把刀，是姜丽云用来切面团的，她会先把大面团切成小面团，然后再擀饺子皮。 姜丽萍抄起这把刀，就对着杨母道：“你有本事来打我啊！” 杨母看到那刀就怂了。 姜丽萍道：“老贱人，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整天说别人坏话，你死了肯定下拔舌地狱！” 姜丽萍跟杨母，其实是有新仇旧恨的。 镇上就那么点大，杨海涛还跟她差不多年纪，当时两人一个初中不同班，是认识的。 她最初谈的对象，也跟杨家住得不远，那人还跟杨海涛玩得不错。 杨母知道她跟前面那个对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造谣说她坏话，还说她一个乡下人为了往上爬勾引她那个前男友，还说她勾引杨海涛。 姜丽萍跟杨海涛压根不熟，她那时候看不上杨海涛，杨海涛就知道玩也对她没意思。 但杨母张嘴就胡说八道……有些人不信，有些人却是相信的。 姜丽萍早就恨上杨母了。 搁以前，姜丽萍虽然恨，但也就是背后说杨母坏话，倒也不至于做什么，但她今天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过来的，正好听到杨母满嘴喷粪，一时气不过就冲上去了。 打完之后，还挺痛快！ 第37章 姜丽萍 上次姜丽萍来镇上找姜丽云，跟姜丽云不欢而散之后，就琢磨着要出去找个工作。 她在李家住着确实吃喝不愁，生活条件非常好，但手上没钱总归是让人难受的。 她厚着脸皮跟自己公婆要过，但她公婆愿意供她吃喝，却不愿意给钱。 姜丽萍在镇上找了一阵，还真找到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去一个小作坊里踩缝纫机做衣服，按件算钱。 姜丽萍不爱吃苦，每天八点多去那个小作坊，又借口要照顾家里，中午雷打不动回家吃饭休息两小时，晚上更是早早回家。 虽然这样挣得少，但日子过得舒服，之前那一个月，她也就没去找姜丽云。 倒是她公婆提了好几次，想让她去跟姜丽云搞好关系。 她自然是不乐意的，只是她公婆提多了之后，她就想起来自己妹妹说的，她丈夫的傻病会遗传这件事。 姜丽萍愿意嫁给李旭阳，是因为李旭阳跟她认知中的不会说话整天流口水的傻子不一样。 李旭阳在生活上完全能自理，也会说话做家务。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李旭阳对她言听计从。 她让李旭阳给她打洗脚水帮她洗脚，李旭阳二话不说就照办。 她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放低身段讨好前男友乃至前男友全家，现在碰到个李旭阳这样的，她自然喜欢，平日里在家，把李旭阳指使得团团转。 不过自己将来的孩子要是这样，确实很麻烦。 姜丽萍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但在她想象中，她的孩子应该是要好好读书考大学的。 姜丽萍领着李旭阳去了医院，问医生李旭阳的“笨”会不会遗传。 镇上医院的医生医术都一般，很多之前就是个赤脚医生，他们自然给不出准话，但他们也跟姜丽萍说了，保不齐就会遗传。 姜丽萍心里打鼓，就想带着李旭阳去省城看看。 她跟李父李母说了这件事，结果李父李母怎么都不同意，不许她带李旭阳去省城。 原本姜丽萍没多想，但李父李母这态度……她愈发觉得这件事可能会遗传。 于是今天一大早，姜丽萍就回了桥头村，打算在村里等自己的父母妹妹回来，然后商量下要怎么办。 之前还不信自己妹妹的话，现在又回头问人家拿主意，这么干有点丢脸，但姜丽萍一贯不怕丢脸。 等姜丽萍回了村，她才知道自家竟然在盖房子，她哥还有了对象。 她父母一直跟她说家里没钱，现在倒是有钱给她哥盖房子！ 不管摆摊还是盖房子，他们还都不跟她说！ 姜丽萍憋着一肚子火找到镇上，想要跟自己的父母妹妹闹一闹。 不说别的，就说家里既然能拿出钱给她哥盖房子，是不是也该给她补点嫁妆？ 但姜丽萍没想到，到了镇上之后她没看到姜丽云，倒是看到杨母在造谣姜丽云欺负她爸妈。 姜丽萍跟杨母的仇，一句两句是说不完的。 之前姜丽萍前男友全家搬走之后，姜丽萍大受打击。 她最初的时候接近自己的前男友，确实是为了钱，但初中那会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前男友长得好家境也好，还舍得给她花钱…… 时间长了之后，她对前男友也是有真情的。 而且那么多年，她一心扑在前男友身上，为此不惜伏低做小，付出太多之后，愈发舍不得放手。 失恋之后，她非常难受。 偏偏杨母还在镇上大肆宣扬她没人要的事情，说她肯定有什么大问题，那家人才看不上她。 当时姜丽萍就想打杨母，只是杨家人多，她不敢动手。 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来……她能憋住才怪！ 而且有父母在，姜丽萍总归是有底气的。 拿着刀子，姜丽萍道：“你这贱人，整天说别人坏话就算了，还欺负我爸妈，我就打你怎么了？你有本事再骂几句给我听听，看我会不会砍死你！” 杨母嘴巴很脏，但欺软怕硬，因而姜丽云和冯易在的时候她一句话不说，这两人走了才敢对着软弱可欺的吴小春和姜瘸子耍横。 现在姜丽萍手上拿着刀子，杨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不少人了，姜丽萍看了眼周围，眨眨眼睛，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大家评评理，我家里人好好的在这里摆摊，她摆个一样的摊子抢生意就算了，还骂我爸妈……” “她怎么能这样，我妹妹妹夫一起摆摊，感情好得很，结果她说我妹妹来这里卖煎饺是为了勾搭人。” “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她却这样造谣，她是想逼死我妹妹！” “我之前也被她造过谣，我跟她儿子只是同学而已，她非说我勾引她儿子……” “她怎么这么坏啊！是不是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整天想着勾引人，所以看谁都这样？” …… 姜丽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姜丽萍长得不差，而且她的身形像吴小春，看着瘦瘦弱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5节 现在她这么哭起来，大家看看她再看看一脸凶相的杨母……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 就连知道自己大妹妹底细的姜利海，这一刻都觉得自己大妹妹受了委屈，冲上去怒视杨母。 姜利海他们昨晚上开了一晚上船，今天早上回了砖瓦厂。 这次，姜利海买回来两百多斤面粉，两百多斤大米。 他本想先把东西带回家，然后再去看看自己的新房子，但孙金山还有其他几个运输队的人想到镇上吃煎饺，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们这些人跟船出去挺辛苦的，在外面还被人看不起，回来之后就想享受一下。 煎饺是姜丽云和冯易在卖，他们这就是要去找姜丽云和冯易！ 姜利海跟着他们一起来了镇上。 他们刚到卖煎饺的地方，就看到姜丽萍扇人巴掌。 一开始孙金山他们还觉得姜丽萍有点凶，但等姜丽萍哭起来，他们的想法立刻就变了，觉得姜丽萍着实可怜。 他们运输队的人，以前是听说过姜丽萍的事情的，都说她一心想要嫁到镇上去，各种倒贴不说还给人做免费的保姆，结果被人嫌弃，最后只能另外嫁了个脑子不那么好使的男人。 但现在看到哭得伤心的姜丽萍，孙金山他们就开始心疼姜丽萍了。 她之前应该是被渣男给骗了，那人跟她谈了很多年，还让她帮自己家干活，最后却踹了她…… 他们跟着姜利海上前，护着姜丽萍他们。 杨海涛也可怜姜丽萍，这会儿被一堆人盯着，还觉得没脸见人。 杨海涛以前跟姜丽萍确实没什么接触，但他跟姜丽萍前男友关系很好。 姜丽萍那会儿对她前男友千依百顺的，长得还漂亮…… 谁不想要这样的对象？杨海涛其实挺喜欢姜丽萍。 在姜丽萍前男友一家离开镇上之后，他甚至想跟姜丽萍接触一下。 只是他妈到处说姜丽萍坏话……他哪好意思跟姜丽萍表白？ 今天他妈说姜丽萍家人坏话还被姜丽萍撞见……杨海涛恨不得有个地缝能给他钻进去。 早知道卖煎饺的这一家是姜丽萍的亲人，他就不卖煎饺了！ 姜丽萍不知道别人的想法，这会儿见自己哥哥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过来，却是放下心来。 她放下手上的刀子，柔柔弱弱地跟人哭诉杨母多么过分。 姜丽云是这时候匆匆赶过来的。 姜丽萍到了这边，看到杨家摆的摊子，就猜到杨家应该在抢他们的生意。 姜丽云到了这边，简单问了几句，就猜到了事情来龙去脉。 上辈子杨母脾气差赶走保姆晚来凄凉这类的事情，很多都是姜丽萍跟她说的，她当时就怀疑姜丽萍跟杨母有仇，现在确定了。 年轻时的姜丽萍，真的比后来的姜丽萍要厉害多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姜丽云都不解，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不离婚扔下孩子，去过自己的生活。 以她对姜丽萍的了解，姜丽萍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不过后来，她慢慢就理解了。 怎么说呢，她姐的孩子确实笨，确实什么都不会要她姐照顾。 但那个孩子对她姐，却也全然信任。 她姐气急了会打孩子，但孩子还是会紧紧抱住她姐，一声声地喊“妈”。 有些人养的狗，对他们忠心耿耿，什么都听主人的什么都愿意去做，她姐的孩子也是这样的。 那孩子跟她那个姐夫一样，什么都听她姐的。 养宠物养久了都有感情，不要说那是亲生的孩子。 而且孩子的问题，也不是一开始就显露出来的，她姐在孩子身上倾注了足够多的感情之后，才发现孩子智商有问题，自然放不了手。 时间一长，她姐就被禁锢住了。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她姐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至于杨家…… 姜丽云对杨家人抢自己生意这件事，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曾经的她开店，也是学的别人。 但杨母的做法确实恶心。 只是现在……好像已经不用她出手了。 姜利海怒视杨母：“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妹妹，我一定揍你一顿！” 孙金山他们也纷纷开口：“对！你们要是敢欺负我们妹子，我们要你们好看！” “我们砖瓦厂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姜丽云，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尽管跟我们说！” “冯易，都是兄弟，以后有啥事，你招呼一声，我们马上来给你们撑腰！” …… 冯易和姜利海是他们老同事，姜丽云请他们吃过煎饺，姜丽萍又这么可怜，杨母骂乡下人还相当于把他们也给骂了…… 砖瓦厂的人群情激奋。 姜丽云道：“谢谢几位大哥，赶明儿我哥的房子盖好了，你们一定要来喝上梁酒！” “我们一定来！”这些人道。 姜丽云这时候又看向杨母：“杨家婶儿，你们学我做生意我不在意，但你们骂我爸妈，我肯定要计较！你现在跟我爸妈道歉，不然我赶明儿就去找你大儿子二儿子的领导，找你孙子孙女的老师，让他们给我评评理！” 她记得杨母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是有正式工作的。 这年头有正式工作的人，都怕有人去找他们领导。 杨母到底还是道了歉，带着家里人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原本杨海涛在做的那锅煎饺都已经焦煳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姜丽云觉得他们明天肯定没脸来这边摆摊了。 今天收摊早，虽然折腾出一堆事情，但他们回家的时间挺早的。 等离开镇子，路上没什么人了，冯易和姜利海又拉着拉车走到前面去，姜丽萍也就不惺惺作态了，直接问吴小春：“妈，你们给哥盖房子的钱哪里来的？你们不是一直说家里没钱吗？现在我一走，就有钱给哥盖房子了？都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怎么就这么偏心？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姜丽云：“……”她姐到底是她姐。 “当初那个人，就是嫌弃我家穷，才不肯跟我在一起的，你们要是早点盖房子，我也不至于这么让人看不起，你们要是能拿出钱让我读高中，我现在就是大学生了……”姜丽萍照旧诉苦，话里话外就是姜瘸子夫妇对不起她，她觉得要是姜瘸子夫妇有钱，她肯定有个美好的未来…… 姜丽云还听到了最近的事情：“你们真的是一点不把我当家里人，盖房子这样的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姜瘸子夫妇越来越愧疚，吴小春道：“我们太忙了……”他们这些天上午要摆摊，下午也有家里家外一堆事情要做，就没顾上跟姜丽萍说这事儿。 主要他们也不太敢去李家。 姜丽萍见时机差不多了，就道：“大哥结婚你们花那么多钱给他盖房子，我结婚你们什么都没出，都是一家人，你们不能这么偏心。” “姐，家里没钱，盖房子的砖头全都是赊欠的。等房子盖完，家里估计要欠几千块外债，”姜丽云看向姜丽萍，“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你帮着还一点？我前几天才给了爸妈一百块钱。” 姜丽萍道：“我哪来的钱，我现在就是家里最穷的，前几天我去医院看病，拿不出钱想跟我公婆要点，人家还不给。” 姜丽云觉得姜丽萍说的多半是假话，但吴小春信了，担忧地看着姜丽萍。 姜丽云立刻道：“你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做检查？” 姜丽萍面不改色地拒绝：“这就不用了。” 姜丽云等姜丽萍消停了，才对姜丽萍道：“姐，今天谢谢你。” 姜丽萍道：“我一直不喜欢那老太婆，今天能打她一巴掌，还挺痛快的。” “我最近除了卖煎饺还卖炸鸡，姐你不急着回去的话，下午我给你个炸鸡架。”姜丽云道。 不管姜丽萍是个怎么样的人，今天的事情，她承姜丽萍的情。 姜丽萍见姜丽云瞧着挺好说话的，问：“丽云你最近挣了不少钱吧？要不然你教我做煎饺，我也去摆个摊子？” 姜丽云道：“我们四点就要起来，不停地包煎饺做煎饺，那做煎饺的铁锅还重，你都不一定能拿动。” 姜丽萍就想跟姜丽云一样卖卖煎饺收收钱，让她自己拿着铁锅做，那肯定不行。 可是冯易会做煎饺，李旭阳肯定不会，她公婆也不可能帮她包饺子。 姜丽云又道：“不过你愿意来我这里帮忙包饺子的话，我可以给你开工资。” “你开多少？”姜丽萍问。 姜丽云道：“一个月五十。” 姜丽萍觉得太少了：“那还是算了，我最近在做衣服，一个月挣七八十不成问题，还不用一大早起来去路边坐着。” 现在还好，到了冬天天越来越冷，在路边包饺子这不是受罪吗？ 在屋里待着做衣服多好。 “做衣服确实挺好的。”姜丽云道。 正说着呢，他们到家了。 姜丽云早就想好今天要做什么菜了。 昨天那三只鸡的鸡内脏她切了，加蒜叶爆炒，接着又做了韭菜炒蛋、肉丸青菜汤和红烧萝卜丝。 姜丽萍吃饭的时候专挑好的夹，吃了不少：“还是家里好，爸妈，大哥盖房子我也该出一份力，以后我有空就过来帮忙。” “好。”吴小春和姜瘸子答应下来。 姜利海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姜丽萍跟父母要钱的事情，听到这话还挺感动的。 姜丽云没说话。 她觉得姜丽萍，单纯就是想回来吃好吃的。 李家的伙食还算不错，但肯定比不上他们家现在的伙食。 这时，姜二叔开口了：“丽萍，你知道要帮衬着你哥，这点很好。你以前有点不像样，总跟你父母闹脾气，哪有做女儿的像你这样的？你学着点丽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6节 姜二叔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姜丽萍以前的那点事情，被他拿出来反反复复地说。 姜丽萍：“……”她以后还是别来蹭饭了。 姜二叔说着说着，又开始嫌弃李旭阳：“丽萍你找的对象，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看他身高，我还以为是个三岁半……” 姜丽云充耳不闻，脑子自动屏蔽了姜二叔的话。 姜二叔其实算不得多好，当初她爷爷奶奶偏心姜二叔，姜二叔占了不小的便宜。 农村人喜欢把家里那些用得上的东西称之为“家当”。 锅碗瓢盆，各种家具，木桶农具……所有的这些，都是家当。 而买这些东西，就是攒家当。 她爷爷奶奶当年，可是把家里的家当还有房子，都给了姜二叔的。 姜二叔家的条件为什么更好？因为他们很多东西直接就有了，不像他们家要重新买。 但讨厌姜二叔，倒也不至于。 他们家每次有点事，姜二叔都是愿意借钱的，上辈子她瘫痪，姜二叔就借给她两千块，还让她不用还了，姜丽雨失踪，姜二叔也带着两个儿子到处找。 吃过饭，姜丽云照旧回房间休息。 而她刚进屋不久，姜丽萍就进来了：“丽云，我有事情要问你。” “姐，你要问什么？”姜丽云脱了外套钻进被窝。 “我要是跟你姐夫生孩子，孩子真的会像你姐夫？”姜丽萍问。 “姐，最后孩子到底怎么样，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但你想想，你的孩子真要是像了李旭阳，你以后要怎么办，”姜丽云看向姜丽萍，“这样的孩子去了学校成绩肯定垫地，你也会被取笑，你还得一辈子管着他，别人可以享儿女的福的时候，你却要为他操心……” 姜丽云说了很多，最后问：“姐，你还记得丁彦鹏吗？” 姜丽萍咬牙道：“当然记得。” 丁彦鹏就是姜丽萍的前男友，姜丽萍现在提起这人，就咬牙切齿。 “姐，丁彦鹏爸妈挺有本事的，他以后说不定会很有出息，然后娶个漂亮的妻子过得幸福美满，那时候看到你嫁了个傻老公，拉扯着一个傻孩子，他会不会觉得，幸好当初没选你？”姜丽云这是往姜丽萍的心口上扎刀子，也是说的实话。 丁彦鹏跟着父母，其实是搬到了县城。 那里后来撤县改市，成了县级市。 丁彦鹏的父母走关系把他送进电力局，他又自考了学历……到后来，他甚至成了电力局领导。 有那么些年国家缺电，电力局成了很多公司的讨好对象，一些老总争相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东西，就希望停电别停自家工厂…… 多年后，丁彦鹏坐拥市区多套房产，婚姻幸福，女儿成绩不好却也被他想办法安排进了电力局。 他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好，跟姜丽萍是天壤之别。 上辈子姜丽萍气不过，还去举报过丁彦鹏，就是没成功。 听了姜丽云的话，姜丽萍咬紧牙关，明显已经被气坏了。 姜丽云琢磨着要不要再刺激一下她，然后找个小生意给她做。 她是希望姜丽萍能自己立起来的。 要是姜丽萍靠自己就能挣到钱，还能买房子……要男人干什么？ 只是，姜丽萍气了一会儿，突然问姜丽云：“丽云，今天跟大哥一起，头上擦了摩丝，穿着喇叭裤的男人是谁？结婚了吗？” 姜丽萍的思维跳跃太快，姜丽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姜丽萍又道：“他看起来挺有钱的。” 姜丽云无奈：“我跟他不熟，你要问去问大哥，我要睡觉了。” 姜丽萍该不会看上孙金山了吧？还是单纯好奇？ 姜丽云每天午睡的时间都不长，她会给自己定闹钟，就睡四十分钟左右。 她起床的时候也就十二点多，姜玉仙已经送来了五只杀好的鸡。 她昨天切割鸡肉的速度还比较慢，今天却快了很多……姜丽云分割好五只鸡，将之腌制起来，又开始调制炸鸡用的面糊。 鸡架鸡腿什么的，都是裹了面糊炸，无骨鸡柳外面还要裹淀粉。 其实应该裹面包糠，但她没买到，就用淀粉和别的一些东西，自己调了一个炸鸡粉。 反正这时候的人没有吃过正宗的，她做出来的无骨鸡柳，大家已经觉得很好吃了。 做好准备正好三点，姜丽云带着冯易和姜丽萍去镇上，准备卖炸鸡。 镇子不大，有点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姜丽云他们刚摆好摊子，就有人过来了，还有人询问早上的事情。 姜丽云懒得说什么，姜丽萍却是立刻跟人说起杨母的坏话来。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针对杨母了——姜丽云把鸡架放进了锅里。 闻到炸鸡的香味，姜丽萍浑身一震。 她盯着油锅，口水一个劲儿地流。 这样香的东西，她还从未吃过！ 姜丽云说好了要给她一个炸鸡架，什么时候能炸好？ 第38章 做被子 鸡架只炸一次是炸不好的，中间要捞出来晾一会儿，然后复炸一次。 姜丽云将之捞出来的时候，姜丽萍迫不及待地开口：“快给我尝尝。” 姜丽云道：“还要再炸一遍。” “这么麻烦？”姜丽萍眼巴巴看着炸鸡架，又问：“你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做法的？它真是外国传来的？” 说着，姜丽萍还拿起那块贴着“外国炸鸡”字样的木板看了看，然后发现这木板的另一面，写的是东北煎饺。 “你看报纸上，有外国人来咱们这里开炸鸡店的新闻。”姜丽云把报纸给姜丽萍看。 姜丽萍盯着报纸看了一会儿，低声问姜丽云：“你是看了报纸之后，自己琢磨出的做法？” 姜丽云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丽萍见状，又去跟客人聊天，开始说他们家的炸鸡多么正宗，是她妹妹当年去省城跟一个外国人学的。 这些姜丽云昨天也说过，但她挺忙的，也就一开始说了几句，后面就不说了。 但姜丽萍不一样，她不用做炸鸡，闲着没事，就帮姜丽云编故事。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来买炸鸡的客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个小小的炸鸡摊莫名高大。 说着说着，姜丽萍还对姜丽云道：“丽云，再给我一份无骨鸡柳呗！” 姜丽云见她一直在给自己的摊子说好话，相当于在给自己招揽生意，就给她炸了一份无骨鸡柳。 姜丽萍拿着竹签，一边吃一边跟客人聊天，又问姜丽云：“能不能再给我一个炸鸡腿？” “不能。”姜丽云毫不犹豫地拒绝。 “真小气。”姜丽萍道。 姜丽云叹气：“姐，你也没对我大方过。” 那确实……姜丽萍安分了。 姜丽云今天的生意非常好，摊位前一直围着人。 但她是纯手工炸鸡，速度挺慢的，所以卖不了太多。 姜丽云记得后来的那些汉堡店炸鸡店，都是有专门炸鸡肉的机器的，油温多少炸多久自有一套流程，所以出餐特别快。 她就做不到了，卖完五只鸡，她已经有点累了，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股炸鸡味。 姜丽云琢磨着要去买点劳保口罩用，免得吸入太多油烟，这样对肺不好。 劳保口罩一般是给那些在有灰尘的地方工作的人戴的，也能过滤掉大部分油烟。 她记得上辈子到了九十年代，砖瓦厂就开始给员工发口罩了，就不知道现在市场上有没有卖。 等炸鸡卖完，姜丽萍拎着炸鸡架离开，姜丽云却是将自己留开的一份无骨鸡柳递给冯易：“冯易，你也尝尝这无骨鸡柳！” 姜丽萍都有的东西，冯易怎么能没有！ 另一边，姜丽萍刚走出没多远，就从袋子里拿了一块炸鸡架吃。 她连吃了好几块肉比较多的炸鸡架，这才拎着剩下的回到李家。 自己给他们带了炸鸡架回来，他们应该挺高兴的……姜丽萍笑容满面地进屋，结果看到李父李母坐在桌边，沉着个脸。 姜丽萍心里的喜悦瞬间消失，还有点不高兴。 “丽萍，你今天上午跟杨家吵架了？还动刀子？”李母问。 “她骂我妹妹和爸妈，我就跟她吵了一架。”姜丽萍道。 “你不是一直说你家里人对你不好，你跟家里关系一般吗？干啥因为一点小事得罪杨家？”李母不高兴。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跟家里的关系也没有多差。”姜丽萍也同样不高兴。 李母道：“不管怎么样，你跟人大吵大闹总是不对的，平白让人看笑话……” 姜丽萍以前是愿意听李母的话的。 她一直觉得镇上的人更有文化，跟乡下人不一样。 但李母先是不让她带李旭阳去省城，这会儿又为杨母说话……她拉着个脸：“是她先骂人的，要丢脸也不是我丢。” 说完，姜丽萍就回了房间。 李旭阳在房间里待着，正在玩积木，姜丽萍心情不好，上前就把他的积木给推倒了。 李旭阳也不恼，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姜丽萍：“老婆！” 姜丽萍见他这样就不气了，在床上坐下，拿出炸鸡架给他吃：“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尝尝。” 李旭阳盯着那块炸鸡，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7节 姜丽萍把炸鸡塞李旭阳嘴里，问：“阳阳，我对你好不好？” “好。”李旭阳点头。 姜丽萍道：“你去给我把饭端进来，我今天在屋里吃。” 李旭阳二话不说就出去端饭菜了。 李父李母见儿子出来端饭菜，还一个劲儿挑好菜夹，有点气不过。 他们儿子，都快成了姜丽萍的下人了！ 李父李母之前一直哄着姜丽萍，对姜丽萍非常好，就怕姜丽萍嫌弃他们儿子跑了。 原本姜丽萍只是让他们儿子做点事，大体上是安分的，他们也就忍了，但最近姜丽萍事太多了。 又是带他们儿子去医院，又是去外面工作，今天还跟人吵架动刀子…… 李父低声道：“我早就说她是个不安分，不肯好好过日子的。” 李母安抚丈夫：“她一个乡下姑娘，也没什么见识，哄哄就好了，等她跟旭阳领了证生了孩子，也就不闹了。” 两人嘀咕了一阵，决定还是要哄着点姜丽萍。 他们的儿子不争气，以至于他们总被别人取笑，到了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他们也就不想找个歪瓜裂枣。 他们想让人知道，就算他们儿子笨，也能找到个聪明漂亮的儿媳妇。 姜丽萍美丽大方，还读过初中，其实挺给他们长脸的，就是不太好拿捏。 不过她也就是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跟家里还不亲近，哄哄就哄住了。 第二天，姜丽云照旧去镇上摆摊卖煎饺。 她昨天就想着，杨家人应该不敢再到她摊子旁边摆摊，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今天，旁边那个卖包子的还在，但复制了她家摊子的杨家人不在。 姜丽云摆好摊子，一如既往地卖煎饺。 这世上的人，多是八卦的。 姜丽云发现他们家今天生意特别好，而很多人过来买煎饺的时候，跟她打听昨天的事情。 她怀疑这些人是为了听八卦，才来买煎饺的。 更有意思的，是还有人站在她摊位旁边，一个劲儿跟她说杨母的坏话，说杨母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 看得出来，杨母在镇上人缘不太好。 总之，今天有很多人跟她提起杨母：“那人嘴巴就是坏，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 “他们不在这里摆摊了真好，免得一直叫我去她那里买。” “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在他们摊子上买到了生饺子！” “还是你这里的饺子好吃。” …… 姜丽云笑眯眯的。 她没说杨母坏话，不想把自己拉低到跟杨母一个层次，只一个劲儿感谢客人对她的支持。 那些客人听得开心，到最后不仅早早把她的饺子买光，还把她的茶叶蛋给买光了。 姜丽云前天晚上准备的馅料和面团比往日要少，但昨天晚上准备的馅料和面团，跟以前是一样多的。 于是，等回到家一算账，她发现自己今天挣了差不多三十块。 姜丽云心情特别好，吃过饭就让吴小春帮忙去买点棉兜，她要做两床被子。 吴小春低声道：“两床不够，至少要六床。” “六床？”姜丽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吴小春道：“他们现在嫁人，都陪嫁六床被子，还有人陪嫁八床……要不丽云你等等？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明年肯定能养蚕，到时候我自己给你做，你姐的被子就是我做的……” 姜丽萍出嫁的时候，她给准备了四床被子，把家里存着的棉兜用完了。 姜丽云结婚，她肯定也要出四床被子，姜丽云再出点钱，可以做六床…… 姜丽云无奈：“妈，我是现在要盖！我的被子不够暖和，冯易的被子也一样。” 冯易要再过三年才能领证，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她是真的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结婚前谈好几年的人比比皆是，姜丽云觉得她跟冯易多谈几年也无妨。 吴小春顿时尴尬了：“这样啊……那我找你二婶问问。” 姜丽云道：“妈，你找小姑帮忙吧，别找二婶。” 她那位二婶不是什么坏人，但小心思肯定是有的，还不乐意给人帮忙。 她妈找她二婶帮忙，指不定背地里会被说。 找她小姑帮忙就不一样了，她小姑跟她爸关系好，性子也爽朗，帮忙买点棉兜做个被子这样的小事，她小姑二话不说就给办了。 到时候请她小姑吃顿饭就行。 “好。”吴小春乖乖听话。 第39章 算账 姜丽云跟吴小春说过买被子的事情，又去看了眼挂在自家堂屋里的日历。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日，农历十月初五，她重生已经四十天了，而她第一次去镇上卖煎饺，就是上个月二十五日。 她摆摊已经整整一个月。 摆摊要用的东西很多，折叠桌、塑料凳、煤炉、碗碟…… 她刚重生时，手上能用的钱有自己存下的一百多的私房钱，还有冯易存下的一百三十块钱。 这钱根本不够，所以那会儿，她跟吴小春又借了两百。 她最初做生意的本钱，就是四百多。 十天前姜丽云算过账，发现当时她一共挣了四百多，把最初的时候投进去的本钱给赚到了。 今天，她又算了算。 这一个月她摆摊，每天平均能挣二十多元，总共挣到的钱，到现在已经有七百多。 但挣钱之后，不是没有开销的。 几天前她把跟姜瘸子夫妇借的两百块钱还给了他们，又给了他们帮她做饺子的一百块工钱，直接就去掉了三百块。 她现在卖炸鸡，炸鸡用的锅也是新买的，还买了从热油里捞无骨鸡柳的漏勺、用来做包装的油纸、好几桶由、各种调味料…… 昨天姜利海从大城市回来，带回来两百斤面粉，她也花钱买下了。 她现在做生意都是烧煤炉，需要买蜂窝煤。一开始她实在没钱，都是几十个几十个按照零售价买的，最近手头宽裕了一点，就直接用批发价买了一千个，让冯易用拉车拉回来。 这又花了不少钱。 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 她现在不交家用，因为忙，家里的活儿干得也少了很多。 但家里的东西她陆续添置了一些。 不久前，她就给吴小春他们买了个新脸盆新毛巾。 之前他们家总共就两个盆，全家一起用还拿来洗菜，她真的不习惯。 她还买了肥皂、热水壶、煮茶叶蛋的锅，就连家里的灯，因为之前的太暗，她都买了亮的换下来。 这一个月，他们一家在伙食上面的开销也不少。 所以这会儿，她手头其实也就这两天挣的七八十。 这钱是不能动的，每天买鸡、买猪肉，这都是要现钱给出去的，还要留一些钱放着明天做生意的时候给客人找零。 这次买被子的钱，都是她精打细算抠出来的。 手上没有多少钱，但姜丽云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只要她脚踏实地，总能一点点富裕起来。 其实她家现在的生活，跟她刚重生的时候相比，已经好很多了，上辈子这时候，她家哪能天天吃肉？ 她觉得吴小春和姜丽雨身体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营养不良。 不摄入足够的蛋白质，免疫力就是会变差的，自然体弱多病。 照旧休息了一会儿，姜丽云就起来处理姜玉仙送来的鸡。 前天是她第一次卖炸鸡，就只准备了三只鸡拿去卖。 因为生意好，昨天她卖了五只鸡，今天更是直接要了六只鸡。 六只鸡光内脏就有不少，姜丽云处理鸡肉的时候，吴小春在旁边清洗内脏，她还小心翼翼地把鸡胗上那层黄色的膜给剥下来。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鸡内金，晒干之后，和陈皮枯桑叶一样能卖钱。 以前农村人找不到工作，来钱的方法太少，也就不会扔掉任何一样能卖钱的东西。 六只鸡的鸡内脏加起来有不少了，毕竟吴小春是连鸡肠都舍不得扔的。 之前姜丽云做炒鸡杂的时候，就连鸡肠都放进去。 “妈，等下煮好茶叶蛋，我把这鸡杂卤一下，明儿个让大哥带去砖瓦厂给运输队的人分一下。”姜丽云道。 昨天运输队那些人，是帮她出了头的，该感谢一下他们。 还有就是姜利海从大城市买粮食回来卖，总要同事行个方便。 “不用的吧……”吴小春有些舍不得这些鸡杂，这可都是肉。 姜丽云道：“要的。” 那就要吧……吴小春照旧听女儿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8节 姜丽云见状，又忙活起来。 姜利海昨天上午跟他那些同事去了镇上，他们没吃到煎饺，后来就去买了包子吃。 下午，姜利海把他买的面粉拉回家，又把他买回来的米卖给专门在镇上卖米的人，忙了一天。 今天姜利海依旧很忙——他去新房子那边帮着砌砖头了。 也因为有姜利海在，冯易今天早早就回来了，在姜丽云身边打下手，帮姜丽云切鸡肉。 鸡胸肉都要切成条，姜丽云切得挺慢的，他倒是刷刷刷切得很快。 “冯易你干活真利落。”姜丽云夸他。 冯易被夸得高兴：“丽云姐，房子就要盖好了，以后我帮你切鸡肉。” “好，那我就省事多了，冯易你真好。”姜丽云笑道。 冯易听到这话，切肉的速度更快了。 盖新房子的时候，冯易是必须在那边看着点的，不然就算那个泥瓦匠值得信任，也可能发生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前几天，姜二婶就堂而皇之从他们盖房子的地方拿走了一些砖头水泥，说是要在自家厨房里砌个台面。 姜二婶拿走一点东西还好，被别人拿走才是气人。 好在他们盖新房子的地方，隔壁就是姜小姑家，他们的砖头放在姜小姑家门口，一般没人拿。 现在的话，房子的整体框架就要盖好了，已经在盖瓦片。 这是因为他们盖的房子真的挺小的，虽然有两层，但下面只有两间房，上面也只有两间房。 要是干活的人多点，还能更快盖完。 不过这房子还需要粉刷墙壁装门窗就是了，姜利海有空就从砖瓦厂往家里挑碎砖头，他还打算在这房子后面，用碎砖头自己砌两间平房。 按照姜利海的打算，后面砌的平房一间当柴房，一间当厨房，前面的话，底楼的两间房一间是堂屋，另一间给姜瘸子夫妇居住，楼上的两间房一间他结婚用，另一间给姜丽云和姜丽雨住，刚刚好。 而让姜瘸子夫妇住底楼，也是有原因的，姜瘸子腿脚不便，不方便走楼梯。 这时候很多人家，如果可以会多盖一间平房拿来养猪，但姜利海不想养，就没把这个规划进去。 他要上班，他爸妈要跟着妹妹去镇上摆摊，大家也没空养猪，他们家现在养的羊，年底卖掉之后，明年也不会再养。 姜利海的打算，姜丽云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姜利海准备把他们现在住的旧房子给冯易住。 不过姜利海想多了，姜丽云不打算搬去新房子住。 在她自己盖房子之前，她打算就在这边旧房子住着。 一群人挤在一起，她大早上起来忙活还担心吵醒别人，挺不方便的，她在这边单独住着才叫舒服！ 而且要是运气好，明年年初她就有钱盖房子了，当然不是在乡下盖，而是在镇上盖。 下午三点，姜丽云和冯易拉着拉车去镇上卖炸鸡。 他们的炸鸡摊依旧摆在幼儿园门口。 这是他们卖炸鸡的第三天，而他们卖的炸鸡，这会儿已经在镇上小有名气。 幼儿园里，一个小男孩双手叉腰，对自己的几个小伙伴道：“校门口的炸鸡特别好吃，我爸爸昨天买了一个炸鸡腿给我吃，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鸡腿了！” “你们知道吗？那炸鸡是外国传进来的！外国人都那么吃！” “我爸跟我说了，今天他买无骨鸡柳给我吃，这个也好吃！” …… 小男孩的周围，一群孩子羡慕地看着他。 另一边，一个小女孩从自己的小饭盒里拿出无骨鸡柳给另一个小女孩吃：“这是我妈妈昨天买给我的，我带给你尝尝！” 无骨鸡柳早就冷了，口味远没有最初那么好，但这到底是肉，还是裹着油脂的肉。 吃到好朋友给的无骨鸡柳的小女孩开心地笑了。 四点，化纤厂上白班的女工们下班了，大家一窝蜂离开工厂。 厂里因为要生产化纤非常热，大家穿得也就比较少。 周翠英穿上外套才出门，然后就看到自己刚谈上的男朋友坐在一辆自行车上，正等着自己。 她男朋友叫邵大明，是一个警察。 他们做警察的，有时候晚上要值班，邵大明昨晚上就在单位值班，也因此，他今天不用上班。 “翠英！”邵大明喊起来，等周翠英来到他身边，邵大明就道：“翠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么好吃的？”周翠英问。 “我买炸鸡腿给你吃，听说那是从外国传来的！”邵大明道。 镇上能吃饭的地方不多，他以前带着周翠英约会，也就是吃个面条吃个粉丝啥的，镇上仅有的那几家店，他们都已经去吃过了。 但这炸鸡是他们以前没有吃过的。 “外国传来的？”周翠英很好奇，也期待起来。 邵大明拍了拍自己加装了一个垫子的自行车后座，招呼周翠英坐上去：“来，我们走！” 同一时间，孙金山带着自己妹妹孙翠翠往镇上走。 孙翠翠嘴里说个不停：“哥，他们都说那炸鸡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孙翠翠没有上班，不是她不想上，主要是工作不好找。 尤其是她是农村人，住在农村，也没什么手艺，就更不好找了。 也因此，她挺空闲的，平日里时不时到镇上玩，还会跟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出去玩，或者挖野菜什么的。 镇上有炸鸡卖，是她的小姐妹告诉她的，她听说之后就特别想吃，但她自己没什么钱。 现在她哥回来了……让她哥去买，她就能跟着尝尝了！ “要是不好吃，我找你算账。”孙金山道。 孙金山和孙翠翠来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幼儿园还没有开门，但姜丽云的摊子前面，已经有人在买东西了。 见到姜丽云和冯易，孙金山有点吃惊：“是你们？你们还卖炸鸡？” 姜丽云道：“对，我们上午卖煎饺，下午卖炸鸡。” “忙得过来？”孙金山问。 “还行，家里人会帮忙。”姜丽云道。 她和冯易，这些时间是很忙，尤其是冯易，因为要去新房子那边看着，比她还忙。 不过他们年轻，对未来又充满希望，所以并不觉得累。 “赚得多吗？”孙金山又问。 姜丽云笑道：“比上班多。” 孙金山又心动了，他一直想做生意。 只是他暂时没想好要做什么……孙金山叹口气，最后道：“我要一块钱无骨鸡柳，再来两个炸鸡翅，两个炸鸡块。” 孙金山手上有钱，花钱也就很大方。 姜丽云笑笑，把他要的东西放进油锅。 而这时候，其他一些人也来了，各自点了东西。 有一对小情侣，直接就要了两个炸鸡腿。 大部分人买东西会买划算的，不过恋爱中的小情侣么，总会买点不划算的东西。 姜丽云忙活起来，她负责炸，冯易则负责给鸡块裹面糊，给无骨鸡柳裹自制炸鸡粉。 孙金山拿到自己买的东西之后，给了孙翠翠一个炸鸡翅，自己也拿了一个，这一口下去……孙金山羡慕地看着冯易：“冯易，你是不是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冯易笑了：“是啊，丽云姐会留一些给我吃！我们还没摆摊的时候，她就在家里做了几次炸鸡，我那时候就吃了很多。” “真好。”孙金山羡慕地看着冯易。 姜丽云多好啊，他都想跟冯易抢了！ 当然，单纯就是想想。 这时候，幼儿园放学了。 一时间，也就有很多孩子闹着想要吃炸鸡，缠着家长要买。 “妈妈买了鸡肉的，回家炸给你吃。” “别哭了奶奶带你去买。” “甜甜想不想吃炸鸡腿？爸爸给你买！” …… 姜丽云的摊子前面围了很多人，她突然就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情来。 上辈子大概是2000年前后，肯德基开到了他们市里， 那会儿镇上的人都想去市里尝一尝，她那个白眼狼儿子在学校里听说之后，也闹着要去吃。 她瘫痪着，冯易抽不开身，他们没法带他去市里，就给了他一百块，让他和同学一起去。 当时她也想尝一尝炸鸡，还想着这孩子总会带点回来给她，结果这孩子把一百块钱花得精光，啥也没给她带回来。 后来镇上出现了一家模仿肯德基的店，她才第一次吃到炸鸡。 她清楚地记得，那家店最便宜的汉堡八块钱，这还是在2002年前后。 这东西对当时的她来说挺贵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去世前，炸鸡汉堡的价格反而便宜了。 一些汉堡店搞活动，汉堡十块钱能买两个。 想也是，九十年代瓶装可乐卖两元，二三十年后，价格也没怎么变。 姜丽云准备了六只鸡，但还是早早卖完了。 她觉得明天再加两只鸡也是可以的。 炸鸡是新鲜玩意儿，一些谈恋爱的年轻人乐意花钱买，一些从农村来镇上逛街的人，也乐意买。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59节 上辈子那家野牌子的汉堡店刚开到他们镇上的时候，他们镇上的人就都愿意去买点来吃，那会儿情侣约会都去汉堡店。 不过卖再多的就算了，人的精力有限。 她要是有个店面，倒是可以请个人帮忙，然后多卖点，但暂时她没钱租店面。 下午五点多，姜丽云收摊，和冯易一起往回走。 拉车是铁框架的，车把夏天握着还好，冬天握着就太冷了，冯易戴上了他做煎饺的时候戴的手套。 姜丽云看了一眼，觉得要尽快买一辆三轮车。 拉车要拉着走，速度很慢，去一趟镇上要四十分钟，现在他们每天两个来回，加起来一百六十分钟，相当于两个半小时。 这浪费太多时间了，骑三轮车至少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而且拉车是别人家的。 之前他们只是早上摆摊，上午十点就回家了，不影响姜二叔用这拉车，但现在他们下午也借用…… 虽然姜二叔让他们尽管用，但他们不能真的占着不放。 姜丽云他们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姜利海正在门口等着。 看到他们，姜利海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姜家平常吃晚饭挺早的，但这几天因为要等他们，每天都要天黑以后才吃饭。 姜丽云道：“哥，爸妈，以后你们先吃吧，给我跟冯易留一点就行，不然也太晚了。” “还是一起吃吧，热闹……”吴小春的声音越来越低。 姜利海也道：“对，还是一起吃吧。” 吃饭的时候，姜利海一直在说话，说他的新房子怎么怎么好，说他跟人打听了厨房台面要怎么做…… 姜丽云对这些没兴趣，冯易倒是跟他聊得很开心，姜瘸子他们也认真听着。 他们对新房子，都非常期待。 以前他们家，其实有点死气沉沉，村里其他人努力赚钱把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他们家啥也没有。 姜丽云觉得姜利海以前总不回来，跟家里气氛一直不太好也有关系，现在他就乐意回来，整个人还神采奕奕。 姜丽云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姜利海也起来了。 他今天是要去上班的，就没跟着去镇上，但帮着包了一些饺子。 “哥，等下你去厂里的时候，别忘了把卤鸡杂带上。”姜丽云叮嘱。 姜利海问她：“丽云，我能把卤鸡爪给春琳不？春琳喜欢吃鸡爪。” “可以，哥你自己安排。”姜丽云道。 他们家以后不会缺鸡杂鸡爪吃，她不介意姜利海拿去送人。 姜丽云甚至已经在琢磨要去镇上卖鸡爪鸡杂了，过两天可以试试。 她只会做最简单的卤味，就是放点八角香叶桂皮什么的煮一煮。 这样做出来的卤味，跟别人家的卤味相比肯定是没有竞争力的，但她卖便宜点，应该也能卖掉。 就是要做的东西又变多了。 算了，离过年不到三个月，辛苦点就辛苦点吧！年后的话，她是想租个店面开店的。 现在他们下雨也要去镇上，风吹日晒不停歇，真的很辛苦。 幸好这段时间没有下过大雨。 姜利海等姜丽云他们走了，带着卤鸡杂和卤鸡爪往公社走。 他没急着去砖瓦厂，先去了贺家那边。 姜丽云昨天买了六只鸡，加起来有十二个鸡爪，他拎着这十二个鸡爪就上门了。 他到的时候贺家人正在吃早饭，看到他还挺高兴的，招呼他一起吃。 姜利海最近见了世面，面对贺家人的时候也不怵了，还跟他们说了很多大城市的事情。 贺家人从未去过大城市，听得很是向往。 姜利海说着说着，提到了姜丽云在镇上卖炸鸡的事情。 贺父道：“我们家也养了鸡，再过个十几天就长大了，你妹妹要买鸡的话，可以跟我们家买。” 他们家也养了一些白羽鸡，偏偏最近白羽鸡的价格，有点便宜。 便宜就算了，还不一定能卖掉。 姜丽云有需要的话，卖给姜丽云挺好的。 “我会跟我妹妹说的。”姜利海道。 从贺家离开，姜利海就去了砖瓦厂，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工友说他带了鸡杂的事情，就找到了孙金山。 “你妹妹做的鸡杂？她做的炸鸡那可太好吃了，她卤的鸡杂肯定也不错！”孙金山拿着那包鸡杂，对身边的工友道：“姜利海给我们带了好吃的，今天中午大家有加餐！” 众人立刻围上来，孙金山又道：“冯易那小子运气真不错，他对象特别会挣钱，最近除了卖煎饺还开始卖炸鸡，你们听说过吗？就那个外国炸鸡，在幼儿园门口卖的。我昨天去买来吃了，特别好吃……” 孙金山拿着鸡杂跟这些人聊起来，姜利海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又有点羡慕。 要是他能像孙金山这样会说话就好了！ 姜丽云并不知道孙金山在帮她做宣传，她这天照旧卖煎饺，然后从客人那里得知，杨家去初中门口卖煎饺了。 那里其实也是个卖早餐的好位置，很多初中学生不在家吃早饭，父母会给他们五毛钱让他们在外面买来吃。 初中旁边还有个化肥厂。 杨家人不来自己面前闹腾，那就没事了，姜丽云飞快地铲起煎饺，卖给客人。 今天她准备的饺子挺多的，卖完的话，又能挣三十！ 第40章 卤鸡杂 这天上午姜丽云确实挣到了三十块。 今天下午，她还打算卖八只鸡！ 鸡是姜丽云昨天就跟姜玉仙订好的，他们上午刚回家，姜玉仙就把杀好的鸡送来了。 姜丽云要留着力气去卖炸鸡，这天的午饭也就做得很简单，饺子肉丸还有木耳油豆腐小青菜煮了一大锅，直接端上桌就算完事。 姜二叔和泥瓦匠吃得还挺开心的，木耳这样的东西，他们平日里不怎么能吃到。 这时候的农村人，普遍就吃自家地里种的蔬菜，他们这时候种的蔬菜的种类还非常少。 在姜丽云的记忆里，北方常见的大白菜，她小时候就没怎么吃过，甚至就连韭菜，在六七十年代，他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种。 当然现在已经不缺韭菜吃了。 吃过饭，姜丽云对吴小春和姜瘸子道：“爸妈，我去休息了，你们帮我把茶叶蛋煮上，再把鸡收拾了。” 姜瘸子和吴小春晚上睡得早，白天不午睡，姜丽云就把杂事交给他们做了。 姜玉仙送来的鸡虽然是杀好褪了毛的，但里面的内脏没挖出来，收拾内脏要不少时间。 姜瘸子和吴小春答应下来，分头去忙。 姜丽云开始卖炸鸡之后，他们更忙了，但精气神反而比以前好。 一来他们做的不是体力活，二来么，他们能拿工钱！ 姜瘸子夫妇一辈子在地里忙活，以前就没有挣过钱。 但前几天姜丽云给了他们一百块工钱！ 当时两人拿着钱，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帮女儿干活。 现在帮着煮煮茶叶蛋清理一下鸡内脏……这真的不算啥。 姜丽云午睡起来的时候，姜瘸子夫妇已经把鸡内脏全清洗干净了。 他们忙着这件事，甚至都没顾上洗中午的碗筷。 “爸妈，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八只鸡，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姜丽云笑着开口：“你们做事也仔细，这内脏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姜瘸子夫妇跟冯易一样很少被人夸奖，就连姜二叔这个当弟弟的，往日里都把姜瘸子当儿子训。 因此，得到女儿的认可，两人都很高兴。 姜丽云把茶叶蛋倒到盆里泡着，用煮茶叶蛋的锅开始卤鸡杂。 酱油、盐、八角、香叶、桂皮还有味精放锅里，扔进去鸡杂煮着，就不用去管它了。 趁着这时间，姜丽云开始切割鸡肉，调制面糊。 炸鸡很香，卤鸡杂闻着也很香。 这会儿的农村人做饭，调料就那么几种，几乎没人用香料，哪怕姜丽云只用了最简单的香料来卤鸡杂，那香味在村里人看来都很霸道。 隔壁姜二婶闻到这味道，就想跟自己丈夫念叨一下，说姜瘸子对他这个哥哥不上心——昨天姜瘸子家就传出这味儿了，结果压根没给他们送！ 姜二叔和她的孙子孙女在姜家是吃过几次鸡杂的，但之前那些鸡杂可没有这么香！ 然而姜二叔不在家。 姜二婶闻着隔壁传来的味道，抓耳挠心般难受，就把自己在外面玩的孙子孙女叫回来，然后领着他们上了姜家。 “你们这是做的什么？这么香？”姜二婶进门就问。 姜丽云和姜二婶不太熟，姜二婶一直不怎么跟他们来往，但还是道：“在卤鸡杂，这会儿已经可以吃了，我给二婶你捞一点吧。” 姜二婶这才满意了：“那怎么好意思？” 她的孙子孙女就不像她这样口是心非了：“姑姑，我要吃鸡心！” “我也要吃鸡心！” 姜丽云笑笑，挑了四个鸡心给他们，又添上两块鸡肝两块鸡胗，还有好些鸡肠。 “二婶，这卤过的鸡杂，可以切了炒菜，拿来炒蒜叶就挺好吃的。”她给的不算多，但切了炒一下，也是一盘子荤菜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0节 姜二婶心满意足地走了。 另一边的冯家人也闻到了味道，但他们跟姜家的关系一直不好，也就不可能上门来要吃的。 今天冯家人其实也有鸡肉吃——一大早起来，他们就发现又有一只鸡死了。 但没长大的白羽鸡的肉其实不好吃，周巧霞做鸡肉还每次都是白水煮了蘸酱油。 如果自家散养的鸡，做成白斩鸡蘸酱油吃特别香，肉也筋道，但白羽鸡，还是没长成的白羽鸡…… 那味道吃着奇奇怪怪！ “听说姜丽云和冯易又去镇上卖炸鸡了。”冯老头道。 “真是钻钱眼里了，上午摆摊还不够，下午又去！”周巧霞没好气。 两人都不太高兴，最后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家里养的那些鸡了，冯老头道：“他们养鸡的，养大一只少说能挣一块钱，我们养了两百多只鸡，到时候总能挣个两百块，过年鸡卖得贵，说不定还能挣三百块……赚得肯定比他们多！” 周巧霞很是赞同。 八只鸡切分一下要不少时间，但今天姜丽云睡得早，起来也就十二点出头，等到两点多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完准备工作了。 鸡杂早就已经卤好，冯易也回来了，姜丽云就开始收拾东西，顺便跟冯易说鸡杂的卖法：“鸡胗、鸡肝还有鸡爪都是一毛钱一个，等会儿你卖一下。” “好。”冯易道。 姜丽云拿筷子夹了一个鸡心塞冯易嘴里：“给你尝尝，我做的鸡杂可好吃了。” 鸡心总共八个，她不打算卖了，家里人随便吃吃都能吃掉。 其实鸡杂他们家的人也是能全部吃掉的，只是天天吃鸡内脏不太好。 卤鸡心确实好吃，尤其是姜瘸子夫妇很细心，那鸡心都是剖开洗掉里面脏东西的，也就更加入味。 “丽云姐，真好吃。”冯易道。 姜丽云笑起来，又道：“我之前没想太多，现在想想……以后卤鸡杂的时候还可以顺便卤一点豆干鸡蛋，搭着一起卖。” 买炸鸡要做的准备工作比煎饺可少多了，裹面糊之类原本冯易在做的工作，她来做也是可以的，这样冯易就能在旁边卖卤味了。 虽然挣得少，但也多了点收入。 关键是做卤味真的不费事，放进去香料一锅煮就成。 “丽云姐你真聪明！”冯易道。 姜丽云笑起来：“那是，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这个对象。” 那必须的！冯易看着姜丽云，觉得姜丽云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姜家的情况其实一直不太好，家里挺穷的，但姜丽云从小到大，身上都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瞧着生机勃勃。 她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 她就像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树苗，现在，她还已经撑开石头缝，越长越大了。 冯易对生命算不得多么热爱，但是跟姜丽云在一起，未来就变得绚烂起来，让他充满期待。 两人去了镇上，照旧在幼儿园门口摆摊。 炸鸡的生意依旧很好，卤鸡杂也很快卖完了。 花个几毛钱买点，回家就能当个菜，多好！ 姜丽云瞧见这情况，愈发觉得要卤点豆干什么的卖。 虽然她做的卤味味道一般，但这时候的人吧，他们的嘴巴没那么挑。 不过卤猪肉或者鸡鸭来卖就算了，她的手艺是真的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做生意这事儿，必须有所取舍，什么都想干只会累死自己。 现在要不是处在前期积累阶段，她都不想这么累。 上辈子她和冯易早死，保不齐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累了。 姜丽云和冯易去镇上之后，姜瘸子就去洗碗了，接着又去摘了一些菜回来，洗干净准备晚上吃。 他还要挑水、做饭、洗衣服…… 至于吴小春，她找了姜小姑，打算给姜丽云和冯易做被子。 “我家丽云和冯易的棉袄也不太好，尤其是冯易的棉袄，里面都筋筋挂挂的。”吴小春道。 他们这里的棉袄都是蚕丝做的，毕竟家家户户都养蚕。 蚕丝棉袄穿久了，里面的蚕丝会聚拢到一起，甚至变成条状，他们这里称之为“筋筋挂挂”。 这样的棉袄压根就不保暖！ “那除了做被子，再用棉兜给他拉个棉袄。”姜小姑道。 吴小春点点头。 他们家的人很少买布做衣服，但她疼爱子女，每年都会看看他们的棉袄，给他们补点蚕丝进去，怎么都不会冻着他们。 冯易那棉袄……那都不能叫棉袄。 眼下天越来越冷，把他衣服里的破蚕丝换掉比较好。 两人忙活起来。 做被子和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只要将棉兜拉开就行了。 于是姜丽云和冯易这天回到家，就看到了新被子和新棉衣。 当然这个新，指的是里面的蚕丝，外面的被套还是旧的，冯易的棉袄上，也照旧叠了补丁，那棉袄对他来说还有点短，不合身。 姜丽云最近确实能赚到钱，可她要是赚了钱立马去买这买那，那她永远不可能把生意做大。 除了贴身衣服，她还没买过别的衣服，全家都穿着旧衣服。 第41章 三轮车 冯易拿到柔软的棉袄和被子，心情特别好。 他以前在冯家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管他冷不冷。 他记得他刚跟姜丽云认识的那个冬天，周巧霞一直没有给他做棉袄，天冷了之后，他瑟瑟发抖，手上都冻伤了。 姜丽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周巧霞其实是他亲妈，只在村里听了一些冯家要来个后妈的话，就带着他找到周巧霞，说周巧霞是坏后妈，让周巧霞给他做衣服…… 当时周巧霞很生气，还骂了姜丽云几句，好在被冯老头制止了。 冯老头怕他真出了事冯家在村里难做人，就让冯家老太太把冯老大和冯老二穿过的旧衣服拿出来给他穿。 后来那些年，他一直穿冯老大冯老二留下的旧衣服。 冯老大和冯老二都是男孩，非常调皮，大家衣服还少……他们来来回回穿过的衣服，到他手里已经破破烂烂了。 幸好冯老太这人还可以。冯老太不喜欢他这个拖油瓶，偏心冯老大冯老二，但总有那么点恻隐之心，会帮他缝缝补补。 再后来姜丽云长大了点，也会帮他补衣服。 不过姜丽云没有什么耐心，不耐烦干这个，就教他补，等他学会补衣服之后，姜丽云自己的衣服破了，也让他帮忙补。 当然用的是姜家的针线和碎布头。 这些东西也是要钱的，周巧霞的针线篮压根不许他碰，吴小春倒是随便他们折腾。 总之，以前很多年里，他冬天的棉袄一直是人家穿旧了不保暖的，他就没有穿过新棉袄，也没有盖过柔软的新被子。 冯易抱着自己的棉袄和被子特别开心。 他现在，是切切实实有一个家了。 如果姜丽萍在这里，肯定要念叨几句，比如吴小春给冯易做被子不给她做之类。 姜利海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就光想着贺家拜托他的事情了，小心翼翼地问姜丽云：“丽云，春琳他们家也养了鸡……” “他们想卖给我？”姜丽云问。 姜利海连连点头。 姜丽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杀好的鸡，他们还得送过来。” 这几天她卖的鸡都是跟姜玉仙买的，但姜玉仙家这一批养的鸡差不多已经卖光了，她接下来本就要找别的人家买。 只要贺家不用分量不够的鸡糊弄她，她不介意跟贺家买鸡。 只是跟贺家买，其实也就买几天。 大部分人家买了一批小鸡来养之后，这些鸡是同一时间长到可以出栏的重量的。 等重量达标，那就要尽快卖掉，继续喂养下去其实是在亏粮食。 所以买过贺家的鸡之后，她要再另外找合适的人家买鸡。 好在最近他们公社养鸡的人多，鸡还便宜，她轻轻松松就能买到。 而等一两个月后，他们公社的鸡应该还会泛滥成灾。 现在还有人在买小鸡来养！ 想到这里，姜丽云看向姜利海：“哥，你下次去城里的时候，问问城里卖鸡的人，看他们快过年的时候，需不需要大批量的鸡。” 姜利海不解：“问这个做什么？我们家又没有养鸡。” 姜丽云道：“咱们公社那么多人养鸡，那些鸡在本地肯定卖不出去，如果能联系上城里的人找到销路，应该能卖个还算不错的价格。” 姜丽云知道他们这边的鸡的价格会下跌，一直想靠这点赚钱。 一开始，她是想自己花钱买鸡或者赊账买鸡，杀了之后进行腌制，再送去城里卖的。 但这些天重新考虑了一下，她意识到这么做很麻烦。 她能给鸡做的，也就是最简单的加工，因此加工后的鸡不一定能卖高价。 到时候她辛辛苦苦折腾很久，一只鸡能赚一块钱顶天了，一千只鸡也只能赚一千块。 加工一千只鸡……那得多久？ 就算可以请人帮忙，也会耽搁她的时间，到时候她的煎饺生意和炸鸡生意肯定做不了，去城里卖鸡还需要路费，甚至可能要在城里住宿……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1节 姜丽云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过年的时候镇上肯定很热闹，村里人也都会去镇上逛街，她与其去城里卖咸鸡，还不如在镇上摆摊卖炸鸡。 最近鸡肉价格低，卖炸鸡赚的钱也不少。 不过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但姜丽云还是想靠这个挣点钱。 姜利海如果能联系上城里需要大量鸡肉的专门卖鸡的人，然后收购了村里的鸡卖给他们，赚点差价绝对没问题。 她自己把鸡运去城里卖可能成本高，装鸡的笼子什么的也不知道要从哪里租借，但可以让他们自己开车来装，不是吗？ 现在的人养殖都不成规模，全是小家庭在养，很多家庭总共就养几十只鸡，自然进不了大客户的眼睛，但她先在这边收购，可以供给对方几千只鸡，对方肯定就愿意找车来装了。 姜丽云把自己的想法跟姜利海说了。 姜利海道：“村里的鸡真的会卖不出去？要是我们跟人家说好了，最后收购不到足够的鸡怎么办？而且我不知道城里谁要买鸡，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姜利海提出了一堆问题。 姜丽云盯着姜利海看了一会儿，暗叹一口气，最后道：“哥，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私底下跟孙金山说一下，问他愿不愿意帮忙，到时候赚了钱，我们可以一起分。” 她是脑抽了才找姜利海帮忙。 姜利海的性格，就适合当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这件事，估计还是要找孙金山去办。 上辈子孙金山借钱也要买一艘大船，然后自己开着船去长江上闯荡……他这个人身上，是有一股冲劲在的，他在城里又有那么点人脉，应该能把事情办好。 只是她这赚的，本来就只是一点差价，应该不会多，现在又要分一部分给孙金山，多少有点可惜。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自己的生意刚起步，没时间去省城找合适的买鸡的客户，她也不喜欢做这些。 姜丽云很了解自己。 她想要赚钱，但她不是那种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厮杀去抢夺的商人。 她上辈子通过网络，看过一些成功人士的生平，自己在生活中也见过一些成功人士，她知道某些成功人士，是非常敢去赌的，他们可能会一飞冲天，也可能落入万丈深渊，但他们不怕。 很多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商人，就是这样的人。 这些人生在乱世，应该就是枭雄。 很可惜，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她擅长的是稳扎稳打做好自己的生意。 帮着卖白羽鸡是一次性的生意，她可以借此赚点钱，但没必要分出去过多的精力。 姜利海答应下来，但还是有点纠结，晚上和冯易一起去姜有文家睡觉的时候，就问：“冯易，丽云怎么那么笃定人家的鸡会卖不出去？现在谁不想吃肉？年底大家手上有钱，到时候鸡肉的价格指不定会涨……” 冯易已经脱了衣服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闻言道：“利海哥，你算算公社养了多少鸡，再算算每天镇上和县城能卖掉多少鸡，就知道咱们公社养的鸡，绝对养多了！” 姜丽云没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怎么关注白羽鸡的养殖和销售情况。 姜家又没养！至于别人家养了，那不关他的事情。 不过姜丽云一说，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姜利海道：“我妹妹不管说什么，你都觉得对是吧？” 冯易想也不想就点头：“是啊！” 说完，冯易又拍了拍身上的被子，对姜利海道：“利海哥，丽云姐怕我冻着，特地给我做了新被子！” 姜利海：“……”不过是一床新被子，有啥好得意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冯易跟着姜丽云干了那么久，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他爸妈帮着包包饺子，还拿了一百块呢。 同情地看了冯易一眼，姜利海也躺下了。 他的被子也不是很暖和，冬天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棉衣盖在上面才暖和点。 可惜没人给他做厚实的新被子。 虽然觉得自己妹妹想要找省城大老板来他们这里收购白羽鸡这事儿有点不靠谱，但第二天，姜利海还是按照姜丽云交代的，跟孙金山说了说。 他们运输队的人，如果不跟船出去，留在厂里的话，也是要干厂里的活儿的。 他说的时候，孙金山正用夹子夹起砖块，放在铁质的独轮小推车里。 这些砖块，是要送到船上去的，因为用手拿砖头一次拿不了多少，他们就会用专门的夹子去夹。 他说着说着，突然见孙金山不动了，不免手足无措：“我妹妹的想法就是有点多……” 话音未落，姜利海就看到孙金山手里那夹着砖头的夹子松了，砖头掉下去，还砸在孙金山的脚上。 “哎哟！”孙金山痛呼了一声。 这天，姜丽云卖完炸鸡回家，天已经黑了。 远远地看到家门口有人站着，姜丽云道：“哥，不是让你别等了吗？” “我是孙金山！”那人扬起手。 姜丽云愣了愣，而孙金山单脚跳着上前，对姜丽云道：“那个白羽鸡的生意，我要跟你谈谈。” “你的脚怎么了？”姜丽云不解地看着孙金山。 “被砖头砸伤了，不碍事。”孙金山道。 看着挺严重的……孙金山受了伤还来找她，真是“身残志坚”。 不过这样的人，还就能干成大事！ 孙金山在姜家吃了顿晚饭，饭后，就跟姜丽云和姜利海谈了谈。 孙金山会去城里找买家，姜丽云的话，则要把公社里的人养的鸡的数量，还有出栏时间统计好。 “这生意是你想出来的，事情成了之后，利润我拿三成就行。”孙金山道。 他觉得姜丽云挺聪明的，他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合作，既如此，给姜丽云让点利也不是不行。 “找买家挺麻烦的，还要你去跟人家谈，你拿四成吧，我也拿四成，我哥拿两成。”姜丽云道。 “可以。”孙金山一口答应，这比他一开始想拿的三成还多了一成！ 不过姜丽云特地分姜利海两成，是想贴补姜利海吧？ 孙金山很快就走了，而孙金山走后，姜丽云立刻看向姜利海：“哥，我要做生意没空，接下来几天，你在公社里跑一跑，然后把谁家养了鸡，养了多少只，大概什么时候出栏全都记下来。” 给姜利海分两成，还真不是姜丽云想要贴补姜利海，她就是自己没时间去统计数据，打算让姜利海去做。 “这都我干了，那你干什么？”姜利海问姜丽云。 姜丽云道：“我出了主意。” 姜利海：“……” 姜丽云又道：“你要是不想干，我可以花钱找别人干。” “我干！”姜利海道，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姜丽云和孙金山做的事情，是真的能挣到钱的。 既然能挣钱，那他肯定要干！ “哥，你做事的时候认真一点，这样将来才能多挣钱，你才能多分到钱。贺家那边不是希望年底能订婚吗？你努努力把彩礼赚出来。”姜丽云道。 姜利海听到这话，浑身上下满是冲劲。 他要好好做，多赚钱！ 姜丽云对自己的大哥，是放心的。 姜利海这人，让他做主去做什么事情或许做不成，但统计数据这样的工作，他肯定能做好，还能做得特别认真，特别仔细。 真要说的话，姜利海是个挺好用的员工。 接下来几天，姜利海每天晚上到处跑，问别人家养了多少鸡，啥时候出栏。 这时候的人没啥戒心，关键是姜利海问的也不是机密。 养鸡的人家养了多少鸡，这些鸡啥时候出栏，其实左邻右舍都知道。 所以姜利海一问，他们立刻就说了，还有人反过来问姜利海是不是要买鸡——姜丽云在镇上卖炸鸡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 姜利海只能推说不确定，说自己只是问问。 几天后，拿到了一份大概数据的姜利海又跟船出去了。 与此同时，新房子也盖好了。 冯易一下子少了很多工作，开始帮姜丽云做事，有他帮忙，姜丽云轻松很多。 她上午下午都摆摊，要做的事情真的挺多的，好在给她帮忙的人也多，倒也忙得过来。 时间眨眼就进入十二月。 这段时间，姜丽云每天都能入账六十几元，收入非常之高。 她刚摆摊的时候，一天只能赚十几块，现在的收入相比于那时，翻了好几倍。 这让她每天晚上数钱的时候，都特别快乐。 姜丽云没把自己的真实收入告诉父母，姜瘸子夫妇值得信任，但他们的子女不止她一个。 不说别的，姜丽萍如果跟姜瘸子夫妇打听她的收入，他们肯定会说实话。 姜丽云就说摆摊的开销很多，煤球还有油什么的都要钱，她现在一天能赚四十块。 不过就算她往少了说收入，这在姜瘸子夫妇看来也已经很多了。 有钱就有底气，他们以前跟外人说话的时候唯唯诺诺的，现在也敢说一点自己的意见了。 等到12月10日，姜丽云手上的钱加起来，已经有了一千块。 这段时间她没买什么东西，钱几乎全存了下来。 不过现在，她又要花钱了。 这天她卖完煎饺之后没有去看报纸，而是和冯易一起，去了镇上卖自行车三轮车的商店。 早些年买自行车必须要有自行车票，现在要买却已经简单很多。 姜丽云在店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店里最大的三轮车前。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2节 这辆三轮车可以放下她摆摊要用的各种东西，还非常厚实，一看就知道坚固耐用。 上辈子冯易就有一辆这样的三轮车，一开始他都是靠双腿蹬，后来加装了一个电瓶，改成电瓶车。 再后来这种私下里改装的车不许上路，他就去考了驾照，买了一辆面包车。 他们有钱之后，她想给冯易买豪车，结果冯易没要，就换了辆大点的，豪华点的面包车，因为面包车稍微改装一下，可以把她的轮椅给推上去…… “买不起看什么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姜丽云转过头，就看到了谢祖根。 自从冯易离开砖瓦厂，姜丽云就没见过谢祖根了，没想到这会儿又遇上了，谢祖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 姜丽云看到那个女孩有点吃惊，她认识对方，是孙金山的妹妹孙翠翠。 孙翠翠竟然跟谢祖根一起出来……他们在相亲还是在谈对象？ 姜丽云琢磨着有时间要提醒一下孙金山，告诉他谢祖根不是个好选择。 这辈子谢祖根不一定赌钱，可就算抛开赌博这件事不谈，谢祖根也还是一无是处的。 谢祖根的父亲确实有钱，但他手上顶天了也就十几二十万，在这时候看挺多的，放二十年后又算得上什么？ 不过，她用后世的眼光去评判谢祖根觉得谢祖根不好，在这时候的人眼里，谢祖根却是个非常优质的相亲对象。 他家里有房子，有不止一辆自行车，还很有钱，他本身也有工作，收入不低…… “姜丽云，听说你天不亮就要到镇上摆摊，一直忙到天黑才能回家，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谢祖根有点幸灾乐祸。 谢祖根一直都有打听姜丽云的消息，知道姜丽云和冯易每天起早贪黑没有一刻空闲。 摆摊应该是能挣到钱的，但姜丽云和冯易挣再多，能有他爸挣得多？ 看姜丽云和冯易的穿着，他们应该也没挣多少钱。 谢祖根的目光在姜丽云和冯易不怎么合身的旧衣服上扫过，眼里满是鄙夷。 孙翠翠是他的相亲对象，今天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他本来是要带着孙翠翠去镇上的公园逛一逛的，路过这家店看到姜丽云和冯易，才进来看看。 而他刚进来，就看到姜丽云盯着一辆三轮车犹犹豫豫。 那这不便宜，姜丽云肯定买不起，估计就是看一看过个眼瘾。 “你要是嫁给我，哪用得着这么辛苦！”谢祖根说完，又看向孙翠翠：“翠翠，这里的车你尽管看，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不管你看上哪辆，我都买给你！” 姜丽云听到谢祖根这么说，莫名想笑。 谢祖根这话有点像是霸道总裁说的，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八十年代，某个小镇上的一家卖自行车的店！ 这时候的店都挺小的，这家店也不例外，店里很阴暗不说，各种样式的自行车还乱七八糟堆在一起，她看中的三轮车里面，都放了杂物。 店门口，更是堆放着老板用来修车的东西。 谢祖根本身长得也丑，又矮又胖…… 咋说呢，就谢祖根这样子，拍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会是引人发笑的超级土味霸总。 姜丽云没搭理谢祖根，指着那三轮车问老板：“这车怎么卖？” “这车六百块。”老板道。 “能不能便宜一点？”姜丽云问。 店老板是认识姜丽云的，知道姜丽云在卖煎饺，也知道自己这车，很适合姜丽云拿来做生意：“你看看这车后面的车厢，全是铁的，特别厚实，这车进价就不便宜……” 店老板正介绍自己这车呢，谢祖根又道：“你跟她介绍这个干什么？她又买不起！你有功夫，还不如给我介绍一下这些自行车！” 店老板：“……” 店老板都尴尬了，他本打算跟姜丽云讨价还价一番，但现在他店里来了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镇上不止他卖三轮车，还有别人在卖呢，他怕姜丽云这个客人跑了。 “这车五百五你拿走！我这个价格非常实在，你出去打听一下，再买不到更便宜的了。”店老板直接给了自己能接受的最低价。 姜丽云早就打听过三轮车的价格，这时候立刻道：“行，五百五，我买了。” 谢祖根坚信姜丽云买不起，所以才会出言嘲讽。 姜丽云做生意还不到两个月，这段时间姜家还在盖房子，就算她赚了钱，估计也拿去盖房子了，怎么可能买得起三轮车！ 结果姜丽云直接就拿出钱，买了一辆。 谢祖根僵硬了。 姜丽云和店家却压根没有管他，姜丽云开始数钱准备付账，店家则把车往外推，打算让冯易骑着试试看。 要是骑的时候觉得太费力或者有别的问题，他当场就给修好！ 被无视的谢祖根更尴尬了，他看向孙翠翠，想让孙翠翠支持一下他。 然而孙翠翠本来就不喜欢她，刚才谢祖根莫名其妙带她进自行车店，还是为了姜丽云这么个前相亲对象…… 哪个年轻姑娘受得了啊！ 孙翠翠白了谢祖根一眼，朝着姜丽云走去：“丽云姐！好久不见！” 第42章 骑车 谢祖根带着孙翠翠进这家卖自行车的店，也有让姜丽云看看孙翠翠的想法。 他想让姜丽云知道，没有了姜丽云，他有更好的选择。 孙翠翠在相貌上虽然比不上姜丽云，但她家境更好，还初中毕业！ 结果……孙翠翠没有站他这边给他长脸，还去找姜丽云了？ 谢祖根的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 孙翠翠却已经来到姜丽云身边，她很喜欢姜丽云，姜丽云做的煎饺和炸鸡真的太好吃了！ 她原本是有点私房钱的，但为了买煎饺和炸鸡，都已经用光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哥说要去做一笔大生意，还说做成了之后会给她一笔零花钱……她哥一向大方，应该会给她不少钱。 到时候她一定要去买一个炸鸡架，然后一个人全部吃掉过过瘾。 孙翠翠笑着上来打招呼，姜丽云笑道：“也没有好久不见吧？你前几天还跟我买炸鸡翅了。” 孙翠翠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姜丽云又笑了，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谢祖根就一副被背叛了的样子，对孙翠翠道：“孙翠翠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跑去跟这个女人说话！我不跟你处对象了！” 孙翠翠听谢祖根这么说，更恼了。 谢祖根和姜丽云的事情，孙翠翠是知道的。 不就是相亲没成吗？谢祖根一直不依不饶心眼也太小了！ 谢祖根今天还特别没礼貌特别幼稚！ 孙翠翠巴不得跟谢祖根划清界限：“那正好，我也不想跟你处，要不是我爸妈让我来，我才不来。” 说完，孙翠翠还看向姜丽云：“丽云姐，我跟他不熟！” “你……你们……”谢祖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时候，正把三轮车往外推的店老板还补了一刀：“你要买车吗？你不买的话，麻烦让一让。” 谢祖根当然不会买车，这年头自行车是大件儿，不便宜，他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钱！ 有那么一瞬间，谢祖根想要扇孙翠翠一巴掌，但他一抬头，就看到冯易正盯着他。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给我等着！”谢祖根说完就走。 离开自行车店之后，他越想越生气。 他竟然又被甩了！孙翠翠那个女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还有姜丽云……买辆三轮车算什么，他要是愿意，能买十辆二十辆！ 姜丽云见谢祖根被气走，开始跟店家询问上牌的事情。 没错，这年头买自行车三轮车，也是要上牌的，还会在车把手上打一个钢印，甚至要办一本自行车执照。 这也是为了避免车子被偷，自行车在这时候，算是贵重物品了。 七十年代的时候，买一辆自行车要一百五十，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不说，还要自行车票。 现在大家工资涨了，自行车的价格没怎么涨，但总体上来说也不便宜。 姜丽云记得，一直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大家才不给自行车上牌照。 三轮车上牌和自行车上牌程序差不多，总体而言挺简单。 姜丽云了解过上牌的方法之后，又指着店里的自行车问了问价格。 这里的自行车价格在一百到三百不等，最贵的是一辆非常漂亮的，大红色的女式自行车，这车前面有车篮不说，后面还送可以拆卸的儿童座椅。 姜丽云不打算买样式新颖的溢价自行车，她打算买一辆朴实无华的二八大杠。 虽然那车对她来说有点高，但她也是会骑的，关键是二八大杠价格实惠，骑起来速度快，还很能装东西。 在这车后面安个架子，放两三百斤东西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过她不急着买，打算过段时间再买。 三轮车和自行车一起买有点扎眼了，会让人眼红。 “冯易，我去办牌照，你和爸妈先回去吧。”姜丽云对冯易道。 饺子摊收起之后，有一大堆东西要拉回家，非常重，让她拉回去可以是可以，但她会很累。 既如此，就让冯易回去拉车，她去给三轮车办牌照。 冯易点点头，回去拉拉车了，姜丽云则留下来，试着骑了骑三轮车，又让老板给链条上油。 骑三轮车不需要太多技术，基本上都能骑，不过这车骑起来并不轻松，毕竟它本身的重量就不轻。 怪不得后来大家都给它加装电瓶！ 但再怎么不好骑，也比拉车好，速度更是要快很多！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3节 这时候镇上的路都挺小的，居民区的很多路更是只有自行车能进。 这三轮车骑在路上，已经是大块头了！ 姜丽云一个小姑娘骑在上面，更是让很多人盯着她看。 姜丽云被人注视着，感觉还挺好。 这时候买一辆三轮车，跟几十年后买辆代步的小汽车没差别。 她有这么一辆崭新的，刷了蓝色油漆的三轮车，还挺拉风的。 今天收摊的时候才八点多，买好车也就九点，等办好牌照，是上午十一点。 姜丽云蹬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家里骑。 幸好农村用拉车，需要路宽敞点，而她的三轮车的宽度跟拉车差不多，路上也就很畅通。 不过有些路段比较窄，她的三轮车能把路占没了，骑自行车和走路的人只能往路边让一让。 等车子骑进桥头村，村里人就都看到了。 “丽云，你买三轮车了啊？” “这车看起来真不错！” “你摆摊挣到了不少钱吧？” …… 姜丽云笑着回答：“是挣了一点，全拿来买这辆车了。” “真好！”众人羡慕地看着姜丽云。 单是一辆三轮车，大家不至于嫉妒，但羡慕肯定会有。 姜丽云摆摊才多久啊，就买了三轮车！ 她以后肯定能挣到不少钱，这姜家眼瞅着就要翻身了 等姜丽云回到姜家，姜瘸子他们已经吃好饭了。 他们不知道姜丽云什么时候才回来，就没有等姜丽云。 这会儿，姜瘸子正一边收拾姜丽云等会儿要卖的鸡，一边听姜二叔说话。 他们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不需要姜二叔去看着，姜二叔最近也就不来他们家吃饭了，但等吃过饭，姜二叔喜欢泡一杯茶，然后来找姜瘸子说话。 看到姜丽云的车，姜二叔道：“丽云，你们买三轮车了？这车瞧着真大气。” “嗯，做生意要用，我就狠狠心买了一辆。”姜丽云道。 “你这样好，有了钱就要多攒点家当，不能乱花，你姐有点钱就买衣服，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姜二叔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姜丽云的车。 姜瘸子和吴小春也连忙去洗了手，上前摸那辆三轮车。 只冯易一心惦记着姜丽云：“丽云姐，饭菜温在锅里，快去吃吧！” 姜丽云早就饿了，从锅里拿了饭菜就吃。 最近做饭渐渐改成吴小春做了。 一来吴小春的身体好了点，二来么，她忙不过来。 吴小春以前做饭，就是把菜一锅煮了加点盐，绿油油的青菜能被她煮得叶子都黄了，压根没有厨艺可言。 好在她听话，姜丽云教过她之后，她就能做出还算不错的饭菜了。 姜丽云吃饱喝足，对冯易道：“冯易，今天我们买了三轮车，过些天还可以去买一辆自行车。” 具体赚了多少钱这事儿，姜丽云是瞒着姜瘸子夫妇的。 比如这会儿，姜瘸子夫妇以为她买了三轮车就没有钱了。 但冯易知道她具体有多少钱。 姜丽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冯易，也瞒不过。 冯易其实很聪明，姜丽云早就发现了，他算账算得特别快。 这样的冯易，肯定知道她每天大概能挣多少钱。 冯易要是再小点，她都想送冯易去读书，现在的话……也许可以让冯易自考个学历？ 当然这会儿他们没钱，而且这件事，也要看冯易想不想。 “丽云姐，那辆红色的自行车就很好看。”冯易道，他觉得那辆自行车特别配姜丽云。 “那车一点都不实用。”姜丽云笑起来。 吃过饭，姜丽云照旧去休息，冯易却没心思午睡。 他在家门口骑三轮车，载着姜丽雨还有姜丽雨的小伙伴遛弯。 嗯，练一练，下次就能载姜丽云了！ 姜丽雨坐在三轮车里，开心得不行。 他们村早就有人买三轮车了，但人家买的三轮车可没有这么大！ 这么想着，姜丽雨还邀请了自己的小伙伴跟自己一起坐车。 “冯易！我也要坐三轮车！”冯笑笑拦住了冯易。 她跟姜丽雨不是好朋友，姜丽雨没有请她坐车，但她也想坐！ 冯易是她亲哥，是该载她的！ 然而冯易道：“我不想载你。” 冯笑笑道：“我要去告诉妈妈！” “你快点去，把路让开。”冯易一脸平静，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这个妹妹。 本来人家就不喊他“哥”，以前还没少编瞎话陷害他。 冯笑笑哭着跑回家了。 冯易却是骑着车，送姜丽雨他们去了学校。 姜丽云这天午睡起来，发现冯易和姜瘸子在洗车。 本就崭新的车子被他们洗得纤尘不染，就连车胎里的淤泥都用刷子刷了个干净。 姜丽云：“……”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第43章 合同 既然已经买了三轮车，那今天去镇上卖炸鸡，肯定要骑着三轮车去。 姜丽云卖炸鸡带的东西比卖煎饺要少很多，冯易在车里垫了硬纸板，小心翼翼放下各种摆摊要用的东西之后，还留下一个空隙：“丽云姐，你快上去！” 姜丽云上辈子但凡去远点的地方，都是冯易载她去的。 在他们只有三轮车那些年里，她没少坐三轮车后面的车厢。 不过那时候都是冯易抱她上去的，现在就不一样了。 姜丽云轻轻松松，就爬上了三轮车。 “出发！”冯易笑起来，开始努力蹬车。 骑三轮车并不轻松，但冯易还是充满干劲，甚至开始唱《龙的传人》：“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 镇上的一些店为了招揽生意，会用收录机放磁带，这首歌他们常常放，冯易也就学会了，唱得还挺好听。 姜丽云坐在车里听冯易唱歌，心情特别好。 只是骑着骑着，冯易开始喘气，歌也唱得断断续续的。 等快到镇上的时候，他更是已经没办法坐在三轮车车座上，整个人是站着骑的——这样方便使劲。 姜丽云知道这是因为冯易有些不适应——这车本身就重，车上东西还多，再加上她这个人…… 换成她估计早就骑不动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明天早上起来，冯易会浑身酸疼。 但是多骑几天，习惯之后就好了，骑三轮车怎么都比拉拉车好。 姜丽云道：“冯易你真厉害，我之前骑空车回家都累得不行，你拉了这么多东西还能骑到镇上！” 冯易原本是有点累的，但姜丽云这么一说，他就不觉得累了：“我是刚骑没适应，等我多骑几天，还能骑得更快！” “肯定行！你坐着休息会儿，我炸块鸡肉给你吃。”姜丽云道。 运动之后，该补充点蛋白质。 姜丽云和冯易卖炸鸡的时候，姜家聚拢了很多人，都是来打听他们家买三轮车的事情的。 “小春，你女儿有本事，以后你跟着享福就行了。” “姜瘸子，你家丽云真有能耐。” “利海也不错，都进运输队了。” “这两个月，你家可算是时来运转了！” …… 姜瘸子和吴小春笑得眼睛都皱了起来。 不过买辆三轮车在这个时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今很多人家都买了电视机了！跟电视机相比，三轮车还是很便宜的。 事实也是如此，几天后，就没人聊他们家买电视机的事情了，都在说谢祖根家走关系，花两千多买了一台21寸彩色电视机的事情。 这会儿农村有些人家，已经有电视机了，但都是很小的黑白电视机， 21寸彩色电视机，这在村里人看来，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两千多的价格，也让他们望尘莫及。 谢家本来就有黑白电视机，现在又买了个彩色电视机，真的太有钱了！ 这件事，姜丽云也听说了，但没当回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4节 21寸的彩色电视机算什么？她上辈子去世前，别墅客厅的电视机比餐桌还要大，家里还有投影仪什么的。 她装修的时候，设计师甚至想让她把地下室装修成家庭影院。 不过姜丽云不在意，有些人却是在意的。 孙金山和姜利海刚从船上下来，就听说了这件事。 孙金山点了一根烟，对姜利海道：“我将来也要买大彩电，我还要买小轿车！” “小轿车？那东西也太贵了吧？”姜利海道，他们在大城市看到了小轿车，听说那车是进口的，要十万块。 “我就是想要，”孙金山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砖头堆，“这工作真没意思，收入一眼能看到头。” 姜利海：“……”在运输队，一个月光工资就有两百块，去大城市的时候帮人买点东西什么的，还能再挣点…… 这么多钱孙金山还嫌弃？ 不过孙金山真的厉害。 他们这次去的是上海。 那里真的太大了，他们甚至在码头上遇到了外国人。 姜利海在那边都不敢大声说话，孙金山却一点不怵，他去菜市场溜了一圈，就认识了在上海做批发鸡鸭生意的老板。 那个老板卖的鸡鸭，主要来源是上海附近的几个集体养殖场。 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上海附近的一些村子就办了集体养殖场，养殖鸡鸭卖给城里的居民。 而这些鸡鸭，其实不够那个老板卖。 这年头大家手上的钱都多了起来，对鸡鸭的需求量也就猛增。 听说孙金山手上有货源，这人二话不说就给了个挺高的价格，让孙金山收购了白羽鸡之后给他送过去——两地离得有点远，所以他不愿意自己开车来九曲镇这边购买白羽鸡。 姜利海觉得这生意应该成不了，毕竟把白羽鸡送去上海挺麻烦的，好在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可以下次去省城的时候，问问省城的人。 相比于上海，省城离他们要近很多。 姜利海是这么想的，结果孙金山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就道：“走，我们去找厂长，跟他谈租驳船的事情！” 他们公社的鸡比他想象中要多，其实可以租一艘驳船，运到上海去卖。 砖瓦厂的拖船都是一艘拖轮，后面拖十几艘驳船的。 他跟砖瓦厂这边谈一谈，租一艘驳船的话，花不了多少钱。 上海那边给的价格真的太好了，扣除运费之后也还能赚不少。 孙金山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许诺只拿四成利润。 他完全可以甩开姜丽云和姜利海，独自做这门生意，他算了算，扣掉租船的钱之后，大概能赚两千块。 两千块啊，他上班要上十个月，够买一台大彩电了！ 不过孙金山也就这么想想，他都答应了，利润还是要分一些出去的，不过卖白羽鸡的事情全部由他经手，他拿点回扣啥的，姜丽云姜利海也不会知道。 他甚至可以一直做这个生意！ 跟公社那些养白羽鸡的人谈好收购价格，让他们去养鸡，再在白羽鸡长大之后，将之统一送去上海出售。 这生意要是坚持做下去……他将来指不定真的能买小轿车！ 想到这里，孙金山心情大好。 孙金山很会钻营，但他以前没有本钱也没有资源，那时的他去了大城市，其实是在底层混的。 但这次，因为他能提供一大批即将出栏的鸡，手头有了资源，也就见到了他以前见不到的大老板，还窥见了一点大老板的生活。 人家那日子过得，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而他，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孙金山早就已经换上新衣服新裤子了，这会儿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他没说自己租驳船是想干什么，只说自己要租船，然后试探出一个价格来。 至于船具体怎么租，那接下来还要细谈。 等终于谈完，孙金山对姜利海道：“老姜，走，我们去镇上吃炸鸡去！” 他这一番忙活，少说能给姜家挣到几百块，姜丽云请他吃点炸鸡不过分吧？ 这个点，姜丽云应该就在镇上摆摊卖炸鸡，他们过去刚刚好。 孙金山骑着自行车，载着姜利海到了镇上幼儿园门口，然后远远地，就看到姜丽云和冯易在卖炸鸡。 炸鸡的香味很霸道，他刚闻到，就馋了起来。 姜丽云挺厉害的，她卖炸鸡应该能赚不少钱。 但还是自己更厉害，想到在上海的所见所闻，孙金山不免有些飘飘然。 姜丽云虽然能给他出很好的主意，但到底是农村长大没见过世面的，不像他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可以干大事！ 自觉见了世面的孙金山现在觉得周围人全是土包子。 意气风发的孙金山带着姜利海走向姜丽云，立刻道：“姜丽云，冯易，你们得请我吃炸鸡！” 看孙金山的样子，姜丽云就知道事情肯定进行得很顺利。 挺好的！ 姜丽云笑起来：“我请你吃炸鸡腿！我们快收摊了，你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饭？” 孙金山一口答应：“要！” 姜丽云现在赚钱不少，在吃上面也就比较舍得。 她都会给家里留一些猪肉或者鸡肉，让吴小春每顿都做点荤菜。 今天，她就留了一些鸡翅鸡爪，让吴小春红烧。 在这个时代，有这么一道菜的话，请人吃饭已经很体面了。 但姜丽云怕饭菜不够吃，因此回到家之后，又让吴小春用面粉和鸡蛋做了点鸡蛋饼。 这鸡蛋饼是她教吴小春做的，他们早上常吃这个当早饭。 等姜丽云收拾好东西，吴小春也已经把鸡蛋饼做好了，正好可以开饭。 “婶子，这鸡蛋饼真好吃。” “你这红烧鸡翅怎么烧的？也太好吃了。” “冯易你现在过得真好！” 孙金山想到自己在大城市见到那个老板的时候，那个老板张口就夸他……他打算学着点，以后多夸夸别人。 这会儿，他就不遗余力夸着姜家人。 吴小春被夸得不自在，又觉得孙金山人特别好。 等吃完饭，孙金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了姜丽云。 他觉得姜丽云一定会很崇拜他。 跟姜丽云他们做的，统计公社白羽鸡数量这样的工作相比，他做的事情可难多了！ 这么想着，孙金山眼里的炫耀几乎就要溢出来。 今天见到孙金山之后，姜丽云就发现他有点激动有点飘。 这是难免的，农村小子即将干一件大事，肯定会热血上头。 不过这对孙金山来说不是好事儿，他这个状态，在一些老狐狸眼里，就是散发着香味的肉，很适合一口吞掉。 “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孙金山问姜丽云。 之前他觉得姜丽云很聪明，跟姜丽云聊天的时候姿态是放低了的，但现在……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姜丽云道：“你做得挺好的，合同签了吗？” 孙金山愣住：“合同？” 姜丽云得承认，孙金山挺厉害的，孙金山做的事情，她做不来。 她对这个时代的大城市一点都不了解。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她好歹也做了很多年生意，在某些方面，她比孙金山懂得要多。 比如说合同要如何写，如何防止别人钻合同的漏洞。 他们在这边收购白羽鸡的话，没有合同也是可以的，一个公社住着，大家一般不会出尔反尔。 当然有份合同会更保险。 但他们跟鸡鸭批发商的合同，必须签。 不然孙金山把白羽鸡送去上海之后，那个批发商压价，孙金山能怎么办？ 他不可能自己在上海卖那么多的白羽鸡，到最后，他怕是只能按照批发商给的价格，把白羽鸡低价卖给批发商。 别以为批发商不会干这种事情，孙金山这样的外地人，还只是一个中间商……不坑他坑谁？ “既然谈好了，那就要写一个合同，”姜丽云对孙金山道，“不然你把鸡运去上海之后，他突然不认之前说过的价格，让你低价卖给他……你怎么办？” 孙金山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们这里，人家给钱让他帮忙买东西什么的，别说合同了，他连收条都没写过。 而且那大老板看着特别有钱，对他还特别热情，他觉得人家不会坑他。 可现在…… 那老板说的一些话，让孙金山觉得自己即将做一门大生意，因而整个人都是火热发烫的。 然而此刻，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头上，让他降了温。 姜丽云见孙金山愣住，笑了笑。 孙金山虽然有点本事，但以前从未正经做过生意，恐怕连合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合同是一定要签的，不然他会坑你。”姜丽云拿出自己之前买来记账的本子，在上面写合同。 她上辈子跟人签合同动辄好几页，还是a4纸上打印的好几页，但现在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写那样复杂的合同就不合适了。 可即便如此，姜丽云依然写了很多条，在本子上写了好几页。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5节 姜丽云写合同的时候，孙金山一直在旁边看着。 孙金山是读过书的，但学历只有小学毕业。 这是农村那些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的普遍学历。 孙金山之前一直不觉得自己学历低，毕竟大部分的字他都认识，要知道他们厂里那些年纪大的，都是不识字的！ 但此刻看着姜丽云写的甲方乙方，还有一条条的条款……他突然觉得自己文化有点低。 上面的字他都是认识的，但要仔仔细细反复去读，才能弄明白这些条款的真实意思。 “为什么要写这条？”孙金山指着其中一条问姜丽云。 冯易买猪肉去了，姜丽云这会儿正好有空，就给孙金山仔细解释了一下这合同，顺便问了孙金山在上海的经历，相互结合之后，告诉孙金山对方可能会挖哪些坑，要如何规避。 上辈子，姜丽云在合同上是吃过亏的，也就非常小心，甚至专门去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说着说着，见冯易骑着三轮车回来了，姜丽云对孙金山道：“这次的生意很简单，合同也不用太详细，这样就已经可以了，你拿着这合同去跟对方商量一下，如果没有需要改动的，就和对方一起签一下。” 孙金山在来姜家之前，确实是飘了的。 但现在他已经被姜丽云扇回地上了。 他之前想着要吃回扣多捞点钱，甚至觉得自己多么多么厉害，现在却只庆幸他没有甩开姜丽云，自己去做这笔生意。 不然他大概率会被坑！ 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竟然看不起姜丽云！ 姜丽云会的东西可比他多多了，就说这合同，他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姜丽云根本不是他以为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土妞，他才是没见过世面啥也不知道的乡下傻小子。 姜丽云已经开始揉面做饺子了，孙金山道：“姜丽云，你有这样本事怎么还卖饺子？你完全可以去做别的生意！甚至于，你可以去大城市卖炸鸡，那样的话，你一定可以赚很多钱。” 姜丽云道：“我觉得卖煎饺挺好的，一点点做起来的生意，才更稳当。” 她对自己的未来，当然是有规划的。 她打算做餐饮。 在她重生前，餐饮行业不好做，但是在九十年代乃至21世纪初，餐饮行业那可太赚钱了！ 一些后来面临破产的餐饮品牌，早期那是赚得盆满钵满。 她上辈子是靠开网店发家的，但现在她熟悉的购物网站都还没有上线！ 那她了解的，就只有餐饮行业了。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急着去跟银行贷款大跨步把生意做大，那也是有原因的。 现在票据都还没有被废除，普通百姓手里的钱也不多……这会儿是做不大生意的。 而且……明年物价会飞涨。 明年，国家会废除价格双轨制，然后全国上下，各种东西的价格就都开始上涨，还会引发抢购潮…… 她记得上辈子，谢家就抢回来很多东西，光盐就买了够好几年吃的。 总之，在这个时期，她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不适合贸然去做大生意，她也没有这个本事。 先攒点本金和经验比较好。 但看孙金山的样子，他有点看不起煎饺生意，确实，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做。 姜丽云道：“其实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跟公社里养殖白羽鸡的人家签订合同，然后定时收购白羽鸡送去大城市出售。” 这生意姜丽云早就想到了，但她没打算去做。 怎么说呢，后世知名餐饮品牌很多，虽然一些品牌在她重生前不停关店，但总归是辉煌过的。 不说别的，她模仿肯德基开个连锁的炸鸡店，开得早也能赚不少。 但帮人卖鸡并将之干成大事业的，还真没有。 她在卖白羽鸡这生意里插一手，是因为接下来白羽鸡的价格会暴跌，他们应该能赚不少。 不然的话……平常的时候孙金山收购白羽鸡再卖出去，去掉运输成本一只鸡估计也就挣个一毛两毛，真的没多少钱。 甚至一毛两毛都算好的，运气不好可能还会亏。 跟养殖户签了合同必须收购养殖户的鸡，结果最后卖不出去，那绝对会让人焦头烂额。 姜丽云不是藏私的人，本身也不打算做这门生意，就跟孙金山讲了讲里面的风险。 这会儿，孙金山已经对姜丽云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以为自己想出了这个做生意的法子非常厉害，结果看姜丽云的样子……姜丽云早就想到可以做这个生意了，甚至连风险什么的都想过了。 亏他还藏着掖着不跟人说！ 孙金山这天很晚才从姜家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姜家黑漆漆的泥房子。 这房子非常不起眼，但里面的人不简单。 等将来，姜丽云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姜丽云并不知道孙金山想了那么多。 对她来说，孙金山其实也就是一个比较好用的工具人，可以帮她挣到一笔钱。 这笔钱对她来说，算是意外之喜，都不用她做什么，就能有大几百入账。 把做饺子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姜丽云心情很好地回到房间里，上床睡觉。 姜丽雨是她带大的，从小就跟她一起睡，几个月前姜丽萍出嫁，那会儿天又热，姜丽雨才去睡姜丽萍的床。 这会儿天冷了，就又跟她挤着睡。 其实在以前，姜丽萍也会跟他们挤着睡，不然被子不够盖。 他们这里到了冬天，气温最低会到零下，没有烧火取暖的习惯屋里还潮湿，也就特别冷。 没那么冷的时候，姜丽萍跟他们分开盖薄被子，到了冬天，却要把两床薄被子叠一起盖才暖和。 那时候姜丽萍还会跟她抢被子，总把被子往她那边拉。 姜丽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被她想起了的姜丽萍，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她知道了姜丽云买三轮车的事情。 那三轮车要五六百，姜丽云摆摊也就两个月，竟然挣了那么多？ 在今天之前，姜丽萍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成了城里人，每天都能吃好喝好。 虽然她男人有点傻，但听话啊！在乡下，哪个男人会给老婆洗脚？ 但她妹妹摆摆摊，一个月少说能挣三百块……姜丽萍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不够好了。 身边的李旭阳在打呼噜，还抢走了她的被子，她力气小都抢不回来…… 姜丽萍深吸一口气，打算明天去煎饺摊看看。 姜丽萍辗转反侧睡不着，孙金山也一样。 孙金山仔仔细细回忆了自己在城里经历的一切，又仔细回想姜丽云说的那些话…… 他差点就被坑了！ 姜丽云真的懂很多，他要向姜丽云学习。 明天他放假没啥事，不如去姜丽云的煎饺摊帮忙？ 说不定他能从姜丽云那里，学到一些可以让他受用终身的东西。 第44章 讨教 姜丽云早上起来之后，就先去看了日历，顺手撕掉一张。 距离她重生，已经整整过去两个月。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姜丽云揉了一些面团擀成饺子皮，让姜父姜母帮着包，包好了就放在铺了塑料薄膜的扁竹筐里。 他们四点出头就起来了，到四点五十的时候，已经包了很多饺子。 姜丽云洗干净手，去叫冯易起床。 冯易起床的速度很快，他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就来到姜家开始收拾摆摊要用的东西，然后又骑着三轮车往镇上赶。 而在他收拾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带着吴小春和姜瘸子，走路去镇上了。 买炸鸡要带的东西少，姜丽云就让冯易载着自己走，但卖煎饺他们要带的东西非常多，她不可能再坐到车上去，给冯易增加重量。 而且姜瘸子他们本来就是要走的，她跟姜瘸子他们一起走就行。 姜丽云他们走到镇上大概要四十分钟，冯易骑三轮车去镇上最多二十分钟，等五点四十姜丽云他们走到镇上，冯易已经把摊子摆出来，开始做煎饺了。 不到六点，他们就能开始卖煎饺。 这比以前要早一些。 搁以前，他们往往要六点多才开始出售煎饺。 虽然这时节天亮得晚，但架不住这时候的人起得早，冯易的第一锅煎饺刚做好，就有人来买了。 他们忙碌起来，基本上要忙到八点，才能空闲下来。 摆摊久了，已经适应现在的情况，姜丽云就不像一开始那样觉得累了，冯易也一样。 铁锅转多了，他胳膊上甚至长出肌肉来。 两个月过去，冯易看着并没有胖多少，但体重实实在在增加了不少——他长得都是肌肉。 姜丽云正卖着煎饺，就见到了姜丽萍。 她每天都来镇上，但见姜丽萍的次数并不多，姜丽云笑着打招呼：“姐。” “丽云，给我拿几个煎饺。”姜丽萍上来就道。 姜丽云挑了四个卖相不好的煎饺给她：“姐，你到后面吃吧。”在前面吃容易挡着她做生意。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6节 得了免费煎饺，姜丽萍心情不错，端着盘子就来到姜父姜母包饺子的地方。 最近天冷早上风大，姜丽云和冯易每天都会把能遮风挡雨的棚子撑起来。 棚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煤炉，大煤炉拿来做煎饺，小煤炉温着茶叶蛋，都散发着热气，也就让里头挺温暖的。 姜丽萍进去的时候，冯易正在给煤炉换煤饼，调整火候。 她一屁股坐在一个空的，给姜丽云和冯易偶尔休息用的塑料椅子上，问吴小春：“妈，丽云现在赚得挺多的？你们都买三轮车了。” “是有不少。”吴小春道。 “不少是多少？一天能赚三十还是四十？”姜丽萍追问。 姜丽云让吴小春往外说她收入的时候稍微少说点，吴小春就道：“你妹妹上午卖煎饺下午卖炸鸡，一天能挣三十，不过家里吃喝什么的都要钱，实际也多不了那么多。” 姜丽萍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一天赚三十，一个月那就是九百块！ 她要是一个月有九百块，完全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稍微攒攒，还能买自行车收音机电视机洗衣机！ 姜丽萍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 她妹妹，还有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她的那些小姐妹，谁家吃得比李家好？ 李家的那些电器什么的，也是农村人没有的。 她在李家生活，还不用干农活。 但现在她妹妹一个月能挣九百，那她妹妹完全可以不干农活。 农活算啥啊，农忙的时候花五块钱一天，让人把他们的地种了，把他们的水稻收了就行。 她妹妹的日子，眼瞅着就要过得比她好了。 姜丽萍不至于因为这个去害自己妹妹，自己妹妹赚了钱她也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她浑身难受。 她从小，就想过得比别人好。 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比妹妹更出色…… 这么想着，姜丽萍又去看冯易。 之前她觉得姜丽云选冯易是脑子出了问题，尤其是在知道姜丽云拒绝了谢祖根之后。 她给姜丽云介绍的周大飞年纪大还有孩子，确实没那么好，但谢祖根没有结过婚家里还有钱，这是多好的对象啊！ 要是她能遇上这样的机会，肯定死死抓住！ 可现在她再去看……冯易好像也没那么差？ 她让李旭阳干啥李旭阳就干啥，确实挺好，但她妹妹让冯易做事，冯易也都做了！ 冯易还能帮她妹妹挣钱！ 姜丽萍以前只考虑眼前，没怎么想过长远的事情。 但此刻去想想自己的以后…… 李旭阳是有工作的，他爸妈都是化肥厂员工，他的智商又有点问题，化肥厂那边给予照顾，就让李旭阳进了化肥厂扫地。 李旭阳每天去厂里扫地，然后管着一个煤炉不停地烧水给厂里员工喝，一天的工资是两块五，一个月工资是七十五元。 对这个工资，姜丽萍之前挺满意的，但姜丽云一个月能赚九百！ 姜利海现在赚得也多了，一个月能挣两百，听说还有外快。 姜丽萍难受极了。 而这个时候，孙金山来了。 孙金山拿出一块钱给姜丽云：“给我来十二个饺子，用盘子装。” 姜丽云用盘子装了十二个饺子给孙金山，孙金山拿着盘子，也进了姜家的棚子。 他睡了一晚上，脑子清醒了，但还是有点后遗症。 之前在上海的时候，那个老板一直夸他，都把他夸得飘飘然了，姜丽云平常也喜欢夸人。 做生意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他也要这么干！ 见到姜丽萍，他道：“你是姜家大妹子吧？长得真漂亮！” 姜丽萍一愣，随即对孙金山笑起来：“你长得也很英俊！” 孙金山的长相真的算不上英俊，但他穿得好！ 姜丽萍眼光毒辣，在孙金山的衣服裤子还有他带着的手表上看了一圈，就估算出孙金山这一身行头，少说要四五百。 这么有钱的人，长再丑都是英俊的！ 孙金山穿的衣服戴的手表确实不便宜，他赚了钱之后，挺舍得打扮自己的。 但以前从未有人夸他英俊！ 姜丽萍真有眼光！ 孙金山对姜丽萍好感大增。 另一边，姜丽萍则琢磨开了——这人上来就夸她，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不是她自恋，喜欢她的人一直很多。 她结婚后，镇上一些人看到她还会口花花。 虽然这么想，但姜丽萍没打算真做什么，她毕竟已经结婚了。 姜丽萍还要去上班，看过姜丽云买的三轮车，打听到姜丽云每天赚多少钱之后，就离开了。 孙金山也没怎么关注姜丽萍，他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接下来要做的生意上面。 见姜丽云很忙，他凑到冯易身边问冯易：“冯易，昨天那合同我回去以后研究了半宿，姜丽云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她怎么懂这么多？” 冯易道：“丽云姐喜欢学习，她摆摊之余，每天都会去阅览室看报纸。” 冯易觉得姜丽云懂得多是正常的，姜丽云从小就懂得多！ 孙金山道：“怪不得……我从小不爱学习，一看书就头晕难受。” 冯易道：“你想做生意，还是要多了解一些东西，尤其是政策方面的。” 冯易很少去看报纸，但姜丽云跟他聊天的时候，会聊起政策上的一些事情，甚至说一些对未来的预测。 而只要是姜丽云说的东西，他都认认真真记下来了。 这会儿，他就挑拣着跟孙金山说了点：“咱们国家现在想让老百姓富裕起来，说不定哪天，价格双轨制就取消了。” “真要那样就好了！”孙金山道。有些人能便宜买到计划内的东西，还有人做倒爷挣了很多钱，他对此愤愤不平。 冯易道：“是啊……” 冯易没说太多。 姜丽云说真要那样做了，物价说不定会涨，他仔细想想，也觉得有可能。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跟孙金山说了，说不定丽云姐想趁着这个机会赚点钱呢！ 孙金山在煎饺摊这边待了很久，然后又厚着脸皮，跟着姜丽云和冯易往姜家走，打算在姜家吃饭。 吃饭当然是次要的，他主要还是想跟姜丽云讨个主意，看姜丽云能不能指点一下他，让他有一门生意做。 孙金山已经打定主意，等过了年就从砖瓦厂辞职，出去闯一闯了。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都不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走在姜丽云身边跟姜丽云说话。 冯易前几天都是骑着三轮车先回家的，但今天孙金山一直找姜丽云搭话，特别殷勤！ 他放慢骑车速度，也跟在姜丽云身边，听姜丽云和孙金山说话。 他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孙金山身上。 孙金山：“……”他都不知道，冯易原来还是个醋坛子！ 他真的对姜丽云没意思，他心里只有钱！ 买21寸的大彩电可比找对象有意思多了！ 第45章 鸡价下跌 今天孙金山放假，姜利海自然也放假。 他是跟冯易一起起床的，但没有跟着去镇上。 随便吃了一口早饭，他就去了自己的新房子那边，然后拌了水泥，开始用碎砖头砌后面的平房。 他打算趁着这次在家，把后面的平房给盖好。 辛辛苦苦干了一上午，姜利海砌好了两面墙。 虽然他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心情还是很好的。 收拾好东西，姜利海回到家准备吃饭。 然后他就看到了孙金山。 孙金山昨天晚饭是在他家吃的，今天怎么又过来？ 姜利海正奇怪，就见孙金山跟在姜丽云身后进进出出，还给姜丽云打下手。 之前孙金山在运输队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样子，没想到见了他妹妹，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他妹妹真牛！ 姜丽云对孙金山的印象还算不错，按照冯易的说法，之前在砖瓦厂，孙金山挺照顾冯易的。 现在孙金山虚心求教……姜丽云跟孙金山说了一些做生意要注意的事情。 她上辈子生意做大靠的是开网店，而且是赶上了风口，才越开越大越赚越多，没怎么经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可即便如此，她跟孙金山说的种种，也已经可以让孙金山受益匪浅。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7节 姜家吃饭挺早的，等姜丽雨从学校跑回来，立刻就开饭了，等吃完也只有十一点半。 姜丽云对孙金山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下午我要忙，没空跟你说这些了。” “没事没事，你忙就行！”孙金山道，琢磨着要去买点礼物给姜家送过来。 姜丽云教了他很多，相当于是他师父了，他肯定要有所表示。 姜丽云闻言，也就不再招待孙金山，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间午睡。 等姜丽云走了，冯易立刻看向孙金山：“孙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下午好好聊聊？” 孙金山闻言道：“好！咱哥儿们好好聊聊。” 有段时间没见冯易，他觉得冯易跟在砖瓦厂的时候相比变了很多。 跟冯易聊天，说不定也能知道一些跟做生意有关的知识。 “我们去利海哥新房子那边聊吧。”冯易笑道。 冯易每天九点多睡，五点不到起来，白天不午睡。 平常姜丽云午睡，他就帮着姜瘸子挑水浇水什么的，再往前的话，他一直在帮姜利海盖房子。 昨晚上他就跟姜利海说好了，今天要去帮姜利海盖房子，现在正准备过去。 三人来到姜利海的新房子那边，姜利海和冯易捋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冯易还对孙金山道：“孙哥，你帮我们递砖头吧。” 今天特地穿上了自己最贵的衣服，然后才来找姜丽云的孙金山：“？？？” 说好的聊天呢？为什么要让他干活？ 但来都来了…… 干活挺热的，冯易就把外套脱了。 孙金山把自己崭新昂贵的外套挂在旁边的桑树上，穿了冯易的外套，帮着递砖头。 聊天是聊了的，冯易还跟他说了一些这段时间在镇上的见闻，但活他也没少干。 等冯易去镇上摆摊卖炸鸡之后，干活的就剩下他和姜利海，他还不得不帮着砌墙。 孙金山之前还想给姜家送礼，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他都给姜家干了这么多活了！ 对了，他原先想好的吃点回扣之类的事情，在有合同的情况下，肯定是做不成的。 卖白羽鸡这生意，姜丽云拿四成利润他是服气的，毕竟姜丽云真的有本事，还避免了他被坑。 姜利海只是统计了一下数据就能拿两成利润，着实让他羡慕！ 他还不得不帮姜利海盖房子…… 盖平房很快，尤其是很多准备工作之前就做完了。 这天，他们就把墙全砌好了。 接下来，找人在上面搭个屋顶铺上瓦片，房子就盖好了！ 姜利海深情地摸了摸自己的房子，然后邀请孙金山去他们家吃晚饭。 干了一下午，已经饥肠辘辘的孙金山咬牙：“我今天要把你家的饭吃光！” 姜丽云最近除了卖卤鸡杂，还卖卤蛋和卤豆干，因为卖得便宜，总有来接孩子的家长或者附近居民花几毛钱买点回去当个菜。 这年头大家吃菜很省，一块卤豆干就着就能吃下一大碗白米饭！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伙儿还是太穷了。 像是吃皮蛋，有些人家剥了一个皮蛋之后，一家人一人分一小块，拿皮蛋蘸点酱油，吮一口，就可以吃一大口饭或者粥了，然后再蘸点酱油继续这么吃，一个人一顿饭只吃这么一小块皮蛋。 这都算好的，还有一些人家喝粥的时候什么菜都没有，就给淋一勺酱油！ 吃饭的时候也一样，葱花酱油加水泡个汤，就这么配饭吃。 咸菜更是餐桌上的常客，很多时候桌上还只有咸菜。 这时节农村人吃了萝卜，就都会把萝卜的叶子留下来，晒掉一部分水分之后做成咸菜。 姜家以前也是这样的，不过最近情况发生了变化。 今天晚上，姜家餐桌上有一盘蒜叶炒鸡杂，还有一盘卤豆干卤素鸡，外加两个炒菜，营养均衡分量十足。 豆干和素鸡是先油炸过，然后才卤的，特别好吃，孙金山拿它下饭，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这才从姜家离开。 他说是不给姜家送礼，但第二天，还是让姜利海给姜家捎回来两只老母鸡，老实在了。 姜家本来是养鸡的，但姜丽云觉得养鸡很麻烦还赚不了多少钱，就陆陆续续，让吴小春把家里的鸡全杀来吃了。 放以前吴小春肯定不愿意，但现在赚了钱，她就不在意这几只鸡了。 见姜利海带回来两只鸡，姜丽云也不打算把它们养起来。 她可不想在自家进进出出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鸡屎！ “一只杀了明天吃，还有一只哥你拿着送去贺家吧。”姜丽云道。 姜利海跟贺春琳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时不时送点礼过去是有必要的。 “丽云，谢谢你！”姜利海喜滋滋的。 一只老母鸡呢，拿去贺春琳家很有面子了！ 他现在也乐意去贺家。之前贺家养的鸡，绝大多数都卖给了姜丽云，贺家人对他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好。 姜利海昨天忙着盖房子都没有去贺家，现在有了老母鸡……他跟隔壁姜二叔借了自行车，也顾不得是晚上，就往贺家去了。 而他刚走没多久，姜二婶就过来了：“丽云，听说你一天能挣三十几块……你看你哥嫂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做，天天在家闲着，你能不能教他们做炸鸡？” 自从姜丽云买了三轮车，姜二婶就一直想让姜丽云教她儿子儿媳妇做炸鸡。 但因为姜家有了三轮车的缘故，都不跟他们借自行车借拉车了……她不好意思跟姜丽云提这件事。 今天姜利海又跟他们借自行车，她这才忙不迭过来了。 姜丽云看了姜二婶一眼，道：“二婶，这法子我没办法教你，我要是教了你，我姐肯定也想学，我哥肯定也要学，最后大家都会了，我也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她不介意帮衬家里亲戚。 她上辈子生意做大之后，招的客服以及帮忙打包的人，很多都是桥头村的。 但她不会因为这些人跟她有亲戚关系，就给他们特殊待遇，也不会把自己的赚钱方法无偿送给他们。 “都是一家子，教一下又没事！”姜二婶道。 姜丽云还是拒绝了，任凭姜二婶怎么说都没用。 “真小气！你们就知道占我们家便宜！”姜二婶扔下一句话，气鼓鼓走了。 吴小春和姜瘸子尴尬极了，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姜丽云倒是无所谓。 他们真的没怎么占姜二叔家的便宜，也不过就是平日里借点东西用。 但要掰扯这个的话……当初她爷爷奶奶的东西，可都是给了姜二叔家的！ 而且他们家的旱地，有一块被姜二婶借走种菜了。 按照姜二婶的说法，是他们家的地种不过来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帮着种了。 既如此，姜二叔家的拉车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借一下也没事。 “爸妈，我们在池塘那边的地，她都借走种了几年了？我们借个拉车不算什么。”姜丽云对自己的父母道。 姜瘸子和吴小春闻言，总算好受了一点。 接下来几天，姜丽云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 她的作息很规律，姜利海却很忙。 他之前统计过公社里的人养鸡的数量，这会儿又去统计了一遍，拿到了更为详细的数据。 几天后，姜利海跟孙金山再次出发前往上海。 砖瓦厂的砖头，有一部分在本地销售，剩下的不是送去省城，就是送去上海，送去上海的比送去省城的还要多一些——那边对砖瓦的需求量更大。 运输队的人，时常去上海。 姜利海他们离开后，姜丽云花钱，又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他们家是需要自行车的，出门会更方便。 不说别的，有了自行车之后，下午卖炸鸡她就可以骑自行车去了，早上她也可以骑自行车和冯易一起走。 至于姜瘸子夫妇，倒是可以慢慢走过去……自行车后座上坐两个人有点危险，她不敢一次载两个。 只载一个去又不太合适，干脆让他们走着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姜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村里那些养鸡的人，却开始慌了。 姜丽云知道那些进行大规模养殖的养鸡场，白羽鸡养上四十二天就能出栏。 但人家的养殖方法，跟桥头村的人的养殖方法，是不太一样的。 养殖场的鸡吃的饲料是精心配置分量管够的，就连喝的水都是恒温的。 桥头村的人养鸡可没有这么考究！ 也因此，桥头村这边的人养白羽鸡，是做不到这么快出栏的，一般要养五十天左右。 养到五十天，他们就开始卖了，往往还不能一下子卖完，那就要再多养几天。 之前白羽鸡价格好，大家一窝蜂跑去养白羽鸡，隔壁冯家就是其中之一。 结果现在……白羽鸡降价了。 冯家现在养着的第一批鸡，年前肯定是要卖掉的，那会儿他们想的是，先养一批练练手，然后再去养第二批，第二批正好可以赶在过年的时候卖。 结果他们养的第一批鸡刚长大，白羽鸡的价格就跌了！ 饲料的价格，却居高不下。 现在，这鸡卖出去铁定亏钱，不卖养在家里，那也是天天亏钱。 这也就算了，最近这段时间，又有很多人买了小鸡养，因为这会儿养的话，年底刚好出栏。 养鸡跟摆摊一样，是要准备一些东西，喂鸡用的工具，给鸡保暖烧的炉子之类，都要花钱买。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8节 那些养鸡的人从未想过养一批就不养了，都是把养鸡当成自己的事业在做。 现在鸡的价格突然下跌……那他们要怎么办？ 这会儿公历已经十二月底，冯家买回来的养的第一批小鸡都已经长大，不久前，他们还又买了一百只小鸡回来。 冯家愁云惨淡。 当初他们家买了两百多只小鸡回来，养殖过程中陆陆续续死了一些，但还剩下两百只鸡。 现在两百只鸡每天要吃很多饲料，偏偏还卖不出去！ 镇上和县城收购白羽鸡的人都在压价，据说现在市面上鸡特别多，他们压根不愁没地儿买鸡卖。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冯老大问冯老头。 冯老二去砖瓦厂上班了，不在家，家里的事情也不管，但冯老大天天在家，养鸡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他们辛辛苦苦五十天，终于把鸡养大，结果现在鸡卖不出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好！ “我怎么知道！”冯老头没好气。 “不然去问问隔壁姜丽云？她现在每天都要买十只鸡，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是把鸡卖给她的。”冯老大道。 冯老头抽了一口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跟她关系不好！” 之前那两个多月，他们家跟姜瘸子家冲突挺多的，冯易也一直对他们冷眼相待。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冯易并不把他们当家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丽云怎么可能会买他们家的鸡？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家突然想要养鸡，其实是为了压过姜家，想要赚得比姜丽云多。 他们甚至在姜丽云面前放过话，说他们会赚很多钱。 现在要灰溜溜去求助姜丽云，也太丢脸了！ “就算关系不好，也要去问问，总不能把这些鸡烂在家里吧？”冯老大道。 冯老头闷头抽烟，抽了好久，才看向周巧霞：“你去隔壁找姜丽云和冯易，让他们买我们家的鸡。” 姜丽云现在一天消耗十只鸡，要是她愿意买，愿意给个还可以的价格，那他们不会亏太多。 虽然那些鸡多养几天需要消耗饲料，但少喂点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即便饿死了，杀掉卖给姜丽云就行。 周巧霞闻言脸色难看。 冯老头压根不管冯易，对她跟冯易之间的事情不了解。 但她是很清楚的，她对冯易非常差。 以前，就算她对冯易再差，冯易也还是待在冯家，这让她一度以为冯易很在乎她这个母亲。 但这段时间她已经看清楚了，冯易以前不走，是因为没地方可以去，对她这个母亲，冯易其实是一点不在意的。 姜丽云更是对她不喜。 她去找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怕是压根不会搭理她。 但冯老头都这么说了，她总是要去一趟的。 想到这里，周巧霞就有点怨恨冯易的父亲。 她当初要是没有嫁给冯易的父亲，而是嫁给了另一个想娶她的男人，现在肯定过着好日子，哪用得着嫁给比她大十几岁的冯老头？ 周巧霞的第一任丈夫是个文化人，祖上是做蚕丝生意的。 他们家在运河边有一个大宅子，是新中国成立前用青砖盖的，光围墙就有三米高。 那时候，每到收蚕丝的日子，这宅子旁边的河里就挤满了小船，船里装满了附近那些养蚕的人家采收的蚕茧。 也因此，他们家的人都读书，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前公公，据说还留过洋，后来更是去了国外。 当然她前夫没有她前公公那么奇特的经历，他虽然也读了书，但在乡下土生土长。 她那会儿看她前夫长得好有学问，就嫁给了对方，谁能想到没几年就赶上情况大变？ 他们家被打砸了一遍，还有人从他们家屋后挖出了好几缸银圆。 那段时间非常乱，她前夫还挨了打。 大概是挨打之后伤到了内脏，她前夫的肚子越来越大，没几天就去世了。 当时她也挨了批受了委屈……她真的是后悔到了极点。 她压根不知道她前夫家还藏着银圆，福一点没享到，亏倒是吃了不少！ 这事闹出来的时候，她刚生了冯易，身体还虚弱着就挨批，她对冯易也就没有丝毫好感，只有恨意。 她一度想要掐死冯易，让冯易跟着他爸去死，是她妈把冯易带走，冯易才能活下来。 后来，她一直无视冯易，甚至想着冯易要是死了就好了，结果冯易一直活得好好的。 周巧霞深吸一口气，到了姜家。 姜家这段时间特别热闹，时不时有人来找姜丽云，全是想把鸡卖给姜丽云的。 孙金山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姜丽云不敢给这些人打包票，也不敢买下这些鸡……她最后就只买了一些跟姜家关系不错的人家的鸡。 比如姜玉仙，她一直养鸡，这会儿又有出栏的鸡了！ 接下来十天姜丽云要用的鸡，都已经订好了，因此不管谁上门，姜丽云都跟人家说她不买鸡。 然后……周巧霞上门了。 周巧霞这人是有点傲气的，姜丽云没想到她也会过来。 不过冯家养了那么多鸡，确实让人心焦。 上辈子那些养鸡养得少的人家还好，很多到后来都放弃卖鸡了，把鸡全都腌制起来自家吃，但那些养鸡养得多的……有户人家的男人受不了，甚至拿刀砍自家没长大的小鸡。 “我不买鸡，接下来十几天要用的鸡，我都已经定好了。” “不过是定好了而已，你还没给钱吧？那你就不要买他们家的鸡了，买我家的鸡。”周巧霞道。 这两百只鸡真要卖不出去，冯家得亏一大笔钱！ 到时候她那一双儿女的生活，肯定会一落千丈。 姜丽云道：“我既然已经跟他们说好，就不会改。” “你不是要嫁给我家冯易？我是你未来婆婆，你凭什么不买我的鸡？”周巧霞道：“你要是不买，我是不会管你们结婚的事情的！看你到时候能嫁到哪里！” 姜丽云无语地看着她：“我本来就没指望你管，也不会嫁到你们家。” 这时候的人比较传统，结个婚还挺麻烦。 但姜丽云觉得这些仪式可有可无。 让冯易补办个户口本，两人直接领个证都是可以的。 如今可没有爹妈不同意就结不了婚的事情。 “你……”周巧霞还想说点什么，得到消息的冯易赶回来了，拉着周巧霞就走。 冯易跟着姜丽云吃好喝好两个多月，壮实了不少，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拉走。 “你干什么！放手！”周巧霞道。 既然已经把人拉出来了……冯易放开手。 周巧霞看着冯易深吸一口气：“冯易，你看看姜丽云，她压根不把你当回事，还说她不会嫁到我们家！你整天跟着她干活，人家可没把你放在心上！” 冯易突然道：“丽云姐当然不会嫁到你们家，到时候我嫁到她家。”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做姜家人，想要姓姜。 姜丽云不嫁给他没事，他可以入赘！ 他以后跟着姜丽云姓姜！ 他巴不得！ 第46章 鸡笼 冯易并不笨，他是会为自己做打算，做规划的。 之前，他就打算在还清周巧霞的养育之恩以后，去外面打工，看能不能在赚到钱之后，和姜丽云结婚。 结果还不等他赚到钱，姜丽云就向他表达了好感……那他的人生，就需要重新规划了。 他想跟姜丽云一起挣钱，然后在姜利海的房子旁边盖一栋房子，他和姜丽云一起住，这样他就有家了！ 为此，他努力在姜家人面前表现自己，已经得到了姜瘸子夫妇和姜利海的喜爱。 他相信，姜瘸子夫妇和姜利海，是绝对不会反对他跟姜丽云结婚的！ 至于入赘……他压根不想自己的孩子姓冯，那肯定是入赘好。 周巧霞看着冯易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气得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上赶着给人当上门女婿？” “我是你生的，我是男是女你还不清楚？”冯易反问，一点不生气。 他从小被人骂被人打，周巧霞现在说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压根不用在意。 冯易油盐不进，周巧霞只能道：“冯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可那都是因为你爸，他害了我……我到底是你妈，我希望你能好的，你起早贪黑给姜家干活，结果钱全在姜丽云手里，以后要是她看上别人把你一脚踹开，你可怎么办好？” “你这话去跟冯老头说吧，冯老头赚的钱，不都给了你？”冯易看着周巧霞笑了笑。 “你……”周巧霞又生气了。 冯易道：“反正我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去镇上摆摊确实不轻松，但他以前在砖瓦厂干活同样很累！ 抛开干活这件事不算，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比在砖瓦厂的时候好多了！ 那会儿他买一碗猪血汤要分两顿吃，现在他顿顿吃肉！ 至于钱全在姜丽云手上，哪家不这样？姜瘸子和冯老头手上难道就有钱了？ 姜丽云给姜瘸子夫妇的工钱，全是吴小春收着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69节 冯老头每天一大早就去镇上卖菜，回来之后要么在养鸡要么在种菜，他赚到的钱也都给周巧霞存着。 就连隔壁看着很厉害的姜二叔，他想买包烟，那也要找姜二婶要钱。 他还担心姜丽云跟他分得太清楚，不肯管钱呢！ 这么想着，冯易对周巧霞道：“我现在天天吃肉，不，应该说顿顿吃肉。你看冯老大冯老二，他们哪个能顿顿吃肉的？我做上门女婿过得比他们还好！今天中午丽云姐做了椒盐鸡架给我们吃，那真的太好吃了，她觉得鸡架没肉，还给了我一个椒盐鸡翅根……” 姜丽云在吃上特别舍得，毕竟想要有个好身体，营养均衡是关键。 她也愿意让家里人吃好点。 今天她去菜市场的时候买了一包椒盐料，就把鸡架和鸡翅切块下油锅炸了，然后用椒盐粉拌一下，做成椒盐鸡架。 鸡架直接下锅炸，鸡骨头都炸脆了，吃着“咔嚓咔嚓”的，特别香。 姜丽云还跟他说以后要带他去吃烤鸭，烤鸭的肉卷饼吃，烤鸭的鸭架也可以用油炸了这么吃！ 姜家时不时飘出各种香味，这事儿周巧霞比谁都清楚。 她更清楚冯易在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即便后来冯易去了砖瓦厂，他们一个月就给冯易留下那么点钱，冯易肯定也是过得不好的。 现在呢？冯易肉眼可见得胖了。 “你啥也没有，姜丽云迟早不要你！”周巧霞扔下一句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冯易见她走了，回去给姜丽云帮忙。 姜丽云才不会不要他！ 他比姜利海好，比姜利海更得姜丽云的欢心。 姜丽云都没有不要姜利海这个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他！ “你妈都跟你说了什么？”姜丽云问冯易。 冯易道：“没说什么，不用在乎她。” 姜丽云：“……”嗯，是她熟悉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冯易。 接下来几天，情况更糟糕了。 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后，鸡肉降价可能是慢慢降的，但这会儿物流不好，真的是说降，就一下子降了。 好在农村人都比较保守，没有哪家人是借钱养鸡的，而且最多也就养了几百只鸡，所以他们难受归难受，日子倒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亏钱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姜二叔特地找姜丽云道谢——要不是姜丽云劝他，他可就跟着养鸡了！ 像姜二叔一样找姜丽云道谢的还有贺家。 贺家养鸡有段时间了，他们之前把鸡卖给姜丽云之后，是打算继续养的。 但姜丽云劝了他们，让他们去养鸭……现在他们家里养着的是鸭子，鸭子的价格还是很正常的，养了之后想要赚太多没可能，但绝对不会亏。 12月25日，砖瓦厂码头。 拖着十几艘驳船的拖轮，慢慢停靠在码头上。 几个用独轮车把砖头运到码头上的工人远远瞧见，有些好奇：“最后那艘船上装着的，怎么像是鸡笼？” 那艘船上装了很多竹子做的鸡笼，那鸡笼是用竹片编的，是上面小下面大的圆台状，他们这里的人去镇上卖鸡，都会用这种鸡笼来装鸡。 一个笼子可以装好几只鸡，卖的时候抓一只出来就行。 只是……他们砖瓦厂的船上，怎么会有鸡笼？ 孙金山已经打扮好了，又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这次去上海之前，就跟砖瓦厂谈好了下回要租一艘驳船的事情。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砖瓦厂自主权比较大，他稍微塞了点钱，这件事就轻松办了下来。 毕竟他又不是白用砖瓦厂的船，他是给钱租的！ 而等到了上海，孙金山拿着合同就去找那个批发鸡鸭的大老板了。 那老板当初跟孙金山聊天，得知孙金山家乡有一批鸡卖不出去，就想捡个便宜。 他跟孙金山说了个挺高的价格，那是为了让孙金山把鸡运来上海。 真要买的话，他是不想出这样的价格的。 那些人的鸡已经卖不掉了，就算他给的价格低一点，也只能卖给他，不是吗？ 当时的孙金山也确实好骗，他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财力，对孙金山和颜悦色一点，孙金山就拍着胸脯，说一定会把鸡送来上海…… 他正等着孙金山给他送钱，结果孙金山带着合同来了！ 不仅如此，孙金山还告诉他，那些鸡其实是他们公社搞致富项目，鼓动农户养的。 所以孙金山是代表公社来卖鸡的，他们公社的砖瓦厂还会帮忙运送那些鸡。 孙金山这么说，是姜丽云教的，她知道民不与官斗，尤其是在这个政策变来变去的时代，大部分商人都不会去得罪政府的人。 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公社。 而孙金山对外说是公社让他这么干的，公社也绝不会计较。 最近公社里的鸡卖不出去，公社干部焦头烂额，孙金山如果能帮他们解决这件事，他们求之不得！ 正如姜丽云所料，那做批发生意的老板在看了合同之后，再不敢糊弄孙金山。 这老板其实不怕一个小小的公社，但说实话，没必要去得罪人家。 他给孙金山的价格确实有点高，但附近养殖场如果把鸡送上门，他给的也是这个价格。 用这个价格买下孙金山的鸡，他并不会亏。 他之前就是看孙金山傻乎乎的，想多赚一点。 但孙金山背后有个公社，这合同应该就是公社干部写的……他再去欺负人家，人家告到县里市里，他这边不一定能讨到好。 这个老板歇了坑人的心思，认认真真地跟孙金山谈生意。 双方商量之后，最终签了合同，孙金山在交了两百块押金之后，还拿到了这人给的五百个鸡笼。 这鸡笼都是旧的，还是竹子做的，并不值钱。 站在船头，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又摸了摸自己擦满摩丝的头发，孙金山提着自己的喇叭裤下了船。 他朝着岸边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我听说咱们公社，有些人养了鸡卖不出去，就帮忙在大城市联系了销路，要是有人要卖鸡，可以找我！” 砖瓦厂一些工人的家里人也是养了鸡的，听孙金山这么说，他们立刻就围住了孙金山。 孙金山被他们一番拉扯，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全是灰，他没空提裤子，就把裤子放下了，结果那喇叭裤的裤腿还被人踩了好几下。 孙金山：“……”大意了！他不该急着说这件事的！ 关键是，这鸡要怎么收他还没想好呢，这些人问他的问题，他答不上来！ 孙金山只能道：“大家等等，我刚回来呢，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今天我安排一下，明天给大家一个准信。” 说完，孙金山提着裤子就跑。 不提不行，这裤腿有点长，一不小心他自己都会踩到绊一跤。 第47章 收购办法 孙金山从人群里突出重围之后，就想去找姜丽云问问现在公社这边的情况，顺便要个主意。 他一开始还以为他和姜利海要一家家去收购白羽鸡，跑上很久，但看现在这架势，他只要说一声他要买鸡，就会被围攻，有一群人哭着喊着求他买鸡。 他有点招架不住。 说起来，公社这边等着出栏的鸡大概有几千只……那么多鸡，他收购了之后找人把它们挑到砖瓦厂就要不少钱吧？ 真是想想就头秃！ 孙金山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然后摸到了因为摩丝擦得多，因而硬邦邦的发型。 “老姜啊，我们去找你二妹吧。”孙金山看向跟他一起跑出来的姜利海。 姜利海：“……”为什么要叫他老姜？！叫名字不行吗？ “这个点，你妹妹应该在卖炸鸡，但她估计很快就回家了，我们直接去你家。”孙金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嗯，你去我家吃饭吧。”姜利海道。 孙金山又道：“行，不过你等等，我要去找点礼品带上，去镇上买来不及了……我回家抓只鸭子。” 上次送过老母鸡了，这次就送鸭子吧。 他们家养的麻鸭已经长大了，正肥着呢！ 孙金山家跟砖瓦厂离得不远，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变回光鲜亮丽的样子，又从家里拎了一只麻鸭离开。 孙母在后面喊：“二毛，你去哪里？” 孙金山道：“我去朋友家吃饭！” 说完，孙金山把鸭子给了姜利海，又对姜利海道：“走，上车！” 姜利海爬上孙金山的车，突然有些庆幸。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普通，但跟孙金山一比，他的名字真的很好听！ 他还没有“二毛”这样的小名！ 没过多久，正在家里做饭的姜瘸子夫妇就等回来了自己儿子，还有带着鸭子来作客的孙金山。 姜瘸子夫妇有点不好意思。姜利海的这个朋友太客气了，来帮忙盖房子不说，还又送鸡又送鸭的。 但他们嘴拙，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只能默默地给孙金山搬凳子泡茶。 吴小春已经做好晚饭了，她并不知道姜利海今天回来，饭做得也就有点少。 现在多了两个大男人，饭菜肯定要不够吃，吴小春拿了点面糊加水搅拌均匀，再加入鸡蛋和葱花，起锅烧油煎了一下。 这东西放以前，那都是当菜吃的，不过自从姜丽云开始摆摊，他们偶尔做这个，就当饭吃了。 “婶儿，你做的饭菜真香！”孙金山夸奖吴小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0节 吴小春抿嘴笑了。 他们正聊天，姜丽云和冯易回来了。 冯易踩着三轮车，姜丽云则骑着自行车。 刚开始骑三轮车那几天，冯易多少有点不适应，每天都骑得很累。 但一星期之后，他就习惯了，这会儿他把三轮车骑回家，一点没觉得累。 “你们回来了？事情成了吗？”姜丽云一看到孙金山就问。 孙金山道：“事情成了，合同已经签了！”说着，孙金山就把合同拿出来给姜丽云看。 姜丽云看到这合同，心情挺好的。 她是希望公社里那些白羽鸡能卖出去的，这年头的农民不容易，他们养鸡就想赚点辛苦钱，如果真的血本无归，也挺惨的。 “合同签了就好，明天你就可以开始收购白羽鸡了。”姜丽云道。 孙金山又摸了摸自己硬挺的头发：“我是打算明天就开始收购，但今天我在砖瓦厂说了一声，就有一群人来问我这事儿。大家太热情了，我担心明天我收购白羽鸡的时候会出乱子，而且这鸡收回来要怎么办？总不能我养着吧？砖瓦厂的拖轮下次去上海是元旦，还有好几天。” 孙金山虽然心心念念想要做生意，但他完全没有经验。 他没有养过白羽鸡，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辨别那些白羽鸡的好坏。 而且他们这里买鸡卖鸡，一般都是称分量的，那么多鸡，他又要怎么去称分量？ 几千只鸡啊！会累死他的吧？ 请人当然也可以，但这要花不少钱。 孙金山有些发愁，姜丽云却觉得这不是事儿。 “我们吃饭，一边吃一边说吧。”姜丽云道。 孙金山立刻点头，想挨着姜丽云坐下。 姜丽云有些好笑：“这是冯易的位置，你坐这里吧。”姜丽云指了指另一个位置。 他们家吃饭用八仙桌，她一直跟冯易一起坐。 孙金山还是坐另一边比较好。 等孙金山坐下，姜丽云道：“你这次去上海跟那个批发商谈生意，我不是让你用了公社的名义吗？既如此，你这次收购白羽鸡，就让公社出面吧。你去跟公社的干部谈一谈，说你看到公社里的白羽鸡卖不出去，心里担忧，就在上海给大家找了销路，只是你一个人没办法收购那么多鸡……你可以让公社跟村里说一声，由村里帮着收购白羽鸡。” 姜丽云已经很饿了，吃了一口饭才继续说：“你那些鸡笼子，你直接给各个村送过去，让他们收购了鸡之后，在你们出发去上海那天把鸡挑到砖瓦厂。鸡的分量还有那鸡是谁家的，也让他们全都写下来，笼子上再做好标记，等到了上海，你卖鸡的时候对照着来，让人家再称一下，算好价钱就行。” “他们能愿意？” 姜丽云道：“白羽鸡卖不出去，公社的干部愁得很，甚至他们家里，有些也是养了鸡的。你这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们求之不得，村里也一样。” “也是！”孙金山立刻就想好了要怎么跟公社干部说这件事。 “这么做不需要你花钱请人帮忙收购，可以给你省下一笔钱，如果你把这省下的钱分摊给养殖户，给他们一个好点的收购价格，他们应该还会很感激你。”姜丽云又道 这段时间，他们这里白羽鸡的市场价非常低，还卖不出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金山即便用比市场价还要低的价格收购白羽鸡，大家也会卖给他。 但这么做有点过分，对孙金山的名声也不好。 就算用比现在的市场价稍微高点的价格收购白羽鸡，送去上海之后也是能赚钱的，既如此，何必当个奸商？ 孙金山认真点头。 姜丽云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孙金山现在拿不出用来收购白羽鸡的钱的话，可以先赊欠着，大不了带个公社的人一起去上海，然后等他们从上海回来，再把钱结算给养殖户。 两人在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等聊完，姜丽云还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白羽鸡收购办法”给孙金山，让他拿给公社的人看。 她在上面写了很多，比如称白羽鸡的称可以用以往收粮食的时候用的称，一开始可以先统计一下数量，到出发去上海的前一天村里再进行收购，以及出发当天，可以让养殖户自己把鸡挑去砖瓦厂。 “要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收购，这些鸡没地方养，只提前一天收购就没事了。养殖户为了增加鸡的重量，那天肯定会给鸡吃饱，去上海只用一天，鸡在你手上饿不死。另外笼子上做了记号，谁家的鸡出问题到时候会找他们，那么他们也不会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姜丽云在纸上写了很多。 主要是这时候一些村干部，其实都是没有文化的，不统一一下收购方式的话，有些村干部可能会因为想要偷懒或者别的原因，最后把事情办砸。 “你这写得也太详细了，只要照着做，绝对没有问题！”孙金山道。 姜丽云笑了笑，把手上的纸张递给孙金山：“明天你跟我哥放假，正好可以去公社找那些干部谈谈。” “对！我们明天就去！”孙金山道。 孙金山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等他离开后，姜丽云看向姜利海：“哥，我有事跟你说。” 姜利海立刻问：“啥事？” 姜丽云道：“哥，收购白羽鸡这件事，我没空参与，到时候肯定全都由你和孙金山来办。在这个过程中，你不要全程站在孙金山身后，可以适当表达自己的看法，多帮着做事。这是我想出来的赚钱法子，你是代替我去的，我们两个加起来占六成利润，比孙金山还多，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去办不合适。” “我到时候一定多帮忙。”姜利海给保证。 姜丽云道：“哥，我让你这么做，不是觉得孙金山辛苦让你多分担，我其实是希望你能好好表现，给村里，给公社干部，给乡亲留个好印象，你肯定也想大家夸你是个能干的年轻人吧？你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了，就连我那未来嫂子，都会觉得面上有光。” 姜利海之前从未想过这些，现在听姜丽云这么一说，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办好了，公社里很多人都会认识他知道他，甚至对他有好感。 姜丽云道：“接下来几天，你跟砖瓦厂请个假，多跑一跑。之前你就去那些养殖户家里统计过数据，他们都认识你了，你再多跑几次的话，他们会感激你。” 就姜利海的性格，让他去创业很难。 但现在她都写了“收购办法”了，让姜利海到处跑跑，把事情办好还是很容易的。 这也能锻炼姜利海。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姜利海就是很早“当家”的，他如今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在砖瓦厂干了九年。 但他会干活，却不会办事，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姜利海都一大把年纪了，补办身份证都想让冯易陪他去。 年轻时的姜利海其实还好，但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离婚后又一直被村里人嘲笑……他越来越沉默寡言。 多锻炼锻炼，他这辈子说不定会过得不一样。 上辈子，姜利海离婚后做了电工，他就是个干辛苦活的，装修公司找他去干活的时候一直压价。 这辈子的话……让姜利海当大老板做不到，但让他在镇上开个小装修公司，给镇上还有公社里的人做做装修总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就是她随便想想。 姜丽云没说太多，但姜利海知道姜丽云是为了自己好。 “丽云，我一定好好做！”姜利海道。 “哥，你很聪明，我觉得你一定能把事情办好。”姜丽云鼓励他。 姜丽云交代姜利海各种事情的时候，孙金山已经回了家。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家灯火通明，屋里坐了不少人，而他爸妈正在烧水给客人泡茶。 此外，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堆被捆住了脚的白羽鸡。 孙金山：“……”这些人是来卖鸡的？他们这么着急的，竟然还把鸡给带来了？ 这些人就是来卖鸡的！听说孙金山要收购白羽鸡，他们立刻就来打听情况了！ 不过孙家的这些鸡并不是他们要卖给孙金山的，而是他们带的礼。 他们家里现在没别的，就鸡多，来找孙金山探听情况的时候，也就找只鸡拎上了。 你拎一只我拎一只的，放在一起竟然足有十几只。 第48章 开会 第二天是周六。 这会儿周六上午是要上课的，姜丽雨照旧去读书，姜丽云他们也照旧去摆摊。 白羽鸡降价，姜家人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因为卖炸鸡的成本变低，赚得还多了点。 一家人来到早市上，姜丽云就看到市场上有很多人在摆摊卖白羽鸡，这些摆摊的，都是附近的村民。 他们生意是有的，但并不好。 镇上总共才多少人？这些人不可能天天吃鸡肉。 卖鸡的农民把鸡笼放在自己面前，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来早市买菜的人，相熟的人，还聚在一起聊天。 “都说养鸡能赚钱，我才养的，谁能想到……” “我现在真的看到这些鸡就来气，只知道吃！” “这鸡要是不卖掉，我们家都没钱过年。” “我弟弟刚盖完房子，没钱养鸡，他之前一直羡慕我，现在变成我羡慕他了。” …… 冯老头的摊位上也多了一个鸡笼子，他现在一边卖菜一边卖鸡。 跟其他人相比，他在卖东西这件事情上有经验，有人路过就会主动招呼对方：“来看看啊，新鲜的菜，肥肥的鸡！” “要买鸡不？你买鸡的话，送你两把菠菜。” “我这鸡卖得比别人家便宜！” …… 白羽鸡市场价越来越低，主要就是有些人为了能把自家的鸡卖出去，会给客户一个比别人家更低的价格。 冯老头就又降价了，还送蔬菜。 在他眼里，菜是地里长的，没啥成本，以前他可能还要买肥料，自从养了鸡之后，一群鸡天天在那边拉，连肥料都不用买了。 所以这菜相当于是免费的，送了不心疼。 但对镇上的人来说，送蔬菜挺有诱惑力的，有些人本来不想买，现在也买了。 然而冯老头就算把白羽鸡卖了出去，也是在亏钱。 他心情不好，下意识就看向不远处的煎饺摊。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1节 姜丽云的煎饺摊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 九曲镇是个大镇，镇上光工厂就有好几家，这几年还出现了一些个体户……镇上收入高的人，还是有那么一批的。 这些人不缺钱，舍得花钱买煎饺。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收入不那么高，或者偶尔来镇上的农村人，会想要买点煎饺尝尝。 她一天就卖一千六百多个煎饺，轻轻松松就能卖完。 卖煎饺是不会亏本的……冯老头现在一看到姜丽云就羡慕。 其他那些卖鸡的人也羡慕。 他们要是会做煎饺做炸鸡就好了…… 唉，他们养的鸡可怎么办好！ 乡政府里，几个干部也在发愁：“他们养的鸡可怎么办好！” 一开始公社里有人养鸡致富，他们是很高兴的，还表彰了一番，并大力推广。 他们想让他们乡的那些人，家家户户都养鸡，一起发家致富！ 谁家赚了钱，大家都是会去学的，还不等他们花力气宣传，公社里养鸡的人就越来越多。 他们正高兴呢，鸡卖不出去了！ 其实他们也是想过办法的，联系了一些人想要帮公社里的人卖鸡，但从今年开始养白羽鸡的，并不只他们公社！ 其他公社，甚至隔壁县，也有很多人养白羽鸡！ 他们能联系上的销路，早就被人抢走了。 “咱们找人去省城问问，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销路？” “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报道，有一个地方的人种了很多桔子卖不出去，最后他们把所有的桔子都做成桔子罐头，就卖出去了……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加工一下这些鸡？” “这鸡要怎么加工，鸭子还能做酱鸭，这鸡难道要拿来做酱鸡？” …… 几个公社干部越想越发愁。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卢书记，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能把咱们公社的鸡卖掉。” 有人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几个干部很高兴，其中一人道：“快把人请进来！” 那两个人很快就被请进来了。 这是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长得挺英俊的，一身衣服虽然一看就是旧的，但洗得干干净净，他身上还有股书卷气，瞧着就是个文化人。 另一个人看气质，就跟他截然不同了，这人穿着花衬衫喇叭裤黑皮鞋，瞧着非常时髦，就是一脸的痘痘让他看着有点丑。 这两人是来买鸡的？一个公社干部正要给人倒茶，另一个公社干部先开口了：“二毛，怎么是你？” 孙金山：“……”他以完美的姿态从外面进来，想让人觉得他是个有能耐的大老板，然而现在一句“二毛”，他啥气势都没有了。 算了不管了，孙金山笑着上前：“叔，是我啊！我帮咱们公社的鸡找到了销路！” 姜利海这时候也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他之前整个公社到处跑统计数据，用的就是这个本子这支笔：“大概一个月前，我们就发现公社里养鸡的人有点多，担心市场上的白羽鸡供应量太大鸡肉价格会下跌甚至卖不出去，于是专门去统计了一下公社里的鸡的数量，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又专门跟人打听了哪里收白羽鸡……” 姜利海说的这些，是昨天姜丽云一边揉面团一边教他的。 他这人喜欢看书，还喜欢写诗，再加上天生的好相貌，总给人一种他很有文化的感觉。 现在他还拿出一本书一支笔，这种感觉就更浓了。 “我们正处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阶段，在市场经济中，供求关系能决定商品的价格和交易数量。眼下，白羽鸡就处在供大于求的状态，鸡肉价格会下跌不说，交易量也会下降，我们早早地关注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老百姓遭受损失，也就向外寻求市场。”姜利海拿着本子，指着自己之前写下的数据，说他们公社大概有多少只鸡，这些鸡又大概在什么时候出栏，而他们镇上以及县城对鸡的需求量又有多少…… 公社干部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孙金山都觉得，姜利海挺有文化。 嗯，有点像姜丽云。 姜利海说了很多，最后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由公社牵头，统一收购白羽鸡，卖去上海。” “对！”几个公社干部非常认同。 姜利海说话的时候，他们凑过去看了姜利海的本子。 上面有姜利海两次统计公社白羽鸡数量的记录，还有昨天晚上他跟姜丽云聊天，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的姜丽云说的一些话。 姜利海这人很在乎自己的形象，总想做到最好，他的字也就专门练过。 他没有字帖，是照着书上的印刷体练的，瞧着特别端正，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一个公社干部问：“小兄弟，你是哪个单位的？” 孙金山这时候总算找着机会说话了：“这是姜利海，跟我一样是砖瓦厂运输队的。” 公社干部：“……”这样的文化人在砖瓦厂运输队干？这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还有，孙二毛这模样，也一点不像是砖瓦厂员工，倒像是家里有钱整天在镇上晃悠的二流子。 姜利海道：“对，我们是砖瓦厂运输队的，这次，我们还会借砖瓦厂的船把白羽鸡运去上海。这是我妹妹写的白羽鸡的收购方法，我们可以照着这上面写的，把白羽鸡收购一下。” 说着，姜利海和孙金山就把姜丽云昨天写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姜丽云的字跟姜利海差不多，算不上好，但特别端正。 公社干部并不是书法家，对字体什么的了解不多，就只觉得这姜利海的妹妹，应该也是个文化人。 只是……他们以前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两兄妹？ 不管怎么样，这收购办法写得真的挺好的，省了他们很多事情。 姜利海和孙金山给的收购价格比现在老百姓去镇上零卖的市场价还要高一点，更是非常实在。 公社干部挺高兴的，当即就道：“我们找人把这收购办法抄几遍，然后给各个村送过去，让他们帮忙收购白羽鸡。” 孙金山闻言，立刻夸奖起这些领导来，说他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领导。 那些领导却是握住姜利海的手：“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孙金山：“？？？”为什么不跟他说谢谢？ 姜丽云出的这主意，给孙金山和姜利海省了很多事情，让他们不需要花钱请人收购白羽鸡。 这对孙金山和姜利海来说是好事，对公社干部来说，其实也是好事！ 虽然底下的人要忙上几天，但也不过是给鸡称一称分量，记录一下，甚至村里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再分派给下面各个小队，让生产队队长负责收购的事情。 收粮食什么的，本来就是下面的生产队组织的，大家都有经验！ 从头到尾，公社这边不用拿出一分钱，多好！ 关键是，这件事有公社插手，那老百姓就会记着公社的好。 年底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协助下，乡里的老百姓卖掉了白羽鸡。 几个干部看着姜利海和孙金山的目光，特别柔和。 听孙金山说公社这边可以安排人一起去上海，他们更是一口答应，甚至决定不只一个人去，而是从他们中间选三个人去，就当是考察上海市场！ 孙金山和姜利海：“……”他们以为公社只会派个“小兵”跟他们一起走，监督一下他们，没想到公社竟然打算去三个干部。 他们船上的环境可不太好！ 他们平常出差，压根不是去享受的，而是去受罪的，全程不能洗澡不说，睡觉的地方也特别小，甚至直接是睡地上的。 也因为这样，在砖瓦厂运输队工作的，都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青壮年。 这几个公社干部年纪都不小了，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多岁，也不知道他们受不受得了。 老百姓习惯喊“公社”，但其实在几年前，公社已经改成“乡”了。 这会儿乡和镇是同一个级别的行政单位，乡政府的人挺多的。 跟姜利海和孙金山谈话的，有乡里的书记、人大主席还有两个副乡长，乡长和副书记不在。 谈过话，这些人立刻就叫了几个在乡政府工作的年轻人过来，让他们抄写姜丽云写的收购办法，顺便给各个村打电话，让每个村的村长、书记，乃至生产队队长都过来。 乡长、副书记还有其他一些主要的乡干部，他们也找人去通知了一下。 今天是周六，有些人没上班，但大家普遍住得不远，招呼一声之后，下午就能来乡政府开会了。 等开完会，晚上让生产队队长挨家挨户跑一下，收购白羽鸡这个事情，就能落实下去。 这些工作不需要姜利海和孙金山参与，但两人还是被书记留在了乡政府。 桥头村所在的乡叫红星乡，乡里的书记姓卢，叫卢伟山。 卢书记身形微胖，个子偏矮，让手下人去安排工作之后，就开始跟姜利海和孙金山说话：“老百姓现在都很着急，知道有人收购白羽鸡肯定会很激动，争争抢抢的指不定会出乱子，让乡里出面是最好的，不过这样的话，肯定要打乡里的旗号……” 卢书记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收购白羽鸡这事儿，乡里也要沾点光。 姜利海和孙金山自然没有意见。 卢书记对他们更加热情，还请他们在乡里吃饭。 乡政府是请了人做饭的，摆了几个大圆桌，大家一起吃。 姜利海和孙金山跟卢书记他们一桌，两人都有点受宠若惊，又不免飘飘然。 在今天之前，他们只是红星乡再普通不过的农民，这会儿，他们却能跟乡里的干部一起吃饭！ 下午，乡里就收购白羽鸡这件事开了个会。 姜利海是　　1962年出生的，他们这个年纪出生的人，不一定都读了书，有些就只随便上几年学，认的字不多，会说普通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这里的方言跟普通话相差很大，他们的老师给他们上课还都是用的方言…… 姜利海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能说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就已经很好了。 而他们在乡里，已经是年轻人了。 姜瘸子这一辈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绝大多数不认字，而今天来开会的这些人，基本都是跟姜瘸子一辈的。 红星乡乡政府的干部，还有村长什么的都正经读过书，一些生产队的队长，却只上过扫盲班。 一群人乱哄哄的，还有人对姜丽云写的收购办法不服气，觉得不用这么麻烦。 “收购的时候，全都按着这上面的来！不要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到时候这些鸡是要送去上海的，要是人家称出来分量不足，就是丢了我们红星乡的面子！”卢书记扯着嗓子喊。 村长小队长什么的，都是本地人，家里都有一堆亲戚，甚至可能自家都养了白羽鸡。 不定个规定，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收购？光是价格，说不定就搞出好几个。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2节 按照规定办事是最好的，不容易出问题。 折腾了一天，这件事总算解决了，姜利海离开乡政府，昂首挺胸往家里走。 他以前也是很注意自己的仪态的，但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今天却不一样，他不自觉地，就抬头挺胸了。 晚饭的时候，姜利海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姜丽云说了。 姜丽云觉得这样挺好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姜利海和孙金山管太多了。 而她，更是只要等着拿钱就行。 “爸，妈，我今天跟卢书记说了好多话，还在公社里吃了饭，我们中午吃的红烧鸡肉特别好吃。”姜利海又跟姜瘸子夫妇说起来。 姜瘸子夫妇是没见过世面的，平常去村里都束手束脚，这会儿听儿子讲乡政府的事情，听得特别认真。 他们觉得特别厉害的姜二叔，都没有像他们儿子一样，去乡政府吃过饭！ 姜二叔甚至没有进过乡政府，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敢进去的。 他们一家正吃饭呢，外面就传来他们生产队队长的声音：“姜瘸子，在吗？” 不等姜瘸子回话，冯易就去开了门。 他们这生产队的队长也姓姜，比姜瘸子小一点，他一进门就道：“姜瘸子，你真的是好运道啊！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今天我在乡里看到利海，都不敢去认！” 姜瘸子笑得露出一口蛀牙。 姜二叔已经吃完晚饭，照旧来姜家找姜瘸子夫妇说话，结果一来就见到了生产队队长，知道了姜利海今天做的事情。 姜二叔：“……”他以前每次见了姜利海，都要训斥几句，现在姜利海一下子出息了，他以后哪还能再训斥姜利海？ 他哥处处比不上他，生的儿女却非常厉害，姜二叔都有点酸了！ 小队长跟姜瘸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还要去别人家跑一跑，尤其是那些养了鸡的人家。 现在乡里给了一个不错的价格收购大家的鸡，大家肯定很开心！ 虽然实际收购时间是四天后，但那些鸡在家里多养这么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人走了，姜丽云看向姜利海：“哥，大家都在夸你！” 姜利海忍不住笑起来。 姜丽云又道：“哥，砖瓦厂运输队的工资虽然高，但很辛苦，这两年你需要钱可以干一干，以后最好能换个工作。哥你有空的话，可以学习一些知识，为以后换工作做准备。” 姜利海连连点头：“对，我要学习。” 今天去了乡政府，姜利海才知道在乡政府工作这么好！ 乡政府一些人的工资是没有他高的，但他们周末可以休息，在政府里吃饭也免费。 关键还受人尊敬！ 要是他能进乡政府工作就好了，他要去打听一下，看怎么样能进去。 就算去不了乡里，去村里也是可以的！ 第49章 收鸡 这个晚上，红星乡的那些村干部小队长什么的，一直在到处跑。 明明是晚上，但红星乡就这么热闹起来了。 桥头村南边，姜大河一家，气氛很沉闷。 他们家之前买了一百只小鸡，养鸡过程中死了十几只，现在还剩八十几只。 这些鸡已经可以出栏，偏偏鸡肉价格一天比一天低…… 姜大河很想抽烟，但眼瞅着家里一直在亏钱，他压根舍不得买烟抽。 “大河，不然我们再去姜瘸子家问问？”姜大河的妻子开口。 他们之前去找过姜丽云，想把鸡卖给她，但姜丽云那边不缺鸡，也就没有要。 “人家都不要了，”姜大河叹气，“她手上订好的鸡卖光，估计得半个月后。家里这八十几只鸡，总不能一直这么养下去，养半个月吧？” 这么多鸡养半个月，光饲料就要多少？ 夫妻俩正说话呢，有人来敲门。 姜大河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们生产队的小队长。 小队长看到他们，立刻道：“大河啊，乡里帮咱们老百姓联系了上海那边的一个批发商，可以把咱们的鸡卖去上海，就是要等几天才开始收鸡……你们的鸡要卖不？” 姜大河惊喜极了：“要！” 生产队的小队长早就猜到他们家的选择了：“那你们在我这里做个登记，几天后把鸡送过来。对了，这件事是姜瘸子的儿子和砖瓦厂运输队另一个小伙子牵头的，你们卖了鸡，可要感谢一下他们。” 姜大河连忙询问起来，小队长就说了今天在乡里发生的事情。 姜大河感激万分：“他们给的价格不错，真要谢谢他们……” 同一时间，贺家。 贺春琳的小叔和小婶来了贺家，跟贺父借钱，好给他们养的鸡买饲料。 贺家听了姜丽云的话改为养鸭，但贺小叔家依旧养着鸡。 姜丽云劝贺家别养鸡的时候，贺小叔家的鸡都养了一个月，快养大了，总不能扔了不要。 贺小叔的妻子抹着眼泪：“现在可怎么办好，我们养鸡本来是想赚点钱给老大娶媳妇的，可现在钱都亏光了，现在连买饲料的钱都拿不出来，老大这还怎么娶媳妇？” 贺小叔也特别难受。 他一直种地，平常是赚不到什么钱的，给儿子娶媳妇的钱也就一直不够。 他养鸡是想多赚点钱，为此不惜把家里的钱全拿出来，买了两百只小鸡回来养。 结果他认真养了这么久，现在眼瞅着鸡要出栏，突然卖不出去了！ 他们家还连买饲料的钱都没了！ 他们祖祖辈辈养的那种鸡，随便喂点什么都能活，吃谷子就可以。 但长得特别快的白羽鸡只能吃饲料！ 甚至于天冷一点，它们都会被冻死，为了养活这些鸡，贺小叔一家还弄回来一个铁皮油桶，在里面烧火给白羽鸡取暖。 他们伺候这些鸡，真的跟伺候祖宗似的，现在还要为了给“祖宗”买饲料跟人借钱。 贺父想要安慰自己弟弟几句，但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贺老二是不是在这里？我去你们家没见到人。” 贺小叔立刻上去开门：“我是在这里。” 今天有点冷，门一开，外面的冷风立刻就往里灌。 贺家所在的村子的村长飞快进门，转身把门关上。 “村长，你找我有事儿？”贺小叔问。 村长道：“是有事，过几天村里会统一收购白羽鸡，你家的白羽鸡挺多的吧？来跟你说一声。” “村里统一收鸡？”贺小叔惊喜极了。 “是啊，给的价格还挺好的，比现在的市场价要高一些！贺老大，这还要谢谢你的毛脚女婿 yh 呢！”村长笑着看向贺父。 所谓的毛脚女婿，就是还没结婚的女婿。贺父不解：“这跟姜利海有什么关系？” “姜利海去□□着村里找到了销路！”村长道：“我本就是想在找过贺老二之后，来找你的，你这个毛脚女婿不错啊！” 贺父惊讶极了——姜利海还有这本事？ 贺小叔也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利海来我们这边，问我们家里养了几只鸡……这是为了给我们找销路？” 前段时间姜利海来他们这边统计白羽鸡的数量，贺小叔看在他是自己大哥毛脚女婿的份上，还带着他去别人家询问情况来着。 那会儿，他觉得姜利海是闲着没事干，对姜利海有点厌烦，真的太不应该了！ 贺小婶更是道：“春琳，你找的对象真好！” 贺家人一下子开心起来。 同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 孙家，孙金山的父母看着儿子面露自豪：“二毛，你终于长进了，知道跟着人家好好办事了。” 孙金山今天回家之后，就一直得意洋洋地跟父母炫耀。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完了他父母竟然这么说。 “爸，妈，什么叫我终于知道要跟着人家好好办事了？白羽鸡的销路是我找到的好么！” 孙母道：“这件事又不是你想到的，你之前不是跟我们说这是姜利海妹妹想出来的赚钱法子吗？” 孙金山：“……” 收购白羽鸡这件事，姜丽云是不管的。 她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没空去管收鸡的事情。 第二天是周日，姜丽雨不上学。 姜丽云提前一天就问了她要不要去镇上玩，姜丽雨说要，姜丽云就在出发前叫醒她，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载着她一起去镇上。 “这是你妹妹？挺可爱的。”来买煎饺的客人看到姜丽雨，笑着问道。 “是啊，是我妹妹！张老师，你要几个煎饺？”姜丽云问。 “来五毛钱的。”张老师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3节 姜丽云帮她把煎饺装起来，又开始招呼下一个客人：“李姐，你这穿着是新衣服？真显白！” 李姐被夸了之后很开心，跟姜丽云买了一块钱煎饺。 姜丽云已经在镇上摆摊两个多月，她上辈子就认识镇上很多人，现在重新熟悉了一下之后，更是能叫出自己绝大部分客人的名字。 如今的九曲镇还是个熟人社会，那些人跟她熟了，来她这里买煎饺的次数就会变多。 化纤厂的刘厂长，就特别喜欢来姜丽云这里吃早饭，傍晚下班后，他还会骑着自行车，去幼儿园那边找姜丽云买炸鸡腿。 家里有客人他买炸鸡腿请客，老婆不开心了他买炸鸡腿哄老婆，自己馋了他买炸鸡腿给自己吃……总之，一星期下来他至少吃两回炸鸡。 今天，他照旧早早来了煎饺摊，倒了醋吃煎饺，吃着吃着，他还问姜丽云：“丽云，你知道之前跟你抢生意的杨家的事情不？” “什么事情？”姜丽云好奇地问。 刘厂长嘻嘻一笑：“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家儿子跑了！” 刘厂长一脸八卦，跟姜丽云说起杨家的事情。 自从杨家去初中那边摆摊，姜丽云就没关注过杨家了，现在才知道后续。 杨家把煎饺摊搬到初中那边之后，一开始生意还可以，后来却越来越差，然后杨父杨母就总跟杨海涛吵架。 至于原因……卖煎饺是杨海涛的主意，但因为本钱是杨父杨母出的，他们也一直在摊子上帮忙，最后整个摊子，就由杨父杨母做主了。 自家煎饺生意不好，杨海涛就努力找原因，并希望自己的父母可以改进做饺子的方法。 当杨父杨母觉得他们没错，他们甚至不能忍受被自己的儿子指出错误…… 他们不仅不改进做饺子的方法，为了多赚钱还在馅料里搞花样，用那些便宜的不好的肉。 然后生意就更差了…… 生意差了之后，杨父杨母还反过来怪杨海涛。 杨海涛自然生气，干脆就离家出走，去外面打工了。 姜丽云听到这后续，一点没觉得奇怪。 毕竟上辈子，杨海涛就没有留在镇上。 而且杨父杨母挺能折腾的，上辈子姜丽萍会跟她说一些杨母的事情，按照姜丽萍的说法，杨父杨母的子女都嫌弃他们，没人愿意和他们一起住。 “他们还在卖煎饺呢，现在是老杨做饺子，他女儿包饺子，他媳妇儿卖饺子。”刘厂长道。 卖饺子的换成了杨母？姜丽云忍不住道：“这生意怕是还会变差。” 煎饺在这年头，是挺贵的东西，初中那些学生，估计只有家境特别好的才舍得花钱买。 但这些人对吃食的要求也高。 不好吃的话，他们就去买别的了！ 还有……杨家用的肉不好，刘厂长都知道了，其他人肯定也知道，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再去买。 在小地方做熟人生意，真材实料是关键。 姜丽云听过八卦就算完事了，吴小春倒是很高兴：“她这是遭报应了。” “所以咱们做生意就要好好做，”姜丽云夸奖吴小春，“妈你就跟人家完全不一样，你包的饺子皮薄馅大，客人都喜欢。” 吴小春笑起来，包饺子的时候更认真了。 这天中午他们回家的时候，没瞧见姜利海，一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姜利海才回来。 他一回来就去锅里盛了一碗饭，猛地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一大口，把饭咽下肚子之后，他对姜丽云道：“丽云，今天卢书记去了砖瓦厂，两边商量好，明天就开始收购咱们公社的白羽鸡，等后天，砖瓦厂的船就出发去上海。” 砖瓦厂原本是定了元旦那天，再出发去上海的。 但卢书记他们跟砖瓦厂的人聊了聊，就改了日子。 12月28日开始收鸡，12月29日，也就是后天出发去上海，这样可以让公社老百姓少喂几天鸡，尽快回本。 “我们之前跟砖瓦厂租船，不是给了租金的吗？卢书记说我们是为公社百姓做事，还让砖瓦厂把租金退给我们……” “这租金你们不能拿，”姜丽云道，“虽然扯上了公社，但你们本质上是在做生意，租金是要给的。” 要是不给租船的钱，到后面他们赚了钱，好意思拿手里？ “那个……孙金山已经拿了……”姜利海道，孙金山还私下里跟他抱怨，说是之前给砖瓦厂领导塞的钱拿不回来了…… “那你们把这钱花在卢书记他们身上吧，你到时候还可以在卢书记他们提一提，说现在很多工厂都有销售，销售拿到了订单可以拿提成之类。”姜丽云道。 这生意公社可以插手，但不能最后变成公社做的了。 真要那样，她就分不到钱了！ “我明天就跟孙金山说！”姜利海道。 “行，他应该会处理好。”姜丽云对孙金山还是放心的。 姜利海说完这件事，就又絮絮叨叨说起今天的事情来，比如大家都很感激他之类。 到后来，姜利海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对姜丽云道：“我其实没做什么……这是你的主意……” 姜丽云其实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只是想挣一笔钱。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是不会一直留在桥头村的，也不会留在九曲镇。 这个地方太小了。 上辈子她遇到了很多麻烦，又瘫痪了，所以才在九曲镇待了很多年，但等她开网店赚了钱之后，她其实是搬去了市里的，她的公司也开在那里。 不管是物流还是别的，都是市里更方便。 这辈子她有了更好的起点，更不可能一直待在乡下。 但她的父母，还有姜利海他们，大概率是会留在这里的，有个好名声对他们来说挺好的。 当然，现在想这些有点远。 接下来这一年会发生很多事情，她暂时不会离开，会先积攒做生意的本金。 第二天，整个红星乡到处都是鸡叫。 姜家所在的桥头村，古代有座很小的庙。 后来因为时代原因，里面的菩萨被搬走了。 在六七十年代，这里一直是村集体养蚕的地方，后来不搞集体养蚕了，这里就改为了村里放拖拉机的仓库，已经完全看不出庙宇的模样。 现如今，他们生产队收鸡的地方，就在这里。 上午卖完煎饺回家，姜丽云就抽空过去看看。 收购白羽鸡的工作分到各个生产队之后，就没那么挤了，比如他们生产队，一共也就十一户人家养鸡。 这些人里，现在正好有出栏的鸡的，只有六家，加起来大概六百只鸡。 这些鸡里，有两百只是冯家的。 姜丽云不喜欢冯家，不过这种时候，也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就不要冯家的鸡。 而且他们收冯家的鸡，冯家是要亏钱的，她倒是可以赚钱。 一开始，姜丽云觉得帮着卖鸡这事儿，估计就赚个两三千，不过现在看看……兴许能赚更多。 她分四成的话……动动嘴皮子就能赚一千多，真的挺不错的。 刚重生的时候，姜丽云觉得到年底能攒个两千块算好的，但现在再看，她到时候攒下的钱，绝不止这么点。 第50章 李旭阳 在收购白羽鸡的地方看了看，姜丽云回到家，就看到了姜丽萍，姜丽萍身边，还跟着李旭阳。 见到姜丽云，姜丽萍就道：“你又买了自行车？真有钱！你怎么不买女式自行车买一辆这么大的？这车也太丑了。” “这车方便做生意。”姜丽云道。 姜丽萍撇撇嘴，做生意赚了钱不买好东西不享受的话，那还做什么生意？ “姐，你怎么来了？”姜丽云问。 姜丽萍道：“我来乡下买几只鸡带回去腌起来过年吃。” 之前鸡肉价格下跌，姜丽萍的公婆就想买几只鸡腌制起来，留着慢慢吃。 不过那时候他们觉得鸡肉还会继续跌，就没有急着买。 结果这两天市场上的鸡肉价格不跌了，还有小小的回升……昨晚上，姜丽萍的公婆跟姜丽萍说了想要买鸡的事情。 他们觉得去乡下买更便宜，希望姜丽萍能去乡下买。 姜丽萍本来就不是很想上班，她请了个假，准备到娘家住一天，吃点好吃的。 只是她出发的时候，李父李母把李旭阳塞给了她。 李旭阳在化肥厂当杂工，每个月可以休息两天，时间他自己定。 这个月他正好还剩下一天没休息，李父李母就去帮他请了假。 姜丽萍不喜欢带着李旭阳，李旭阳不会骑自行车没法载着她走，她也载不动李旭阳，两人一起回来，就只能走路了。 但人都到她手上了，她也只能带着。 “乡里今天收购白羽鸡，你想买鸡的话，就要给跟乡里一样的价格，不然买不到。”姜丽云道。 “什么价格？乡里怎么就开始收鸡了？”姜丽萍问。 姜丽云不打算跟她说自己借着收购白羽鸡赚钱的事情，就只道：“大哥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孙金山联系到了上海的一个批发商，人家愿意买我们这里的鸡。” “那我买不到便宜的鸡了？”姜丽萍皱眉。 “现在的价格也是便宜的。”姜丽云道。 “但比前几天贵。”姜丽萍道，一边说一边去做饭的地方翻找。 她翻出来一包红糖，拿了个碗准备给自己泡红糖水喝。 姜丽云看了眼在门口挖蚯蚓的李旭阳，又拿了个碗出来：“你给李旭阳也泡一碗。”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4节 人家来他们家作客，该给一杯红糖水。 “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一直说他不好。”姜丽萍道。 姜丽云道：“我不讨厌他，就是觉得他不适合结婚。”她是真的不讨厌李旭阳，李旭阳跟小孩子似的，还是个挺乖的小孩，不讨人厌。 但小孩子不适合结婚，不，小孩子就不该结婚。 姜丽萍泡了两碗红糖水，端出去给李旭阳一碗：“给你喝红糖水，我对你好吧？什么都给你吃，你也要对我好，知道不？” 姜丽萍还挺会哄小孩的……姜丽云去做饭了。 家里来了客人，要加个菜。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李旭阳对姜丽萍道：“丽萍，我要尿尿。” 姜丽萍道：“就在后面，你自己去吧。” “我怕……”李旭阳道。 姜家的茅厕在屋后，茅厕旁边是羊圈，里面养了羊。 李旭阳以前来过姜家几次，一开始他特别喜欢那些羊，缠着姜丽萍让姜丽萍带他去看“咩咩”。 刚看羊的时候他离得远，探头探脑地看，后来就离近了看，还拿草去喂。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被羊咬了。 不严重，都没破皮，但他一个大男人哭了很久，那之后，还开始怕羊。 姜丽萍忙着吃桌上的好菜，不想陪他去：“没啥好怕的，去吧。” 李旭阳不情不愿地去后面上厕所了，姜丽萍正想对最后一块鸡翅下手，却被冯易眼疾手快抢下，放到姜丽云碗里。 姜丽萍白了冯易一眼，正想说点什么，李旭阳提着裤子出来了，一脸惊惶失措：“羊要咬我！” 李旭阳没哭，看样子就知道没有真的被咬，应该是被吓到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裤子湿了！ 湿了！ 姜丽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丽萍的脸色也变了。 姜丽萍觉得太丢人了：“羊被关着，怎么可能咬你！你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 李旭阳原本没哭，被姜丽萍凶了几句却委屈了，要哭不哭的。 姜丽萍更生气了，还想说点什么，姜丽云道：“好了别吵了，爸，你带李旭阳去换裤子吧。” 姜瘸子带着李旭阳去换裤子了，桌上吃饭的人却都很沉默。 没过多久，李旭阳就回来了，然后道：“丽萍，我冷，我要回家。” 姜家一直很穷，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么穿的。 姜瘸子夫妇根本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花布料，他们的衣服尤其破旧，棉衣棉裤两人更是只有一套，一整个冬天都不会换。 姜瘸子的棉裤为了省布料和棉花，还做得特别小，李旭阳压根穿不上。 姜瘸子只能拿了一条自己的单裤给他穿，这么一来，李旭阳肯定觉得冷。 听李旭阳这么说，姜瘸子尴尬极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下意识看向姜丽云。 姜丽云道：“爸，你带他去床上躺着吧，给他盖上被子，他的裤子就拿到外面去晒，今天太阳好，要不了多久就晒干了。” 姜瘸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去安顿李旭阳了。 姜丽萍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挺好的，但看看吃饭的时候特别体贴帮姜丽云抢菜的冯易，再看看李旭阳，不免心情烦躁。 在姜丽云买了三轮之后心里涌起的那个念头，又冒了上来。 于是，姜丽云回房间午睡的时候，姜丽萍跟了进来：“我不想跟李旭阳过了。” “那就不过了，”姜丽云道，“不过你花了李家不少钱吧？可以适当给点补偿。” 姜丽萍结婚，李家确实没给彩礼。 但姜丽萍提了很多别的要求，让李家买了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 这些东西，李家是提早送到姜家，让姜丽萍出嫁的时候带上的。 那会儿姜丽萍的婚事，办得很风光。 “凭啥给补偿啊！”姜丽萍嘟哝。 姜丽云道：“你要是打算再找一个，就别弄坏名声。” 以她对姜丽萍的了解，姜丽萍肯定会想找个更好的男人。 姜丽萍沉默片刻，突然道：“李旭阳啥也不懂，我们还没有睡过呢，你说得没错，我应该早点离婚，不对，我们都没有领证，都不算离婚。” 姜丽云听到这话有点吃惊，但想到上辈子姜丽萍生孩子比她还晚，又觉得正常。 她再结合上辈子想想，也猜出来姜丽萍为什么上辈子不想离婚，这辈子想离婚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姜利海跟贺春琳吹了，家里鸡飞狗跳。 她那会儿在跟谢祖根谈对象，但谢家低调，外人看不出他们多有钱，甚至她都不知道谢家那么有钱。 谢祖根还长得丑，对她也不是很好。 谢祖根来他们家吃饭，那都是要她照顾谢祖根的！ 比如姜丽萍可以让李旭阳去给她盛饭，但谢祖根会把饭碗递给她，让她去盛饭。 姜丽萍生活在镇上，公婆不敢得罪她，丈夫虽然有点傻，但很好哄还听她的话。 她吃好喝好日子过得好，在哥哥妹妹面前还有优越感，自然不想离婚。 刨除李旭阳有点傻这件事，单论生活条件，姜丽萍是甩开农村姑娘一大截的！ 李父李母在化肥厂上班工资不低，两人还舍得花钱吃喝。 再往后吧……后来姜利海娶的，是个早就嫁过人的女人，家里一直穷。 她跟谢祖根结婚后，在谢家没少干活，后来更是因为谢祖根赌钱的事情闹离婚。 那会儿的姜丽萍呢？她生了个儿子，她婆婆正好退休了，又怕她跑掉，就全心全意伺候她。 家里的活儿她是一点不用沾的，日子过得舒心，自然也不想离。 仔细回想，那时候姜丽萍在她面前炫耀李旭阳对她多好多好来着。 但如今情况变了。 现在他们家吃得特别好，姜利海进了运输队还盖了房子，即将跟贺春琳结婚，前途一片光明， 她呢？她挣得多，将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差。 幸福感是比较来的，之前比较的时候姜丽萍觉得自己很幸福，现在一比较……姜丽萍肯定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她想离婚很正常。 姜丽云现在的实际年龄远远大于姜丽萍，姜丽萍的心思，她差不多都能看出来。 姜丽萍这时候又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跟他离婚不太好？” 姜丽云道：“不会，离婚是你的自由，但你要给李家补偿。” 结婚是每个人的自由，离婚也是，过得不好想要离婚很正常。 但姜丽萍这情况……她花了人家不少钱，离婚的话肯定要给补偿。 不过姜丽萍是个成年人，她还特别有主意……她也管不了太多。 姜丽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转身离开了。 姜丽云见她走了，躺下睡觉。 她下午还要去卖炸鸡。 前些天鸡肉价格低，她还一天卖十只鸡，光是卖炸鸡，一天就能挣四五十，着实让人高兴。 不过接下来鸡肉价格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当然也贵不到哪里去，一只鸡也就几毛一块的差距，对她影响不大。 姜丽萍这天在姜家吃了晚饭，才带着李旭阳离开。 姜利海则压根没回来吃晚饭，明天要开船，今天晚上就有一些人把鸡挑去砖瓦厂，他和孙金山要去那边看着。 第二天，姜丽云的生活照旧，另一边砖瓦厂，却乱糟糟的。 红星乡一共收上来五千只鸡！ 这么多鸡挤在一起，整个砖瓦厂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姜利海还好，他太想要钱了，只要想到这一趟下来自己能分几百块，没怎么见过钱的他，就充满干劲。 而且他虽然文青，但因为姜瘸子身体不好，以前在家挑大粪什么的都干过，鸡屎的味道，对他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孙金山就不一样了。 孙金山的父母身强力壮，孙金山在家没怎么干农活。 现在要跟这么多鸡朝夕相处一起去上海，他有点难受。 他甚至想要推翻自己的职业规划——他以后真的要收鸡卖鸡？这也太让人难受了吧？ 他会不会一身鸡屎味再也洗不干净？ 要是他换上新衣服新鞋子，结果身上有味儿…… 孙金山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过他很清楚，他还是会继续干这个工作的，毕竟干这个，挣得真的挺多的。 他想要大彩电，想要小轿车，他想要很多很多东西。 换上干活穿的旧衣服，孙金山忙碌起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卢书记盯着灰扑扑的孙金山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你……你是二毛？”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5节 第51章 规划 孙金山不管是长相还是身高，都非常普通，纯纯的路人。 但他喜欢各种时髦的东西，一闲下来，就会打扮自己。 前几天他跟乡里的干部打交道，就一直穿得很时髦，头发更是一丝不乱，让人印象深刻。 然而他今天没有打扮。 而且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很忙，昨晚上睡觉都是在砖瓦厂睡的，身上又脏又乱，此刻的他瞧着跟砖瓦厂的普通工人没有丝毫区别。 还有就是头发……孙金山的头发其实又细又软，为了好做造型还有点长。 他给自己擦上厚厚的摩丝之后，看着挺好的，但啥也不用的话，过长的头发就软塌塌贴在了他的头皮上，显得特别土。 这次红星乡政府去上海的，最后定下来四个人，分别是红星乡书记、红星乡管经济的副乡长、红星乡人大主席，还有红星乡的兽医。 本来要去的是前面三个，后来担心这些鸡在半路上出问题，他们就把兽医给带上了。 这些人跟卢伟山一样，看到孙金山有点不敢认。 孙金山：“……”他不打扮真的不行！ 孙金山和姜利海从上海带回来的鸡笼有点不够用，不过一些养鸡的人借了鸡笼给他们，倒也把所有的鸡都装了起来。 卢书记他们三名干部被安排到了另一艘驳船上待着，姜利海、孙金山还有那个兽医，则在装满了白羽鸡的驳船上待着。 船上的环境很糟糕，气味也难闻，好在他们这里离上海很近，虽然拖轮速度慢，但一个白天就能到上海了。 拖轮从码头上出发，那兽医一开始还兴致勃勃，说要跟孙金山姜利海打牌，但没过多久就晕船了，吐得稀里哗啦。 孙金山已经在运输队待了好几年，经验丰富，即便船在行驶，他也能在船上行动自如，并且一点不怕风浪。 姜利海比不上他，但穿上救生衣之后，却也能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做了。 但那个兽医不仅吐得厉害，还特别害怕，甚至不敢去船边吐。 姜利海在清理掉这个兽医吐在船上的东西之后，就按照这个兽医的要求在他腰上系了一根绳子，长度刚够他趴在船沿痛快呕吐。 他们凌晨就出发了，到上海的时候是傍晚，恰好夕阳西下，霞光满天。 姜利海正站在船头看夕阳，突然瞧见一艘巨大的船从不远处驶来。 他们的船其实很简陋，跟用纸折出来的纸船一个样，只中间装货的地方又深又大。 他们的船也很矮，他们这船装的是白羽鸡还好，那些装满砖头的船吃水很深，船员坐船边可以洗脚的那种。 这艘巨大的轮船却非常高大，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巨物，姜利海还看到，船上有外国人。 “这是外国人的船，好大！”孙金山道。 他们见过外国人，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外国人的轮船。 这船真的太大太大了。 “我要是有一艘这么大的船就好了。”孙金山又道。 谁不想要一艘这么大的船？姜利海也想要！ 孙金山和姜利海，还有其他驳船上的人在看那艘巨轮的时候，巨轮上的人也在看他们。 孙金山道：“我来不及换衣服了……”他们现在的样子真糟糕！ 不过跟其他人比，他和姜利海算好的，在那些装满了砖头的驳船上，有些船员穿得那叫一个邋遢，还有一个老船员坐在砖头堆上，蜷缩着身体，拿着一个竹制的旱烟管，正在抽旱烟。 孙金山刚刚放松下来，就见巨轮上的一个外国人朝着那个抽旱烟的船员扔了一盒烟。 那烟落在砖头上，抽旱烟的船员眼疾手快将之拿在手里。 那船上的另一个船员见了也想要，眼巴巴看着巨轮上的人，做出讨要的动作。 巨轮上的外国人瞧见，又扔下来一包烟，这下好了，其他船上的人也都开始招手要东西。 巨轮上有很多外国人，他们见了，又扔下来一些别的东西，主要是烟和罐头。 “那是什么？外国货？”孙金山瞧见激动了，他也想要。 这么想着，孙金山站到船头，也开始朝着那些外国人招手，做出要东西的动作。 有外国人注意到了孙金山，还有孙金山身边趴着吐的兽医，给孙金山扔下两包烟。 这烟掉到了装着鸡笼子的货舱里，孙金山欢呼一声，连忙下去捡。 船队里的人都特别高兴，姜利海坐在角落里，却面红耳赤，羞愧得不行。 他们在干嘛啊？简直就是在跟人乞讨！ 姜家很穷，而姜利海一直怕别人知道他穷。 姜丽萍哪怕不饿，也会跟人她很饿，然后甜言蜜语跟人要吃的。 但他恰恰相反，他就算肚子非常饿，别人问起也会说自己一点都不饿。 他很怕别人同情他。 他也不愿意跟人讨要东西。 他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是跟姜二叔住的，偶尔姜二叔家里吃点好的，比如姜二婶用糯米粉包咸菜豆腐干做了团子，他爷爷奶奶就会从他们那份里省出一个来，给他吃。 他那时候还小，没多想，爷爷奶奶给他他就吃了，直到又一次被他二婶瞧见。 他二婶当时说了很多，说他死皮赖脸，从两个老人手上骗他们家东西吃。 还说他爷爷奶奶吃里扒外，拿小儿子的东西补贴大儿子。 他无地自容，那之后再也不肯吃自己爷爷奶奶给的东西。 他二叔家的两个儿子跟他岁数相差不大，他也不愿意跟人家玩。 而现在这情况……他觉得那些外国人看他的眼神特别让他难受，他们在船上指指点点，就像是在取笑他们。 幸好，那艘巨轮很快跟他们分开了。 姜利海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见孙金山拿着一包烟，顶着两根鸡毛从鸡笼子中间爬出来：“我就找到了一包，还有一包找不到了。姜利海，这可是外国货，我要拿回去给厂里的人看，以后我买了别的烟，也装这个烟壳子里。” 这年头一些人买了一包好烟抽完之后，会买价格便宜的香烟，将之装到那个好烟的烟盒里。 也有人买了一包好烟自己不抽，就放衬衫口袋里，给别人看。 孙金山就这样。 姜利海道：“拿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人家自己给的！他们是不是怕砸死我们的鸡？都没给我扔罐头，我想吃那个罐头，”孙金山眼馋地看着隔壁船船员拿到的罐头，“他们那罐头是铁的？真有钱啊，我只吃过玻璃罐头。” 姜利海连玻璃罐头都没有吃过，他们家不会买这种东西。 他也想尝尝国外的罐头的味道，但他觉得丢人。 两人正说着呢，隔壁船上响起卢伟山愤怒的声音：“都不许吃！把东西交给我！我找人还回去！” 姜利海看过去，发现卢伟山气得脸都红了。 卢伟山到底是乡干部，他大发雷霆在那边喊着，就有人把东西给了他，但也有人将之藏起来，船上乱糟糟的。 这事儿闹了很久，这天晚上，还有警察上船搜了一遍，把所有的东西都搜走，说是要拿去还给那些外国人。 晚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卢伟山一直很生气：“丢人，太丢人了！” 不过船上大部分人并不理解卢伟山，他们私下里的时候，在讨论那些外国货的味道。 有人抢到一个罐头之后，直接就打开吃了，里面是一些个头很大的豆子，味道怪怪的。 有人打开的是一个鱼肉罐头，据说里面的鱼肉全都浸在油里，特别香。 还有人说那外国香烟味道很冲，不好抽。 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一些想着要把东西带回家给家里人吃，一口没尝的人，还特别懊恼。 船上的人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是有点新奇，以及觉得外国人很有钱。 他们没有太多的想法，卢伟山却很生气，长篇大论来来回回说那些外国人看不起他们。 可惜船员们并不跟他共情，毕竟他们常常被人看不起，到了上海之后上岸去买东西，还会被人躲着走。 这天晚上，他们的船停靠在岸边。 卢伟山一行，包括那个吐得要死要活的兽医，全都上岸找了招待住。 孙金山姜利海，还有船队里其他船员，却都住在船上。 他们要守着船，也舍不得花钱住岸上。 在船上蜷缩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孙金山请船队里的人帮忙，把那些鸡挑去收购白羽鸡的批发商那里。 卢伟山本来也是要去的，但他们多多少少有点晕船，昨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没有跟着去。 他们这次跟来，其实是怕这生意出问题，比如孙金山和姜利海被人骗了之类，现在看这两人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也就不管这件事了。 他们很清楚，孙金山和姜利海谈这门生意是为了赚钱。 但他们从中得了好处，孙金山和姜利海估计也赚不了太多……他们就放手让孙金山和姜利海去做了。 砖瓦厂的砖头是提前运过来的，不急着卸货，大家就齐心协力，先卖了那些鸡。 五千只鸡对孙金山姜利海他们来说很多，对小小的九曲镇来说也很多，已经足以让九曲镇的鸡肉价格下跌。 但当这些鸡被送到上海…… 上海有一千多万人，这五千只鸡放在这里，压根算不得什么。 就是给鸡称分量的时候，稍稍出了点问题。 这些鸡在红星乡的时候，就称好分量了，还一一做了记录。 姜利海和孙金山都做好了最后称出来，鸡的实际分量比他们记录下的分量轻一些的准备。 这些鸡称分量的时候都是吃饱了的，但现在过去一天多，原本吃下肚的东西，肯定都拉掉了。 结果…… 确实有些鸡的分量，称出来比他们记录下的分量要轻。 但也有一些鸡的分量，比他们记录下来的分量要重。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6节 “那些村收鸡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少填了分量？”孙金山道。 “应该是的。”姜利海道。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一些村干部担心最后实际称出来的分量比他们称出来的分量轻，他们会被说，所以干脆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这些鸡的分量往少了写。 反正亏的是养殖户，跟他们无关。 孙金山和姜利海是可以按照之前写的分量分钱的，但两人考虑过后，还是将今天称出来的分量写上，打算到时候按照这个分量来付钱。 等五千只鸡全部称好，批发商付了他们现金。 要不是船队里的人来帮忙了，甚至到后来就连卢伟山他们都来了，孙金山和姜利海拿着这么多钱，都不敢独自回去。 第二天，卢伟山他们出去考察去了，孙金山和姜利海则是在船上算账。 两人各自算了一遍要给公社老百姓分的钱，又相互对照，遇到不对的重新算…… 等全部算出来之后，再算出他们要付出去的钱的总数，并算出他们可以挣多少钱。 计算机的声音一直在响，两人来回算了好几遍，最后发现他们一共挣了三千六百二十块。 三千六百二十块！ 他们竟然挣了这么多！ 孙金山和姜丽云能分到一千四百多，就连姜利海，都能分到七百块！ 姜利海道：“我妹妹说我们最好拿一些钱出来，分给船队里的船员……” “拿出一百块，买了东西分给大家吧，他们今天帮我们挑东西什么的，也挺累的。再拿二十块钱买点肉回来，大家伙儿一起吃一顿。”孙金山立刻做了决定。 人情世故方面，他还是很懂的。 他虽然爱钱，但为人挺大方，接下来几天，还拿着砖瓦厂退给他的租金，带着卢伟山他们在上海四处逛…… 他们在上海过了元旦。 在红星乡，是没有人过元旦的，大家认可的过年是春节。 事实上，除了姜丽云习惯看公历，很多人压根不关注公历。 但在上海，跨年的时候很热闹，他们还看到了烟花。 姜利海和孙金山以前来过很多次上海。 但他们从未去过那些繁华的商业街。 即便是孙金山，都害怕去那些地方，觉得那里的一切跟他格格不入。 他最多就是研究上海街头的人的穿着打扮，然后学着人家穿衣服。 但这次跟着卢伟山，他去上海的大商场长了见识。 时间就这么进入了　　1988年，1月6日这天，姜利海带着两千一百块钱，回到桥头村。 他这辈子，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之前，他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姜利海以为自己看到姜丽云之后，会很激动地说自己在上海的见闻，会说他们是怎么卖鸡的，会说赚到这么多钱他多么多么开心。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看到姜丽云，姜利海脱口而出：“丽云，我在上海遇到了外国人。” 那些外国人扔下来的东西，哪怕已经被拆开吃了一部分的，都被带走了。 后续警方怎么处理姜利海不知道，他只知道孙金山后来又从鸡笼子里找到了一包烟，宝贝一样藏在怀里带了回来。 姜利海总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 他那些同事都没觉得有问题，他只能跟姜丽云说：“那些人就是在施舍，孙金山他们就是在乞讨……” 姜利海说了很多，除了这些以外，姜利海还说了外国人投资开的工厂的工资特别高，一个月有好几百。 他还说了他在上海的见闻。 姜利海这人性格并不外向，但他善于观察，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跟姜丽云描述了出来。 姜丽云知道他受到了震撼。 其实八九十年代，当国门打开，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很多人都受到了震撼。 刚刚开放的时候，他们国家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有国外的人过来投资开了一个酒店，结果酒店装修要用到的东西，国内都买不到。 比如酒店浴缸的塞子，在国内就压根找不到，最后只能先用热水壶的软木塞来代替，然后再去进口。 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情况好多了，但他们跟国外的差距依旧是巨大的。 当然，他们的国家会腾飞，会追赶，沉睡的巨龙最终会苏醒。 但那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姜丽云知道，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他们国家很多人对国外，都是仰望的，还有无数人拼尽全力出国。 之所以会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国家的人不自信。 他们也没有办法自信，现在市面上那些好的电器，那些小轿车，那些好用的机器……全是进口的。 这时候的人，对国外的东西，都是非常追捧的，肯德基受欢迎，除了炸鸡确实好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来自国外。 姜丽云之前，是打算按步就班，慢慢发展自己的事业的。 她本身，也喜欢稳扎稳打慢慢干。 但这时候，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一点不一样的想法。 她重活了一次，要不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难道她这辈子，依旧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商人，赚一点小钱？ 姜丽云上辈子没读过书，对那些高新科技什么的，都不了解。 比如芯片，她听人说了很多，知道手机什么的，里面都要有芯片，但芯片具体是怎么样的，她并不清楚。 姜丽云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能做的事情有限。 但如果她有钱，愿意支持别人做研究呢？ 当然，现在想这些有些远。 毕竟如今的她，手上总共就一点点钱，衣服穿的全是姜丽萍穿旧的，要啥没啥。 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事业，可以做什么了！ 肯德基可以在中国卖汉堡，她为什么不可以？ 这生意做起来简单，还特别赚钱！ 其实上辈子，他们国家就涌现了一些本土汉堡品牌。 那些店都开得比较晚，但她可以早点行动起来。 当然，这里面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不说别的，她这做炸鸡的配方就不够好，肯定要反复试验，争取做出更好的配方才行。 还有原料来源，店要怎么开……全都要研究一下。 姜丽云突然问姜利海：“哥，我记得镇上的食品厂，是有个冷库的？” 九曲镇有一个很小的食品厂，专门生产汽水。 它还有一个冷库，每到夏天，就会生产红豆冰棍、绿豆冰棍，和最便宜的糖水冰棍。 “有啊，夏天卖冰棍的人，他们的冰棍就是去食品厂批发的。”姜利海不明白自己妹妹为什么突然提到食品厂。 姜丽云道：“哥，我有个小目标，那就是买下镇上的食品厂。” 姜利海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妹妹莫名其妙。 买下食品厂？这不是开玩笑吗？ 姜丽云道：“当然，我现在买不起，可以先租用……” 之前姜丽云不打算插手孙金山他们收鸡卖去上海的事情，毕竟在鸡肉价格没那么低的情况下，这么做其实赚得不多。 可能都没有她摆摊赚得多。 但现在……收了鸡之后卖去上海，为什么要卖活鸡？ 他们这边可以加工一下，分割成鸡腿、鸡胸、鸡翅、鸡架等等，然后冷冻出售。 这样运输起来更方便，利润也会更好，还可以在地方上形成产业。 最重要的是……她如果将来想要卖炸鸡卖汉堡，原料有了。 总之做这个，不一定能发财，但应该不会亏钱，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她没有本钱。 但本钱这东西，是可以赚的。 她之前看报纸，看到一些　　1986年的物价记录。 比如，计划内原油的价格是每吨113元，计划外原油价格，是每吨560元。 这个时期官倒横行，物价其实是有点混乱的。 于是，在　　1988年3月，上海开始了价格闯关，调整了将近三百种商品的零售价，之后又放开了猪肉、豆制品等副食品的零售价格。 然后，很多东西都开始涨价，猪肉价格涨了百分之七十！ 当时还出现了抢购潮…… 他们国家太大了，每个地方的情况都不一样，但姜丽云上辈子听人闲聊，说价格放开之后，一斤装的茅台的价格，从40元涨到了300元。 后来，国家是重新做出了调整的，但　　1988年的情况确实比较乱，那会儿老百姓把钱全都从银行取出来，买各种东西囤着，谢家就囤了很多盐、火柴、肥皂啥的。 她打算晚点去创业，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在物价飞涨还到处有人抢购的情况下，她很难把餐饮生意做好。 但现在想想……这也能让她赚钱？比如囤点东西卖。 姜丽云想了很多，各种念头杂乱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设想，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先规划一下。 接下来几天，她可以写个计划表，梳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把自己记得的东西全都记下来。 最近的报纸，她更是必须好好看。 “丽云，你租冷库干啥？”姜利海忍不住问。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7节 姜丽云笑起来：“也没什么，我就是随便想想……哥，明天你跟着我们去镇上，卖完煎饺之后，我们去买衣服吧。” 她重生后，就一直忙着赚钱，哪怕花钱，也都是为了做生意才花的。 现在又入账一千多，他们可以去买衣服了。 等买完……为了攒钱做本钱，她估计还得紧巴巴过日子。 第52章 毛衣 姜丽云在上个月10号买了三轮车。 一眨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她又买了一辆自行车，但其他开销不多，再加上鸡肉价格下降以及她每天卖十只鸡…… 如今姜丽云手上的现金，有一千七百多。 加上刚到手的一千四，她的存款甚至达到了三千一。 可即便如此，给家里人买衣服对她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在二三十年后，买一件衣服穿上几回不喜欢不要了很正常，有些人买了衣服之后，甚至一次都不穿。 对那时候的人来说，衣服是取悦自己的东西。 但这时候的人对衣服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 这时候的人买衣服，那都是奔着穿很多年，甚至穿十年去的！ 姜瘸子夫妇的衣服，就都已经穿了不知道多少年。 其实他们家，要说在吃穿上最受委屈的，绝对是姜瘸子夫妇。 他们会把他们认为的好东西，全都留给孩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他们睡的是简易的，自己用木板搭的床，床上的被褥缝缝补补脏兮兮的，甚至曾经拆开了做尿布的床单，他们都能缝回去继续用。 姜丽云挺想把他们屋里那些破烂全都扔了，但想到自己屋里也是一堆破烂，她就不吭声了。 这时候的人觉得衣服要穿好几年，是因为衣服的价格相比于工资来说，其实挺贵的。 商店里的的确良衬衫要二三十一件，而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 就连土布都不便宜，这会儿他们村还有很多人会自己用织布机织布，整个织布过程非常麻烦。 之前姜丽萍出嫁，她的四床被子就是用土布做的，他们家没有织布机，吴小春也没精力整天坐在织布机前面织布……那些布是姜小姑织了之后，便宜卖给吴小春的。 所以买衣服真的是挺大的事情了，他们家人还多，这衣服买下来肯定不便宜。 好在像姜瘸子和吴小春，不需要给他们买多好的衣服，去布店扯点布，让裁缝给他们做两身就行了。 这么做，倒也不是姜丽云想省钱，主要是这时候的农村老人都这么穿，姜瘸子夫妇没必要特立独行。 真要给他们买了新款的衣服，他们说不定都不敢穿出去。 至于她、冯易还有姜丽雨，姜丽云打算扯布给每个人做两身衣服，然后再一人买一件体面点的，冬天穿的外套。 她和冯易接下来可能要出门办事，到时候要穿好点。 至于姜利海要买什么，这就是姜利海的事情了，姜丽云叫上他，是因为姜利海其实也没啥好衣服。 姜利海小时候还好，他是最大的那个，姜瘸子夫妇有点布料都给他做衣服，但等姜丽萍长到七八岁，他能捞着的就少了。 姜丽萍说她是女孩子要穿女孩子的衣服，而且给她做的衣服，将来姜丽云还能穿，一件衣服可以给两个人穿更划算……她总能要到更多的布料。 姜利海面皮薄，不好意思要，就吃亏了。 没办法，姜瘸子夫妇都是没主意的，谁要给谁，谁闹给谁，就希望息事宁人阖家欢乐。 算来算去，其实最吃亏的是她，姜丽云记得很清楚，她从小到大，穿的一直是姜利海姜丽萍的旧衣服，到最后这些旧衣服，还到了姜丽雨手里。 好在她和姜丽雨都不挑拣那衣服是男孩穿的，还是女孩穿的……其实本就差不多。 不过他们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这样，倒也没法说什么。 在六七十年代，基本上都是老大穿新衣服，老二穿旧衣服，老三穿破衣服。 这几年姜利海长大了，整天在砖瓦厂住着，姜瘸子夫妇就想不起来要给他做衣服了，姜利海自己倒是攒钱做过，但跟她刚进沙发厂时买的衣服一样，早就旧了。 现在姜利海即将订婚，他需要买点新衣服。 “丽云，要买衣服的话，我能叫上春琳吗？”姜利海问，又解释了一下，“我问了人，谈对象如果谈成了，要给女方买衣服。” 他们这里确实有谈婚论嫁的时候，男方给女方买衣服的传统。 上辈子这时候，谢祖根的母亲就给谢祖根钱，让谢祖根带着她去买衣服。 那天谢祖根带她去国营的早餐店吃包子，带她买衣服，花钱特别大方，她也是真的高兴。 毕竟在那以前，没人给她这么花过钱。 她最初的时候对谢祖根是有些喜欢的，就因为谢祖根能给她花钱。 姜丽萍愿意嫁给李旭阳，不也是因为她公婆愿意给她花钱？ 不过谢祖根那个一直不喜欢她的母亲都知道要给谢祖根钱，提醒谢祖根带她买衣服，吴小春和姜瘸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是让人无语。 当然，吴小春和姜瘸子可能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亦或者觉得子女自己能办好。 确实，不管是姜利海姜丽萍还是她，其实都不怎么让姜瘸子夫妇操心。 “哥你把她带上吧。”姜丽云道。 姜利海很高兴：“那我等下去一趟他们家，让她明天也去镇上！” 姜丽云：“……” 这年头交通不便，带女孩子买衣服让女孩子自己去镇上？ 姜丽云道：“你明天找人借个自行车去接她吧。” “那也行。”姜利海道。 姜利海之前老想着外国人那件事，心里有点难受。 但跟姜丽云聊了聊，把事情说出来之后，他就不难受了。 这会儿，他开始激动了：“七百块钱！七百！这钱够拿来订婚了！” 他已经进入运输队快两个月，第二个月的工资没拿到，但第一个月的工资已经拿到手。 他在上海买面粉买米，也挣了一些钱，现在手上有九百块。 他们这边订婚要给彩礼，贺家要的是六百，剩下的三百可以拿来买衣服、热水壶、锅碗瓢盆。 至于办酒席…… 订婚不用大办，他第二个月的工资已经够了。 姜利海现在特别高兴。 姜丽云没去管激动的姜利海，她还要揉面。 明天除了买衣服，她还想去看看店面，尽快租一个。 有了店面，不用整天来来回回，她会轻松很多，甚至能脱开身去干别的。 不说别的，就说下午卖炸鸡……没有店面她和冯易每天都要带着一堆东西来来去去，特别烦人，有店面就很轻松了。 甚至可以冯易留下卖，她去干别的。 煎饺生意和炸鸡生意，姜丽云是打算继续干的，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那她就算干别的亏了钱，心里也有底。 但她不可能只开这个店，接下来她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第二天一大早，姜丽云他们照旧去了镇上卖煎饺。 姜利海没有跟着去，他借车去接贺春琳了。 姜丽云正卖着煎饺呢，就见姜利海带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过来了。 看了眼摆在一边的闹钟，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姜利海去贺家要不少时间，从贺家来这里又要不少时间……只能说这时候的人，起得是真早。 看过时间，姜丽云又看向贺春琳。 她上辈子或许是见过贺春琳的，她一直在镇上开早餐店，贺春琳指不定就来她店里吃过东西。 但她并不认识贺春琳，只是偶尔从姜丽萍那里，听说了一些贺春琳的事情。 现在见了贺春琳，姜丽云才发现贺春琳挺好看的，当然，这是她的审美。 贺春琳大概一米六不到一点，圆脸盘白皮肤，笑起来左边脸有一个小酒窝，是长辈们特别喜欢的福气长相。 她就是个年纪不小的长辈…… 贺春琳明显是打扮过的，她上身穿了大红色的套头毛衣，里面应该穿着棉袄，裤子是哔叽面料的，里面应该也穿了别的裤子保暖。 总之整个人看着有点鼓鼓囊囊。 不过贺春琳这穿着，已经比他们家的人要好很多了。 看到他们，贺春琳红了脸，姜利海倒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给双方做了介绍，然后在贺春琳跟姜丽云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拿出一块五毛钱给姜丽云：“丽云，我买十八个煎饺。” 姜丽云收了钱，铲了二十个煎饺，用两个盘子分开装了递给他，然后姜利海就带着贺春琳在露天的折叠桌边坐下了：“我之前给你带的煎饺都冷了，没有刚出锅的好吃，你尝尝这刚出锅的，特别好吃。” 贺春琳红着脸开始吃煎饺，然后把姜丽云给她的十个煎饺吃得一干二净。 这年头的农村姑娘都能吃！ 吃完，两人就去逛早市了。 目送贺春琳他们离开，冯易对姜丽云道：“丽云姐，那件毛衣真好看！” 贺春琳今天穿的大红色毛衣确实很显眼，那衣服应该是她自己织的，上面还织出了细细的花纹。 “是挺好看的。”姜丽云道，她其实也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不过她的话，就不需要上面有什么花纹。 简简单单一件套头毛衣就很好看。 冯易道：“丽云姐，等下你去买一件那样的毛衣吧！”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8节 今天要去买衣服的事情，冯易也是知道的。 他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对新衣服特别期待。 他更期待的，却是姜丽云穿新衣服的样子。 刚才卖煎饺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镇上的年轻女孩穿的衣服，看这件觉得喜欢，看那件也觉得喜欢，已经好几次跟姜丽云说别人的衣服好看，让姜丽云去买了。 姜丽云道：“那毛衣应该是她自己织的，买不到。” 现在大家穿的毛衣，基本上都是自己织的，要买的话当然也有，就是不划算。 姜丽云记得她那些沙发厂的同事，一闲下来就会织毛衣。 但她不耐烦做这个。 上辈子谢祖根让她帮忙织毛衣，她觉得干这个挣不到钱还无聊，特别不愿意织，后来就教了吴小春，然后吴小春帮她织好了。 完了那衣服还被谢祖根嫌弃…… 这么想着，姜丽云又道：“我不喜欢织毛衣。” 冯易道：“那我给你织！等下我们也去买点红毛线！丽云姐，之前我跟你一起去阅览室，看到那边有一本织毛衣的书，我去学一下，保管织得比她的好看！” 阅览室那边确实有一本教人织毛衣的书，还有一些老太太会聚在那里织毛衣聊天。 不过冯易织毛衣？那还挺有意思的。 姜丽云道：“那等下我们去买点毛线和针。”织毛衣很麻烦还是算了，让冯易给她织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倒是可以的。 不过不让冯易织，可以让吴小春织。 吴小春其实挺喜欢织毛衣的，上辈子她让吴小春帮忙织毛衣之后，就打开了吴小春新世界的大门。 那之后，吴小春陆陆续续织了很多毛衣。 后来很多年里，姜丽雨到了冬天都跟贺春琳那样穿——自家做的棉袄外面穿一件毛衣。 不仅暖和还方便行动。 第53章 租店面 八点半，煎饺就卖完了。 姜丽云和冯易收起摊位上的各种东西，将之放进三轮车车厢。 姜利海和贺春琳一直在附近逛着，瞧见他们开始收摊，就一起过来了。 姜丽云将锅铲塞进缝隙里，笑着看向两人：“我们走吧，先去看看布料。” 六七点的时候，早市特别热闹，但这会儿，那些摆摊卖菜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了。 有些人是认识姜丽云他们的，就扬声打招呼，还有人问：“你们家种萝卜了吗？要不要萝卜？” “青菜要吗？” “小白菜很嫩，拿点去炖豆腐？” …… 他们这里冬天虽然会到零下，但不会特别冷，也就不缺蔬菜吃。 这些人早上摆摊没有卖完的蔬菜，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没法卖，干脆拿来送人。 不过姜家也种了很多蔬菜，所以姜丽云都拒绝了。 镇上有一家开了没多久的布店，就开在镇上的电影院门口，这布店是一个裁缝开的，买了布可以直接在她这里做衣服。 但她收费贵，农村人一般会拿回去找农村的裁缝做，或者干脆自己做。 这年头很多人结婚都要求男方买缝纫机，既然已经买了缝纫机，那肯定要学着做衣服。 一些姜丽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仅会织毛衣，还会踩缝纫机做衣服，当然，她们不是专业的，做得可能不太好，样式也老旧。 姜丽云觉得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娱乐活动太少。 要是可以玩手机，肯定没几个人研究缝纫机。 说起来，姜丽萍就会做衣服，是跟她们的堂姐，也就是姜二叔的女儿姜丽梅学的。 他们今天买了布料之后，姜丽云就打算拿去姜丽梅，让姜丽梅帮忙做成衣服。 找姜丽萍做当然也可以，但姜丽萍不爱做这些，做事还拖拉，让她帮忙做，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新衣服。 找姜丽梅就不一样了，姜丽梅是个勤快人，会很快把衣服做出来。 姜丽云给姜瘸子夫妇选了价格不贵的布料，颜色都是深蓝灰色之类，又给姜丽雨选了大红小碎花和军绿色的布料做衣服，选了黑色的布料做裤子。 至于她和冯易，姜丽云选了价格便宜的纯色棉布做棉袄，至于做裤子的布料，则跟姜丽雨一样选了黑色的。 一家人在布店买了不少布，付钱的时候，姜利海抢着要付姜瘸子夫妇和姜丽雨买布料的钱。 “这钱该我付。”姜利海道，他要是没钱或者不在这里就算了，既然一起来了，让自己妹妹出钱给爸妈买衣服，他觉得没面子。 姜瘸子夫妇也连连点头，他们也觉得该儿子养家。 “那爸妈的衣服你买，小雨的衣服我买吧，之前我就跟小雨说了要给她买衣服。”姜丽云没推辞，反正现在姜利海有钱。 从布店出来，他们又去了服装店。 服装店里的衣服款式不多，但质量很好，不像外面那些地摊上的衣服，有些一穿就坏。 在地摊上买皮鞋，搞不好还会买到硬板纸做的。 但服装店里的衣服都不便宜，动辄几十块。 夏天的衣服会便宜一点，可谁让现在是冬天？ 贺春琳拿了一件大红色毛呢大衣，又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去试衣间换衣服，姜利海见状，对姜丽云道：“丽云，这里的衣服真便宜，你是不知道，我跟着卢书记他们去上海，看到那里一件普普通通的西装要好几百，一双鞋也要一百多。” 那还真的挺贵的……不过那些衣服，本就不是给普通人穿的。 姜丽云给自己选了一件深蓝色的毛呢外套，外加一条黑色的铅笔裤，给冯易挑了一套西装，又给姜丽雨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棉衣，一条带红色花纹的黑色棉裤。 她给姜丽雨买衣服的时候，已经选得宽大一些了，但姜瘸子夫妇还是觉得小，想让她买更大的，这样可以多穿几年。 他们还觉得鹅黄色的衣服不耐脏，让姜丽云买黑色的。 不过他们的意见，是完全可以不听的，姜丽云直接付了钱，又去隔壁买鞋子。 姜瘸子夫妇都有点着急了，姜丽云和冯易买衣服，他们不觉得有什么。 姜丽云和冯易在谈对象，接下来肯定是要订婚结婚的，买身好衣服正常。 但是姜丽雨……姜丽雨还小呢，做两身衣服就可以了，何必再买衣服？ 她又不缺衣服。 跟着姜丽云来到隔壁，见姜丽云在给姜丽雨选鞋子，吴小春道：“你跟冯易还没房子，你们还是先攒钱盖房子……”她觉得小女儿穿自家做的布鞋就行，他们村的孩子，都是这么穿的。 “冯易要再过两年多才能领证，不着急。”姜丽云道。 见姜瘸子和吴小春还想劝，姜丽云干脆问：“爸妈你们是不是也想要？我给你们挑两双？” 姜瘸子和吴小春再不敢说话，怕姜丽云真的花钱给他们买鞋子。 要不是儿女即将结婚，他们都不想找裁缝做衣服。 之前姜丽萍结婚结婚的时候，他们因为穿得不好，是被人说了嘴的。 姜瘸子夫妇去外面看着三轮车了，没人在旁边念叨，姜丽云就给自己和冯易各买了一双皮鞋，又各自买了两双解放鞋干活的时候穿。 冯易全程都在笑。 姜丽云给他做衣服的时候，他没多想。 但后来姜丽云给他买了一套西装！ 西装！ 这是多好的衣服啊！那肯定是订婚才穿的！ 按照姜丽云的说法，结婚要等等，那是不是可以先订婚？ 试西装的时候，冯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心情特别好。 “冯易，你长得真俊。”姜丽云夸他。 两个多月过去，冯易没有之前那么瘦了，看着就英俊很多，瞧着像个成熟男人了。 冯易听到夸奖，没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又显出少年气来：“丽云姐，我们去买毛线吧！” 姜丽云买东西之前，会考虑好要买什么，因而她买东西的速度很快。 到了卖毛线的地方，她飞快地选了红色、黑色、白色还有深蓝色的毛线，每种还都买了很多，足够吴小春慢慢织上很久。 织毛衣针她也没忘了买，这种针是竹子做的并不贵，她就一口气买了十根。 一番采购下来，姜丽云花了四百多。 幸亏她现在挣得多，要是放以前，她一个月就挣五六十，平常还有杂七杂八其他开销，是不可能这么买衣服的。 姜丽云本来还想去看看店面，但时间不太够，就没有去。 这时候，姜利海跟贺春琳也已经买好衣服，一行人就打道回府。 中午姜丽雨回来，看到姜丽云买的鹅黄色的棉外套、红花黑底的棉裤还有新鞋子，惊喜极了。 她迫不及待地将之换上，就想出去找小伙伴，给小伙伴看她的新衣服。 吴小春瞧见，连忙跟上去：“小雨你小心点，别弄脏新衣服。” “小雨你走路的时候别拖着脚，鞋底会磨平。” “小雨你慢点……” …… 姜丽雨这身衣服，在吴小春看来太金贵了。 这都已经是他们家的重要财产了，她恨不得将之供起来。 姜丽云：“……”被吴小春这样提点着，姜丽雨都快不会走路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79节 贺春琳没留下吃饭，还把姜利海带去了贺家，姜丽云中午就只简单做了点。 前段时间鸡肉便宜，他们家就买了一些鸡腌制起来……姜丽云蒸了半只咸鸡，又炒了两盘青菜。 等她做好，吴小春带着姜丽雨回来了。 因为吴小春觉得家里很脏，怕姜丽雨吃饭的时候弄脏衣服，特地带着姜丽雨换上旧衣服，这才让姜丽雨吃饭。 姜丽云觉得这样没必要，但她知道吴小春改不了。 只有等家里有钱了，吴小春才不会这样。 吃过饭，他们姜丽梅，让姜丽梅帮忙做衣服。 姜二叔结婚比姜瘸子早很多，一共生了两儿一女，姜丽梅是最小的那个，今年二十四岁，已经结婚四年了，有个两岁多的女儿。 她性格跟姜丽萍相反，姜丽萍只顾着自己，她则一直顾着别人，总在讨好别人。 这跟姜二叔姜二婶有关，姜二叔和姜二婶都有点重男轻女，觉得女儿迟早要嫁出去，也就什么都紧着两个儿子，不怎么把姜丽梅当回事。 其实姜瘸子这一辈的人，都觉得养老靠儿子，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只是姜瘸子夫妇性格软弱，平日里由着子女，也就看不出什么。 他们甚至被姜丽萍拿捏得死死的。 姜二叔姜二婶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求子女听他们的话，不许子女反抗。 姜丽萍小时候闹一闹，姜瘸子夫妇就什么都依着她了，最终养成了她现在的性子，姜丽梅却不同。 姜丽梅小时候闹脾气，只会挨一顿打。 甚至她干活慢了，没把衣服洗干净，没有及时把饭做好，都有可能被骂被打，再不然就是姜二叔对着她滔滔不绝地说教，告诉她女孩子要如何如何。 虽然姜瘸子夫妇有缺点，但姜丽云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挺好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姜二婶总是打孩子，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 不过姜丽梅上辈子过得还不错，她丈夫后来开了个电器店卖电器，那会儿她负责看店，她丈夫负责送装电器……夫妻两个一起经营，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做生意很锻炼人，中年的姜丽梅性格爽朗，再不像是年轻时那样，都不敢跟人提反对意见。 不过现在她和她丈夫还没有开店，她丈夫平常就打点零工赚钱，比如开拖拉机帮人耕地。 他们生产队的地，就是姜丽梅的丈夫开着村里的拖拉机去耕的，耕一亩地能拿一块钱，他们整个生产队大概一百亩水田，没日没夜全部耕完能赚个一百块。 听说姜丽云他们要做衣服，姜丽梅直接说不要钱，不过姜丽云没同意，给了她十块钱：“丽梅姐，这是定金，等衣服做好了，我再给你十块钱。” “不用……”姜丽梅连忙拒绝。 姜丽梅跟吴小春很像，姜丽云对付她们是有一套的：“你不肯收，那我就去找别人做了，这么多衣服找别人做估计要三十块，我还得多花钱。” 姜丽梅哪好意思让姜丽云多花钱找别人做？连忙道：“我做。” 姜丽云就知道会这样。 买衣服这件事搞定之后，姜丽云就开始琢磨租店面的事情，第二天卖完煎饺，她去阅览室简单看了看当天的报纸，就准备去租店面。 结果她都要走了，跟她一起过来的冯易还拿着那本织毛衣的书看个不停。 “冯易，走吧。”姜丽云道。 “好。”冯易依依不舍地放下书，跟姜丽云一起去看店面。 姜丽云看中的店面，就在这工人俱乐部旁边，面朝一条小巷。 那其实不是店面，而是一户人家的老房子。 那家人搬去厂里宿舍楼住，这边空了出来，就打算将之租出去，收租金贴补家用。 这房子不临街，位置不太好，但这时候镇上总共就一条大街，临街的铺子没多少，早就被人租完了。 而且她做的主要是熟人生意，在外面放个牌子，大家看到自然会进去，位置的好坏在其次。 实在不放心的话，到时候在外面摆个摊都是可以的。 买衣服很贵，房租也不便宜，租一年要两百四。 这年头人均居住面积挺小的，很多单位分的房子就一丁点大，一室一厅住着一家人，厨房甚至在走廊上。 不过对姜丽云来说，租这房子挺划算的，这房子虽然旧，住人不舒服，但它挺大的，算上那个小院子，有一百多个平方。 到时候，房子里面可以多摆几张桌子，让客人在屋里吃早饭，那小院子收拾一下搭个棚子，则可以用来蒸包子。 既然租了店面，那她肯定不会只卖煎饺，水煎包、小笼包、大包子、豆浆、豆花、粉丝汤……这些都可以安排上，这样也能多赚点。 上辈子她的店铺，就卖很多种吃食。 租下房子之后，把房子稍稍修整粉刷一下要钱。 买给顾客用的桌椅要钱。 买蒸笼之类的东西也要钱。 她甚至还要买燃气灶和液化气罐，这也要钱。 姜丽云瞬间就觉得，自己手上的钱有点少。 不过她手上的钱已经足够她开店了，应该还能剩一些。 桌椅柜台她买点便宜的木料找人做的话并不贵，木工上门干活一天只要三块钱，粉刷这活儿她自己干就行，院子里的棚子也可以自己搭…… 姜丽云在心里盘算着要买的东西和要做的事情。 她开的就是个苍蝇馆子，租下的房子不需要进行豪华装修，也就是找人做桌椅要花时间。 但她做的给客人用的桌子和板凳都是最简单的，木工做做应该很快…… 她的铺子，赶在月底开张应该没问题。 这铺子姜丽云早就看过几次了，今天就是去付了钱，又跟房主签了个合同。 做完这一切，姜丽云和冯易回到卖煎饺的地方。 吴小春和姜瘸子正在三轮车旁边等他们，看到他们回来，吴小春道：“丽云，你真的要开铺子？那不是要很多钱吗？” “但是开了铺子，赚得也多。”姜丽云道。 “可是……可是……”吴小春觉得摆摊挺好的，没必要花钱租房子开店。 “妈，房子已经租好了，煤炉铁锅什么的就放那边吧。”姜丽云打断吴小春的话，跟冯易一起，把三轮车里那些没必要带回家的东西，全都放在了他们刚租下的房子里。 这么一搬，三轮车一下子就空了，姜瘸子和吴小春完全可以坐三轮车回去。 回到家，姜丽云马不停蹄就去找村里的木匠了。 她这次没带冯易，冯易就把姜丽云买回来之后挂在房梁上的毛线和针拿下来，试着织毛衣。 织毛衣这活儿，有一点是非常好的，那就是织错了的话，可以拆掉重新织。 哪怕已经织成了成品毛衣，不喜欢了都能拆掉重织，多好！ 冯易今天在阅览室看了点书，他记性好，把一开始要怎么起头给学会了，还学了平针和上下针两种织法。 他拿了一团黑色的毛线，又拿了两根针试着织，没一会儿就织出一小节。 当然这么织的话，只能织出不带花纹的围巾，织毛衣可比织围巾难多了！ 总共要织几针，怎么织花样，袖口怎么连上……全都需要研究。 那本书上确实有详细记录，还配了一些图片，但肯定没有别人当面讲解来得好懂。 冯易想了想，拿着毛线和针去找姜丽梅。 昨天去姜丽梅家里量尺寸的时候，他看到他们家有织了一半的毛衣，姜丽梅肯定会织！ 姜丽梅昨天给姜丽云量了尺寸，她应该还知道姜丽云的毛衣要织多大！ 冯易拿着毛线和针到姜丽梅家里的时候，姜丽梅正在堂屋里踩缝纫机。 堂屋亮堂，在这里做衣服看得更清楚。 看到冯易，姜丽梅低声道：“衣服还没做好。”她昨天剪裁了布料，用粉笔做了记号，今天才开始做，现在一件衣服都没做好。 冯易道：“丽梅姐，衣服不着急，我是想问你，毛衣要怎么织？” 姜丽梅看着冯易手上的毛线和针，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姜丽云跟木匠谈好做桌椅的事情，回家吃饭看到冯易在织毛衣，也愣住了。 冯易听到动静抬起头，却是朝着姜丽云笑起来：“丽云姐，我知道毛衣要怎么织了，我先给叔叔织一件练练手，然后再给你织！” 他第一次织的衣服，织出来的衣服肯定不会太好，就给姜瘸子穿吧。 至于姜丽云……他要织一件漂亮的红毛衣给姜丽云！ 姜丽云买的深蓝色呢子大衣里面要是配上红毛衣，一定很好看。 姜丽云见冯易手指翻飞织得飞快，有些惊奇。 之前冯易就说过他要织毛衣，但她没当回事。 上辈子的冯易虽然也会干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儿，但从未织过毛衣。 不过现在去看……冯易织毛衣的速度真的很快，织出来的衣服也平整细腻，完全没有出现漏针错针的情况。 冯易这织毛衣的手艺，可比她好多了，一点都不像新学的！ 第54章 商议 不管是织毛衣还是做衣服，姜丽云上辈子都接触过。 做衣服就是裁剪难一些，但不做复杂款式，有裁剪样板的话，裁剪真的挺快的，缝纫那就更快了。 服装厂的女工统一缝纫服装，就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绝大多数人都能做。 织毛衣也一样，不织花纹的话，织起来并不难。 但做这些需要耐心，而她缺这份耐心。 大概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靠这个赚过钱的原因，如果她能靠织毛衣赚大钱，她肯定愿意花时间去研究，也愿意好好地去织毛衣。 看现在的样子……冯易比她有耐心。 姜丽云看了看冯易正在织的衣服，对冯易道：“冯易，我不喜欢太花哨的样式，你给我织毛衣就织这样简单的款式，我想要一件红色的，一件纯白的。” 简约款的毛衣搭配呢子大衣，绝对很好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0节 “好。”冯易道，昨天姜丽云给自己买衣服选布料的时候，选的都是纯色的，对姜丽云的喜好，他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谢谢你，冯易你真棒！”姜丽云捧住冯易的脸，在坐着的冯易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冯易：“！！！” 姜家的堂屋里面就是做饭的厨房，吴小春已经做好饭菜，正往桌上端。 她差点就把手上的碗给摔了！ 他们家情况特殊，男女分工没那么明确，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洗衣做饭之类，很多工作是姜瘸子干的。 因此，看到冯易织毛衣吴小春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家的体力活都是冯易在干，好不容易闲下来，冯易竟然还要织毛衣！ 但是，等她女儿回来，竟然亲了冯易！ 她女儿亲了冯易！ 吴小春大受震撼，震惊地看着姜丽云。 姜丽云也是看到了吴小春的，她接过吴小春的碗，道：“妈，我快饿死了，我们吃饭吧。” 她只是亲了一下冯易的额头，真的没什么。 不过姜瘸子和吴小春都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们甚至都不会去亲子女的额头，觉得震惊很正常。 上辈子她第一次在电视剧里看到别人亲嘴，就觉得不可思议。 姜丽云瞧着跟没事人似的，吴小春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她心事重重地吃了饭，对着吃完饭又开始织毛衣的冯易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找了姜瘸子说话：“孩子他爸，利海和贺家姑娘眼瞅着就要订婚，丽云和冯易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办一下？” 姜瘸子道：“去问问丽云？” 吴小春也觉得应该去问姜丽云：“那我等下去问问丽云。” 于是，等姜丽云午睡起来，切割已经被吴小春收拾干净的鸡肉的时候，就听吴小春问：“丽云，你跟冯易结婚的事情可以晚点，订婚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先办起来？” 姜丽云道：“可以，要不就跟大哥一起办吧，还能省点钱。” 姜丽云不着急结婚的事情，因为冯易还小，也因为他们现在要啥没啥。 她并不是在意仪式感的人，对她来说结婚领个证就行。 但冯易不是这样的，以她对冯易的了解，冯易会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 上辈子他们结婚结得仓促，冯易就一直很遗憾，后来还带她去补拍了结婚照。 如今重来一次，她和冯易的婚礼，肯定要办得完美一点。 他们要有个房子，要办个酒席，要拍个结婚照，最好还能找录像师把他们结婚的过程录下来。 在她上辈子，从九十年代开始，他们这里的人结婚就开始请录像师录像，然后制作成碟片了。 冯易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能拿出结婚录像的人。 等冯易到能领证的年纪，她手上肯定已经有钱了，到时候就算他们这里找不到录像师，去省城找一个也是可以的。 她不喜欢乱花钱，但冯易喜欢的话，花点也无妨。 不过结婚不着急，订婚却可以操办起来的，订婚之后，她和冯易就算再亲近，也没人会说什么。 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订婚后男女双方就算住一起都是可以的。 而且订婚挺简单的，一天时间就能办好，甚至都不影响她做生意。 “那就这么办，我去找瞎子看个日子？”吴小春问。 姜丽云道：“不用找瞎子，我来看就行。” 日子能不能过好可不靠算命的瞎子，靠的是自己。 上辈子那瞎子给她跟谢祖根算了个好日子，他们两个不还是过得一地鸡毛？ 不过她也不会去挑不好的日子…… 姜丽云拿出日历翻看，最后道：“妈，这个月月底，腊月十二那天订婚吧。” 1988年1月30日，农历腊月十二，宜嫁娶。 吴小春道：“我觉得还是要问问瞎子……” “妈，现在找瞎子算日子涨价了，问一次要三块钱。”姜丽云道。 吴小春不吱声了，又道：“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不重视？冯易愿意？” “冯易肯定愿意，不过贺家那边……要不去问问人家，看人家想要什么日子订婚。”姜丽云说完，朝着门口的冯易笑了笑。 冯易之前出去帮姜丽云买煤球了，这会儿刚回来。 他刚回来，就听到姜丽云在说什么订婚的日子，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姜丽云说的是什么，但后来吴小春提到了他。 所以，姜丽云看的是跟他订婚的日子？ 他们真的要订婚了？ 冯易特别想抱一下姜丽云，但他刚买好煤球，手上全是煤灰…… 冯易就这么冲出去洗手了，等洗完手回来，他已经没那么激动，再加上姜瘸子和吴小春都在……冯易不敢去抱姜丽云，就只把姜丽云的工作给抢了，哐哐哐剁鸡。 姜丽云：“……”这白羽鸡不容易。 砍了一会儿，冯易问姜丽云：“丽云姐，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是啊，你愿意吗？” “愿意！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冯易道。 怎么说呢，不管是姜丽云跟他处对象，还是两人要订婚，都来得很突然，很快。 他每次都是突然被馅饼砸到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 他跟姜丽云从小认识，在处对象之前还去螺蛳湾约会了好几次……本就该确定关系。 还有现在……他跟姜丽云已经处了两个多月，两人还朝夕相处，确实到了该订婚的时候。 这么一想，冯易就淡定了。 他现在只恨自己年纪不到，不然他跟姜丽云，要不了多久就能结婚了！ 冯易越想越高兴。 姜丽云又道：“冯易，订婚的时候我想穿红毛衣。” “丽云姐，那天之前，我肯定把毛衣织好！”冯易给姜丽云做保证。 现在天冷了，地里没什么活儿，他每天早上卖煎饺大概花掉四小时，下午卖炸鸡也花四小时，吃喝拉撒之类杂七杂八的事情再花掉三小时，睡觉七小时……他每天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织毛衣！ 姜丽云笑起来：“我等着。” 她到时候，也给冯易准备一份礼物吧，可以给冯易买个手表。 姜利海是前天回来的，昨天休息，今天则去上班了。 而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带着孙金山。 孙金山从上海回来之后，就想来找姜丽云。 但他朋友很多，那天回来正好赶上有朋友喊他去吃饭，他就去了。 至于昨天……昨天他去砖瓦厂办了离职，又请砖瓦厂的员工吃了一顿。 冯易从砖瓦厂离开的时候，他就有点羡慕，也想从砖瓦厂辞职。 但他那时候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就继续在砖瓦厂干下去了。 现在赚了一千四百块，他已经看不上砖瓦厂那点工资，当下就决定辞职。 现在他已经不是砖瓦厂的员工了。 而今天，姜利海去镇上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和姜利海一起来找姜丽云。 姜丽云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急着吃饭，他们也就没有多谈。 吃过饭，孙金山才高兴地开口；“姜丽云，再过上十来天，咱们乡里又会有一大批鸡出栏，到时候我们还能再赚一笔！” 姜丽云看了看孙金山身上崭新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刚买的西装，还有他刻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的，放在桌上的包装上全是英文的香烟，问：“孙金山，你想不想开公司？” “开公司？”孙金山惊呆了。 “对，开个公司，专门做鸡鸭肉批发生意，”姜丽云道，“当然不是你一个人开，我跟你合伙开。” “我们这么收收鸡鸭，还能开公司？”孙金山觉得不可思议。 姜丽云道：“当然可以，要是你好好做，说不定还能做成大品牌。” 孙金山压根不知道公司要怎么开，但是对上姜丽云的目光，他突然就觉得，这公司说不定真的能开成。 第55章 做桌子 姜丽云很清楚，就她和孙金山现在拥有的本钱，距离开公司还差十万八千里。 她这么跟孙金山说，只是想要忽悠孙金山加入她的创业团队，帮她跑腿办事。 “我是这么打算的……”姜丽云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在后世，不管是鸡肉牛肉还是猪肉，都有各自的一些品牌。 比如互联网起家的网易，就在2009年进军农业，他们养出来的网易黑猪，她上辈子没少吃。 国内生鲜鸡肉品牌更是数量繁多，她上辈子因为行动不便，有钱之后买菜都是网购，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生鲜品牌。 他们从现在开始做这一块，要做出一个生鲜鸡肉品牌，抢占一部分市场并不难。 至于要怎么做…… 在如今国内，大部分人买鸡买的都是活鸡，但在一些大城市，已经有人将活鸡宰杀后出售，或者分割开，不同部位分开出售了。 他们把活鸡运去上海出售费时费力，但如果将鸡鸭宰杀切分再送去上海出售，不仅更加方便，还能多赚一些。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1节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要有冷库和货源。 冷库好解决，他们可以租镇上食品厂的冷库用，货源的话，暂时也不缺。 至于将来生意做大之后，货源要怎么来…… 暂时他们没有能力自己办养殖场，那么可以先跟养鸡户签订合同，收购养鸡户的鸡。 他们可以挑选一些合适的养鸡户，提供给他们小鸡和饲料，等他们将鸡养大之后再收购。 “这样对养鸡户来说，是有好处的，他们不用担心鸡肉价格下跌，因为我们会按照合同价格来收购，而我们也有了稳定货源。至于饲料为什么由我们提供，我们统一采购饲料，比养殖户单独采购饲料要划算。等将来时机合适，我们还可以自己生产饲料，建立自己的养殖场……”姜丽云是从三十几年后重生过来的，见过大世面，她说的这些，足以唬得孙金山一愣一愣的。 孙金山觉得姜丽云有点异想天开，但仔细去想，姜丽云说的这一切，却又是可以实现的。 不过最关键的是……孙金山问：“我们哪来的钱？” 姜丽云道：“不是要过年了吗？我们可以跟养鸡户说好，年底统一结账，既然如此，我们暂时只需要付冷库的租金。” 村里那些养鸡户，在他们已经帮着卖过一次鸡肉的情况下，肯定是愿意年底统一付账的。 本身离过年，就只有一个月了。 还有小鸡和饲料，他们谈好价格之后，并不是免费提供给养殖户的，只是以一个更低的价格，卖给养殖户而已。 这并不会损耗他们的资金。 到年底，鸡肉的价格肯定会涨，尤其是大城市。 他的第一批冷冻鸡肉，在年前送到上海出售，绝对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足够将钱付给养鸡户。 之后，他们就能做下一笔生意了，甚至可以跟村民们谈入股，比如他们的生鲜品牌就叫“红星”，然后红星乡的养殖户，都可以拿钱入股。 甚至不入股，让村民们把钱存在他们这里，他们给较高的利息也是可以的。 这个年代的很多地方小企业，起始资金都是这么来的。 放后世，老百姓说不定会怀疑，觉得他们是诈骗，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特别单纯，特别淳朴…… 第1986年，在温州就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抬会风波。 抬会又叫标会，古代的时候，民间会以此来进行融资。 当时有一些人办了抬会，收取会员的钱，然后给会员利息，因为利息给的高，当地人争相入会，他们手上的钱越来越多，给出去的利息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并没有投资手段，给前面的会员的利息，其实是后面的会员上交的钱。 为了能给出高额利息，他们就努力发展会员，最后滚雪球一般，抬会越办越大。 其中一个办抬会的人叫李启峰，原本是个木匠。 因为来交钱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好几个县城的人想尽办法走关系都要给他交钱，他竟是拿到了过亿的会款！ 拿了这么多会款，每个月要给出的利息也就特别特别多……到后来李启峰实在给不出利息，就躲了起来。 这一度引起社会动荡，当时因为“抬会”，当地民间绑架凶杀斗殴全出现了，房子都被推倒了一百多间。 办抬会的人，甚至争着抢着去坐牢，李启峰后来也被抓住判了死刑。 抬会会出问题，是因为那些办抬会的人给的利息太高了。 当时交一万会费，办抬会的人竟然一个月给过千的利息……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干，只会给比银行稍多的利息，而她相信自己能把钱还上。 三月之后，上海什么都涨价，鸡肉当然也会涨。 他们即便给红星乡的百姓一个较高的收购价格，到时候也肯定能赚不少钱。 当然，集资也不一定要这么集，找那些有钱人，跟他们谈一谈，让他们入股也是可以的。 姜丽云刚重生的时候，是打算稳扎稳打办餐饮，攒了一笔钱之后去大城市开店的。 她知道在九十年代，去大城市开店很赚钱，她还可以一步步把店开大，然后多买几套房子…… 这是一条非常稳妥的道路，等到餐饮行业没那么好的时候，她早已财务自由，到时候哪怕就是当个收租婆，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和冯易，绝对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 但她现在打算大干一场。 姜丽云没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孙金山。 她虽然跟孙金山说他们要合伙开公司，但这个公司，她希望由自己主导。 毕竟做一个生鲜品牌，可不是单纯收购白羽鸡去卖！ 单纯收购白羽鸡去卖的话，她懒得折腾，做生鲜品牌就不一样了。 当然，姜丽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把这生意做成。 所以她按照原定计划去租了店面——煎饺店她依旧会开，这样就算她做这生鲜生意失败了，亏了钱，也可以靠着煎饺店慢慢把钱还上。 甚至于，她提早租店面开店，就因为开了店之后，她是可以脱开身的。 到时候她可以雇人帮忙，然后让冯易看店，她去干别的。 姜丽云问孙金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干？” “要！”孙金山想也不想就道。 孙金山原本是想自己当老板的，但跟姜丽云一番交谈，他发现自己太幼稚了。 他什么都不懂，竟然还想当老板…… 相比之下，还是跟着姜丽云干，更有前途。 姜丽云闻言道：“那你就先去镇上跑一跑，问清楚租冷库的价格，然后去跟白羽鸡孵化厂、饲料厂谈一谈。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就来找我，等你谈得差不多了，我会去跟他们签合同。” 说完这个，姜丽云又问姜利海：“哥，你要跟着我干吗？前期估计不能给多少工资。” 姜利海有点犹豫：“这样真的能赚钱？租冷库要不少钱吧？” “那你先在砖瓦厂干着，闲下来的时候给我帮忙。”姜丽云直接道，反正孙金山一个人，已经够用了。 “好，有什么要我做的事情，你跟我说就行。”姜丽云之前带着他赚了七百块！姜利海觉得他现在帮姜丽云做点事情是应该的，不给钱都行。 “行！”姜丽云应了，然后道：“我要去揉面，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了。” 刚才姜丽云说话的时候，孙金山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非常有钱，非常有本事的大老板。 结果一眨眼，大老板要去揉面？ 孙金山瞬间回归现实，这也就算了，他一转头，竟然看到冯易在织毛衣。 “冯易你在干什么？”孙金山震惊地看着冯易。 冯易很淡定：“织毛衣。” “这不是女人干的吗？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织毛衣？”孙金山问。 不等冯易回答，姜丽云就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孙金山：“……”他还要跟姜丽云混呢，肯定不会看不起女人。 不过姜丽云真的不像个女人，冯易跟她在一起之后，反而像个小媳妇了。 “行了，你该回家了。”姜丽云道，又看向冯易，担心冯易因为孙金山的话不开心。 结果冯易一点没生气，反而道：“孙哥，我跟丽云姐要订婚了，我要织一件丽云姐订婚穿的毛衣！我才十九岁，就要订婚了，你都还没有对象。” 孙金山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姜家。 冯易这家伙表面上乖乖巧巧，其实一肚子坏水！ 活该他遇到姜丽云，被姜丽云压得死死的。 姜丽云不知道孙金山的想法，只觉得冯易一脸炫耀的样子特别可爱。 其实要找人创业，她最相信的是冯易。 但冯易的性格有点内向，他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又太过年轻。 孙金山能办好的事情，冯易不一定能办好。 不说别的，就说联络村里养殖户，说动他们养鸡这件事…… 红星乡很多人不认识冯易，就算认识，冯易在他们眼里也是个孤儿，冯易说的话，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孙金山舌灿莲花跟人说养鸡能赚大钱，他们大概率会相信。 就算他们不相信孙金山，也会相信孙金山的父母——孙父孙母在他们村，人缘挺好的。 这些事情，甚至不止是冯易办不好，就连她都是办不好的，不管是冷库工作人员还是村里人，他们肯定更相信一看就有钱的孙金山，而不会相信她。 不过姜丽云对冯易，也是有规划的。 “冯易，现在食品厂在起步阶段，让孙金山去跑就行，但等将来，肯定要我们自己去管理……过两天我去买些书回来，我们一起学习吧。” 让冯易读书这件事，姜丽云早就有想法了。 上辈子不管是她还是冯易，后来都是学了很多知识的，当时她就发现，冯易很聪明。 要是冯易能上学，他的成绩不会输给姜利海。 现在他也就十九岁而已，姜丽云想让他去读书。 也不一定要学得多么厉害，各种知识都学一点，然后去参加自考，考个文凭就行！ 在　　1985年，国家开始推广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也就是所谓的自考。 在她重生的时候，自考的含金量已经不大了，毕竟那时候大学一直扩招，绝大多数人是不需要自考来改命的。 但在这个时代，因为大学招生人数很少的缘故，自考含金量很高。 她的一些同龄人没机会读大学，就会参加自考，最终拿到本科文凭，在这个时代，大家还都认这个文凭。 姜丽云觉得，冯易可以抽空读书，然后自考个文凭出来。 不管是她还是冯易，都不会一直待在九曲镇这么个小地方……冯易需要多读书开拓眼界，这样才能有个更好的起点。 “我打算在村里雇个男人，让他帮忙做煎饺，再雇两个女人，让她们帮忙包包子，这样我们就能省力很多。”姜丽云道。 之前他们处在起步阶段，凡事都只能亲力亲为。 但现在都开店了，那完全可以雇人。 主要是这时候雇人太便宜了，尤其是她打算雇的，是中年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2节 在村里雇两个帮忙包包子、端盘子、洗碗的中年妇女，一个月给五十足够了。 雇来帮忙做煎饺的男人还要负责其他一些体力活，工资得给高点，但一个月给个六七十，也有很多人愿意干。 到时候她忙养殖场的生意，冯易一个人看店完全没有问题。 这还能锻炼一下冯易，让他知道一家店要怎么开。 “嗯！”冯易完全赞同姜丽云的打算。 最近天冷，猪提前一天杀好放到第二天卖完全没有问题，屠户也就改成了每天下午杀猪。 因为姜丽云他们要的肉多，他还会主动把肉送过来，不需要冯易去拿。 这会儿，冯易把手上的毛衣放进挂在房梁上的篮子里，然后就开始剁肉，顺便提醒姜丽云：“丽云姐，订婚的事情，你还没跟利海哥说。” 确实如此…… 见姜利海在收拾碗筷，姜丽云道：“哥，我跟冯易也要订婚，到时候跟你一起办……你问问春琳姐，看她想什么时候办。” 姜利海立刻问起具体情况来。 姜丽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并表示自己想腊月十二订婚。 当然，贺春琳要是有别的想法，那也可以改时间。 “我明天就去找春琳说这件事！”姜利海特别高兴，他巴不得能早点结婚！ 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他们村跟他一样年纪的男人，很多都已经有了孩子。 “好，你明天去问问。”姜丽云说完，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顺便盘算自己的铺子请谁来帮忙比较好。 请人干活不能请那种心思活络的，他们把手艺全都学会之后，很有可能会从她店里离开，然后去开一家一模一样的店。 好在农村不缺老实巴交的人。 姜小姑的丈夫就老实巴交的。 姜小姑性格爽朗，在家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她的丈夫的性格，却跟姜瘸子很像。 姜小姑和姜二叔一样，都挺有主意的，也因此，他们两个一直都不太对付，相互之间看不顺眼。 但姜小姑很喜欢姜瘸子。 一来是因为她小时候，是姜瘸子带大的，二来么……姜瘸子和吴小春愿意听姜小姑的话。 姜小姑喜欢拿主意，她丈夫就是她自己选的，她选了一个性格跟姜瘸子很像的人。 姜小姑的丈夫沉默寡言不会来事儿，但干活特别勤快特别卖力。 让他去煎饺摊帮忙做饺子，他绝对不会起外心。 而且姜小姑夫妇两个都没有工作，收入来源就靠姜小姑养蚕织布……让姜小姑的丈夫到他们店里干活，还能给他们家增加一笔收入。 至于那两个帮忙包包子端盘子的中年女人…… 姜二婶肯定不行，姜小姑倒是可以问问，但她不一定能走开——她在家养了好些猪，夏天还要养蚕。 姜丽云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有个堂叔是个酒鬼。 他们这里喝酒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酒量还不好……姜丽云从小到大，很少看到有人喝醉。 但她这个堂叔，整天醉醺醺的。 他每天中午才起床，去村头小卖部打一壶最便宜的白酒，回去正好饭点，就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直喝到下午两点。 然后他会去睡一会儿，到晚饭的时候再起来接着喝，一直喝到半夜。 跟姜丽云同龄的农村男人，大多数都是勤劳的，也是他们在九十年代的时候离开农村到处打工，建设大城市。 而她的长辈，也就是姜瘸子那一辈人，比他们这一辈更勤劳，鲜少有不下地干活的。 但她这个堂叔是个奇葩，他整天喝酒啥也不干，家里的活全是他父母，还有他老婆在干。 这也就算了，他喝醉之后，还会打老婆。 偏偏，他老婆是个吴小春姜丽梅这样，不会反抗的女人。 姜丽云想找自己的这个堂婶到店里帮忙。 她这个堂婶挨了打只知道哭，后来估计受不了这苦，就喝了农药。 当时她女儿十三岁，儿子十岁，回家正好看到自己亲妈死在灶台后。 这两人长大后，就都离开家乡，一去不复返了，但按照姜丽云得到的消息，他们过得很不好…… 她这个堂婶，好像是88年年尾喝的农药，离现在还有一年。 姜丽云重生后一直很忙，在村里待着的时间不多，也就没跟这个深居简出的堂婶碰过面，再加上对她来说，这个堂婶自杀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 她现在才突然想起来，被惊出一身冷汗。 说起来，这时候农村喝农药自杀的人不少，普遍是老人。 有些是儿女不好，不愿意赡养他们，于是想不开喝了农药，也有一些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对儿女或者儿媳妇不好，老了小辈反过来磋磨他们，他们受不了，于是喝了农药。 没有收入来源的农村老人，很多都过得不好，她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就时常被姜二婶嫌弃。 不过等进入九十年代，大家的生活条件好起来，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了。 有钱之后，很多人就不跟家里老人计较那点吃喝了，不然的话……真的是老人多吃了一口肉都会被说。 姜丽云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其他人在这个时期遭遇不幸，终于放下心来。 她打算明天就去找她那个堂婶，让她去包子铺帮忙。 世面见多了，就敢反抗了，她这个堂婶有了收入来源之后，说不定还会愿意离婚。 想到这个堂婶，姜丽云又想到了姜丽萍。 她这个堂婶其实该跟姜丽萍学一学，如果是姜丽萍遇上这样的事情，早就跑没影了。 第二天是周六，姜丽云和冯易照旧早早去了镇上摆摊。 七点多的时候，姜丽云昨天联系上的木匠来镇上找她了。 姜丽云铲了五个煎饺给他，让他等一会儿，然后等到八点，煎饺卖得差不多了，姜丽云解下围裙，带着这个木匠去买木料，顺便跟他说自己的要求：“那桌子不用多好看，耐用就行，凳子就全部做成方凳……” 到了卖木料的地方，姜丽云选了一些便宜的木料，让人帮忙送到她铺子里。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甚至没有回家吃午饭。 冯易把煤炉和其他一些工具放在了店铺里，还留下一些饺子，她就煮了饺子，和木匠一起吃，顺便看着木匠做桌椅。 买的木料简单加工一下，就能拿来做桌子，姜丽云又在旁边看着……这木匠做桌椅的速度挺快的。 但姜丽云知道，如果她不在这里，木匠肯定会偷懒。 这时候木匠帮人干活，常常是按天算钱的，一天三元。 少干点活拿三元，多干点活也拿三元，很多木匠都会选择少干点。 上辈子姜利海盖房子的时候请了两个木匠做门做家具，结果那两人忙活一天，竟然只做了一扇门…… 估摸了木匠做桌椅的速度之后，姜丽云笑着看向木匠：“师傅，我找你做桌椅，按件算钱吧。” 她算过了，木匠做一张桌子，大概要两小时，一天算八小时，也就是一天能做四张桌子。 苍蝇馆子的桌子，真的挺好做的。 姜丽云道：“这样，做一张桌子我给八毛，做一个凳子我给五毛，啥时候做完我啥时候给钱。” 说完，姜丽云还看向那些木料：“我算了算，这些木料大概能做八张桌子……你先把桌子做了，然后我们去买木料做凳子。” 姜丽云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她知道底层人的套路。 干活偷懒是小事儿，接下来她不看着的话，说不定连木料都会被偷走。 这种事情，真的是屡见不鲜，干脆提前杜绝。 木匠：“……”他之前看到姜丽云拿尺子量那些木料，还以为姜丽云是好奇，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在算这些木头能做多少桌子。 这人也太精了！ 姜丽云没空盯着木匠干活，跟木匠说好之后，她就把铺子的钥匙给了木匠，让木匠独自在这边做桌椅。 至于她……已经下午三点多，她要去卖炸鸡了。 第56章 谈生意 卖炸鸡的时候，姜丽云把新铺子那边的情况跟冯易说了，又道：“冯易，接下来几天我中午都不回家了，就在铺子那边待着。我按件给木匠算钱，他做桌椅的速度肯定会很快，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做好。我明天就去买点油漆，把他做出来的桌椅全都刷上一遍。” 想要把家具刷得特别平整细致是需要经验的，但她的桌椅就是铺子里用用，不需要太考究。 她先在桌子腿上练一练，再刷桌面就行。 刷油漆不是只刷一次的，就算没刷好，她也可以在刷第二遍的时候补救。 “丽云姐，我跟你一起吧。”冯易道。 姜丽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可以：“那你每天中午都骑三轮车回去一趟，把杀好的鸡带到镇上，顺便给我们带点饭。” 她有摆摊用的煤炉，自己在铺子里做饭也是可以的，但这太费时费力了。 她想快点把铺子装修好，懒得在做饭上花时间。 “好。”冯易道。 这天姜丽云很忙。 另一边，穿着昨天那身西装，梳着大背头的孙金山，却是带着换上了新衣服，拿着纸笔的姜利海，一大早往镇上的食品厂走去。 孙金山已经打听清楚了，镇上的食品厂是国营的，冷库里冻着猪肉和别的一些东西，留着发生意外的时候供给镇上百姓。 但里面还有一些空间能用，夏天食品厂做冰棍卖，利用的就是那些空间。 他们年前顶多也就收购一万只白羽鸡，这么多活鸡放一起很壮观，但如果分割好放在箱子里，体积不会很大。冷库的位置已经足够用了。 “我们真的要跟人家厂长谈生意？能成吗？”姜利海有些担心。 他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但孙金山一大早就来姜家找他，让他请了假。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3节 “不成就不成，怕什么？”孙金山反问。 租不到冷库，他们最多就是只能卖活鸡不能卖切分好的鸡，其实也没啥事儿。 “这是国营工厂啊……”姜利海道。 他一直觉得，能在里面上班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他记得他小时候来镇上，看到国营工厂的工人买了甘蔗之后，将甘蔗顶上不甜的那段扔掉，都被惊呆了。 他连稍稍带点甜味的玉米秆子都会拿来嚼一嚼，这些人竟然舍得扔掉一段甘蔗。 他看着那些甘蔗特别馋，然后姜丽萍拉着他把那些甘蔗捡了回去。 甘蔗头被他们吃了，上面的叶子什么的，也晒干了当成柴火烧。 吴小春还夸他懂事。 后来他时常去镇上捡东西回家，直到读初中的时候被他的同学说是捡破烂的，才不这么干了。 但国营工厂的工人，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非常厉害的。 “不就是一个小破厂？上海那些工厂可比这大多了！”孙金山道。 姜利海一琢磨，还真是。 这食品厂真的挺小的，还很旧。 姜利海顿时就没有那么怕了。 孙金山对姜利海道：“等下你就装作是我的秘书，记得把本子和笔拿好。” 之前孙金山带着姜利海去乡里谈事情，结果乡里的干部都以为姜利海才是主事的那个。 孙金山当时就很生气，他痛定思痛，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大老板不像他这样穿！ 所以之前在上海，他狠狠心花三百多块钱买了一套西装，就是他身上这一套。 他的发型也不搞中分了，改成大背头！ 昨天他就是这么去见姜丽云的，姜丽云对他的穿着打扮给予了高度肯定，让他去谈生意的时候也这么穿。 他就这么过来了！ 想到电视里的大老板身边还常常跟个秘书……他把姜利海也捎上了。 两人来到食品厂门口，就被看门大爷拦下了。 姜利海看到看门大爷就害怕，毕竟他小时候来这边捡破烂，这大爷会骂他把他赶走。 然而今天，看门大爷的态度特别好：“你们是？” 孙金山拿出一包烟给大爷分了一支：“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找你们厂长！” 姜利海正觉得上来就找厂长不好，那看门的大爷已经把他们放进去了，还给他们指点了位置：“厂长办公室就在那边。” 孙金山就这么带着他，大摇大摆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之前孙金山给开门大爷分的烟是一块多一包的香烟，这次看到厂长，他却是将之前去上海的时候，外国人扔给他结果掉在鸡笼里，他后来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烟拿了出来。 这烟刚找到的时候外面都是鸡屎，但因为香烟的包装很严实外面还用了塑料膜密封，洗干净之后，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孙金山嗅过，还确定它没有怪味。 食品厂老板一开始是不怎么把孙金山和姜利海这两个年轻人当回事的。 但孙金山太淡定了。 他穿的西装款式是他们这里买不到的，他拿出来的烟，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烟盒上的，好像还都是外国字？这该不会是外国货吧？ 食品厂老板一下子就对孙金山重视起来。 听说孙金山打算在这边开个小公司，可能要用到冷库，想问他能不能租……他当即表示可以出租。 这几年，因为被私营工厂抢了生意以及本身管理落后生产力低下，很多国营工厂或者集体工厂效益不好。 放以前，他绝不会把冷库出租给私人，但现在情况特殊，很多像他这样的工厂都在寻求改革，报纸上还会夸奖改革成功的工厂，他也就同意了把冷库出租给孙金山。 这能给厂里增加一笔额外收入，也挺好的！ 孙金山并没有马上跟食品厂签合同，说要先回去开个会，拟定个合同，然后再来找厂长。 食品厂厂长听孙金山这么说，愈发觉得孙金山不简单，热情地邀请两人去饭店吃饭。 反正请客户吃饭的钱，厂里是可以报销的。 姜利海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们其实还没有开公司，而且现在生意都没有谈成，这时候让对方请客吃饭多不好！ 但孙金山特别淡定，跟这个厂长哥俩好，勾肩搭背去了饭店，席间，他还说了很多自己在上海的见闻，全程在吹牛。 就孙金山说的那些……不了解他底细的人，会以为他常年跑上海，在那边做大生意。 可实际上，他只是砖瓦厂运输队一个普通员工。 姜利海不能理解，姜利海大受震撼。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拿出纸笔，然后把食品厂老板透露的，有关食品厂的信息给记录下来。 食品厂老板看到这一幕，更热情了。 跟孙金山聊过之后，他觉得孙金山不简单，但他也发现了，孙金山偶尔会透露出一些他的无知……总之，孙金山一看就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暴发户。 但这个暴发户是个聪明人，带了一个瞧着很有文化，很聪明的秘书！ 这个暴发户对秘书的态度还很平等，应该能听进去秘书的话……这样的人可没办法糊弄！ 总之，双方相谈甚欢，吃完之后，还一起从饭店出来。 姜丽萍中午回家吃饭，还睡了一会儿，这才骑自行车去上班，然后就看到自己哥哥跟镇上食品厂的老板一起，从饭店里出来。 姜丽萍差点一头撞到电线杆上。 她哥不就是砖瓦厂一个普通工人，怎么会跟食品厂厂长一起从饭店出来？ 姜丽萍下意识想要上去说话，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没上去。 人家好像是在谈事情，她这时候上去不太好，还不如晚上去找姜利海问问。 姜利海并没有看到姜丽萍，他白吃了人家一顿饭正愧疚呢，孙金山看向他：“走，我们去找卖饲料的谈谈！” 姜丽云让他先跟食品厂、卖饲料的还有卖小鸡的谈一谈，有了个大概结果之后，再去一趟上海，在上海那边找好销路。 至于乡里的那些养鸡户……有空去联络一下，回来的时候再联络一下就行。 这些人其实很好说动。 对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也没有工作的农民来说，如果有人愿意以合适的价格收购他们的鸡，他们绝对是愿意养鸡的。 孙金山迫不及待地想把生意办成，也就忙不迭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不过卖饲料的人并不是开饲料厂的，饲料厂其实开在县城，小鸡孵化厂也在县城。 他们今天是来不及去谈了，但明天可以去走一趟。 孙金山看了看天色，对姜利海道：“走，去你们家吃饭！” 于是，姜丽云这天卖完炸鸡回家，就又看到了孙金山。 孙金山一副得意的样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他肯定把事情办得很好。 第57章 招工 孙金山见到姜丽云，就飞快地说起来，把自己今天的经历全都说了。 他还着重说了中午饭店的饭菜多好吃：“那些人花国家的钱，真的一点不心疼，上来就点了很多菜，我们压根吃不完，啧啧，要是不能报销，他肯定不会请我们……” 孙金山言语间，多少有点愤愤不平。 不过姜丽云很清楚，如果他是食品厂厂长，估计也会这么干。 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很普通，没那么高尚。 这时候公款吃喝的情况也确实很严重。 据她所知，上辈子国家严管公款吃喝之后，一些饭店就开不下去了…… 孙金山这个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脑子活络胆子又大，他上辈子如果没有早早去世，说不定能成为他们这里的诸多暴发户之一。 不过他不一定能守住手上的钱。 上辈子，她身边有很多孙金山这样的人，他们乘着时代的东风赚下很多家产，成为人们眼中的暴发户。 他们中有些人还好，依旧老老实实过日子，到她去世的时候还是大老板，但也有很多人败落。 有赌博上瘾输光家产的，也有胡乱投资亏掉一大笔钱的，当时他们镇上一群暴发户被人忽悠着去某个沿海小城市投资建设海景房，那投资就亏了个精光。 但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样的，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还就适合孙金山这样的人去干。 要是今天去找食品厂厂长的是姜利海，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她去的话，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她一个年轻女孩，说要去跟人谈生意……看门的说不定都不会让她进去。 这世上的人，总是轻视女人。 “明天我跟姜利海去一趟县城，跟卖饲料和卖小鸡的谈谈，我估摸着是能谈下来一个合适的价格的。”孙金山道。 姜丽云看着孙金山洋洋得意的样子，鼓励了几句，没有多说什么。 孙金山吃完饭就走了，姜丽云让冯易在家剁肉，让吴小春帮忙揉面，然后对姜利海道：“哥，我们去一趟小姑家，再去洪海叔家看看。” “去干什么？”姜利海问。 “我要雇几个人帮忙。”姜丽云道。 去姜小姑家的路上，姜丽云让姜利海说了说今天的见闻，还追问了一些细节，比如食品厂的环境之类。 “食品厂的环境真的不怎么样，我在拐角处，还闻到了尿骚味。”姜利海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4节 工人在厂里随地小便？这厂子是真的不太行。 姜丽云对孙金山并不是全然信任，就让姜利海看着点孙金山，顺便说了点谈判时的话术，最后道：“之前大家争着抢着买小鸡，孵化厂那边肯定养了很多种鸡，也肯定进口了一大批孵化设备，所以想要低价买到小鸡绝对没有问题，要是他们不愿意，你可以问他们孵化设备去哪里买……他们以为我们要自己孵小鸡，就愿意降价了……” 姜丽云话没说完，姜小姑家已经到了。 姜丽云进门后，跟姜小姑聊了聊，说了想让她小姑父去帮忙做煎饺这件事。 “小姑，小姑父去我店里帮忙的话，早上得早点来。到时候店里包早饭和午饭，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干到下午两点，一个月九十块。”姜丽云说了自己这边的待遇。 一个月九十的工资不算多，但包两餐的话，待遇还是很好的。 在砖瓦厂搬砖一个月虽然能挣一百，但不包吃，砖瓦厂的工作还比做煎饺累。 姜小姑自然是愿意的：“你不用给那么多钱，一个月给个五六十就可以了，我家阿发闲着也是闲着。” 下午两点就能回家，这工作甚至不耽误家里干农活，多好啊！ “镇上都是这个价。”姜丽云笑起来。 姜丽云要给九十，姜小姑推辞了一下，最终笑呵呵地答应了。 姜小姑的丈夫叫顾大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更是非常高兴，脸上挂满笑容。 姜小姑比姜瘸子小了十来岁，跟姜瘸子差不多年纪结婚，生了两儿两女。 她前面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下面两个小的都是儿子，还没有结婚。 两个儿子娶媳妇需要盖两栋房子，他们家挺缺钱的，现在能多个收入是好事儿。 听说姜丽云还要找个包包子的，姜小姑道：“我没空，不然让你兰兰姐去？” 顾兰兰是姜小姑的大女儿，嫁在隔壁村。 顾兰兰跟姜利海一个年纪，比姜丽云大了五岁，姜丽云跟她不熟，只记得她很像姜小姑。 上辈子顾兰兰就是普普通通过了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遇到什么大波折。 顾兰兰愿意帮忙包饺子的话，也是可以的：“小姑，包包子包饺子的活儿比较轻省，我这边一个月给五十，工作时间的话，同样是五点要到店里，但她可以早点走，上午十点她就可以回家了，当然也可以吃了午饭再走。你去问问兰兰姐，她愿意的话你跟我说一声。” 一个月给五十确实不多，但工作轻松还只要干半天，也是个挺好的工作了。 “她肯定愿意！”姜小姑道：“她那个婆婆有毛病，在家闲着没事就找她麻烦，她早就想找个活儿干躲出去了。” 姜丽云跟姜小姑谈过，又带着姜利海去姜洪海家。 姜洪海就是她那个酗酒还家暴的堂叔。 姜丽云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堂婶的名字具体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喊她小凤。 姜丽云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村里很多人已经上床睡觉。 姜洪海家的门关着，但从门缝里透出灯光来，堂屋里明显是有人的。 “洪海叔，你在家吗？”姜丽云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出姜洪海的声音：“小凤！开门！” 没过多久，姜洪海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小凤你死了？让你来开门还不来开？” “来了……”一个女声响起，房门被打开。 给姜丽云开门的，是姜洪海的妻子，她只有三十多岁，但看着跟四十多岁的姜小姑差不多大。 这会儿她披头散发的，身上披着一件破棉袄，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已经准备睡觉了，是被姜洪海叫起来开门的。 至于姜洪海…… 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了两道菜，姜洪海朝南坐着正在喝酒吃菜。 他大概是腿断了，明明在堂屋里坐着，听到敲门声都不来开门，反而让已经睡下的老婆来开。 “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姜洪海醉醺醺地问。 他一张马脸通红通红的，眼神迷离，浑身上下充满酒气，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多久。 “洪海叔，我打算在镇上开个店卖饺子，小凤婶不是会做面食吗？我记得我小时候吃过她做的发糕……我想请她来我店里做包子，我一个月给五十，可以吗？”姜丽云笑着问。 “一个月给五十？成！”姜洪海毫不犹豫。 姜丽云又道：“洪海叔，小凤婶，还有件事得跟你们说一下。我早上卖饺子包子，下午卖炸鸡，要从早上四五点一直忙到晚上，所以小凤婶得住在店里，我那边包吃住的。” 姜丽云说完，看向自己堂婶。 她来之前，都已经想不起这人长什么样子了，现在瞧见，才从记忆里，将跟她有关的事情挖出来。 农村其实是有点弱肉强食的，简单来说，就是你够凶或者家里人够凶，亦或者有一堆会为你出头的亲朋好友，那么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但如果你软弱……不一定所有人都会欺负你，但总有一些人会得寸进尺。 吴小春就是软弱的，她记得她小时候，时常有人找吴小春帮忙做事，吴小春也不知道拒绝，莫名其妙干了很多原本不属于她的工作。 有一回吴小春和其他女人一起，去村里采摘蚕茧，因为工分按照采摘的量来算，就有人堂而皇之拿走了她箩筐里的茧子，放进自己的箩筐。 那一幕，她跟姜丽萍亲眼所见。 吴小春都不知道要反抗，最后是她跟姜丽萍冲上去，把茧子抢了回来，抢完之后，姜丽萍还去人家箩筐里拿了一些放进吴小春的箩筐。 吴小春性子软容易受欺负，好在姜瘸子没脾气，在家全听吴小春的。 她这个堂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摊上了一个酗酒还家暴的老公。 于是她不仅被外面的人欺负，在家还要被老公欺负。 是个人都受不了，难怪她最后要喝农药。 所幸，这会儿她还没有完全丧失对生的希望。 姜丽云注意到，听说她包吃住之后，她这个堂婶有些高兴。 姜洪海倒是有点犹豫。 姜丽云又道：“洪海叔，我是包吃住的，这工资不算低了，早两年镇上的人请保姆，一个月就给二三十，小凤婶去我那边干活，你们家多点收入挺好的，你下酒也不用只吃咸菜。” 姜洪海面前有两个菜，一个是咸菜，另一个也是咸菜。 姜洪海果然心动了：“那就让她去吧。” 倒是小凤婶低声道：“我不会做包子。” 她从来没有做过包子…… 他们这里几乎不种小麦，大家也就不会做面食。 姜丽云道：“没事，可以学，我就是觉得小凤婶你干活勤快，适合给我帮忙。” 小凤婶的嘴角往上勾了勾。 姜洪海现在三十多岁，他父母五十多岁还能干活，一儿一女也已经能帮衬着家里，他觉得让老婆去赚钱挺好的。 这会儿，他就问：“丽云，你什么时候要她？还有那个工资，你给我就行。” 姜丽云道：“小凤婶没别的事情干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就可以来镇上找我，至于工资，到时候让小凤婶给你。” 姜丽云说的是一个月给五十，但其实打算一个月给八十。 她这个堂婶住在她那边的话，工作时间那是最长的，要多给点钱。 这钱她肯定不会给姜洪海，而是给自己堂婶，她这个堂婶只要不傻，就不可能八十元全拿回去。 这样的话，就算她上交五十元，一个月也能攒下三十元的私房钱。 离开让她压抑的环境久了，又能挣钱，她应该就不会再逆来顺受了。 人很难改变，但不是不能改变。 姜丽云说完就告辞了。 这会儿姜洪海的腿倒是不断了，竟然站起来送了送。 一番折腾，姜丽云和姜利海回家已经很晚了。 冯易已经做好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不需要她忙活……姜丽云问姜利海：“哥，你小学初中的课本还在吗？” 她想找点课本来学习。 姜丽萍读书的时候并不爱惜课本，书全卷边了，之后她把书扔在床底下，那书还被老鼠咬碎拿去做了窝，压根没法用。 也不知道姜利海的书是不是还在。 姜利海点头：“在，不过不全。”以前有人跟他借课本，借了之后就没还。 “不全也可以，你给我吧，我跟冯易想要学习一下。”姜丽云道。 姜利海听到这话，又愧疚了。 姜丽云读完三年级就没读书了，比他跟姜丽萍读得都要少。 姜丽云的字很好看，还会写合同，她一定很聪明，可惜没能读书…… 姜利海很快就把自己的课本拿了出来。 姜丽云看了看，发现缺的都是语文，数学一本没缺，也就放下心来。 语文少几本前面的课本，后面的内容依然可以学。 数学就不一样了，要是中间少一本课本，后面的可能就看不懂了。 这么想着，姜丽云把那些书递给冯易：“冯易，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翻翻，过几天我去买本字典给你，我们先把不认识的字给认了。” “好。”冯易答应下来。 姜丽云说过让他读书的事情，他知道姜丽云是为他好。 他也确实很想读书，当初跟在姜丽云身边上课的日子，对他来说非常美好。 姜利海看到这一幕，却有点同情冯易。 又要帮着做生意又要织毛衣现在还要读书……冯易这也太辛苦了！ 第58章 帮忙 姜利海盖房子的事情，姜丽云除了一开始给个方向，后面就没怎么关注。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5节 但家里人时不时会提起，所以盖房子的进度，她是知道的。 现在两层小楼后面的两间平房已经盖好了，但是房子还没有粉刷，门和窗户也还没有找人做。 没办法，前段时间他们挺忙的，没空管这个。 也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姜利海依旧跟冯易一起，住在姜有文家的柴房里。 姜利海帮冯易拿书，一起来到姜有文家，打开门，就看到了用厚厚的稻草铺的床。 稻草拿来铺床之后依然可以当柴火烧，所以姜有文家柴房里的稻草他们可以随便用。 天热的时候，他们只在地上薄薄地铺一层，现在就铺得很厚了，再在上面铺上被褥，睡得倒也挺暖和。 “冯易，丽云竟然一次要雇三个人，这一个月下来要多花不少钱，再加上租房子……这钱她能赚回来吗？”姜利海担心地问冯易。 冯易道：“当然可以。” 买煎饺和卖炸鸡能赚多少钱，冯易是最清楚的，姜丽云不会瞒着他，还会时不时给他算笔账。 “丽云真厉害。”姜利海一脸敬佩。 冯易点点头。 他也觉得姜丽云特别厉害。 姜丽云跟孙金山说的开公司的事情，他全都听了，很多没听懂。 他当时就觉得，他要看点书，学点这方面的知识，不然以后姜丽云跟他说话，他都听不懂！ 而他刚这么想，姜丽云就跟他说了读书的事情…… 姜利海初中没读完，手上的课本进度只到初一，他可以先看看，等学会了，再去学后面的知识。 这么想着，冯易翻了翻手上的书。 一到三年级的课本他跟着姜丽云学过，上面的知识都是会的，后面的知识……他后来在砖瓦厂，陆陆续续也认了一些新字，总之小学的知识，要学会应该不难。 “利海哥，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吗？”冯易问姜利海。 姜利海毫不犹豫：“当然可以，你尽管问，我当初成绩特别好。” “多谢利海哥。”冯易道。 “不用谢，冯易，辛苦你了。”姜利海道。 冯易不明所以，认字学知识有什么辛苦的？这不是休息吗？毕竟学东西又不用花力气。 第二天一大早，姜丽云就起来了，结果开门一看，竟然看到顾大发在他家门口蹲着。 “小姑父？”姜丽云有些惊讶。 顾大发站起身，朝着姜丽云笑笑：“丽云啊，你小姑让我来给你们帮忙……嗯，我知道你们的店还没开，我就是来帮忙的，现在不用给我开工资。” “小姑父你能来帮忙那可太好了，”姜丽云笑起来，“工资肯定要给，年底一起算。” “不用，真不用，我还没学会做煎饺呢……” “做煎饺很快的，小姑父你跟着学一学，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姜丽云看了一眼顾大发的手。 顾大发是干惯了粗活的，手特别粗，上面还有深深的皲裂。 这个时代很多年纪大的人的手都是这样的，有些人手上皲裂的口子特别大，还要用橡皮胶缠起来。 就这样的手，包饺子是包不了的，不过做煎饺没有问题，以后她开了店，蒸包子、劈柴、剁肉……这些工作顾大发都能干。 现在顾大发提前来给她帮忙，她这几天还可以带着顾大发给她的铺子做装修。 姜丽云现在一大早起来，也就是包点饺子，这活儿顾大发做不了，他也就拘谨地站在一边。 站了一会儿，顾大发约莫是不好意思了，就去挑了水，浇姜家门口的菜地。 冯老头一大早起来，看到隔壁又有人在浇水，顿时有些气恼。 冯易这小白眼狼，就知道帮别人干活！ 虽然是姜利海联系上海那边，卖掉了他们卖不出去的鸡，但冯老头对姜家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姜家靠这个，是赚了钱的，估计还赚了不少！ 那姜利海都带他对象去买新衣服了！ 虽然姜利海和孙金山给的收购价还算不错，但他们也是亏了钱的，姜利海他们却赚了钱……都是奸商！ 等等，这个浇水的人，好像不是冯易？ 姜丽云该不会又勾搭上别人了吧？ 想到自己二儿子就起过去帮姜丽云干活的心思……冯老头连忙凑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顾大发。 冯老头一句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走。 顾大发是个好欺负的，但他那个婆娘不是。 姜小姑是出了名的泼妇，村里没人敢惹。 很多年前，他们家种地的时候“不小心”把姜瘸子家的地也种了，姜瘸子还没说什么，姜小姑就到他家门口骂了两天，说他们抢姜家的地。 他们种的玉米，都被姜小姑给拔了！ 顾大发给地浇好水，就和姜瘸子夫妇一起，走路去镇上，等到了镇上，他就站在冯易身边，看冯易做煎饺。 “小姑父，你来试着做一下。”冯易看了顾大发一眼，又去看姜瘸子夫妇，整个人有点紧张心虚。 他偷偷摸摸，跟着姜丽云管顾大发叫“小姑父”，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 然而其他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顾大发比他还紧张：“我怕自己做不好……” “没事，小姑父，咱们多煎一会儿，稍微多加点水，肯定能熟，最多就是焦一点。”冯易鼓励顾大发。 顾大发戴上手套，接过锅子开始试着煎，冯易就在旁边指点：“小姑父，你可以把铁锅稍微转动一下了。” “小姑父，现在不用动，让它升温就行。” “小姑父，你可以掀开锅盖看一眼。” …… 冯易一口一个“小姑父”，姜丽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冯易乖乖巧巧地，冲着姜丽云笑。 冯易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要个名分！姜丽云想到这里笑起来，对接下来的订婚愈发期待。 顾大发这样的人，是需要鼓励的。 不然他会一直很紧张，离开了冯易的指点，就不敢自己做煎饺。 于是，等顾大发做完一锅煎饺，姜丽云铲了几个出来。 她自己吃了一个，又让冯易跟顾大发尝尝，尝的时候，她还道：“小姑父，你做得真好，比冯易一开始做得都好。” 这么说的时候，姜丽云朝着冯易眨眨眼睛，又趁着把盘子递给冯易，用小拇指挠了挠冯易的掌心，当做安抚。 在她心里，冯易才是最棒的。 冯易觉得自己的掌心酥酥麻麻的，他非常了解姜丽云，这会儿也道：“小姑父，你这煎饺，真的做得又快又好！” 顾大发又惊又喜：“那我继续做？” “好，今天就靠小姑父你了。”姜丽云笑道。 顾大发一脸认真：“我一定好好做！” 他早上吃了吴小春做的咸菜肉末饼，现在又尝了一个自己做的饺子。 大早上就吃到了肉……顾大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冯易见状，继续指点起来。 顾大发做煎饺比较慢，但也不至于赶不上供应。 也就是来买煎饺的人瞧见了有些好奇，出言询问。 “这是我姑父，我不是打算开铺子吗？担心到时候忙不过来，就请他帮忙做煎饺。”姜丽云笑着开口。 化纤厂的刘厂长道：“你早该开铺子了，大冬天的顶着冷风在外面吃，真的有点吃不消，饺子一下子就冷了。” 刘厂长喜欢在摊子上吃，但天冷的时候在路边摊上吃东西真的不怎么舒服。 另一个客人也道：“是啊，开了铺子你还可以卖豆浆，这煎饺配热乎乎的豆浆，那才叫好吃。” “到时候肯定会有豆浆，还会有别的吃食，大家别忘了来吃。”姜丽云道。 客人们纷纷表示，一定会到她铺子里吃早饭。 眨眼，就忙到了七点多。 因为姜丽云和冯易不停地夸赞，顾大发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转动铁锅的时候，也丝滑了很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丽云看到了姜洪海的妻子。 她整个人看起来，跟镇上是格格不入的。 她穿着旧棉袄旧棉裤，梳了两根辫子，背着一个大包袱，有些惶恐地看着周围。 瞧见姜丽云他们，她才松了一口气：“我早就来了的，就是一开始没找到……” “小凤婶，你来里面坐一下吧，烤烤火。”姜丽云让她到里面坐着，又铲了五个煎饺给她：“吃点东西。” “我吃过早饭了。”小凤婶连忙道。 “才五个煎饺，怎么都能吃下去，”姜丽云笑道，“你来我这里干活，要听我的。” 小凤婶接了盘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吃，姜丽云这才注意到，她缺了好几颗牙齿。 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平常太劳累又不刷牙没的。 这时候农村人的牙真的普遍不好，顾大发也缺了好几颗牙。 但顾大发比小凤婶大至少十岁…… 姜丽云一边卖煎饺，一边跟小凤婶拉家常，这才知道她叫冯秋凤。 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秋天生的，姜丽云道：“秋凤婶你跟我家冯易一个姓，好巧。” 冯秋凤笑了笑：“我跟冯家，算是远亲。”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6节 原来如此，农村么，都有点沾亲带故。 姜丽云眼瞅着到了八点，就对顾大发和冯秋凤道：“小姑父，秋凤婶，我带你们去铺子里，你们今天帮我把铺子打扫干净吧。” 姜丽云领着两人去了铺子那边，然后就看到那个木工正专心做桌子。 一般木工都是八九点才上门干活的，这位来得挺早。 最重要的是……竟然已经有四张桌子完工，他都开始做第五张了！ 要知道他是昨天中午才开始干的！ 计件算钱，果然能提升工人的积极性。 第59章 小偷 “师傅，你几点来的？”姜丽云问那个木工。 “我是吃好早饭过来的，大概六点。”木工道。 姜丽云笑起来：“师傅你做东西的速度真快，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把我要的东西全都做完。” 木工也说了大实话：“你按件算，我做快点能多赚点钱，肯定要做快点。接下来你要的凳子柜子啥的，也都按件算吧。” 要是姜丽云见他做得快，接下来要给他按天算然后让他干这么多活，那肯定是不行的。 “成。”姜丽云一口答应，她是希望木工能快点把活儿干完的，这样她的铺子就能早点开出来了。 姜丽云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木工做的桌子虽然不好看，但挺坚固的，当下道：“师傅你这活儿干得不错，我哥正要找人做家具，你要是有空，干完我这边的活儿以后，可以去我哥那里做家具。” 在这个时代，盖房子花钱最多的，是买砖瓦。 他们家盖房子的砖瓦都是跟砖瓦厂赊欠的，到现在一分钱没给，也就没有出现房子盖到一半钱不够的情况，甚至姜瘸子夫妇手上，还剩下几百块。 他们正想找工匠做门窗家具，只是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就没来得及找。 等这个木工做完她这里的桌椅，可以让他去给姜利海做家具。 “好，”这个木工点头答应，“到时候还是按件算钱。” 他以前每天都磨磨蹭蹭地干活，确实一点不累，但赚得也少。 要是按件算，他是可以多赚点钱的。 比如今天，他多做点桌椅的话，赚个五块钱不成问题。 要是每天都能赚五块，一个月能赚一百五！ 木工突然就充满了斗志，往桌子上钉钉子的时候，心情特别好。 姜丽云对桌子的要求不高，他做的时候也就没用那些费时费力的法子，直接用钉子钉。 这房子挺大的，但又老又旧，姜丽云让冯秋凤和顾大发两个人帮着打扫一下。 至于冯秋凤的住处……这房子上面，有个低矮的小阁楼。 姜丽云让冯秋凤把那里收拾一下，找个地方铺床睡觉。 至于剩下的地方，她会拿来当仓库，过段时间囤积一些面粉和调味品。 等过了年，很多东西都会涨价，囤点东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大发和冯秋凤都干了起来，姜丽云正打算再去买点木料顺便买几桶油漆回来，就看到了姜丽萍。 “丽云，你租了铺子？租这么大铺子，要不少钱吧？”姜丽萍一进来就道，紧跟着，她又看到了顾大发和冯秋凤：“小姑父，婶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姜丽云道：“我要开店，只有冯易和爸妈的话忙不过来，就又招了几个人。” 姜丽萍听到这话，没忍住咬了咬牙。 姜丽云一开始摆摊卖煎饺的时候，她是不当一回事的，还有点看不起。 摆摊有啥好的？要风吹日晒不说，做这个还丢人。 但现在才多久，姜丽云竟然就要开店了。 开店跟摆摊，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不要说姜丽云还雇了人。 姜丽萍酸了一会儿，又问：“对了丽云，我昨天看到大哥跟食品厂厂长从饭店里出来，他怎么会认识食品厂厂长的？” 姜丽萍昨晚上就想回家问，但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大晚上出门还危险，她就到了今天才来找姜丽云。 姜丽云道：“孙金山从砖瓦厂辞职了，打算做生意，大哥就是去蹭吃的。” “我就想，姜利海那个人，肯定什么都干不成。”姜丽萍道。 她一直看不上自己大哥，她大哥干什么都犹犹豫豫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这么想，但姜利海的朋友在做生意，姜利海能去饭店蹭吃蹭喝……这还是让她羡慕的。 她以前攒钱去饭店吃过一顿，饭菜味道如何另说，吃的时候她心情是前所未有地好。 之前，她是兄弟姐妹里过得最好的，不愁吃穿还不用干活，但现在她哥她妹妹的日子都好起来了。 正说着呢，冯易和姜瘸子夫妇来了。 他们已经收摊，这会儿就把煤炉什么的，全都放在了这个铺子里。 冯易放好东西，又接了自来水放在还没有熄灭的煤炉上煮，活儿干得特别麻利。 李旭阳如果是冯易这样的，昨晚上她就可以让李旭阳载着自己回娘家了！ 姜丽萍还要上班，在姜丽云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离开后，冯易也载着姜瘸子夫妇离开。 不过中午的时候，冯易带着饭菜和杀好的十只鸡，又回到铺子里。 这饭菜是给姜丽云、木工、顾大发还有冯秋凤带的，满满的一盆大米饭，还有蒸咸鸡和青菜炖豆腐。 吃了点，姜丽云道：“冯易，以后中午还是在这边吃饭吧，吃完饭你把爸妈送回去，再给小雨带点饭。” 姜丽云之前以为只有木工和自己在这边吃，这才决定从家里带饭。 但现在多了顾大发和冯秋凤……还是在铺子里做饭在铺子里吃比较好，中午给姜丽雨带一份回去就行。 “我也觉得。”冯易道。 姜丽云又道：“冯易，我们去买东西吧。” 冯易他们回去做饭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木料，但还有别的一些东西要买。 开铺子需要购买一些锅碗瓢盆，此外……姜丽云打算买个燃气灶。 她早就想买液化气和燃气灶了，有了这东西，做菜做煎饺会方便很多。 煤炉的火候太难控制了，时不时要换煤饼还非常麻烦。 当然以后煤炉是会继续用的，可以用来给粉丝汤、豆浆、豆花乃至包子保温。 她甚至要再买几个单眼煤炉才行。 姜丽云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花钱有点多，但该买的东西她是不会犹豫着不买的。 没一会儿，冯易的三轮车里就装满了东西。 等他们回去，已经两点多了，两人急急忙忙做准备，总算赶在快四点的时候把炸鸡摊摆了出来。 “你们今天来晚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卖了呢。”有人道。 今天是周日，幼儿园不上学，姜丽云他们也就少了一些小客户。 但周日是镇上的情侣约会的日子……她会遇上一些大方的情侣客户。 她还会遇到一次买很多炸鸡的老人。 镇上的老头老太有退休工资，手上不缺钱，他们会在周末的时候把分开住的儿女叫回来吃饭。 既然叫了儿女回来吃饭，桌上总要有个好菜……他们孙子孙女肯定喜欢的炸鸡，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姜丽云今儿个依旧很忙，但也没忘记跟客人说话：“我在准备开铺子的事情，有点忙，就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你的铺子开在哪里？” 姜丽云笑着说了自己铺子的位置，道：“以后炸鸡也会在铺子里卖，大家要买的话，可以去那边。” 她那铺子不在幼儿园门口，但那附近有个小学！ 三十年后的小学生普遍是一出校门就被家长接走的，但这时候的小学生不一样，他们往往是自己上下学，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手上还有零花钱。 到时候她除了卖炸鸡，还可以卖炸火腿肠、炸豆腐干、炸年糕…… 她就不信那些小学生能忍住不来买。 她上辈子在小学门口开店，什么都卖过，甚至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卖过煮泡面，那会儿已经是九十年代了，她批发了一些泡面，煮了之后分装在一次性杯子里，再放几片火腿肠进去，卖一块钱一杯，那些小学生趋之若鹜。 一包泡面能装两杯，火腿肠也只放几片……那会儿她卖一杯就能挣五毛钱。 读了一天书饿着肚子的小学生，真的是受不住诱惑的。 其实她开铺子，在早期，赚得指不定比她收购白羽鸡送去大城市卖赚得更多。 在没有规模化养殖的情况下，卖白羽鸡赚不了太多。 租冷库要钱，找人杀鸡要钱，运去大城市也要钱…… 不过后者前景更大，前者的话…… 她将来做餐饮，绝不是开这样一个小铺子。 这天晚上姜利海和孙金山没回家，应该是县城那边事情多，赶不及回来。 姜丽云想得没错，因为到了县城之后，有两个公司要跑，这时候又交通不便……等姜利海和孙金山好不容易忙完，天已经彻底暗下，也没力气骑自行车回家了。 是的，他们是骑自行车去县城的，两人早上五点多出发，上午九点的时候骑到县城，接着又到处问路，找人…… 这一天下来，纵然他们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已经筋疲力尽。 大晚上的，在他们熟悉的村子里骑车没啥事，但骑远路的话，搞不好就被打劫了。 自行车可是很值钱的！ 姜利海和孙金山没有急着回家，花三块钱，在县城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7节 不管是姜利海还是孙金山，都是头一回在外面住招待所。 今天他们不止来县城的路上骑车，到了县城依旧是骑车的，加起来骑了能有八小时。 姜利海第一次骑这么久的自行车，腿都有点软了，累得不想说话。 他也不太敢说话，招待所这样全然陌生的地方，让他有点怕。 这是他听说过，但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三块钱一晚上的价格，对他来说还特别贵。 要不是孙金山出钱，他肯定会去住大通铺，大通铺只要几毛钱。 姜利海很不自在，孙金山却不一样。 他也是第一次住这么贵的房间，这会儿就想炫耀一下。 他不在房间里待着，而是到了外面，然后大声跟姜利海说话：“王老板没有食品厂老板大气，竟然只请我们吃食堂，食堂的饭菜还是他老娘做的，味道真不怎么样……” 姜利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说呢，昨天食品厂老板请客，是能报销的，人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自然大方。 但饲料厂是私人开的，不能报销，人家自然不会花大价钱请他们吃饭。 “不过还是上海的张老板最牛，人家来去都开小轿车。”孙金山点评着那些老板，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听了他的话，会以为他也是个大老板。 当然，他这么干，就是想让周围人以为他是大老板。 以前孙金山只能在砖瓦厂耍酷，现在可算是有了更大的舞台。 姜利海面对这样的孙金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觉得这样炫耀有点尴尬，就算他真的成了有钱人，要是别人问他，他也只会谦虚地说自己没钱。 孙金山呢？他其实没什么钱，结果在别人面前大肆炫耀，表现得像是很有钱一样…… 孙金山吹牛是有现实依据的，他去过上海，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也就说得绘声绘色，以至于招待所里，很多人出来听他说话。 他说得更加起劲了。 姜利海有点尴尬，干脆回了房间睡觉。 结果他都睡了一觉了，孙金山才回来。 姜利海：“……”这也太能吹了。 姜利海很累，虽然被孙金山吵醒了，虽然孙金山一直打呼噜，但他已经睡得很香，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姜利海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看到了孙金山挂在衣架上的西装。 “孙金山！”姜利海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还早吧？我再睡会儿。”孙金山迷迷糊糊的，不想睁开眼睛。 姜利海道：“你的西装被人剪坏了！” 听到姜利海的话，孙金山被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然后就发现自己花了三百多在上海买的西装的两只袖子都被人剪掉了一截，好好的袖子平白短了两三寸。 孙金山一时间只想大哭一场。 三百多，这可是三百多！ 想到了什么，孙金山又冲上去翻看自己的包，然后发现他放包里的一百多块钱也没有了。 孙金山差点被气晕过去。 毫无疑问，昨晚上他们房间进贼了。 有经验的小偷可以轻松打开招待所的门锁，然后他就偷偷溜进来，偷走了孙金山的钱。 姜利海摸了一把自己放在内衣口袋里的钱，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二十几块钱，一直随身放着。 “他偷钱就算了，为什么要剪掉我的西装！”孙金山心疼得不行。 姜利海没说话。 他记得孙金山昨天一直在炫耀他的西装多贵多贵，骗别人说要六百多。 这西装也确实少见，小偷应该是觉得偷走之后不好销赃，甚至可能被“很有背景”的孙金山顺藤摸瓜抓住，就没有偷走。 但那个小偷估计挺讨厌孙金山的，就剪掉了一截西装袖子，戏弄孙金山。 孙金山气不过报了警，但这年头偷盗的事情很常见，警方就算想抓小偷也没有头绪，所以孙金山被偷的钱，大概率是回不来的。 他被剪坏的西装，更是没有人会赔偿。 小偷抓不到，找招待所吧……招待所是公家单位，人家压根就不理会孙金山。 孙金山只能自认倒霉。 他们折腾了一番，这天又赶不及回家，只能继续在招待所住着。 孙金山的钱已经全部被偷光，这次住招待所要姜利海付钱，姜利海虽然不舍，可到底还是付了钱。 好在因为昨晚上的遭遇，孙金山没有再出去吹牛，而是一直在房间里闷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五点多就出发，然后赶在九点的时候，回到了九曲镇。 孙金山穿了棉袄，棉袄外面穿了一件毛衣，再外面是袖子短了一截的西装，整个人怏怏不乐。 这一趟他损失了五百块钱，自然高兴不起来。 “你妹妹不是已经租了铺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到了镇上，孙金山对姜利海道。 他虽然难受，但还是抽空想了点别的事情。 比如说他这次损失了很多钱，这事儿要让姜丽云知道。 他为了他们的生意，真的付出了很多！ 姜利海和孙金山到姜丽云铺子里的时候，姜丽云正和冯秋凤一起给木工做的桌子上油漆。 院子里，顾大发和冯易在搭棚子。 一边忙活，姜丽云一边跟冯秋凤聊天，了解冯秋凤的情况。 这两天，冯秋凤住在店里的阁楼上。 冯易找了几捆稻草给她。 阁楼的地板是木头做的，把稻草铺在木地板上，跟睡床没区别了。 不过她的被褥真的很薄，这几天冯秋凤睡觉都是不脱衣服的。 姜丽云道：“等你拿了工钱，可以给自己做一床被子。” 冯秋凤道：“这不行……你洪海叔说了，钱都要给他的。” 姜丽云用刷子在桌面上刷着，对冯秋凤道：“秋凤婶，你干活挺勤快的，等铺子开起来要做的事情又会有点多，到时候我一个月给你八十，你就算要往家里给一些，也能在自己身上花一点。” 姜丽云觉得冯秋凤应该离婚。 但冯秋凤长期被家暴控制，上来就跟她说这个，她不一定能听进去。 所以慢慢来就行。 “八十？这太多了……”冯秋凤想要拒绝。 在姜丽云这里天天吃肉就算了，姜丽云竟然还要给她这么多钱……她觉得自己不配拿。 “不多，你好好干活就行，”姜丽云道，“不过你别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就让他们以为你一个月只能拿五十……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 冯秋凤闻言，有些恍惚。 正聊着呢，姜丽萍来了：“丽云，哥从县城回来了吗？” 姜丽云道：“还没有。” 姜利海和孙金山去了县城之后一直没回来，姜丽云也有点担心。 但现在没有手机，她压根联系不上人。 他们这边的治安相对于其他地方还算不错，姜利海和孙金山又是大男人，应该不会有事？ 姜丽萍道：“怎么还没回来……” 这两天姜丽萍一直想找姜利海聊聊，可惜姜利海不在家。 不过姜利海竟然能在县城住几天……真让人羡慕。 她还没有去过县城！ “姜丽云，我们回来了。”孙金山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丽云听到孙金山有气无力的声音，眉头微皱。 要是事情办得顺利，孙金山应该不会这样，难道事情没办好？ 但这不对……饲料厂和小鸡孵化厂没有拒绝合作的理由。 姜丽云正想着这件事，就看到了孙金山身上那件袖子短了一截的西装：“你的西装怎么了？” 孙金山哭丧着脸：“在招待所住着的时候被小偷撬了门，他偷了我几百块钱，还把我大几百的西装给剪坏了！” 第60章 借场地 孙金山三言两语把他在县城的遭遇说了，着重强调了他有多可怜。 姜丽云有些无奈。 孙金山会有这样的遭遇，跟他自己也有关系。 他要是不炫耀不吹牛，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小偷一直很多，当街抢包的都不少见。 她上辈子刚到镇上做生意的时候，孤身一人带个孩子，家里就进过贼。 当时她都醒了，但压根不敢说话一直装睡，等到小偷走了，她才爬起来清点东西。 好在她就丢了点钱，损失不大。 这年头，真的要讲究个财不露白，不然会被人惦记。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8节 “现在那些招待所的门锁都老旧，有经验的人拿根铁丝就能撬开，你们以后再去住招待所，一定要在门后放把椅子，椅子上再放点东西，”姜丽云道，“如果去坐火车，那就更要小心了，钱一定要贴身放着。” 孙金山道：“我以前哪知道这事儿？那小偷真的太过分了！”他之前就算跟船去过大城市，也没有睡过招待所，以前是真的不知道这些。 农村吧，在这个人口流动不大，一栋房子里还住很多人的时代，小偷一般不光顾。 孙金山骂骂咧咧的。 姜丽云能理解他的愤怒，但她没接话。 钱已经丢了，找不回来，再骂也没用，下次小心就行。 倒是姜丽萍声音柔和地附和孙金山：“那小偷真的很过分……” 姜丽云听到姜丽萍的声音，浑身不自在。 姜丽萍很会说脏话，她那初恋搬去县城的时候，她在家里骂了人家全家好几天。 但这会儿她一句脏话都没说，看起来特别温柔。 说起来……姜丽萍在她那个初恋面前，也是这样的。 姜丽萍跟她的初恋谈了很久，虽然她初恋的父母不同意，但她那个初恋其实很喜欢姜丽萍，有一回姜丽萍带她去镇上，遇到那个初恋，那人还花钱买了包子给她吃。 然后姜丽萍就轻声细语地夸人家，感激人家。 孙金山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对姜丽萍道：“那小偷偷钱就算了，还把我的西装给剪坏了，我特别喜欢这件西装，唉，现在这衣服没法穿了。” “这衣服也不一定就没法穿，我会做衣服，我帮你改改？”姜丽萍提议。 “这袖子都被剪掉了，还能怎么改？”孙金山疑惑，那小偷还带走了他被剪掉的袖子！ 姜丽萍道：“你要是放心，就让我拿去改一改。” 虽然这西装挺贵的，但现在已经破了。 孙金山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把衣服给了姜丽萍。 姜丽萍拿着衣服就走了。 等姜丽萍走了，孙金山把姜丽云叫到一边，跟她说了自己去县城之后，经历的种种。 姜丽云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还就得孙金山去办。 “既然事情你都谈好了，接下来可以去一趟上海，找找销路，等销路找好，我们就可以开始收购白羽鸡了。” 孙金山道：“厂里后天就要去上海，我到时候跟着跑一趟。” 虽然他已经从砖瓦厂辞职，但如果想跟着，厂里也不会拒绝。 砖头又不是啥值钱东西，压根不用怕他偷。 “成，麻烦你了。”姜丽云道。 “不麻烦，这都是为了将来能赚大钱！”孙金山又想起了自己可怜的西装：“就是我的西装没了，我这次去上海都没件好衣服穿……” 姜丽云这时开口：“孙金山，既然你后天才走，今天和明天可以先去收购一些鸡，找人宰杀分割，再去跟食品厂厂长说一声，把东西冻在他的冷库里。这几天又有很多鸡出栏，乡里养鸡的人又开始着急了。” “现在就冻？要是上海人不要冷冻鸡肉，我们这鸡肉卖不掉怎么办？” 姜丽云道：“卖不掉就给我用，或者我拿去卖。” 就一天半的时间，最多就是收个几百只鸡。 这些鸡分割好了冻起来之后，就算她一时半会儿用不掉，过年的时候在镇上都能卖掉。 很多人是不想自己杀鸡的，买现成的鸡腿多好？ “行！”孙金山道。 “到时候你收了鸡，就找人帮忙杀一下，再统一分割……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姜丽云想了想，收拾东西打算跟着孙金山姜利海一起回去忙这件事。 之前几天铺子里的活儿很多，她也就一直很忙，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走上正轨了！ 虽然有些桌椅的油漆还没刷完，但这事儿不着急，更何况顾大发和冯秋凤也是会刷的。 这活儿其实是该木工干的，她帮着干只是想要省钱省时间。 至于下午要去卖炸鸡……卖炸鸡的准备工作以及现场炸鸡，这些冯易都能干。 摆摊的时候冯易可能会需要有个人帮他卖卤味，那让冯秋凤跟着帮忙就行。 冯秋凤长期生活在压抑环境里，干活的时候手脚有点慢，但她做事很细致，帮忙卖个卤味不成问题。 姜丽云跟冯易说了一声，骑着自行车，就跟着姜利海和孙金山回到村里。 她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跟人谈事情…… 姜丽云特地回家一趟，穿上了自己之前买的那一套新衣服，又换上新皮鞋。 冯易还没把她的红毛衣白毛衣织好，但已经把给姜瘸子穿的黑毛衣织好了，恰好是昨天织好的，还没有给姜瘸子，姜瘸子身形又比较瘦小…… 姜丽云把这毛衣也给穿上了。 黑裤子、黑色套头毛衣、黑皮鞋，外面是深蓝色的毛呢外套……姜丽云又给自己梳了个高马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别满意。 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她看起来挺干练的！ 她要是穿着旧衣服去跟人谈事儿，人家肯定不相信她，但她穿这么一身去跟人谈事情，那些人肯定愿意相信她。 姜丽云换衣服的时候，姜利海已经用面粉和鸡蛋做了一些蛋饼。 这年头的农村人每顿饭都是在家做的，小孩子天天看大人做饭，基本上都会做，最多就是掌握不好火候，把饭菜做焦了啥的。 姜利海脑子聪明，他更是看几回就会做饭了。 就连孙金山都会做，不过他不愿意做就是了。 三人吃了点鸡蛋饼填肚子，然后就一起出发，准备去收鸡。 之前他们是统计过乡里那些养鸡户的鸡的出栏时间的，姜丽云翻了翻，带着孙金山和姜利海就去找那些这会儿正好有鸡出栏的养鸡户。 “我们这边要买鸡，不过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你们知道我在卖炸□□？城里也有这样的店，他们需要鸡肉，让我代买。他们要的是杀好分割好的鸡，让我们先冻在冷库里，等过些日子量大了，他们再来装走……所以我们这次收购白羽鸡，钱要等年底才能统一结给你们……” 姜丽云笑眯眯地跟那些养鸡户说话，还道：“这次我还要请人杀鸡，你们家里要是有人闲着，可以来帮我杀鸡，这样还能多一份收入。” 在之前那一年里养白羽鸡的，不止红星乡的百姓，其他乡镇也有人养，所以这会儿，白羽鸡依旧处于滞销状态。 姜丽云给的价格还可以，这些养鸡户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乡里乡亲的，他们觉得孙金山姜利海不会骗他们。 还有人好奇地问姜丽云：“你那个炸鸡真是外国传来的？人家大城市也卖？” “卖啊，人家大城市里的人还开店卖。”姜丽云道。 “这样啊……哪天我一定要买你做的炸鸡尝尝。”这人道。 姜丽云在镇上已经卖了很久的炸鸡，但农村人基本上都没有去买来吃过。 毕竟这东西不便宜，而且他们也不怎么去镇上。 但现在听说那炸鸡真的是外国传来的……他们想去买来尝尝了。 当然，要等拿到了姜丽云买他们的鸡的钱再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一早，你们把鸡送去庙门口，我在那边收鸡。”姜丽云跟这些养鸡户说定，又去了一趟村里。 她要跟村里借称，还想借他们村那用来放拖拉机的破庙，打算明儿个在那里杀鸡。 那么多鸡，总不能在家里杀！ 这会儿村里的办公场所挺破旧的。 姜丽云重生后，一直没有来过这里，但现在抬脚就进，没有一丝害怕。 孙金山跟在姜丽云身后，有点茫然。 明明姜丽云是个年轻女人，但跟姜丽云在一起，他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村干部也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看到孙金山和姜利海，立刻就站起身，想跟两人好好聊聊，说说话，感激一下他们。 毕竟这两人之前收购白羽鸡，是帮了村里人大忙的！ 但这两人过来，竟然带上了姜丽云，瞧这样子，姜丽云还是主事的那个？ 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主事，这像话吗？姜丽云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吧？她能干什么？ 村干部虽然这么想，但目光却又不可控制地落在姜丽云身上，压根移不开视线。 而这时候，姜丽云已经开口了，她笑着跟在场的村干部打招呼，随即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件好事要跟你们说。” 好事？什么好事？村干部们都很好奇，然后就得知姜丽云想要免费借东西借场地。 众人：“……”这怎么就成好事了？ 姜丽云却非常自信：“支书，杀鸡的人我都在咱们村请，这是给咱们村的老百姓增加收入！杀鸡之后，鸡毛、鸡血、鸡头我是不要的，到时候会分给村里人，这也算是改善村里人的生活了！如果咱们村不借，我可就去别的村子借了，到时候咱们村的人，恐怕不会高兴。” 那确实……虽然鸡血鸡头什么的不值钱，但这时候的人可不嫌弃！ 这些村干部面面相觑，很快答应下来，同意把场地借给姜丽云。 第61章 收鸡杀鸡 姜丽云忙碌的时候，冯易正在卖炸鸡。 之前姜丽云来卖炸鸡，他一直都在，熟客基本上都认识他。 “小伙子，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个卖炸鸡的小姑娘呢？” “她去忙开店的事情了？” …… 之前跟姜丽云一起出来摆摊，冯易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但今天姜丽云不在。 他学着姜丽云，跟这些客人打招呼，顺便回答他们的话：“丽云姐有点忙，今天就我一个人过来了。” “要开店是会很忙。”众人纷纷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89节 之前姜丽云会跟他们唠嗑，这些客人没怎么关注过冯易，现在才注意到冯易长得不错，很讨人喜欢。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冯易竟然像姜丽云一样，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 这年轻人真不错！ 另一边，某个做服装的私人小作坊里，三十多岁的老板娘正看着姜丽萍皱眉：“姜丽萍，你来上班总是不好好干活就算了，还在上班的时候干别的，你干啥呢你！” 这私人小作坊是一对夫妻一起开的，就开在自己家里。 那妻子管着来自己家里干活的女工，管着进出的钱，自己也上手做衣服。 至于那丈夫，则负责在外面接单，还有给人送货之类。 他们看到外面有新款的衣服，就会买回来，拆了之后照着做，做出来的衣服主要供给镇上和县城的服装店和地摊。 这年头的人有个挣钱机会不容易，来这里做衣服的女工普遍很勤劳，就只有姜丽云是例外。 她每天挺晚才过来，中午一走就走很久，晚上又早早下班。 跟周围那些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晚上七点，有时候还加班的人相比，她真的是格格不入。 今天，她的做法更是让老板娘看不惯。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件破西装，然后就拿了他们这里的碎布来改。 姜丽萍道：“你这里又不是按天算钱的，是计件的，我不好好干活是我自己拿钱少了，跟你有啥关系，你管我干什么？” 老板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姜丽萍又道：“就连我用的缝纫机，都是我从自己家搬来的，我最多就用了你一点碎布，其他人也都用了，你要说就大家一起说，别光说我一个人。” 老板娘只能沉默。 确实，他们这里计件，女工的缝纫机还要自带……姜丽萍少干活是姜丽萍自己拿的钱变少，他们不亏。 姜丽萍见老板娘不说话了，拿出灰色的，跟孙金山这西装的料子差不多的布料，给孙金山黑色的西装接上了一截袖子。 这西装她之前就见孙金山穿过，发现袖子有点长，这次接上短短的一截就可以了。 想了想，她还把这西装的衣领拆下来，用灰色的料子重新做了个领子。 如此一来，原本黑色的西装的袖口和衣领变成了灰色，瞧着就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关键是，这样的西装并不难看。 姜丽萍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老板娘看到，眼睛亮了：“你这西装看着不错啊，版型真好……” “那是。”姜丽萍道。 “你把西装借我看看。”老板娘道。 “那你给我多记一个件？”姜丽萍提要求，最近老板娘让他们做的衣服，做完给五毛钱，也就是说一个件五毛。 老板娘道：“行！”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姜丽萍大方地把西装给了老板娘：“你可别弄坏了。” 老板娘拿到西装研究了很久，还打出一个样板来，然后对他们这小作坊里手艺最好的，她的亲妹妹道：“照着这样子，咱们做几件西装拿去卖吧。” 老板娘的妹妹问：“颜色也一样？” 老板娘道：“一样。咱们的料子不好，要是做成普通的西装，人家不一样要，做成这样不一样的西装，说不定人家反而喜欢。” 她觉得姜丽萍改的这西装，看着比大街上千篇一律的西装好看。 就这样照着做几件去卖卖看吧。 姜丽萍拿来的这破西装，原先的料子比他们的料子要好很多，版型也好，他们做出来的西装肯定没有这西装好，好在可以卖个新奇。 姜丽萍并不知道老板娘的想法，到了下班时间，她带着孙金山的西装往李家走去。 姜丽萍原先对自己的工作挺满意的，现在却有点不满意了，就像她对李家不满意了一样。 回到家，正好看到李旭阳在闹着要吃炸鸡，那模样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你回来了？你哄哄旭阳。”李母对姜丽萍道。 姜丽萍早先在李家附近的一户人家做保姆，就是帮一对老夫妻做菜打扫房间。 她嘴甜会哄人，那对老夫妻对她不错，她在人家家里，还能吃得很好。 她是无意中遇到李旭阳的。 李旭阳虽然心理年龄小，生理上却已经长大，跟周围别的男人一样，会对女人有好感。 他主动接触姜丽萍，有啥好吃的都给姜丽萍，姜丽萍就愿意哄着他。 如今李旭阳最听姜丽萍的话。 姜丽萍拿出一块钱给李旭阳：“阳阳，你拿着这钱去买炸□□。” 李旭阳不会骑自行车，也不敢去远的地方，但平日里让他去附近打瓶酱油啥的，他还是能做到的。 姜丽云他们卖炸鸡的幼儿园离他们这里不远，他一个人去买炸鸡不成问题。 李旭阳拿着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等她走了，姜丽萍对李父李母道：“我不跟李旭阳领证了。” 李父李母脸色大变：“不行！你拿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我们又是给你买缝纫机又是给你买自行车的……” “那我之前也不知道李旭阳这病会遗传啊！”姜丽萍道：“你们一开始不跟我说清楚，这是骗婚！” “怎么就是骗婚了？旭阳的情况，你一开始就知道！” “你们跟我说他是发烧烧傻的！”姜丽萍冷哼了一声。 天生的傻子生孩子，可能也是傻子。 就他们村那些脑子不聪明的，生出来的孩子也不聪明。 她一直看不上她爸妈，但她爸妈算个账什么的还是能算明白的，不像村里有些人，蠢得听不懂人话。 李旭阳吧，比那些人还蠢。 李父李母千挑万选给自己儿子选了一个聪明好看的儿媳妇，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要鸡飞蛋打，自然不乐意，就跟姜丽萍吵了起来，李父还想打姜丽萍巴掌。 姜丽萍道：“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你要是打我，我出了这门就去报警，告诉人家当公公的要打儿媳妇。到时候看别人怎么说你们，看李旭阳还能不能找到别的老婆。” “你……” 姜丽萍又道：“我跟李旭阳没领证，就是没结婚，我就这么走了你们也拿我没办法，我这是好心，才跟你们说一声。” “你拿了我们家那么多钱……” “那我还给李旭阳做了一段时间媳妇儿呢！你们给的钱，不都是拿来买缝纫机自行车的吗？我不带走，咱们好聚好散，”姜丽萍道，“你们要是不同意，可别怪我闹，我反正没什么好名声了，到时候就把你们家的事情都抖搂出来，说李旭阳多傻多傻。” 李家确实给她花了不少钱，但其实给到她手里的钱不多，改口费红包啥的，加起来最多一百块。 但因为要结婚，李家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买衣服买家具花了不少钱，然后就是缝纫机收音机和自行车了。 这些东西她肯定带不走。 双方吵了一架，不过等李旭阳回来，就一起休战了。 李旭阳全无所觉，拿着一包东西给姜丽云看：“妹夫给了我鸡架，还有小鸡腿！” “小鸡腿给我吃。”姜丽云道。 “哦。”李旭阳乖乖地把小鸡腿给了她。 李父李母看得难受，只能恨恨开口：“东西你不能带走，你还要赔我们家四百块！” 姜丽萍没说话，反正四百块钱她是拿不出来的，她没钱。 其实她没想这么快跟李家人说开，但现在她不是有目标了吗？ 她想嫁给孙金山。 她名声不好，但她也发现了，孙金山对她没有恶感。 她之前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目光就只盯着镇上的人。 嫁个农村的，家里有钱的男人也挺好，不会缺吃喝，至于不想干农活……她不干的话，别人又不能逼她下地！ 孙金山还是个能让食品厂厂长请吃饭的大老板！ 要是她能嫁给孙金山……那她绝对比自己的妹妹和哥哥有钱。 孙金山买的西装要六百多，去县城竟然被人偷走好几百。 这不比李家好多了？ 到时候她妹妹肯定羡慕她！ 姜丽萍这天晚上，还是在李家睡的，并且早早把李旭阳带回了房间。 她防着李父李母，不让他们跟李旭阳说话，免得李旭阳被他们教唆，对她动手。 李旭阳虽然傻，但力气非常大，她还是有点怕的。 当然没有李父李母教着的话，李旭阳很听她的话，倒也不用怕。 第二天，李家人都去上班了。 姜丽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直奔桥头村，打算回娘家住几天。 姜丽云这天没有去卖煎饺。 她已经买了燃气灶，有了燃气灶之后，做煎饺更加方便，顾大发已经可以独自做煎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去镇上，让冯易负责卖煎饺也是可以的。 至于她，这段时间她打算待在桥头村，收购村民的白羽鸡并请人宰杀。 昨天姜丽云是特地穿了新衣服的，但今天要负责收鸡，全是脏活。 姜丽云换上旧衣服干起来，而她干了没多久，就见姜丽萍来了。 姜丽萍来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开始收鸡了，现场鸡毛乱飞，气味难闻。 姜丽萍压根不敢靠近，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站着，朝着姜丽云招手：“丽云！丽云！” “你怎么来了？”姜丽云好奇地问，她这个姐姐，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0节 姜丽萍道：“我要跟李旭阳离婚了，来跟你说一声。” “你怎么突然想开了？”姜丽云问。 姜丽萍看了看自己妹妹，低声道：“李旭阳确实不行，我不想哄他一辈子……丽云，那个孙金山是哪里人，他都喜欢什么？” “你看上孙金山了？”姜丽云问。她之前就觉得姜丽萍对孙金山的态度不对劲，原来是看上了。 姜丽萍道：“对啊！” 姜丽云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他这人喜欢吹牛，没你以为的那么有钱。” 孙金山昨天张口就是被偷了几百块，但她后来问了姜利海，得知孙金山就被偷了一百多。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姜丽萍问。 姜丽云：“……” “他那衣服鞋子，可都不便宜，那衣服的料子，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姜丽萍一脸向往。 姜丽云道：“随你，不过他这人可不是什么安分的。” 孙金山这样的人，姜丽云上辈子没少遇到。 在这个时代，很多孙金山这样的男人成了暴发户，然后普遍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怎么说呢，这样的男人是受不住诱惑的，就说孙金山，真要有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孩向他示好，他大概率不会拒绝。 姜丽云拿孙金山当下属，一直觉得孙金山不错。 孙金山很适合做销售，而且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在外面跑是不安全的，孙金山真的可以代替她做很多事情。 但要是当丈夫……孙金山这样的人，她是绝不会考虑的。 当然，上辈子这时候的她没见过世面，或许会考虑。 姜丽萍听出了姜丽云的意思，道：“这不妨事，把人看紧了就行。” 姜丽云不说话了。 每个人想法不同，喜好不同，姜丽萍是成年人，她改变不了姜丽萍的想法。 而且再怎么说，孙金山也比李旭阳好。 至少姜丽萍不会摊上一个傻儿子，而且孙金山虽然有点毛病，但不是坏人，之前冯易进了砖瓦厂，他见冯易可怜，就对冯易很照顾。 更何况姜丽萍也不是好惹的，这两人真要在一起了，还真说不准是谁吃亏。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你要知道他的事情，你自己去打听。” “真小气。”姜丽萍道。 也是巧了，姜丽萍刚跟姜丽云说完，孙金山就来了。 姜丽萍立马换上温和的笑脸。 姜丽云：“……” 孙金山是个爱面子的人，他私底下都听姜丽云的，但现在有这么多人在……他昂首挺胸，一副交代下属的口吻，对姜丽云道：“丽云啊，这边的事情就要你帮忙了，我去一趟镇上的食品厂。” 孙金山今天穿的依旧是西装，但却是他以前买的一件便宜的西装。 说完，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暗暗叹气。 他对自己现在这衣服，是真的不太满意，但他之前虽然赚了点钱，却也没到他可以随便买衣服的程度。 姜丽云道：“这边我会看着。” “那我走了。”孙金山道。 这时候，姜丽萍开口：“孙大哥，你的西装我帮你改好了，你要看看吗？” “改好了？”孙金山有些好奇，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然要看看。” 姜丽萍带着孙金山回了姜家，把她改过的西装拿给孙金山看，胡诌道：“我在服装厂工作，专门做衣服的，我们老板娘拿回来图册上，就有这样的西装，据说是叫休闲西装，特别适合年轻人穿，跟别的老气的西装不一样。” 孙金山本就是个喜欢赶时髦的，他以前都是啥时髦穿啥。 这昂贵的西装，他是为了撑门面买的，真要说多么喜欢，其实并没有。 花衬衫喇叭裤才是他的最爱！ 现在这西装被姜丽萍改成与众不同的休闲西装，他觉得比之前的更好看。 孙金山连忙换上了这西装，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穿着这衣服特别俊。”姜丽萍笑眯眯的。 “多谢你帮我改西装，这钱是给你的辛苦费。”孙金山拿出十块钱给姜丽萍。 他这衣服买来要三百多呢，姜丽萍帮他补好，给十块钱是应该的。 姜丽萍惊喜极了。 要知道她在李家，日子虽然过得很好，但李父李母防着她，是不愿意给她钱的。 孙金山竟然上来就给她十块钱！ 她克制住了拿钱的冲动，道：“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是我哥的朋友，我帮个忙是应该的。” “没多少钱，你拿着吧。”孙金山把钱塞给姜丽萍。 姜丽萍道：“谢谢，我最近正好手上没钱，有这钱就不用担心接下来没饭吃了。” 说完，姜丽萍苦笑了一下，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孙金山关心地问，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姜丽萍就因为被个老太婆欺负了，哭得很可怜。 姜丽萍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离婚……你知道我丈夫的情况的，他一直像个小孩子，我有点过不下去了。其实这也是我的错，当时我名声不好，急着嫁人，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跟他在一起了……” 孙金山知道姜丽萍的丈夫有点傻，他之前跟姜利海聊天，姜利海提起过。 以前孙金山对姜丽萍的印象，是个一心想要嫁到镇上去，为此不惜嫁给一个傻子的女人，但现在，他有点同情姜丽萍了。 姜丽萍也不容易。 孙金山赶着去食品厂谈租赁冷库的事情，没跟姜丽萍多说，急急忙忙就走了。 但姜丽萍目送他离开，心里却有底了。 姜丽云并不知道自己姐姐和孙金山的交集，她收了白羽鸡之后，就让人去宰杀。 上辈子养鸡场给鸡拔毛都是用机器的，割了脖子的鸡往机器里一扔，再出来身上就已经没毛了。 但这时候没有这样的机器，全要靠人工。 好在这时候人工便宜，找人帮忙杀鸡给鸡拔毛花不了多少钱。 庙里有灶台，姜丽云让人在那里烧水，又让人搬来一个大水缸，杀好的鸡全都放进去，放满半缸之后，加入滚烫的开水……鸡在热水里泡一会儿，捞出来就能轻松拔毛了。 鸡毛是能卖钱的，被收集起来。 鸡血就更不用说了。 那些杀鸡的人非常小心，舍不得浪费一点鸡血——姜丽云说了，这鸡血等下会分给他们！ 对了，鸡头他们也能拿去吃。 鸡头虽然没有什么肉，但也是荤腥，大家还是很乐意吃的。 见姜丽云在切分鸡肉的时候切下来一些鸡皮，还有人问：“这鸡皮我们能拿走吗？” 姜丽云道：“可以。”这鸡皮她又没用！ 而且她上辈子后来为了养生，都是不吃鸡皮的。 来帮忙杀鸡的人更开心了。 鸡皮多好吃啊，比鸡肉还好吃！ 第62章 学习 姜丽云忙了一上午，几乎没怎么休息。 虽然雇了人，但今天毕竟是第一天，大家干活都不熟练，也就要她看着点。 怎么切分鸡肉这事儿，她更是仔仔细细，教了这些人很多遍。 好在她请的都是手脚麻利的人，这些人一开始虽然不熟练，后来却越做越好。 他们上午六点多就开始忙活，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冯易来了：“丽云姐，我给你带了饭，你去吃饭吧，这边有我。” “那你看着点。”姜丽云道。 “好！”冯易应下。 姜丽云简单交代了冯易几句，就往家里走去。 她今天干活不仅穿了围裙雨靴，还戴了袖套，一到家，姜丽云就把这些脱下，又打了水，拿肥皂洗手。 而这时，姜丽萍已经把冯易和姜瘸子夫妇拿回来的饭菜打开了，拿了筷子就要夹肉吃。 吴小春连忙阻止：“你别吃光了，你妹妹还要吃。” “我难得回来一次，吃口肉怎么了？”姜丽萍问。 姜丽云在手上搓出丰富的肥皂泡：“这是我跟小雨的饭菜，分点给你可以，但你要是提前把肉吃了，下次一口都不给你。” 冯易他们不知道姜丽萍回来了，带回来的饭菜只够她跟姜丽雨吃的，姜丽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对吴小春道：“妈，饭菜怕是不够吃，你做个面疙瘩汤吧，冬天吃这个暖和。” 面疙瘩汤是姜丽云前段时间教吴小春做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面粉调成面糊，倒进水里煮，再加进去咸菜和鸡蛋。 大冬天的热乎乎喝上一碗，还挺舒服。 关键是做这个速度快，不像做粥做米饭要好久才能做好。 说完，姜丽云把桌上的饭菜分了分，把姜丽萍那一份给了姜丽萍。 姜丽萍觉得分给自己的肉没有姜丽云姜丽雨的多，但她吃的是姜丽云的饭，也不好说什么…… 姜丽萍转头对正在打鸡蛋的吴小春道：“妈，你多打几个鸡蛋。” 吴小春本来想打两个蛋，听到这话，又多放了一个鸡蛋进去，还小心地看了姜丽云一眼，怕姜丽云不高兴。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1节 姜丽云还真不至于为一个鸡蛋计较。 她的目光要是总放在鸡蛋鸭蛋这样的东西上，是做不了大生意的。 “丽萍，你怎么回来了？”吴小春问姜丽萍。 姜丽萍道：“我打算跟李旭阳离婚，就回家住了。” 吴小春大惊失色：“离婚？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离婚？” “过不到一起去，就离婚呗，你们不是一直对李旭阳不满意？我离婚不好吗？”姜丽萍道。 “可你都结婚了，哪能说离就离？”吴小春道。 吴小春确实不满意李旭阳，但自己女儿都结婚了，那就该好好过日子，哪能没多久就离婚？ “又没规定说不能离！丽云也支持，是不是？”姜丽萍看向姜丽云。 姜丽云道：“爸，妈，我觉得离婚挺好的，不过这次是姐姐不厚道，怎么都要给李家一些赔偿。” “给什么赔偿，他们又没给彩礼，平常也没给我钱。” “你那些新衣服都是你自己买的？李家人给你吃饭不花钱？”姜丽云问她。 姜丽萍当时要的东西很多，要李家买家具买收音机买自行车什么的，李家就没给彩礼。 但他们在姜丽萍身上的花销真不少。 当然那些东西他们留着也是能用的，这年头要转卖也容易，姜丽萍不拿走的话，赔个几百块也就差不多了。 “反正我没钱。”姜丽萍光棍一条。 “没钱就去借。”姜丽云道。 也就赔个几百一千的，姜丽萍要是努力工作，要不了一年就能还清。 “你说得轻巧，借了钱谁还？怎么还？” “你不是在上班做衣服吗？我问过了，跟你一起干活的女工，一个月能挣一百多。” 姜丽萍道：“缝纫机是李家的，我以后干不了这个了。” 姜丽云知道姜丽萍就是找借口不想干。 姜丽萍从小就不爱干活，很会偷懒。 不过她也懒得多管姜丽萍。 她又不是姜丽萍的妈，有这时间，她还是拿来赚钱比较好。 下午，姜丽云继续去庙门口忙碌。 姜丽萍搬了个凳子坐在家门口，从家里翻出一根甘蔗，用刀子砍了一截洗洗，就开始啃。 她懒得削皮，就先用嘴把甘蔗皮咬下来。 正吃着，姜二叔风风火火地来了：“姜丽萍，你要离婚？” 姜丽萍顿感不妙。 姜二叔道：“你都结婚了，好好地离什么婚？当初这婚是你自己要结的，现在又要离，你对得起李家人吗？” 之前姜二叔特别不喜欢李旭阳，但听说姜丽萍要离婚，他的矛头却对准了姜丽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责姜丽萍对不起人家。 孙金山从镇上回来，就看到姜丽萍可怜兮兮地拿着一截甘蔗，正被一个老头训。 孙金山今天去食品厂，是为了商量把鸡肉冻在食品厂冷库的事情。 他按照姜丽云交代的跟对方谈了谈，谈好了合作方案。 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把鸡肉拉去食品厂冷库冻起来，至于租冷库的钱，年底结清，来年签订合同。 食品厂的冷库要拿来冻储备肉，本来就是常年开着的，食品厂厂长对孙金山的提议没有意见，还夸奖孙金山的新西装好看。 孙金山也得意了，他不知道姜丽萍跟他说的“休闲西装”从头到尾都是胡诌的，对食品厂厂长道：“我这西装，是国外新流行的休闲西装，大城市才有得卖！” 原来这是外国流行的休闲西装？食品厂厂长多看了几眼，又夸这西装看着与众不同。 孙金山高兴极了。 他以为已经被毁掉的西装，现在又变成了一件新西装，多好！ 孙金山对姜丽萍挺感激的，现在见姜丽萍被人训，就道：“姜丽萍，姜丽云找你！” 姜丽萍连忙朝着孙金山跑去，摆脱了姜二叔。 “那是谁啊？骂你干什么？”孙金山问。 姜丽萍道：“那是我二叔……我不是想离婚吗？他不同意，觉得我对不起李家。” 姜丽萍瞧着可怜巴巴的：“我也不想的，可是李旭阳他还会尿裤子，我……也怪我名声不好……” 姜丽萍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孙金山比姜利海小，跟姜丽萍同年，今年二十二岁。 他也是年纪轻轻就进了砖瓦厂的，只不过他父母走关系，直接让他进了运输队。 所以之前那几年，他有一半的时间待在船上，剩下的那一半时间，他不是拿来赚钱，就是拿来打扮自己，压根没接触过什么女人。 姜丽萍别的不说，长得是真漂亮，还会打扮，跟村里的姑娘截然不同，是特别符合孙金山审美的洋气女孩。 不仅如此，姜丽萍可怜的遭遇，也让孙金山想要去帮助她。 姜丽萍有什么错呢？她就是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人渣，那人渣拍拍屁股走了，姜丽萍还不得不嫁给一个傻子。 孙金山努力安慰姜丽萍。 姜丽萍松了一口气，知道孙金山这事儿，估计能成。 不过孙金山好糊弄，孙金山的爸妈就不一定了。 可就算孙金山的爸妈不同意，也没什么。 孙金山自己能挣钱，是有底气的，不像她那个初恋年纪小也没什么本事，要花钱还得跟父母要，自然什么都要听父母的。 孙金山的话……只要孙金山愿意娶她，孙金山的父母估计也没招。 她早早跟李家摊牌，这步棋走对了。 要是她不这么做，在她已婚的情况下，孙金山大概率不会跟她有牵扯，也不会因为她的可怜遭遇心疼她。 姜丽萍跟着孙金山来到姜丽云那里，然后抢着上前，帮姜丽云分割鸡肉。 她不喜欢干这种活，但不是不会干。 她以前给那对老夫妻当保姆的时候，可没少杀鸡。 当时她就哄着他们，说吃鸡肉身体好，然后让他们多买鸡肉吃。 等鸡肉做好了，鸡汤她能先喝一碗，鸡腿还有肉多的鸡胸要给那对老夫妇吃，但鸡翅鸡爪还有肉少的部位，却都是她吃的。 说起来，好吃好喝之后，那对老夫妇的身体还真的好了！ 看到突然变勤快的姜丽萍，姜丽云一阵无语。 这个姐姐让她挺无奈的，但姜丽萍这人虽然有点懒有点馋还爱占小便宜，但真要说干了什么坏事，也没有。 跟孙金山谈了谈，得知食品厂那边同意他们把鸡肉冻在冷库里，姜丽云心情不错。 这天晚上，姜丽云就让孙金山踩着三轮车，把鸡肉送去食品厂。 孙金山道：“不行，我不能干这事儿，我可是老板！”孙金山找了个村里人，给了人家一块钱，让那人踩着三轮车把鸡肉送去食品厂。 至于他自己，他骑着自行车在旁边跟着。 姜丽云：“……”就孙金山这性格，赚了钱随手就能花掉，想真的富裕起来，估计也挺难的。 这天姜丽云挺忙的，冯易反而很轻松。 因为姜丽云雇了人，他现在早上不用做煎饺，只要负责给客人装饺子收钱就行，这可比做煎饺轻松多了！ 此外，因为那屠户下午就会把猪肉送来，剁肉成了顾大发的工作，不用他干。 铺子里确实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除了冯秋凤，顾大发的女儿顾兰兰也来了……有她们两个帮忙，他更加轻松。 轻松下来之后，冯易就有时间看书了。 他先看的是语文课本，打算把字全都认会。 于是今天下午，顾大发剁肉，木工做柜台，冯秋凤刷油漆的时候，冯易坐在凳子上织毛衣。 他面前的桌子上，还翻开了一本书，他看着上面的课文，默默诵读。 顾大发瞧见，剁肉的声音都小了点，不想去打扰冯易。 冯秋凤看着冯易，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给冯易倒杯热水。 她儿女也不小了，她现在吧，就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跟冯易一样！ 嗯，一样好学就行，织毛衣就不用了。 第63章 冯秋凤 冯易年幼时跟着姜丽云一起去上学，是学过拼音的。 但当时他们的老师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更不要说拼音了。 他只接受过这样的教育，还只读了三年，因而看书的时候，并不是所有字都认识，读更是读不好。 冯易认真看着课本，把不认识不会读的字记下来，打算等晚上回去的时候，问一问姜利海。 学到下午三点，冯易收起课本，带着冯秋凤去摆摊卖炸鸡。 等炸鸡卖完已经五点多，他又骑着三轮车，载着各种工具和冯秋凤回到铺子里。 木工每天早上六点多就来镇上干活，下午四点多走——如今天黑得早，五点多天就暗下来了。 至于顾兰兰，她中午吃过饭就走了，但顾大发还在铺子里待着。 冯易他们回来的时候，顾大发正在摸黑给桌子刷油漆。 “小姑父，你怎么不开灯？”冯易问。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2节 “用不着开灯，开灯浪费电。”顾大发憨厚地笑笑。 “用不了多少电，有需要尽管开。”冯易开了灯。 顾大发笑笑不说话。 冯易知道他大概率没有听进去，只能道：“小姑父，我们要回去了。” “好。”顾大发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油漆桶密封好。 冯易把三轮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对冯秋凤道：“秋凤婶，等我们走了你就把门关上，门后面放上桌椅。” 冯秋凤连连点头。 冯易这才踩着三轮车，载着顾大发前往桥头村。 等冯易他们走了，冯秋凤就关了门，又把笨重的门栓架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搬了些桌椅放到门后，这才开始热自己的晚饭。 中午饭是姜瘸子夫妇做的，他们刻意多做了一点，留着给她当晚饭。 煤炉里的煤饼还没有燃尽，冯秋凤把小铁锅放上去，舀了一点炸鸡用的油，再放进去剩米饭翻炒，没一会儿，炒饭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她觉得炸鸡的油是可以一直用的，但炸过几次之后，姜丽云就让扔，说是油用久了，吃着对身体不好…… 她见不得浪费，也不介意这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就偷摸把油留下了，拿来炒饭吃。 她还自己做了一个油灯。 她拿了一个用来给客人装醋的小碟子，装上姜丽云要扔的油，再把从面粉袋子上拆下来的棉线搓成粗条浸在里面，点燃之后，就是油灯了。 开电灯费电，有个油灯就很好了。 煤炉的火并不旺，饭也就过了好一会儿才炒热，等饭热了，冯秋凤又把剩菜放进去，简单翻炒。 说是剩菜，其实是中午大家还没吃饭的时候，就给她留开的，有一块红烧肉，还有炒青菜。 当然，现在被她做成了青菜炒饭，上面还放了一块红烧肉。 冯秋凤端着饭碗坐在桌边，扒了一大口饭，一时间觉得无比幸福。 这样油水十足的炒饭，是她以前绝对吃不上的！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不用挨打，每顿都能吃饱，还每顿都可以吃点肉！ 之前姜丽云问过她，问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她一点都不怕，一个人住着，怎么会害怕呢？ 她住在家里，睡觉都睡不安稳，时时刻刻要防备着有人突然进来，抓起她的头发打她，那才让人害怕！ 她在家的时候总是睡不着，有时候甚至睁眼到天明。 难得有一次睡得还不错，又会突然惊醒。 她以为自己得了睡不着的病，结果这几天，把门牢牢关上，整个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睡得有多好！ 冯秋凤吃完饭，忍不住笑出声。 只点了一盏油灯的昏暗的房子里突兀地出现笑声，其实怪瘆人的。 但冯秋凤只觉得高兴，她现在的生活好得不可思议，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有点想自己的儿女。 不过她不在家，对她的儿女反而好。 她的儿女跟爷爷奶奶住一个屋，都早早睡下，她男人是不会去打他们的。 但她挨了打，有动静的话，她的儿女会出来，拦着她男人打她。 每到那时候，她的儿女就会跟着挨打。 她不想他们受罪，尽量忍着疼不出声，但她男人一边打她一边还骂骂咧咧，总会把孩子惊醒，然后孩子就会出来，就会挨打……她有时候都想，她要是死了就好了，对孩子也好。 不过现在她不想死了。 就算每个月上交五十块钱，她也还能剩下三十，一个月攒三十，一年就能攒三百多……她要攒钱给孩子。 天已经黑了，晚上也没事干，冯秋凤吹灭油灯，早早爬上阁楼睡觉。 明天早上，她还要早起。 另一边，冯易骑着三轮车，先把顾大发送回家，然后才急急忙忙回到姜家。 他回到姜家的时候，姜丽云刚回来，正在洗脸洗手。 这时候的冬天要洗个澡很麻烦，在姜丽云小时候，她常常一个冬天都不洗澡，就拿热毛巾擦擦身体。 她重生后受不了这样，倒是时不时会洗一次，但一般会选白天。 他们家后面有个小棚子是拿来洗澡的，她往里面的泥地上插三根竹竿，挂上去一张做大棚的塑料膜，然后就在用塑料膜围起的三角形密封“小房间”里洗。 有塑料膜挡着，热气跑不出去，冷是不冷的，但里面的水蒸气浓度过高，洗的时间长了会呼吸不过来，那时候就要扯一下拖地的塑料膜通风了，不然可能会晕倒。 现在都晚上了，姜丽云懒得洗澡，就只把手脸仔细洗了，然后换了衣服吃饭。 等吃好饭，她又打了热水泡脚，顺便把冯易交给她的钱盒跟账本拿出来，泡脚的同时算账。 晚上不用揉面剁肉，真的轻松很多。 姜丽萍探头探脑，想要看姜丽云的账本。 姜丽云瞧见皱眉：“姜丽萍，你有空可以去辅导小雨做作业，别往我这边凑。” 姜丽萍撇撇嘴：“你当我稀罕看你。”姜丽云开铺子赚得再多，也肯定没有孙金山赚得多！ 等她嫁给孙金山，她可以数更多的钱！ 姜丽云让姜丽萍离开后，继续数手上的钱，等数完了，就看向冯易：“冯易。” “丽云姐。”冯易立刻就跑到姜丽云身边。 姜丽云给了他二十块钱：“冯易，这是你的零花钱，有什么想吃的可以买来吃。” 姜丽云之前，并没有专门给过冯易钱，冯易又是个不会从钱盒里拿钱去花的人，手上也就一直没有什么钱。 那会儿姜丽云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当时还很穷，把钱统一分配才能利益最大化，而且她跟冯易朝夕相处，冯易想要什么她直接就能帮着买，不需要另外给冯易钱。 但现在冯易独自开店，总不能手头一点钱都没有。 做生意的钱，花了要记账，这零花钱就不用了，随便冯易怎么花。 “丽云姐，我不用零花钱。”冯易道。 “你拿着吧，现在我们还不富裕，我一个月给你二十，等以后有钱了，再给你涨。”姜丽云道。 冯易觉得自己不需要花钱，但姜丽云坚持给，他也就拿了。 他可以存起来，给姜丽云买衣服！ 姜丽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妹妹敬佩不已！ 要说厉害，还是她妹妹厉害。 她嫁给了李旭阳，但李旭阳的工资她是摸不着的，她妹妹呢？冯易起早贪黑地赚钱，工钱全上交，她妹妹只给冯易一点零花钱。 等她以后结婚，要向她妹妹学习！ 姜丽云并不知道姜丽萍打算学自己，她算过账，就跟姜利海商量起月底订婚的事情。 之前他让姜利海去问贺家，看贺家想什么时候订婚，然后贺家那边，花钱去找了瞎子。 因为跟瞎子说想要农历十二月中旬订婚，瞎子算来算去，算出了腊月十二这个好日子。 就是她之前看日历自己选的日子。 她看日历选了这日子之后，姜瘸子夫妇有点不放心，怕这日子不好，现在他们却已经放下心来。 这日子，瞎子都说好！ 两人正商量着，冯易拿着姜利海的旧课本过来：“利海哥，这个字读什么？” 姜利海看着那个字，直接读了出来，又道：“这个掷，是扔东西的意思，还有相关的成语，有一个叫孤注一掷，还有一个叫掷地有声。” 姜丽云听到姜利海的话，浑身不自在。 姜利海的普通话，太不标准了！ “掷”这个字，姜利海读成了“自”，“孤注一掷”他读成了“孤租一自”。 姜丽萍这时候道：“哥，你普通话不标准！” 姜丽云看向姜丽萍，姜丽萍去镇上读了三年初中，她的普通话应该会标准一点？ 结果姜丽萍道：“不是‘租’，租是第一声，应该读第四声！” 姜丽萍的普通话也带着浓重口音，并不比姜利海好多少。 想也是，这时候的他们，很少有机会用普通话，一天天的，都在说方言。 姜丽云无奈开口：“冯易，我来教你吧。” 她的普通话，可比姜利海姜丽萍好多了。 上辈子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读书的时候，学校狠抓普通话，到了什么程度呢？当时在学校里说方言就要扣分。 她普通话不好，被儿子嫌弃，再加上听儿子整天在那边背拼音，她就跟着把拼音学了学。 再加上后来大家都用普通话，慢慢的，她的普通话就标准了。 当然，她依旧存在前鼻音后鼻音分不出的情况，但比家里这几个人，真的好太多了！ 冯易坐到姜丽云面前，姜丽云道：“这个字读掷，是翘舌音……这样吧，我从拼音开始教，我们先学拼音。” 想到这里，姜丽云看向姜丽雨：“小雨，你也来跟着学！” 姜丽雨这个在八十年代上小学的人，因为读的是农村小学，普通话同样不标准！ 一起学吧。 她觉得自己的普通话，虽然没有那些播音员说得好，但绝对比乡村小学的老师说得好。 这会儿人才紧缺，中专毕业的老师都是紧着城市分配的。 姜丽云把一个个拼音读给冯易听。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3节 她的拼音能学好，除了要辅导孩子做功课以外，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她后来用电脑，是用拼音来打字的。 当时他们家买的电脑打字只能用拼音，她又多少有点基础，就用拼音打字了。 冯易跟着姜丽云，没多久就把拼音给读好了，反而是姜丽雨学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学好。 至于姜利海和姜丽萍……他们已经呆住了。 他们虽然普通话不好，但因为没少听收音机的缘故，知道标准的普通话是怎么样的。 姜丽云说的普通话，那可太标准了！ 想了想，姜丽云还道：“冯易，以后我跟你说话，尽量用普通话，这样你也能学得快一点。” “好！”冯易认真点头。 姜利海看着冯易，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来。 他也要抽空学习，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冯易超过了。 这天晚上，姜家的气氛挺好的，村里其他人家也一样。 顾大发被冯易载到家门口，就急急忙忙往屋里走，而他刚进屋，就闻到了肉香，不免惊讶：“今天家里吃肉？” “不是吃肉，是吃鸡头，”姜小姑从屋里端出来一盘红烧鸡头，“还有鸡血汤，加了鸡肠的。” 鸡肝鸡胗鸡心什么的，姜丽云也冻了起来，但鸡肠她没有冻起来，让村里人挑拣着带走了。 姜小姑道：“我现在在丽云那边负责切鸡肉，按切的鸡的只数算钱，能顾着家里还能挣钱，真的特别好，今天还带回来不少东西！” 姜小姑端上来的那盘红烧鸡头里面还混了鸡皮鸡肠，鸡血汤里也有鸡肠。 那些已经富裕起来的人家，是不屑于要这个的，但对村里的普通人家来说，这都是好东西！ 顾大发这些天在姜丽云的铺子里吃得很好，但炖煮入味的鸡头，他依然愿意吃。 顾家在吃，村里其他人家当然也在吃。 姜洪海今天依旧在喝酒，只是跟以前只能用咸菜下酒不同，今天桌上有一盘蒸鸡头。 姜洪海的母亲年纪不小却还要干各种活，一天下来早就累了，自然没心思把鸡头红烧，就只蒸一下，让姜洪海蘸着酱油吃。 姜洪海用筷子夹着鸡头，蘸点酱油吃一口，再喝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他也有不满的地方：“小凤去了镇上，就人面都见不着了！最近家里乱糟糟的！” 姜洪海的母亲道：“她是去挣钱的，总不能天天回来。” “那顾大发不就天天回来？”姜洪海不满。 姜洪海的母亲道：“人家不是说了吗？她晚上要揉面，早上还要三点就起来做饺子，回来住的话，赶不上去镇上干活。” 姜洪海总算不说话了。 姜洪海的父亲转移话题：“这鸡头真好吃，明天再去捡点回来。” “对，再去弄点，鸡肠也可以多弄点，红烧一下。”姜洪海一边说，一边将整个鸡头浸在酱油里，然后先是吮一口，再咬点肉下来。 他喝酒喝多了口味特别重，平常孩子觉得咸的菜，他嫌淡。 姜洪海十三岁的女儿抬眼看向姜洪海，眼神冷冰冰的。 她和她弟弟每人分到了两个鸡头，但两人都只吃了一个，吃完饭，他们拿着剩下的鸡头下了桌子。 拿出一个洗干净的旧包装袋把鸡头装起来，姜芬兰看向弟弟姜安树：“安树，明天我们去镇上找妈妈吧。” 姜安树认真点头。 十岁在农村已经不算小了，很多事情，姜安树都明白。 比如他爷爷奶奶看似对他们很好，其实最疼的，还是他们爸爸。 妈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就不知道妈妈在镇上过得怎么样，她是不是起早贪黑地干活？ 他们想去看看她，今天他们吃的鸡头，让他们妈妈也尝尝。 两个孩子说定，这才去睡觉。 最近到了晚上，他们爸爸喝醉之后，还是会发疯。 好在妈妈不在，不用挨打。 第二天。 雇人之后，就不用早起做煎饺了，姜丽云五点起来，简单炒个蛋炒饭吃了，然后冯易载着姜父姜母还有顾大发去镇上开店，她则去破庙那边做准备。 虽然载了三个人，但冯易骑三轮车的速度还是很快，而等他们到镇上，睡得早起得也特别早的冯秋凤已经点着油灯，包了很多饺子。 其实冯秋凤偷偷把姜丽云要扔的油留下这事儿，冯易是知道的，不过冯秋凤说是拿来点灯，他就不说什么了，只让冯秋凤小心一点，不要点着了什么东西。 把用来摆摊的各种东西搬出去，冯易和顾大发就去卖煎饺了，姜父姜母也跟过去做煎饺。 姜父姜母做的煎饺已经足够卖了，不需要冯秋凤跟着忙活，冯秋凤就留在铺子里，给桌子刷油漆。 没一会儿，她就把桌子给刷完了。 一时间没事可干，冯秋凤挺不好意思的。 姜丽云一个月给她八十，还给她各种好吃的，她却只干这么一点活…… 正想着这件事，冯秋凤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冯秋凤惊了惊：“芬兰，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上学吗？” 姜安树从姜芬兰身后出来，对着冯秋凤道：“妈妈，我们来看你，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冯秋凤心里一暖，但等看到他们带来的好吃的只是两个鸡头，眼睛又酸了。 “你们吃吧，妈妈在这里吃得很好……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上学，等星期六下午不上学的时候再过来，到时候妈妈给你们吃好吃的。”冯秋凤道。 她来镇上也就一星期，因为忙着表现自己，以及害怕自己的丈夫，就没有回去看孩子。 没想到孩子这么惦记她。 这两天她可以把好菜留下来，等孩子们星期六来看她，就拿来给孩子们吃。 她分到的吃食，可比鸡头好多了，今天早上，姜家人就给她带了满满一饭盒的蛋炒饭！ 第64章 水煎包 姜芬兰和姜安树在来镇上的路上，一直很担心自己的母亲。 按照他们父亲还有爷爷奶奶的说法，他们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甚至都没有办法回家。 虽然不能回家是好事，但在他们想象中，他们母亲的日子，应该是过得很辛苦的。 可现在，冯秋凤的脸色看起来很好，整个人给人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之前的冯秋凤，是死气沉沉的。 “妈妈这段时间吃得特别好，今天早上还吃了蛋炒饭，昨天更是吃了红烧肉，我还吃过那个外国炸鸡……”冯秋凤笑着跟两个孩子说话：“你们丽云姐叫我来干活，是帮我呢。” 姜芬兰和姜安树靠近冯秋凤，冯秋凤抱了抱他们：“你们快回去上课吧，一定要好好读书，读书很重要的，你们丽云姐，你们冯易叔叔，这么大了还一直在读书……” 姜芬兰眼眶湿了。 她刚读小学的时候，她妈妈也会抱她叮嘱她，让她好好读书。 那时候她爸爸虽然偶尔会耍酒疯，但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她妈妈见到他们就会笑，下地干活的时候就让她和弟弟坐在田边，怕他们无聊，还会捉只蚱蜢给他们玩。 但后来他们爸爸喝酒越喝越多，整个人越来越暴躁，变本加厉地打人，他们妈妈也就越来越沉默了。 她不再抱他们，也不再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 姜芬兰和姜安树一直想念以前的妈妈，但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让妈妈变回去。 现在，妈妈回来了。 两人没有把鸡头送出去，回家的路上，就一边啃，一边说话。 “姐，鸡头真好吃，我最喜欢吃鸡头了。”姜安树道。 姜芬兰点点头，她也觉得鸡头前所未有地好吃。 “姐，后天就是周六，我们再来找妈妈吧。”姜安树又道。 姜芬兰道：“嗯，我们到时候再来找妈妈，不过妈妈给我们留的好吃的，我们要少吃点，让妈妈多吃点。” 姜安树认真点头。 他爸爸就跟长在桌上似的，他但凡回家，就能看到他爸爸坐在桌子旁边喝酒。 家里的气氛还非常差，爷爷奶奶要干活，妈妈也要干活，一直以来照顾他的，都是他的姐姐。 他最听姐姐的话，当然也听妈妈的话。 他记得他小时候，妈妈对他特别好，会把他放在箩筐里，挑着他走。 箩筐晃晃悠悠的，他妈妈过桥的时候，他甚至悬空在河面上，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只想笑。 “今天晚上放学，我们去帮丽云姐干活吧。”姜芬兰又道。 丽云姐要请人去铺子里帮忙，是有很多人愿意去的，最后却喊了他们妈妈，还让他们妈妈住在铺子里。 之前姜芬兰没想明白，现在却想明白了。 丽云姐是想帮他们！ 姜丽云今天还是继续收鸡。 今天来卖鸡的人没有昨天多，又已经有了经验，所有的一切，也就变得井井有条。 她没有上手干活，而是来回看着，做各种记录。 谁谁谁拔了几只鸡的毛，谁谁谁切分了几只鸡，这些都要记下来，以后好算工钱。 说起来，他们村正在通水管，这破庙因为位置好，已经接了水管，这真的让她方便很多。 就是庙里的水费要她交。 分割好的鸡肉，姜丽云让人清洗干净放着，等中午，她会将之装进跟食品厂买的纸箱，然后让冯易送去食品厂冻起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4节 姜利海和孙金山今天跟着砖瓦厂的船去上海了，这些事情，就都要她来忙。 等过些日子镇上的铺子开起来，冯易那边对三轮车的需求就不大了，到时候三轮车得放她这边，然后她再雇个人，专门帮她运东西。 “你收这么多鸡，卖得掉吗？”姜丽萍来找姜丽云，好奇地问。 姜丽云道：“到时候送去上海，肯定能卖掉。” 这些鸡她都是赊来的，要是卖不掉，她就欠下一大笔钱了！ 做生意真的必须有钱。 偏偏这时候的银行，贷款没那么好办…… 姜丽萍道：“也是，孙金山认识那么多人。” 这么多鸡，都是孙金山收的吧？孙金山可真有钱。 她真的应该嫁个暴发户，以前不能做生意的时候，镇上的工人的铁饭碗确实很值钱，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工人的工资是定死了的，一个月就那么点钱，还是暴发户更好。 姜丽云见姜丽萍无所事事，问她：“你不去上班了？就这么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姜丽萍道：“我休息几天不行？”她现在不想去镇上，不想看到李家人。 在这里住着多舒服啊，李家人还肯定不敢找上门来。 她以前跟李家人说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但也说他们村有多少多少姓姜的，要是其中一个受了委屈，其他人都会帮忙…… 李家人敢来桥头村才怪！ 至于在镇上说她坏话，李家人应该不会干这件事。 她在镇上名声已经够不好了，李家人再怎么说她坏话，对她的影响也不大，但她去镇上说李家人的坏话，却能让李家颜面扫地。 李家人不敢跟她对着干。 “要不要来帮忙？我给你开工资。”姜丽云道，姜丽萍虽然懒，但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她如今接触的一些大爷大妈，真的是简单的算账都算不明白。 姜丽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想干。” 不管是杀鸡还是收鸡，都是脏活累活。 她将来是要嫁给孙金山的，现在何必做这个？ 她是要当老板娘的人！ “那你回家去烧点水，把家里弄弄干净，”姜丽云道，“别在这里碍事。” 姜丽萍轻哼一声离开。 等她成了姜丽云的老板娘，也要这么跟姜丽云说话。 姜丽云忙了一天，下午四点，姜丽雨来找她了。 他们已经放学了，最近天黑得早，放学时间也就早了点。 跟姜丽雨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些孩子，姜丽雨道：“姐，我们来看杀鸡！” 姜丽云道：“那你们就好好看着，小心点别弄脏衣服。” 冬天的衣服弄脏了洗起来可麻烦，还不一定有替换的。 姜丽雨认真点头，就在这时，一个瞧着十多岁的女孩子和一个跟姜丽雨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跑到放满了内脏的地方，开始帮忙清洗鸡内脏。 “不用你们干这个。”姜丽云道。 姜芬兰看向姜丽云：“丽云姐，我们想干。” 姜丽云正好奇，旁边有人开口：“这是姜洪海的女儿儿子，听说姜洪海的老婆在你铺子里干活？我今天还听姜洪海老娘说想让她回来，说是在这边杀鸡也能挣钱，离家近还能顾着家里。” 姜丽云听到这人的话，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来帮忙了。 她也注意到，这两个孩子在听到这话之后，都有点僵硬。 姜芬兰更是道：“丽云姐，我妈不会杀鸡。” 姜丽云看了一眼这小姑娘，笑道：“对，秋凤婶干活慢吞吞的，怕是做不来这个，我瞧着她只能干点粗活。” 跟姜丽云说话的那个女人道：“也是……说来也奇怪，冯秋凤以前很能干的一个人，这几年不管干啥都慢吞吞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丽云没说话。 整天挨打受惊吓，吃不好睡不好，是个人都会没精神干不动活。 清洗鸡内脏这个工作，姜丽云是找了两个老太太帮忙干的，一天只要给一块钱。 当然，从鸡胗上剥下来的鸡内金，两个老太太可以带走。 姜芬兰和姜安树给老太太帮忙，两个老太太挺高兴的，一直夸他们两个。 在农村，老太太其实是非常厉害的。 她们总是在家门口坐着，干点针线或者别的小活儿，瞧着非常不起眼，可实际上…… 村里人谁跟谁相好，谁家来了亲戚，谁家姑娘好谁家小伙子能干……她们全都知道。 她们甚至看人一眼，听人说几句话，就能猜出来那人是干啥的。 姜洪海一家都不怎么跟外人来往，姜芬兰姐弟两个在村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以前老太太们从未关注过他们。 但以后，他们两个在老太太圈子里，应该会有个好口碑。 接下来几天，姜丽云一直在收鸡。 她收鸡的价格不算高，因为她收鸡这事儿，市面上的鸡少了，去镇上零卖卖的钱，还比卖给她贵……渐渐地，她能收到的鸡就少了。 姜丽云巴不得。 收太多鸡的话，镇上食品厂的冷库都放不下！ 而且她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要做。 木工已经帮她把桌椅全部做好，油漆也都上了……她打算尽快把铺子开出来。 要开铺子，就要做各种准备工作，比如说教顾兰兰和冯秋凤揉面做包子。 做饺子的面团是不用发的，揉好面团可以直接用，但是做包子用的面团需要发一下。 另外，她还要跟做豆腐的人家订好豆浆豆花，试着做一下粉丝汤什么的。 好在这一切，她都是有经验的。 这天一大早，姜丽云让姜小姑帮她看着点破庙那里，自己却是去了镇上，教冯秋凤和顾兰兰做包子。 “面团现在已经发好了，做包子就这样做……”姜丽云慢慢展示包子的做法，做好之后，就放在平底铁锅里。 她做的是小包子，等下准备做成水煎包，他们这里习惯叫生煎包或者煎包。 “包子等下会变大，所以放的时候不要紧挨着，稍稍留个缝……”姜丽云一边说，一边让冯秋凤和顾兰兰试着做。 他们卖的包子，卖相差点也是可以的，只要每个包子大小差不多就行。 冯秋凤和顾兰兰虽然做得慢，但做出来的包子看着挺不错的。 第65章 销路 姜丽云一边包小包子，一边看着冯秋凤和顾兰兰两个人包，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做好了一平底锅的包子。 这会儿冯易他们还在卖煎饺，姜丽云就跟冯秋凤一起，抬着这一锅小包子到了摊位上。 “小姑父，我们包了一锅包子，你煎一下吧。”姜丽云道。 顾大发看到那锅包子，有些不安：“我没有做过包子……” “跟饺子一样做就行。”姜丽云笑道。 顾大发听姜丽云这么说，当下就做起来。 而这时，来买东西的客人们，看到了姜丽云。 他们纷纷打招呼：“老板娘，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没过来这边。”姜丽云笑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了正在做的似乎不是煎饺：“这做的是什么？” 姜丽云道：“这是煎包。” 九曲镇位于南方，附近的农民普遍不种小麦，普通人家也就压根不会做面食。 比如这里的人吃面条，都是买现成的，几乎没人自己做。 但大家对面食还是很有好感的，很多人早餐就喜欢吃面条和包子。 镇上摆摊卖包子的，就有好几个人。 但他们卖的都是蒸的包子，姜丽云这要卖的，却是煎包。 “这包子要多久做好？”有人问。 姜丽云笑着说了时间，当即就有人道：“那我不买煎饺了，我等煎包出锅。” 姜丽云知道这些客人吃到煎包，并不会多么惊艳，煎包本身跟小笼包的味道是差不多的，就是下面多了一层油煎过的脆皮。 但那层脆皮吧，吃过煎饺的人，早就吃到过了。 可这到底是新鲜东西，大家也不会讨厌，对这时候肚子里缺少油水的人来说，煎包肯定比小笼包更受欢迎。 姜丽云跟这些人聊起来，也算是知道了不少镇上的新鲜事，甚至还有人问起姜丽萍。 这年头有点事情，左邻右舍立马就能知道，姜丽萍回娘家好多天不回来，大家自然也知道。 此外，之前姜丽萍跟杨家人闹了一场，镇上的人已经知道姜丽萍是她姐姐了。 姜丽云只推说不知道姜丽萍的事情。 “李家那孩子，天天嚷嚷着要找媳妇儿呢，”一个客人道，“看着也怪可怜的。” 姜丽云其实也觉得李旭阳挺可怜的，他就是个小孩子，从来没有过坏心。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5节 但他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结婚。 不说别的，姜丽萍回了娘家，他连独自去找姜丽萍都做不到，只能在家里闹一闹……当孩子养着还行，当丈夫真不合适。 上辈子姜丽萍的儿子，就也是这样的。 不过从儿子的角度来说的话……其实她宁愿要个这样的傻儿子，都不想要她那个白眼狼儿子。 见姜丽云不多说，这些人也就没有多问，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比如最近鸡肉价格又贵了之类。 姜丽云在镇上做生煎包的时候，另一边，孙金山和姜利海已经回了砖瓦厂。 孙金山这次是跟船去上海的，但到了上海之后，他立刻就去招待所找了个房间，然后到处谈生意。 在九曲镇这样的地方，压根没有已经杀好切分好的鸡出售，但在上海，市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卖冻货了。 一般是跟冷冻的海鱼一起卖。 所以他们的鸡，是有销路的，但是批发商这边给的价格不高…… 姜丽云跟他提过，除了市场这边的批发商，还可以去找找饭店什么的。 很多饭店是跟批发商拿货的。 他们把鸡肉卖给批发商，批发商再卖给饭店，这样平白让批发商赚了钱，既如此，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鸡肉卖给饭店？ 1988年的九曲镇，饭店还是很少的，但这个时候的上海已经有很多饭店了，还有看着就金碧辉煌的大酒楼。 据说有些酒店，还是外国人投资盖的。 换个人肯定不敢进，但孙金山深吸一口气，大摇大摆就进去了…… 这饭店建得是真的好，孙金山进去之后，特别想让人给他拍个在这样的饭店里吃饭的照片，然后他拿着照片回去炫耀。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当务之急，是找人谈生意。 孙金山找到服务员询问，最终见到了饭店里管事的人。 饭店确实需要切分好的鸡肉，他们不需要鸡胸肉，但需要鸡翅、鸡腿和鸡爪。 孙金山说自己家里开着养殖场，之前一直供应鸡肉给批发商，现在想要绕过批发商跟饭店做生意…… 饭店的人对孙金山并不是全然信任，但同意要一些孙金山手上的鸡翅鸡腿，看看质量。 “你们饭店要我们的鸡肉，绝对不会错！现在批发商那边的货，有些是从外国运来的，都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味道绝对没有我们的鸡肉好吃……”孙金山说了很多，把他那个莫须有的养殖场里的鸡肉说得天上有地上无，最终拿到了好几家酒店的订单。 鸡翅鸡腿是不愁销路了，但鸡胸肉…… 孙金山又马不停蹄，去了一家卖火腿肠的厂。 这也是姜丽云提的建议，姜丽云说鸡胸肉可以卖给做火腿肠的工厂，姜丽云还教了他一些说法。 孙金山到火腿肠厂的时候，就看到厂里有很多人等着，问了问，才知道都是来拿货的经销商。 最近这段时间，火腿肠供不应求。 “你要排队，不能抢到前面去！”见孙金山往前走，有经销商想要拉住他。 孙金山道：“我不是经销商，我是这家厂子的供货商！” 他一点不怯场地往里走，又想尽办法见到了厂子的话事人：“你们想不想把厂子办得更好？想不想出个新产品？” 火腿肠厂的副厂长一脸无语：“要新产品干嘛？我们厂里生产出来的货，都不够卖！” 孙金山铩羽而归，好在批发商那边是要鸡胸肉的，鸡胸肉倒也不至于卖不掉。 孙金山在上海待了一星期，觉得自己的腿都跑瘦了一圈，但与此同时，他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这会儿从船上下来，他就对着砖瓦厂的工人道：“我这次去上海，在大饭店吃了饭，那饭店真的特别大，金碧辉煌的……”他其实没舍得在那里吃东西，但吹牛又不要钱！ 砖瓦厂的工人敬佩万分。 孙金山看着他们羡慕的眼神，得意极了。 眼瞅着姜利海已经忙完，孙金山对姜利海道：“姜利海，走，我们去你家吧！” 姜利海：“……”刚回来就去他家？不过也不是第一回 了，去就去吧。 他跟孙金山相处的时间挺多的，双方什么都聊，已经非常熟悉，称得上是好兄弟了。 两人到姜家的时候，姜丽云和冯易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姜丽萍在。 姜丽萍这段时间无所事事，就学了织毛衣，拿之前姜丽云买的毛线给自己织衣服。 姜丽云有冯易织的毛衣，她也要！ 孙金山看到姜丽萍，眼睛一亮。 上次跟姜丽萍聊过之后，他就对姜丽萍很有好感。 姜丽萍真的很漂亮！ 他第一次见到姜丽云，就心生喜欢，第一次见到姜丽萍的时候，也不例外。 只是那会儿得知姜丽萍已经结婚，他也就不多想了。 但姜丽萍不是打算离婚吗？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闲下来的时候，孙金山琢磨这个琢磨那个，然后就觉得，姜丽萍或许是对他有好感的。 有个美女喜欢自己，多让人高兴！ 而且姜丽萍真的很好，会做衣服会织毛衣，看着就温柔贤惠，不像姜丽云，竟然让冯易去织毛衣。 姜丽萍还很可怜，她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要彩礼，但因为夫家花钱给她买了一些东西，就逼她赔钱。 姜丽萍这么可怜，却还这么坚强…… “丽萍，好久不见。”孙金山笑着打招呼。 “孙哥，你从上海回来了？你在上海，一定看到了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姜丽萍眉眼弯弯。 那是必须的！孙金山当即聊起来，说了很多自己在上海的见闻。 姜利海想问午饭的事情，都险些插不上话……得知最近中午饭都是姜瘸子夫妇从镇上往回带的，姜利海生火做饭去了。 他突然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孙金山，等下饭肯定不够吃，得做一点。 不过孙金山跟姜丽萍怎么这么熟了？ 说起来，这次去上海途中，孙金山还问了他一些姜丽萍的事情。 三个妹妹里，姜利海最喜欢姜丽云，其次是姜丽雨，最后才是姜丽萍。 他跟姜丽萍从小到大矛盾挺多的，不过这些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是不会往外说的，孙金山问起，他只挑好的说。 现在这样子……孙金山该不会看上姜丽萍了吧？姜丽萍似乎也对孙金山有好感？ 姜利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第一反应就是孙金山家里肯定不会同意。 孙金山自己能挣钱，他父母也能干，孙家的家庭条件在农村是数一数二的，孙金山嚷嚷着要买大彩电，但他家其实不缺电视机，早就已经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姜丽萍如果没结过婚，两人还是有可能的，但姜丽萍不止有个谈了好几年，谈得轰轰烈烈的前男友，还结了婚，现在跟李家还掰扯不清。 他去上海前劝过姜丽萍，让姜丽萍借钱先跟李家把事情了结，然后慢慢还这个钱，但姜丽萍不愿意…… 姜利海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见姜丽萍在孙金山面前特别温柔，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姜丽萍看了姜利海一眼，也没把姜利海当回事。 她知道姜利海不会乱说。 真要说了，孙金山也不一定相信。 姜利海把饭做好的时候，姜丽云他们回来了。 姜丽云一来就看到孙金山和姜丽萍聊得热火朝天，瞧着郎有情妾有意。 姜丽云问孙金山：“孙金山，你这次去上海，找好鸡肉的销路了吗？” 孙金山还没说话，姜丽萍道：“丽云，你怎么直接叫孙大哥的名字？他比你大，你该喊他一声哥。” 孙金山对这话特别赞同，觉得姜丽萍简直就是他的知己。 姜丽云问：“所以……销路找到了吗？” 她跟姜丽萍说过，她和孙金山是合伙做生意，但姜丽萍不信，觉得她跟姜利海，都是给孙金山打工的。 孙金山道：“销路找到了，有几家饭店要鸡翅和鸡腿，鸡胸肉到时候就卖给批发商……” 孙金山其实不太想在姜丽萍面前向姜丽云汇报工作，这会显得他没有那么厉害。 但他也不可能一直躲着…… 等等，他不用怕姜丽云啊！他们是合作做生意，他又不是姜丽云的下属！ 孙金山坐直身体，继续说起来。 这时候，姜丽萍还给他倒了一碗茶。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用最便宜的茶叶泡的茶，孙金山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要是娶了姜丽萍，就是姜丽云的姐夫了！ 他之前总是莫名地有点怕姜丽云，觉得姜丽云像是他的长辈或者某个大老板。 等他成了姜丽云的姐夫，就不用怕了！ 第66章 合作养殖 姜丽云并不知道孙金山的想法，她详细询问了孙金山这次去上海遇到的情况，对孙金山的“战果”非常满意。 孙金山去了很多饭店，大的小的都去问了。 有些饭店答应了要买他的鸡肉，但也有一些饭店拒绝了他。 虽然孙金山没怎么说被拒绝的事情，但姜丽云知道这里头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是做过生意的，孙金山上门推销，有些人或许会愿意试试，但也肯定有很多人压根不把他当回事，会直接把他赶走。 换成姜利海，肯定无地自容，甚至不敢去别的饭店了，孙金山却还能自信满满继续跑，也是个人才。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6节 姜丽云拿出自己拿来记账的本子，道：“这段时间我一共收了三千多只鸡，我们手上有差不多七千个鸡腿，鸡腿的平均重量是　　190克，这么多鸡腿加起来大概有1300千克……” 姜丽云简单说了说她这边的情况。 鸡腿和鸡翅单卖的价格，是远超鸡肉的，她上辈子就听过一个说法，大概就是把鸡腿鸡翅还有鸡胸卖掉，鸡的成本就已经出来了。 剩下的鸡爪鸡架鸡内脏什么的，卖掉了就全是利润。 当然，找人帮忙杀鸡切分也是要钱的，但这年头人工便宜。 姜丽云只简单说了说数据，就道：“等砖瓦厂的船队下次去上海，我们可以租一艘船，把这些鸡肉都送过去，到时候应该能赚不少。” 她一边说，一边简单算了算，发现这三千多只鸡，他们依旧能挣三千多。 如今鸡肉的价格比之前高一点，但相比于大城市还是便宜的，切分之后卖得贵，挣得也就多了。 这年头，确实已经有一些国外的冻货流入国内市场了，有些还是走私的，但那些流入的冻货基本都是鸡爪、鸡翅尖、鸡架、猪蹄之类，鸡腿这样的东西，在国内是紧缺的。 当然鸡架之类也不愁卖，毕竟这年头大家都缺肉吃。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她刚离婚的时候，孩子总是吵着要吃肉，她当时没什么钱也舍不得花钱，就买鸡架回来做。 九十年代的时候，鸡架在东北流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很多国企员工下岗，大家舍不得买整只的鸡吃，干脆就买个鸡架回来做。 今天是　　1988年1月22日，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既然已经有了销售渠道，这段时间她可以多收一些鸡，赶在过年前后多赚点。 另外，联系村里人养鸡这件事，也已经可以做起来了。 还有就是她的早餐店要开……年前这段时间，她会非常忙。 姜丽云当即做了决定：“后天宜开业，丽云早餐店到时候开张，这两天我会比较忙，孙金山你跟我哥一起，在咱们乡里跑一跑，看有哪些人有意向跟我们签合同养鸡，等我忙完，我就把合同写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签一下合同。” 其实合同范本之类，她都已经做出来了，不过要签的合同有点多，她得找人帮忙印刷一下。 “好！”孙金山道，有种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 姜丽云想了想又道：“你们可以先去跟乡里说一声，这样办事更方便，说不定乡里还愿意牵头。” 如果他们乡里的老百姓可以富裕起来，对乡里的干部来说，是实打实的政绩。 他们是非常愿意牵头搞一些致富项目的！ 这次他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大概率，可以得到乡里的支持。 “好。”孙金山道。 丽云早餐铺后天就要开张，那要做的准备工作就多了！ 这天下午，姜丽云又回了镇上。 另一边，孙金山和姜利海却是带着姜丽萍，一起去了乡里。 姜利海是不想带姜丽萍的，但姜丽萍要跟着，他却也不好拒绝。 只是这一路上，孙金山和姜丽萍聊得热火朝天，只他一个人默默在两人身后跟着……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想私底下找姜丽萍说几句话，还压根找不到机会。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姜丽萍挺厉害的。 怎么说呢，他们去了乡里，跟乡里的干部谈合作的时候，孙金山张口闭口说上海如何如何，姜丽萍却是张口闭口镇上的干部如何如何，乃至县里的干部如何如何。 姜丽萍温和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震惊：“我之前见过镇上的陆镇长，他说接下来，经济是重中之重……” “镇上的王副书记也说过这样的话。“ “之前副县长来镇上，就说……” …… 姜丽萍确实了解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她那个初恋的父母，原本都在镇政府工作，职位不低，后来更是双双调去了县里。 她那会儿跟着自己的初恋，认识了不少人，知道了不少事情，她那个初恋，更是什么都跟她说。 她之前给一对老夫妇当保姆，那对老夫妇的背景也不简单，所以她当时照顾人家，是真的尽心尽力。 姜丽萍认识的人真的很多，当时她以为她已经进了那个圈子，可以嫁给她的初恋，去政府里坐办公室。 可惜等她初恋一家离开，她就立刻被那个圈子排斥了。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 乡政府的人都被震惊了！ 之前他们觉得姜利海很有文化，紧跟着，又发现姜丽云很有能力。 现在……姜家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大女儿，懂的东西也不少。 这姜家人，不简单啊！ 孙金山听着姜丽萍的话，更是觉得姜丽萍牛。 他以为姜丽云很厉害，没想到姜丽萍更厉害！ 总之，双方一番交谈，最终确定，由乡政府牵线，然后姜丽云孙金山跟红星乡的养鸡户签合同，搞合作养殖。 养鸡户可以从姜丽云和孙金山这里买到便宜的小鸡和饲料，等鸡养大，他们也不用发愁销路，直接卖给姜丽云和孙金山就行。 这样养鸡，并不能保证养鸡户发大财，但绝对可以获得稳定收入。 他们乡里的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自然也能得到一定提升。 双方皆大欢喜，所以姜利海提出，说是希望乡里的兽医可以给他们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的时候，乡里一口答应。 之前姜丽云跟姜利海说过鸡可能会生病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专业人士指导是好事。 从乡里出来，孙金山就回家了，姜利海这才有机会跟姜丽萍说话。 结果不等他开口，姜丽萍突然笑吟吟地看向他：“哥，你跟我说说孙金山的事情呗！他家里人是怎么样的？家里房子盖了吗？” 姜利海把自己想问的话吞回去，跟姜丽萍说孙金山的家庭情况。 孙金山原本是有个哥哥的，但十几岁的时候生病没了，现在孙家就孙金山一个儿子。 孙金山上面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下面有个妹妹，还没有结婚。 而孙家家境在农村算好的，孙金山的父母都很能干，早就盖好了房子，孙金山之前在砖瓦厂运输队，一个月能挣两百块不说，还有额外收入…… 孙家是他们村最早买电视机的人家之一。 收音机孙金山也有，他每次跟船出去都带着，姜利海会蹭他的收音机听。 但是……姜利海道：“孙金山有些话是吹牛的。” 孙金山这人吧，他手里有五块钱，能吹成十块钱。 姜丽萍道：“我知道。”这事儿姜丽云也跟她说过。 她那个妹妹，她是知道的，一般不说假话，所以孙金山爱吹牛是肯定的。 但孙金山他跟村里那些明明家里什么都没有，还吹得好像自己干啥都能成的人不一样，孙金山是有资本地在吹。 孙金山的衣服手表她都是亲眼看到了的，做不了假。 就孙家这条件，怎么都比他们家好吧？ 他们家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她哥哥都没有个自行车，盖房子还欠了一笔钱。 她妹妹虽然最近赚了点钱，但应该全拿来开店了，也没什么钱。 还有合作做生意这件事，这她也是信的。 但她妹妹也就负责收鸡杀鸡这样的累活，生意全是孙金山跑出来的！ 谁是主事人一目了然。 现在她从她哥哥那里打听到孙家的事情之后，对孙金山就更满意了。 孙家没有外债，孙金山也没有不良嗜好，还没谈过对象……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孙金山都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 除非她真的不要脸面，去给人当小的。 但那样的话，搞不好哪天就被人抛弃了，最后啥也捞不着，她才不干这种蠢事！ 还不如找个孙金山这样的，等以后孙金山成了大老板，她还可以让孙金山给她买个户口，去当个城里人。 她现在的户口还在乡下呢。 “喜欢孙金山的人挺多的……”姜利海又道。 孙金山这段时间在乡里挺有名的，因为他到处招摇的缘故，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光是砖瓦厂，就有好些人想给孙金山做媒。 不过孙金山这个人吧……他对孙金山有所了解，孙金山没别的要求，就想找个漂亮的。 说起这个……他大妹妹，比他二妹妹更漂亮，打扮得也时髦。 就说这头发……姜利海一眼就看出来，姜丽萍的卷发也是用了摩丝定型的。 仔细想想，今天姜丽萍也没少吹牛，她跟孙金山其实挺像的…… “孙金山这样的，肯定有很多人喜欢，我动作要快点。”姜丽萍道。 姜利海：“……”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利海忍不住叹气。 他怕姜丽萍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姜丽萍要做的事情，他们根本拦不住，当初他们全家都劝姜丽萍不要跟她那个初恋在一起，姜丽萍还是义无反顾。 后来他们让姜丽萍不要嫁给李旭阳，姜丽萍也还是嫁了…… “利海哥，这题我不会，你给我讲讲吧。”冯易对姜利海道。 冯易问姜利海的，是数学题。 语文有姜丽云教他，他还拿姜丽云给他的零花钱买了一本字典，学着就不难了，最近他开始主攻数学。 小学三年级以前的内容他都会，后面分数什么的，姜丽云跟他讲了讲他就理解了。 但五年级的课本，他有些没看懂。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7节 “我给你讲。”姜利海道，拿过课本就开始给冯易说上面的题，说完之后问：“大概就是这样，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他最近偶尔会辅导姜丽雨做作业，现在已经习惯多讲几遍了。 冯易道：“不用，我已经听懂了。” “你这就听懂了？”姜利海问。 冯易点点头。 姜利海不是很相信冯易，当下从书上找了一道题让冯易做，结果冯易很快就做了出来。 姜利海：“……”冯易的学习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这才多久，他就学到五年级了！ 姜利海他们读书的时候，小学就只有五年，那课本，比现在姜丽雨他们用的课本，还要简单一点。 而等他们五年级毕业，就可以去考初中了。 姜利海只读完了初一，压根没有读初二初三。 所以……冯易问他初一的问题，他还是会回答的，但要是冯易问他初二初三的问题，那他就不会了！ 姜利海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紧迫感来。 他也不忘提醒冯易：“语文很重要，你也不要只学数学，还是要在语文上下功夫的。” 冯易认真点头，然后道：“我一直在背语文课本，已经开始背五年级的了，当然前面漏了的三本没背。” 背……背课本？ 姜利海翻开自己五年级上册的语文课本，让冯易背第一课。 冯易……背出来了。 姜利海：“……你怎么背出来的？”他们那会儿的课本上的课文虽然没有姜丽雨的课本上的课文那么复杂那么长，但也不短了！ 冯易道：“多读几遍，就背出来了。” 姜利海：“……” 第67章 店铺开张 1月24日，是丽云煎饺店开张的日子。 姜丽云上辈子开的早餐店的名字就叫这个，那是她的回忆，也是她的过往。 当时，她就是靠着这么一家店，给自己买车买房，并且积累下足够的本钱开网店。 她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再加上这时候的人认这个名字，这辈子，她的店就依然叫“丽云煎饺店”。 姜丽云平常起得很早，这天就更早了。 被她放在被窝里的闹钟叮叮当当地响起，发出震动的声音，姜丽云睁开眼睛，按住老式闹钟上面的“小锤子”让它发不出声音，又调了闹铃时间，让它彻底安静。 从床上起来，摸黑穿上放在被子上的棉袄，姜丽云往外走去。 跟她一张床的姜丽雨还睡得很香，隔壁床上的姜丽萍也一样。 昨天孙金山和姜利海去跟乡里的养鸡户谈生意，姜丽萍又跟去了。 跟去也就算了，她爱漂亮，还穿一双小皮鞋。 虽然大部分的路有姜利海骑自行车载着她走，但这来来去去的，也有不少路要她自己走。 昨天她回家的时候，小皮鞋上满是泥泞已经不成样子了，脚后跟也被磨开了口子。 姜丽云有时候都不明白，姜丽萍平常挺懒的，总是把家里的活推给她干，为什么一到找对象的时候，就能突然奋起。 这大概就是人的追求不同，她哪怕是上辈子，也没想过嫁了人之后就啥也不干，嫁给谢祖根之后，她依然会去上班。 当时沙发厂效益不好总是放假，她还在谢家人非常不赞同的情况下，去镇上摆摊。 但姜丽萍的所求，一直都是嫁个好老公，然后就能吃香喝辣啥也不干了。 这大概也跟性别有关，很多女人，从小就潜移默化接受了这样的思想。 姜丽云定的是四点的闹钟。 姜瘸子夫妇年纪大了睡眠少，这时候也已经起来了，至于冯易那边……姜丽云去了姜有文家，把冯易叫醒。 那木工帮她做完了铺子里要用的桌椅柜台还有板凳之后，就开始给姜利海做门窗桌椅了。 依旧是按件算，因为最近他们家事情比较多有些忙，木工又是同村的，姜丽云还跟对方商量了不包饭。 对此，木工没什么意见，虽然姜家的伙食好，但不包饭的话，会多给他一点钱。 他更想要钱。 现如今，姜家的新房子的门窗已经做了一些，但还没有全部做完，暂时也就没有办法住人。 姜利海和冯易，依旧住在姜有文这里。 冯易起来的时候，姜利海也起来了，对姜丽云道：“我今天请了假的，丽云，我去给你帮忙。” “好。”姜丽云答应下来。 今天是第一天，搞不好会有点乱，有人帮忙会好很多。 等冯易起来，顾大发也已经过来了。 顾大发是骑了自行车的，姜利海骑姜丽云的自行车，冯易载着姜丽云还有姜瘸子夫妇，一行人摸黑前往镇上。 上辈子姜丽云去世那会儿，他们这边农村的道路上，都安装了路灯，这会儿却是连镇上都没有路灯的。 好在冯易对路熟，倒也不会骑错。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才四点四十，但冯秋凤已经起来了。 她正在包包子，包好了就放在蒸笼里。 因为店铺刚开张，姜丽云现在卖的东西不算多，分别是小笼包、馒头、煎包、煎饺、粉丝、豆浆、茶叶蛋。 小笼包五毛钱六个，煎包、煎饺涨价了，现在卖一毛钱一个，馒头比小笼包要大上许多，也是一毛钱一个，粉丝汤和豆浆两毛钱一碗。 粉丝汤就是泡发煮好的粉丝，有客人买的话，盛起一碗，放进去榨菜末、火腿肠末、葱花就直接能吃了。 豆浆分甜的和咸的两种，甜豆浆加糖，咸豆浆加酱油、榨菜末、油条和葱花，会有满满一大碗。 姜丽云看了一圈，给自己冲了一碗咸豆浆喝。 她喜欢往豆浆里加点醋，然后这浓稠的豆浆就凝结起来，这么热腾腾一碗下肚，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蒸包子是在院子里蒸的，顾大发在这里砌了一个土灶，架上一口锅，再在上面放上蒸架和蒸笼，就可以开始蒸包子了，姜丽云还专门买了个闹钟，放在旁边定时。 在他们来之前，冯秋凤就已经把包子蒸上了，这时候，顾大发又开始做煎包煎饺。 他们的店开得很早，但这时候的人起得也是真的早。 化纤厂的刘厂长每天八点就睡，四点多就醒，他在床上是躺不住的，就会起床到外面溜达。 之前他都是先去茶馆喝早茶，喝上一两个小时，然后去吃个早饭，再买点早饭回家。 但今天他起来溜达的时候看到姜丽云的煎饺店已经开了，干脆就进了煎饺店：“你们的店开了？都有什么吃的？” 姜丽云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价目表，然后道：“有煎包、煎饺还有小笼包。” 刘厂长道：“给我来五个煎包一碗粉丝汤，我还没吃过这两样东西。” 前几天姜丽云是做过煎包的，但做的时间有点晚，刘厂长也就没吃着。 “刘厂长，榨菜葱花火腿肠你都吃的吧？”姜丽云问。 “都吃。”刘厂长道。 姜丽云给他上了一碗料很足的粉丝汤，又道：“煎包要稍等一会儿。” “成，反正我也没事，”刘厂长道，“你开了店真好，这样我就不用在外面挨冻了。” 姜丽云闻言笑起来。 她之前摆摊卖煎饺虽然放了个折叠桌，但其实坐着吃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打包带走的。 不过现在有个铺子确实会好很多。 刘厂长说完就喝了一口粉丝汤，然后道：“这味道挺不错的，很鲜！” 姜丽云道：“现在没条件，就只放了火腿肠末，要是放牛肉末才好吃。” “你下次弄点牛肉来放进去啊！”刘厂长道。 姜丽云道：“我手艺不好，做出来的牛肉不好吃。” 她上辈子卖牛肉粉丝汤，放的牛肉是从熟食店买的。 那家熟食店的牛肉特别好吃，往粉丝汤上稍微撒一点，粉丝汤的味道就能提升很多。 只是这会儿，这熟食店只在县城有，还没有开到他们镇上来。 “那你还说什么。”刘厂长无奈，慢慢吃着粉丝汤。 而这时候，又有一些人来了，有些人进来之后询问过价格又走了，但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要了吃的。 铺子里，姜瘸子夫妇和冯秋凤做包子包饺子，顾大发负责做煎饺蒸包子，冯易则负责收钱，以及给客人铲煎饺煎包，拿包子。 客人付钱之后，可以把煎饺包子打包带走，也可以自己拿着包子煎饺找位置坐下吃。 要是还点了豆浆粉丝汤，冯易喊一声，顾兰兰会做好了给客人端过去。 姜丽云上辈子的店就是这么开的，她有经验，提早培训过店里的员工，这一切也就显得井井有条。 刘厂长已经吃到了煎包，道：“你家这煎包真不错！在你们这里吃饭，比在国营早餐店吃舒服多了，以后我天天来吃。” 听刘厂长这么说，在场其他那些来吃包子的人纷纷点头。 这丽云煎饺店是真的不错。 国营早餐店这个点都还没开门，就算开门了，他们去吃的时候，给他们拿包子端豆浆的人态度也不好，好像他们没给钱似的。 而且姜丽云在桌上准备了醋和他们本地的一种不怎么辣的辣椒酱，筷子勺子也干干净净，让人只是看了，就觉得心情不错。 “那我就等着刘厂长你了。”姜丽云笑起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8节 因为要开店，姜丽云准备的东西就挺多的。 反正店在这里，大早上卖不完的话，一直卖到中午也是可以的。 但让姜丽云没想到的是，生意非常好，她准备的东西甚至不够卖，没办法，她只能又去买了点肉回来，揉面做饺子。 今天是周日。这年头的农村人很多都不上班，周日孩子放假，他们就会带孩子来镇上玩。 他们大多不富裕，不可能带孩子去饭店吃饭，就会带孩子去吃个早饭。 之前姜丽云只有一个露天摊子，他们不一定会过来吃，更愿意找别的店坐下吃，但现在姜丽云也有铺子了。 他们带着孩子进来，点上煎饺煎包，再要上粉丝汤和豆浆，吃得特别高兴。 姜丽云觉得这些人，很像二三十年后那些周末去逛商场，然后在商场吃饭的人。 那时候的人会带着孩子去商场吃各种好吃的，这时候的人则会带着孩子到镇上吃个早饭。 到后来，他们店里的豆浆都卖完了，只剩下煎饺和又做了一锅的粉丝汤。 等到上午十点，煎饺也卖完了。 于是刷锅的刷锅，洗碗的洗碗，姜瘸子夫妇还开始做午饭。 蔬菜是他们昨晚上从地里拔了之后洗好带来镇上的，荤菜是去附近菜市场买的——在镇上住着，不用担心没菜吃。 等吃过饭，冯兰兰就回家了，冯易则出去一趟，拿回来下午要卖的鸡。 切分鸡肉、腌制、制作炸鸡粉……下午两点，他们就开始炸鸡架了。 他们的铺子虽然在巷子里，但巷子连着大街，他们还在大街上放了个牌子。 之前卖炸鸡的时候，他们也一直跟客人说，他们要搬地方。 很快就有人来了：“你们开始卖炸鸡了？” “对，开始卖了。”姜丽云笑道。 下午他们卖炸鸡、卤味，还有炸萝卜丝饼，粉丝汤也继续卖。 一对周日上街来约会的小情侣就要了两碗粉丝汤，又要了炸鸡、萝卜丝饼，还有卤豆干，然后坐在店里吃。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这粉丝汤挺好吃的。” “萝卜丝饼也好吃。” “卤豆干味道也好！” “炸鸡最香了！” …… 姜丽云观察着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发现大部分客人都挺满意的，松了一口气。 想让所有的客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让大部分客人满意，就已经可以了。 就是下午的事情也挺多的，只冯易和冯秋凤两个人忙不过来。 不过之前顾兰兰就提过，说她可以在这边做全天，以后给她加工资，让她做全天就行。 姜丽云正想着这件事，就看到姜芬兰和姜安树在店门口徘徊。 “芬兰，安树，你们来了？快进来。”姜丽云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两个孩子拘谨地从外面进来，好奇地看着这店铺。 上个星期六中午，还有星期天中午，他们都来了这里。 当时冯秋凤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把自己刻意留下来的荤菜拿给他们吃。 他们看到那些荤菜，确定冯秋凤过得好，也就放下心来。 当时他们跟冯秋凤一起，分吃了那些荤菜，又跟冯秋凤说好，以后每个星期天，他们都来看一看冯秋凤。 这会儿，他们就过来了。 冯秋凤正给客人舀粉丝汤，瞧见两个孩子，不好意思地对姜丽云道：“丽云，两个孩子来看我。” 姜丽云笑道：“是该来看看，他们肯定想你了。” 她收鸡杀鸡那些天，这两个孩子放了学就来帮忙，真的特别懂事。 姜丽云对他们很有好感。 “丽云姐，”姜芬兰带着弟弟姜安树来到姜丽云身边，小声问，“丽云姐，有活儿要我们干吗？我们会做很多事情。” 姜丽云看了一眼姜芬兰，道：“芬兰你帮忙切萝卜丝吧，安树你帮忙洗萝卜。” 十三岁的姜芬兰放现代，大家都会把她当孩子，指不定都不敢让她动刀子。 但在这个时代，让一个十三岁的农村女孩切点萝卜丝肯定没有问题。 姜芬兰立刻就去切萝卜丝了，姜安树则在旁边帮着洗萝卜。 “秋凤婶，你儿子女儿挺好的。”姜丽云道。 冯秋凤笑笑：“我也觉得。” 姜丽云上辈子年轻气盛的时候，遇到有人过得不好，会直接劝分。 但年纪渐长，她就意识到这行为有些傻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她遇到问题会想要怎么解决，但有些人只是想要抱怨。 她记得有一次她劝了人，那女人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老公，然后这女人的老公就找上门来，骂了她一顿。 渐渐地，她就习惯了不多嘴，除非确定人家是真的想要分。 对冯秋凤，姜丽云就没说过让她离婚的事情，但她不介意提点几句：“秋凤婶，我看两个孩子连双好鞋都没有，你拿了工资，可以先给他们买两双鞋，买点铅笔本子什么的。” “是要买的。”冯秋凤道，姜丽云多给她三十块钱，她就可以偷偷给孩子买东西了。 姜丽云道：“你一个月工资五十，给两个孩子杂七杂八买点东西，最后往家里交个十块二十块，也不算少了，你公婆肯定不会有意见。” 冯秋凤真要把五十块钱全交家里那就太傻了，可以拿出大部分给孩子买东西，剩下的交家里买个清净。 姜洪海会不会生气暂且不说，冯秋凤的公婆肯定不会有意见。 这段时间她跟冯秋凤聊天，得知冯秋凤娘家人对她很不好，所以真要离了，冯秋凤是回不去娘家的，她手上又没多少钱，没办法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不带孩子吧，孩子留在家里，指不定要挨姜洪海的打。 既如此，暂时维持现状也是可以的，反正就姜洪海的喝法，也活不了几年了。 上辈子两个孩子初中毕业就跑了，而他们跑掉没多久，姜洪海就一命呜呼。 怎么说呢，姜洪海家里挺穷的，他买不起好酒，常年喝的都是非常便宜的散装白酒。 那些散装白酒都是兑出来的，喝了对身体不好。 姜洪海还不干活，每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再过个五六年，也差不多把身体给糟蹋完了。 冯秋凤听到姜丽云的话，眼睛亮了。 她特别怕姜洪海，原本是准备五十块钱全交家里的，但现在想想……姜丽云说的很对！ 她花钱给两个孩子买东西，剩下的再交家里也是可以的。 姜洪海可能会不高兴，但她公婆应该不会生气。 顿了顿，冯秋凤又问：“我男人，会不会来店里闹事？” 姜丽云道：“你男人的话，不用怕他，冯易打得过。” 姜洪海喝酒喝多了，其实外强中干。 而且他没有走到绝路，不会像上辈子的谢祖根那样极端，最多就是来铺子里念叨几句，冯易把人赶走就行了。 其实冯秋凤多养养，她都打得过她男人。 冯秋凤以前在家的时候就干农活，到了这里搬铁锅搬煤炉啥都干，瞧着力气挺大的。 她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有人敲门都不肯起来开个门，后来送他们的时候一看就脚步虚浮的男人，冯秋凤想要打赢他其实很简单。 之前冯秋凤没反抗，应该就是像从小被驯养的大象一样，被打怕了不敢反抗。 冯秋凤的心安定下来了。 姜丽云没忍住道：“下次你男人要是对你动手，你把他当个煤炉推倒吧。” 冯秋凤一脸茫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客人少了，姜丽云让冯易炸了两块鸡块，给两个孩子吃了，这才让他们离开。 他们年纪小，早点回家比较好，天黑再回去那就太危险了。 姜丽云这天，是在铺子里算好账，这才回家的。 各种成本她都记了下来，不是很全，但是大差不差。 简单算过之后，她发现自己这铺子开一天，大概能挣一百二。 她给员工开的工资不高，扣掉工资，一天下来能赚一百。 这是很多人要干一个月，才能拿到的工资！ 这铺子开着，她就一直都能有稳定的收入，还挺好的。 卖冷冻鸡肉这事情，虽然现在看来能赚钱，但也有可能发生意外，毕竟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有个铺子在后面撑着，她才能放心干！ 第68章 偶遇 姜丽云这天从镇上离开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天都黑了。 姜利海早上是跟着他们去镇上的，但上午八点多的时候，姜丽云就让他走了。 铺子里人很多，不需要他帮忙，事实上今天这一天，就连她都没干什么活儿，最多就是在旁边指点一下顾兰兰他们。 “冯易，以后那些准备工作，你都让别人做，下午的炸鸡也让顾兰兰去炸，你负责收钱就行，有空可以多看看书。”姜丽云坐在三轮车后面，叮嘱冯易。 她不想冯易太辛苦。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99节 上辈子冯易真的太辛苦了。 她刚瘫痪那几年，他们欠了很多债，那会儿人工又贵…… 当时她就请了姜小姑一个人来铺子里干活，姜小姑每天早上过来，十点多走，给客人做豆浆包包子什么的。 她坐在轮椅上收钱，冯易一边做煎饺煎包，一边还要蒸包子干各种杂活…… 家里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也都要冯易做，就连她上厕所，都要冯易帮忙。 冯易那会儿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上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冯易。 其他人的话…… 上辈子她离婚后，她前嫂子不愿意她住娘家，她就搬出来了，那之后姜利海和姜瘸子会时不时来镇上看她，给她送点蔬菜帮着劈个柴，但她也会给姜瘸子夫妇买衣服，回娘家的时候，也会带只鸡带只鸭。 姜丽雨当时也会不顾她前嫂子的反对来给她帮忙，但她会给姜丽雨零花钱。 再往后……姜丽雨离家出走是在她瘫痪前。 姜丽雨刚离家出走去打工，她就瘫痪了，吴小春受不了也紧跟着病倒，家里就顾不上她了。 吴小春去世，姜利海离婚后，姜利海和姜瘸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给她送蔬菜、送米……而她也没白拿那些东西。 她经济宽裕之后，遇到姜利海的儿子上大学结婚，都是给了好几万的红包的，还帮着找了工作。 至于姜丽萍……她瘫痪后，姜丽萍大概是看她可怜，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会带着她的傻儿子过来帮忙包饺子。 但等她情况好点，姜丽萍每次过来就是蹭吃蹭喝了，等后来她开网店越来越有钱，姜丽萍每次来找她，都是变着法子跟她要钱。 姜利海这人是要面子的，从来没有跟她要过钱，她有钱之后，姜利海甚至都不好意思来找她了，她都是借着给外甥包红包给点钱。 姜丽萍就不一样了，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让她接济，再顺点东西走。 但姜丽萍这人吧……当时她跟冯易已经有钱了，因此姜丽萍是把他们当她初恋爸妈那样讨好的，对他们特别热情。 冯易生病的时候，姜丽萍就时不时来看看，每次提起谢祖根，姜丽萍还都骂得不行，提起冯易则一直夸，总之比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要好多了。 那时候的她，是愿意跟这样的姜丽萍聊天说话的，钱更是没少给。 被冬天的冷风吹着，姜丽云又想起了以前的种种。 这辈子真的挺好的。 “丽云姐，我一直都有看书！”冯易道。 “我知道。”姜丽云站起身，从冯易身后抱住冯易，然后在冯易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前段时间她有点忙，还跟冯易分开干活，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跟冯易相处说话了：“冯易，我可太喜欢你了。” 冯易脚一滑，三轮车的脚踏板在黑夜里空转，三轮车的速度一下就慢了。 幸好这是三轮车，不然他们指不定要摔一跤。 姜丽云笑起来：“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真好。” “嗯！”冯易认真点头，骑三轮车的速度变慢了。 “冯易，等过完年，爸妈他们就要去新房子那边住了，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姜丽云忍不住想要调戏冯易。 冯易的脚又滑了一下。 姜丽云又笑起来：“冯易你是不是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两人正说着话，后面有人骑自行车过来，还道：“真不要脸。” 这声音姜丽云可太熟了，这是谢祖根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谢祖根也看清了前面这两个不好好骑三轮车的人，气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怪不得这么不要脸！” “你是找不到对象看别人有对象眼红吧？”姜丽云轻嗤了一声。 谢祖根气急，加快蹬自行车的速度，骑到他们的三轮车前面去了。 姜丽云看着谢祖根前进的方向，微微皱眉。 这不是谢祖根回家的方向，谢祖根应该是从家里出来，前往别的地方。 大晚上的，他要去哪里？该不会是去赌钱吧？ 上辈子谢祖根就是每天晚上出去赌钱的，说是家里孩子吵闹他不想在家待着，要去找朋友玩牌。 然后他每天都玩到三更半夜回来，第二天上班还迟到。 她当时是很不满的，但她不喜欢跟人吵架，说了几次谢祖根不改，她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她会这样，是因为不知道谢祖根赌钱赌那么厉害，她以为谢祖根就是跟朋友玩牌，输赢最多几块钱的那种。 不管怎么样，上辈子这个时候，谢祖根还没有跟人赌钱，现在该不会提早开始赌了吧？ 正如姜丽云所料，谢祖根提前开始赌钱了。 这事儿，还要从他当初撞见姜丽云买三轮车说起。 姜丽云买三轮车这事儿，让谢祖根觉得自己丢了脸，回家就闹了一场，说是别人看不起他。 谢父宠儿子，就拿出两千块钱，买了一台大彩电。 如此一来，谢祖根就成了乡里最让人羡慕的存在了，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吹捧。 但也是因为这样，某些人盯上了谢祖根，开始带着他去“玩”。 一开始去赌钱的时候，谢祖根赢了不少，后来却开始输，但越是输，他越是想继续。 他现在都不闹着让父母给他安排比姜丽云和孙翠翠更好的相亲对象了！ 谢父其实有一些不那么正规的收入，这钱他连谢母都瞒着，但没有瞒着谢祖根，甚至有些钱是让谢祖根去存银行的，如今，在谢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那些钱已经被谢祖根输得差不多了。 当然这些事情姜丽云并不知道，她回到家，就见家里灯火通明。 “丽云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端饭。”吴小春去拿放在锅里保温的饭菜。 姜丽萍则跳出来，问姜丽云：“丽云，你看我的鞋好看不？” 姜丽云看了眼，注意到姜丽萍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棉皮鞋。 姜丽萍道：“冬天就要穿棉皮鞋，这鞋子里面有一层绒，一点不磨脚，穿着又暖和又舒服。” 姜丽云问她：“孙金山给你买的。” 姜丽萍得意：“你看，都没有别人给你买过鞋！” 姜丽云有些无奈，一双鞋而已，她想要自己就能买。 而这时，姜丽萍直接扔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天孙金山带我去李家，李家的钱他帮我赔。” 姜丽云：“……”孙金山真的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之前那次他们往上海卖鸡，她和孙金山各赚了一千四。 这钱她拿来开铺子了，以后铺子每天进账一百块。 孙金山的话……等明天去过李家，孙金山的钱估计就花光了。 姜丽萍真的挺厉害的。 “丽萍，让人家出钱是不是不好？”吴小春问。 姜丽萍要离婚这件事，他们家讨论过几次，想让姜丽萍借钱先把事情了结。 但姜丽萍每次都不说话，现在的话……她直接就找别人帮她出钱了。 “你们不是一直让我赔钱吗？我现在要赔钱了，你们干啥不乐意？”姜丽萍道：“要是你们觉得孙金山吃亏，那到时候就别要孙家的彩礼了……对了我明天晚上去孙金山家吃饭，不回来吃了。” 她可以让孙金山在别的地方给她花钱，再让孙金山把酒席办体面点。 孙金山在她身上花钱越多，越舍不得放开她。 当然那之前，要先让孙金山的父母接受她。 这两天她跟孙金山聊了很多，旁敲侧击过，孙金山的父母应该是不难办的，不会像她那个初恋的父母一样，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姜丽云说得对，她得找个比她初恋好的，不然以后哪天双方见了面，就太丢人了！ 李旭阳肯定不行，孙金山就很好了。 想到李旭阳，姜丽萍也有点不是滋味。 明天让孙金山带她去买点好吃的，哄一哄李旭阳吧。 如果李旭阳是个正常男人，她肯定不会这么干让孙金山不高兴，但李旭阳这个人……她去哄李旭阳，孙金山应该不会生气。 姜丽云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谈恋爱的速度都是比较快的，见过几次就定下关系的数不胜数，但姜丽萍这速度是真的快。 每到这时候，她就行动力惊人。 第69章 赔偿 姜丽云今天起得很早，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回了房间睡觉。 姜丽萍也跟了进来，兴奋地看着姜丽云：“孙金山今天带我去饭店吃饭了！他还想给我买衣服，被我拒绝了……” 姜丽萍话里话外，全是炫耀。 姜丽云道：“你要是努努力，也能自己赚钱去饭店吃饭。” 当初姜丽萍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要是努努力考个中专，现在都端上铁饭碗了。 姜丽萍读书那会儿，中专分高等中专和初等中专，高等中专是高中毕业考的，初等中专是初中毕业考的。 当时初中毕业成绩最好的，大多去读了中专，毕业之后可以分配去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 “你都还没去饭店吃过饭，还来说我。”姜丽萍出门去了。 她不太理解自己的妹妹。 她妹妹不嫁周大飞就算了，毕竟要帮别人养孩子，在如今只能生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要是她妹妹生了个女儿，可能最后周家的一切都是周大飞前妻的儿子的，那就白忙活了！ 但谢祖根不是很好吗？他家那么有钱！ 要是她遇上了这机会，肯定死死抓住！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0节 姜丽云见姜丽萍走了，躺下睡觉，她今天起太早了。 期间姜丽萍和姜丽雨回来睡觉，都没有吵醒她。 第二天，姜丽云又早早起床，去了镇上。 今天她还会在铺子那边看着点，等明天开始，就要去处理跟红星乡养鸡户搞合作养殖的事情了！ 姜丽云他们照旧早早到了店里，然后就有条不紊地开始做各种东西。 姜丽云发现大家包饺子包包子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以后要是忙得过来，她还可以再卖点别的，比如大肉包、菜包、豆沙包之类。 当然这不着急，慢慢来就行。 九曲镇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的煎饺店开张的事情，很多人已经知道了。 煎饺店今天的生意依旧很好，有些人是专门来尝一尝煎包的，也有人是喜欢坐在店里吃早餐。 来买早餐的人里，还有很多小学生。 这时候的小学生大多独自上学，有些父母会给他们做好早饭，也有父母会给点钱，让他们在外面买来吃。 当然，也可能是小孩自己吃腻了家里的东西，缠着父母要钱，想在外面吃。 姜丽云跟冯易一起坐在柜台后收钱，偶尔有空闲，就聊几句。 冯易的学习进度，姜丽云是知道的，要不了多久，冯易应该能把小学知识学完。 这跟他们那会儿小学的知识比较简单有关，但也足以表示，冯易是真的聪明。 不过小学知识可以自学，再不济问问她跟姜利海也能得到答案，初中知识就不一样了，最好能找个老师教一教。 镇上是有一些退休老师的，她可以找时间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教冯易。 姜丽云正这么想着，就见孙金山和姜丽萍来了。 姜丽萍仔细打扮过，看起来非常漂亮，孙金山瞧着，则有些意气风发。 “来两碗粉丝汤，十个煎包，十个煎饺。”孙金山拿出五块钱给姜丽云。 姜丽云找他两块六毛，结果他都不拿那一毛钱：“这一毛钱我不要了，粉丝里给我多放点火腿肠。” “成。”姜丽云手一扫，就把这一毛钱扫回抽屉里。 这年头有很多人一天的工资也就两三元，大部分人吃早餐最多花个五毛。 她这边的煎包煎饺个头都大，就算是成年人，吃上五个也勉强够了。 孙金山上来就花两毛五吃早餐，真的特别大方。 姜丽萍就觉得特别有面子，看着周围人有些得意。 要知道有人就喝一碗豆浆，然后吃一个一毛钱的馒头！ 还有人连豆浆都不喝，就买一个一毛钱的馒头当早饭。 猪肉价格贵，但面粉价格还行，一毛钱的馒头有成人拳头那么大，小孩子吃一个就能饱，大人也能垫垫肚子。 “你买这么多，我们吃不完怎么办？”姜丽萍道。 “吃不完就吃不完。”孙金山道，他这人出门，点菜就喜欢多点一点。 姜丽萍更高兴了。 两人坐得离姜丽云他们的柜台不远，孙金山又没有放低音量，于是全都听到了的姜丽云：“……” 孙金山和姜丽萍吃过早饭，就一起往李家走去。 姜丽萍在孙金山面前，没说一句李家人的不好，只说她跟李旭阳合不来。 李家人对她确实不错，她在这上面骗孙金山的话，很容易被拆穿。 这会儿，她更是道：“孙大哥，我结婚的这半年多，他们给我买衣服什么的，确实花了不少钱，我是肯定要给赔偿的，可能还有点多……这钱就当我跟你借的，以后一定还你。” “没事，我们在谈对象，接下来是要结婚的，不用你还！”孙金山特别大方。 “孙大哥，谢谢你，”姜丽萍道，“我结过婚你都不嫌弃我，你真好。” 姜丽萍结过婚，这件事孙金山多少是有点在意的。 但姜丽萍已经很可怜了，他舍不得再去责怪姜丽萍。 这会儿，孙金山觉得自己是在救姜丽萍逃出火海，觉得自己就是个大英雄！ 他一激动，就拉住了姜丽萍的手：“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老天爷，姜丽萍的手这也太嫩太软了！ 孙金山这辈子，第一次握住这么柔软的手，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姜丽萍红着脸低下头。 李家，李父李母这段时间心情挺差的。 姜丽萍一去不回不说，他们儿子还在家里闹着要找姜丽萍。 李父李母也想去找姜丽萍，但他们怕姜丽萍撒泼大闹，弄得他们下不来台丢了面子。 要是姜丽萍真的跟人说李父调戏她……那他们还有脸在九曲镇住下去吗？ “都怪你，当初竟然选了她。”李母怪李父。 “你不也同意了？”李父道。 李母道：“那我是被她骗了！” 两人抱怨着姜丽萍，这时候，李旭阳从房间里出来。 李父李母看到儿子，立刻不说话了，怕儿子听到了难受。 李旭阳道：“妈，萍萍还没回来吗？” “要再等等呢，阳阳，快来吃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蛋炒饭。”李母道。 李旭阳不太高兴：“我想要萍萍。” “你要萍萍干啥啊！”李母皱眉。 “我要萍萍陪我睡觉。”李旭阳道。 “你不喜欢妈妈陪你睡？”李母问。 李旭阳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姜丽萍不在，就是李母陪着他睡觉。 “那不一样。”李旭阳道。 姜丽萍会给他讲故事，他妈妈不会讲。 “有什么不一样的。”李母冷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儿子跟姜丽萍都没有成事。 他们怕姜丽萍跑了，一直都哄着姜丽萍，不敢让姜丽萍不高兴，也就没有逼着两人在一起。 结果姜丽萍还是跑了。 早知道他们就早点教一教儿子。 “我要萍萍，我要萍萍！”李旭阳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整个人扭动起来。 姜丽萍和孙金山就是这时候来敲门的。 李母听到敲门声，对儿子道：“阳阳，有人来了，你别说话。” 李旭阳不说话了，李母才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了姜丽萍带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过来。 李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李旭阳却一蹦三尺高，还多跳了两下：“萍萍！萍萍！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姜丽萍笑着对李旭阳道，拿出一包饼干打开给李旭阳吃。 这会儿才七点出头，李旭阳还没有吃早饭，他拿了饼干就吃，笑得特别开心：“真好吃！” “阳阳，我带你去买包子吃吧。”姜丽萍又道。 李旭阳很高兴：“好啊好啊！” 姜丽萍看向李父李母：“我带阳阳去吃包子了。” 孙金山说他跟李父李母谈，她就干脆带李旭阳离开。 李父李母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他们没有阻止，等姜丽萍走了，就问孙金山：“你来干嘛？” 孙金山道：“我是姜丽萍的对象，来跟你们谈赔偿的。” 李父李母差点冲上去打孙金山，这太气人了！他们儿媳妇，竟然带着奸夫上门！ 但孙金山一看就年轻力壮，他们打不过。 李母道：“你竟然跟姜丽萍谈对象？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孙金山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姜丽萍刚才哄李旭阳的模样。 他是有点吃醋的，但又觉得姜丽萍真的很善良。 李父李母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父李母一直在说姜丽萍的坏话，但他们越是说，孙金山越是觉得姜丽萍可怜。 姜丽萍都没有说过他们一句坏话！ 而且姜丽萍也没有害过他们，她只是想离婚而已，领导都说了，妇女有离婚的自由！ 好在李父李母也意识到他们说姜丽萍的坏话没用了，就开始跟姜利海谈赔偿。 “为着他们结婚的事情，我们专门找人做了床和柜子，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办酒席也花了不少钱……”李父李母说了很多，跟孙金山要一千。 他们没指望真的要到那么多，就是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除去不让姜丽萍带走，以及姜丽萍带不走的东西，他们真的在姜丽萍身上花的钱不多，他们一开始以为就三四百，后来认真算了算，发现有个五六百。 孙金山之前和姜丽云合作卖鸡挣的一千四，他在上海花了大概五百，回来后被偷以及各种花销又用出去三百，还剩下六百。 但他本身就有点积蓄。 这次出来，他正好带了一千。 姜丽萍因为花了李家的钱一直很愧疚，他打算多给李家一点补偿，这样姜丽萍也就不会愧疚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1节 他本是打算给李家一千的，但李家人一直说姜丽萍的坏话…… 孙金山道：“我最多给你们八百，愿意的话就写个字据，不愿意我马上就走，你们一分钱别想拿到。” 李父李母愣了愣，最后道：“行，那就立字据！不过要去找个中间人，我们不识字。”这哪来的冤大头啊，他们以为最多能拿到六百，结果这人上来就给八百。 孙金山道：“可以。” 姜丽萍走后，李父李母就已经意识到他们留不住她了，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是姜丽萍找上了别人要走，他们家虽然会遭受一点闲言碎语，但情况不会很严重，他们倒也能接受。 不过他们挺讨厌孙金山的，也就说了不少故意气孙金山的话：“姜丽萍跟很多人都有一腿，你该不是被她骗了吧。” “她不喜欢我家阳阳，对她前面那个对象，可好得很！” “她当初勾搭了不知道多少男人。” …… 孙金山心疼姜丽萍之余，却也不免生气，毕竟姜丽萍跟初恋谈了好几年，他不认识姜丽萍的时候，都听说过这件事。 等看到姜丽萍笑盈盈得带着李旭阳回来，孙金山眼里都快要冒火了！ 骑自行车载着姜丽萍回姜家的时候，他踩脚踏的双腿无比用力，就像是要把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姜丽萍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就是有时候她并不把别人的情绪当回事。 孙金山心情不好，她自然是看出来了的，也能猜到原因。 不过孙金山这个人么，还是很好哄的。 等到了姜家，姜丽萍道：“孙大哥，我去给你做饭。” “嗯。”孙金山道。 这会儿时间还早，姜瘸子夫妇和姜丽雨都还没有回来吃午饭……姜丽萍踮起脚，在孙金山的脸上亲了一下：“孙大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孙金山长这么大，就没被女人亲过，这会儿就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姜丽萍的嘴，这也太软了！ 孙金山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之前那些事情，也不能怪姜丽萍……孙金山抱住姜丽萍，亲了上去。 是那种深吻，不是嘴碰嘴！ 亲完，两人都面红耳赤的，心跳得特别快。 姜丽萍看了孙金山一眼，一脸担心地问：“孙大哥，我们……我们亲嘴了，我会不会怀孕？” 孙金山有点懵：“啥？” “我们这样亲嘴，我会怀孕的吧？”姜丽萍一脸担忧。 她当然知道这样不会怀孕。 他跟李旭阳是没有亲过的，她跟初恋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亲亲摸摸还是有的。 不过她可以装一下。 孙金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你没跟人亲过？” 姜丽萍道：“我不想跟李旭阳生孩子。” “那你们结婚后睡一张床……” “睡一张床怎么了？”姜丽萍一脸单纯地看着孙金山。 “他没有亲你摸你？咳咳。” “没有啊，不过我会给他讲故事，他今天还跟我说，我不在家他跟他妈妈睡，他妈妈不给他讲故事来着。” 孙金山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乐开了花。 他怎么都没想到，姜丽萍竟然都没有跟人亲过！ 他都做好娶个结过婚的女人的准备了，没想到还能有个这样的惊喜！ 姜丽萍能猜到孙金山的想法，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亲过了，你一定要娶我啊！” “一定！”孙金山毫不犹豫。 他之前其实是有点介意姜丽萍那个初恋和李旭阳的，跟姜丽萍聊天的时候，都不会问起，但这会儿，他问起来：“丽萍，你跟我说说你以前谈了好几年的那个对象的事情呗。” 姜丽萍当下说起来，当然有些不能说的，她肯定不会说。 她对这个初恋，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说起来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怀念，还时不时拿初恋做对比，夸孙金山。 “他会送我本子和笔，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就跟他在一起了……其实还是孙大哥你对我更好。” “他让我去他家干活，结果他妈妈回来骂我，他一句话都不帮我说……” “有一回他请我吃冰棍，被他妈妈撞见了，然后他妈妈就说我怂恿他骗家里的钱给我花……孙大哥你就不一样了，你自己能挣钱。” 这哪里是处对象，分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啊！姜丽萍对那个男人，也明显不是真的喜欢。孙金山彻底放心了。 姜丽萍真的受了很多委屈，他一定要让自己的父母对姜丽萍好点！ 第70章 去县城 姜丽云这天没在煎饺店待全天，中午就回了家。 然后就看到孙金山和姜丽萍你侬我侬地一起在灶台后烧火。 姜丽萍看到他们，还笑吟吟地打招呼：“你们回来了？我们做了饭，还做了汤。” 昨天姜丽萍说她和孙金山要去李家，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晚上又要去孙家吃饭，中午不一定回来吃饭，他们就只带了姜丽雨的饭菜回来。 没想到姜丽萍和孙金山也在，不过他们已经给自己做了饭，倒也不至于没饭吃。 “我们只给小雨带了饭菜，只一个汤会不会不够吃？”姜丽云问，“不然再煎点鸡蛋。” “够吃了，”姜丽萍说着起身，从锅里舀汤出来，“我在汤里放了两根火腿肠！” 孙金山知道她没钱，就提前买了一些礼物，让她晚上拿去孙家。 那礼物里有十根火腿肠，就在刚才，孙金山拿出四根，让她留着自己吃，而她用其中两根做了汤。 姜丽云看了一眼，发现她做的，是火腿肠鸡蛋小青菜汤。 这真的很奢侈了。 她的粉丝汤里，为什么只放一点火腿肠末？那是因为这时候的火腿肠，价格挺贵的，一根要一块钱。 当然，这时候的火腿肠也比较实在，含肉量比较高。 国内　　1986年才引进了第一台火腿肠灌装机，　　1987年，火腿肠开始火遍全国。 姜丽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才让孙金山去上海的时候，去卖火腿肠的工厂跑一跑，推销他们的鸡胸肉，结果上海只有一个新开的小工厂生产火腿肠就算了，生产出来的火腿肠还供不应求，经销商甚至要排上很久的队伍，才能拿到货。 人家不可能买他们的鸡胸肉。 如今的火腿肠，可是一种昂贵的礼品。 “叔叔，阿姨，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赶明儿我准备了礼品，再上门拜访。”孙金山对吴小春和姜瘸子道。 吴小春和姜瘸子都一脸心虚，说不出话来。 他们怕哪天孙金山发现姜丽萍跟他想的不一样，找他们麻烦。 但他们却也不会去说女儿的坏话，就只能尽量对孙金山好，又是给端茶，又是给倒水的。 孙金山受宠若惊，得意洋洋。 砖瓦厂全是男人，那些男人会说起自己找对象时的经历，他们中很多人，去岳父岳母家的时候，都被刁难了。 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受欢迎！ 不过姜家父母一直都这样，是很好的人……这姜家吧，就姜丽云性子跟其他人不同。 他就要成为姜丽云的姐夫了！ 孙金山得意得看着姜丽云。 姜丽萍也有点得意。 姜丽云：“……”她觉得这两人有点莫名其妙。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丽雨回来了。 她看到桌上的火腿肠汤，一脸惊喜：“火腿肠！” 姜丽云给她带过粉丝汤，她吃过里面的火腿肠，特别喜欢这个味道！ 她跟同学说起火腿肠，才知道她的同学都没有吃到过，没想到她现在，又能吃到火腿肠！ 姜丽萍和孙金山早饭吃掉了一个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中午同样如此。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时候的人的工资实在太低。 吃过饭，孙金山就带着姜丽萍去孙家了。 姜丽云却是去了公社的初中，拿她让学校老师帮忙印刷的合同。 村里的养鸡户数量不少，合同全部手写太费事了，她就干脆找人印刷了一下。 现在当然是有活字印刷的，县城就有可以印刷一些东西的印刷厂，但人家根本不接她这种小单子。 姜丽云用的，是手写蜡纸油印。 现在的学校学习资料很少。考试什么的，常常是学校老师自己出题，然后再“油印”出来给学生做，基本上所有的学校，都有油印设备。 这样印出来的合同都是手写的，也算不得多么清晰。 好在这个时候有合同，就已经领先其他人了，很多人做生意的时候，根本不签合同。 合同是模板化的，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填写，姜丽云看过确定没有问题，就笑着道谢，又给了那个帮忙的老师两块钱当作感谢。 接着，姜丽云又开始整理养鸡户的资料。 她和冯易要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她想在订婚前，跟村里人还有饲料厂什么的，都签好合同。 明天他们要去一趟县城，年前，她还想去一趟上海。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2节 姜丽云早就有去上海的打算，但她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年代出门不方便。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也没有监控，独自出门很容易发生危险。 但她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还是要出去看看的，到时候……就让冯易陪着吧。 那会儿他们已经订婚了，让冯易陪她出远门是完全可以的，至于镇上的铺子……让吴小春和姜瘸子两个人一起收钱，找姜小姑帮忙包几天饺子就行。 吴小春和姜瘸子虽然性子软还不识字，但他们并不笨。 至少卖包子这几块几毛的，他们算得清楚，再不济还能用计算机。 姜丽云一直忙到晚上。 姜瘸子夫妇和姜丽雨晚饭吃得早，但她没着急吃，一直等到冯易回来，才跟冯易一起吃。 他们正吃着，孙金山把姜丽萍送了回来。 两人看表情都挺高兴的，事情多半是成了。 姜丽云问了姜丽萍一句，发现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事情成了。 “孙金山的爸妈对我肯定是有点不满的，但孙金山想要娶我，他们没招！”姜丽萍特别高兴：“孙金山这样的，才是真男人！” 她之前那两个对象都是啥啊？全都小孩似的听父母的。 孙金山就不一样了，他能自己做主！ 正如姜丽萍所想，孙金山的父母对她是很不满的。 孙金山很年轻，还非常能挣钱，虽然相貌不算英俊，但依然有很多人想要嫁给他。 结果他竟然要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虽然没有领过证，但办过酒席，这就跟结过婚没差了！ 姜丽萍来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不好说什么，但等孙金山把姜丽萍送回家再回来……孙母道：“二毛，你真要娶那个姜丽萍？她结过婚。” “但她长得漂亮！”孙金山道。 “她名声不好。” “她长得漂亮！” 孙母无言以对，姜丽萍长得是真的好，他们儿子从小就喜欢长得漂亮的，现在也没改。 “妈，你想想，她将来生的孩子，那该多漂亮！”孙金山道。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好好的要娶个二婚头。” “说就说，等我成了大老板，他们只会来巴结我。”孙金山道。 他这人别的没有，就脸皮厚，不在乎被人说几句。 而且姜丽萍这么漂亮，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孙父孙母轮番上阵，想让孙金山放弃这打算，但孙金山油盐不进，最后道：“她跟我之前，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你这啥意思？”孙母惊了惊。 孙金山道：“爸妈，咱们最好快点把婚事给办了，不然要是有了孩子就麻烦了！” “你跟她，跟她……”孙母被惊呆了。她儿子把人家姑娘怎么了？ “我跟她亲热了！”孙金山大方承认。 其实他跟姜丽萍也就亲过一次嘴，再没有别的了。 但他大概知道要怎么对付自己的父母。 果然，他这么说了之后，孙母呆愣片刻，就道：“那这婚事要快点办。” “是啊！”孙金山道。 而他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父亲拿起了墙角的扫帚。 孙金山顿觉不妙，结果一转眼，竟然看到自己的姐姐妹妹，分别关了堂屋两扇门。 他姐还对他姐夫道：“老刘，按住他！” “嗷！”孙金山结结实实挨了一顿。 扫帚打人其实不疼，但有点丢脸，好在外面的人不知道。 就是他挨打的时候，他姐和他妈竟然视若无睹，还一起商量找媒人去姜家提亲的事情…… “除了提亲，姜丽萍的事情，我也要跟人去说说，她就是年纪小单纯，以前被人骗了。”孙金山的大姐道。 姜丽萍名声不太好，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办法把姜丽萍的名声给搞好。 “对，就这样。”孙母也道。 她不想要姜丽萍这个儿媳妇，但自己儿子干出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办？只能娶回家了。 “我明儿个还要去县城呢，爸，别打了！”孙金山对自己的父亲道。 孙父冷哼一声，总算放了手。 第二天是约好去县城找饲料厂和卖小鸡的厂签合同的日子。 姜丽云没有去镇上，送走冯易他们，就开始等着孙金山过来。 这次他们去县城，还是骑自行车去。 一来是想要搭车没那么容易，二来则是，搭车过去的话，到了那边还有很多路要走，怕是要找三轮车。 这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们干脆就骑自行车过去，反正也就三个多小时，快点把事情办完的话，今天就能回来。 姜丽云并不想去住招待所，那实在不安全。 收拾了一堆东西装进包里，姜丽云就见姜丽萍起来了。 “你今天起这么早？”姜丽云问。 姜丽萍道：“我跟孙金山说好了，今天我也去县城，到时候我们要是赶不回来，我可以跟你一起住招待所！” 姜丽萍对在外面住招待所这件事，充满兴趣。 她一边说，还一边在镜子前面给自己涂雪花膏，涂完又拿出粉饼，往自己脸上涂粉。 这时候的化妆品很少，大家一般用的化妆品，就只有粉饼和口红两种。 姜丽萍给自己涂了粉，又拿出一支削尖的“特种铅笔”给自己画眉毛。 这种铅笔笔芯很软，瞧着跟眉笔很像，能用来当眉笔。 主要是它便宜。 还有口红，姜丽萍往嘴上涂了之后，又在手上揉开一点，按在两颊当腮红。 发型当然也要注意……一番折腾下来，姜丽萍的颜值立马提升不少。 第71章 谈判 五点半，孙金山就骑着自行车到了姜家。 这次去县城，姜利海也去。 他最近请假有点多，但砖瓦厂是请一天假扣一天工资的，厂里的领导和员工倒也不至于有意见。 他其实是想去上班赚钱的，但之前姜丽云和孙金山带他赚了不少钱，这次也跟他说了，年底算账的时候会给他辛苦费，他也就一直请假了。 孙金山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姜利海借了顾大发的自行车，姜丽云也有一辆自行车，只有姜丽萍，她原先的自行车留在了李家，这会儿要孙金山载着走。 说真的骑车去镇上就算了，去县城……也不知道孙金山会不会半路累趴下。 但这跟她关系不大。 姜丽云见人齐了，道：“走吧。” 知道要骑长途，姜丽云提前给自行车上了油，骑得特别顺滑，姜利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更是骑得轻松，也就只有孙金山落在最后，骑车速度挺慢的。 姜丽云停下的时候，还发现孙金山骑车的时候，尽量不坐在座椅上。 姜丽云：“……”孙金山该不会挨打了吧？ 孙金山这会儿确实有一种甜蜜的痛苦，昨天他爸抽了他一顿，伤筋动骨绝对没有，但坐着的话，还是有点疼的。 现在他要坐着骑车去县城，还要载着姜丽萍……着实不好受。 好在姜丽萍也看出来不对了，骑了一段大家停下稍作休息的时候，直接提出要姜利海载着她走。 姜利海：“……”他也累，不想再载个人…… 一行人到饲料厂的时候，是九点多。 姜利海和孙金山轮流载着姜丽萍，已经累趴下了，就连姜丽云，骑了这么久的自行车也觉得很累。 几人在离着饲料厂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停下车推着车走，这才慢慢平稳了呼吸。 冯易给姜丽云织的白毛衣已经织好了，姜丽云今天就穿在身上。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就往里走去。 饲料厂的厂长之前跟孙金山谈过之后，就一直等着孙金山来签合同，结果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还以为孙金山不会来了。 这时候孙金山带了好几个人过来，他还挺惊讶的，上来就跟孙金山打招呼：“孙老弟，你终于来了！” “抱歉，我去了一趟上海，耽搁了一些时间！”孙金山笑道。 原来孙金山去上海了？饲料厂厂长跟孙金山攀谈起来，而孙金山道：“我去上海，是给我们的鸡找销路去了，那边的很多饭店都跟我们签了合同，金宇大饭店的赵经理已经决定，以后他们饭店要用的鸡腿鸡翅，全都跟我拿货……” 孙金山吹牛是有一手的，半真半假让听得人感慨不已。 “孙老板您真厉害！”这厂长道。 孙金山有些得意。 姜丽萍就更得意了！ 她这次跟着来，说实话不怎么舒服。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3节 吹了半天冷风不说，身上还被颠得像是散了架。 关键是，来了县城她还不能去逛街，不能去看看县城的风景。 可即便如此，姜丽萍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 亲眼看到孙金山和一个厂长相谈甚欢，她心里升起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得意地看着姜丽云。 孙金山多厉害啊！姜丽云怎么都比不上！ 姜丽云没有去抢孙金山的风头，反正等下谈正事的时候，是她来。 寒暄过后，就要开始谈正事了。 饲料厂的厂长觉得孙金山应该是个有背景的人，不然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到处跑，还上来就想做大生意。 这背景不见得很大，但看孙金山的年纪谈吐……他家里长辈估计是个乡里的干部。 不过就算孙金山有背景有见识，在做生意上面，他懂的也不是很多。 上回谈过之后，饲料厂厂长就已经想好要怎么跟孙金山谈后续合作了，这会儿他张口就提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款，提的时候不忘捧着孙金山并示弱：“孙老板，我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手上资金不多……” “周老板，合同我这边已经拟订好了，你看看。”姜丽云将合同放在周老板面前。 姜丽萍瞧见就有点不高兴，孙金山跟人谈生意，姜丽云抢着出风头干什么？ 姜丽云小学都没毕业，之前也就是在沙发厂做做沙发钉钉钉子，她懂什么？ 这么想着，姜丽萍看向孙金山。 她还以为孙金山会说点什么，结果孙金山沉默不语，任由姜丽云跟那周厂长谈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丽萍有点反应不过来。 孙金山倒是已经习惯了，怎么说呢，姜丽云懂得太多了！ 这会儿，姜丽云甚至拿出一些数据，算出了饲料厂生产的饲料的成本！ 这些数据都是哪里来的？姜丽云怎么知道这些的？孙金山这会儿，正满头雾水。 这些数据，当然是姜丽云很早就交代姜利海，让他跟饲料厂员工打听的。 上回孙金山和姜利海来县城的时候，孙金山一直在跟厂长聊天，姜利海却是借口说要参观工厂，四处看了看。 这时候的工厂的管理都不怎么样，员工也没有不能泄露工厂机密的念头，好吧，一个饲料厂也没有什么机密。 姜利海很轻松就打听出来，饲料厂生产饲料用的各种原材料的比例了。 都已经知道人家生产饲料用多少大豆多少玉米了，再算一算，自然能知道他们生产的饲料的大概成本。 而且饲料厂的饲料是批发给附近那些卖饲料的人的，那批发价也能打听到……有了这些资料，谈生意就很容易了。 姜丽云有心快点把这生意谈完，还故意说了一些专业词汇，指出饲料厂在管理方面的一些问题，甚至提出了优化方案。 饲料厂的周厂长一开始压根没把姜丽云一个年轻女人当回事，谈着谈着，表情却越来越慎重。 “姜小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你是专门学企业管理的？我想让我儿子也去学一学。”周老板道。 姜丽云笑了笑，没说自己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但在问过周老板儿子的情况之后，建议他让儿子去读高中，又推荐了两所省内的学校。 周老板认真地把学校名字记下来，签合同的时候看到姜丽云直接在合同上签了名字，还有点担心：“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不能做生意的吧？还是你办了停薪留职？” 这年头好学校毕业出来，可都是给分配单位的！ 姜丽云道：“我没在机关工作。” 周老板敬佩地看着姜丽云。 竟然不要铁饭碗直接出来创业，了不得啊！ 姜丽萍已经傻眼了。 孙金山之前吹牛的时候，她觉得孙金山很厉害，但现在看看，她妹妹怎么像是比孙金山还要厉害？ 还有她妹妹说的学校，那是她都不知道的，她妹妹怎么会知道？ 要是在家里，姜丽萍肯定要询问一番，但这是在外面，那她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去拆姜丽云的台。 同样傻眼的，还有孙金山。 其实来之前，孙金山觉得姜丽云没必要过来，他之前已经跟厂长谈得差不多了，他来签一下合同就行！ 但现在姜丽云来了，他才意识到，他要不到这么优惠的价格。 关键是，那周厂长跟他谈的时候虽然热情，但真要把他当个人物，其实并没有。 有些时候，周厂长甚至是以包容的姿态在跟他聊天。 但面对姜丽云，周厂长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他明显是把姜丽云当成了同等级别的人。 谈完之后，周厂长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虽然是在厂里吃的，但他让人去买了好几样熟食回来。 姜丽云没有推辞，其实骑车到这边的时候，她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饭的时候，周厂长一直跟姜丽云聊天。 姜丽云这段时间虽然忙，但只要去了镇上，就会去翻阅报纸，对如今的政策非常了解。 她还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 这次她跟饲料厂签合同，就要了非常多的饲料，而她要这么多没别的原因，主要是等明年，不管什么东西，价格都会涨，饲料也不会例外。 她跟饲料厂签订的合同，是一个季度付一次款，第一次付款是明年四月，到时候价格都涨起来了，那饲料就算他们自己用不完，转手卖了都能挣钱。 当然饲料厂也不会亏钱，因为她要的饲料，涨价前就生产出来，饲料厂肯定是提前采购好原料的。 “周厂长，你要是信我，就多进点做饲料的原材料。”姜丽云道：“等过了年，会有些动静。” 周厂长闻言，小心翼翼地问：“你上面有人？” 姜丽云笑了笑没说话。 孙金山：“……”他以为他吹牛已经够厉害了的了，结果姜丽云比他更厉害。 姜家祖上全是贫农，姜丽云故弄玄虚一番，就让人以为她上面有人了！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姜丽云。 他吹牛只能吹低端的牛，但姜丽云不一样。 姜丽云一堆专业术语，听着就让人觉得高大上。 之前姜丽云随便教姜利海一点，姜利海就震慑住了乡里的干部，现在她亲自上，那就更厉害了！ 吃过饭，一行人就离开了饲料厂。 刚出门，姜丽萍就问姜丽云：“丽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虽然没机会上学，但一直没有停下学习。”姜丽云道。 听姜丽云这么说，姜丽萍有点心虚。 当初家里出事，其实是想让她不要读初中的，毕竟读初中的开销，比姜丽云读小学大多了。 而且她年纪更大一些，能干的活多。 但她怎么都不愿意……后来姜丽云就没去上学。 “走吧，我们去孵化厂。”姜丽云道。 孵化厂那边的小鸡，他们是不可能多要的，谈起来也就比较简单，等谈完，应该能赶上回家。 第72章 坐地起价 跟孵化厂的合作谈得很顺利，谈完才下午三点。 孙金山上回来谈合作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来县城，也因为在两个工厂都见到了厂长得到了认可，一点没觉得累，晚上在招待所还能吹几小时的牛。 但这次不一样。 他昨天挨了一顿打，来县城的时候还载了姜丽萍半路，现在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孙金山道：“我们去住招待所吧，现在回去天都黑了。” “还是回去吧，住招待所不安全。”姜丽云道。 “用桌椅柜子顶着门就行。”孙金山道。 姜丽云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去的：“我要回去，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如果住在县城，就要平白耽误一天了。 姜丽萍是想要留在县城的，她眼巴巴地看向孙金山：“孙大哥，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们去招待所休息，让我哥和我妹妹先回去？” 孙金山有点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和姜丽萍还没有结婚呢！当然了，招待所是不让没结婚的男女住一个房间的，他们肯定要分开住。 可就算这样，姜丽萍跟他单独在县城过一夜，也不太好？ “没事，我相信孙大哥你的人品。”姜丽萍道，她都结过婚了，名声算什么！ 孙金山被姜丽萍用信任的目光看得有些飘飘然，对姜丽云道：“那就这样，你们先回去。” 他真的已经不行了，现在躺下就能睡！ 既然姜丽萍和孙金山都这么决定了，姜利海和姜丽云就跟他们分开，先骑车回去。 姜丽云说她有事要做，也不是假话。 今天是1月26日，她订婚的日子是1月30日，只剩下三天。 姜利海已经去通知过订婚要请的那些个近亲了，他们这里订婚需要请的人不多，但是姜小姑一家，姜大姑一家，姜二叔一家是必须请的。 正常来讲还要请舅舅，但吴小春是逃难来的，孤身一人，兄弟姐妹一个没有，想请都没地方请。 姜瘸子的兄弟姐妹、贺家那边过来的人，还有媒人……大概有四十个人要在他们家吃饭，正好坐五桌。 这时候的人生的孩子都多，姜二叔夫妇加上他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以及两个孙辈，就已经能坐满一桌了。 所以29号那天，他们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4节 明天27号，姜丽云打算去一趟乡里，把联合养殖的事情落实并跟一些养殖户签合同，28号等孙金山回来，再去一趟镇上的食品厂签合同…… 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之后，她就能好好订婚了。 姜丽云和姜利海也已经很累了，但想着即将到来的订婚，心情非常好。 回去的路上，姜利海问姜丽云：“丽云，你买那么多饲料，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姜丽云道，“现在多买点划算，以后搞不好很多东西都要涨价，饲料多放几个月又坏不了。” “真的会涨价？”姜利海问。 “我觉得会。”姜丽云道。 “很多东西都涨价的话，大家要没法过日子了。”姜利海叹气。 确实，明年因为涨价，有些人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其实农村人还好，他们自己有粮食有蔬菜，再往前的七十年代或者六十年代，他们就不怎么花钱。 上辈子物价飞涨的时候，姜利海带咸菜去砖瓦厂，一分钱都不花。 不仅如此，他还在村里收了鸡蛋拿去上海卖，小赚了一笔。 那会儿他跟贺春琳分了手，是咬着牙想要挣钱盖房子的，后来他也确实把房子盖了起来。 城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吃的用的全要花钱！ 那些有储蓄的还好，甚至还能拿出钱去抢购各种东西，那些没有储蓄的就惨了，日子过得很艰难。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的，物价并不是全国一起放开，一开始的时候，就只放开了上海的一些物价。 姜丽云和姜利海三点的时候从县城出发，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好在他们已经到了熟悉的地方，倒也不会害怕。 等他们终于回到家……姜丽云已经不想动了，还饿得不行。 今天是腊八，不过姜家没有做腊八粥。 他们这里没有做腊八粥的习俗，可能还是因为在以前的农村，做腊八粥的材料不好找，干脆就不做了。 不过后来大家都有钱之后，倒是有些人家会做。 但姜瘸子夫妇是留了饭菜的，锅里温着白米饭和笋干炖肉。 姜丽云一口气吃下两大碗饭，都懒得洗漱，就回房间睡了，第二天起来，她还浑身酸疼。 不过酸归酸疼归疼，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姜丽云去找了乡里，又去找那些养鸡户，跟好几家人都签了合同。 一直到这天晚上，姜丽萍才回来，她看着挺高兴的，就是见到姜丽云的时候不太开心。 她以为嫁给孙金山之后，就能压过姜丽云了，结果收鸡卖鸡什么的，竟然全是姜丽云的主意！ 孙金山就是个帮忙跑腿的！ 姜丽萍心里一肚子气。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孙金山的，孙金山对她是真的好，也很有钱。 她就是看到姜丽云的时候，有点气闷。 算了，不想这个了，姜丽云就算能赚钱又怎么样？冯易普普通通的，比不上孙金山！ 姜丽萍一个劲儿地跟姜瘸子夫妇说县城多好多好，说得姜瘸子夫妇向往不已，但姜丽云听着，觉得不太对。 怎么说呢，姜丽萍说的东西其实挺少的，很多还是昨天的见闻。 所以他们今天，根本没有去逛街吧？ 姜丽萍和孙金山今天确实没有去逛街，孙金山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他们去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慢慢往回赶了。 孙金山全身酸疼骑不动，中间两人还走了很久，最后花了差不多六小时，他们才终于回家。 等回来的时候，孙金山都已经站不稳了。 得知明天要去镇上的食品厂，孙金山甚至想要拒绝。 但时间很紧，不容他拒绝。 于是第二天，四人又站在了食品厂门口。 嗯，姜丽萍又跟来了。 食品厂老板说不定会请他们去饭店吃饭，这种机会，她怎么都不会错过！ 这段时间他们陆陆续续往食品厂冻了很多鸡肉，食品厂看门的人早就认识他们了，一看到他们，就打开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孙金山带着姜丽云等人，就去找食品厂厂长了。 等两人碰面，孙金山就是一愣。 食品厂厂长，竟然穿着一件款式跟他一样的西装！ 嗯，颜色也是一样的，就是看着比他的西装要廉价。 食品厂老板看到孙金山，也说起了自己身上的西装：“这休闲西装，我看到镇上有卖，就买了一件穿，看起来确实不错！” 孙金山想到姜丽萍把西装给他的时候，说外面有这个款式的西装……原来真的有？ 他这西装被剪掉袖子之后，更潮了啊！ 孙金山和食品厂厂长惺惺相惜，相谈甚欢。 姜丽萍：“……”她之前那个老板，竟然照着她研究出来的样式做衣服！ 至于姜丽云，她这会儿却是想起来一件事。 她上辈子喜欢看一些企业家的发家史，其中一个服装品牌的老总一开始是开了一个私人小作坊，带着一群员工做衣服卖的。 结果有一回他们裁剪的时候出错，西装的袖子都短了一截。 他没有办法，就只能接上别的颜色的布料拿去卖。 因为这个时代市面上的衣服太过千篇一律，人们又压抑久了喜欢新鲜东西，看到新款西装之后，大家非常喜欢，抢着购买，让这位创始人大赚了一笔…… 那创始人不是他们这边的人，但她没想到他们这边，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西装。 说明来意之后，食品厂厂长就把他们带去了厂长办公室：“我们的冷库每多开一分钟，都要很多钱，冬天吧，它其实是可以不开的，但现在因为要冻你们的鸡肉，就一直开着……” 食品厂老板话里话外，说了不少。 不过他的诉求倒是很简单，那就是要加钱。 “你们进进出出的，把那么多鸡肉放在冷库里，我们厂里的员工都不乐意了，一直在反对，还说要把你们的鸡肉从冷库里扔出去。孙老板，我跟你交情好，但这食品厂不是我一个人的，它是国家的，是每一个工人的……” 孙金山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是威胁他们啊！这是想要坐地起价！ 要是他们给的钱不够，食品厂指不定就不让他们把鸡肉拿走了！ 食品厂老板确实打着这个主意。 虽然他跟孙金山谈得不错，但食品厂这几年一直亏空，再这么下去员工工资都要发不出来，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他肯定是要想办法多弄钱的！ 而且他打算买点外国的设备回来，做点国内的人没有见过的零食来卖，现在正缺钱：“你们要租冷库，可以签个两年的合同，租金么，一次付清我给你们打个折。” 姜丽云看食品厂厂长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要是不给个让他满意的价格，他肯定要折腾点什么事情出来。 不过她这人做事，习惯考虑一下最糟糕的情况，这情况也是考虑过的，遇到之后，倒也没有特别生气。 就是孙金山很恼怒：“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我也没想到手下的员工会不同意。”食品厂厂长叹气。 孙金山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他还以为这件事自己办得很好，没想到…… 就在这时，姜丽云突然问食品厂厂长：“你想从国外买饼干生产线？” 食品厂厂长不解地看向姜丽云，他之前一直没把这个年轻女人当回事，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看着很沉静，气质挺好的：“你怎么知道我要买饼干生产线？” 姜丽云用手轻点食品厂厂长放在桌上的英文资料：“这上面写了。他们已经坏了不能用的生产线你都想买，这是嫌厂子倒闭得不够快？” 姜丽云上辈子是把网店开到国外的，她没少跟国外的人做生意，接国外的订单。 为了把生意做好，她和冯易还自学了英语，说好等老了要一起去国外玩。 冯易死后她关了店铺无事可做，还继续学了下去。 这英语她是不太会说的，但能看懂，这食品厂厂长放在桌上的，是一份饼干生产线的资料。 看到这个，她从记忆里挖出来一件事。 上辈子镇上的食品厂会倒闭，好像就是因为买了一条饼干生产线回来。 当时这厂子贷款买下了生产线，结果买回来一看，才发现是人家用坏了之后淘汰的，他们又不会修，也就没办法生产出饼干……最后整条生产线，就放仓库成了废品，食品厂也倒闭了。 若无意外，食品厂贷款买的生产线，就是眼前这一条了。 当然，她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姜丽云拿过资料，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食品厂厂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丽云：“你能看懂这资料？”这女人竟然懂英文？ 第73章 反威胁 食品厂厂长姓王。 一开始孙金山跟王厂长谈合作的时候，王厂长确实没想坑人，只想赚个外快。 但后来孙金山和姜丽云让人把鸡肉送来这边冷冻的时候，他知道了孙金山的情况。 他还以为孙金山是多厉害的人呢，结果就是个脑子不错，靠着小聪明赚了点家底的乡下人？ 按照他打听到的情况，不久前，孙金山还只是乡下砖瓦厂运输队的一个普通员工。 如此一来，王厂长也就不怎么把孙金山当回事了，有心坑孙金山一笔钱。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跟孙金山一起来的女人，竟然懂英文。 镇上的初中是教英文的，但一般人就算学了英文，也看不懂这样密密麻麻全是单词的英文资料。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5节 姜丽云其实并不能看懂所有的资料。 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常见的英语单词，还有她做生意的时候需要用到的跟服装行业有关的英语单词，她是认识的，但其他领域的专业单词她不认识。 不过就算不认识，连猜带蒙她也能看个大概。 姜丽云是不介意食品厂倒闭的，真要倒闭了，她可以趁机买下冷库。 但她不希望他们国家的钱，被国外的人骗走。 八十年代，他们国家刚刚打开大门，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又因为见识到了双方差距过于迷信国外的东西，也就有很多企业花巨资购买国外的生产线。 这里面，当然也有买回国外生产线之后大赚特赚的，那些买回来火腿肠生产线的工厂，现在卖火腿肠就赚翻了。 但也有一些工厂，被国外的人坑了钱。 国外一些人把他们已经废弃，甚至已经不能用的生产线卖给他们国家的工厂，造成了巨大损失。 眼前这份生产线的资料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但细微处，却也能看出一些问题来。 别的不说，价格就有点过于便宜了。 “我学过英文。”姜丽云已经翻到后面的合同了，看到那合同之后，心里直呼“好家伙”。 会签这合同的，都是脑子有问题的！ 姜丽云上辈子跟国外的一些商家合作过，期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些是负责跟她联系的人动不动休假，还不把工作交给别人，于是中间遇到问题，她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对方。 她已经习惯在周末的时候联系不上人了，但工作日依然联系不上，还是让人很暴躁的。 还有就是在合同里设下各种陷阱，或者出尔反尔想要不花钱吞掉她的货……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坑她的事情，层出不穷。 这也是逼她学英语的原因之一。 姜丽云搬了个凳子坐下，看向王厂长：“你想贷款买这条饼干生产线？这生产线的资料上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合同上也有那么多漏洞，你都视而不见？” “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王厂长道：“别以为你学了点英文，就会做生意了。” 这资料和合同，王厂长还没有找别人帮忙看过，也就是说，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姜丽云既然能说出“饼干生产线”，就表示是真的懂英文。 但懂英文不一定会做生意！ 他可是走了不少关系，拜托了不少人，才拿到手上这资料的！ 他们就是个小厂，那些好的生产线轮不上他们。 这条饼干生产线已经用了很多年，制作饼干的过程中还要用到很多人力，是国外一家工厂升级产业线的时候淘汰下来不要的，这才让他有机会便宜买到。 虽然这是人家淘汰了不要的东西，但对他们工厂来说，已经很先进了！ 特别先进的设备他们都不会用，这种刚刚好。 姜丽云问：“你懂英文吗？” 王厂长不懂，他们那会儿，学的都是俄语。 姜丽云道：“你要是不懂，就找个懂的过来，我给你说一说这上面的问题。” “我这里有他们翻译好的合同。” “你信他们给你翻译好的合同？”姜丽云问。 王厂长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签合同之前，我肯定是会找人去看过的。” 合同上不好动笔，姜丽云从桌上拿了纸笔，抄下合同上的几句话：“这几条条款含糊不清还全都有利于他们……” 姜丽云解释了一下那几条的意思，又道：“这合同上，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标注明白……” 合同上有所欠缺的地方，她一一做了说明。 王厂长看不懂英文，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姜丽云说的是对的。 “还有这生产线的信息也有问题，价格这么便宜，他们还已经用了几十年，你真觉得这是好东西？”姜丽云问。 王厂长其实也感觉到不对了，但被一个小姑娘指出问题，他面上总归有些挂不住：“这是一个来投资的华侨帮忙牵线的，人家就是想要支持一下国内工厂……” “你确定他是来投资的，不是来骗钱的？”这个时代很多骗子，都说自己是华侨，是来国内考察市场做投资的。 等骗了钱，他们就消失无踪了。 王厂长的脸色变了又变。 姜丽云见到王厂长之后，发现他其实有点像孙金山。 这样的人吧，脸皮厚，能屈能伸。 有些中年男人受不了被别人指出错误，她说出对方的不对之后，对方可能会暴跳如雷听不进话。 但王厂长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咄咄逼人说了一堆，压下了王厂长的气焰。 这生产线最后买不买，她做不了主，她说这么多，只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王厂长别想着搞事。 姜丽云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王厂长，工厂确实不是你的，是属于食品厂全体工人的。你们冷库里的鸡肉，也不单单是我们的，它是红星乡诸多养鸡户的。” 说到这里，姜丽云笑了笑：“我收这鸡肉的时候，跟养鸡户说好了年底结账，他们都等着我把鸡肉卖了给他们钱让他们过个好年。要是这鸡肉出了问题没法卖，他们肯定要闹。” “王厂长你知道的，老百姓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法律。要是因为食品厂的缘故鸡肉没卖掉，他们肯定会找上食品厂要说法，到时候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王厂长：“……”他是反过来被威胁了？！ “本来互利互惠的好事，王厂长你一意孤行害食品厂少了一份收入，你们食品厂的员工，应该也不会愿意吧？”姜丽云又道。 他们用冷库对食品厂员工又没啥影响，食品厂员工肯定是不介意的，能拿钱的话，他们还会很高兴。 “其实我巴不得王厂长你不签合同，没有合同的话，我这租金，是不是就不用给了？”姜丽云笑眯眯的：“王厂长你是好人，知道鸡肉滞销让老百姓日子难过，就将食品厂的冷库免费借给红星乡养鸡户用，挺好的。” 王厂长轻咳一声：“姜小姐，我们食品厂的工人的日子不好过啊！就等着出租冷库的钱发工资呢，姜小姐合同带来了吧？我们这就签？” 王厂长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签合同。 他本来以为几个年纪轻轻的乡下人什么都不懂，他吓唬一下就能提高租金，结果人家虽然年纪轻，但做事很老辣。 如果他扣着那些鸡肉不放，这个女人搞不好就会带着一群农村的大爷大妈来围住食品厂闹事！ 到时候影响多不好？他大概率要赔礼道歉，还得把鸡肉给送回去！ “合同我自然是带了的。”姜丽云把自己带来的合同拿出来。 她是想要好好做生意的，这合同写得很详细，上面也没有什么坑。 不过这租金么……姜丽云道：“合同既然今天才签，租金就从今天开始算，王厂长没意见吧？” 本来她没打算赖掉前面的租金，但王厂长给她搞这么一出，她要是没点反应，会被人以为她好欺负！ 王厂长：“……” 王厂长认真看过合同之后，就飞快地签了。 他原本想让姜丽云他们预付两年的高租金，但现在……租金一个季度一结算，而且是一个季度之后再给。 要等明年四月，他才能拿到冷库的第一笔租金。 但这样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姜小姐不简单啊。”王厂长用手点了点合同上签的姜丽云的名字。 他年纪不小了，见过很多人，也就会看人。 孙金山他就能看透，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 “彼此彼此。”姜丽云笑道。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王厂长问：“我请客。” 姜丽萍就等着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姜丽云拒绝了：“不用了，既然合同已经签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就算这时候公款吃喝盛行，但她觉得蹭这么一口吃的没什么意思。 王厂长道：“姜小姐果然不一般。” 王厂长亲自把人送了出去，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休闲西装回办公室。 回去之后，他想了想，立刻就拿着自己刚拿到手的生产线的资料出了门。 他要找人去研究一下这资料和合同！ 另一边，姜丽云从食品厂出来，就道：“我们去煎饺店吃饭。” 姜瘸子夫妇每天都会在煎饺店做饭，现在过去正好可以吃一顿热乎的。 “为啥不去饭店吃？”姜丽萍问。 姜丽云道：“你要是想去饭店吃，可以去。” 姜丽萍：“……”她是想去饭店吃，但不是想自己花钱吃，是想让别人请她吃啊！ 食品厂离丽云煎饺店不远，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煎饺店。 这会儿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姜瘸子夫妇正一边做饭一边聊天，冯秋凤和顾兰兰在收拾桌椅，顾大发在剁肉，冯易在看书。 姜丽云进店之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静了下来。 她喜欢这样的气氛。 第74章 订婚 见到姜丽云他们过来，姜瘸子夫妇很高兴，冯易也笑起来：“丽云姐！” “今天中午吃什么？”姜丽云问。 冯易道：“吃红烧排骨，还有炒青菜和海带骨头汤。” 姜丽云看了眼，发现排骨煮了一锅，看样子是猪脖子上的骨头，还有部分肋骨。 二三十年后，猪肋排的排骨比猪肉更贵，这时候却是反过来的，猪脖子上的排骨那就更便宜了。 海带汤里的骨头是扇骨，上面没有肉，更是没人会买，往往会被卖肉的屠户当搭头送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6节 不过排骨价格虽然便宜，红烧之后的味道还是非常好的！ 换作以往，吃饭的时候姜丽萍肯定挑肉多的夹，但今天孙金山在，她倒是没这样，反而是冯易挑肉多的给姜丽云夹了一些。 孙金山见状立马跟着学，然后问姜丽云：“丽云，你怎么会懂英语？” 这可是外国人说的话，姜丽云竟然会？ 姜丽萍闻言，也立刻看向姜丽云。 之前姜丽云跟王厂长谈合同的样子，真的惊呆了她。 她以为姜丽云在饲料厂的表现已经够好了，结果今天，姜丽云的表现比她在饲料厂的时候的表现更好！ 还有英语……她读初中的时候，学校是不教英语的，她压根不会，姜丽云又是怎么学会的？ “我以前在沙发厂的时候，跟人借书学过一些。”姜丽云道。 她在沙发厂上班那几年，姜丽萍和姜利海都很少回家，他们是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的。 “这个要有人教吧？没人教怎么学？”姜利海问。 姜丽云道：“说英语的话得有人教，单纯认的话，把单词记下来就行了。” 她上辈子很少有跟人进行英文对话的时候，主要是用英文跟人在网上进行交流，所以不太会说，只会写。 当然后世学英语的条件太好了，有各种学习资源可以用，所以她能听懂。 姜利海觉得没人教直接认有点不可思议，但他突然想到了冯易。 冯易的学习速度他是很清楚的，那些课文，冯易读个几遍竟然就会背了！ 他妹妹打小就比冯易厉害，学习能力比冯易更强，也是正常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自己要是能生在一个好家庭，一定前途无量，但现在看看，他其实普普通通…… 姜利海这么想，姜丽萍也有点怀疑人生。 她一直都是不甘心的，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他们村总共没几个人能考上初中，但她考上了。 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比班里其他女生更聪明的，只是她没有那么好的学习条件而已。 也正是这一切，让她对自己的家庭非常不满。 但现在……她一直觉得比不上她的妹妹，比她还聪明？ 至于孙金山……他以前还有甩掉姜丽云独自做生意的想法，现在却已经不去想这个事情了。 怎么说呢，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不太懂…… 吃过饭，一行人回到红星乡，又跟一些养鸡户签了合同。 养鸡户从他们这里买小鸡买饲料，把鸡养大之后再卖给他们，不用担心销路……这是好事儿，基本上所有的养鸡户，都是愿意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一家家全都去找，到后来，就是放出风声，如果有人想养鸡，可以到姜家找姜丽云。 1月29日，姜丽云就不再往外跑了，而是跟姜利海一起，收拾姜家的新房子。 这房子还没有粉刷，但门窗都已经做好，可以住人了。 这个时代，盖了房子没钱粉刷的人家挺多的，在乡下时不时可以看到外墙完全没有粉刷的红色砖瓦房。 这次她和姜利海都要订婚，这订婚宴，他们打算办在新房子里，他们的旧房子太破了。 “等明天办好酒席，我和冯易就来这边住！”姜利海对这新房子那可太喜欢了，恨不得对着墙壁亲几口。 “挺好的。”姜丽云道。 这房子里并不脏，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但要添置一些东西。 厨具、调味品、花生瓜子……姜丽云列了一个单子，让姜利海去镇上买。 她跟冯易结婚这事儿，姜丽云已经跟冯易谈过了，冯易的意思就是他想入赘。 冯易对冯家一点感情都没有。 姜丽云自然不会反对，其实整个订婚他们家来操办，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入赘。 姜家的姜利海和姜丽云要订婚的事情，村里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冯易入赘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 村里人一直觉得冯易是要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冯家不可能花钱给冯易娶媳妇儿，冯易想结婚的话，只能去当上门女婿。 甚至还有家里只有女儿的人家，起过招赘冯易的心思，只是他们去跟冯家接触的时候，冯家没同意——当时冯家想让冯易多给他们干几年活。 “冯易现在不是赚钱了吗？我还以为他会自己盖房子，然后娶姜丽云，结果还是入赘？” “姜家这么穷，入赘到姜家干啥？” “姜家以前是穷，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姜丽云能赚钱。” “那确实，但他们还没有结婚的房子吧？” …… 村里人议论纷纷，但因为姜丽云和冯易出双入对已经很久，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也有好事的人，专门去冯家跟周巧霞聊天：“你们家冯易明天结婚，你们是不是也要去冯家吃酒席？” 周巧霞冷着脸不说话，冯易要跟姜丽云订婚这件事，他们还是从村里人嘴里知道的。 姜家一开始都没跟他们说这件事！ 简直欺人太甚！ “之前那李家想招冯易做上门女婿，你们就该同意，要是同意了，能拿好几百的彩礼呢，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捞着。”那人又道。 她跟周巧霞不对付，今天专门过来，就是来看周巧霞笑话的。 周巧霞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要是你，肯定要去跟姜家要个说法！”这人撺掇起来：“姜丽云就在新房子那边，你可以去找她。” “哪来的野鸡在我家叫，滚出去！”周巧霞终于怒了，把人赶走。 姜丽云不把她当回事，她当然是生气的，原本也打算去闹一闹。 但前天下午，姜丽云来找她了，拿来了给养鸡户签的合同。 他们要是不闹事，那姜丽云会一视同仁，跟他们签合同。 要是他们闹事，这合同姜丽云就不跟他们签了。 他们现在还养着一百多只鸡，之前又买了那么多养鸡用的东西，自然是想继续养鸡，把亏掉的钱赚回来的。 而且就算他们不签，去找姜家闹事……村里那么多姓姜的，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把鸡卖给姜丽云，他们也讨不到好！ 他们只能认栽，就当冯易跟他们没关系。 姜丽云甚至跟他们说好，过段时间要把冯易的户口迁走！ 周巧霞想到这件事就难受。 冯老头这会儿倒是已经想通了。 冯易前几年上交的工钱，足够抵冯易小时候在他家的吃喝。 那会儿，冯易还有帮家里干活。 所以他其实是不亏的，就当没有这个继子好了。 真要去闹事，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冯家的事情对姜丽云来说挺好处理。 其实以冯易和冯家的关系，断绝往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冯易确实在冯家受了很多委屈，但说实话，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周巧霞，冯老头乃至冯老大冯老二跟冯易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没有义务对冯易好。 但周巧霞这人吧，她再怎么说，也是冯易的母亲。 冯易既然不打算报复她，那放着不管，当她是村里的一个普通妇人就行。 姜丽云这天做了不少准备，第二天，就到了她订婚的日子。 一般来讲订婚都是父母操办的，新人只要吃个饭露个面就行，但姜瘸子夫妇靠不住。 而且这天，他们的饺子店是照常开的。 一大早，姜丽云就跟姜利海去了一趟镇上。 他们昨天已经买了一些东西，但没有买齐，今天要把剩下的给买了。 等从镇上回来，他们又去借桌椅，借碗筷，收拾那些等下办酒席要用的食材。 好在这些事情，也不用全都他们来干——姜小姑还有姜二叔姜二婶都来帮忙了。 自从姜丽云开店请了顾大发和顾兰兰没请姜二婶的儿子儿媳，姜二婶就一直对姜丽云有意见，每次看到姜丽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会说几句酸话。 就连姜二叔都不太高兴，跟姜瘸子念叨了几次。 不过就算这样，姜丽云订婚的时候，两人还是一起来帮忙了。 第75章 前往上海 因为只有五桌客人，要准备的东西不算多，上午十点，该准备的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结婚，那肯定是要专门请个厨子回来，然后做一些好菜的，但因为订婚只请了自家人，他们今天没有请厨子，饭菜也做得简单。 在厨房忙碌的是姜小姑和姜大姑，姜大姑第一任丈夫早死，她当时又没孩子，后来就改嫁了。 在那个年代，因为交通不便，他们这里的女人一般不会嫁很远。但因为是二嫁，姜大姑嫁去了隔壁县。 这就让走亲戚很不方便，一般只有娘家有大事，姜大姑才会过来，要是来了，她就在姜二叔家打地铺住两天。 这次，她的儿女没有来，只有她丈夫跟她一起来了。 姜丽云跟这个大姑的接触一直不多，但她记得上辈子她瘫痪后姜大姑来看她，哭了很久。 订婚的酒席办在中午，饭菜的话做得挺简单的。 排骨和猪肉都切块红烧，鸡肉剁开下锅炸做成炸鸡，再加上鸡杂炒菜、笋干炖肉、糖醋鱼、海带汤、煎饺和蒜叶炒鸡蛋，加起来一共八个菜，在这时候已经算很丰盛了。 “丽云，我就一年没回来，你家都大变样了。”姜大姑笑眯眯地看着姜丽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7节 姜瘸子在弟弟妹妹面前没有什么威信，但他的弟弟妹妹都不讨厌这个大哥。 “大哥一家，最近确实过得不错。”姜二叔点头赞同。 姜二叔虽然来帮忙了，但主要是在指点别人怎么做怎么做，自己没怎么动手，反倒是姜二婶杀鸡杀鱼干了不少活。 当然一边干一边还要念叨几句就是了。 姜二叔也对着姜丽云说教：“丽云啊，你既然结婚了，以后就要好好过日子，女人嘛，不要太强势，也不要总往外跑，你既然开了铺子，和冯易一起看着铺子不挺好？” 姜丽云装作认真听的样子，频频点头，当然她是不会将之听进心里的。 她年轻的时候其实是喜欢反驳姜二叔的，但她现在心理年龄不小，就懒得跟长辈吵架了。 她重生的时候，姜二叔都已经去世了…… 正说着呢，冯易载着姜瘸子夫妇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顾大发。 今天早上，他们特地少准备了一点煎饺包子，这样就能赶在十点的时候回家。 “冯易，我们去换衣服吧。”姜丽云笑着招呼冯易。 这年头的农村人穿衣服都挺土的，西装里面穿毛衣非常常见，离谱点的人，毛衣里面还会再穿一件棉袄。 当然穿的是他们这里的蚕丝棉袄，不会很厚。 冯易今天就这么穿，至于姜丽云，她穿上了冯易织的红毛衣，外面就是她每次有啥重要事情，都穿的呢子大衣。 姜丽云还借了姜丽萍的化妆工具，好好打扮了一下。 她上辈子有钱之后，也折腾过化妆，只是觉得麻烦，所以平常不爱化，但这样重要的日子，还是要化个妆的。 等她化完妆出去，就看到了穿着西装的冯易。 姜丽云一直都知道冯易长得很英俊，但此刻还是被惊艳了一下：“冯易，你今天真帅！” 冯易红了脸，呆呆地看着姜丽云。 今天的姜丽云真的太好看了！ 他跟姜丽云要订婚了，真好。 “走吧。”姜丽云上前牵了他的手。 酒席办在新房子那边，但她换衣服是回老房子这边的，现在该过去了。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隔壁的周巧霞。 周巧霞表情复杂地看了冯易一眼，转身进了冯家。 冯易收回视线，又去看姜丽云牵着自己的手。 现在这样，真好。 等他们到新房子那边的时候，贺家人已经来了。 贺父贺母，还有贺春琳的哥哥嫂子什么的，加起来有很多人。 中午在男方家吃过饭之后，晚上姜利海还要去贺家吃个饭，这样他跟贺春琳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整个订婚都非常顺利，姜瘸子夫妇更是高兴得不行。 姜瘸子里面穿着冯易给他织的黑色毛衣，外面穿着做好之后头一回上身的新衣服，虽然话依然少，但见人就笑。 吴小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但她的话要多一点，尤其是在姜大姑问她各种问题的时候：“我家丽云真是的，我就是给她帮帮忙，她还非要给我钱。” “我不让他们给我买衣服，但他们非要买。” “平常家里吃得也好，我都胖了。” …… 姜丽云听了都觉得好笑——这分明就是暗戳戳地炫耀！ 幸好她大姑不是姜丽萍这样的，不然肯定翻脸走人。 在旁边听着的姜二婶就一直在翻眼皮，然后打包带走了中午剩下的一些菜，还倒走了他们用来炸鸡炸鱼的油。 姜丽云中午做了炸鸡，做完炸鸡又用那油炸了鱼——鲈鱼下油锅炸过之后再用糖醋汁做成糖醋鱼，味道特别好！ 炸过鱼的油带着腥味，这油姜丽云本来就是打算扔掉的，没想到姜二婶会倒走。 姜二婶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这天下午，姜丽云和冯易一起去了镇上的铺子，晚上又一起回家。 订婚之后，冯易就开始让姜瘸子夫妇收钱了，他接替两人的工作去包饺子。 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和姜丽云一起去上海了，到时候这铺子，得姜瘸子夫妇看着。 去上海前的这几天，姜丽云和孙金山又收了一些鸡，此外，还发生了一件事——孙金山来姜家提亲，还跟姜丽萍商量好了，正月二十结婚。 是的，跟姜丽萍商量的，和姜瘸子夫妇没什么关系。 眨眼，就到了2月4日，第二天，就是砖瓦厂的船队去上海的日子。 这也是船队年前最后一次去上海，姜丽云、冯易还有孙金山，会带着冷冻鸡肉，租一艘驳船跟着一起去。 这天傍晚，姜丽云和孙金山一起到了镇上的食品厂，清点他们的货物并装车送到船上。 船队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他们找了拖拉机，今天晚上连夜把鸡肉送到船上去。 现在天气很冷，鸡肉数量又多……这么多冻成冰块的鸡肉一起堆在船里，即便放到明天晚上，都是不会融化的。 他们正忙着，食品厂厂长来了。 “姜小姐，好久不见！”王厂长一看到姜丽云就笑着打招呼。 他们之前其实撕破过脸皮了，但从王厂长脸上，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久不见。”姜丽云道。 “姜小姐，多亏了你啊！不然我可能要栽个大跟头。”王厂长一脸感慨。 那天跟姜丽云谈过之后，王厂长立刻就去找了人，让他们帮他看合同看资料。 他甚至找到了县城的专业人士，向人家询问。 那人帮他做了翻译，觉得这设备没什么问题，但紧跟着，王厂长拿出了姜丽云之前他办公室里写写画画的那些纸，又把姜丽云当时说的话说了说。 那专业人士都听愣了，又细看了合同和资料，发现确实有问题。 他们出去一打听，还发现在别的地方，其实已经有很多工厂上当，买回来没用的生产线了！ 再加上他们找上给他们推荐这生产线的人，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那人支支吾吾的…… 他们这些人都不傻，知道这生产线，肯定有问题。 王厂长很清楚，要是自己做主买回来的生产线没用，那他可就没有前途可言了！ 所以姜丽云这是帮了他！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王厂长还是找到了姜丽云道谢。 “我也就随便说了几句。”姜丽云笑道。 王厂长一脸唏嘘地跟姜丽云说了说那件事的后续，又问姜丽云：“姜小姐，你说我这厂子的情况，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 这个的话，姜丽云还真没办法。 一来现在私营企业越来越多，这食品厂生产的食品没啥技术含量特别好模仿，他们的产品销量大概率会越来越差。 二来么……这食品厂的员工，是真的不怎么样。 这年头一些工厂的员工自由散漫惯了，工作效率极其低下，食品厂的工人就是这样的。 这也就算了，很多工人家里还有背景不好管，比如看门的大儿子在镇政府工作，平日里王厂长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 除非把这些工人全都换掉，不然食品厂很难起死回生。 姜丽云上辈子就曾听说一件事，大概就是一家做日化的工厂生意差东西卖不出去，发不出员工工资，然后几个以前在厂里毫不起眼的员工为了养家糊口就在家自己熬制洗衣液，走街串巷地卖。 然后因为他们的洗衣液价廉物美，越做越大挣了不少钱，最后反过来收购了那个日化工厂。 对有能力的人来说，与其折腾这个食品厂，还不如另起炉灶，重新创业。 当然王厂长不见得有能力。 姜丽云道：“我年纪轻，对食品厂也不了解，给不出什么建议。” 王厂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姜丽云和孙金山是雇了拖拉机来帮忙运货的。 这年头汽车还很少，拖拉机倒是挺多的，几千块就能买一辆。 一些人买了拖拉机之后，就靠着帮人运货挣钱，他们运货的同时还要负责装卸货物，工作非常辛苦，但挣得也不少，多的时候一天能有十几二十块。 但他们工作不稳定，也可能连着好几天接不到活。 姜丽云这次找的开拖拉机的人是他们村的，他来帮忙搬货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兄弟，两人一箱箱地搬冷冻鸡肉，累得直喘气，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要运送的鸡肉有点多，他们忙上一晚上，能挣不少钱。 虽然请了人帮着运货，但他们也是要看着点的，姜丽云本打算一晚上不睡，但七点多的时候，冯易来接替她，让她回去睡觉。 “丽云姐，我累了可以在砖瓦厂睡一觉，你得回家睡。”冯易道。 冯易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们不用全程看着，只要一个人在食品厂这边，一个人在砖瓦厂那边，注意着一点就行。 如果是冯易看着，后半夜忙完了他一个大男人直接就能在砖瓦厂睡一觉，去蹭砖瓦厂的宿舍也是可以的。 换成姜丽云就不行了……她可能要在那边坐一晚上。 姜丽云回了家，而等她第二天早上再去砖瓦厂的时候，发现所有的鸡肉都已经装船，整整齐齐地叠放着，看起来很壮观。 他们，要出发了。 他们这不是出海，没有女人不能上船的规定，事实上在内陆河上开船的人，很多都是夫妻一起的。 姜丽云跟冯易、孙金山、姜利海坐在一艘船上，感觉还挺不错。 “姜丽云，你是第一次出远门，怕不怕？”孙金山问姜丽云。 姜利海也看向自己的妹妹。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8节 他们第一次出去的时候，都挺害怕的。 “不怕。”姜丽云笑了笑。 她上辈子因为行动不便很少出远门，但到底见识过很多东西，倒也不至于害怕。 就是坐船多少有点难受。 不过她的情况不算严重，冯易的反应才叫大。 冯易昨晚上只睡了没多久，但他年轻，早上姜丽云看到他的时候，他活蹦乱跳的。 然而等船开始开，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倒也没有吐，就是整个人都没精神，昏昏沉沉打瞌睡。 “没睡好上船的话，就会比平常难受，我昨晚上也没睡好，要睡一会儿。”孙金山道，然后直接在地上躺下了。 他们躺着的地方，是船头给船员待着的一个小屋子，这里有很多生活用品，地上铺了木板，船员们睡觉，都是直接在地上睡。 于是，姜丽云坐在板凳上，就这么看着孙金山和冯易睡在她脚下。 船队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上海。 姜丽云是第一次看到这时候的上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时候的码头。 上辈子的港口往货轮上装集装箱都是全自动的，这时候却主要靠人工。 傍晚的港口人来人往，瞧着特别热闹。 第76章 长见识 这次来上海，姜丽萍也想跟着，但孙金山坚决反对，说这样对她的名声不好，说自己的父母可能因为这个对姜丽萍有意见……总之，在孙金山舌灿莲花地劝说之下，姜丽萍没有来。 姜丽云觉得孙金山并不是担心姜丽萍的名声，纯粹就是不想姜丽萍看到他在地上睡觉，也不想姜丽萍看到其他船员乃至姜利海的邋遢样子。 孙金山以前也是这样的。 “我们做饭直接打江里的水来做，我们尿了拉了，也直接往江里！”孙金山已经睡够了，他盘腿坐在地上，跟姜丽云说他以前在船上的生活：“幸好丽萍没来，不然瞧见了，肯定觉得恶心。” 确实……不说姜丽萍，她听了都觉得恶心。 幸好她这次出来带了些吃的，不会在船上做饭吃。 他们村现在正在通自来水，在没有自来水之前，吃用的也是井水，一般不会直接用河水。 “这里的港口是不是特别大？你看到那边的船了吧？那是海船，是不是大得惊人？”孙金山得意地看着姜丽云。 姜丽云道：“那不算大。” 孙金山指给她看的船，在她看来真的不算大。 上辈子她什么大船没见过？ 孙金山觉得姜丽云肯定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么说不过是在装腔作势。 他头一次来这边的时候，都看傻眼了！ “丽云姐，这世上还有更大的船？”冯易不觉得姜丽云说的是假话，好奇地问姜丽云。 姜丽云道：“当然有，有些船长两三百米。”她重生前，有长四百多米，宽六七十米，总吨位达到两百多万吨的船。当然那一般是用来运石油的，运集装箱的货轮虽然也有长三四百米的，但普遍长度在一百米到两百米之间。 现在他们看到的船，长度都不到一百米，虽然对比他们的船来说是个庞然巨物，但对姜丽云来说算不得特别大。 冯易有些惊讶：“这么长？” “对。”姜丽云道。 冯易又看向远方，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之前在砖瓦厂只是个普通工人，没有进运输队。 他长这么大，一直在红星乡和九曲镇打转，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眼前的这一切，是他从未见过，甚至难以想象的。 姜丽云注意到冯易的表情，心里一软。 她这次带冯易出来是对的，可以让冯易见见世面。 这个时代变化得太快了，尤其是这几年。 但农村，其实是有点赶不上时代的，所以出来看看真的很好。 “你们知道吗？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现在他们买电视机都不买黑白的了，就要买彩色的！这里的人也都有自行车，还有很多人有汽车。他们家里还有冰箱、洗衣机、电饭煲！那洗衣机不仅能把衣服洗干净，还能把衣服甩干，电饭煲只要按一下，饭就做好了……”孙金山说个不停。 他这说的也是事实，这时候其实已经有很多电器了，城里的有钱人还会去购买进口电器。 但农村的话……他们那边还算好的，有些贫困地区还没有通电。 姜丽云什么都见识过，孙金山说的那些并不能让她惊叹，但冯易不同。 冯易听着孙金山的话，只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们走吧！”姜丽云看向孙金山，“还有点时间，我们去联系那些要买鸡肉的人。” “走！”孙金山立刻道。 孙金山和姜丽云先联系了这边专门做冷冻鸡肉生意的人，将鸡胸、鸡内脏、鸡架之类出售给对方，紧跟着又联系饭店，出售鸡腿、鸡翅等等。 这一忙，他们就忙了好几天，总算在带来的鸡肉化开之前，将鸡肉全都卖了出去。 这几天，他们当然也是遇到了一些问题的，好在不难解决。 刁难他们的饭店采购，私下里给个红包态度就好了，挑挑拣拣的冻货批发商跟姜丽云聊过之后，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姜丽云不太适合开拓市场，她身为年轻女人，有些时候人家都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但在孙金山已经四处联络过的情况下，她却能彻底发挥自己的能力。 他们是5日傍晚到的上海，当天晚上就到处联系人，而现在，已经是7日晚上了。 这几天，姜利海一直住在船上，守着那些鸡肉，冯易、孙金山还有姜丽云，则住在码头附近一户人家开的小旅馆里。 他们要了两个房间，姜丽云独自住，孙金山和冯易一起住。 这会儿回到住处，姜丽云就拿出一本笔记本，在这本本子上，记了很多人名和电话号码，这些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后面，还有各种标注，说明那人的身份。 这是姜丽云这两天收集的资料，接下来还有几天时间，她打算再去收集一些。 其实像鸡腿这样的东西，一些食堂是会要的，鸡胸肉他们也要…… “我这几天快累趴下了……”孙金山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姜丽云也累，这几天她每天就睡五六个小时，白天还要跑一趟，现在特别困，只是一直强撑着。 上辈子她更苦更累的时候多了去了。 “凡事都是先苦后甜的，等我们把市场开发出来，就能安心养鸡了。”姜丽云开口，说完又问冯易：“冯易，你累吗？” 这几天冯易一直跟着他们跑，昨晚上还去船上陪着姜利海守夜……他其实没怎么休息。 “丽云姐，我不累。”冯易笑着看向姜丽云。 姜丽云看到冯易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冯易，现在我们会辛苦一点，但等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到时候我们来这边买几套房子！” 如果能在限购之前在上海多买几套房子，那就赚翻了！ “好。”冯易道。 姜丽云把今天得来的信息整理一下记在本子上之后，就开始算账。 她这次卖鸡肉，要求买家把货款全部付清，为此，她宁愿降一点价格。 这会儿，她手上也就有不少现钱。 姜丽云清点了一番，最后道：“这次除去各种开销，净利润大概有五千。” “说好了给我三成半，那我能拿多少？好像是一千七？”孙金山一下子精神了。 这几天姜丽云跟他谈了公司股权分配，虽然这公司他们还没有开出来。 之前不谈，一直到这时候再谈，就是姜丽云想要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以便可以获得更多股份。 他们最终决定，如果真的要开公司，那股份姜丽云占六成，孙金山占三成五，姜利海占半成。 在开公司的过程中，姜利海虽然不起眼，但其实干了不少工作。 除此之外，将来孙金山去谈生意，找到了销售渠道，还可以拿到提成。 孙金山一开始是有点不乐意的，然后姜丽云就跟他说了一下架空他的方法…… 之前的合同都是姜丽云签的，这次跟来上海，她更是联系上了所有的客户，想要架空孙金山，真的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孙金山就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拿不到了。 孙金山：“……”姜丽云太恐怖了！他没办法，只能如此。 其实他对姜丽云拿得比他多没意见，就是他以为他还能拿四成…… 姜丽云道：“这钱是要拿来做本钱的，暂时不分。” 孙金山道：“年后我要结婚，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你结婚的钱，你爸妈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姜丽云道。 姜利海结不成婚是因为他们家连房子都没有，但孙家早就盖好房子了。 至于其他开销，其实不会特别大。 孙金山叹气：“我想买电视机洗衣机电饭煲……” 姜丽云：“……”这时候的电器，其实溢价严重，在这些地方花钱，在她看来非常不划算。 当然有些时候，也不得不花，比如等她手头的钱宽裕了，她大概率是要花好几千装个电话机的。 总之，她是不会分钱的。 接下来这一年，她打算大干一场。 白羽鸡四十几天就能出栏，一年时间，她能赚不少钱了！ 至于电器……姜丽云想了想道；“孙金山，你知道哪里有卖二手电视机的吗？我想买个黑白的二手电视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09节 洗衣机什么的可以缓缓，但是电视机其实很有需要。 有电视机的话，她就可以看新闻了，冯易他们也能通过电视机来了解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姜丽云又道：“我还要买个收录机，要买一些磁带，买一些书……” 她想让冯易读书，但在九曲镇，能买到的学习资料很少，英语磁带就是买不到的。 既然来了上海，这些东西也要多买一点！ 在这时候的上海，肯定有英语磁带卖。 第77章 电视机 砖瓦厂的船只在上海待个五六天，时间还挺紧的。 姜丽云拿出一张单子，将自己要买的东西在上面一一写下。 她做事喜欢提前计划，这样不会浪费时间。 孙金山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姜丽云简直了，这次来上海她带了好几个笔记本，写这个写那个的，看得他眼晕。 “姜丽云，我累了，回去睡觉了。”孙金山道。 “好。”姜丽云道。 冯易闻言道：“丽云姐，我也走了，你关好门窗，等下把桌椅放门后。” “我会的。”姜丽云笑起来。 冯易这才跟着孙金山，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住的这说是旅馆，其实就是码头附近的人盖了房子之后，把自家二楼三楼改造一下，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出租。 他们住的两间房都很小，里面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中间的隔断都不是用砖头砌的，而是用木板隔的。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孙金山拎了拎手上的热水壶，才发现里面没水了：“没水了……冯易，我下去打点水，顺便上个厕所。” 这家店房间里是没有厕所的，厕所在底楼。 “我也下去。”冯易道。 孙金山想到了什么，问：“姜丽云屋里有水吗？” 冯易道：“我之前已经帮丽云姐打过水了。” “你真贤惠！”孙金山敬佩地看着冯易。 这旅馆底楼住着房主一家，这会儿是晚上八点多，他们正在看电视。 孙金山喊了一声，男主人就拎了一壶热水出来，换走了孙金山手上的空热水瓶。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热水壶，里面的水用完了可以跟房主要热水，孙金山拎着水壶上楼的时候，就道：“等下还要再来一趟，一壶热水根本不够我们两个人用。” 他们要洗脸洗手洗脚的！还要喝水！ 冯易道：“等下我来拎水就行。”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冯易就又去拎了一壶水上来留着喝，顺便翻开课本看起来。 “冯易你也太听话了，姜丽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孙金山道：“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读书又有什么用？” 冯易道：“丽云姐读的书，不是很有用吗？” 孙金山：“……” 虽然这么说，但冯易今天的心有点乱，看书都不太看得进去。 他以前的世界，其实很小。 他曾经想过要去外面打工，但能想到的，也只是在码头扛货这样的工作。 那时候，他对自己的未来，是没有清晰的规划的。 姜丽云成为他的对象之后，他对未来才有了想象。 在他的想象中，他和姜丽云会像他们村的很多夫妇一样，盖一栋房子，生一个孩子，然后再给孩子盖房子，给孩子带孩子。 他们会一直卖煎饺，就这样卖一辈子。 但姜丽云前进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走出了他想象的世界。 之前姜丽云忙收鸡的事情，不在跟他一起摆摊看店，他就隐隐意识到了不对，等来到上海，这样的感觉就更清晰了。 冯易知道，姜丽云不会去过他想象中的生活。 姜丽云的眼里有野心，她想要过的生活，是他们这几天在上海看到的，那些有钱人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他当然也是想过的，但来到这里的姜丽云看起来太耀眼了，让他有一种危机感。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姜丽云离开他的世界？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姜丽云在帮他。 他小时候，姜丽云照顾他，为他争取利益。 这几个月，他确实干了很多活，但如果没有姜丽云，他说不定还在砖瓦厂吃不饱穿不暖。 如果他追赶不上姜丽云，会不会被落下？ 第二天，他们三个就开始了采购。 先去的，自然是新华书店。 这时候的书相对于人们的工资来说同样很贵，但姜丽云咬咬牙，还是买了。 她想要的英语磁带新华书店也有，她同样买了。 本来姜丽云还想再买几本课外书，但想到九曲镇有可以租书的地方，工人俱乐部的阅览室也有一些书和杂志可以看，也就不急着买了。 “姜丽云，你为什么总让冯易读书？”孙金山好奇地问。 姜丽云道：“因为一个人想要成长起来，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这学习不一定是看书，也可以是学习其他人，但不管怎么样，只有主动去学了，才能进步，才能跟上时代。” 她出生在六十年代，经历过很多事情。 她觉得她能成功，是因为她一直在观察周围，在学习，在进步。 电脑、智能手机，还有各种新鲜玩意儿出来的时候，她都努力去学了，所以她跟上了时代。 但她的同龄人，很多在智能手机刚出来的时候，是特别排斥的，甚至到了她去世那会儿，有些人还只会用几个最基本的软件。 姜利海就这样，那会儿的他沉默寡言，虽然他儿子给他买了智能手机，但他连网购都不会，就怕被人骗钱。 那时候的姜利海，是被时代淘汰了的。 冯易现在还年轻，他又愿意学，那不管他学什么，都是有好处的。 不说别的，最近冯易认了那么多字，以后看个小说就轻轻松松。 “丽云姐，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冯易问。 姜丽云道：“我想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冯易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高楼。 来了上海，他才知道房子可以这么高…… 买了书之后，姜丽云和孙金山四处打听，找到了一家卖二手电器的店。 姜丽云想买二手的电视机，是因为过几年彩色电视机就要盛行了……他们完全可以随便买个先用用，到时候再买个好点的。 现在是创业初期，她缺钱。 但真的看到二手电视机之后，姜丽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会被淘汰的二手电视机真的不怎么样，价格还贵。 这次卖鸡肉挣到的钱既然不分给孙金山，那她也不能动用，而她和冯易从家里带来的钱，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千出头。 姜丽云咬咬牙买了一台新的黑白电视机，又买了一台新的收录机，手上的钱瞬间清零。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明年的话，电视机也会涨价。 除了买东西，姜丽云还带着孙金山和冯易跑了一些地方，寻找新的销路。 等他们坐船回去的时候，她觉得收获挺大的。 坐船回去的路上，冯易没那么晕船了。 姜丽云重生以后一直很忙，她很少有这样长时间的空闲，干脆就跟冯易聊天：“冯易，我觉得这个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知道电脑吗？就是领导人说青少年都该学的那种……我打听了一下，这东西非常神奇，我觉得它会改变世界。” “等将来，我要把我的店，开遍全国。” …… 姜丽云有很多想法，这些东西，她不会跟别人说，但乐意跟冯易说。 不管她说的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冯易总是认真地看着她，全然地相信她。 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 冯易以前觉得一直开煎饺店挺好。 但姜丽云想住到上海，想把她的店开遍全国。 他得多学点东西，追上姜丽云才行。 他们回到红星乡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五了。 在外面待了一个星期没洗澡，姜丽云觉得自己都臭了，她到家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洗澡。 然而没有这个机会…… 电视机被绑在自行车车后座上带了回来，看到电视机之后，姜瘸子夫妇和姜丽雨都乐疯了。 “电视机！电视机！”姜丽雨蹦蹦跳跳，开心地无以复加：“我家有电视机了！” 姜瘸子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摸电视机，却又不敢摸。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0节 吴小春更夸张，她竟然惊喜地开始抹眼泪。 姜丽云愣了愣，才想明白原因。 怎么说呢，他们太穷了，能获得的娱乐也特别少。 她早就不稀罕了的电视机，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宝贝。 姜丽云看了看，发现就连冯易，对电视机也是充满喜爱的。 仔细想想，姜丽萍愿意嫁给李旭阳，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李家有各种电器包括电视机。 她上辈子刚嫁到谢家的时候，其实也特别喜欢谢家的电视机。 电视机受欢迎，那台收录机也一样。 姜瘸子夫妇得知可以把这台收录机拿去饺子店，让他们在包饺子的时候听，都开心坏了。 姜瘸子都不做哑巴了，忍不住道：“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我爸他们怎么不多活几年？” 姜丽云上辈子，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感慨。后来的日子真的太好了，她的父母，怎么就不多活几年？ 第78章 年前 新盖的房子已经能住人了，姜利海和冯易就搬了进去。 之前他们一直住在姜有文家，总归不那么方便。 但其他人没有搬，依旧住在老房子里。 姜丽萍本来是想搬的，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嫁人，住不了几天，也就不折腾了。 不过她跟姜瘸子夫妇说了，她要在新房子那边出嫁。 对此，家里人都没有意见。 大家都住在老房子这边，电视机也就放在了这里。 孙金山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来了姜家这边，他家早就买了电视机，他有捣鼓电视机的经验，就开始帮忙调整天线找频道。 黑白电视机上起初全是黑白点子，但随着孙金山转动按钮波动天线，就有画面出来了。 “这样就能看了！叔叔阿姨，你们自己也可以试试换台。”孙金山道。 “不行不行，我们什么都不会，别一不小心弄坏了电视机。”吴小春道。 “电视机没那么容易坏，阿姨你来试试。”孙金山鼓动吴小春去试试。 吴小春还是不敢，姜丽萍都看得不耐烦了：“我来换台吧，我想看别的。” 孙金山迫不及待地，把电视机让给了姜丽萍。 他想吃饭！ 他们有时候是半夜从上海出发回来的，回到砖瓦厂的时候是上午。 但这次，他们是上午从上海出发的，到这边都五点了，现在更是天都黑了。 他中午随便在船上吃了一口，如今已经饿得不行，只想吃饭。 前几天冯易和姜丽云都不在，姜瘸子夫妇上午卖煎饺下午卖炸鸡，晚上回家都挺晚了，自然没空在家做饭。 这几天姜丽萍和姜丽雨吃的，都是他们从店铺里带回来的饭菜。 姜丽云他们突然回来，也就没饭吃，得自己做。 现做米饭比较麻烦，好在家里有挂面。 姜丽云煎了三个鸡蛋，又切了点腌制好的猪肉下锅炒，加水煮沸后放进去从家门口摘的青菜做成面汤，再把另一口锅里煮好的挂面放进去，就是香喷喷的鸡蛋咸肉青菜面了。 孙金山迫不及待地端了一碗，大快朵颐起来。 姜丽云和冯易也吃得很满足。 他们在上海那边，其实吃得不怎么样。 吃饱喝足，把在上海买的礼物送给姜丽萍之后，孙金山才从姜家离开，骑着自行车回家。 冬天的晚上村里人不爱窜门，姜家买了电视机的事情大家都不太清楚，但等第二天，这件事就传开了。 老头老太太在家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少不得聊几句姜家：“这姜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啊！” “刚盖了房子，又买了电视机。” “你们看看姜丽雨，她穿的那新衣裳一看就不便宜。” “姜丽萍一个离婚的女人，竟然还能嫁给孙金山……” …… 姜丽萍的经历对农村人来说，有些跌宕起伏，她其实一直是村里人的谈资。 之前她突然搬回娘家住，就有人传谣言，说是李家看不上她，把她赶回来了。 但姜丽萍找对象的速度太快了，这谣言传了没几天，她就跟孙金山在一起了…… 所以不是李家不要她了，是她找着了孙金山，不要李旭阳了！ 村里人少不得又要说她。 女人们是怀着嫉妒说她的，嘴上说得厉害，心里其实很羡慕。 男人们倒是真心实意觉得姜丽萍这样不好。 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跟姜家没仇，倒也不至于去姜家人面前说什么。 这天来姜家窜门的人，都是来问姜丽云，什么时候把他们卖鸡的钱给他们。 “现在就可以，我给你们算一下。”姜丽云笑着开口。 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而且今年的除夕是腊月廿九，今天已经是廿六了，过了明天后天，大后天就是除夕了！ 除夕之前，她是要把账结清的。 姜丽云的账本记得很清楚，她按着账本给每一个来拿钱的人发钱，还不忘叮嘱他们去通知其他人，让那些人来她这里拿钱。 此外，遇到还没有跟她签养鸡合同的人，她也会问几句，问他们要不要签合同。 有些人觉得养鸡累，再加上亏了钱，已经不打算继续养了，但也有很多人签了合同，准备继续养。 所有的这一切，姜丽云一一做了记录。 另一边，孙家，孙金山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孙母看到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大老远回来都急着回家，有些人倒好，先往对象家里跑！” 孙金山嘻嘻一笑：“妈，等我结了婚，我保管第一时间往家里跑！” 孙母怒道：“滚！” “我吃饱了再滚！”孙金山进了厨房，去掀锅盖，然后就看到锅里温着白米饭和梅干菜扣肉。 等吃过饭，他就又到了姜家，然后就看到姜丽云和姜利海正在算账。 孙金山瞧了一眼，立马往外走去，就怕姜丽云喊住他让他帮忙。 算账什么的，他真的不行！ “孙金山！”姜丽云到底还是喊住了孙金山。 孙金山无奈地停下脚步：“有事儿？” 姜丽云道：“你可以跟大家伙儿聊聊天，说说咱们搞合作养殖的前景。” 让孙金山给他们帮忙搞不好是帮倒忙，但可以让孙金山发挥他的长处，给村里人画大饼。 这可以！孙金山搬了个凳子往姜家堂屋门口一坐，就开始吹牛了。 这边的动静，姜二叔姜二婶自然是看到了的，姜二婶有些酸，对着姜二叔念叨：“你总惦记着要帮衬人家，看看吧，人家压根不用你帮衬！” 姜二叔不耐烦跟姜二婶争辩，来到自己哥哥家，想要“教导”一下自己哥哥的新女婿。 虽然他觉得姜丽萍做的很多事情不厚道，但姜丽萍到底是他侄女儿，可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孙金山……” “二叔，抽烟不？”孙金山递给姜二叔一根烟，继续跟人说上海的事情：“那个饭店负责采购的人，看到我们就没个好脸色，话里话外就是我们的鸡肉不好，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几个养鸡户异口同声：“气人！” “对，就是气人，好在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就是觉得我们没有讨好他，他不乐意了！我转手给了他两百块，他立马就对我变了脸……”孙金山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姜丽云。 钱虽然是他给的，但主意是姜丽云出的…… 见姜丽云没反应，孙金山才继续往下吹。 姜丽云并不介意孙金山夸大自己的功劳和能力。 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她不想出风头只想要实权。 她巴不得孙金山只顾着吹牛不管账。 孙金山是真的能说，姜二叔甘拜下风。 姜二叔喜欢居高临下教训人，但他就是个农村老头懂得很少，现在对上孙金山…… 孙金山谈的生意什么的他一样不懂，又哪能指点孙金山？过了很久，才干巴巴说了一句：“做生意要诚信。” 孙金山立刻接下去：“我们做生意最诚信了，之前在上海……” 姜二叔眼巴巴坐着插不上话，瞧着莫名地有点可怜。 今天孙金山和姜利海放假，等到明天，整个砖瓦厂就都放假了。 而这个时候，红星乡的养鸡户，基本上都从姜丽云这里，拿到了他们卖鸡的钱。 大家都很高兴，约着去镇上逛街，还有人找到谢祖根家，约谢母一起去。 “要过年了，总要去买新衣服的，再去吃点好吃的。” “对啊，镇上那个东北煎饺和外国炸鸡我还没有吃过呢，明儿个一定要去尝尝。” “听说那东西很贵，我们可以分着吃。”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1节 …… 谢父是砖瓦厂会计，谢家条件挺好，但谢母却是个抠门的人。 她每天都忙着家里地里的事情，一年到头都不去一次镇上。 不过现在到了年底，她也是想去逛逛的。 但逛归逛，煎饺和炸鸡她是不会去吃的。 那个姜丽云竟然看不上她儿子，她才不给姜丽云花钱！ 这天晚上，谢母给谢父说了要去镇上的事情：“对联、福字这些都要买，炮仗、蜡烛和香也要买，再买点糕饼，过年拜年菩萨的时候要用的……” 谢父问她：“要多少钱。” 谢母道：“二十块钱总要的。” 谢父给了谢母五十：“花生瓜子还有糖什么的，也买一点，过年的时候客人来了给客人吃。” 谢母高高兴兴地拿了钱。 谢祖根瞧见，对自己父亲道：“爸，过年了我也想去逛街，你也给我点钱吧。” “你不是有工资吗？”谢父皱眉，他不缺钱，所以谢祖根的工资是不用往家里交的。 而砖瓦厂在放假前，不仅发了工资，还多发了一些奖金。 谢祖根道：“我的钱想存起来。” 谢父道：“存起来？你别是花光了。” 谢祖根闻言有些心虚。 谢父又问：“你最近是不是谈对象了？天天出去就算了，还那么晚回来。” 谢祖根最近确实天天出去赌钱，他跟家里说的是他去朋友家玩，但他以前可不这样！ 谢父谢母都觉得他是谈对象了。 谢祖根尴尬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确定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看看。”谢父道：“我眼光还是不错的，那个姜丽云，不就很有出息？” 谢父对姜丽云看不上自己儿子这件事，也是有点生气的，但并没有气太久。 虽然瘌痢头儿子自己好，但他很清楚，他儿子有很多缺点。 姜丽云是个有本事的，还真没必要因为他家有钱，就嫁给他儿子。 “有出息又怎么样？还没结婚呢，就跟人一起去上海，在外面过夜。”谢母冷哼。 谢父道：“你娘家那个侄女，没结婚都怀了人家孩子了。” 谢母不说话了，谢父道：“姜丽云真的挺不错的，她那个煎饺店赚得可不少，她和孙金山去上海卖鸡肉，也赚了大几千……” 谢父对姜丽云很推崇，谢祖根听了，却愈发恼怒。 姜丽云为什么不嫁给他？要是姜丽云愿意嫁给他，他现在欠了钱就不用担心还不上了，可以让姜丽云帮忙还。 姜丽云那么能挣钱！ 谢祖根这天，到底还是从谢父手上要到了五十块钱。 但他在把自己的积蓄和他爸放在他那里的钱输光之后，又欠了五六千，手上这五十块钱相比于他欠的钱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压根没什么用！ 不过他要是能拿这钱翻本，就可以把欠了的钱还上了。 这天晚上，谢祖根又跑出去了。 他一开始也确实赢了点，但他想要赢更多，最后就把手上的钱给输光了……他想要翻本，又借了五百，但还是输光了。 “我再借五百！”谢祖根道。 场子里专门做“借钱”生意的人姓周，大家都喊他周老大。 他拿出借条让谢祖根写，又道：“小谢啊，你欠我的钱都一万多了，这钱年前可一定要还上啊，不然我是要到你家里去的。” 谢祖根愣住：“我没借那么多钱吧？” “这不是有利息吗？”周老大笑得温和：“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年前都是会去要账的，我看你是还不上了，我们明儿个会去你家里走一趟。” 谢祖根脸色大变：“这不行！我爸会打死我的！你们再宽限一段时间……” 谢祖根一个劲儿求饶，周老大却没有松口。 “你们要钱的话，去找那个姜丽云和冯易啊，他们有钱。”谢祖根突然道。 周老大问：“他们是你什么人？” 谢祖根道：“姜丽云跟我谈过对象！” 周老大：“……” 周老大觉得挺无语的，但还是问清楚了姜家的情况，最后道：“钱是你欠的，我们肯定找你家要，不过看你可怜，可以宽限你一段时间。” 这谢家的家底，估计不止一万多，再缓缓也是可以的。 至于这谢祖根说的开店又卖鸡肉的姜丽云……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上门去要钱，但可以琢磨一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她身边的人，让他们来这里玩。 周老大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得知姜丽云确实开了店，但开了没多久应该没赚多少钱，至于她去上海卖鸡，听说就是给孙金山打下手的。 那孙金山手上，肯定有钱！ 这孙金山的朋友里，就有在他们这里玩的，只是玩得没有谢祖根那么大，也没有被他们针对，所以输得比较少。 既如此，可以让那人喊孙金山来玩。 孙金山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他最近特别穷。 这次去上海卖鸡，姜丽云没有分钱给他，也就是说他一分钱都没有赚到。 这也就算了，他在跟姜丽萍谈婚论嫁，去一趟上海肯定要给姜丽萍送东西！ 孙金山给姜丽萍买了个手表，回来之后，还答应姜丽萍给她买辆自行车。 他连抽烟的钱都没有了！ 第79章 熟人 这年的情人节是农历十二月廿七。 不过没人提起这件事，这会儿，大家还都不知道有情人节。 但老百姓对拿钱这事是非常积极的，所以等忙到这天晚上，姜丽云就已经把所有钱都结算清楚了。 廿八这天，她跟着冯易去了镇上。 他们这店会开到除夕上午，然后大家各自回家过年，等到初四，再重新开工。 放假时间有点少，但员工们对此没意见，冯秋凤甚至问：“我能不回去过年吗？” 顾兰兰也道：“过年真的没啥意思，一天天的忙得要死。” 对这时候的孩子来说，过年是特别让人高兴的，因为能吃很多好吃的，还能穿新衣服。 对这时候的男人来说，过年可以走亲戚跟人聊天，日子也过得舒服。 但对绝大多数女人来说，过年并不轻松。 从除夕开始，她们就要炖鸡煮肉准备祭祖和祭拜年菩萨，接下来，家里还会请人吃饭。 一旦有客人来，就要忙活半天做一桌菜，着实麻烦！ 要是以前，顾兰兰是不介意干这些的，也喜欢过年——累归累，好歹能吃肉啊！ 但现在她在丽云煎饺店干了一个月，已经不稀罕吃肉了。 他们家过年煮的鸡和肉，自家人只能吃一点点尝个味道，剩下的都要拿来请客，也就是说她过年的时候吃的东西，跟她在煎饺店上班吃的东西差不多。 既如此，过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至于在煎饺店也要干活……在煎饺店干活有钱拿，跟在家里干活不一样！ 至于冯秋凤，她不想回去就更正常了。 在煎饺店的生活对她来说太美好了，她一点都不想回去挨打！ 而且现在放寒假了，她的儿女天天来镇上看她……之前她还会想孩子，现在连这都不是问题。 姜丽云知道顾兰兰就是抱怨一下，该回家过年的时候，她还是会回去的。 顾兰兰跟她婆婆关系不好，但跟老公的关系还算不错，她还已经生了孩子，不会真的不管家里。 至于冯秋凤……姜丽云道：“秋凤婶，煎饺店的钥匙你是有的，你可以在这边住着。” 冯秋凤道：“我就是说说，过年还是要回去的……” 冯秋凤在店铺没开张的时候就来店里了，前几天就已经干满一个月，当时姜丽云就给了她八十块钱。 她偷偷藏开三十，剩下的五十，也拿其中三十块给两个孩子买了各种东西。 这会儿，姜丽云又道：“对了，眼瞅着要过年了，大家用钱的地方多，我这边就把大家的工钱全都结清。” 顾兰兰还没干满一个月，按理年后发工资，但人家过年肯定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姜丽云把顾兰兰的工资算了算给她，然后又把这几天的工资，给了已经领过一个月工资的冯秋凤和顾大发：“秋凤婶，小姑父，等下客人少了，你们可以 出去逛逛，买点想要的东西。” 这几天，镇上那可太热闹了！卖什么的都有。 鸡鸭这些不用说，摆摊卖爆竹烟花的也不少，五颜六色的对联和福字更是看着就讨喜。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顾大发不懂这些，拿着手上的钱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背着个箩筐的姜小姑来了。 她一来就拿出一块钱给姜丽云：“丽云，我要一碗粉丝汤，四个煎饺，四个煎包。” “小姑你来吃东西，不用给钱。”姜丽云笑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2节 “要的，哪能不给！”姜小姑笑道：“兰兰他们在你这里上班，你也不会不给工钱，不是吗？” 那确实……姜丽云收了钱，但给了五个煎饺五个煎包。 对这个，姜小姑就没推辞了：“我今天是来镇上买东西的，顺道来你吃这边吃个早饭。” 这几天像姜小姑这样的人挺多，姜丽云的煎饺店的生意都好了很多！ 很多人平日里，是不舍的花钱吃煎饺这样的贵东西的，但过年的时候会买点。 姜丽云笑着跟姜小姑聊起来，姜小姑一边吃，一边拿出两个煎饺两个煎包分给顾大发和顾兰兰。 她吃不下那么多。 煎饺店给员工的伙食不错，但早上一般都是喝粥吃个茶叶蛋啥的，不会吃煎饺包子。 煎饺包子的成本太高了。 现在顾大发和顾兰兰吃到包子饺子，还挺高兴的。 大家伙儿正聊着呢，一对老夫妻从外面进来。 看到他们，冯秋凤表情一僵。 姜丽云也认出了这两人，他们是姜洪海的父母，冯秋凤的公婆。 这两人很少来镇上，看着非常拘谨，进了铺子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小声问姜丽云：“丽云，我们找小凤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们店里没有店员不能跟人说话的规定，姜丽云看向冯秋凤。 这会儿没那么忙，再加上姜丽云也在，走开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冯秋凤向自己的公婆走了过去。 双方其实都有点愣。 冯秋凤的公婆愣住，是因为一个多月不见，冯秋凤胖了很多。 在煎饺店干活每顿都有荤菜吃，米饭更是管够，冯秋凤每次都要吃两大碗饭，吃得着实不少。 她舍不得把炸过鸡肉的油倒掉，还总偷摸吃……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胖了五六斤，脸色看着也好了很多，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冯秋凤的公婆就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冯秋凤不在家，他们要干的工作就多了，他们儿子以前有什么不顺心的，都朝着冯秋凤发火，现在却开始针对他们。 一个月过去，他们瞧着苍老了很多。 两人来找冯秋凤，是问冯秋凤什么时候回家过年，以及工资的事情。 姜洪海家的日子不好过，甚至比姜瘸子家还要穷。 在姜丽云兄妹几个都开始工作之后，他们 家就没那么穷了，姜瘸子夫妇手上，也是有那么一点积蓄的，只是因为他们想着盖房子，就总是舍不得花钱。 但姜洪海家不一样，他们家是真的没钱。 姜洪海啥也不干，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他们家连过年的钱都拿不出来。 姜洪海的父母支持冯秋凤到姜丽云这里上班，就是希望家里的境况能改善一点。 冯秋凤道：“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已经拿到手了，不过给芬兰和安树买了点东西，所以剩下的钱不多。” 冯秋凤把自己给姜芬兰姜安树买的东西，还有二十块钱给了自己公婆。 这几天，她花钱给两个孩子各做了一身衣服，又自己买材料，做了两双棉鞋给他们。 她买的布料便宜，全部算下来还不到三十块，剩下零碎的钱，她就买了纸笔。 姜洪海的公婆想要钱，但看到冯秋凤买的这些东西，他们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做衣服了，确实需要衣服鞋子。 他们把衣服鞋子放进背篓，又把钱贴身藏好：“那我们去买东西了，你明儿个早点回来。”他们原本发愁买过年要用的糕饼爆竹的钱，现在总算是有了。 “好。”冯秋凤点头。 姜洪海的父母深吸几口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冒着香气的丽云煎饺店。 这店里的东西闻着太香了，就是有点贵，他们舍不得买。 冯秋凤的公婆买东西去了，而这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 今天来店里的熟人挺多的，姜丽云认出这次来的，是跟谢祖根的母亲玩得很好的几个女人。 这些人都是三十年代出生的，她们很少来镇上，也都不识字，进店之后，问了姜丽云各种东西的价格之后，就花两块钱要了九个煎饺，九个煎包，还有一碗粉丝汤。 她们加起来有五个人，粉丝汤分着喝了，煎包煎饺每人挑着吃了三个，然后把剩下的两个煎包一个煎饺打包带走。 走的时候，她们还在念叨：“这粉丝汤真好喝。” “这东北煎饺也好吃，我以前还没有吃过。” “煎包也好吃，油汪汪的。” …… 姜丽云记得这些人每次上街，都是结伴一起的，谢祖根的母亲也会跟她们一起，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不在。 不过她懒得管谢家的事情。 被姜丽云想起的谢祖根的母亲，其实一直在不远处等着。 见自己的老姐妹从店里出来，她有点不高兴：“你们怎么吃了这么久？” “我们也没吃多久，对了，我们带了点煎包煎饺出来，你要不？”她们问谢母。 谢母想说不要，但这闻着太香了…… 接过那煎包煎饺，谢母一口咬下去。 真的太好吃了！ 这些人又道：“等下我们还想买个炸鸡架分着吃，你要不要吃？” 谢母咽了口口水：“包子加鸡架，我给你们五毛钱，等下你们去买，我不进去。” 第80章 过年 九曲镇这地方，虽然也有气温低至零下的时候，但不会一直这么冷，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气温更是会高一些。 所以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哪怕是冬天，新鲜食物也很难长时间保存。 大家会提前买一些笋干、干海带什么的放在家里留着过年的时候吃，但鸡、鱼、新鲜猪肉之类，他们都要等除夕前一天，乃至除夕当天才去买。 中午吃过饭姜丽云出去闲逛，就看到平常这时候早就已经没人的早市，今天依旧人满为患。 今儿个是没人卖白羽鸡的，大家都在卖养得油光水滑的大公鸡或者肥硕的老母鸡，也有人卖鱼，一些小鲫鱼被养在桶里或者盆里卖，是活着的，个头大的鲢鱼、草鱼、鲤鱼则是死的，被整齐地摆放在装饲料的蛇皮袋上，如果有人买，摊主还会帮忙刮鱼鳞。 此外，生意最好的就是那些卖香烛炮仗的摊子了。 他们家村里有个池塘，前几天抽干了水把里面的鱼都抓了，当时姜瘸子就去买回来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养在他们家的水缸里。 明天除夕祭祖要用的大公鸡，昨儿个也买好了，同样养在家里。 姜丽云不需要买这些，就买了点炮仗烟花，打算带回去给姜丽雨和冯易玩儿。 等他回到店里，已经有客人过来，想要买炸鸡了。 这会儿很多工厂都已经放假，镇上一些老人的子女原本在县城乃至省城上班，现在已经回来，他们就专门过来买点炸鸡，给家里加个菜。 还有人对姜丽云道：“丽云，你们明天上午多准备点饺子，我要买点生饺子晚上做年夜饭的时候煮来吃。” 姜丽云自然是一口答应。 如今镇上没有机器做的饺子皮卖，九曲镇的人又不擅长做面食，就干脆买现成的生饺子，跟姜丽云打招呼说明天要买生饺子的人还挺多的。 听说北方人过年都吃饺子，他们想试试。 这边正聊着，姜丽云就看到谢母的几个朋友又来了，说是要买炸鸡架。 他们现在有了液化气灶，炸鸡的火候比之前更好控制，就连冯秋凤都学会了做炸鸡。 她将已经炸过的鸡排放进油锅复炸，又在问过客人之后将之剁开交给客人。 那几个中年妇女，就高高兴兴地拿着炸鸡出去了。 姜丽云跟着走到门口，远远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谢祖根的母亲拿了一块炸鸡排，吃得正香。 姜丽云：“……” 谢祖根的母亲一直都是个抠门的人，平日里压根舍不得花钱。 这天临近过年，她才花五毛钱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赌场，又输掉了五百块。 谢祖根很害怕，怕周老大会找到他家里去。 他父母很宠爱他，但他真要做错了事情，他爸也是会打他的。 真要有人上他家要债，还不止挨打这件事……到时候村里人肯定都知道他 赌钱的事情了，他们会怎么看他？ 谢祖根想把钱还上，而他能想出来的还钱方法，就是赢到一大笔钱。 只要他能赢到一大笔钱，就可以把钱还上了！ 所以今天，他又来了，然后又输了。 谢祖根眼睛都红了！也就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孙金山。 孙金山是被自己的朋友带来的。 他有很多朋友，之前忙着做生意，已经很久没有跟这些朋友联系了，现在到了年底姜丽云那边没什么事情，他放松下来，就准备和朋友一起吃喝玩乐一番，顺便炫耀一下。 今天上午，他就约了朋友来自己家打牌，一边打一边跟朋友说自己在上海的见闻。 他的一个朋友道：“老孙你这么有钱，那借我一点啊！” 其他人闻言，纷纷道：“对啊，也借我一点。” “我正愁没钱盖房子呢！”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3节 “我想买自行车！” …… 孙金山顿了顿，才道：“唉，我这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妈管着我，不让我乱花钱！” 孙金山的朋友都知道孙金山爱吹牛，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算能挣到一些钱，也挣不了太多。 他们开口说要借钱，其实是开玩笑的，孙金山说没钱，他们也就不多说了，只道：“不借钱的话，你请我们吃好吃的吧！” 这点孙金山没拒绝，他拿出钱来，让孙翠翠去镇上买了煎饺煎包还有烟酒回来，和朋友们一起吃。 等他们吃过饭，其中一个叫高长东的人说他知道个好玩的地方，邀请其他人一起去。 有好玩的地方，那肯定要去看看！孙金山带着一群朋友，跟着高长东，就来到了赌场。 这赌场是流动的，一般是在乡下找一户人家，给一些钱当租金，然后就在里面玩。 开赌场的人还会雇一些人在附近守着，若是遇上来抓赌博的警察，就一起逃跑。 孙金山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会儿被高长东带过来，惊讶极了，同时却也对这地方充满好奇。 孙金山的那些朋友也一样。 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总是充满好奇心，什么都想玩一玩。 至于可能会沉迷其中……他们不觉得自己会沉迷。 “这里能玩的特别多，你们可以试试。”高长东说完，看了孙金山一眼。 是周老大让他带孙金山来的，他知道这样不厚道，但孙金山赚了钱连借钱给他都不愿意，那就不要怪他了。 孙金山确实挺想试试的，他身上只剩下十块钱，大不了就全部输完。 孙金山其他的那些朋友的想法也一样。 众人分开玩起来，然后没过多久，孙金山手上的十块钱就变成了一百块。 孙金山的那些朋友则各有输赢。 “四点了，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孙金山看了看时间，招呼自己的那些朋友。 能赢钱他 很高兴，但他跟姜丽萍说好了，今天去姜家吃饭。 他们快结婚了，他这个毛脚女婿，得去丈母娘家送点礼品！ 孙金山那些朋友都喜欢打牌，但他们喜欢的是跟朋友一起打，几分几毛地赌，输赢来去最多几块钱的那种。 这里赌钱进进出出的数目太大了，他们不适应。 孙金山一喊，他们就跟着孙金山离开，只有高长东留了下来。 等来到外面，其中一个人还道：“这地方我再也不来了，我身上的十块钱都输光了。” “我也是。” “下次我们还是自己玩，赢的请客，这样钱还在我们手里，没有平白给别人。” …… 孙金山没输钱，但这地方，再来的话保不齐就输了：“对，以后少来，我先走了！” 孙金山回了一趟家，拿上自己父母给他准备的，拿去丈母娘家的礼物，然后又踩着自行车去公社多买了两条烟和一包零食，这才去姜家。 刚才赢了钱，他现在花钱那是一点不心疼！ 姜家其实没人抽烟，但他不是要结婚了吗？到时候肯定要分烟…… 孙金山来到姜家的时候，姜丽萍正在做饭。 她平常是不做的，但今天这不是孙金山要来么！ 见到孙金山，姜丽萍放下手上的活儿冲过去，等看到孙金山拿了那么多礼品，光烟就有四条，顿时喜出望外。 以前李旭阳来他们家，带的东西特别少不说，全程还要她照顾。 孙金山呢？他会帮着干活，甚至专门带了一包给她吃的零食。 她那个初恋也会买零食，但都是跟她一起吃的，李旭阳压根不会买，要她去买了然后两人分着吃。 孙金山真好！ 孙金山跟姜瘸子没话说，主要是姜瘸子不说话！ 姜利海不在，冯易还没回来……孙金山抬脚去了隔壁姜二叔家，跟姜二叔还有姜二叔的两个儿子聊天。 没办法在孙金山面前摆长辈的谱，浑身难受的姜二叔：“……” 一直到姜丽云他们回来，孙金山才回姜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孙金山提到了下午的经历：“我今天下午看到谢祖根了……” 他把下午的事情全说了，还有点得意：“我今天赢了一百块！” “你真厉害！”姜丽萍两眼放光。 姜丽云却冷了脸，看向姜丽萍：“姜丽萍，我头一回看到有人夸赌钱的人厉害。” 姜丽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姜丽云道：“赌钱赌得倾家荡产的人挺多的。你这么夸他，他觉得这是好事儿一直赌，最后把家底都输掉，你开心吗？” 姜丽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孙金山道：“姜丽云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一直赌，我就是随便玩玩。” “这可说不好，”姜丽云道，“孙金山，你既然在那边看到了谢祖根，不如去跟谢家说一声，让谢祖根他爸把谢祖根带回来， 顺便还能看看谢家的下场。” “谢家的下场？”孙金山不解。 姜丽云道：“赌钱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年头农村人大概是娱乐太少，打牌赌钱的人特别多。 大部分人不会赌太大，但如果被人设下圈套，就说不好了。 她之前就猜测谢祖根可能提前开始赌钱了，现在孙金山的话，更是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至于让孙金山去谢家说一声，主要是她想让孙金山看看谢祖根的下场。 孙金山不是她儿子，她管不了太多，也就只能提点一下。 至于谢家……她跟谢家有仇，但那些开赌场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提醒了谢家之后，双方还能狗咬狗。 上辈子谢父就没少打电话举报赌场，还为此挨了打。 想到这里，姜丽云又道：“你去提点谢家人，搞不好会惹上麻烦……这样吧，我写封信，你找机会塞他们家门缝。” 孙金山家和谢祖根家离得挺近的，做这事儿很简单。 孙金山觉得没必要，但姜丽云严肃的表情让他不敢反对。 当天晚上，他就把姜丽云用左手写的信塞进了谢家门缝。 “祖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晚都不回来，晚饭也不回来吃。”谢母絮絮叨叨。 谢父也有点不满，谢祖根整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注意到堂屋里有封信。 谢父看了信，脸色大变，穿上衣服就急匆匆出去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 除夕上午，九曲镇特别热闹！ 很多人今天才来买菜，这样大年夜才能吃着新鲜的。 姜丽云的煎饺店，今天的生意也特别好，有些人直接买了煎饺煎包回去，代替糕饼拿来祭祖。 除夕对九曲镇的人来说，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了，对农村人来说尤其如此。 他们煮猪头、煮鸡肉、各种祭拜…… 大家还相互串门，聊这一年的经历。 孙金山今天在家，和自己父亲一起打扫家里，做一些杂事。 正干着呢，有人来了他们家，神秘兮兮地对孙父道：“老孙，谢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哪个谢家？出什么事情了？”孙父问。 那人道：“就是那个谢祖根，听说他赌钱输掉了好几万，现在他爸他妈快疯了，今天要过年，但他们家连鸡都还没杀。” 孙金山知道谢祖根赌钱的事情，他昨天是亲眼看到的。 但他没想到谢祖根竟然输了好几万。 老天爷，那可是好几万！ 他卖鸡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挣了三千，到手的才一千四。 谢祖根竟然输掉了好几万？他要是有好几万，肯定拿来买车，绝对不赌钱！ 孙金山之前，其实觉得姜丽云有点小题大做。 但此时此刻，他猛然意识到，这赌钱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祖根他爸妈真倒霉，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来孙家说这事儿的人嗑了个瓜子，把瓜子皮吐到地上，瞧着有点幸灾乐祸。 第81章 除夕 谢家这会儿，确实一团乱。 昨天晚上，谢父看到被人塞进门缝的那封信之后，就按着信上的标注，找到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 按照信上所说，谢祖根在那边赌钱。 谢父是不愿意相信的，他从小就教育谢祖根，让他不要沾赌博，谢祖根怎么会去赌钱？ 但想到最近这段时间谢祖根的所作所为，他又不得不相信。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4节 谢父这人一看就不是警察，赌场的人没有拦他，他直接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了输得眼睛发红的谢祖根。 谢父勃然大怒，上去就要打人，但被周老大的人拦住了。 随后，谢父和谢祖根还被周老大的人带到了隔壁房间。 也是这时候，谢父才知道，谢祖根欠了周老大两万块。 两万！他竟然欠了两万！ 谢父被气得脑门嗡嗡响，谢祖根却有些心虚。 其实昨天，他欠的钱才一万。 但今天为了翻盘，他越借越多，不知不觉就欠了两万。 谢父恨极了周老大，但周老大手底下有很多人，他不敢跟周老大硬碰硬，就只带走了谢祖根。 眼瞅着谢父带着谢祖根离开，周老大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之后吐出个烟圈：“要过年了，明儿个咱们这摊子停一天，后天换地方。” 那些欠了钱的人，不是都愿意还的，有些人会打着鱼死网破的主意举报他们。 谢家搞不好就会这么干。 当然这些人，一般没有好下场就是了。 他既然干了这行，就不是什么良善人。 谢父带着谢祖根回家后，就要打谢祖根，不明就里的谢母去拦，还不小心挨了两下。 不过等谢母知道谢祖根干了啥，也就不拦着了。 两万，她儿子竟然在外面欠了两万！ 这可是两万啊！ 她白天花三毛钱吃了煎包煎饺，花两毛钱跟人分着吃了炸鸡架，就一直觉得自己花得有点多，结果她儿子欠了两万！ 他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谢母只知道抹眼泪了。 谢父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些钱是让谢祖根去存的，他连忙去翻找，发现存折果然不见了！ 这几年砖瓦厂效益不错，谢父从砖瓦厂陆陆续续，大概弄到了两万块。 其中一万，他给了自己儿子，让自己儿子存着，现在这钱已经没了。 他儿子以前是有点积蓄的，那积蓄也没有了。 如今他手上，只有他自己存着，都没告诉谢祖根的一万块，但谢祖根在外面欠了两万！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谢父还是有心遮掩的，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第一天一大早，周老大就带人来要钱了。 在他们这里的农村，大家会把房子盖在一起，很少有人会独门独户住着。 这样相互之间才能帮衬着。 除夕这样的日子，大家还都在家里待着，谢家有人来要账，周围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可真是面子里子全没了！ 这钱，谢父当然是不想还的。 他不是傻子，知道谢祖根输掉的钱，大概率是到了周老大手里，周老大借给谢祖根的钱，指不定就是谢祖根一开始输的。 但周老大说了，他们要是不还，周老大会打断谢祖根的腿。 谢父确实有些本事，但他的这点本事，并不能震慑住周老大这帮人。 这个年，谢家是过不好了。 周老大他们走了，谢家却来了更多人，都是来问情况的。 有些人是真的关心，有些人则是表面关心，私底下巴不得谢家过得不好。 而不管怎么样，这些人说的话，一句句的都是往谢家人心头扎：“这么多钱，能还上吗？” “祖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事儿传出去之后，还有谁愿意嫁给你？” “老谢，你这个儿子可得好好教训！” “孩子不管好，这个家可就要完蛋了！” “我就说只有一个孩子不好……” …… 谢祖根被说得面红耳赤，突然道：“你们就知道说我，去赌钱的又不只是我，高长东和孙金山他们，也去赌钱了！” 他昨天可是看到了孙金山的！ 不过他们两个不熟，所以相互之间没有说话。 那些过来打听消息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孙家。 有人跟孙父说了谢家的事情之后，孙父看孙金山，就顺眼了一点。 虽然他这个儿子吊儿郎当爱打扮，还看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但好歹不赌钱啊！ 孙父正这么想着，就有人跑来对他说：“老孙，谢祖根说你家孙金山也去赌钱了！” 孙父一下子跳起来，就去拿扫帚。 孙金山也跟着跳起来：“我没有！我就去看了看热闹！我就去了一次！” 去一次也是去，还是要挨打的。 谢家的事情闹得很大，但谢家跟姜家离得远，正常情况下，短时间是传不到姜家的。 但谢祖根爆料了孙金山，也就有人专门来跟他们说了一声：“听说那个孙金山也赌钱，你们家丽萍跟他结婚的事情，要好好考虑一下。” 孙金山的事情，姜家人是知道的，倒也没有太生气，但姜一叔还是对着姜丽萍一顿输出：“丽萍你一定要管住孙金山，不能让他去赌钱，你看看那个谢祖根，竟然输掉了几万块……” 姜丽萍也意识到，不能让孙金山去赌钱了。 她以后要严防死守！ 不然孙金山把钱输光了，那她吃什么喝什么花什么？ 她甚至问姜丽云：“丽云，你说我要怎么管住孙金山？” 姜丽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她之前一心想要比过姜丽云，后来发现比不过，也就不比了， 最多拿孙金山跟冯易比比。 姜丽云道：“你盯着他点就行了，黄赌毒都是绝对不能碰的。”其实他们普通人，毒一般碰不上，但是前面那两样……真的很多人都栽在上面。 姜丽萍若有所思。 谢家的事情对姜家没有什么影响，这个年，他们过得特别开心。 在姜丽云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煮的猪头和公鸡他们是不能多吃的，最多稍微吃点尝个味儿。 但今天，吴小春把一整只的鸡全都切了端上桌，猪头她也切了半个，再加上红烧鱼还有其他菜……桌上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一家人吃得特别开心。 同一时间，姜洪海家也正准备吃年夜饭。 冯秋凤今天上午在煎饺店干活，一直干到十点多，她才回家。 她回到家的时候姜洪海刚起床，看到她，姜洪海就训斥了她一顿，说她不顾家，说她赚了钱乱花。 她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新衣服穿了，她给孩子买了两身新衣服，这怎么就是乱花了？ 冯秋凤心里不满，但长久以来对姜洪海的惧怕让她不敢反驳，就只低着头不说话。 姜洪海这下说得更起劲了，一边说一边喝酒。 祭祖要用到桌子，他就坐在小凳子上喝。 他们家没钱，也就没买猪头，只买了一块不大的猪肉，总共就这么点肉，他还让人给他切下一块拿来下酒。 冯秋凤被他骂就算了，还要做各种事情，除了祭祖祭拜年菩萨，家里特别脏她还要打扫一番，一些脏衣服也要洗…… 忙了一下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冯秋凤才闲下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 家里没钱，姜洪海的父母就只切了鸡头鸡脖子鸡翅膀鸡脚端上桌，别的都藏了起来，留着年后请客用。 那本就不多的猪肉，他们也只切了薄薄几片上桌。 好在桌上有一大盘大蒜炒鸡蛋和一碟子煎小鲫鱼，总算让人有下筷子的地方。 前几天他们村的池塘抽干水捕鱼的时候，他们家也是买了一条大鱼的，但那鱼同样要用来请客。 这小鲫鱼，是两个孩子去抓的，他们抓了很多，冯秋凤看到之后，就用自己带回来的炸过鸡肉的油煎了一下，还挺好吃。 大家吃得很高兴，但姜洪海又作妖骂冯秋凤。 冯秋凤离家一个多月再回来，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这让姜洪海很不高兴。 冯秋凤明明是去干辛苦活的，怎么能胖了？ “别人晚上能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一点不管孩子……” 冯秋凤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筷子。 但两个孩子早就饿了，忍不住就动筷子夹菜吃。 姜安树这段时间总是去找冯秋凤，冯秋凤则留好吃的给他吃，他对冯秋凤充满依恋，就夹了一片肉放进冯秋凤的碗里。 这可了不得，姜洪海一拍桌子，开始骂姜安树：“臭小子，就知道吃吃吃，我在说话你还吃！” 说着，姜洪海还伸手去掐坐在他旁边的姜安树。 他们家的八仙桌，朝南的位置一直是姜洪海坐着的，他能在这里一坐一整天。 他左手边坐着姜父姜母，右手边坐着两个孩子，冯秋凤坐在他对面。 眼瞅着他就要掐到姜安树，姜芬兰拉着弟弟躲开。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5节 “反了天了！”姜洪海站起身，想要去打孩子。 冯秋凤看到姜洪海要动手，浑身僵硬，但她实在见不得姜洪海打孩子！ 这段时间在镇上住着，冯秋凤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麻木活着了，她对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喜欢。 她站起身，推了姜洪海一下。 姜洪海被冯秋凤推倒在地，一时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早年，姜洪海的身体是很强壮的，冯秋凤一个女人，压根打不过他。 但这几年姜洪海夜以继日地喝酒，喝的还是几毛钱可以打一瓶的，散装的劣质白酒。 他甚至每天喝到半夜，天天熬夜…… 喝酒喝多了吧，他还吃不下饭，一天下来吃的最多的就是咸菜和烧酒。 再强壮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冯秋凤呢？饺子店的工作也没那么轻松，她每天跑来跑去揉面搬东西，力气真的不小。 现在的冯秋凤，其实是可以轻松打倒姜洪海的。 第82章 新年 今天是除夕，家里有好菜，姜洪海的父母在拿到冯秋凤给的二十块钱之后，还按照姜洪海的要求，给姜洪海买了两瓶瓶装酒。 就算他们买的是最便宜的瓶装酒，那也比散装白酒好！ 姜洪海从中午起床就开始喝，已经喝了大半天了，早已醉醺醺的。 他被推倒之后，起初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忍不住骂道：“臭娘们，你竟然敢打我！” 说着，姜洪海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打冯秋凤。 冯秋凤呆呆地看着姜洪海，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是害怕姜洪海的，但等姜洪海朝着她冲过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姜洪海的脸抽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堂屋里响起，冯秋凤紧跟着又推了姜洪海一下，再次把姜洪海推倒在地。 “洪海！” “洪海你没事吧？” 姜洪海的父母急了，连忙去扶姜洪海，又对冯秋凤怒目而视。 姜洪海更是骂骂咧咧的。 冯秋凤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开始打战。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莫名地发热，像是害怕，又好像不是。 她一直都是怕自己的丈夫和公婆的。 这是姜洪海的家，不是她的家，她要是被赶走，就无处可去了。 以前姜洪海一边打她，一边说要赶走她的时候，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她害怕被赶走。 但现在，她怀里有丽云煎饺店的钥匙，就算被赶走了又怎么样？她大不了去丽云煎饺店住！ “你这个女人反了天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姜洪海打老婆已经打习惯了，压根没意识到情况不太对。 姜洪海的父母也对冯秋凤很不满：“小凤，你怎么能打洪海！” 冯秋凤的表情有点怪异，她整个人颤抖着，但又冲上去，打了姜洪海一巴掌。 打完，眼瞅着姜洪海的父母生气了，冯秋凤道：“你们要是敢打我，等你们老了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姜洪海的父母僵住。 冯秋凤的牙齿“咯咯”作响，但她突然笑了：“等你们老了干不动了，看你们儿子会不会管你们！” 冯秋凤对公婆，并没有多大怨恨。 他们对她还可以，姜洪海要打她，他们也会拦一拦。 但他们最疼爱的，永远是姜洪海。 就不知道，他们对姜洪海的疼爱，能不能让他们不顾自己。 冯秋凤这段时间在煎饺店上班，时常听人聊天。 听多了，她就长了见识。 冯秋凤又道：“我现在能养活我自己，姜洪海你要是敢打我，我就离婚！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姜洪海的父亲怕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姜洪海的母亲也道：“小凤，你想想孩子。” “孩子我带走！饿不死他 们！”冯秋凤不抖了，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现在的工资不高，但供孩子读书还是可以的，这两个孩子都大了，再读个几年，就可以上班了。 到时候谁还要这个家啊！就让姜洪海跟他父母一起住吧！ 冯秋凤以前是不敢想这些的，更不敢提离婚。 她怕自己说了之后，姜洪海会打她。 刚去煎饺店的时候，她就担心姜洪海会找到煎饺店来。 然而姜洪海就是一只纸老虎！就算姜洪海找到煎饺店又怎么样？她一巴掌就能把人打走！ 至于姜家人可能会给姜洪海出头，这种家事人家可不会管。 姜丽云他们，还会站她这边！ 姜芬兰和姜安树听到冯秋凤的话，立马站到冯秋凤身后。 冯秋凤以前没有工作过，这两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 也就是这几年姜洪海打人越来越厉害，两个孩子才去跟爷爷奶奶睡。 但他们的爷爷奶奶对姜洪海更好，姜洪海还会打他们……这两个孩子最亲近的，一直是妈妈。 要是他们跟着妈妈走了，去了丽云煎饺店，日子绝对过得比在家里好！ 姜洪海还在骂人，但不敢去打冯秋凤了。 至于姜洪海的父母……他们听冯秋凤说以后要不管他们，又见孙子孙女站到冯秋凤身后去，都被吓坏了。 农村老人没有退休工资，干得动的时候还好，干不动了子女又不管他们，他们会下场凄惨。 要是突然死了还好，要是瘫了什么的……搞不好会被活活饿死。 谁会想死呢？ 其实姜洪海的父母一直以来对姜洪海那么好，就是因为姜洪海是他们的儿子，会给他们养老。 但现在听了冯秋凤的话，他们突然意识到，姜洪海其实是指望不上的。 等他们老了，干不动地里的活，甚至可能连做饭都做不了的时候，会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的，绝不可能是姜洪海，只有冯秋凤！ 要是冯秋凤跑了，将来能照顾他们的，估计只有他们的孙子孙女，但他们的孙子孙女站冯秋凤那边！ “大过年的，吵架干什么？吃饭吧。”冯秋凤看到自己公婆的表情，突然笑了。 “你还有脸吃饭？”姜洪海气极。 而这时，冯秋凤突然抓起他的胳膊，拖着他来到外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关在门外，又用门闩把门给关上。 姜洪海不在，他们就能舒舒服服吃饭了。 冯秋凤又笑起来：“今天菜挺好的，芬兰，安树，你们多吃点。” 姜芬兰和姜安树连连点头：“妈，你做的鱼真好吃！” “这鱼的骨头都脆了，不用吐骨头！” “妈我明天再去抓！” “妈，这肉没有你给我们的红烧肉好吃！” …… 姜洪海的父母能说什么？他们只能对着冯秋凤赔笑脸：“小 凤，你上班辛苦了，多吃点。” 至于被关在门外的儿子……他们当然是心疼的。 可要是得罪了冯秋凤，就没人给他们养老了啊！ 姜洪海被关在门外，都气炸了，一边敲门一边骂人。 他们家隔壁住着的是姜洪海的堂兄，那人从家里出来，皱眉看着姜洪海：“大过年的，你在外面喊什么喊？” 姜洪海道：“我家那个臭娘们把我关门外了！” 姜洪海的堂兄放声问：“二叔，二婶，小凤，你们没事吧？” 冯秋凤道：“我没事。” 姜洪海的父母也道：“我们没事。” “你们没事就行。”这人道，然后瞪了姜洪海一眼：“你别喊了！你声音那么难听，差点吓到我孙子！” 说完，这人背着手回家去了。 姜洪海傻眼了。 冯秋凤提着的那颗心，也放下了。 她还以为那人会给姜洪海出头，原来不会？ 那肯定不会。姜洪海喝酒打老婆，村里人其实都看不惯他。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6节 现在他只是被人关在家门口而已，姜洪海的父母都不管，他们不可能去管。 冯秋凤吃完年夜饭，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房间睡觉。 忙了一天，她已经累了。 一直等到她睡下，姜洪海的父母才把姜洪海放进来。 姜洪海怒气冲冲想要去打冯秋凤，他母亲还劝他：“你去干啥啊，小心别被她打了！” “我们有二个人！”姜洪海道。 姜洪海的父母讪讪一笑，避开儿子的视线。 姜洪海愤怒之下，就想对自己的父母动手。 但他父母有两个人呢…… 他父母虽然年纪大了，但地里的活儿可没少干。 两人一人抓住姜洪海的一只胳膊，姜洪海就动不了了。 第二天是年初一。 姜丽云一大早起来，就见吴小春在煮年糕。把年糕煮软之后，再把昨天晚上的剩饭放进去煮一煮，就做成了“年糕粥”。 昨晚上的菜还剩下不少，盛一碗年糕粥，就着昨晚上的剩菜吃下肚，早饭就搞定了。 姜丽云很喜欢吃年糕，这可是特别扎实的粮食，他们这些小时候饿过肚子的人，都喜欢这种高碳水。 不过直接煮的，没有油炸的好吃。 糖油混合物才是真绝色。 姜丽云刚吃完早饭，就见冯秋凤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冯秋凤昨天回家过年了，那会儿姜丽云还担心过，怕冯秋凤会挨打。 现在看看……冯秋凤显然没有挨打。 “丽云，我来拜年。”冯秋凤拿出从村里小卖部买的东西，对姜丽云道：“给你爸妈还有丽雨吃。” 他们这里拜年，一般都是给老人买点吃的，然后再给孩子买点吃的。 “谢谢！”姜丽云笑着收了，然后招呼姜芬兰和姜安树去看电视，又 问冯秋凤：“昨晚上还好吧？” 冯秋凤笑了：“挺好的。” 她昨晚上睡得很好，今天早上起来，觉得天蓝了水清了，整个世界都变美好了。 姜洪海有啥好怕的？他啥也不是。 她一个月赚八十块，以后一分钱都不给姜洪海花，都拿来养孩子！ 冯秋凤没有在姜家待太久，过了一会儿，她就喊上姜芬兰和姜安树，去镇上玩了。 大年初一大家都有空，镇上也会有人摆摊。 新年头几天，镇上摆摊卖肉卖菜的人会少很多，一来是农村人要过年，二来除夕这天，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做了一些好菜，够吃两二天的，这几天买菜的人会变少。 但镇上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人会变多。 孩子们手上都有了压岁钱，他们很乐意拿这钱去买鞭炮什么的玩。 就连姜丽雨，都买了几盒鞭炮回来，还是要拿火柴点的那种。 姜丽云见她在那边玩鞭炮，都忍不住感慨——这时候的孩子，胆子就是大！ 这个年姜丽云过得还是很舒服的，不过等正月初四，她就又忙起来了。 除了丽云煎饺店以外，组织村里人养鸡这事儿，也走上了正轨。 冬天养鸡需要给鸡保温，姜丽云带着乡里的兽医走访了乡里的养殖户，查看他们的保温方式，顺便提出一些整改意见。 有些人家随便拿个铁桶就在家烧火给鸡取暖，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酿成火灾。 不过大部分人家的取暖方式还是可以的，他们这里的人养蚕，在气温低的时候也要给蚕保暖，有相关经验。 “一定要注意一点，别让孩子靠近，烫伤就麻烦了……”姜丽云叮嘱他们，顺便更新了一下笔记本上的数据。 而她这么忙了半个月，就到了姜丽萍和孙金山结婚的日子。 这时候结婚没后世那么麻烦，姜丽萍又是二婚，他们家办得就比较简单。 孙家那边办得就很体面了，但那是孙父孙母在忙活，跟她无关。 能娶到姜丽萍，孙金山特别高兴。 他叫了几辆拖拉机，装扮过之后让新娘子坐进去，新娘子的嫁妆也放在拖拉机上。 其实他们这里一般是划船迎娶的，但这在年轻人看来不够热闹，他们觉得拖拉机更好！ 拖拉机队的声音特别响，路上，孙金山的朋友还点了几个鞭炮往路边没人的地方扔，那就更吵闹了。 姜丽云觉得这样做很不好，但这时候的人都这么干……其实现在还算好的，大家没钱扔太多鞭炮。 后来大家都有钱之后，有那么几年，逢年过节或者有人结婚，家家户户都要点很多烟花爆竹。 幸好后来国家出了政策，很多地方不让放烟花了。 不过大家还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攀比，姜丽云记得她重生那会儿，过年的时候桥头村的人点的香越来越长，有些香烛比她还高…… 姜丽云坐在拖拉机上送姜丽萍出嫁，路上，路过了谢家。 谢家的房子盖得特别好，那瓦片都不是常见的黑色瓦片，而是红色的大块的瓦片。 她还看到谢祖根坐在家门口，整个人都是颓然的。 谢祖根赌钱不算什么，他输的钱的数量，才是大事儿。 他在跟周老大借钱之前，就已经输了快两万，那钱是他从家里拿的。 他们家还盖房子买彩电什么的……谢家哪来那么多钱？ 听说有人把谢父给举报了，谢父和谢祖根，搞不好要丢了砖瓦厂的工作。！ 第83章 补课 姜丽云对谢祖根的父母没什么好感。 她上辈子刚嫁到谢家的时候，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她很是看不上。 后来谢祖根出事，他们一开始瞒着她，后来又逼她帮着还钱。 在她和谢祖根离婚后，他们倒是消停了，哪怕后来谢祖根被捕入狱，他们都没有找她闹事，但他们有偷偷接触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肯定没说她的好话。 重生后，她想过要举报谢父，但她没有证据。 而且这个时间段，她都不知道谢父是不是已经从厂子里捞钱了。 上辈子，谢父在退休前几年，也就是　　1990年前后，才开始拼命捞钱。 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举报谢父，不一定能讨到好，姜丽云也就没有折腾，但谢祖根赌钱这事儿，可以说是谢家自己将证据送到了别人手上。 谢祖根去赌钱，可不是一个人在那里赌的，跟他一起赌钱的人非常多！ 他在那边跟周老大借钱的时候，还说了一些诸如“我家有钱”、“我爸有钱”之类的话，也被有心人记住了。 谢家在村里人缘不算差，但他们家日子过得好，总是招人眼红的，这不，就有人去举报了。 上辈子谢祖根赌钱的事情出来的时候，谢父已经退休，虽然当时也有人说谢父贪厂里的钱这事儿，但在砖瓦厂其他领导不想事情闹大，谢父又已经退休的情况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就不一样了。 举报这事出来之后厂里不能没点反应……于是，谢父和谢祖根都停职了。 “这谢祖根真是有病，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就见了我一回，非要说我也在那边赌钱，”孙金山看到谢祖根就恼，“活该被举报。” 姜丽云看向穿着新西装的孙金山，问：“他和他爸怎么样了？” 孙金山道：“他们肯定没法在砖瓦厂干下去了，谢祖根在砖瓦厂拿运输队的工资，却什么活儿都不干，大家早就不满了……” 出事之后，是有专门的人去砖瓦厂调查的。 谢父先不说，谢祖根之前那些年拿运输队的工资却完全不出差，这里面其实就有大问题。 他跟谢父，怕是都要丢工作。 这样还挺好的，姜丽云之前一直担心，怕谢祖根骗个女人结婚。 现在他赌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肯定没人愿意嫁给他了。 现在的人结婚，不像古时候一样盖红盖头，也不穿婚纱。 姜丽萍今天就是穿了一身红衣服，然后和穿新西装的孙金山一起结了婚。 姜丽萍别的不说，长得是真漂亮，婚礼上的年轻小伙子基本上都在看他，还有人嘀嘀咕咕，说怪不得她能嫁给孙金山。 姜丽云觉得姜丽萍有一点挺值得人学习的，她不在乎被人说。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只管过自己的好日子。 姜丽萍结婚的第二天是妇女节，时间已经进入　　1988年的3月。 很快，上海那边一些商品的物价，就会被放开。 过年这段时间煎饺店生意挺好的，姜丽云现在手上又有了两千块。 她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囤一些东西。 她手上就这么点钱，想大批囤积商品，等商品涨价后出售赚钱是不太现实的，但她购入面粉、粉丝之类，却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多赚一点钱，也避免了到时候想买什么东西买不到的情况。 要知道抢购潮爆发的时候，市面上都买不到火柴！ 老百姓在抢购潮里，肯定是吃亏的，但当时有很多工厂借着抢购潮挣到了钱。 当然，也有工厂在抢购潮期间盲目扩大产能，等抢购潮过去，过量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最后不得不倒闭。 好在她和孙金山合伙搞的合作养殖不至于面临这样的情况。 鸡肉这东西，抢购潮期间会涨价，但不会涨太多，他们能跟着赚一点。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7节 等抢购潮结束，大家依然是要买鸡肉来吃的，价格也不会下降。 在这个生产力还没上来的时代，找到了销路的话，搞养殖一般是不会亏钱的。 这年头的人，太缺肉了。 姜丽云这天照旧在忙收鸡的事情。 镇上，丽云煎饺店。 年后，丽云煎饺店早上卖得东西跟年前差不多，傍晚卖的东西，却增加了一些。 在学生们读书的日子，煎饺店晚上会卖炸年糕、炸鸡翅尖、炸豆腐干之类。 这些东西有些一毛一串，有些两毛一串。 早上卖的粉丝汤也继续卖，但变成了小碗，一毛钱一小碗。 这时候的学生的零花钱不多，一般一天就一毛两毛的，现在，很多学生把钱花在了丽云煎饺店。 甚至就连一些老师，都来煎饺店买吃的。 “给我两串炸年糕，两串炸豆腐干，一碗粉丝汤，还有一块炸鸡。”镇上初中的老师赵海拿出一块钱给冯易。 他是去年分配到镇上做老师的，在姜丽云和冯易刚摆摊卖煎饺的时候就来吃，是冯易和姜丽云的老客户了。 冯易帮赵海炸了年糕豆腐干，又多放了串鸡翅尖，一起递给赵海。 “这鸡翅尖不是我的。”赵海道。 冯易道：“赵老师，这是我请你的，我等下有问题要问你。” 赵海好奇：“你要问什么？” “是问几道题的做法，”冯易笑了笑，“赵老师你先吃，我等下过来。” 赵海要的炸鸡还没炸好，炸好了他过去问就行。 至于卖炸鸡……冯秋凤和赵兰兰都在，他走开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竟然是要问题目？赵海有些吃惊，端了盘子找位子坐下，然后就看到隔壁桌上坐了个熟人：“赖博城，你吃这么多？” 他隔壁桌坐着的，是他的学生，正在读初一。 这孩子桌上放着各色炸串炸鸡， 加起来估计要花三块钱，赵海没别的想法，就觉得自己有点穷。 赖博城道：“老师，这是我的晚饭！” 赵海羡慕地看着赖博城，他也想吃这些当晚饭，但他没钱。 虽然他还没结婚，家里也不需要他接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他当老师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出头，算下来一天也就三四块钱。 他都不能天天来吃炸串！ 赵海正这么想着，冯易端着炸鸡过来了：“赵老师，你的炸鸡。” 赵海这才发现，除了他要的炸鸡块，碟子里还多了一份炸鸡柳。 “这怎么好意思……”赵海有点不好意思。 冯易却是拿出课本，问赵海问题：“赵老师，这上面的内容我看不懂。” 冯易问赵海的，是初中的数学题。 这对教初中数学的赵海来说挺简单的，他拿了冯易给他的草稿纸和笔，就开始教冯易上面的题目。 旁边的赖博城都看傻眼了。 他成绩不好，最讨厌别人让他学习做作业，结果这个卖炸鸡的，竟然问他数学老师问题？ 赵海讲得很用心，讲完就问冯易：“你听懂了吗？” 冯易道：“赵老师，我听懂了。赵老师，我想请个老师给我补课，你能推荐个老师给我吗？” 冯易之前一直在自学，不会的就问姜丽云或者姜利海。 语文或者英语，主要靠背和记，自学虽然不那么方便，但勉强可以，但理科的科目就不行了。 理科的题姜丽云不太会，姜利海也不是所有的题都能答上来的。 冯易考虑过后，决定找人补课。 “补课？”赵海有些惊讶，然后道：“你是要参加自考？你有问题问我就行了，不用专门找人补课。” 冯易想了想，问赵海：“赵老师，你晚饭是在哪里吃的？” 赵海早饭基本上都是在他们这里吃，午饭应该是吃的食堂，晚饭不知道是在哪里吃的…… 赵海道：“我中午一般会多打点，晚上热一热吃。” 他们学校的食堂晚上是不开的，老师们都回家吃饭。 别的老师有家庭，回家后可以吃一口热乎的，但他一个人住，一般就用热水把冷饭泡一泡吃。 冯易道：“赵老师，您以后来我们这边吃晚饭，我顺便问您问题，可以吗？” 因为要卖炸鸡什么的，最近他们的铺子关的都挺晚。 再加上顾兰兰也做全天……如今他们铺子里，是做晚饭的，菜色还不错。 就算偶尔菜不好……这不是还有炸鸡吗？ 冯易观察过赵海，也跟赵海聊过天，知道赵海孤身一人住着还爱吃。 他这边免费给赵海吃饭，然后赵海回答一下他的各种问题，这也算是互利互惠。 见赵海有点犹豫，冯易道：“赵老师，我父亲早逝，继父不让我读书，但我是真心喜欢读书的，就想自考个文凭出来。有些东西我靠自学学不会，我请您吃饭，您每天教我半小时，可以吗？” 冯易的性格确实跟孙金山不一样，不想孙金山那么会来事。 但他如果有想要做成的事情，却也会努力去做。 之前在砖瓦厂的时候，他就会为了一口吃的，去讨好孙金山等人。 谁不想吃热饭呢？而且只要教冯易半小时而已，又不是什么事儿！ 他每天放学后来这边吃过晚饭教过冯易，时间也不会很晚。 其实晚点也没关系，他晚上都没事干！ 赵海一口答应。 冯易很高兴：“赵老师，我去给您拿点好吃的！” 赵海都来不及推辞，冯易已经走了。 回过头，赵海就看到自己的学生震惊地看着自己，当下道：“看到读书的好处了吧？我可以免费吃炸串！” 赖博城确实羡慕了。 他爸妈这几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他们每天都给他钱但是不管他，他才会来这边买炸串当饭吃。 但如果可以免费吃…… 算了算了，数学多难啊，他不想学！ 冯易每个月有二十元的零花钱，之前他拿零花钱买了一根火腿肠。 现在他将之放进油锅炸，再撒上姜丽云买的调料，给赵海端过去。 赵海眼睛都亮了。 这学生他收定了！ 第84章 学习 赵海还没有吃晚饭，冯易就请他留下吃。 但赵海忍痛拒绝了。 他中午多买的饭菜放在教师宿舍里，要是不吃就浪费了。 不过虽然没有留下吃饭，但赵海给冯易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课。 他一天的工资才三块多，冯易请他吃的火腿肠要一块钱！ 不给冯易讲课的话，他心里过意不去。 之前去上海的时候，姜丽云买了最新的初中课本，还有一些习题给冯易。 冯易在看书学习和做题的过程中，其实遇到了很多问题。 这会儿，他就全都拿出来，让赵海给他讲解。 赵海一开始看到那么多题是有点担心的，冯易如果是个脑子不开窍的，那给冯易讲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冯易在学习的过程中举一反三，学得特别快。 “你真的没有读过书？”赵海好奇地问。 冯易道：“当时我跟着我对象蹭课，读到了三年级。” 提到“对象”两个字，冯易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还没有对象的赵海：“……” 赵海心情挺复杂的，他平常给学生上课，有一些题目他已经讲了很多遍，但学生还是不会做。 像冯易这样，他简单讲一讲就能学会，还能举一反三的，在学校里绝对是尖子生。 冯易没机会读书，真的很可惜。 赵海还很年轻，也就有着一腔热血，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冯易，让冯易有机会读书。 因为跟着赵海读书，冯易这天晚上很晚才回家。 “冯易，今天比较忙？怎么现在才回来？”姜丽云问。 “丽云姐，我找了个老师给我补课，以后回家都会晚一点。”冯易道。 之前姜丽云就跟冯易说过要给冯易找老师的事情，但年前年后她太忙了，一时间也就没有顾上。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8节 现在冯易自己找到了……姜丽云询问起来。 听冯易说了他找的老师是赵海之后，姜丽云道：“总来我们这里买煎饺的那个？他挺不错的。” 上辈子赵海在九曲镇结婚生子了，就一直在镇上当老师。 他教数学教得挺好的，是当时初中最好的数学老师。 有他教冯易的话，她就放心了。 “就是他，丽云姐记得？” “记得，他常常来我们摊子上买煎饺吃。既然他要教你读书，那以后你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可以加个菜。”姜丽云道。 “我会的。”冯易认真点头。 店里给员工的伙食还算不错，但不是特别好，他可以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点别的，做了之后专门给赵海吃。 姜丽云这时候道：“对了冯易，我打算以后上午收鸡，下午就不收了，你下午抽空回来，帮我把鸡肉送去食品厂冷冻，然后我们一起去煎饺店。” 以后他们每天都收鸡的话，是 没有那么多鸡给他们收的，她没必要一整天都忙这件事。 还不如只上午收鸡杀鸡，这样下午她就能做点别的事情。 冯易要读书要学习，她也有要做的事情。 姜丽云打算把自己的英语给学好，然后再研究一下自己将来要开的洋快餐店的配方。 她上辈子做炸鸡的时候，曾去网上看配方，那会儿，所谓的肯德基的配方到处都有。 她当时就曾照着配方去做。 但那时候她没有认真去记，只记得大概要用的调料，用量更是已经完全忘记，毕竟她自己做炸鸡，不需要过于精确的剂量。 她现在做的炸鸡那就更简单了，一些现在不容易买到的调味料，她压根就没放。 毕竟就算不那么正宗，油炸的鸡肉也不会难吃。 但如果要开店，口味还是要好一点，要固定不变。 此外，品种也要多一点。 这时候的肯德基卖的东西的品种挺少的，但她开的店，售卖的食品的种类可以多一些。 除了炸鸡汉堡，她还可以做比萨什么的。 姜丽云打算把自己想卖的东西，都试着做一做，做好之后，再找几个味觉比较灵敏的人帮她尝一尝。 九曲镇或者桥头村绝大多数人，以前的生活并不富裕，吃喝上面也就很粗糙。 时间长了，他们的味觉就不怎么灵敏，吃不出食物的细微的差别。 她自己就是这样的。 东西好吃不好吃，她肯定能吃出来，但给她两个不同品牌的店做的炸鸡汉堡，要她说出差别，她大概率说不出，也尝不出。 但她知道有些人是可以吃出差别的。 当然这个不着急。 冯易听姜丽云说以后每天下午都会去煎饺店，惊喜地看着姜丽云。 他跟姜丽云订婚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改变，相处时间还变少了……他希望自己跟姜丽云，能多些相处时间。 第一天是周三。 赵海在学校放学后，就急急忙忙赶到丽云煎饺店。 “赵老师！”冯易见到赵海，就笑着招呼起来：“饭菜已经好了，我们一起吃吧。” 煎饺店的员工早饭吃得早，午饭和晚饭相对的，也就吃得早。 一般他们四点的时候就已经吃晚饭了，等四点多学校和工厂放假，客人变多的时候，正好有力气忙碌。 不过今天冯易和姜丽云没有急着吃饭，一直在等赵海。 煎饺店今天吃的晚饭是肉末蒸蛋和炒菜苔。 先把适量肉末放在一个个的小碗里，再在每个碗里打入一个鸡蛋，放蒸笼上蒸熟，就是肉末蒸蛋了，一人一碗干净又卫生。 冯秋凤和赵兰兰已经拿走自己那份肉末蒸蛋，吃过晚饭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三个一起吃。 姜丽云上辈子是给自己儿子请过补课老师的，价格那叫一个贵，让赵海给冯易补课只要管晚饭就行，可以说非常 实惠了，但也因为这样，她该好好招待人家， 菜苔早就冷了，姜丽云就另做了个油爆笋，又给赵海炸了点鸡柳。 赵海吃得特别高兴。 以前他天天吃冷饭，今天能吃热乎饭不说，伙食还这么好！ 吃完饭，赵海就开始给冯易上课。 姜丽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兴趣，就拿着她买的收录机，去了店铺的角落里听英语。 上辈子她就学了个哑巴英语，这辈子可不能还这样。 赖博城又来煎饺店了。 他爸一个月给他三百，让他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那肯定是挑他喜欢的吃！他天天来煎饺店吃炸鸡。 今天语文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发现他的语文作业没有做，留他放学后做作业，他来这边的时候就有点晚。 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数学老师在给煎饺店的员工补课，赖博城撇撇嘴，端着自己的那盘炸串到了一个角落里吃。 结果他到了角落里，竟然遇到有人在这里背英语！ 赖博城：“……”他天天盼着长大，毕竟长大后可以不读书，这些人真奇怪，他们好不容易长大了，竟然还惦记着读书！ 赖博城看到了姜丽云，姜丽云也看到了赖博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赖博城她是认识的。 赖博城的父母是九曲镇最早富裕起来的人之一，他们太忙了，就顾不上管儿子，结果赖博城小小年纪就到处混，好像是在没成年的时候，就有了个孩子。 当时赖博城在镇上，那可是呼朋唤友有一堆朋友。 但后来他爸妈破产了。 年少时特别嚣张，总是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赖博城后来跟姜利海在一个装修公司干活。 上辈子赖博城在镇上吃喝的时候，姜丽云离了婚，穷困潦倒。 她每天早上四点就开始摆摊，这时候赖少爷玩了一晚上正打算回家睡觉，有时候就会来她的早餐摊吃夜宵。 出手大方的赖少爷，常常还会多给她一点钱。 不过现在的赖博城瞧着还很小，他身高只有一米五，还没有变声，就是个还没发育的小屁孩。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丽云每天下午都会来镇上。 她会去工人俱乐部的阅览室看报纸，会抱着收录机学英语，也会琢磨自己将来要开的店的菜单。 时间眨眼就到了四月初。 此时，上海的部分商品的价格已经放开，一些东西开始静悄悄地涨价，不过这还没有影响到九曲镇，抢购潮也没有到来。 不过这会儿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姜丽云换上了春装，煎饺店的其他人也一样。 冯秋凤还花钱，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 过年那会儿，她因为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新衣服穿，就特地给两个孩子做了新衣服。 可实际上，她没有新衣服穿的时间更长。 现在穿 上新衣服，她整个人气色看着特别好。 天天在煎饺店待着捂了三个月，她皮肤白了很多，人也胖了很多，眉宇间早就没有了愁苦和麻木，整个人爽朗多了。 这天是周六，中午的时候，冯秋凤没有吃她那份荤菜，将之和昨晚上的荤菜一起，给来看她的儿女分着吃了。 到了晚上，她又把自己那份荤菜留下，准备明天分给儿女吃。 姜丽云是瞧见了的，但并没有阻止。 伙食都给到人家手里了，人家想怎么处理，是人家的事情。 而且姜洪海家没什么钱，两个孩子平常吃得比冯秋凤差多了，周末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也挺好。 今天晚上他们吃的是梅干菜扣肉。 赵海喜欢吃这个，姜丽云就时不时让冯秋凤做。 这做起来挺简单的，选好梅干菜放好调味料，多煮煮就可以了。 赵海其实挺宅的，不喜欢出去玩，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丽云煎饺店，竟是在这里待了一整天。 不过这一天，他倒也不是一直在教冯易，大部分时间他是找个位置，看姜丽云从租书店租来的武侠。 赵海以前没有看过武侠，现在突然看到，那是看得如痴如醉，停不下来。 冯易也喜欢看武侠，不过他白天不看，一般是晚上睡前看一会儿，看得比赵海慢多了。 这会儿吃晚饭的时候，赵海还拿着那本武侠舍不得放手。 姜丽云无语地看了赵海一眼。 赵海莫名心虚，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书。 这煎饺店的老板娘明明很年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人面前，会下意识地不敢乱来。 他真的很佩服冯易，竟然和这样的对象相处得很好！ 想到冯易，赵海道：“冯易你真的很聪明，就你现在的进度，再学上几个月，去参加中考说不定能考个高中！” 冯易不仅聪明，他还刻苦。 这段时间冯易一心扑在学习上，看店的工作，都是交给别人去做的。 主动学习和被逼着学习，出来的效果真的截然不同，冯易的学习速度非常快。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19节 他这么拼上一段时间，然后去参加中考，搞不好能考个高中。 第85章 决定 这段时间冯易一直在学初中的知识，姜丽云也就将初中的课本翻了翻。 她没有读过初中，但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读过。 姜丽云发现，这时候的初中课本，跟后世比要简单很多。 不过这时候的学生想要学好也很难，毕竟这时候学习资料少，老师还紧缺。 她知道冯易一直很聪明，但赵海说冯易好好努力可以参加中考，说不定还能考上高中，这依然让姜丽云惊讶。 “冯易参加中考的话，有机会考上高中？”姜丽云问。 “有机会的，”赵海道，“初中知识虽然比小学知识要难，但努力学的话，进度不会慢……主要是冯易很聪明。” 在他所在的初中，有些学生不爱做作业，就上课听一听，依然能考高分，上高中没有问题。 冯易比这些学生更聪明，他还刻苦！ “冯易，你真厉害！”姜丽云笑着看向冯易。 冯易倒是没觉得自己厉害，他其实挺喜欢学习的。 跟在砖瓦厂工作相比，学习真的太轻松了。 学习还让他有一种自己在追赶姜丽云的感觉！ 他希望自己可以配得上姜丽云，他想站在姜丽云身边，像姜丽云一样耀眼！ 姜瘸子夫妇下午是不在饺子店待着的，他们还有姜丽雨需要照顾，家里也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做。 比如这段时间，他们家就在粉刷新房子，以及陆陆续续地搬家。 晚上七点，姜丽云坐在冯易的三轮车后面，跟冯易一起回家。 这辆三轮车刚买的时候很新，这会儿却已经有点旧了。 姜丽云在车里放了个竹椅，坐在竹椅上，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树影，突然问冯易：“冯易，你想去读书吗？不是自考的那种，而是回到学校里，去读高中，读大学。” 冯易今年已经二十了，他这会儿去读高中，年纪有点大。 但这年纪，其实并没有大到离谱，他如果今年能考上高中，读上三年，二十三岁就能去上大学了。 有些人复读好几年，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这时候一些农村学生，本身上学晚，八九岁才上学，他们就算没复读，上大学的时候也已经二十岁。 “丽云姐，再过两年，我就能结婚了！”冯易下意识地开口。 他的目标是两年内自考个文凭出来，然后跟姜丽云结婚。 他当然是想去上学的，他小时候，不知道多羡慕那些能在教室里读书的人。 但他更想和姜丽云在一起。 “对，你要再过两年才能结婚，那要不要去学校里读两年？”姜丽云笑着问冯易。 冯易愣了愣。 姜丽云道：“接下来两年我可能会有点忙，其实你去读书挺好的。” 姜丽云很早就发现了，大概是小时候没有得到过什么爱，冯易特别重视她。 这也就造成了，冯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会反驳她，而是会无条件支持她做的一切。 她得承认，她是喜欢这样的冯易的，谁不喜欢有人无条件喜欢着自己？ 而且她这人性格强势，就适合有个冯易这样的伴侣。 但这对冯易来说，其实不太好。 “冯易，接下来几年，我肯定是要专心赚钱的。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一起，一直帮我做事，还有一个就是去读书。”姜丽云道。 “丽云姐你想让我干什么？”冯易问。 姜丽云道：“这是你的人生，你应该自己作决定，当然这不着急，你慢慢想。” 冯易突然道：“丽云姐，你让我自己作决定的话，我能不能跟着你，顺便读书？” 姜丽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冯易突然道：“丽云姐，你待在镇上的时候，我帮你看着煎饺店，你要是去别的地方，我跟你一起去，至于读书，我会一直读。我想参加中考，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考中，如果能考上，我会好好去学高中的知识，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当然是想要读书的，但他对文凭没有执念，他想读书，主要是觉得多学点知识，他才能一直站在姜丽云身边。 他这段时间看了很多书，了解到很多东西。 他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 他多学点知识，才能更多地去帮到姜丽云。 但他打从心底不想跟姜丽云分开：“丽云姐，我是想读书的，但如果要跟你分开，我宁愿不读。” 姜丽云突然就想到了上辈子的冯易。 其实在她离婚前，冯易一直在外面打工，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干得挺好的。 但后来，冯易还是回来了。 冯易真的是个恋爱脑，反而是她……她其实是一个非常理性，不那么在乎感情的人。 在某些方面，她跟姜丽萍是有点像的，只是姜丽萍更多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她一直觉得要靠自己。 “你这想法挺好的，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姜丽云笑起来。 冯易有点茫然。 姜丽云站起身，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他一下：“冯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冯易突然问：“为什么？” 姜丽云道：“大概是因为你说话好听。” 冯易若有所思。 姜丽云又道：“冯易，赶明儿我就去问问，看能不能让你参加今年的中考，考不上高中也能拿个初中毕业的文凭，之后你可以去参加自考。要是你能考上高中，我去跟你的学校谈一谈，到时候你可以学费照交不去上课，只考试的时候去考一下。等以后你还可以参加高考，能考上就去读，考不上就拿个高中文凭，然后去自考！” “好。”冯易道。 冯易不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不过能拿个高中毕业证，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乡政府招人，有高中毕业证就能直接进去 ！ 在二三十年后，学校对学生的学籍什么的，管得很严。 一个学生想要插班去读书没那么容易。 但这个时代，这些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尤其是从　　1986年开始，实行了九年义务教育。 为此，他们这里新盖了一些学校，有小学也有初中。 桥头村就新盖了一个小学，隔壁村还连初中都盖了。 镇上的初中很好，冯易要进去不容易，但安排他进村里的初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因为搞白羽鸡养殖这事儿，她姜丽云在红星乡，也算是有了点人脉！ 等冯易考上高中……到时候跟学校谈一谈，稍微出点钱，让冯易在家自学应该也是可以的。 这时候各方面管理没那么严格，一些中考成绩不够的人，花点钱就能去读高中了，还有人出钱去重点高中借读什么的。 就她有印象的那个赖博城，虽然他中考考得一塌糊涂，但他爸还是花钱让他进了高中的，就是他一天都没有去读…… 姜丽云将这事儿琢磨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对冯易道：“冯易，过几天我又要去上海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冯易道，想到之前姜丽云说他说话好听，他又道：“丽云姐，我真的一天都不想跟你分开！” 姜丽云忍不住笑起来，捏了捏冯易的脸：“骑车吧，我们快点回去。” “好！”冯易站起身，用力地蹬三轮车。 让冯易“读初中”这件事，姜丽云很快就办好了。 他们隔壁村的初中总有孩子逃学或者不愿意去读，现在遇到一个主动要上学的，他们立刻就帮着办好了手续。 冯易就这么成了他们学校初三的学生，几个月后要去参加中考。 得知这件事，姜利海都傻眼了：“冯易这么大年纪了，还去读书？” “对！”姜丽云道。 姜利海盯着冯易看了很久，眼里满是纠结，最后问姜丽云：“丽云，你能帮我弄个初中文凭吗？我想去自考。” 他要上班，而且快结婚了，是不可能再去读书的，但他想去自考，想学出点什么来！ “你自己去公社那些初中问问吧。”姜丽云道。 虽然姜利海年纪不小，但如今提倡九年义务教育，就算考试考几分的学生，学校也会给初中毕业证。 姜利海要办个初中毕业证，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要花点钱。 “他们不给我办怎么办？”姜利海问。 姜丽云无奈：“我最近有点忙，你去找孙金山吧。”孙金山认识的人多，这种事情，他买点烟跟人喝喝酒，也就办下来了。 村里初中的毕业证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其实整个九十年代，农村初中的管理都是一团乱的，桥头村很多在乡下上初中的学生，就日常逃学不去学校，学校也不管，或者说管不了。 姜丽云记得上辈子，姜芬兰说是初中毕业后跑的，但她其实读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去学校了，进了私人作坊干活。 那年头国家没少查童工，就因为童工真的很多很多。 姜利海：“……”他妹妹这是重色轻哥吧？绝对是的！ 虽然这么想，但姜利海也没在意，转而跟姜丽云聊起别的：“丽云，谢祖根跑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0节 不久前，谢祖根和谢父都被砖瓦厂开除了，但砖瓦厂没有追讨谢父非法所得。 主要谢父一口咬定，说自己就是陆陆续续拿了几千块，现在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这段时间，谢家把家里的彩电和其他一些家当都卖了，还了周老大一万，但剩下的钱一直没有还上，周老大就一直恐吓谢家，尤其是谢祖根，他甚至被周老大掰断了一根手指。 然后，大概是被吓怕了，谢祖根离家出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利海一直很讨厌谢祖根，这会儿却也唏嘘不已：“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外面可没有那么好混……” 姜丽云没说话。 对谢祖根，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接下来的话……大干一场，忙事业吧！ 第86章 两年后 两年后，九曲镇。 姜丽云一大早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挂在自己床上的蚊帐，还有蚊帐里的吊扇。 那是一种给人挂在蚊帐里用的小吊扇，风不大，睡觉的时候吹着正合适。 她已经有钱了，但因为要用钱的地方多，也就没有装空调，只装了吊扇。 这地方，她本身也不会住很久。 姜丽云打了个哈欠，看向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日历。 1990年7月1日。 她撕掉一张，时间就到了　　1990年7月2日，星期一。 姜丽云顺手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都是她今天要做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进了房间自带的卫生间，洗漱穿衣服。 从房间里出去，她就看到外面餐厅里，冯易正在餐桌上看书学习。 之前那两年，有人暴富，也有人破产，而姜丽云一直稳扎稳打，一边开早餐店，一边搞白羽鸡养殖。 一开始她所有的鸡，都是让农户去养殖的，但后来自己也办了养殖厂，开始实行规模化养殖。 这两年她真的很忙，还干了很多她上辈子没有干过的事情。 当然，钱也是赚到了不少的。 这是　　1990年，物价很低。 上辈子她在这前后去公社卫生院生孩子，总共就花了一百块。 工人的工资在这两年涨了一些，但也没涨多少，这会儿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百上下。 而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十万存款。 她还有了自己的房子。 前年挣到钱之后，她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四层小楼当做自己的住处。 这个时候房地产还没有发展起来，镇上的老百姓想要改善居住条件，可以去买一块地，然后自己在这块地上盖房子。 她就抓住这机会，盖了自己的房子。 她的房子就盖在镇上新建的街道旁边，这街道很宽敞，现在没有什么人，但在十年后，这里是九曲镇的中心，当时九曲镇周边的百姓来镇上逛街，必逛的就是这条街。 二十多年后，镇政府还出钱把街道两边已经旧了的房子修整一般，把这条街道装点得格外漂亮。 她的房子盖在这里，就算以后不住，拿来出租也能挣不少钱。 当然，底楼二楼姜丽云会拿来出租，三楼四楼却不会。 她将来会去外面发展，但逢年过节却也会回来，到时候可以在这里落脚。 这会儿，这栋楼的底楼和二楼姜丽云已经租出去了，租给别人卖衣服。 租房子的人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店铺名字就叫“平价服装”，底楼卖男装女装，二楼卖童装、鞋子、配饰，生意特别好。 至于三楼，这里住着姜瘸子夫妇和姜丽雨。 姜丽雨已经转学到镇上来读书了，农村的教育条件跟镇上不能比，姜丽云盖好 房子之后，就让她转到了镇上读书。 在镇上读书，自然是住镇上更方便，姜瘸子夫妇连带着姜丽雨，也就住到了这房子里。 至于她和冯易，则住在这房子的四楼。 这房子是　　1988年开建的，买地盖房子总共没花多少钱，装修也不贵，但将来的升值潜力必然巨大。 “丽云姐，粥在锅里。”冯易看到姜丽云起来，笑着开口。 姜丽云进了厨房，就见电饭锅里煮着粥，旁边还有一盘炒鸡蛋，一盘咸菜。 “冯易，你几点起来的？”姜丽云问冯易。 “四点，我习惯早起。”冯易道。 姜丽云其实也是习惯早起的，现在才六点，但冯易已经起来两个小时了…… “快考试了，这几天你放松一下吧，别太累了。”姜丽云道。 两年前，她让冯易插班读初三之后，就不让冯易去煎饺店工作了，让他专心学习。 她还花两百块钱，又给冯易请了两个初中老师，让他们在中考前辅导冯易。 那两个老师加上赵海，三人一起努力，冯易最后考上了县里排名第二的高中。 好吧，县里总共就两个高中，所以这也是县里最差的高中。 而她在跟高中那边谈过之后，他们同意了让冯易在家里自学。 一眨眼两年过去……跳了一级的冯易，即将参加高考。 冯易确实很聪明，但他到底没有全日制上学，所以他的成绩不算顶尖，正常来讲不该跳级。 但今年下半年，姜丽云打算去大城市创业。 之前那两年，时局其实是有点动荡的，尤其是去年，它的年份在后世，有时候直接会被和谐成口口。 所以这两年姜丽云没有急着去外地创业，一直在九曲镇忙活。 但今年，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的各种准备工作，还已经全部做完。 之前那两年她出门，冯易一直都是跟着的，帮她做了很多事情，这次她去创业，冯易也可以跟着，等明年高考的时候回来考就行，但冯易想提前参加高考。 那就提前吧……姜丽云没意见，就是觉得冯易有点辛苦。 这两年她很忙，冯易就帮她分担了一些工作。 工作之余还要读书，冯易挺不容易。 “丽云姐，学习对我来说是放松。”冯易笑道。 “也行！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今年考不上，明年还能继续考。” 冯易：“……”他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那他二十三岁读大学，毕业的时候都多大了？ 他想快点毕业，快点结婚！ 这么想着，冯易继续读书。 九曲镇上，是有高中退休老师的，姜丽云花钱给他请了几个，在他有空的时候帮他补课。 他们镇上还有在县城高中教书的年轻老师，这些老师寒暑假回镇上的时候，他也会去跟着他们读书。 姜丽云还帮他弄到了县城那两所高中的老师给自己学生出的各种卷子，帮他买到了一些在他们这里买不到的学习资料。 他虽然一直跟着姜丽云，但这两年煎饺店基本上都是姜瘸子夫妇在管，他的学习时间挺长的。 因为跳了一级的缘故，他的成绩在学校里不算特别好，但应该不至于落榜，到时候考个上海的大学，他就能跟姜丽云一起去上海了。 多好！ 冯易在认真看书，姜丽云吃过早饭，却是出了门，打算去丽云煎饺店看看。 她的煎饺店，还是开在老地方。 其实她想过把煎饺店开在自己新盖的房子的楼下，但突然搬位置可能会影响生意，她那房子租出去的租金，还远比煎饺店的租金高……所以还是不搬地方更划算。 刚进丽云煎饺店，姜丽云就看到了赖博城，朝着对方笑了笑：“小赖，好久不见。” 赖博城脸都黑了。 姜丽云没忍住又笑了。 都在镇上住着，大家还都是做生意的，两年前，就在姜丽云在煎饺店看到赖博城不久后，她遇到了赖博城的父母。 赖博城的父母只有赖博城一个孩子，对赖博城其实很重视，就是这时候的人普遍没有教育和鸡娃的概念，所以他们觉得给够钱让赖博城有吃有喝就已经很好了。 但他们给赖博城那么多钱，赖博城能不学坏？ 赖博城甚至在初三的时候，就搞出一个孩子来！ 这不仅是害了他自己，还是害了他女朋友……姜丽云给赖博城的父母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们多出点钱，找学校老师管着赖博城。 赖博城的父母就花一个月五百块的天价，请了一对中年初中老师照顾赖博城。 怎么照顾呢？赖博城直接住到了老师家，三餐都在老师家里吃！ 他父母没空照顾他，干脆把他“全托”出去。 这两个老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一个月五百块比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多，他们对赖博城也就尽心尽力，特别关照。 包括但不限于在学校里的时候把赖博城叫到办公室讲题，一放学把赖博城叫回家做作业，寒暑假免费给赖博城补课…… 赖博城：“……” 这时候的九曲镇，其实没什么人上补课班，但赖博城上了！ 他被老师拎去教育的时候才初一，虽然已经不爱学习了，但一米五满脸稚气的男孩子，其实连逃课都不敢，对老师也是怕的。 被两个老师盯着之后，他更是没时间学坏，成天就想着好好表现，这样那对老师的儿子，就愿意带他去打篮球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1节 就这么被盯了两年，如今初三的赖博城不仅没有交女朋友，还凭着自己的本事，吊车尾考上了高中。 为此，赖博城的父亲还专门给姜丽云包了一个大红包，感谢姜丽云给他出的主意。 赖博城的父母感激姜丽云，赖博城却觉得姜丽云有毒。 这人逼自己男人读书就算了，竟然还逼他读书！ 他就不该来丽云煎饺店吃东西！ 第87章 食品厂 赖博城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在丽云煎饺店买了五个煎包十个煎饺，又要了一碗粉丝汤，坐在煎饺店里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特别能吃。 有些成年人来煎饺店吃煎饺只买五个，其实是舍不得多买，但赖博城不差钱。 “妈，给我四个煎饺四个煎包，再来一碗咸豆浆。”姜丽云对吴小春道。 吴小春立刻就帮她拿了煎饺煎包，又让冯秋凤去冲豆浆。 “姐！”姜丽雨从吴小春身后钻出来，找姜丽云说话。 姜丽雨转学到镇上已经一年了。 吴小春和姜瘸子这两年都在帮姜丽云看店，他们做事尽心尽力，还从不会暗中做手脚偷钱，姜丽云就慢慢给他们加工资，现在一个月下来，一共给他们五百。 姜利海盖房子的时候，欠了砖瓦厂一些钱，他是在砖瓦厂干了十来年的老员工，砖瓦厂那边也就没有催他把账结清，但在88年的时候，他还是陆陆续续把钱还清了，又在这年年底跟贺春琳结婚。 如今，姜利海的孩子都出生了。 贺春琳没上班，自己在家带孩子，姜瘸子夫妇就住到了镇上，照看着煎饺店的同时，照顾姜丽雨。 他们已经有钱了，又有姜丽云看着，姜丽雨在穿着上，也就并不比镇上的孩子差。 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成绩没那么好，但也不是垫底的，并不讨人厌，转学之后也就没受什么委屈，还认识了几个好朋友。 她现在已经读完五年级了，下半年开始读六年级，之后会顺理成章，进入镇上的初中读书。 这会儿已经进入七月，初中生小学生都放暑假了，姜丽雨就天天跟着姜瘸子夫妇来煎饺店。 她在这里吃早饭、午饭和晚饭，白天要么出去玩，要么就在店里做作业，偶尔也会给姜瘸子夫妇帮帮忙。 这会儿她手上拿着一本，刚才应该就是在看。 “小雨，妈有没有按时吃药？”姜丽云问自己妹妹。 姜丽雨道：“吃了！” 吴小春的身体不太好。 姜丽云重生之后，因为家里吃得好，吴小春的身体状况看着好了很多，瞧不出有什么毛病，但后来姜丽云还是带她去看了看。 她是有一些妇科病的，要说多严重其实没有，但得了之后，生活质量会很差。 此外，她还患有严重的子宫肌瘤。 因为吴小春年纪不小了，医生就做手术摘除了她的子宫，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好起来了，但姜丽云不是很放心，不久之前，听说有个老中医不错，她就带吴小春去看了看。 那老中医给吴小春开了些滋补的药，最近吴小春正在吃。 “丽云，你的豆浆。”冯秋凤端着豆浆过来。 姜丽云不太喜欢咸豆浆里的油条，冯秋凤就没给姜丽云放。 两年过去，冯秋凤现在成了一个壮实的胖子。 姜 丽云曾经跟她提过，让她注意身体少吃点，但从缺吃少穿的年代过来的人，是控制不住口腹之欲的。 冯秋凤做不到少吃。 想到自己上辈子也是个富态的人，姜丽云就不管了，只让冯秋凤抽空去量个血压啥的。 这事儿，冯秋凤倒是听了的。 她有那么一段时间，都不想活了，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日子太好了，她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要知道，今年中考，姜芬兰考上了他们这里的卫校，出来就能进医院上班！ 进医院上班多好啊！ 以前冯秋凤是不怎么管孩子的成绩的，见到姜丽云重视，才多关注了一点，但自从女儿考上卫校，得知女儿从学校毕业后，百分百可以进医院工作……她觉察出读书的好来了。 这个暑假，她给了姜芬兰一些钱，让姜芬兰带着姜安树去工人俱乐部阅览室做作业学习，中午店里空的时候，再来店里做作业学习。 他们家那情况，两个孩子在家待着是没法好好学习的。 冯秋凤现在就想让姜安树也考个中专，将来可以去修东西啥的。 在煎饺店吃过早饭，姜丽云就去了镇上的食品厂。 虽然没有买下国外不能用的生产线，但食品厂的经营状况还是不太好。 正好这几年，很多企业都在进行改革，谋求新的发展，像镇上的化肥厂，就进行了股份制改革。 食品厂规模不大，不好改革，最后姜丽云就花钱买下了食品厂。 也不能说是她花钱买下的，应该说是“红星养殖场”花钱买下的。 如今食品厂正在整顿，原本生产的汽水已经不再生产，原本的员工也裁掉了很多，但冰棍依旧在做。 这时候的物流没那么好，各地吃的冰棍，大多是本地制作的，从外地运来的冰棍很少不说价格还贵。 食品厂不生产冰棍的话，九曲镇的人就吃不到什么冰棍了。 而且冰棍的利润挺大的。 姜丽云到食品厂的时候，工人们正在制作冰棍。 制作方法挺老的，先是烧一锅水，然后加入用高压锅煮烂的绿豆和白糖，搅拌均匀后倒到一个有很多方格的木箱里。 再在每个方格里插进去一个木片，把木箱放进冷库，要不了多久就能冻上。 木箱从冷库拿出来之后，就被放进一个水缸，这是为了把冰棍稍稍解冻，好拔出来。 等冰棍被拔出来，用专门的包装纸包好，就可以直接卖给那些卖冰棍的摊贩了，当然也可以送回冷库冻上，等明天再卖。 一般来讲，这些冰棍是放不到明天的，今天就会被小商贩抢着买走。 现在的人手上有点钱了，到了夏天非常乐意花个两毛钱买冰棍吃，食品厂的冰棍，一直都供不应求。 这会儿，孙金山就蹲在地上吃冰棍。 食品厂的冰棍有两种，一种是绿豆的，另一种是红豆的，他吃的就是红 豆的。 “你这冰棍哪来的？”姜丽云问。 “我跟卖冰棍的人买的！”孙金山拿出手上的包装纸给姜丽云看。 之前食品厂的员工，会在制作冰棍的过程中吃冰棍。 针对这一点，姜丽云定了严格的规定，员工在制作冰棍期间都要戴口罩，中间不管是冰棍碎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不能吃冰棍。 孙金山是厂里的领导，却也不例外。 “你规定真多，我自己做冰棍卖的，吃个冰棍竟然还要跟外面的人买……”孙金山抱怨。 姜丽云懒得搭理他。 她定这些规定是为了厂子好，孙金山也是知道的，不然不会买冰棍吃。 他就是抱怨一下，这种抱怨不用理会。 孙金山确实只是抱怨一下，紧跟着，他还抱怨起了别的：“姜丽云，你管管你姐啊！我的工资和分红一到手，她就全都要走，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是我姐，我管不了。”姜丽云道。 孙金山道：“她怎么能这样！我想买车啊！她为啥不让我买！” 孙金山跟姜丽萍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两人还生了个女儿。 姜丽萍挺会哄人的，她还把劲全使在孙金山身上，也就拿捏住了孙金山。 她怕孙金山有钱之后会去赌钱或者给别的女人花，每次孙金山一拿到工资或者分红，她就哄着孙金山，让孙金山全给她。 这些钱，她有些拿来花了，改善她和孙金山的生活，剩下的么……她喜欢跟姜丽云比，眼瞅着姜丽云在镇上买地盖房子，她立马也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盖房子。 她的房子，装修得还比姜丽云的房子好，至少空调啥的，她一样没落下。 孙金山拿到的分红本就比姜丽云要少，这年头空调冰箱洗衣机啥的都不便宜，姜丽萍给家里装个电话机都要好几千……他的钱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她还想再买一块地，再盖个房子……用得着吗？我们乡下就有房子，现在镇上也有了……”孙金山抱怨。 姜丽云无视了孙金山的话。 钱是孙金山给到姜丽萍手上的，人家夫妻的事情，她管什么管？ 而且姜丽萍虽然也爱花钱，但她花钱的方向，确实比孙金山好点。 孙金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汽车可不便宜，够在镇上买地盖好几栋房子了！ 而这些房子留着放到后世，一栋房子上下好几层，一年的租金怎么都有十万，光一年租金就能买一辆桑塔纳。 而且别看孙金山在她面前抱怨，在外人面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果不其然，当一个来买冰棍的人跟孙金山聊起来，孙金山就道：“等你赚了钱，也可以到镇上盖个房子。” “还是住镇上方便。” “我家现在进门要换鞋，家里可真干净。” “这夏天啊，没有空调都没法过日子……” …… 姜丽云觉得，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2节 那个跟孙金山聊天的人，肯定在心里骂孙金山。 外面在做冰棍，里面却在装修。 将来，一部分白羽鸡会直接在这里进行腌制，然后冷冻。到时候这些腌制好的冷冻鸡肉进入她的店铺，就能马上被制成炸鸡。 那些汉堡店什么的，每家店做出来的食品的味道都一样，就是因为有相同的制作流程，她这边也会这样。 孙金山跟人吹了一波牛，就跟了进来：“姜丽云，冯易就要高考了吧？你觉得他能考上大学吗？” 姜丽云道：“老师说他的希望很大。” “真牛啊……”孙金山倒抽一口冷气。 他以前一直觉得冯易比不上自己，没想到冯易竟然能考上大学。 那可是大学啊……以后冯易就跟他们不一样了。 姜丽云笑了笑：“他是很厉害。” “这段时间一定要给他吃点好的，听说读书很辛苦。”孙金山又道。 这不用孙金山提醒，姜丽云换了个话题：“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你学得差不多了吧？等冯易高考结束我就要去上海了，到时候这边要你看着。” “我绝对没有问题！”孙金山给姜丽云打包票。 姜丽云是不太相信的，不过她已经让姜利海从砖瓦厂辞职，来这边看着点孙金山了。 姜利海被冯易刺激着，考了个会计证出来。 虽然考的是最基础的从业证，但也勉强够用，姜丽云准备让他进厂子做事。 她是不太喜欢家族化企业的，但说实话，在企业成立之初，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等将来她在大城市建立自己的事业，就要吸纳各方面的人才了！ 一直到中午，姜丽云才回家。 她到的时候，冯易已经用电饭锅做了饭，上面蒸着肉末蒸蛋。 “丽云姐你回来了？我去炒个茄子，就能吃饭了。”冯易道。 “我去炒吧，你看书。”姜丽云阻止了他。 之前两年她其实是不拦着冯易干活的，但现在快高考了，冯易既然想要读书，就让他读吧。 想到这里，姜丽云干脆换了英语跟冯易说话。 经过两年的学习，她的英语总算不是哑巴英语了。 之前为了让冯易学好英语，她有那么一段时间，就是用英语跟冯易说话的。 现在继续吧！ 第88章 高考和开店 这个时代，高考是在七月考的。 他们这里的七月真的很热，但这一点都没有削减考生们的热情。 他们早早地，就拿了准考证，在县城的考点前等待着。 姜丽云去世那一年，全国有一千两百多万人参加高考，但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数才两百多万人。 这也就算了，现在参加高考的这些人，其实是出生在婴儿潮时期的，那几年每年出生人口在两千五百万上下。 也就是说，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机会参加高考。 这年头高考的录取率，还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 竞争真的挺大的，不过很多出生在农村的人，连参加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镇上和县城之间，坐大巴已经很方便了，姜丽云和冯易提前一天到了县城，住进县城新开的一家酒店。 高考这天，冯易很早就出门了，去他就读的那所他没怎么去过的学校，跟老师和同学会合，准备一起去考点参加高考。 冯易的那些同学跟冯易都不太熟。 冯易几乎就没来学校上过课，这也就算了，他还是半年前跳级，转到他们班的。 不过他们都对冯易很好奇，学校里甚至流传着一些关于冯易的传说，有人说他其实在别的学校借读，也有人说他家里非常有钱，请了老师一对一教他。 要不是这样，冯易一个跳了一级，还不来他们学校上课的学生，考试又怎么能考进班级前十？ 这会儿，就有几个学生聊起了冯易：“那个冯易跟我们一起吗？” “肯定一起的，大考他基本上都不缺席，高考肯定也不会缺席。” “他跳级就是为了高考，怎么可能不来。” “听说他家里很有钱？” “谁知道呢？压根没人认识他。” …… 这些人正聊着，就看到了冯易。 高三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十八岁，看着很年轻，身上透着一股青春气。 冯易跟这些人，却是不太一样的。 现在的他已经不瘦了，完全是成年男人的体型，气质也跟学生截然相反。 这两年姜丽云出去谈生意，基本上都会带着他，他是见过世面的。 “沈老师。”冯易笑着跟自己的班主任打招呼。 “冯易啊，这段时间有复习吗？”班主任问。 冯易道：“有，我一直在复习。” “加油，争取考出个好成绩！”班主任道。 冯易刚插班到他们班的时候，考试成绩也就中不溜，以他当时的成绩，是考不上大学的。 但短短半年时间，冯易进步飞快……一个月前的模拟考，冯易竟然考进了班级前十！ 这个成绩，顶尖大学考不上，但普通学校是能上的。 按照冯易的情况，一个多月过去，他的成绩说不定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我会的。 ”冯易道。 班主任看着冯易，又觉得有点可惜：“你要是不跳级，每天来学校上课，成绩会更好，说不定可以考个顶尖大学……” 冯易的情况那些普通学生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 冯易并没有在外面找好高中借读，也没有找老师一对一教导他。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学，如果遇到了问题，会去请教高中退休老师，或者在寒暑假高中老师放假的时候，找高中老师补课。 就这样，他都能考出好成绩，要是他来学校里上学，肯定能考得更好。 冯易笑了笑：“能考上就已经很好了。” “也是，能考上就已经很好了。”班主任道，冯易填的志愿她是知道的，是上海的一所理工科学校。 上了这学校之后，将来肯定能有个好工作。 冯易并没有一定要考上大学的执念，毕竟考不上的话，他反而可以快点跟姜丽云结婚。 当然能考上更好，这样不会丢姜丽云的脸。 总之，冯易去考试的时候，心态挺好的，等他考了一天从考场出来，看到姜丽云，心情就更好了！ “丽云姐！”冯易笑着上前。 “走吧。”姜丽云带着冯易离开。 这年头的家长，很少有在考场外面等着的，冯易他们学校中午还管饭，会有老师带着学生一起去吃，她中午的时候就没有过来，现在到了晚上，才来接冯易。 两人一起离开，冯易的一个同学忍不住道：“那个女孩子是谁？该不会是冯易的女朋友吧？” “也可能是姐姐妹妹？”另一个人道。 他们正说着话，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过来了：“刚才那个男的，他怎么会跟你们一起从考场出来？” “他是我们班的学生，怎么了？”冯易的同学问。 隔壁班的那个男生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是你们班的学生？不会吧？他不是丽云煎饺店的老板吗？” “什么丽云煎饺店？”冯易的同学问。 那男生是九曲镇的，姜丽云去镇上摆摊的时候，他已经来县城读高中了。 但寒暑假回到镇上之后，他会去丽云煎饺店吃早饭，吃炸鸡。 他在煎饺店遇到过冯易和姜丽云，还曾看到冯易在煎饺店做题。 当时他妈还拿冯易教育他，说人家早就毕业了还坚持学习，多么多么努力，让他在家不要偷懒。 结果……这位是他隔壁班同学？ 那为什么他在学校里没有见过？ “我不是九曲镇的吗？我们镇上有一家早餐店叫丽云煎饺店，之前那人就是丽云煎饺店的老板，来接他的女人是丽云煎饺店的老板娘，应该就叫丽云。” 冯易班上的同学都被惊呆了。 他们一直以为冯易家里很有钱，结果就是个开煎饺店的？ 最关键的是……冯易竟然已经结婚了？ 不对啊，不管是冯易还是来接冯易的那个 女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开煎饺店的。 他们瞧着更像是有钱人。 这时，突然有人道：“我们都不能早恋，冯易竟然结婚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3节 同学们：对啊！有点过分！ 于是第二天冯易来参加考试的时候，就发现周围同学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还有人问冯易：“冯易，你结婚了？” “没有。”冯易暗叹一口气，有点失落。 这同学又问：“那昨天来接你的是谁？”冯易没结婚的话，隔壁班那个人是弄错了吧？冯易应该不是煎饺店老板。 冯易笑起来：“那是我对象。” 冯易的同学：“……”他们中也有早恋的，但基本上都藏着掖着，冯易这是一点都不藏着啊！ 冯易瞧着挺好相处，还有人问冯易：“冯易，你是开煎饺店的？” “对。”冯易没有隐瞒。 冯易的同学：“……”冯易长得真的很帅，每天都不来上学看着还很神秘……他们还以为他多么多么厉害，没想到只是个开煎饺店的。 他们有点失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大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纷纷进了考场。 等所有的科目都考完，冯易和姜丽云就坐大巴去了上海。 姜丽云打算在这边租一家店，开个洋快餐店。 要开店，第一步就是租房子。 他们的店肯定要开在地段好点的地方，最好是闹市区，但闹市区的房子，是真的不便宜。 姜丽云和冯易四处看了许久，最后看上了一栋有些年代感的房子。 这房子应该是民国时期建的，很有些异域风情，而在之前，这里是一家国营饭店。 最近很多国营的粮店、油店和饭店都关了，这家店也不例外。 这房子上下两层，占地有一百多个平方，放后世想要租下不知道多贵，现在就不一样了。 房子归公家管，姜丽云找到负责人，得知这房子想要租下来，一年要七万。 “这房子有很多人想租，你们要租的话得快点，不然就被别人租走了……”接待姜丽云的人开口。 姜丽云知道这房子肯定有很多人想租，但她也知道，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很少。 这是七万！不是七百！ 这房租真的太贵了，但这房子不管是地段还是外形，都合她心意。 姜丽云直接道：“一年六万，租金半年一付，你要是答应，这房子我就租下来！” 接待姜丽云的人打了个电话，答应了姜丽云的要求。 想要在这房子里开店，肯定要花大价钱装修，既如此，租房合同自然是签的时间越长越好。 姜丽云想要签五年，接待她的人同意了，但要求每年涨价。 要知道这几年，房租一直在涨。 姜丽云道：“合同上注明，每年涨价幅度不超过百分之十的话，我就同意。” 双方谈了很久，最终约定房租一年六万，以后每年涨价幅度不超过百分之十，一共签五年。 姜丽云爽快地交了三万块，然后看着自己手上剩下的七万块暗暗叹气。 七万块钱不算少了，但她打算把自己的餐厅装修得豪华一点，还想购买一些用来做炸鸡比萨的设备，如此一来，这钱就不够花了。 好在这几年她认识了不少人，可以跟人借钱。 这家店，姜丽云两年多以前，就琢磨着要开了。 这两年她一直在暗暗筹备，每次出门看到高档餐厅，还都会进去看看。 再加上她在后世见过各种各样的店铺装修……看到这房子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装修设想。 但她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所以她没有急着装修，而是找了一个专门做装修设计这一块的人，跟对方一起探讨。 收银台放哪里，厨房放哪里，底楼怎么布置，二楼又要怎么布置…… 装修风格肯定是照着西方的来，姜丽云还提出了很多意见。 比如要建一个干净整洁的厕所，要留一个母婴室，她甚至在底楼规划了一小块地方，打算放上小滑梯波波球什么的，专门给小孩子玩。 当然，她也会在二楼设置一些静谧的卡座，年轻人可以在那里吃饭约会。 这家店的客户群体不是商务人士，主要是年轻人还有带孩子的中产家庭。 敲定了装修方案之后，就要招员工了，员工还要进行专门的培训…… 第89章 装修和考上 姜丽云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 好在冯易可以给她帮忙。 装修的事情，她全都交给了冯易，自己则开始忙招收员工培训员工的事情，当然了，厨房要用的各种设备什么的，她也要联系人购买。 好在她早就已经找过相关资料，店里的规章制度什么的，也很早就制定好了。 招工的话，要招的那肯定是年轻女人。 这两年，一些农村的女孩子开始来城市里打工，她们想找的工作，一般都是包吃住的，所以她这边最好可以给她们提供住处。 姜丽云除了租店面以外，还另外租了两套房子，一套给员工住，一套自己住。 同时，她贴出招聘启事，开始招收员工。 姜丽云忙碌的时候，冯易也在忙。 店里是请了装修队来进行装修的，但他全程都要看着，免得有些地方工人们做错了。 大部分工人还是好相处的，但在这些工人里，有一个人让冯易很无奈。 “师傅，我们要的不是这样的。”冯易皱眉看着那个请来的木工。 这木工姓林，五十多岁，身材瘦削，看着老实巴交的，手艺也很好，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犟，总是不按照冯易说的做。 “照你这样做，要浪费不少木头。”林师傅皱眉。 冯易道：“浪费一点木料无所谓，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样做出来不好看！”林师傅又道。 冯易这段时间跟这些工人接触，一直都表现得挺好说话。 如果姜丽云没有突然拉着他离开砖瓦厂，这会儿他或许就在某个工地干活，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都是穿着旧衣服，跟工人们一起干活的。 技术方面的活他干不了，但一些简单活他会干，他还可以给工人们打下手。 但好说话不代表没有底线。 这店铺要如何装修，那是姜丽云跟设计师反反复复商量好的，不是这些木工想改，就能随便改的，冯易道：“林师傅，我们找你来干活，是要你照着我们要的效果做，不是让你随便做的。” “我做了二十几年木工，懂的比你多多了，要你来管我？”林师傅压根不当一回事。 他觉得冯易什么都不懂，就是瞎指挥。 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浪费材料，按照他说的做，不仅做得快，还省钱省事。 “你的工钱是我出的。”冯易道。 “这店难不成还是你出钱开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给爹妈省钱，你爹妈辛苦赚的钱，你一个劲儿糟蹋。”林师傅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育冯易。 冯易道：“林师傅，你在我这里干了五天，你的工钱我现在结给你，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凭什么啊！我这工作干得好好的！”林师傅道。 “我这边不需要你了，我会另外找木 工。”冯易道。 林师傅不肯走，觉得冯易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冯易也不多话，收拾了林师傅的东西，直接就放到外面。 这个林师傅是本地人，之前在本地的家具厂上班。 可能是当惯了大爷，现在工厂没了出来接活，他还要求人家听他的。 这真的就跟以前供销社服务员不把顾客当回事是一样的。 “你这人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我好好干活你欺负我……”林师傅站在店门口训斥冯易：“你们这店迟早开不下去要倒闭。” 冯易起初没在意，听到这话却生气了，他快步来到外面，冷着脸看向林师傅：“你是想打架？” 冯易个子挺高的，这两年吃得好，身体也就越来越壮实。 他平常看着温和，可一旦冷下脸，却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林师傅顿时就有点怂了。 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挡在林师傅面前，怒视冯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人？” 紧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追过来：“阿则，怎么了？” “妈，这人在欺负这个叔叔。”这个叫阿则的年轻男人对自己的母亲道。 “你管人家的事情干什么？”中年女人道。 “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乔明则道。 乔母无奈，看向冯易：“你为什么要欺负人？” 冯易道：“他干活干得不好，被解雇了，你们要是可怜他，就雇他去干活吧。” 他们租的这房子房租很贵，早一天装修好才能早一天挣钱，冯易忙得很，也就懒得理会面前的这两人，又看向林师傅：“你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我不介意打你一顿！” 林师傅依旧不满，但也怕挨打，扔下一句“你不听我的，肯定干不好活”，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冯易见状，也转身回了铺子里。 乔明则对母亲道：“他这人太过分了，竟然想打人！” 乔母对乔明则道：“你以后离这样的人远点，小心挨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4节 “妈，我根本遇不上这样的人，我可是要读大学的！”乔明则道。 乔明则刚参加完高考，他成绩很好，只要正常发挥，就肯定能考上大学。 考上大学就相当于当上干部了！他将来前途光明，刚才那个男的呢？对方穿着脏衣服，就是个搞装修的。 乔明则面露不屑。 乔家就住在这附近，乔明则时常路过这家店，而他每次路过，都能看到冯易在里面忙碌。 他早上六七点就在店里了，晚上九点多也依然在店里，没一刻空闲。 乔明则这段时间每天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在家更是什么活儿都不干。 某天乔母带他路过，又看到冯易在干活，忍不住道：“阿则你看看人家，多勤劳啊，你就不能学着点。” 乔母不像乔明则 那样整天想着为“弱小”出头。 那天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能猜个大概，应该就是有人干活干得不好被赶走了。 这种事情挺正常的…… 真要说起来，这家店里帮忙装修的人，真的就这个小伙子最勤劳，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乔明则道：“妈，我跟他不一样，我将来可不用干这种体力活！” 乔母一想也是，就不说话了。 林师傅离开后，店铺装修就顺利起来了。 冯易另外找了两个木工，这两人的手艺其实没有林师傅好，但他们胜在听话，也就把活儿干得挺好的。 紧赶慢赶，到了七月底，装修就全部完成了。 也是这个时候，高考成绩出来了。 这时候的高考都是人工阅卷，再加上七月才考，成绩出来也就比较晚。 这次高考，冯易超常发挥，顺利进入他报考的h大，在h大的诸多学生里，他的成绩应该还是拔尖的。 这可是大好事！ 姜丽云道：“冯易，过两天我们回去一趟，请大家吃个饭庆祝一下，等我们回来，8月8日的时候，餐厅就开张。” “好。”冯易答应下来。 另一边，乔家。 乔明则正常发挥，踩线进入本地的h大。 他很快就要读大学了！乔明则开心得不行，跟父母要了零花钱，打算请同学去吃好吃的。 他的同学先来了他家找他，然后一群人才往饭店走去。 路上，他们路过了一家刚刚装修好，还没有开张的餐厅。 “cheers？切尔斯汉堡？”一个女生注意到了这家店：“这店看起来不错啊！” 另一个女生透过落地窗玻璃，看到了里面那个正在打扫卫生的男人：“那个男的长得真帅！” 那确实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但乔明则看到，却也有些不满。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做完了装修他又开始搞卫生，他是店里的员工？ “再帅又怎么样？就是个干苦力的。”乔明则说完，又升起一股优越感来。 那确实，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冯易身上穿着的旧衣服，和乔明则一起去吃饭了。 冯易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被乔明则关注了。 姜丽云开的这家店，最终定名为“切尔斯”，有干杯、欢呼、加油等很多意思。 他们不想用外国名字，但说实话，在这个时候，还就要用个外国名字，生意才能做好。 店铺已经装修好，员工也已经培训好，姜丽云还带着这些员工，试着制作了店里出售的每一款餐食。 中餐店需要经验丰富的大厨，但他们这店不需要，这些员工只要严格按照“操作手册”来制作各种食物，食物的味道就不会差。 而他们出售的食物，有多种口味的汉堡、鸡肉卷、比萨、薯条和炸鸡。 配方是姜丽云研究过的，她觉得口味还可以，就不知道这时候的人买不买账。 当然，在店铺开张之前，他们要先回一趟九曲镇。 第90章 回家 冯易和姜丽云回九曲镇的时候，是8月3日，星期五。 两人坐了很久的车才来到九曲镇，到了九曲镇之后，先去了丽云煎饺店。 这会儿是傍晚，姜瘸子夫妇正在卖炸鸡炸串。 最近炸串的种类又多了一些，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炸里脊肉。 小摊上卖的炸里脊肉，其实不是用猪里脊做的，全是用鸡胸肉做的，姜丽云之前研究各种配方的时候，试着制作了一下，很容易就做出来了。 腌制过的鸡胸肉油炸之后非常好吃，不仅是镇上的孩子喜欢，就连镇上的那些成年人都喜欢……姜丽云已经决定，以后食品厂要生产这种腌制好的里脊肉，再统一售卖了。 他们国家跟国外不同，在某些国家，鸡胸肉的价格很贵，但在他们国家，鸡胸肉非常便宜。 单卖鸡胸肉不太划算，但如果将之腌制成里脊肉出售，却可以赚不少钱。 姜丽云还打算等有钱了，就购买生产火腿肠的机器，然后生产鸡肉肠出售。 除了炸里脊肉，姜瘸子夫妇还卖炸鸡心和炸鸡胗，有些是直接炸，有些是淋上面糊炸，反正都很受欢迎。 “爸，妈。”姜丽云进去之后，就叫了一声。 “丽云！”吴小春看到姜丽云就笑起来，目光落在冯易身上，又有点不自在。 冯易成了大学生了！ 那可是大学生啊！ 在吴小春和姜瘸子看来，大学生那是了不得的存在。 他们知道冯易去读书了，但怎么都没想到，冯易竟然能考上大学。 之前冯易在他们家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干，当时不管是姜瘸子还是吴小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回头想想，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竟然让一个大学生帮他们挑粪。 前几天，冯易考上大学的消息就传回了桥头村，当时整个桥头村都炸了。 在桥头村，有过考上中专，户口迁到城里，就此改命的人，但考上大学的，就只有冯易一个。 这段时间，大家谈论最多的，就是冯易了。 “没想到冯易竟然能考上大学。” “姜丽云眼光真不错，当时我还奇怪，不明白她怎么会看上冯易，现在想想，冯易挺好的。” “对啊，他什么活儿都愿意干，现在还考上大学了。” “考上大学也不一定是好事吧？大学生眼光都高，指不定他就看不上姜丽云了，姜丽云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丽云都开公司了，赚得比大学生还多，冯易就算考上了大学，也比不上她。” “你们真是瞎操心，人家早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 孙金山最近出门，最爱跟人聊的，就是冯易了：“我那个妹夫，随便读书随便考考，没想到就考了个大学。” “我当年也是没用心读书，不然搞不好也能考个大学。 ” “我媳妇儿差点就考上大学了，可惜家里没钱供她读书。” …… 不过等回到家，他就不敢说这些了，免得姜丽萍突发奇想让他学习。 跟姜丽萍结婚两年多，孙金山对姜丽萍的了解，比婚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姜丽萍并不是他想象中真善美的人，她不爱干活，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不愿意吃亏…… 但姜丽萍长得好看！ 生孩子让姜丽萍胖了点，但看着更有风韵了……反正孙金山很喜欢。 至于那些小毛病……其实他也不爱干活…… 孙金山和姜丽萍也会吵架，但大体上过得不错，他对姜丽萍最不满的地方，就是姜丽萍管他管得很严。 但是他爸妈乐见其成，而且姜丽萍也是紧张他才会这样……他忍！ 姜丽云和冯易今天回来的事情，孙金山是知道的，他和姜丽萍住在镇上，眼瞅着到了晚饭时间，就跟姜丽萍一起，抱着女儿过来了。 孙金山虽然结婚了，但他还一心想着玩乐，姜丽萍刚怀孕那会儿，他对孩子毫无期待，还觉得麻烦。 但姜丽萍总让他照顾孩子，照顾着照顾着，他对这个孩子就越来越重视了。 “你女儿最喜欢你了，就喜欢你抱她。”今天，姜丽萍就又以这个理由，把孩子给孙金山抱着。 “我闺女最亲我了。”孙金山得意地亲了一下女儿的脸蛋，抱着女儿来到丽云煎饺店，就看到了冯易。 “大学生，好久不见。”孙金山酸溜溜地开口。 “好久不见。”冯易道。 虽然心里有点酸，但孙金山对大学挺好奇的，很快就开始询问冯易各种考大学相关的事情。 他不会去考大学，但他女儿会！ 他女儿多聪明啊！必须是个大学生。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5节 而孙金山来了没多久，姜利海就带着贺春琳来了。 姜利海跟贺春琳结婚也快两年了，几个月前，贺春琳生了个儿子。 她这会儿过来，怀里就抱着自己儿子。 姜丽萍见贺春琳一副孩子不离手的样子，暗地里翻白眼。 贺春琳特别惯着她哥，她觉得贺春琳有点蠢。 她通过观察发现，男人这东西，越是让他们付出，他们越是离不开。 比如孩子，如果男人从小亲自带，他对孩子的感情就会很深，把孩子当宝贝，舍不得亏待孩子。 但如果女人生了孩子之后不让男人带，男人对孩子的感情，就是没有亲自带的那么深。 所以，姜丽萍变着法子让孙金山带孩子，这不，孙金山对孩子，那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还能偷懒！ 贺春琳其实也看不惯姜丽萍。 她觉得姜丽萍不像个当妈的，竟然把孩子扔给孙金山管。 瞅瞅，孙金山都点烟了，不小心烫到孩子怎么办？ “孙金山，有孩子在，别抽烟。”姜丽 云看到孙金山抽烟，立刻制止。 孙金山：“……”他不小心又忘记这件事了，姜丽云这家伙，看到他抽烟就要念叨。 灭了香烟，孙金山才继续跟姜利海吹牛。 姜丽云看向姜丽萍：“你管着点孙金山，别让他在孩子面前抽烟。” 姜丽萍应了，但明显没怎么当回事。 这会儿关于吸烟有害健康的报道很少，农村吸烟的人更是非常多，烟甚至是一些男人攀比炫耀的工具。 他们还完全没有避开孩子抽烟的想法。 姜丽云转头对孙金山道：“孙金山，我这次在上海认识一个人，他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得了哮喘，医生说是因为他整天在家抽烟。” 孙金山问：“哮喘是什么？” 姜丽云只能给他解释了一下。 这时候网络还没有普及，人们获取信息的途径非常少，知道的知识也就很少。 孙金山听完，总算上了点心：“我以后不在我乖女儿面前抽烟了。” 抽烟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孙金山年纪轻轻，牙齿都黄了。 但戒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孙金山这种见人就分烟的人来说。 姜丽云没有再多说，而就在这时，冯易开口：“丽云姐，我以后肯定不抽烟！” 他早就看出来了，姜丽云不喜欢别人抽烟。 既如此，他肯定要抓住机会表现一下！ “对，别抽烟，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寿命都会变短。”姜丽云笑道。 孙金山：“……”他觉得他被针对了。 最近偶尔会抽几根的姜利海：“……”要不还是别抽了？这抽烟不仅害孩子，竟然还会减寿命…… 姜利海以前是不抽烟的，那会儿他穷。 前两年忙结婚，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他依然没钱抽烟。 但最近他手头宽裕起来，周围人又总给他分烟，一副他不抽烟是没钱的样子……这些日子，他也开始抽了。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瘾，好戒。 人都来齐了，就可以开饭了。 今天他们会在煎饺店一起吃一顿，等明天晚上，还会在桥头村办几桌，请姜二叔姜小姑他们来吃饭。 之前他们这边有人考上中专，都办了几桌，没道理冯易考上大学不办。 不过姜丽云这次回来，要忙的不只是办酒席的事情。 装修和租房子，已经将她手上的资金耗尽，她还欠了一些钱没付。 这次回来，姜丽云其实还想借点钱。 孙金山看着像个有钱人，其实没什么钱，姜利海也同样没钱，跟这两人是借不到钱的。 好在这两年她在九曲镇认识了一些人，要借钱不难。 姜丽云的养殖场和煎饺店都开着，她这次借钱也是为了在上海开饭店，再加上她愿意给利息……赖博城的父亲爽快地借了五万块钱给她。 怪不得这人上辈子，会因为被人忽悠着乱投资破产。 上午借钱，下午，姜丽云和冯易回到了桥头村。 他们家的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但还在，里面被收拾干净，养满了蚕。 这些蚕是姜二叔家的，姜二婶和她的儿媳妇们每年都会养蚕，这活儿虽然辛苦，但多养点的话，一年下来也能挣个一两千。 不过养蚕和养鸡一样，都需要有地方给他们养才行，姜瘸子夫妇和姜丽云搬走之后，姜二叔夫妇就跟他们借了这房子，拿来养蚕。 “冯易，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啊……”姜二叔看到冯易想说点什么，但支支吾吾许久，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见了别人可以教育对方，但现在冯易都是大学生了，他凭什么教育冯易？ 姜二叔转头看向姜丽云：“丽云，冯易都考上大学了，你以后可不能还什么都让他干，你要对他好点。你是女人，家里的活儿你就多干点……” 姜丽云：“……”喜欢教育人的姜二叔，真的不讨人喜欢。 “二叔，我喜欢干家里的活儿。”冯易打断了姜二叔的话。 姜二叔：“……” 姜二叔有点气闷，隔壁的冯家就是气恼了。 自从冯易考上大学的消息传回村子，几乎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们！ 第91章 开张 冯家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这两年冯老头和周巧霞一起养鸡，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能赚到两个人的工资钱。 冯老头时不时去镇上摆摊卖菜，还能有点额外收入。 但他们的日子也没多轻松。 一年前冯老二结婚，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不说，冯老头在操办冯老二婚事的过程中，还扭伤了腰，导致很久没法干活。 冯老头不能干活，家里的活就全要周巧霞干……周巧霞本就因为冯老二结婚花了家里一大笔钱而不高兴，现在又遇上这件事，话里话外少不得抱怨，听了她的抱怨吧，冯老头也不开心。 这也就算了，一年前冯文兵参加中考，还没有考上高中。 这其实没什么，这年头农村人，考上高中或者中专的，本来就没几个。 冯老头和周巧霞觉得冯文兵没考上高中，那么找个工厂上班，或者在家里帮忙养鸡，也是可以的。 但是冯文兵既不想上班，也不想养鸡。 周巧霞不喜欢冯易，对冯易一点感情都没有，但她把冯文兵当宝贝，她觉得自己将来，是要靠冯文兵养老的。 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冯文兵非常宠爱。 冯老头再婚娶到一个年纪小还漂亮的媳妇儿，媳妇儿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对冯文兵同样很宠爱。 冯文兵在家里什么活都不用干，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他要是能读出个名堂来，以后应该也能过得不错，但他没考上高中。 养鸡种菜这样的活儿，冯老头和周巧霞干着是不觉得辛苦的，他们可以面不改色地拿鸡粪去给菜地施肥。 但冯文兵是一个一直在读书，刚刚初中毕业的少年。 周巧霞让他去给鸡喂吃的，他看着那满地的鸡屎，怎么都不愿意进去！ 不愿意养鸡，那么去上班也是可以的。 但他们这里的工厂大多是轻工业方面的，这几年开的全是服装厂、化纤厂、丝厂什么的，人家招工，要的基本上都是女工。 男人找工作可没那么容易，能找到的都是体力活。 姜利海冯易都是十六岁进砖瓦厂的，他们打小干活，没觉得在砖瓦厂干活有多辛苦，但冯文兵不一样。 进工厂搬砖？这工作连冯老二都不想干，别说他了！ 冯文兵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找不到工作。 家里的活儿不肯干，工作还找不到……冯老头和周巧霞少不得整天念叨冯文兵，冯文兵一直被宠爱着听不得批评自己的话，自然会闹，这一闹吧，大家都不开心。 冯家的气氛一直不好。 偏偏这时候，还传来了冯易考上大学的消息。 冯文兵连高中都考不上，冯易竟然考上了大学！ 一直觉得冯易比不上自己的冯文兵特别难受，周巧霞和冯老头心里也酸得很。 今天，还有人上门来看热闹：“你们要是对冯易 好点，现在你们家可就多了个大学生了！” “人家读了大学出来，可是能挣大钱的！” “今天人家要办酒，请你们了吗？” …… 周巧霞把人赶出去，气得说不出话来。 冯家的事情，姜丽云听姜小姑说了。 姜小姑话里话外说冯文兵不像样，姜丽云倒是能理解。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6节 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村里的那些独生子女全是跟冯文兵一样不愿意干脏活的。 就连她，重生后都不愿意养鸡养猪。 其实冯文兵还好，他上辈子初中毕业后，也有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但他并没有学坏，后来还是找了个班上，然后普普通通过了一辈子。 他混得很一般，所以周巧霞才总想跟冯易要钱贴补他。 姜丽云和冯易并没有在九曲镇多待。 8月6日，他们就回到了上海。 姜丽云离开上海前，在报纸上给她的店打了广告不说，还让手下的员工在附近分发了很多广告。 那广告是姜丽云找人印刷的，这既是广告单也是优惠券，拿着广告单来店里，可以半价买一个炸鸡汉堡。 就在去年12月，肯德基在上海开了第一家店。 也就是说，上海的老百姓，早就已经见识过肯德基了。 姜丽云甚至还去上海的那家肯德基吃过东西。 她觉得自己店里的食物的味道，并不比肯德基差多少，她这边还有优势。 她卖的汉堡的定价比肯德基便宜，她这边的优惠活动还层出不穷！ 二二十年后，汉堡店各种优惠活动层出不穷，但这会儿，肯德基因为没有竞争者的缘故，价格是真的很贵，优惠也比较少。 她之前去肯德基吃东西，一对鸡翅要二元，一小杯土豆泥要八毛！ 肯德基的原味鸡套餐，一块原味鸡、一杯土豆泥、一个餐包，要六元！ 这时候的肯德基那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当然人家的店也开得特别气派。 她的店很用心地装修了，风格很现代化，瞧着是非常不错的，但在大小上，跟肯德基不能比。 她也不准备比，她只想开店赚钱。 这时候的肯德基的食物跟二二十年后是不太一样的，但姜丽云的店里的食物，跟二二十年后很像。 她的店里，炸鸡汉堡四元一个，鸡翅两元一对，鸡肉卷也是四元……刚开业有优惠，拿着宣传单可以花两元买一个汉堡。 此外，她店里还有好几种套餐，比如六元套餐里，就有一个汉堡，一对鸡翅，外加一杯可乐。 开业前二天，这个套餐还只卖五元！ 1990年8月8日，切尔斯汉堡店开业。 开业当天，姜丽云坐镇收银台，带着几个培训过的员工亲自收银。 冯易则在后厨看着员工制作各种食品，若是有食材不够，他还必须马上去调货。 他们提前准 备了很多冷冻食材，就连冰块，都准备了很多很多。 现在是夏天，客人们绝对会喜欢冰可乐！ 这时候的可乐价格贵，加冰块还能节省他们的成本。 早上八点，切尔斯开张了。 而这家店刚开张，立刻就有很多人涌了进来…… 今天一大早，乔家。 乔明则从床上起来，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看切尔斯汉堡店的宣传单。 这是他母亲前几天拿回来的，一共有好几张。 乔明则不喜欢这家店：“妈，你看这个做什么？” 乔母道：“拿着这宣传单，可以半价买汉堡，一个汉堡只要两元！” 去肯德基吃饭，一个人基本上要吃十块钱才能吃饱，但这个切尔斯，一个汉堡只要两元。 花四块钱买两个汉堡就能吃饱，多便宜！ 乔家家境还算不错，乔明则去吃过一次肯德基。 就是不久前，他考上大学的消息传出之后，他爸妈带他去吃的。 当时他们一家二口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些吃的，最后乔明则一个人吃了大半，他爸妈就稍微吃了点尝个味道。 一个汉堡两元？乔明则看了看那宣传单，忍不住流口水。 乔母又道：“我打算多买几个汉堡，给你外公外婆尝尝，他们还没有吃过洋快餐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乔明则心里有点不情愿，但嘴巴很诚实：“要！” 乔母带着乔明则就出门了。 而他们附近，跟他们一样去买汉堡的人，着实不少。 花十块钱去肯德基吃一顿有点奢侈，但花两块钱买个汉堡吃，大部分人都承受得起。 “这切尔斯跟肯德基一样，是外国人开的店？” “这装修看着就高档。” “这家店还卖比萨，这是什么？”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他们要开张的消息之后，就一直等着了。” “我是收到了宣传单才知道的，我家孩子天天喊着要吃。” …… 姜丽云做招牌的时候，中文英文都写了，店里的菜单，也都是英文中文都有的，总之迎合这时候的人的心态，怎么“高档”怎么来。 也因此，当客人进门，一点没觉得这家店比肯德基差。 来店里的客人，有很多都是带着宣传单来买两元一个的汉堡的，但也有人在进了店里之后，会购买别的一些东西。 汉堡鸡翅加可乐的五元套餐，卖得就特别好！ 乔明则看到那套餐之后，就忍不住道：“妈，我想吃这个！” 炸鸡翅和可乐，谁不喜欢？ 乔母看了一眼价格，咬牙道：“买！” 买一份套餐再买五个汉堡，加起来也就十五块钱，这真的比肯德基便宜太多了！ 乔母和乔明则来得很早，他们很快就买到了想买的食物。 汉堡闻着太香了，那可乐是冰的！ 店里也开了空调，特别凉快。 乔明则道：“妈，我们先在店里吃一些，然后再走吧。” 这家店看起来太高级了！ 乔母想了想道：“好。” 乔明则端着汉堡就去了楼上。 乔母跟上去，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珍重地打开了包着汉堡的纸。 面包里夹着热腾腾的炸鸡……乔明则一口咬下去，眼睛就眯了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 乔母上次去肯德基觉得东西太贵，都没吃什么，但今天的汉堡只要两块钱……她也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真的非常好吃！ 汉堡好吃，炸鸡翅也好吃，至于那冰可乐……大夏天的喝一口，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乔明则忍不住道：“妈，我觉得他们家的东西，比肯德基好吃！” 其实味道差不多，但这家店的东西便宜！ 乔母连连点头。 她也觉得这家店的汉堡很好吃，里面的炸鸡肉特别实在，有很大一块，放的酱料也好吃，酸酸甜甜的。 两人一人吃了一个汉堡，两块鸡翅和冰可乐也一起分着吃了，而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第92章 开学 姜丽云是提前给切尔斯汉堡店打了广告的。 她没钱在电视上打广告，但在本地报纸上打了，还发了很多宣传单。 所以今天汉堡店一开门，生意就特别好，有无数人拿着宣传单来买两元一个的汉堡。 相比于肯德基，两元一个的汉堡确实非常便宜，可就算卖这么便宜，也是能赚钱的。 炸鸡汉堡中间的炸鸡是用鸡胸肉做的，价格很便宜，一块鸡胸肉还能做至少两个汉堡……那块炸鸡的成本，在统一制作的情况下，大概只有五毛。 外面的面包坯是姜丽云跟面包厂定做的，每个只要一毛。 至于酱料，姜丽云选用的是番茄酱，价格也不贵，至于生菜……这时候的南方人其实不习惯吃生菜。 姜丽云选用了球生菜放在汉堡里，放的量非常少，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一个汉堡的成本，是不到一元的，就算她卖两元，都能翻倍赚。 这家店的利润，真的太好了！ 当然，房租也有点高，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房租算不得什么。 姜丽云深吸一口气，继续忙碌起来，和身边的服务员一起，给来的客人点餐。 今天人有点太多了，好在她雇的员工非常多，又进行了足够的培训，倒也不至于出错。 而她们能不出错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鸡排鸡腿鸡翅什么的，都是提前腌制好的，她们制作食物时，只要将之放进油锅炸固定时间就行。 她记得她重生前，到处都是预制菜，而肯德基这样的洋快餐，其实也都是预制菜。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7节 预制菜就不容易出错。 姜丽云很忙，冯易也一样。 后厨有很多人在忙碌，而他一直管着这些人。 眼瞅着有食材缺了，他还会立刻联系人，让人从附近的冷库往这边送东西。 这送的东西还包括冰块。 他们店里有冰箱，但自己制作冰块太慢了，所以他们的冰块，是跟冷库那边买的。 冷库那边会将水烧开，倒进专门制作冰块的箱子，冷冻成冰块，然后给他们送过来，整个流程跟九曲镇的食品厂制作冰棍的流程相似，需要了还可以当场制作。 店里很忙，那些来吃饭的人，则都非常满意。 陈兰兰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附近的一家医院当护士。 今天她休息，就跟男朋友一起出来玩了。 “兰兰，你不是想吃肯德基吗？我们去吃吧。”陈兰兰的男朋友道。 陈兰兰确实想吃肯德基，她之前去吃过一次，特别喜欢肯德基的炸鸡块。 那土豆泥她就不喜欢了，总觉得吃着怪怪的，还不如红烧土豆好吃。 但肯德基太贵了……陈兰兰道：“我听说今天有一家切尔斯汉堡开业，我们去吃那个吧！” 之前她的同事，就说想要尝尝切尔斯的汉堡。 陈兰兰的男朋友收入还 算不错，但肯德基确实有些贵……他骑自行车，载着陈兰兰来到切尔斯汉堡店。 这会儿，店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队伍怎么这么长？”陈兰兰的男朋友看到之后就有些想退缩，他不喜欢排队！ 但陈兰兰不一样，看到队伍排那么长，陈兰兰更想吃了！ 反正也没啥事，两人就排到了队伍后面。 他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排到他们，可实际上队伍的前进速度挺快的——他们大部分人都只买汉堡，汉堡的出餐还特别快。 “可惜我们没有宣传单，要是有，就能买两元的炸鸡汉堡了。”陈兰兰道。 陈兰兰的男朋友安慰她：“那些套餐也很划算。” 那些套餐确实很划算，陈兰兰和男朋友选了一个九元的双人套餐，里面有两个鸡腿汉堡，一对鸡翅，一盒薯条，还有两杯冰可乐。 鸡腿汉堡还有原味和香辣两种口味……两人一样选了一个。 “香辣会不会特别辣？我不太能吃辣。”等待出餐的时候，陈兰兰有点担心。 “他们说不太辣，到时候我们分着吃就行。”陈兰兰的男友道。 他们的套餐很快就出来了，陈兰兰的男友拿了套餐，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位置和陈兰兰一起坐下。 两个汉堡都被分成两半，两人一起吃。 陈兰兰先咬了一口香辣汉堡，这一口咬下去，她就被惊艳了：“这香辣鸡腿堡不是很辣，真好吃！” 陈兰兰的男友跟着咬了一口，也道：“这确实不错！” 陈兰兰特别爱吃汉堡，觉得非常好吃，他男友却不喜欢汉堡里的生菜，将之挑掉才继续吃。 可就算不爱吃生菜，汉堡里的炸鸡也是非常美味的！ 就是双人套餐里的一半，对他这个男人来说，其实吃不饱。 但来这样的地方，主要是尝一尝味道，他也没指望能吃饱。 “这家店的东西不仅便宜，还非常好吃。” “是啊！去肯德基吃这么多，至少要十五块，这里要便宜很多。” “等以后我过生日，我们再来吃吧。” “好，你看到了吗？那边有人在吃比萨，下次我们可以点一个比萨。” …… 这对小情侣笑着说话，而在他们周围，那些正在吃饭的人，也都对切尔斯很满意。 汉堡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的，但对这时候的人来说，这是新鲜玩意儿，再加上有肯德基对比着，切尔斯就成了价廉物美的代名词。 今天是星期三，很多人要上班，但也有很多人不用上班。 更何况，这会儿还是暑假。 人们把切尔斯汉堡店挤得满满当当，而这又引来了更多人。 这世上有不喜欢排队的，但也有一些人看到有人排队就想要去瞅瞅——那么多人排队的店，做的东西肯定很好吃！ 乔母已经带着乔明则离开汉堡店了，她手上还有四个 汉堡，就先带着其中两个，去了自己父母那边。 乔母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住在一条弄堂里，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有退休金，日子过得很舒服。 乔母过来的时候，老两口搬了竹椅坐在一处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正跟左邻右舍聊天。 也是巧了，他们聊的，就是国外。 这几年有很多人出国，有些是出去留学的，有些是出去打工的。 而不管他们是去干什么的，出国之后，他们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对这时候的国人来说，国外太繁华了！ “听说在那边，他们一个月能赚好几千。” “这赚得也太多了！” “是啊，听说那边吃肉特别便宜，国家还会给穷人免费送食物。” “这么好的？” “那个肯德基你们知道吧？价格特别贵的那个，在国外很多穷人都吃这个！” “穷人都吃炸鸡？” “那日子过得也太好了！” “我还没有吃过肯德基呢！” “我也没吃过，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吃到。” …… 他们正说着呢，乔母来了：“爸，妈！” 乔外婆好奇地问女儿：“你怎么来了？” 乔母道：“妈，我今天去买了几个汉堡，想着你们应该没吃过，就给你们带了两个。” 乔母说着，就拿出两个用纸包好的汉堡，给了自己的父母一人一个。 乔外婆和乔外公惊喜极了：“你怎么给我们买这个？这也太贵了！” 还有人好奇地问：“这是啥？” 旁边的人就帮着解释：“这是洋快餐！就是那个肯德基！” 在场的其他老人羡慕极了：“你们有个好女儿，竟然给你们买肯德基！” “你们这也是吃上外国人吃的东西了！” “这东西很贵吧？” …… 乔母解释：“这不是肯德基，是我在一家叫切尔斯的店买的，他们的东西比肯德基便宜，不过吃起来是一样的。” “切尔斯？这听着也是个洋名。” “这东西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还是你好，知道惦记着父母，我家那几个孩子，压根就不管我。” …… 乔母听到这些夸赞，心情特别好。 乔外公乔外婆，这时候却已经开吃了。 两个老人的牙都不太好，但不至于完全不能用，更何况汉堡并不是很难咬的东西。 “这东西好吃。” “真香。” “不便宜吧，以后还是不要给我们买了。” …… 虽然嘴上说着以后别买了，但乔外公和乔外婆笑得特别高兴，乔外婆还把买来准备自己喝的麦乳精拿出来，让乔明则带走喝：“这东西小则最喜欢了！” 乔明则确实 喜欢喝麦乳精，但这早就不是他最喜欢喝的了，他现在最喜欢喝的，是冰可乐！ 大夏天的一杯冰可乐下肚，那可太爽了！ 切尔斯暂定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姜丽云招了很多员工，让这些员工分成两班，分批工作。 第一批被称之为早班，从早上七点一直工作到下午两点，第二批被称之为晚班，从下午两点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半。 如果前一天上的是早班，那么后面一天上的就是晚班，如此交替上班。 不过刚开业的时候怕忙不过来，所以没有分班，所有员工都从早上七点开始干活，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半。 姜丽云一开始担心这些员工有意见，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招的员工，都是从农村来大城市打工的六零后，或者出生在七十年代初期的人，还都是女孩子。 她们在家里没受过什么宠爱，倒是从小需要干活，也就吃苦耐劳。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8节 姜丽云让她们多上班是给加班费的，她们巴不得天天上全天，这样才能多挣点！ 姜丽云见她们这样，想起了这时候的那些工厂。 这时候的一些私人工厂不仅招童工，还动不动就让工人加班，工作时间跟他们店里的时间其实差不多，工资还比她给的低…… 这时候人工不值钱。 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些工人没意见，这几天大家就辛苦一点好了！ 今天白天客人一直很多，到了中午，店里甚至都没有空位。 结果到了晚上，店里的客人更多了！ 很多人下班后才有空来买汉堡，还有人慕名而来……店里几乎人挤人。 姜丽云本打算九点关门，但到了九点还有人排队……她只能到了门口，劝新来的客人不要排队，然后让后厨加班加点，把正在排队的客人要的东西做出来。 等忙完已经九点半了，正式关门的时候，都已经十点了。 把剩下的食材放进冰箱，姜丽云就对员工道：“除了原定的加班费，今天我再给你们每人五块钱的奖金，你们回去洗个澡早点睡，明天早上七点前过来。” “谢谢老板！”这些女工惊喜万分。 姜丽云原本给她们开的工资就不低，再加上加班费和奖金，她们能赚很多钱！ 她们今天中午和晚上，吃的还是汉堡鸡肉卷！ 她们是真的没想到，她们竟然有一天，可以吃这么好吃这么贵的东西！ 姜丽云给这些女工租的地方离店里很近，她和冯易也住得离这边很近。 回到住处简单洗漱，姜丽云躺下就睡，第二天早上六点起来，她又急急忙忙赶到店里。 员工们七点就到了，他们将店里打扫了一遍，后厨也做好各种准备工作，甚至开始提前制作汉堡…… 八点，切尔斯汉堡店准时开门。 又有很多人蜂拥而至。 来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现在是暑假，他们都 放假。 听小伙伴说汉堡好吃之后，他们就开始缠着家里人要来尝尝。 独生子女政策已经实施了很久，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全是独生子女，在家里备受宠爱。 虽然汉堡很贵，但孩子这么想吃，大部分家长都愿意买一个给他尝尝。 那些没有优惠券的不想原价买汉堡，就买一个套餐，买套餐也是划算的！ 开业三天，店里无比热闹。 而等三天过去，生意没那么好了，但也不差。 汉堡虽然贵了，但还是比肯德基便宜！ 而且店里搞活动，开业第一个月，消费满十元就送一份无骨鸡柳！ 肯德基的无骨鸡柳那么贵，但这里只要消费满十元就送！ 很多一开始只打算稍微买点尝尝的人，最后都买了十块钱的东西。 还有人和其他人一起下单凑足十元，得到赠送的无骨鸡柳之后分着吃。 至于姜丽云这边…… 姜丽云本打算让员工分两班工作，但生意实在太好，只能让员工每天加班。 好在这些工人并不介意，甚至在算过加班费，发现她们一个月能挣六百之后，兴奋得不行。 一个月六百，这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收入！ 店里吃饭是分批吃的，一开始这些员工都很喜欢店里的汉堡，姜丽云的员工餐干脆就准备了汉堡。 但她受不了天天吃这个，吃了几天之后，就找了一家快餐店定员工餐。 至于店里的东西，员工是不能随便吃的，当然如果她们想吃，可以半价购买。 虽然现在员工们都要加班，但姜丽云和冯易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忙了。 后厨有个小小的休息区，这会儿，两人坐在休息区一起吃午饭。 快餐店的快餐两元一份，里面有一个红烧鸡翅根、一个卤蛋，还有两个素菜。 菜的味道一般，但没有科技与狠活，都是老板现做的，吃着让人放心。 “新一批的食材已经送来了，我们不用担心食材供应不上……”冯易说着食材的事情。 他们的生意非常好，有几次食材差点供应不上！ 好在他们有自己的养殖场，姜丽云收购的食品厂还招了一些工人，专门负责腌制鸡肉。 “等这个月过去，我们的店就上正轨了。”姜丽云道。 开第一家店是最难的，好在等一个月过去，这家店应该就能上正轨了。 到时候，她甚至可以试着培训更多的员工，然后开新店。 九十年代，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餐饮行业也越来越赚钱……她要在这个时代提前打好基础。 这样，等进入21世纪，她就能赚很多了！ 她甚至可以创建别的餐饮品牌，不只做汉堡。 至于将来餐饮行业可能会不那么好做……她不盲目扩张的话，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嗯。”冯易笑起来。 等吃完饭，就有车来给他们送食材了。 冯易看到后，连忙出去帮着搬运食材。 送食材的车停在切尔斯汉堡店后面，冯易正搬着东西，就遇上了当初那个帮木工说话的少年。 乔明则见冯易穿着切尔斯的员工制服，来来回回搬着箱子，问道：“你是切尔斯的员工？” 冯易抬头看了他一眼：“对。” 原来这人是切尔斯的员工，怪不得当时那么努力。 乔明则很喜欢切尔斯的汉堡，在他妈妈带他来吃过一次之后，他又跟同学一起，来吃过一次。 但对切尔斯汉堡店的员工，他依然看不上。 这么想着，乔明则仰着头离开了。 冯易压根没有把这个插曲当回事。 九月初，汉堡店已经进入正轨，就算他和姜丽云不时时看着，也能好好运转，而这个时候，冯易就读的h大开学了。 冯易早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一直到开学前一天，他才开始忙开学的事情。 这时候一些人去上大学，会大包小包带很多，铺盖乃至锅碗瓢盆全部背上。 这时候交通不便，买点什么东西又贵，家境不好的人只能在开学的时候尽量带齐东西。 但冯易情况不同。 切尔斯汉堡店离他的学校不远，他和姜丽云租的房子，也就离他读的大学不远。 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周末要回家住了！ 既如此，一开始去上学的时候，少带点东西也是可以的。 冯易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一个书包外加一个小包裹。 姜丽云检查了一下冯易的东西，然后道：“冯易，我们出去一趟，给你买点衣服。” 今年暑假她太忙了，没有给自己买衣服，也没有给冯易买衣服，冯易一直在穿去年还有前年买的夏天的衣服。 她之前给冯易买的衣服挺少的，两年加起来也就买了五套，今年冯易忙装修的时候一直穿这几套衣服，已经把衣服穿得很旧了。 要知道，南方夏天长，从五月到十月，可以一直穿短袖。 这年头没钱买新衣服的人很多，让冯易穿着旧衣服去学校也是可以的，但真的没必要。 她的店生意那么好，完全可以去给冯易买点新衣服！ “我不用，还有很多衣服可以穿。” 姜丽云道：“总共就这么几件衣服，你还已经穿了两三年……走，去买新的，你再理个发！” 她要把冯易打扮成一个帅小子！ 姜丽云拉着冯易就去了商场。 商场的衣服价格都贵，但质量很好。 冯易这人习惯几件衣服来来回回穿，不需要给他买太多衣服，那就买几套好点的。 姜丽云给冯易挑了三件短袖，三条不一样的长裤，又给冯易挑了一件薄外套，一双球鞋。 她本来还想买点别的衣服，但冯易不要。 “那 就下次来买吧。”姜丽云没有坚持。 刚才冯易试衣服的时候，她已经大概知道冯易的尺码了。 冯易的身材很标准，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以后她单独给冯易买就行。 之前她是没钱，在她有钱的情况下，她非常享受给人买买买的过程。 冯易的衣服已经准备齐全，明天就能去上大学了。 姜丽云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没有读过书，对学校，尤其是大学也就充满向往。 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考上大专的时候，她就想跟着去看看那所学校。 结果她儿子不愿意，至于为什么不愿意…… 那是她养大的儿子，她能猜出他的想法，左右不过就是觉得她是个瘫子，会丢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29节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吧，我想看看你的学校。”姜丽云道。 冯易问：“丽云姐，你想上学吗？”姜丽云一直都很重视学习，她是不是也想上学？ 姜丽云笑起来：“我不想上学，我想赚钱。” 冯易仔细一想，还真是。 他其实不太在乎钱，但姜丽云很喜欢钱。 第二天，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起前往h大。 在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些跟他们一样，去学校报到的人。 他们有些大包小包扛着铺盖拎着热水瓶，整个人看着跟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工一个样。 也有人被父母亲人围着，两手空空往前走。 到了校门口，他们还看到有学生模样的人从汽车上下来。 这所上海的学校，招收的学生里有很多上海本地人，而这些人里，不乏有钱人。 冯易站在校门口，抬头看向校门，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他没想到，他真的要读大学了。 第93章 室友 姜丽云也在观察冯易的学校。 她在重生前，虽然没有参观过任何一所大学，但看过很多相关视频。 在那个时代，短视频上真的是什么都有。 她在视频里见过的那些大学占地面积都非常大，有宽阔的操场，有崭新的图书馆，还有随处可见的高科技产品。 但她现在见到的大学，却不是这样的。 h大很有年代感，它的校门有点旧，进门之后的道路也不大，路边还长着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大树。 此时，校门口的树荫下摆着一些桌子，桌子前面摆着各种牌子，指引学生去报名。 “你是新生吗？”一个一十来岁的男学生看向姜丽云，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 “我不是，他才是新生。”姜丽云心情不错地指了指冯易。 她都一十三了，却被误认为刚上大学的新生，总是让人高兴的。 这个男学生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看向冯易：“学弟，你是哪个系的？我带你去报到。” 冯易填志愿的时候偏保守，他最后的成绩，也就超了h大的分数线不少。 至于专业……这几年，国内大学争先恐后增加计算机专业，姜丽云也说这个行业前景很好，冯易就选了相关专业。 他读的，是计算机软件专业。 “这个专业很不错啊，现在国家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我们学校还专门从国外购买了一些电脑回来……”那个学长说个不停。 这个时候，计算机并没有普及，在他们国家，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 姜丽云之前看过报纸，知道　　1987年，他们国家才接入互联网，那一年9月，国内的研究组才向国际计算机网络发送出一封邮件。 这个行业刚刚起步，冯易学这个，是不会差的。 至于学企业管理之类……姜丽云觉得这些还是要靠实践。 学了企业管理的人不一定能管好一个企业，没学的人，也有机会成为商界大佬。 冯易听得很认真，但他并不是擅长交流的人，也不是很想跟这个总是在看姜丽云的学长说话，就没怎么开口。 姜丽云觉得冷场不好，就跟这个学长聊起来。 重生前，姜丽云没少看各种视频，重生后，她更是天天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 对计算机行业，她不是很了解，却能聊得上来。 她笑着跟这个学长说话，以至于这个学长已经完全忘了冯易，就盯着姜丽云了。 冯易：“……”失策了！ “学长，这个表格要怎么填？”冯易看向那个学长。 虽然想跟姜丽云说话，但学长还记着自己是来迎新的，当下给冯易解说起来。 冯易也一改之前的冷淡，学长前学长后，话多了起来。 冯易作为新生，有很多表格要填，姜丽云看了看，就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冯易，我去凉亭那边逛逛。” 今天有很多新生过来，这里又不怎么宽敞，挤满了人，她也就不在这边挡着别人了。 “好。”冯易笑着应了，低头开始填资料。 这些资料他知道要怎么填，其实不需要学长在旁边解说。 那个学长抬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姜丽云。 姜丽云不像姜丽萍那样爱漂亮，但对自己的形象也是很注意的。 今天跟冯易一起过来报到，她更是专门打扮过。 大夏天天热，她把头发搞搞扎起，又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然后穿上了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还有一双黑色小皮鞋。 这两年她太阳晒得少，皮肤白了很多，穿上深蓝色的连衣裙之后，看着就更白了，整个人的气质也非常好。 她算不得绝顶美人，但非常有魅力。 冯易笑着看向那个学长：“学长，我对象是不是很好看？” 学长：“？？？”那不是冯易的姐姐吗？他还想着今天就算没有认识可爱的学妹，也能认识学弟的姐姐呢！ 冯易一脸幸福：“那是我对象，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次我来上学，她特地来送我。” 学长：“……” 见学长不说话了，冯易回过头，继续填资料。 他填资料的速度非常快，可即便如此，等他填完抬头，就看到又有个男生在跟姜丽云说话。 冯易将表格上交，立刻走向姜丽云：“丽云姐，我填好表格了，接下来要去寝室。” “那我们走吧，”姜丽云立刻道，“你住哪栋楼？” 冯易说了自己的寝室位置，两人就往那里走去。 这时候，姜丽云注意到其他新生都有老生带路，但之前指引冯易那个学长已经不在了：“那个学长呢？” 冯易道：“他有事走了。” 姜丽云听冯易这么说，没有细究。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了，本就不需要那个学长一直跟着。 平日里，女生不能去男生宿舍，男生也不能去女生宿舍，但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倒是没有这个规定。 姜丽云跟着冯易进了宿舍，发现这宿舍楼中间是一条过道，然后南北两面都有房间。 “你的宿舍朝北。”姜丽云微微皱眉，朝北的宿舍，肯定没有朝南的宿舍住着舒服。 冯易道：“学长说住了两年之后，我们可以换到朝南的宿舍去。” “这样倒是不错，不过朝北不好晒衣服，等天冷了，你可以把厚衣服拿回家洗。”姜丽云一边说一边看着门牌号，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冯易的宿舍。 这会儿的宿舍条件挺差的，小小的房间里放了四个上下床，要住八个人，却只有两张书桌。 角落里还有一个跟澡堂储物柜一样的大柜子，每个储物格上面都写着对应的床号。 这些东西，已经把寝室挤得满满当当了，而寝室外面有个阳台。 阳台很小，一面是砖头砌的洗手 池，另一边是个小隔间，小隔间里有个蹲坑，蹲坑上面还有个淋浴头。 八个大小伙子要在这么拥挤的寝室生活挺不容易的。 姜丽云这么想，冯易却道：“这寝室真不错。” 他以前在砖瓦厂都是住大通铺的，当时的住宿条件非常差。 这个寝室虽然住的人多，但那上下铺看着挺结实，寝室里还有厕所可以洗澡，一切都干干净净，真的很好。 他们来得比较早，还没有其他人过来，冯易可以随意挑个床铺睡。 这时候的人都喜欢睡下铺，下铺住着更方便，还不用翻个身就被人说——这会儿的上下铺的质量，可没有那么好，住上铺的话，翻个身有时候床都会动。 但冯易还是选了上铺。 住下铺不管干点什么，周围人都能看到。 而且寝室挺小的，椅子也只有两把，住下面的话，说不定会有人往他的床上坐。 冯易不喜欢这样。 “上铺也挺好的，我们没有带席子，去买一床吧，还有脸盆热水壶什么的也要买。”姜丽云道。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本就打算来了学校再买。 “好。”冯易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靠近阳台洗手池的上铺，和姜丽云一起去买东西。 冯易和姜丽云来学校没多久，乔明则也来了。 他是压线考进h大的，考上的专业也就不是自己一开始填的那个，他被调剂到了一个新专业。 这个专业叫计算机软件，乔明则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专业是干什么的，后来找人问了问才知道大概。 乔明则来报到，他爸爸妈妈都跟来了，两人陪着乔明则填好资料，又送他去寝室。 快到寝室的时候，乔明则的脚步停了一下。 “小则，怎么了？”乔母好奇地问。 “没什么。”乔明则道。 他应该是看错了，切尔斯的那个员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0节 来到寝室，乔明则发现有张床上放了行李，已经被人占了。 不过其他的床都空着，他立刻就占了一个下铺。 乔父乔母把要用上的东西全带来了，他们用脸盆打了水，就开始打扫乔明则的床和柜子，又把蚊帐什么的拿出来给乔明则挂上。 现在还是有蚊子的，就算天气再冷一点，都有毒性比较强的“秋蚊子”，蚊帐是必须的。 他们正忙着，又有人来了。 那是一对父子，两人都晒得黝黑，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他们一人背着两个写有“尿素”字样的化肥袋，里面装了各种东西。 光看外表，就知道他们是从农村过来，家里比较穷的。 乔明则心里升起一股同情来，当下就上去搭话，还想给他们帮忙，弄得那对父子手足无措。 “你啥都不会干，别给人添乱。”乔母对儿子开口。 她生乔明则那会儿，还没有独生子女政策，但她要上班，不想接一连三生 孩子，就只生了乔明则一个。 家里就一个孩子，她跟丈夫对乔明则自然很宠爱，乔明则书读得不错，但家务一样不会。 乔明则听了自己母亲的话有点不服气，还是想帮忙，他见那人拿了个旧毛巾出来，就道：“这是抹布吧，我帮你擦床！”说完，他就要去抢那个毛巾。 冯易和姜丽云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冯易眉头微皱。 他对乔明则有印象，不太喜欢这个人，而现在这情况…… 冯易对乔明则道：“你抢别人东西干嘛？” “我不是抢别人东西，我是要帮忙！”乔明则说完，不敢置信地看着冯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易道：“我是今年新生。” “你是这所大学的新生？这不可能！”乔明则道。 冯易懒得理会他，打了水开始擦自己的床铺，准备铺床。 而那个差点被乔明则抢走毛巾的男生暗暗松了一口气。 乔明则以为那是抹布，可实际上，那是他用来洗脸的毛巾。 这毛巾还很好，他哪里舍得拿来当抹布？ 他这次过来，压根就没有带抹布。 其实他觉得床铺挺干净，但大家都擦洗，他是不是也要擦？ 但他的东西看起来很破，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他带来的席子大了点，甚至都铺不到床上。 这人站在那里有点无措，他的父亲也一脸尴尬。 冯易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情况，就知道这人手上的毛巾，绝对不是什么抹布，所以才制止了乔明则。 这会儿见对方一动不动，冯易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道：“我叫卢海军。” 冯易又问：“你是哪里人？” 卢海军说了一个内陆省份，又说了下面一个冯易没听说过的城市。 冯易已经简单擦过床铺，发现这床不脏，搞不好已经有人帮他们打扫过了。 他拿着抹布爬下来，对卢海军道：“这床不脏，应该有人打扫过了，不用擦。你打算选哪个床，要不要住我旁边的上铺？” 卢海军的家庭条件看着就不太好，住下铺的话，他用的东西会一直被人看着。 如果大家都穷，那其实被看看也无所谓，但这个寝室里，肯定不会都是穷人，那个把卢海军的毛巾认成抹布的“小少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明显养尊处优，卢海军跟他打交道绝对会很难受。 卢海军还没说话，乔明则道：“卢海军，住下铺更方便，你住我旁边吧！” 得知冯易是自己的同学，乔明则浑身难受。 他之前一直看不上冯易，在冯易面前满满的都是优越感，谁能想到，冯易竟然是他同学！ 虽然冯易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还是觉得丢脸。 刚才冯易还误会他要抢别人的东西！ 乔明则觉得是自己先认识卢海军的， 他还想帮卢海军，卢海军肯定更喜欢他，应该会听他的，睡他旁边的下铺。 但卢海军看了乔明则一眼，道：“我想住上面。” 卢海军已经意识到。住上面会比较好了。 他带来的尺寸不合的草席和蚊帐，放下面床铺的话，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放上面，大家就不太容易注意到了。 到时候他把席子折一下用就行。 想到要把席子折起来用，卢海军就心疼。 草席折断之后，会很容易坏。 乔明则并不知道卢海军的想法，见卢海军不听自己的听冯易的，顿时冷了脸，也不打算跟卢海军交朋友了。 卢海军却是爬到上铺，让自己的父亲把东西递给自己，然后在上面默默收拾。 他收拾的时候，冯易也在隔壁床收拾。 冯易的席子和蚊帐都是新的，尺寸也合适。 冯易穿的衣服裤子还一看就是好东西，手腕上更是戴了手表。 其实跟乔明则比，冯易更像是有钱人。 但因为冯易不像乔明则一样关注自己，卢海军在冯易面前，反而更自在一些。 卢海军和冯易收拾东西的时候，姜丽云跟卢海军的父亲聊了几句。 然而卢海军的父亲只会说方言，两人的交流不太畅通，姜丽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反而是乔母跟姜丽云搭话：“我之前好像在切尔斯汉堡店见过你。” 姜丽云笑道：“对，我在那里工作，你去买过汉堡？” 乔母道：“去买过，之前冯易好像也在那里工作？” 姜丽云点了点头：“对。” 她跟乔母聊起来，问乔母对切尔斯的看法。 乔母对切尔斯夸了又夸，还指着冯易问：“那是你弟弟吧？他真能干，还勤快。”当初她可是看到冯易在切尔斯干装修的！ 姜丽云笑道：“他是很能干。” 姜丽云提起冯易一脸自豪，冯易看到了却有些酸。 他不是姜丽云的弟弟！ 冯易干活很快，他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对姜丽云道：“丽云姐，我们去逛一下学校，吃个午饭吧。” “好，顺便去给你买点饭票。” 这会儿的学校食堂还不能刷卡，吃饭是用饭票。 饭票是塑料做的，当然并不硬是软的，上面有学校名字还有面值，最小的一毛，最大的一元，用钱等额购买，然后就能拿着饭票去学校食堂买饭了。 学校食堂不让用钱，这估计是为了方便管理。 卖饭票的阿姨把饭票分成了十块一堆那么放着，姜丽云直接给冯易买了一百块的饭票，让冯易装在他的包里：“吃饭的时候别节省，一定要吃好点……” 学校食堂吃饭比外面便宜，姜丽云和冯易一起去食堂，要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鸡肉，还有咸菜豆腐、炖茄子和番茄炒蛋，加起来也只花了两块钱。 “学校的食堂真 是价廉物美。”姜丽云道。 两个荤菜贵一点但一份也只要五毛，素菜只要一毛，在这个食堂吃饭是真的便宜。 “是挺好的。”冯易用筷子分开红烧肉的瘦肉和肥肉，然后把瘦肉夹给姜丽云。 姜丽云不喜欢吃肥肉。 两人吃了饭，姜丽云就打算回去了。 冯易道：“丽云姐，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该跟同学们聊聊。”姜丽云道。 冯易道：“报到持续两天，今天同学都不一定到齐，我明天晚上再过来就行。” 也是……这时候交通没那么方便，大学报到的时间也就不止一天，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明天也是能来报到的。 还有人会提前到或者晚到。 “那我们去店里吧。”姜丽云道。 从h大骑自行车回他们店里，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当然可以坐公交车，但这时候的公交车没那么多，光等车就要等很久，还不如骑车。 回去的路上，冯易道：“丽云姐，我不想住寝室，想住家里。” 姜丽云道：“每天来回太累了，你周末回来就可以。” 这时候的大学要学的东西很多，h大还是一所管理比较严格的学校，要求学生上晚自习。 冯易天天这么来回肯定受不了。 只周末回去啊……想到要跟姜丽云分开很久，冯易多少有点不乐意。 但他也知道，他天天花三个小时来回，确实不太可能。 而且就算他回去……都大晚上了，也跟姜丽云说不上几句话。 “丽云姐，我会想你的。”冯易道。 姜丽云道：“我也会想你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1节 冯易闻言笑了。 今天姜丽云在学校很受欢迎，让他心里发酸。 但姜丽云只喜欢他，真好！ 冯易觉得姜丽云很受欢迎，却不知道他其实也被很多人关注到了。 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哪个人见了不多看几眼？ 只是学校里的女学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而已。 冯易和姜丽云去了汉堡店，跟之前一样忙碌起来。 学校寝室里，乔明则一直在琢磨等冯易回来要说点什么，但冯易一直没有回来。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难受极了，干脆就跟寝室新来的同学抱怨：“那个冯易真的目中无人，他家里条件也不好，却喜欢摆架子。” “他家里条件不好？”有人好奇。 “他穿着挺光鲜，其实是农村人，暑假的时候，他还去打工赚钱了！”乔明则道。 他妈妈跟姜丽云聊了几句，得知她和冯易都是从小地方来的，当时姜丽云还说冯易是他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冯易的家境肯定不好！ 想也是，他要是家境好，又怎么可能在切尔斯汉堡店干辛苦活？ 他现在看起来有钱，是因为他暑假去切尔斯汉堡店打工挣了钱吧？ “暑假还能打工挣钱？”跟乔明则说话的人有点好奇。 乔明则就把自己在切尔斯汉堡店看到的情况说了。 他们聊天的时候，卢海军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 中午冯易离开后，乔明则想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但他没有同意。 他和他爸没什么钱，不想去食堂吃。 因为这件事，后来乔明则就不跟他说话了。 又因为后来有人来的时候，乔明则都主动跟他们说话跟他们交朋友，而他不善言辞……最后他就一个人待着了。 现在听乔明则说冯易其实家境不好，卢海军松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就跟着冯易了。 冯易其实没跟他说什么话，但他觉得冯易很好相处，至少比乔明则好相处。 冯易并不知道卢海军的想法，他第一天晚上才回到寝室，这时候，寝室里的八个人已经到齐了。 八个人里有三个是上海本地人，他们自动玩在了一起，还带上了另一个看着家境不错的同学。 其余四个人，除掉他和卢海军，剩下那两个都是东北的，他们没一会儿就成了朋友。 冯易不介意独来独往，但卢海军想要跟着他，他也没有拒绝。 八个人的寝室，最终分成了三个小团体。 第94章 兼职 h大的军训不在刚开学的时候，而是被定在下学期，所以冯易在开学后，就正式开始了学习。 学校的学习任务非常重，一天至少六节课，有些课是单独一节，有些则是两节连上。 他们学的是计算机，但碰计算机的机会不多，一开始学的都是理论，一些知识，教授甚至是跟他们一起学的。 除了计算机相关的知识，高数、英语之类的课程，自然也不会少。 冯易习惯了早起，他每天五点就醒，醒了就坐起来，在床上看书。 这个点寝室里没什么光线，但他准备了一个手电筒。 用手电筒照着课本看上一段，然后默默背诵，过会儿再打开手电筒对照一遍……多来几次，需要背的内容也就背出来了。 他们寝室里的一些人，比如乔明则，他们是习惯了晚起的，至少睡到六点多，但也有人早起。 睡在冯易隔壁卢海军就跟冯易一样醒得很早。 寝室里安安静静的，其他人都没醒，他这时候起床可能会打扰到别人……卢海军正纠结自己该干什么，看到冯易在隔壁床打着手电筒背书。 卢海军敬佩万分。 开学后，他才知道冯易是他们班高考分数最高的人，因为这个，辅导员还想让冯易当班长。 但冯易以想要专心学习为理由拒绝了。 现在看看，冯易读书是真的很认真！ 冯易成绩那么好，读书还那么认真，他也不能落后！卢海军当时就爬起来了。 他父亲把家里的手电筒给他带上了……卢海军摸出手电筒，又拿出英语书，跟冯易一起看书背书。 一直看到六点，冯易才下床去洗漱，卢海军见状连忙跟上。 轻手轻脚洗漱好，冯易拿着英语书离开寝室，卢海军再次跟上。 然后两人就去操场上，一边慢跑，一边背英语课文。 英语是卢海军的弱项。 他出生农村，高中以前就学了一点点英语，上了高中之后开始花大力气学，但英语依然很差。 他们的教科书上有很多内容是英文，卢海军都看不懂。 他觉得冯易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才会学得这么认真。 不过冯易背的英文好像跟他背的不太一样，他都听不懂。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跑步，所以说得并不清楚。 他们两个的身体都很不错，在操场上跑步或者练练单杠什么的，消磨上四十分钟，也就七点了，正好可以去食堂吃早饭。 冯易很喜欢学校食堂，这里的东西真的是价廉物美。 而且大概是为一些家里没有什么钱的学生考虑，总有那么一两样食物非常便宜。 比如早上，会有用昨天的剩饭炒的蛋炒饭，这蛋炒饭里面鸡蛋很少，放的油也少，但一毛钱就有一大盆，吃着非常划算。 冯易花一毛钱买了一份蛋炒饭，再花一毛钱买一个卤蛋， 花三毛钱买一个大肉包，只要五毛钱，就已经可以吃得很饱，营养也不错。 卢海军手上钱少，他就花两毛钱买两份蛋炒饭，然后拿着勺子干饭。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会继续学英语。 冯易学着学着，就发现卢海军读错了单词，当下提醒对方：“这个单词你读错了。” 卢海军听冯易说完，好奇地看向冯易：“冯易，你英语很好？” “应该还不错。”冯易道，因为姜丽云英语很好的缘故，他的英语也不错。 尤其是口语，他的水平比他高中时的老师还要好。 他高中老师平常很少说英语，但他跟姜丽云在一起的时候，姜丽云时常跟他说英语……说着说着，他就说得不错了。 “那这个单词读什么，是什么意思？”卢海军指着一个单词问冯易。 冯易立刻就答了。 卢海军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冯易都答上来了。 他敬佩地看着冯易：“冯易，听说你跟我一样，是农村出生的？” “对。”冯易道。 “那你英语怎么这么好？我读的初中都不教英语，上了高中压根就赶不上进度。”卢海军问。 冯易道：“我的英语是跟着收音机自学的。” “收音机啊……”卢海军有点羡慕：“你家挺有钱的？” “没有，我家没什么钱，我用的收音机是我对象的。我对象就是开学的时候送我来的人。” 卢海军惊讶地看着冯易。 冯易笑起来：“我对象漂亮吧？” “漂亮……”卢海军羡慕地看着冯易。 冯易成绩好长得帅就算了，竟然还已经有了对象！ 冯易道：“你要学英语的话，我可以把收音机借给你，你早上的时候，可以找个能插电的地方，跟着收音机学。” “还是算了吧，我担心收音机被我弄坏，坏了我赔不起。” “没那么容易坏……”冯易想了想问，“对了，你想赚钱吗？” “怎么赚钱？”卢海军问。 冯易道：“我在一家汉堡店工作，那边周末比较忙，需要有人帮忙，你要是愿意，周末可以去打工，从上午九点半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半，一共十个小时，一天十块钱，包两餐。” 切尔斯汉堡店开业已经一个月，如今店里不像一开始那么忙，姜丽云就让员工分两班工作。 天天让她们加班，就算她们自己愿意，姜丽云也怕她们的身体会受不了。 不过周末人多，大家还是要加班的。 也因为这样，店里其实不缺人，但姜丽云上次来学校，注意到卢海军家境不好囊中羞涩，就跟冯易说了，可以让卢海军周末的时候到店里做兼职。 这样能给卢海军增加一些收入，他们人手充足的话，还可以搞点活动，比如吹一些气球送给那些来店里消费的小朋友。 当然卢海军不愿意来的话就算了。 卢海军听到冯易的话都被惊呆了：“一天给十块钱？这么多？” “对，不过要干的活也有点多。”冯易道。 “就算要干的活多也没关系！”卢海军立刻道。 一天十元，一个月算他工作八天，那也有八十元！ 这可是八十元！他一天下来，光吃饭的话，都花不了一块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2节 “那你周末可以过去工作，早上八点有一班公交车过去，晚上八点有一班公交车回来……我等下给你写个线路图。”冯易道。 “你不是也要去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卢海军问。 冯易道：“我对象在上海租了房子，我周五晚上就过去。” 卢海军闻言更羡慕了。 人家有对象就算了，竟然还跟对象同居！ 吃过早饭，冯易和卢海军就回到了寝室里。 这会儿，寝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门去吃早饭了，而他们整理好上课要用的东西，就提前去教室，在教室里预习课本。 他们八点开始上课，上午的四节课基本上都是排满的，往往两节连上，中间则要换个教室。 等上完课，就可以去食堂吃午饭了。 冯易一般吃一荤一素外加一毛钱的米饭，加起来七毛钱，卢海军会花两毛钱，吃一个一毛钱的素菜，再吃一毛钱的米饭。 早上喝不完的粥和咸菜，食堂会放在角落里，免费给学生吃，卢海军一般还会再喝一碗粥。 一开始的时候，卢海军其实有点奇怪，奇怪冯易家境不好，为什么还能穿好看的衣服，顿顿吃肉。 但在知道去切尔斯汉堡店打工，一天有十块钱之后，他就觉得冯易这样很正常了。 冯易暑假一直在汉堡店打工，至少干了一个多月，那不得有四五百？足够买衣服了！ 平常周末再去打打工，一星期有二十块钱的话，完全可以吃香喝辣。 等他赚了钱，也要买红烧肉吃！ 吃过饭，两人会去图书馆。 卢海军有点跟不上进度，去了图书馆也是学课本上的知识，最多看点相关资料，冯易就不一样了。 除了学课本上的知识，他还会看其他的书。 姜丽云一直说看书很好，他以前没空看，但以后可以多看点。 等到下午，他们会继续去上课，偶尔没课，要么在教室学习，要么去图书馆学习。 h大有晚自习，晚上七点到九点自己在各自教室学习，上完晚自习回到寝室，简单洗漱之后，就可以睡觉了。 冯易的生活非常规律。 h大有一些社团，一些大学生对此很热衷，周末还会去参加社团活动，但冯易没有去。 他也不是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但参加社团的话，他就没有时间在周末的时候去汉堡店了。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周五晚上，冯易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学校。 乔明则到 了晚上才发现冯易不在，忍不住问卢海军：“冯易人呢？” 这一周，乔明则从头到尾没有跟冯易说过话，但他一直很关注冯易。 见冯易每天忙忙碌碌地学习，他觉得冯易有点装。 他们那么辛苦地考上大学，总算可以放松一点，可以到处去玩了，结果冯易还是像读高中的时候一样努力……他这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吧？就知道装腔作势！ “冯易家里有人在这边租了房子，他回家去了。”卢海军道。 冯易其实是去找对象了，但这说出来不太好，卢海军就没有说。 乔明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好不容易出来上大学，不用天天听家里人念叨，他竟然还回去？” 跟乔明则一起玩的几个人纷纷开口：“对啊，家里有什么好的。” “我妈就知道念叨我。” “我可不想回去。” …… 卢海军听他们这么说，有点沉默。 他来这里上学不容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过年他想回去的话，买票的钱都没有着落…… 人跟人之间，差距也太大了！ 冯易并不知道学校里有人惦记着自己。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他也就不在学校里吃晚饭了，早早骑自行车回店里。 工作日切尔斯汉堡店的生意没有那么好，但也不算差，他到店里的时候是晚饭时间，店里甚至有人排队。 来吃饭的，很多都是约会的小情侣。切尔斯汉堡店的环境挺不错的，情侣们买上一份双人套餐，就可以去二楼一边吃，一边聊上很久。 冯易进店的时候，就听到一对排队买东西的小情侣在商量要吃什么：“买那个两个鸡肉卷的套餐吧，鸡肉卷跟汉堡价格一样，但里面的鸡肉要多。” “好，我也喜欢鸡肉卷，特别好吃。” 两人最终决定要买一份十元套餐，里面有两个鸡肉卷，一对炸鸡翅，还有两杯可乐。 因为消费满十元，他们还可以获赠一份无骨鸡柳——姜丽云一直没有取消这优惠。 姜丽云正在收银，看到冯易笑起来：“冯易你来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点店里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冯易几点回来，她订晚饭的时候没有订冯易的。 冯易确实有点饿了，道：“丽云姐，给我拿一个汉堡一个鸡肉卷，要香辣的。” “好，我去给你做。”姜丽云下了个订单，自己去后厨做。 估摸着冯易的胃口，她下单了两个汉堡一个鸡肉卷，然后在做的时候往汉堡里放了好些生菜，又切了番茄放进去，鸡肉卷里，她也多加了生菜和番茄。 于是等冯易进后厨，就看到了姜丽云亲手准备的加料套餐。 看着就知道营养很好！ 冯易不讨厌吃生菜，拿起汉堡就吃，顺便跟姜丽云说前几天在学校遇到的事情，当然也提到了卢海军。 “他愿意过来做兼职就最好了，到时候你带一带他。”姜丽云道。 冯易点了点头。 第二天冯易很早就来店里帮忙了，照旧管着后厨。 而他在九点的时候，等来了卢海军。 卢海军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第一次坐公交车，怕错过，提早半小时就在车站等着，等到之后上了车，又心疼地往投币箱投入一毛钱。 按照冯易写的路线图在车站下车，卢海军又继续往前走，寻找“切尔斯汉堡店”。 这家店不难找，就是看着特别高档，让他不敢靠近。 那是一栋漂亮的欧式建筑，外面很好看，里面也装修地很豪华，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格。 这样的店，他平日里见了都是绕着走的，压根不敢靠近，现在他要进去？ 切尔斯汉堡店的生意非常好，虽然还不到饭点，但店里依然有很多人。 汉堡店里有一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园，还一直开着空调，一些人就会带着自家孩子来这边玩——只要把孩子往游乐园一放，就能消磨半天。 当然来了这里，免不了要给孩子买点吃的喝的。 店里的人看穿着打扮，跟自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卢海军迟疑地走进店里。 姜丽云正在收银的地方看着，一眼就看到了卢海军：“卢同学！” 卢海军也看到了姜丽云，想起来姜丽云是冯易的对象：“你，你好……” “冯易在里面，你进去吧。”姜丽云打开员工通道的门，让卢海军进去。 卢海军进后厨的时候，冯易正在搬货。 对来切尔斯汉堡店干活这件事，卢海军起初是有点不自在的，但看到冯易很认真地在干活，他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立刻就消失了。 冯易成绩比他好长得比他英俊，都来这里打工，他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在这里干一天有十块钱！还包饭！ 他不仅能省下周末的伙食费，还能挣到以后的伙食费。 卢海军来到冯易面前，问：“冯易，我要干什么？” 冯易道：“我先带你去换一身员工制服，然后你看一看《员工守则》，跟着我干活就行。” 姜丽云是给切尔斯汉堡店的员工制作了员工制服的，男女都能穿。 她那会儿照着冯易的身高做了四套备用，这会儿冯易正好可以拿出两套给卢海军：“这两套给你，你可以轮换着穿，还有这是《员工守则》，你看一下。” 卢海军换了衣服，又认真地看起《员工守则》来。 《员工守则》上写的东西不多，就是一些店里的规定，比如不能吃厨房里的东西，制作餐品必须戴手套，在厨房里要戴口罩之类。 这些规定要遵守不难。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冯易就让卢海军帮着把半成品食材送进厨房，再把做好的菜品按照顾客的点单一份份放好。 这些工作做 起来不难，卢海军都能考上大学了，自然可以轻松学会。 卢海军做着这个，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我只要做这些？” 干这么轻松的活，一天竟然可以拿十块钱？ 要知道他们村有些去厂里上班的人，干一个月都都只能赚七八十。 “做这个就行，如果其他人需要帮忙，你也可以去帮忙，大家的工作都很简单。”冯易道。 “那你呢？”卢海军问。 冯易笑起来：“我要去外面给孩子们送气球。” 姜丽云买了一个给气球打气的打气筒，又买了一些气球和塑料杆子，让冯易待在收银台旁边打气球，如果有孩子来要，就给对方。 会来要气球的，肯定是在店里消费过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3节 他们店里的消费不低，气球又不贵，给人家送个气球他们不会亏，却能让顾客很高兴。 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带了个五颜六色的帽子，笑着给店里的孩子送气球，每送出一个，还都会说一句吉利话：“小朋友，祝你事事顺心永远开心。” “小姑娘，祝你学业顺利。” “小弟弟，送你一个气球，愿你将来长得高大帅气。” …… 这时候的孩子玩具少，气球对他们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他们都很高兴，这些孩子的家长听了祝福的话，也同样高兴。 甚至还有年轻女孩笑着来要气球：“帅哥，给我一个气球呗！” 冯易听到这话，下意识就看向不远处的姜丽云。 姜丽云这会儿没在收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笑着道：“给美女也送一个。” 冯易送了一个气球给那个年轻女孩，心里却有点气闷。 有年轻女孩来跟自己搭讪，姜丽云竟然都没有不高兴。 那个年轻女孩却非常开心，还问冯易：“帅哥，你叫什么？” 冯易道：“我叫切尔斯。” 那女生笑起来，却不好意思再问了。 姜丽云也笑起来。 这时候的人没有后世那么大胆，手机更是没有普及，人家就只问个名字。 如果是三十年后，肯定上来就问要不要加好友。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冯易都挺受欢迎的。 不过上辈子看上冯易的，是镇上那些年纪大的女人，现在看上他的，却都是年轻小姑娘。 姜丽云是喜欢冯易的，但不至于因为看到冯易受欢迎就吃醋不高兴。 冯易又没跟人家有什么。 看到冯易受欢迎，她还挺高兴的——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是她的男朋友！ 冯易正给人送气球，几个熟人从外面进来，正是乔明则和他们寝室里，跟乔明则玩在一起的三个人。 除乔明则以外的两个上海本地人，家境跟乔明则差不多。 他们并非大富大贵，但父母都有稳定工作，这两人的父母里，还都有当老师的，其中一人父母都是老师。 至于剩下那个，他不是上海本地人，而是其他省份来的，叫邵成栋。 按照邵成栋所说，他父亲是他们当地的一个干部，他母亲是个老师，他还有个有钱的舅舅……总之他家人都很厉害，他平日里出手也很大方。 “邵成栋，你真的要请我们吃汉堡？” “这家店虽然比肯德基好点，但东西也不便宜。” “之前我想来吃，我爸妈都不给我钱。” …… 邵成栋道：“我有钱，今天我请客！”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到了冯易。 他们听乔明则说起过冯易暑假在这边打工的事情，但没想到周五就匆匆离开学校的冯易，竟然又来这边打工了。 “冯易，你在干嘛？分气球？”乔明则问。 “对。”冯易笑了笑，然后将刚刚打好气的气球递给一个眼里含泪的小男孩——这孩子之前跟他拿了一个气球，结果不小心弄破了，就气得哭起来。 “你都读大学了，怎么还干这个？”乔明则不解。 冯易一阵无语。 上大学之后，难道就自动有钱了？都不能做兼职了？ 第95章 考试 乔明则这个人，要说他多坏，那还真没有，很多时候，他甚至是抱着好心的。 但他有点何不食肉糜。 他从小到大相处的朋友、同学，全是上海本地人，这些人不一定家境多好，但在七八十年代，都有国家分发的票据，不至于吃不起饭。 这几年情况虽然变了，但上海工作机会多，只要愿意干活，都能赚到钱。 他不知道真正的穷人是什么样子的。 桥头村其实压根不算穷，它位于鱼米之乡而不是山区，而且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工作机会就多了起来。 冯老头种菜卖菜都能挣到钱。 但有些地方是真的穷，冯易和卢海军聊天，就听卢海军说起过他的家乡。 那里到处是山，粮食都种不出多少，他爸妈供他读书的钱，是他爸砍了柴，走上一整天去城里卖掉，这么一点点攒下来的。 其实要不是他成绩特别好，老师们喜欢他，他都没机会读初中，也没机会读高中。 他来了h大之后舍得每顿花两毛钱吃饭，是因为h大每个月会给学生十九元的饭票，算下来的话，一天正好六毛。 大学还不收学费……他爸走之前反复交代他，让他好好吃饭，免得饿坏了身体，他也就没有打用饭票换钱寄回家的主意。 冯易也觉得吃饱是必须的，饿着肚子的话，是真的读不进书。 冯易对贫困是有所了解的，但乔明则……之前在寝室里，乔明则甚至说自己家很穷。 冯易没有回答乔明则的话，问乔明则：“要气球吗？” 乔明则：“……”他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要这么个气球！ 乔明则不搭理冯易，去排队买汉堡了。 跟乔明则一起来的三个人都不太喜欢冯易，跟着去排队买汉堡。 这边的情况，姜丽云都看在眼里。 冯易跟他的同学，似乎处得不太好。 这一点不奇怪，冯易其实不太喜欢交朋友。 他不会跟人起冲突，也能融入集体，但他不会跟人交心亲近。 上辈子冯易活了几十年，都没什么朋友。 这辈子的话……离开砖瓦厂之后，冯易就不跟砖瓦厂的同事联系了，也一点不想念砖瓦厂的同事。 孙金山就不一样，他时不时回去，跟那些曾经的同事联络感情。 在九曲镇，认识孙金山的人那可太多了，而且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有钱，是大老板。 很快，就轮到邵成栋他们点单了。 因为是邵成栋请客，他排在最前面。 姜丽云是有点见识的，一眼就看出来邵成栋身上的衣服不便宜，邵成栋的手表也价值不菲。 这人家里应该挺有钱。 果然，邵成栋一口气点了一百块钱的东西。 切尔斯汉堡店卖得最好的，是最基础的炸鸡汉堡，就连稍微贵一点的鸡腿堡，买的人都不多。 店里卖的比萨什么的，更是很少有人买。 但邵成栋专门挑好的点，还点了四杯咖啡。 店里的咖啡可不便宜！ 姜丽云在打量邵成栋，邵成栋也在看姜丽云。 姜家姐妹的长相都不差，姜丽云的相貌并不比姜丽萍逊色。 要不是这样，找对象看脸还一直很挑剔的谢祖根，也不可能一眼就喜欢上姜丽云。 单论气质的话，姜丽云还比姜丽萍更出众。 而且重生后，姜丽云就一直很重视身体，她每天都会保证充足的睡眠，吃的东西营养均衡，还坚持锻炼身体…… 她的身体状态非常好。 而且二十出头的年纪，哪怕素面朝天都是好看的，不要说她这会儿还化了淡妆。 邵成栋家里虽然有钱，但那里是个小地方，远不如上海繁华。 邵成栋自从来了上海，就被上海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觉得这里什么都好，现在他更是被惊呆了——他没想到就连一个卖汉堡的服务员，都这么漂亮。 这姑娘一直看他，是不是因为他花钱大方，所以被他迷住了？ 邵成栋站直身体，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吸引人。 姜丽云笑道：“你们是冯易的同学吧，送你们一份小食拼盘。” 他们买了一百块钱的东西，但因为是一单，按照店里的规定，是只送一份无骨鸡柳的。 但一来这是个大单，二来这是冯易的同学，她就改送小食拼盘了。 小食拼盘里有无骨鸡柳、炸薯条、炸南瓜饼、炸虾球和炸鸡翅。这么满满当当一大盘，单买要十八元。 虽然姜丽云提了冯易，但邵成栋依然觉得，她是因为自己买的多，才会送自己这么多东西。 他这样大方的人，肯定不常见！ 要不是后面有人排队，他肯定要跟这个漂亮的服务员多说几句。 邵成栋心里有点飘飘然，自觉很有脸面。 等他们四个端着一大堆东西往楼上走，他就更得意了。 周围人都在羡慕他！ 得意的当然不止邵成栋，乔明则等人也觉得面上有光。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4节 而等一行人坐下，邵成栋就忍不住开口：“那个服务员真漂亮。” 除乔明则以外的两个上海本地人纷纷点头：“对，她长得真漂亮！” “还很有气质！” 乔明则却有点酸：“那是冯易的姐姐。”开学那天他看到姜丽云的时候，就觉得姜丽云很漂亮，但那是冯易的姐姐。 冯易看不上他，他也就不喜欢冯易的姐姐。 “冯易的姐姐？”邵成栋有点吃惊。 “开学那天，就是她送冯易来上学的。”乔明则道。 邵成栋笑了一下：“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自从来了上海，见识到大城市的人的生活，邵成栋就迫切地学习周围的一切，想要过大城市的人过的生活。 他还想要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姜丽云是他这段时间见过的人里最漂亮的，就是身份有点低，只是一家店里的服务员。 但他又不是要结婚，只是交女朋友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 邵成栋越想越美，拿了一个炸虾球吃。 才吃了一口，他就被惊艳了 邵成栋家里有钱，但他以前待的就是个小地方，也就从未吃过炸鸡。 今天是他第一次吃，而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好吃了！ 炸虾球好吃，别的东西也都好吃！ 外国人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喝着咖啡，吃着炸鸡，邵成栋突然就觉得自己高档起来了。 切尔斯的东西不便宜，但一百块钱，也已经能买很多吃的了。 他们的桌上放满了吃食。 但四人都是二十不到的小伙子，是最能吃的时候，最后竟是将这些东西全给吃了，吃得肚皮滚圆。 “这里的汉堡真好吃！” “比萨原来是这样的。”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喝咖啡，好香醇！” …… 四人摸着肚皮往楼下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个外国人走进店里。 乔明则和另外两个上海本地人都是见过外国人的，但邵成栋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稀奇地看向对方。 店里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过去。 那些正在排队的人甚至下意识地让开，让这几个外国人先点单。 姜丽云看到这一幕暗暗叹气。 他们的国家还没有发展起来，以至于大家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这家店的东西好吃吗？” “炸鸡的味道应该差不多？” “想找个吃饭的地方真不容易，我都不知道他们会给我上什么。” …… 三个外国人用英语交流起来，研究吃什么好。 自打这几个外国人进来，其他人就不点单了，再加上别的服务员都不懂英语……姜丽云主动用英语跟对方说话：“你们好。你们想吃点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推荐几样？” 一个外国人惊奇地看向姜丽云：“你会说英语？” “会一点。”姜丽云笑着开口，跟对方交流起来，推荐了几样吃的给对方。 她推荐的都是比较贵的食物，当然这些外国人肯定不会觉得贵。 这三人按照姜丽云的建议点单，爽快地付了钱。 这其实是一桩小事，但在场的人在那几个外国人离开后，却都惊奇地看向姜丽云：“小姑娘，你会说英语？” “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大学生吧？” “小姑娘你真厉害。” …… 姜丽云笑道：“大家继续点单吧。” 她这会儿挺开心的。虽然她把英语口语练得很好，但很怕自己真遇上了外国人之后，会说不出话来。 她还怕自己听不懂外国人的话，毕竟外国人说英语，也是有口音的。 但这次跟外国人交流顺畅，给她增加了不少信心。 排队的人继续点单，他们还小声议论起来：“这家店真不简单。” “这是外国人开的店吧？那小姑娘竟然会说英语！” “外国人都来吃呢，肯定很正宗。” …… 姜丽云听得哭笑不得。 邵成栋他们看姜丽云的目光，却已经变了。 冯易的这个姐姐，竟然会说英语！ 她说不定也是大学生！ 怎么说呢，刚才她跟那些外国人的对话，他们只能听懂几个单词，连在一起之后，他们就听不懂了。 冯易的姐姐竟然能跟他们交流，真厉害！ 邵成栋心里，更是无比激动。 他之前还觉得冯易的姐姐漂亮是漂亮，但在文化水平上低了点，配不上他，但现在不一样了！ 当然她还是不够完美——她年纪大了点。 邵成栋来到收银台前，问姜丽云：“你是冯易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姜丽云笑了笑：“我叫姜丽云。” “你不姓冯？”邵成栋问：“是哪几个字？” 不等姜丽云开口，冯易就道：“姜太公钓鱼的姜，天生丽质的丽，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云，丽云姐是我对象。” 男人的直觉告诉冯易，邵成栋对姜丽云有意思。 他丽云姐就是太好了，以至于很多人喜欢她。 姜丽云闻言笑起来。 她的名字真的非常普通，但被冯易这么一说，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此外……冯易急急忙忙宣示主权的样子挺可爱的。 上辈子瘫痪前，其实一直有人对姜丽云表达好感，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她去外面谈生意的时候，还有一些油腻的男人想要花钱养她。 姜丽云早就习惯别人对自己有好感这事了，压根没把邵成栋的搭讪当回事。 这个年纪的单身男人，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心思浮动太正常了。 他们反正没啥交集，没必要太在意。 但冯易想公开他们的关系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她之前不说自己是冯易对象，是考虑到冯易还在读书。 这时候的风气跟三十年后不一样，其实是有些保守的。 上大学期间女生怀孕的话，会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 至于恋爱……大家私下里恋爱的不少，但一般不会放到明面上。 在这个国家不收大学生学费，还会给各种补助的情况下，默认了大学生要好好学习，生活作风更不能坏。 冯易在校外有女朋友，被人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只是这样的话，学校也不至于开除冯易就是了。 姜丽云笑着看向冯易：“我来分气球吧，你去送送你同学，然后就可 以吃午饭了。” 冯易站起身，把打气筒递给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的姜丽云，然后对乔明则他们开口：“我送你们出去。” 邵成栋听说姜丽云是冯易的对象，失望不已，看冯易更不顺眼了，压根不想让冯易送。 冯易倒是心情不错，他把人送到门口，就道：“慢走，不送。” 说完，冯易就进了后面，准备吃饭。 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了，吃饭有点晚，但他们做餐饮的就是这样的，要么提早吃，要么就晚点吃。 冯易来到厨房，就见卢海军正忙碌着。 他一直待在厨房，都不知道乔明则他们来吃饭了。 “你吃了吗？”冯易问。 卢海军道：“还没有。” 在十点的时候，后厨一些人去吃饭了，但他还不饿又刚来上班，就没急着去吃。 再后来他就忙起来了，压根没空吃饭。 “我也还没吃，现在人少了点，我们去吃饭吧。”冯易带着卢海军去了店员的休息区，拿了盒饭吃。 今天的盒饭是红烧肉、红烧豆腐干和清炒豇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5节 除了一盒菜以外，还有满满的一盒饭。 “吃这么好？”卢海军有点吃惊。 在外面吃一份这样的盒饭应该不便宜，包两餐的话，相当于工资又多了三四块钱！ 所以他干一天，其实能挣十几元？ “吃好点才有力气干活。”冯易笑道。 卢海军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觉得来这边干活真的很好。 如果周末可以吃这么好的话，平常他不吃肉也可以！ 他赚的钱，甚至可以寄回家，让父母不用太辛苦！ 吃完饭，卢海军干劲十足，又开始干活，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急急忙忙去赶公交车。 他这次出车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 兼职的钱是日结的，干了一天之后，他就拿到了十块钱！ 一时间，卢海军对未来充满希望。 卢海军心情很好，乔明则和邵成栋的心情却不太好。 冯易竟然有个会说英语，还那么漂亮的对象！ 乔明则只是有点不服气，邵成栋却又羡又妒。 冯易一个穷学生，凭什么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周末两天，冯易一直在汉堡店帮忙。 周日晚上，他和卢海军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 卢海军非常感激冯易，对冯易道：“冯易，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们明天一起学习就行。”冯易道。 姜丽云一个月给他两百元的生活费，还会给他买衣服……他的钱真的花不完。 “好，明天一起学习！”卢海军道：“计算机真神奇，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上机。” 卢海军也是被调剂到计算机系的，来上学前，他一度很纳闷。 那种 加两节电池的，商贩用来算钱的计算机，还要读大学专门学？ 软件又是什么？ 后来他问了人，才知道此计算机非彼计算机。 而现在学了一星期，听教授一直说计算机多么多么神奇，说他们要学好计算机追赶世界，他对这个专业，也就重视起来了。 “我们先把理论学好，总有机会上机的。”冯易道。 两人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乔明则四人做着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倒是一个东北室友问冯易：“冯易你在上海有住的地方？” 冯易道：“对，我在上海租了房子。” 他跟姜丽云住在一起，不过这事儿他没说，怕别人说姜丽云。 “你周末是去打工了？”这人又问。 冯易道：“是的，切尔斯汉堡店周末比较忙，会招兼职。” “他们还招人吗？我也想去。” “现在人已经够了，你想做兼职的话，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冯易道。 “这样啊……”这人道：“那我抽空去找找，反正也不着急。” 第二天是周一，冯易照旧一大早就起来看书背书。 卢海居自然是跟着冯易的。 邵成栋这天醒得比较早，看到了这一幕，当下冷笑一声：“作秀。” 他就烦像冯易这样，整天捧着书，表现地像是特别爱学习的人。 学习是个辛苦活，他不信冯易是真的喜欢。 他们这么干，就是为了讨好老师。 也是巧了，这天上午第一堂课，教授发下来一张油印的卷子：“上星期我们学了很多理论知识，我叮嘱过你们，让你们好好学，全都背下来，也不知道你们听了没有……这上面的题，加起来一百分，六十分算及格，能考及格的，下午可以上机！” 从开学到现在，他们已经完整地上了一星期的课。 这一星期，因为学的都是理论，大家都觉得很没劲。 再加上他们刚上大学甚至刚来这座城市……之前那个周末，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跑出去玩了。 教授选在这天让学生做题，就是想要让学生们紧张一下，收回玩乐心思，把重心重新放到学习上。 油印的试卷带着股油墨味儿，被发到每个学生手上。 上面最简单的题，是如何开关机，以及键盘上的按键都代表什么意思。 难一些的，就是课本上一些长篇大论的理论知识了。 冯易拿到卷子，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开始做。 他每天早上背的课本，就是教他们如何使用计算机的，老师讲过的内容他都背下来了，就连后面老师没讲过的内容，他都背了下来。 现在这卷子……冯易看了看，发现这卷子上，大概有六十分的题目，是老师上课讲过的基础题，又有三十分的题目比较难，是老师没怎么讲但课本上有的知识。 剩下那十分的题，就是老师上课还 没上到的，课本后面的内容了。 刚开学，很多学生还没有进入学习状态，但只要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好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考个七八十分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话……这些题他都会做。 冯易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开始做题。 他做题的时候，教授特地走到他身边，看他的试卷。 冯易第一志愿就是计算机，他的高考成绩还非常好……虽然他的年纪相比于其他人有些大，但学校教授还是对他寄予厚望。 听说他周五就离开学校，周末压根不在学校里，他们多少有点失望。 h大周末不排课，但其实有一些让学生参加的活动，学校是希望学生能去参加活动，或者在学校里自学的。 像冯易这样周五晚上就往外跑的，有点不像样。 教授都想好等冯易做不出题目，他要如何批评冯易了！ 然而，当他站在冯易身边，却发现所有的题目，冯易都做出来了。 他在这张卷子里，加了好几道后面才学的题，冯易也都做出来了！ 原本想着要批评冯易的教授，对冯易说不出地满意。 冯易不仅把课堂上的内容全都学会，还自学了后面的内容……那他周末出去玩，也不是什么事儿！ 教授满意地走了，结果才走没几步，就看到邵成栋试卷上有着大片的空白。 他瞬间就冷了脸。 而像邵成栋这样，答不上来题目的人有很多。 能顺畅作答的才是少数，而除了冯易，答得最顺畅的就是卢海军了。 冯易每天早上都背课本，卢海军有样学样跟着背。 就连周末那两天，他也是早起先背了课本，然后再去切尔斯汉堡店做兼职的，今天早上，他还把之前那一周学的内容，全都复习了一遍。 这卷子上绝大多数的题，卢海军都能做出来。 他处处跟冯易学，真的太正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老师收试卷的时间。 把试卷收上去之后，老师并没有离开。 他坐在讲台上，当场批改试卷，又让学生们在下面自学。！ 第96章 追求者 冯易心态很好，教授让他自学，他就认真地学起来。 卢海军见教授面色凝重，其实有点不安，但他一转头，就看到冯易在专心背书。 行了，学冯易吧。 卢海军翻开课本，开始找自己没做出来的题，找到了就默默背诵。 而他们那两个东北室友，还有和乔明则一起玩的两个上海本地人，在估算了自己的分数之后，也放下心来，然后翻开课本找自己没做出来的题的答案。 考都考完了，现在再去焦虑没啥用处，至于可能会考得差……差点就差点，够六十分能上机就行。 他们心态还可以，乔明则和邵成栋就不一样了。 乔明则上高中的时候，很不喜欢学习，他父母一直都是拿考上大学就好了来激励他的，所以他觉得，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了！ 再加上刚刚脱离父母的管束，学校老师也不管他们……之前那一周乔明则别说完成老师交代的课后作业了，上课的时候他都在偷偷看。 邵成栋当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心思全在吃喝玩乐上。 今天这卷子，他们都没有把握能考及格。 教授坐在讲台上批试卷，他第一时间，就把冯易的试卷挑出来批阅，然后发现从头到尾，冯易一道题都没有错。 教授嘴角勾起，心情很好。 这学生读书很认真！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6节 心情很好的教授开始按照顺序批阅试卷。 这一批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有人考不及格的准备，但他以为最多也就一两个，没想到最后竟然有四个人不及格。 这也就算了，其中一个人还只拿了二十分！ 这卷子上，光是送分题就有三十分，这人竟然才考了二十分！ 就这分数，教授差点以为他从头到尾没来上课！ 等把所有的试卷都批完，教授站起身：“分数都出来了，有些同学，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那些没考好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这次考试，考的东西跟你们高中学的知识无关，它看的就是你们开学以来的学习态度！某些同学的学习态度太差了！”教授冷着脸开口，又道：“当然也有一些同学学习很努力，在这里，我要先表扬一下冯易同学，这次考试，他所有的题都做对了，考了一百分，你们学习如果有冯易同学那么努力，怎么都不可能连及格都做不到，甚至还有人考了二十分！二十分！谁是邵成栋？站起来给我看看……邵成栋，你成绩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教授在考试前，还想着要好好教育一下冯易，但当他批改完试卷，教育对象就变成了邵成栋。 二十分，这个成绩真的太低了！ 教授滔滔不绝说了邵成栋很久，还道：“邵成栋，你以后的学习态度一定要端正，要向冯易学习知道吗？” 邵成栋被教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只觉得自 己脸都被丢尽了。 他知道自己没考好，但老师这样不留情面地批评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那些同学会怎么看他，他们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很没本事？ 邵成栋低着头不说话，他恨上了教授，也恨上了冯易。 他真的是跟冯易犯冲！遇到冯易就没好事！ 没考到六十分的不止邵成栋，乔明则就只考了五十几分。 他也被教授点名批评了。 乔明则在家虽然受宠爱，但他父母会时不时会教训他，他还特别怕老师。 被教授批评了之后，他倒是没有记恨教授，但对冯易却也有点意见。 除此之外，他就庆幸一件事——他不是考得最差的，有两个人考得比他还差！ 尤其是邵成栋，竟然才考了二十分！ 乔明则庆幸万分。 这次考试，第一名是冯易，第二名是卢海军，他考了91分。 教授也夸了卢海军几句，让卢海军非常高兴，不过班里其他人没怎么关注卢海军，注意力全在冯易身上。 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么无聊的内容都提前学习，竟然还考了一百分！ 当然他们也关注了一下邵成栋。 考一百分很难，考二十分也不容易…… 教授最后让学生一个个上去拿试卷，他跟每个学生都会说几句，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 学生们或许感触不深，但他们这些教授已经意识到了，世界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必须尽快开始追赶。 下午，学生们被带到计算机机房。 那些电子计算机被放在一个空调房里，房间里打扫得特别干净，想进去的话，还要套上鞋套。 教授带着他们进去，他们就看到了一台台整齐放着的电脑。 冯易等人都坐在了电脑前，按照教授的指点接触这神奇的电脑，至于不及格的几个人，他们也来了，但只能搬个凳子，坐在同学身后看同学用计算机。 邵成栋就坐在冯易身后。 冯易按照教授的交代给电脑开机，试着使用电脑，而他身后，邵成栋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翻滚起各种念头。 冯易长得很帅气，他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那认真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有魅力。 怪不得能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冯易今天真的是让他丢了个大脸。 如果冯易的女朋友成了他的，冯易一定很难受！ 邵成栋想到切尔斯汉堡店那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心里火热一片。 冯易并不知道邵成栋的想法，他这会儿，就觉得眼前这电子计算机挺神奇的。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冯易听课的时候非常认真。 平日里反正不能去找姜丽云，不如就好好学习。 周一到周五把该学的都学会，周末他就能心无旁骛地和姜丽 云在一起了！ 下午连着两节课都是上机，教授教了很多东西，但都比较基础，属于在旁边看着，也能学会的那种。 邵成栋他们就算不能用计算机，也可以把该学到的知识都学到。 上完上机课才下午三点，冯易就和卢海军一起，去了图书馆做作业。 一直学习到下午五点，两人才去食堂吃饭。 冯易不喜欢今天你请客，明天我请客这样的交往模式，就跟卢海军说了各吃各的。 卢海军家境一般又一直在读书没接触过社会，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巴不得这样，两人就各自买菜各自吃。 卢海军做兼职赚了二十元，但他依旧不舍得花钱。 主要是周末吃得很好，他在切尔斯汉堡店吃了四顿，每顿都有肉。 他以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这么吃！ 都这么吃了四顿，平日里吃点普通的就可以。 卢海军花两毛钱买了两份米饭，然后去了厨房放免费食物的地方，盛了一些中午的剩菜。 h大在中午的时候，会把早上卖不完的粥和其他一些食物放在角落里，免费给学生吃。 到了晚上，他们又会把中午没卖掉的素菜放在角落里，免费给学生吃。 当然荤菜没有免费的，中午的荤菜晚上会接着卖，晚上的话，食堂荤菜做得少，基本上都会卖完。 两毛钱的米饭非常多，足足有一堆，一些胃口小的女生，其实是两个人分吃一毛钱的米饭的。 但卢海军胃口很好，就着中午的剩菜，他能把米饭全都吃完。 冯易吃的菜就比较好了，他照旧买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两人正吃着，乔明则端着菜饭菜过来了。 乔明则跟冯易一样买了一荤一素两个菜，看到卢海军，他问：“卢海军，你周末不是去打工赚钱了吗？怎么还吃剩菜？” 卢海军一时沉默。 乔明则又道：“我买的菜比较多，我们一起吃吧，这个红烧肉特别好吃。” 学校给学生免费吃的菜是冷的，不会加热，而且几样蔬菜被放在一起，卖相很差。 学校食堂的饭菜本来就不好吃，冷菜更是看了就让人觉得没胃口，乔明则对卢海军很同情。 卢海军却只觉得尴尬：“不用，我喜欢吃剩菜。” 他知道乔明则是好心，但他吃了乔明则的红烧肉，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他下次是不是要请乔明则吃红烧肉？ 他有了个兼职，不至于请不起，但他不想这样请来请去花钱。 乔明则听到卢海军的话变了脸色。 喜欢吃剩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剩菜？ 卢海军是瞎说骗他的吧？ 他好心好意请卢海军吃肉，卢海军竟然还不乐意！ 乔明则冷哼一声，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卢海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跟着冯易，明明冯易都不把他当回事！” 冯易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从来都不管卢海军！ “冯易成绩好啊，他想巴结冯易呗！”乔明则的朋友道。 乔明则撇嘴：“冯易也就是记性好愿意背东西，理科可不是靠背来学的，他迟早落后面去！”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 计算机可不是靠背书来学的！ 另一边，卢海军对冯易道：“他们今天只有三个人，也不知道邵成栋去哪里了。” 冯易看了一眼，才发现邵成栋不在，不过他对邵成栋的去向并不好奇，也就没开口说什么。 卢海军又道：“没想到邵成栋竟然只考了二十分，这也太低了，他是不是上课都没听？” “谁知道呢？我们不用管别人，好好学习就行，”冯易道，“读大学不容易，我们要珍惜这个机会。” 他对读书没有执念，但当他进入这所学校，依然心潮澎湃。 他想好好读书，学出点成绩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学那些新知识。 “也是，我们好好读书就行，不用管别的。”卢海军道。 两人吃过饭，就提前去了上晚自习的地方。 卢海军预习后面的内容，冯易则看他从图书馆借的书。 他在十九岁以前，没怎么看过书。 这三年他看的书多了点，但因为要忙学习，其实也没怎么看课本以外的书。 现在有机会，正好可以多看点。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7节 而冯易看书的时候，邵成栋正在切尔斯汉堡店。 今天下午上完两节课之后就没课了……邵成栋离开学校，坐公交车到了切尔斯汉堡店。 工作日的下午，汉堡店人比较少，没人排队，但姜丽云不在。 邵成栋问了工作人员，得知姜丽云要五点才过来，就点了杯咖啡在一边等着。 姜丽云确实要等五点才过来。 切尔斯汉堡店的生意非常好，她就想开分店，最近正在选地址，此外新菜品什么的也都要研究……她挺忙的。 不过虽然忙，但每天晚上，她都会来店里看看。 在她没有培养出足够多的帮手的情况下，自己就也就不得不辛劳一点。 当然，她已经在给自己培养帮手了。 刚到店里，姜丽云就看到了坐在收银台旁边的邵成栋。 今天不是要上学？冯易的同学怎么还来了店里？ 切尔斯汉堡店离h大不算远，但也不近，来一趟挺麻烦的。 “姜丽云！”邵成栋看到姜丽云，挥手打招呼。 “你好。”姜丽云笑着点头。 她对邵成栋出现在这里这事儿感到好奇，但并没有多问。 邵成栋跟她没什么关系，周末那会儿，冯易还有点吃醋。 邵成栋道：“姜丽云，你们店的东西特别好吃，我就又来了。” 姜丽云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我真的很喜欢 ！你觉得我今天该吃什么？”邵成栋问。 姜丽云拿出一份菜单给他：“这要看你喜欢吃什么……我还有事，你要点单可以去前台。” 姜丽云说完，就去了后面的休息区换衣服。 邵成栋目送姜丽云离开，愈发心潮澎湃。 上次见面，姜丽云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他就觉得姜丽云很好看，今天姜丽云穿着常服，他觉得姜丽云比之前更好看。 姜丽云换完衣服出来，见邵成栋还在，还认真地看着自己…… 她立刻就意识到，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上辈子离婚后，就去了镇上摆摊。 那会儿她年轻，又离了婚，就有一些男人看上他，想跟她有点什么。 这些人有些是没娶到老婆的老光棍或者离了婚的男人，还有一些干脆是有老婆的，他们来她这里买东西，对她说些调戏的话，看着就让人烦，偏偏她为了做生意，大部分时候不得不忍着。 眼前的邵成栋没有那些人那么讨人厌，但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 姜丽云觉得这人人品不行。 冯易都说过她是冯易的对象了，这人还专门过来找她，这算什么？ 不过人家没明说，她也不好说什么。 “姜丽云，给我来一个香辣鸡腿堡，一个小食拼盘，还有一杯咖啡。”邵成栋道。 姜丽云笑了一下：“现在不是我收银，你可以去排队点单。”这会儿人多起来，点单的地方又要排队了。 邵成栋有点不高兴，他其实比那些排队的人来得都要早…… 但姜丽云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 邵成栋排在了队伍后面，点餐的时候，又去跟姜丽云说话：“姜丽云，你几点下班？” 姜丽云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我不确定。” 邵成栋感觉到姜丽云对自己的冷淡了。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兴奋。 这样才有挑战性！ 邵成栋觉得，姜丽云迟早会跟自己在一起。 他可比冯易有钱多了！ 邵成栋点了不少吃的，坐在收银台不远处慢慢吃，一边吃一边看姜丽云。 姜丽云无视了邵成栋，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她很忙，自然也就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追求者改变自己的步调。 邵成栋大概率是要回学校的，在她的店里待不了太久。 姜丽云想得没错，邵成栋是要回学校的。 他们学校有规定，学生必须住校，如果要去校外住，需提前申请。 冯易周末不在学校里住，就是提前申请过的。 周末还好，申请之后一般都会被通过，但平日里不一样，没有正当理由，学校是不让外宿的。 至于不申请直接外宿……学校有时候会查寝室，如果被查出来要挨批，寝室里的其他人还可能去举报。 冯易和卢海军，搞不好就会举报他！ 邵成栋借口不舒服让乔明则帮他请了假没去上晚自习，但还是赶在寝室熄灯前，回到了寝室里。 看到冯易简单洗漱之后去了床上躺着看书，邵成栋心里莫名畅快。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姜丽云，想着被他抢走女朋友之后，冯易会多么多么痛苦难受，越想越开心，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不觉间，都早上五点了，睡在他对面床上的冯易甚至已经起来，拿着手电筒看书。 邵成栋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昨天晚上，切尔斯汉堡店关门后，姜丽云跟几个收银员聊了聊，问起邵成栋的事情，这才知道邵成栋今天在店里待着的时候，一共喝了四杯咖啡。 姜丽云听完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店里的咖啡还挺大杯的，以前没怎么喝过的人一口气喝四杯……邵成栋晚上还能睡得着？ 没睡好的邵成栋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有点没精神，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上完上午的课之后，跑去了切尔斯汉堡店。 他们今天下午的课要三点才开始，他有时间出去。 但他去的时候姜丽云不在……邵成栋询问切尔斯的员工：“姜丽云一般什么时候上班？” 那员工道：“她是我们店长，工作时间不固定。” 姜丽云竟然是店长？邵成栋有些吃惊，又开始打听姜丽云的情况，但那个服务员不愿意多说。 这家店其实是姜丽云的，但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外国人开的店……姜丽云干脆只说自己是店长。 她对服务员也是这么说的，还叮嘱过服务员，让她们在有人打听这家店的情况的时候，不要乱说。 有姜丽云的提前叮嘱，邵成栋自然打听不到什么。 邵成栋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家店是外国人开的。至于姜丽云，应该是外国人找来帮忙开店的人。 姜丽云会英语，这并不奇怪。 姜丽云是店长的话，就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优秀了，还挺好的！ 这样的女人，真不是冯易配得上的。 他去班长那边看过冯易的资料，冯易出生农村，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还很晚才读书……他家境肯定不好。 不过美人对他冷淡，应该是因为冯易……冯易真的讨人厌。 周四的时候，邵成栋又挨了教授一顿批评。 他上课打瞌睡被教授看到了，教授就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他理所当然答不上来。 教授非常生气：“邵成栋你到底想不想读书？你要是不想读书，趁早回家里去！” 邵成栋一言不发。 教授不愿意浪费大家上课的时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给学生讲课，但等回到办公室里，他却少不得对同事抱怨：“那个邵成栋读书也太不认真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他竟然一点不珍惜这个机会！” 别的教授并不认识邵成栋，就只简单应了几句。 教英语的那个年轻老师还说起了别人：“邵成栋我不认识，不过计算机软件专业有个帅气的小伙子英语挺好的，我还看到他大早上的，在操场上一边跑步，一边背英语。” “是哪个小伙子？”有人问他。 “叫冯易。”英语老师道。 教计算机的教授闻言道：“冯易的话，他确实很认真，之前我出了卷子让他们考，他考了一百分。” 冯易学习态度很好，长得又帅，教授们都对他有印象，当下说起来，还纷纷夸赞。 说着说着，有人提到了卢海军：“好像有个人总跟冯易一起学习，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 教计算机的教授道：“那人考得也不错，叫海军还是陆军来着？” 卢海军并不知道自己被教授遗忘了，他正跟冯易八卦：“邵成栋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还总往外面跑……他们说他可能交女朋友了。”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去图书馆？”冯易问。 卢海军立刻忘了邵成栋的事情：“走，去图书馆！” 冯易觉得邵成栋外出的事情跟他无关，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当他星期五急急忙忙赶去切尔斯汉堡店，就被告知这个星期，邵成栋来了店里好几次。 冯易：“……”邵成栋竟然想要挖他墙角！ 第97章 亲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8节 冯易这天到切尔斯汉堡店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店里正忙着，他就进了后厨，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开始帮忙。 汉堡店是冯易和姜丽云一起开起来的，店里的员工都知道冯易是姜丽云的对象。 因为这个，她们平常会避嫌，不怎么跟冯易说话，但她们是把冯易当自己人看的。 所以冯易刚到后厨帮忙，就有人对他说：“冯易，这几天你的一个同学总来这边找店长，你小心点。” 他的同学总来找姜丽云？冯易微微一愣，然后就询问起来。 店里的员工也不隐瞒，把邵成栋时不时来店里找姜丽云的事情说了。 “那人挺大方的，每次来都点咖啡，咖啡可不便宜。” “他还点别的，来一次少说花二三十。” “他真有钱！” “不过你放心，店长看他就烦，都不跟他说话。” …… 这些员工并不讨厌邵成栋，甚至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邵成栋不仅有钱，还是个大学生……要是邵成栋追求的是她们，她们肯定已经答应了。 但邵成栋追求的是姜丽云，姜丽云已经有了冯易这个对象。 冯易没有邵成栋这么有钱，但他长得帅，同样是大学生，并不比邵成栋逊色。 冯易听完，心里冒出一股怒火来。 他早就知道邵成栋和乔明则不喜欢自己，但他并不在意。 就算这两人不喜欢他又如何？这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既如此，他也就不用理会这两人。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冯易是想跟这两人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的，但现在他做不到了！ 邵成栋这段时间总是离开学校，竟然是来找姜丽云的！ 冯易去了收银台那边，见了姜丽云就问：“丽云姐，这个星期邵成栋总来找你？” 姜丽云正忙着，但还是转头，笑着看向冯易：“你放心，我没搭理他。” 冯易是相信姜丽云的，也清楚姜丽云不会搭理邵成栋，但他还是有些烦躁。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躁。 只是这会儿姜丽云正忙着……冯易觉得自己不能打扰姜丽云：“丽云姐，他不是个好人……我去忙了。” 姜丽云笑起来：“好。” 冯易这才回后厨继续工作。 但他今天很难专心工作，时不时就出去看一眼，看邵成栋有没有来。 前几天只要没课，邵成栋就会往外跑，今天搞不好也会来。 邵成栋今天没去切尔斯汉堡店。 不是他不想去，主要是他太累了，想睡觉。 前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睡不着，开始几天还好，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 今天他实在太困，状态不好， 去了汉堡店那边肯定会被冯易比下去，既如此，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再穿上最好的衣服去汉堡店。 邵成栋回寝室就呼呼大睡起来。 另一边，冯易和姜丽云一直在汉堡店待到关门。 她简单记了账，留下一部分零钱之后，将剩下的钱带走。 冯易跟姜丽云一起回去，还有点担心：“丽云姐，晚上很危险，你以后走夜路要小心。” 姜丽云笑道：“我会的。” 她平常是不会带着钱走夜路的，店里有一个保险箱，她平日里会把钱放进保险箱，然后等周末冯易在的时候把钱拿回去，或者白天带去银行存起来。 两人一起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 这个时候，上海的住房还是很紧张的，房子不好租，他们租的是一家工厂早些年建了之后分给员工的员工宿舍。 这房子北面是走廊，走廊上摆满了住户的各种东西，还有人放了煤炉在这里烧水做饭。 走廊南面就是一扇扇的门，里面是一室一厅，布局完全一样的房间。 他们住在506，开门进去是个小房间，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子，旁边放着燃气灶和液化气罐。 这个房间非常小，做饭的时候要把凳子收到桌子下面去，不然就行动不便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拥挤的小房间，它既是厨房也是餐厅，有客人来的话，这里还是客厅。 餐厅再往里有个小过道，过道旁边是狭小的卫生间，打开过道尽头的门，就进了卧室。 相比于餐厅，卧室要稍微大一些，卧室再往里，还有个朝南的阳台。 当然这里其实也很拥挤，卧室里摆了一个衣柜和一张一米五的大床之后，就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了，姜丽云想放个书桌都放不下，最近都是在餐桌上办公的。 至于那个阳台…… 他们租下这房子的时候，阳台上就是放着一张床的。 阳台宽一米二，这张床也是一米二的，两边紧挨着阳台墙壁。 之前这房子里住了一家四口，他们有了点钱之后搬出去住了，这才把房子出租给姜丽云。 姜丽云忙着开店，也就没改动过这房子，之前她住卧室，冯易住阳台，两人各住各的。 开门进去，姜丽云就拿了水壶接水准备烧，同时对冯易道：“冯易，热水壶里有水，你先去洗澡。” 那点水不够两个人洗，姜丽云打算再烧点水。 就在这时，冯易突然拉住姜丽云的手，语气低落：“丽云姐，邵成栋他们在学校里排挤我。” “怎么回事？”姜丽云皱眉问。 冯易道：“那个乔明则，我去读大学之前就见过他了……” 冯易把自己当初解雇木工的时候遇上乔明则，乔明则帮那个木工出头的事情说了，又道：“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在寝室里的时候，就拉拢了几个同学排挤我，其中就有邵成栋。这个星期一考试，我考了一百分，乔明则和邵成栋却 都没有及格，那之后他们就更不喜欢我了，处处跟我作对……丽云姐，我真的太没用了，跟他们处不好关系。” 冯易很早就发现了，装可怜可以让姜丽云心疼他重视他。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干了。 姜丽云太忙了，他不想给姜丽云添麻烦。 但今天，冯易突然就想这样做了。 “他们竟然这样？你去找过辅导员吗？”姜丽云问。 冯易道：“没有。” 合她眼缘的帅哥低着头，瞧着可怜巴巴的……姜丽云抱住冯易，安慰对方：“冯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过分。” 冯易被姜丽云抱住，心里积压的不痛快瞬间消失，反而涌现了一点愧疚。 他其实没受欺负！ 但姜丽云抱着他的感觉，对他来说太好了：“丽云姐，邵成栋太过分了，他竟然还觊觎你！” “他这人人品不行，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他欺负你的话，你可以去找辅导员，也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他。”姜丽云放开冯易，又道：“冯易，你把他做过的事情都跟我说一下。” 有问题就要解决，这是姜丽云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 冯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邵成栋真的没干啥。 “冯易？”姜丽云又问了一声。 注意到姜丽云脸上的担心，冯易选择了实话实说：“丽云姐，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平常不跟我说话，但我也不跟他说话……我就是知道他喜欢你的事情吃醋了，所以说他坏话。” 冯易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姜丽云。 所以冯易刚才是装可怜骗她？ 虽然被骗了，但姜丽云气不起来。 吃醋闹小脾气，还说别人坏话的冯易还挺可爱的。 姜丽云亲了冯易一下，笑道：“冯易你真可爱！” 冯易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姜丽云说可爱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了，现在的他远比姜丽云高大…… 在他眼里，姜丽云才是可爱的。 不过姜丽云对他真的很好，他在姜丽云面前耍小心思，姜丽云竟然还亲他！ 冯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抱住姜丽云，亲上了姜丽云的嘴唇。 他早就想这样亲姜丽云了，但怕姜丽云不高兴，就没敢。 但刚才姜丽云一点不生气……这让他的胆子变大了。 而等亲上……这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好几年的人，冯易舍不得放开了。 冯易压根没有跟人接过吻，动作很不熟练。 姜丽云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却占据了主动权。 上辈子她跟冯易是接过吻的，对这并不陌生。 这两年姜丽云忙着开公司的事情，中间还抽空盖了一栋楼，盖了楼之后还要装修，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冯易呢，他帮姜丽云处理杂事的同时，还要读书考大学。 两人都很忙，也因此，这两年他们没怎么亲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39节 这还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接吻。 上辈子姜丽云就很喜欢跟冯易拥抱亲吻，这辈子也一样。 她能感受到冯易的激动，她其实也很激动。 她重生后，其实挺想跟冯易走到最后一步的，一直没有这么做，甚至连接吻都没有，一开始是因为冯易看着有点小，还特别瘦，她不好意思欺负个年轻人。 至于再往后……冯易要读书，她不好意思拉着冯易胡闹。 再加上她很忙，时间一长，她也就不想着这件事了。 但今天……气氛什么都到位了。 现在的冯易都到结婚年龄了！ 姜丽云推了一下冯易。 冯易立刻就放开姜丽云，一脸忐忑。 他的表现不太好，姜丽云会不会对他不满意，会不会对他生气？ 姜丽云又亲了一下冯易：“你先去洗澡。” “好。”冯易乖乖去洗澡了。 姜丽云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又想笑了。 冯易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听话！ 这让她特别想对冯易做点什么！ 说起来，现在的冯易是青春男大学生，而她勉强算是个女老板，所以这是富婆和男大学生？ 姜丽云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另一边，冯易却很忐忑，一边洗澡一边担心姜丽云不高兴。 结果等他洗完出来，姜丽云又亲了他一下：“你去大床上等我。” 冯易：“！！！”他没听错吧？姜丽云说了什么？！ 是他想的那样吗？ 姜丽云没生气？ 这是天上又掉馅饼了？ 冯易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这样很正常。 怎么说呢，之前姜丽云说他们在处对象，就说得很突然。 再往后，他们订婚这事儿，也同样很突然。 所以今天……也不奇怪？ 姜丽云其实一直很大方，一点都不扭捏。 之前他们在村里住着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主任给他们分计生用品，让他们注意计划生育的事情，他当时红了脸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姜丽云却大大方方接了东西，还让对方放心，说他们肯定等有了“准生证”再生孩子…… 说起来，那计生用品，姜丽云似乎带来上海了？ 冯易躺在姜丽云的床上，更激动了。 于是等姜丽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全身发红的冯易。 姜丽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皇帝，正要“临幸”冯美人。 这让她有些想笑，心里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上辈子跟冯易，真的错过了很多。 “冯美人”很羞涩，但体力是真的好。 姜丽云从小干活，身体非常好，却还是被累到了。 但这感觉， 前所未有地好。 姜丽云一直都是早起的，但昨晚上睡晚了，她第二天睡到八点才醒。 而她刚醒，就对上了冯易的目光……姜丽云问：“几点了？” 冯易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八点多了。” “这么晚了？你几点醒的？” “我也不知道。”冯易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醒的，他醒来后舍不得走，就一直看着姜丽云。 姜丽云能感觉到冯易对自己的爱，就冯易现在这样子……估计能盯着她看一辈子。 她心里暖洋洋的，又亲了一下冯易：“冯易，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冯易抱住姜丽云，又亲了上去。 他之前是不会主动亲姜丽云的，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他也该主动一点！ 也是，姜丽云是女孩子，他怎么能什么都让姜丽云来？ 要是他早点主动，他们说不定早就…… 两人最后躺到了中午，冯易是被姜丽云赶下床的，让他去店里拿盒饭。 她饿了，再不吃东西受不了。 正好这个时间点，她给自己和冯易订的盒饭应该已经送到店里了……那就去拿来吃吧！ “丽云姐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冯易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别说只是跑步了，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畏惧。 当然，冯易并没有遇到刀山火海，他只是在到达汉堡店之后，遇到了邵成栋。 第98章 陷害 邵成栋从昨天傍晚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有种自己整个人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等他睡饱，就从床上起来，洗澡洗头，还用摩丝给自己梳一个大背头。 接着，他又穿上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和一条西装裤，腰上再扎一条皮带。 邵成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了很久，觉得自己当真是无比帅气。 他自信满满地赶到切尔斯汉堡店，然后就得知姜丽云和冯易都不在。 “我们店长本来就不坐班，”收银员道，“冯易是做兼职的，来的时间也不固定。” 邵成栋兴冲冲地来，却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自然很不高兴，脸色变得很难看。 收银员见了暗暗撇嘴，又问：“这位先生，你要点什么？” 今天是周末，店里人多，还有人在后面排队……邵成栋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但姜丽云不在，他也没心思摆阔，就点了一个十块钱的套餐，还有一杯咖啡，坐在大门附近吃。 他是快吃完的时候看到冯易的。 冯易似乎是跑着过来的，额头上全是汗，但他看着挺精神的，脸上还带着笑，明显心情不错。 不过在看到他之后，冯易就变了脸色，眉头也皱了起来……邵成栋的心情瞬间变好。 他就想看冯易不高兴！ “冯易，姜丽云呢？”邵成栋笑着问。 冯易看到邵成栋就心生厌恶。 和这个人聊姜丽云，是对姜丽云的不尊重！ 冯易冷冷地看了邵成栋一眼，从员工通道进了后厨。 冯易的无视让邵成栋的心情又变差了。 冯易不过就是个穷学生，凭什么给他摆脸色？ 进了后厨之后，冯易就看到了卢海军。 “冯易，你来了！”卢海军看到冯易很高兴，他上周已经来过了，这周一个人过来做兼职也是可以的，但身边没个认识的人，其他员工还都是女的，他特别不自在。 冯易今天特别高兴，虽然他讨厌邵成栋，但这人对他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这会儿看到卢海军，他就笑起来：“海军，今天你要一个人在这里做兼职了，我还有事，今天不在这里干活。” “那你去忙吧。”卢海军有些失落，但也不好意思拦着冯易。 “我走了！”冯易拿了盒饭就往外走，结果他出门的时候，邵成栋跟了上来：“冯易，我有话跟你说！” 冯易拔腿就跑。 他并不是怕了邵成栋，主要是姜丽云还饿着。 相比于邵成栋，肯定是姜丽云更重要。 不过邵成栋这个人……冯易已经打定主意，要给邵成栋一点教训了。 邵成栋既然敢挖他的墙脚，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邵成栋：“……”见鬼了！冯易跑这么快干什么？！ 不过冯易这样子，肯定是怕了他！ 邵成 栋心里升起一股得意来。 冯易回到家里的时候，姜丽云刚洗好澡。 “丽云姐，饭菜拿来了。”冯易将盒饭放在桌上。 他没提邵成栋，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装可怜来博取姜丽云的关注了！ 他以前不对付邵成栋，是觉得没必要，但当他打定主意要对付邵成栋……其实想要收拾邵成栋挺简单的。 “我快饿死了。”姜丽云打开盒饭。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0节 今天的菜是红烧大排、青椒土豆丝还有番茄炒蛋。 除了菜以外，还有特别满，都压实了的一盒饭。 姜丽云饭量算大的，但这种盒饭够一个成年男人吃，她根本吃不完，也就分了一点给冯易，这才开始吃饭。 等她吃完的时候，冯易也吃完了，然后冯易就开开心心地去换床单洗床单。 今天是周六，姜丽云本该去汉堡店看着点，但她莫名地什么都不想干。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的诗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态。 姜丽云干脆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这房子她租下来的时候，自带一台黑白电视机，这电视机不是很好用，但并非不能用。 冯易洗完床单，就开始拆阳台上的床。 姜丽云无奈：“房东不让扔屋里的东西，你拆它干什么？” 冯易道：“丽云姐，把阳台整理好，晒衣服会方便很多。” 这床必须拆！他想跟姜丽云一起睡！ 冯易把阳台的床拆了之后，就把阳台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完了又开始打扫家里…… 他这明显是精力太旺盛，想尽办法找事情干！ 姜丽云也不拦着，任由他忙活。 忙到下午四点，冯易又跑了一趟汉堡店拿盒饭。 这次他没有遇到邵成栋，因为时间宽裕，回来的路上他还买了一条鲫鱼一块豆腐，做汤给姜丽云喝。 姜丽云这天一天没出门。 她昨晚上睡得很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其实是不累的。 她喜欢自己在床上躺着，冯易在身边忙忙碌碌的生活。 上辈子，他们就是这样的。 而这天晚上，冯易早早地爬上床，又来亲她…… 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 周六荒唐了一天，周日一大早起来后，姜丽云穿好衣服，就往汉堡店走。 冯易问她：“丽云姐，你不累吗？” “出力的又不是我！”姜丽云好笑地看他一眼，牵了他的手。 冯易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两人到店里的时候才七点，店里的员工正在吃早饭。 早饭一直是他们自己做的，一般都是吃挂面。 挂面煮好用酱油、油、葱花拌一下，就是葱油拌面了。 偶尔，她们还会用前一天剩下的米饭炒蛋炒饭吃——快餐店送来的米饭，她的员工是吃不下的。 今天她们吃的就是蛋炒饭，姜丽云和冯易吃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开店。 八点，汉堡店准时开张。 而等他们忙了一段时间之后，卢海军来了。 卢海军看到冯易就道：“冯易，邵成栋昨天在寝室里说你坏话。” 昨天晚上他回寝室之后，就听邵成栋说冯易不把他当回事，他跟冯易打招呼冯易理都不理什么的…… 邵成栋不只跟他们寝室的人说，还跟隔壁寝室的人说，说冯易仗着成绩好，平日里看不起他们。 乔明则还在旁边帮腔。 卢海军帮冯易说了几句，还被他们针对，说他是冯易的走狗。 “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要详细一点。”冯易道。 卢海军就把邵成栋说的那些话都说了，只是瞒下了他帮冯易出头的事情。 说这事儿好像是他在跟冯易邀功…… “我知道了。”冯易笑着开口。 卢海军有些不解：“冯易，你不生气？” 冯易道：“这没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有人说他坏话么？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跟姜丽云的关系有了巨大的进步，现在他满心欢喜！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卢海军叹气。 冯易笑了笑没说话。 冯易做好了今天会遇到邵成栋的准备，邵成栋也确实来了。 不过邵成栋来的时候冯易在后厨，压根不知道。 看到邵成栋的是姜丽云。 她瞧见邵成栋的样子，一阵无语。 邵成栋这油光发亮大背头真的太土了，看着还油腻。 偏偏邵成栋还朝着她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英俊的笑容：“姜丽云，这段时间我总来找你，你应该也看出来我喜欢你了，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不能。”姜丽云毫不犹豫。 之前邵成栋总找她说话，但并没有正经表白，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现在总算可以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追求你的！”邵成栋说得大方，心里却有点不高兴，觉得姜丽云没眼光：“姜丽云，我爸是干部，我在h大读书，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以后就不用起早贪□□人看店了！” 姜丽云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长得丑的。”邵成栋这人算不上丑，但跟冯易不能比。 邵成栋在老家其实很受追捧，从小到大身边人对他就只有夸的。 这会儿被姜丽云嫌弃，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偏这时候，冯易得到消息出来了，正好听到了姜丽云说的话。 见邵成栋被姜丽云拒绝，冯易没忍住就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邵成栋觉得周围人都在看他笑话，他气得不行，恶狠狠地瞪了冯易一眼之后，转身跑出了汉堡店。 姜丽云等他走了，看向冯易：“冯易，要是他在学校里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冯易 看着姜丽云，又笑了：“丽云姐你放心，他在学校里欺负不了我。” 邵成栋出手大方，在同学间人缘很好。 但这又如何？ h大是一所学校，在学校里，学生要听老师的！ 冯易这天晚上没有回去，星期一一大早，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而等他到了学校，看了看时间，直接就去了教授的办公室。 冯易从小到大没少挨打，这让他不喜欢出风头。 他喜欢躲在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的一切。 开学后他除了读书，其实还将学校，将他们的老师都观察了一番。 他知道学校里的老师喜欢他努力学习的样子。 但他们对邵成栋，却肯定是不喜的。 冯易找到辅导员，说自己想要换宿舍，因为邵成栋一直在说他坏话。 辅导员没有答应，这在冯易的意料之中。 之后，冯易又拿着积累下来的一些问题去找教授问问题。 教授回答了冯易的问题，又道：“你学得很好！不过正因为这样，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你的成绩，就算缺钱也可以申请奖学金，不用出去打工……你周末去干什么了？” 冯易道：“教授，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也在我三岁的时候改嫁，我继父一家一直不愿意让我读书，我能读书是同村的人资助的，资助我读书的人来上海开了一家店，我周末就去帮个忙。教授你放心，我的成绩不会落下。” 教授打听过冯易的情况，以为他周末往外跑是因为是为了打工挣钱，还想着要帮他申请奖学金。 没想到冯易出去，竟然是为了给恩人帮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好拦着了。 教授道：“原来如此。” “教授，她是做餐饮的，周末比较忙，我就去帮忙了，还介绍了卢海军去做兼职，这样能改善卢海军的生活条件。”冯易把卢海军的事情说了说。 卢海军的家庭情况从他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教授听了冯易的话，倒是不拦着冯易出去了，只是叮嘱冯易要好好读书。 冯易一口答应，然后道：“教授，我一直很用心地读书，还做了很多笔记，甚至给自己出了题目做！” 冯易拿出一些笔记给教授看。 教授越看越满意。 冯易给他看的笔记里，有很多冯易自己给自己出的题，这些题目都挺好的……他要不要再考考学生？ 这天上午第一节 课，教授是跟冯易一起走进教室的。 他发下去一些白纸，又让冯易将他出的题目抄在黑板上，让班里的学生做。 冯易笑着答应了，在黑板上抄题目，邵成栋却黑了脸。 之前一个星期，他都没怎么学习。 他以为老师不会再考试，没想到老师竟然又考！ 乔明则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懒，但爱面子，在考了不及格之后，他上星期好好学了一番 。 这些题他并不能全做出来，但能做个大概。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1节 反正他也不想考第一，能有个中不溜就行。 不出意外，邵成栋这次又考了倒数第一，被教授一顿训。 而这，只是个开始。 冯易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而不是不会跟人打交道。 如果有所求，他也能跟人把关系处好。 比如之前在砖瓦厂，他就跟运输队的人处得不错。 现在在学校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教授的好感。 他求的，还不只是一个教授的好感，而是所有教授的好感。 冯易这天，又去找了别的老师。 他表达了自己对老师的崇拜，跟老师探讨学问的同时，还暗示老师去考一考他们班的学生。 一些教授嫌麻烦，他还自告奋勇帮忙出卷子，一副想要带着全班人一起进步的样子。 于是这个星期，老师们接二连三地发卷子，让学生们做。 也是巧了，邵成栋每次都考最后一名，于是屡屡挨批评。 这个星期，邵成栋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看冯易的眼神愈发阴森。 卢海军都有点担心了：“冯易，邵成栋似乎恨上你了……你以后要小心点。” “我会的。”冯易道。 他当然知道邵成栋恨上他了。 邵成栋这个人的性格，他已经摸透了。 这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恨上他之后，肯定会想要报复他。 只要邵成栋报复他，他就能抓到邵成栋的错处。 事实上，他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邵成栋的成绩太差了！ 他跟教授和辅导员什么的搞好关系之后，就去看了邵成栋的高考成绩。 邵成栋的高考成绩并不亮眼，但他能考上h大，也就代表他成绩不差。 这样一个成绩不差的人，学习能力肯定很强，就算他被杂事分了心，也不可能每次考试都考得这么差。 他的高考成绩，该不会是假的吧？ 冯易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就只继续观察邵成栋。 而他越是观察，越觉得邵成栋不对劲。 时间过得很快，开学很快就一个月了。 因为冯易一直盯着邵成栋的缘故，邵成栋焦头烂额，都没心思去汉堡店了。 在姜丽云嫌弃他之后，他也没脸再过去。 但他心里的怒火却越积越多，都想找人把冯易跟姜丽云打一顿了！ 他只是个学生，大部分时间还耗在学校里，找不到能帮他打人的人……邵成栋这法子没成，但他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这天晚上，邵成栋突然闹起来，说他的手表不见了。 “我的手表不见了！”邵成栋在寝室里乱翻。 乔明则他们都帮他找，但怎么都找不到。 “我的手表是进口的，要一千块！”邵成栋一副着急 的样子。 这么贵的手表不见了，邵成栋又一直在闹腾，没多久，就连隔壁寝室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冯易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邵成栋，眼睛微微眯起。 他能看出来，邵成栋的着急是装的。 邵成栋的手表恐怕没有真的丢，至于手表没丢为什么还要说丢了……邵成栋想要陷害他？ 以前冯老大冯老二偷吃了东西，就喜欢嫁祸给他，那时候冯老大冯老二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邵成栋提出想要找一找寝室里其他人的柜子。 乔明则一直在为邵成栋担忧，一心想要帮邵成栋找到手表，听到这话立刻开口：“对，找一下其他人的柜子！” 他的柜子，他之前帮邵成栋找手表的时候，已经当着其他人的面主动翻过了，但其他人的柜子并没有看过。 邵成栋那么贵的手表丢了，搞不好就是别人偷的！ 这么想着，乔明则还看了卢海军一眼。 卢海军看起来最缺钱！ 其他同学闻言，纷纷响应。 冯易觉得邵成栋的手段太稚嫩了。 这样明显的栽赃嫁祸，也就蠢人看不出来。 不过邵成栋平日里很大方，在同学中人缘不错，确实有很多人会相信他。 冯易突然问：“邵成栋，你是不是把手表放我柜子里了，想要嫁祸给我？” “冯易你胡说什么！我丢了手表正着急，你竟然还误会我！”邵成栋道。 “都知道你恨我，你嫁祸我不是很正常吗？” “你的柜子锁着，我怎么嫁祸你？冯易，该不会是你偷了我的手表吧？现在瞒不住了，你就诬陷我嫁祸你！”邵成栋反应很快。 乔明则也道：“就是！冯易，今天中午只有你和卢海军在寝室里，是不是你偷了邵成栋的手表？” “果然是陷害。”冯易笑了。 “什么陷害？冯易你偷了东西还不想认？”乔明则在邵成栋面前冲锋陷阵：“你明明没钱，却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个虚荣的，你是不是把钱花光了，就想偷邵成栋的手表换钱？” 冯易道：“打电话找辅导员，找学校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报警都是可以的。 但学校肯定不想这件事闹大，报警的话，就得罪学校了。 冯易并不想得罪学校，既如此，找学校就行。 反正这罪名，挺好洗清的。 邵成栋的手段太低级了。 不过邵成栋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大学生，也想不出特别过分的手段。 这会儿是晚上，但学校里也是有人的。 辅导员住在学校宿舍里，学校领导住的是学校分的房子，也离学校很近。 听说有学生丢了价值上千的手表，立刻就有几个人过来了。 冯易的衣柜还没有被打开，但邵成栋一口咬定是冯易偷了他的手表。 乔明则还一直帮着邵成栋：“冯易很穷，每个周末都出去打工，穿的衣服却那么好……谁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 “他最近一直针对邵成栋，偷邵成栋的东西不奇怪！” “幸好邵成栋发现得早，不然那手表被他卖掉，我们就没有证据了！” …… 校领导并不认识冯易。 大晚上被叫过来，他心情不太好，看冯易的目光也就并不友善，还道：“先把衣柜打开看看。” “行。”冯易笑着打开自己的柜子。 他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叠放着很多衣服。 这是姜丽云不久前给他买的，最近降温了，姜丽云就给他买了新衣服。 这些衣服被拿出来，而邵成栋的手表，就被塞在衣服里。 邵成栋道：“冯易，真的是你偷了我的手表！” 冯易却笑了：“邵成栋，我又不缺钱，偷你的破手表干什么？” “你不缺钱，你瞎说什么呢！”邵成栋道。 冯易从自己一件旧衣服里拿出一张存折给辅导员和校领导看：“我并不缺钱，吃穿用度也不差，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说我没钱……这存折里放着的是我的生活费，我真的不缺钱，没必要偷手表。” 这几年冯易跟姜丽云在一起，姜丽云会给他零花钱。 一开始姜丽云没什么钱，给的也就比较少，但在姜丽云有钱之后，给他的钱就越来越多了。 再加上平常让他帮忙买东西的时候姜丽云会多给钱……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已经攒下了两千块的私房钱。 姜丽云开汉堡店缺钱，他就把这两千拿给姜丽云用了。 汉堡店的营业额非常高，两个多月过去，姜丽云已经赚了很多钱，跟人家借的钱也还清了。 还了跟别人借的钱之后，姜丽云把跟他“借”的钱也还了，还借口说连本带利一起还，一共给了他五千。 这存折里，有整整五千块。 第99章 熟人 宿舍的柜子都是锁起来的，冯易的柜子也不例外。 但他用来锁柜子的锁就是普普通通的，从学校小卖部买的锁，这种锁其实很好打开，有时候拿着自己的钥匙，甚至可以开别人的锁。 不过大家都用这种锁。这里毕竟是学校，丢东西的事情还是很少见的。 冯易知道，邵成栋肯定是想办法打开他的柜子，然后把手表放了进去想要诬陷他。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2节 这种事情他很难说清，就算学校不处分他，同学也肯定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但邵成栋怕是想不到，他其实很有钱。 五千块对这时候的人来说，绝对算多的了！ 1990年，上海的平均工资是243元。 在一些小地方，很多人工作一个月，拿到的工资甚至只有一百元！ 他们学校里的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能有个一百块算很多了！ 冯易放在柜子里的存折上，竟然存了五千！ 冯易他们班的辅导员年纪不大，他存款加起来都没有五百，发现冯易这么有钱，都被惊呆了。 他之前听人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还以为冯易很缺钱，没想到冯易是个富二代！ 校领导看到那存折，想法也跟辅导员一样。 其实就算没有存折……看冯易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人。 冯易给校领导看自己的存折的时候，有学生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惊呆了：“冯易的存折上有五千！” “什么？冯易的存折上有五千？” “怎么会这么多？” “他哪来这么多钱？” “不是说他家很穷吗？” “冯易家里其实很有钱？” …… 冯易的同学都很震惊。 乔明则和邵成栋没少跟人说冯易在外面打工的事情，他们都以为冯易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穿得好吃得好也是因为爱面子，结果……冯易这么有钱的？ 不过仔细想想，冯易一直以来的表现，确实不像是缺钱的。 他的衣服看着质量很好，他在食堂吃饭，更是顿顿都买荤菜。 这年头舍得顿顿吃荤菜的人可不多！ 既然冯易这么有钱，他确实没必要偷邵成栋的手表。 大家看邵成栋的目光都有点怪异。 邵成栋抢上前，看了一眼那存折，立刻道：“这不可能，这存折一定是假的！” “你说我的存折是假的，我还想说你的高考成绩是假的！”冯易看向来的那些校领导：“几位老师，我要举报邵成栋，他是代替别人来上学的！他应该就是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才会诬陷我！” 其实就算邵成栋不诬陷他，过两天，冯易也打算向学校举报邵成栋。 邵成栋在学校里的表现，跟他的高考成绩不符合！ 计算机软件专业是理科的，他们班的学生理科成绩都很好。 尤其是那些一开始没有报这个专业，最后被调剂过来的学生，数学成绩更是一个比一个好。 一开始教授考他们，考的内容是背诵，邵成栋考二十分虽然离谱，但并不奇怪。 看邵成栋的高考成绩，就知道他偏科严重。 他语文都考那么差了，需要背诵的内容记不住很正常。 但这半个月，冯易接二连三地试探他，却发现他不止文科差，理科成绩同样差。 前几天他找出自己高三做过的一道中等难度的数学题，写上一个一看就知道错了的错误答案送到邵成栋面前，带着点挑衅问邵成栋会不会做这样的题…… 邵成栋看了他做的题之后，竟然没有看出他做错了，只道：“冯易你别太嚣张，总有一天我能超过你！” 冯易当时就意识到不对了。 高考过去才几个月，邵成栋不可能一下子把知识全忘了，会这样只能说明他的高考成绩有问题。 至于怎么个有问题法……冯易怀疑那成绩不是他考的。 不管怎么样，邵成栋成绩不行是板上钉钉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冯易其实没有证据，但他一脸笃定，让人下意识地想要相信他。 另一边，邵成栋却脸色大变：“冯易，你胡说什么！” 当老师的人见过的学生多了之后，是能轻易看穿学生想法的。 邵成栋明显不对劲！校领导基本上都看出来了。 冯易又道：“几位老师，我实名举报邵成栋！” 邵成栋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 冯易随便猜测了一个可能，以此举报邵成栋，却不知道这事儿，正好被他说中了。 邵成栋确实刚刚高三毕业，但他并没有考上大学，倒是另一个跟他一样姓邵的穷学生考上了大学。 邵成栋的父亲有点权力，就移花接木，就让邵成栋代替了那个学生来h大上大学。 他们那里考上h大的只有一个人，来了上海之后没人能认出邵成栋，邵成栋只要在这里安安分分地读书，就不会被人知道这件事。 等他大学毕业，他爸爸还能帮他安排好工作。 为此，邵父提前叮嘱了邵成栋，让他到了h大之后低调一点，好好读书别惹事。 但上梁不正下梁歪。 邵成栋花的钱，其实都是邵父的灰色收入。 邵父还安排邵成栋抢了别人读大学的机会。 在邵父的耳濡目染之下，邵成栋理所当然长歪了！ 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家里的钱财来源不对，邵父一直管束着邵成栋，不让邵成栋乱花，这也就让邵成栋在来了上海，无人管束之后，花钱特别大方。 又因为在老家的时候，邵成栋干惯了仗势欺人的事情，于是遇到让他不满的冯易，他也就完全忍不了…… 几个校领导面面相觑，将冯易和邵成栋从寝室里带走了。 等两人一走，寝室里的其他人就炸锅了：“邵成栋真的是代替别人来上学的？” “应该是吧？冯易说得信誓旦旦的！” “邵成栋的成绩真的很差，我之前就觉得他成绩这么差有问题。” “就是啊！我们省的教育资源不怎么样，我来了大学之后，觉得我的成绩跟大家相差有点大，但新学的知识我还是能学会的，不会差成他这样。” “所以冯易没有偷手表，真的是他诬陷人？” “应该是吧，冯易好好的，偷他的手表干什么？冯易又不缺钱。” …… 之前，班里的一些学生因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都是站邵成栋这边的。 但现在谁还敢站邵成栋这边？他们都急着跟邵成栋撇清关系。 如此一来，乔明则就显得很尴尬了。 他一直都是邵成栋最好的朋友，冯易很穷之类的话，还是他传出去的。 这会儿，那些同学看他的眼神特别怪异。 乔明则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委屈，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眼眶发红，都快哭了！ 另一边，冯易和邵成栋，却是被带到了办公室里。 冯易问心无愧，一点都不怕，还给校领导出主意：“几位老师，你们只要找出高中的题给邵成栋做，就能知道邵成栋的成绩有多差！他的高考成绩有问题，肯定不是他考的！” 邵成栋道：“冯易你不要含血喷人！” 邵成栋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不该针对冯易的！ 他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针对过那些农村出生，没有什么依仗的穷学生，那些人没有父母能依靠，面对他的刁难只能忍气吞声。 就算他再怎么折腾他们，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正是顺风顺水惯了，他才会不把冯易当回事，谁能想到冯易竟然把他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他一定不针对冯易！ 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邵成栋这事儿可不小！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时间不早，但学校领导还是联系了一个家里有高三学生的教授，跟人家要来高三数学和理综的试卷，然后让邵成栋做。 邵成栋脸色发白：“我太紧张了，恐怕发挥不好。” “高考你都能发挥好，现在发挥不好？”冯易笑着看他。 邵成栋恨不得咬死冯易。 冯易见状，心情更好了。 邵成栋很不情愿，可到底在老师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做起试卷来。 邵成栋读高中的时候，成绩并不好。 他在班里不算最靠后的，但也就二三十名的样子，按整个年级来算的话，排名在两百上下。 他读的高中，还不是重点高中！ 他们学校能考上大学的，也就四五十个，而且尖子生跟后面的学生，其实拉得很大。 他平常的分数，也就那些尖子生的一半。 校领导给他的试卷，他做得一塌糊涂！ 校领导的脸色难看极了。 邵成栋的试卷还没做完，校领导就让冯易回去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3节 邵成栋这样子，证明冯易说的都是真话。 而且他们了解过了，冯易成绩非常好……这样一个学生，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冯易回去的时候，寝室里早就熄灯了，但跟他同寝室的人都还没有睡觉。 他们一直在聊邵成栋。 见冯易回来，卢海军立刻问：“冯易，邵成栋怎么样了？” 冯易道：“学校领导找了高三试卷给他做，他做不出来。” “所以他真的是代替别人来读书的？” “他这也太过分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 卢海军和那两个东北人都义愤填膺，就连跟乔明则玩得好的两个上海本地人，也都嫌弃邵成栋。 就只有乔明则没脸说话。 “我们睡觉吧。”冯易道。 乔明则已经解决了，现在他心情不错，只想睡觉。 冯易说了要睡觉，其他人也就不说话了，但他们一个个地都很兴奋，许久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贯早起的卢海军都起晚了！ 结果他起来一看，冯易竟然已经在背书了。 冯易这也太努力了！ 卢海军连忙拿出书，想要跟着看一点，冯易见状道：“已经六点多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好。”卢海军跟着冯易下床洗漱。 等离开寝室，卢海军问冯易：“冯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冯易笑了：“我没必要让邵成栋这么个人，影响我的生活。” 也是，对他们来说，读书才是最重要的，没必要在邵成栋身上浪费时间。 卢海军的心安定下来，又有心思读书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卢海军又忍不住问：“冯易，你怎么会那么有钱？” 五千啊！那可是五千！ 都够他爸妈盖一栋漂亮的房子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冯易竟然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之前他跟冯易聊起从前，他明明感觉到冯易很穷。 冯易一脸幸福：“这是丽云姐给我的。” 卢海军又羡慕了，最后道：“冯易，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一点。” “还用你说？”冯易道。 他会对姜丽云好的，他现在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送给姜丽云！ 冯易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事业心，但最近，他一心想要做出点什么来。 他想给姜丽云最好的！ 而且只要他足够厉害，邵成栋这样的人，也就不成气候了！ 接下来几天，冯易照常上课读书，期间，还有教授把他叫过去，安慰了他一番。 他们觉得被邵成栋冤枉的冯易太可怜了！ 在知道冯易曾经提出要换宿舍结果没换成之后，还有人对辅导员不满，觉得辅导员应该早点给冯易换宿舍。 辅导员：“……”他真的冤枉！不让随便换宿舍，明明是学校的规定！ 当然，也有教授问冯易那五千是哪里来的。 冯易之前曾经跟这个教授说自己以前没机会读书的事情…… 冯易道：“教授，我一直都有帮资助我读书的人看店，这是她陆陆续续开给我的工资。” “那人能开出切尔斯汉堡店，想来是真的有钱。”教授想了想道。 切尔斯汉堡店很火，他也听说过。 冯易暑假就在汉堡店打工，平日里也会去帮忙，人家给他开工资也正常？ 而且冯易二十二了，如果之前那些年他一直在给人帮忙，确实能攒下一笔钱。 冯易道：“是的，她很有钱……教授，听说您在研究中文输入法？我能加入您的团队吗？” 现在的电脑，想要输入中文很麻烦。 有很多人在研究中文输入法，教他们的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冯易想加入这个教授的团队。 这样的话，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触电脑了。 自从他进了计算机软件专业，姜丽云就会时不时提出一些跟计算机有关的想法。 姜丽云希望大家能在电脑上购物聊天发布各种信息，她甚至希望哪天能出现掌上电脑，这掌上电脑能打电话，还能做各种事情…… 冯易想帮姜丽云实现这些想法。 教授确实在研究输入法。 h大的计算机软件专业是今年刚开设的，学生都只学了一个多月，因此教授压根找不到可以给他帮忙的人，现在冯易主动请缨，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就算冯易给不了他太多帮助，也可以给他打下手。 他还能多带带冯易。 “谢谢教授！”冯易高兴地开口。 教授也挺高兴的，尤其是在跟冯易聊了聊，发现冯易的想法天马行空，又似乎真的能实现之后。 这世界，还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可没有冯易这么多想法。 冯易非常努力，一有空就去给教授帮忙！ 教授见状，干脆给了冯易特批，让冯易可以不参加晚自习，每天晚饭后跟着他做事，或者自己去机房忙活。 教授很喜欢努力的冯易，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周五下午，冯易又离开学校了…… 教授：“……”他还以为冯易周末的时候也会跟着他学习，结果又跑去给人帮忙了！ 不过冯易这样子，也能说明冯易知道感恩，还挺好的。 这个周末，不用睡阳台的冯易照旧过得很开心。 从冯易那里听说了邵成栋的事情的姜丽云，却有点唏嘘。 她上辈子，看到过有人被人顶替身份，抢走读书机会的新闻，但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边。 “那个被邵成栋抢走了读书机会的人，他能回来读书吗？”姜丽云问冯易。 “我也不知道。”冯易道。 这段时间，学校里很多人在讨论这件事，但外面，却完全没人提起。 不过他知道，事情应该闹得挺大。 自那天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冯易。 冯易想得没错，这件事确实闹得很大。 那天校领导让邵成栋做试卷，结果邵成栋做得一塌糊涂……他们立刻就向上面汇报了这件事。 然后上面就联系了邵成栋家乡那边的人，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进行调查。 这一查，他们发现邵成栋确实是顶替别人身份到h大读书的。 他们还发现邵成栋的父亲贪污受贿数额巨大！ 最后，邵成栋是被两个警察带到学校的，然后又在两个警察的监督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冯易不在，去教授那边了，但其他人都在。 按照卢海军的转述，乔明则和邵成栋还吵了一架，相互谩骂，要不是警察拦着，都打起来了！ 身为邵成栋的好朋友，乔明则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其实没人针对他，但总有人跟他打听邵成栋，问他知不知道邵成栋的事情，还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从小被人宠爱着长大的乔明则觉得委屈极了，看到邵成栋就来气，怪邵成栋连累了他。 然而在邵成栋看来，是乔明则害了他！ 要不是乔明则说冯易没什么钱就是个穷小子，邵成栋不一定会针对冯易。 邵成栋恨冯易，也恨乔明则。 时间过得很快。 冯易揭发邵成栋是十月中旬，而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天一下子就冷了。 如果有太阳，会觉得气温还好，但如果哪天没太阳，就让人觉得阴冷。 坐在教室里不动的时候，就更冷了。 也因为这样，大家特别喜欢上机课——学校机房的空调常年开着！ 他们还很羡慕冯易——冯易现在有事没事就去机房里帮老师做事！ 这天，冯易从机房里回来，就发现他们寝室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长得瘦瘦高高的，脸有点长，他穿的衣服跟卢海军差不多，正在收拾邵成栋的床铺。 看到冯易，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就是冯易吧？谢谢你举报了邵林远，我是邵成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4节 这人才是真正的邵成栋，之前那个邵成栋，其实叫邵林远。 他们寝室走了一个“邵成栋”，又来了一个邵成栋。 “你好。”冯易笑着朝对方伸出手。 刚开学的时候，他懒得跟班里人打交道，但最近他的想法变了。 这段时间，他开始跟自己的同学接触，试着跟他们交朋友，打算多收拢一些人，将来好去创业。 眼前的邵成栋，其实就很好拉拢！ 冯易跟新来的邵成栋聊了聊，很快就得到了邵成栋的好感。 要不是冯易，邵成栋都没机会来h大读书！ 高考失利之后，拥有高中文凭的邵成栋就进了他们那边的一家工厂。 他当的不是普通工人，而是坐办公室的，但因为厂里有很多人是厂长亲戚，他整天被人教训，还被安排了一堆事情做。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突然有人联系他，说他可以去读大学！ 这件事里，他是受害者，还拿到了邵林远一家给的五千块钱的补偿。 邵成栋家里很穷，他母亲早逝，父亲就是个普通农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那钱他给了自己父亲，让自己父亲拿去盖房子，自己孤身一人来到h大。 这是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还是后来的，就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幸好有冯易。 邵成栋跟卢海军一样，整天跟着冯易学习，追赶同学的进度。 周六这天，邵成栋还跟着卢海军去了切尔斯汉堡店。 他也没别的地方能去，就想着过来看看，之后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 来都来了，邵成栋跟冯易和姜丽云打了个招呼。 姜丽云昨晚上，已经从冯易那里听说了邵成栋的事情，得知他来了之后，就下单了一个汉堡请他吃。 他们自己吃东西也会下单，这样方便对账。 然而等姜丽云看到邵成栋，就愣了愣。 这个邵成栋，她是认识的。 上辈子她的网店开得很好，也就见过她所在的网站的一些工作人员。 眼前这人，就是那个网站技术方面的一个大佬，据说还是自学成才的。 不过那会儿，对方好像不叫邵成栋，也不知道是不是改了名字。 第100章 未来大佬 姜丽云上辈子没机会读书，自己的文化水平很差，也就一直很佩服那些有才华的人。 她开网店算早的，当时网站那边打算做商城，就邀请了一些流水比较高的商家过去开会，而她是收到邀请的商家之一。 那个时候，她开网店已经赚很多了，就关了早餐店。 不用天天在店里待着正好有空，她就和冯易一起，去参加了那个会议。 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就对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印象深刻。 在那持续了几天的会议上，她认识了几个朋友，然后从自己的朋友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个互联网大厂里，谁跟谁关系好，谁跟谁是死对头，因为哪件事，某个高层怒而辞职，又因为什么原因，领导无故解雇了某个元老…… 她的朋友还跟她八卦了那个互联网大厂的一些人，其中就包括没读过什么书，全靠自学成才的技术大佬邵锋。 据说他脾气很差，会跟老总拍桌子，但他的技术又是真的好，那个网站几次遭到其他势力的攻击，都是他解决的。 那会儿，姜丽云还见过对方一次。 如果只是这样，姜丽云对对方的印象深不到哪里去，她能一直记得这个人，是因为这人后来猝死了。 她在朋友圈看到这个消息，顺便看到了这人的生平履历。 邵锋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后来却碾压一帮高校生，成为国内电脑技术方面的顶尖人才，人生经历堪称励志。 可惜英年早逝。 当时，看到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猝死，姜丽云唏嘘不已，特地带着冯易去做体检，结果就查出来，冯易的癌症已经到了中晚期。 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看着健健康康的人，其实患有癌症？ 姜丽云看着邵成栋，心情有点复杂。 这世上最了解姜丽云的人绝对是冯易，姜丽云的情绪有点不对，冯易立刻就看出来了。 他皱眉看了邵成栋一眼。 之前那个邵成栋整天在姜丽云面前晃荡，也没让姜丽云多看一眼，这个邵成栋凭什么让姜丽云看这么久？ 他明明长得那么平凡！ 姜丽云跟邵成栋聊了几句，大概知道了邵成栋的家庭情况，也知道邵成栋把拿到的赔偿款给了父亲，让父亲拿去盖房子。 这个时候，农村一些人家的住宿条件非常差，以至于很多人有钱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家里改善住宿条件。 他们国家的人，对房子是有执念的，以后的邵锋大佬也不能免俗。 她其实也一样，她这会儿，就总忍不住看上海的房子，想买。 也就是知道现在是事业发展的关键时期，钱要花在刀刃上，她才按捺住了。 邵成栋到h大读书，每个月差不多可以拿到二十元的补贴，省点的话够花了，他把钱给家里也正常，不过这样的话，他在生活方面可能会有点拮据。 当着邵成栋的面，姜丽云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等到这天晚上，她对冯易道：“冯易，那个新来的邵成栋家庭条件似乎不太好，如果他想做兼职，也可以来汉堡店做，我打算开分店，正好人手不够。” “丽云姐，你怎么这么关心他？我要吃醋了。”冯易抱住姜丽云亲上去。 他以前总有一种不安全感，担心哪天姜丽云突然不喜欢他了不再理他。正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处处顺着姜丽云，都不敢主动亲姜丽云。 但现在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安全感，还知道了主动的好处，有事没事就喜欢对姜丽云亲亲抱抱。 姜丽云喜欢亲冯易，也不排斥被冯易亲：“你是醋精转世吗？这都吃醋！” 冯易大方承认：“丽云姐你怎么知道我是醋精转世？” 姜丽云没想到冯易会一口认下这名头，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笑着打闹了一番，姜丽云道：“冯易，这次的这个邵成栋，看着就是个有本事的，你可以跟他好好相处。” 冯易道：“丽云姐，我也是有本事的。” 姜丽云又笑起来。 这样的冯易，她还挺喜欢的。 上辈子两人年轻的时候忙生计，几乎就没有这样松快的时候，后来好不容易有了钱，年纪大了不说还已经是老夫老妻，自然不可能这样。 这辈子真的一切都好。 “冯易，新店下个月就开张，等它开了之后，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开店，先赚点钱再说。等赚了钱，我想做点投资，还想在上海买几套房子……”姜丽云靠在冯易身上，跟冯易说自己的打算。 冯易抱着她，心里暖洋洋的。 他其实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面对姜丽云，他就什么都说了。 “丽云姐，最近我跟老师一起，在研究输入法，等以后，我还想研究别的……” 冯易慢慢说着自己在学校里做的事情。 姜丽云听得很认真。 她真要说起来，其实是一个电脑小白，对电脑技术一窍不通。 但她用过二三十年后的电脑。 各式各样的输入法，她就非常了解。 她刚用电脑的时候，用的输入法是智能abc，而她问过冯易，现在是没有这个输入法的。 至于再往后，她用过好几种拼音输入法，还知道这世上有五笔输入法、双拼输入法之类。 冯易他们研究的主要是全拼输入，姜丽云就说了一下自己用过的拼音输入法，不过她觉得好用的输入法，或许并不适合现在的电脑。 现在的电脑内存太小了，装入太庞大的软件，会没办法好好运行。 不过就算这样，姜丽云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又说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可以做一个门户网站，可以做论坛之类。 在电脑出现之初，论坛和门户网站是用户最常去的地方。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有点早？她记得论坛还有门户网站，都是九十年代末出现的。 这会儿的话，那些互联网大佬应该都还没有开始创业。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多赚钱，这样等那些互联网大佬开始创业缺钱的时候，就可以去投资了。 就算不能投资，在早期的时候买点大厂股票，到后面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姜丽云上辈子是不玩股票的，她不觉得自己能在大起大落的a股市场赚到钱。 但这辈子不一样。 她去买点眼熟的公司的股票，放着不卖光吃分红，就能赚到钱！ 两人相拥着聊天说话，气氛特别好，最后少不得胡闹一番。 星期一一大早，冯易五点起来，就骑自行车去学校。 大早上的，路上没什么人，他风驰电掣一般往前骑，六点多就已经到了学校。 他先去了寝室，放下带到学校的东西之后，就跟卢海军邵成栋一起去吃早饭。 他吃肉包子喝豆浆，他对面的两个人，则都吃便宜管饱的蛋炒饭。 冯易看向邵成栋：“邵成栋，切尔斯汉堡店要开分店了，他们那边缺人，你想去兼职吗？想去的话，我就跟丽云姐说一声。” 邵成栋有些迟疑：“我落下了很多功课，担心自己忙不过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5节 “那就先忙学习，不过你寒假不回家的话，可以去那边做兼职赚点生活费。”冯易道。 邵成栋眼睛一亮：“我寒假不回家。” 他家挺远的，寒假回去太费事了，来回路费还要花很多钱。 得知卢海军会留在上海之后，他就决定也留在这里。 等到那时，他应该已经把这学期的进度赶上了，确实可以去做兼职，这样他下学期花钱，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你寒假可以过来，过年那会儿还会有双倍加班费。”冯易笑道。 邵成栋非常感激。 冯易又跟他们聊起别的，还道：“等大学毕业，我想去创业开公司，你们如果愿意，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 卢海军有些惊讶：“你要去创业开公司？等我们大学毕业，是有铁饭碗的，创业会不会不稳当？” 卢海军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一直以来，都是打算等毕业后，就进入机关单位，端上铁饭碗安安分分过一辈子的。 “我想做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冯易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等大学毕业再创业，在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就可以试着制作一些电脑程序出售，积攒创业的第一桶金。” “我跟你一起！”邵成栋道，在读书的时候就创业，谁不想呢？ 卢海军也道：“那我也一起！” 三人设定了一个计划，对未来充满期待。 于是，冯易在帮教授做输入法的同时，开始琢磨自己的创业方向。 然而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就有人研究出了一个很好的中文输入法，那输入法名叫智能abc，比他的教授打算做的那个输入法要好用很多，人家还已经做成功了。 冯易的教授有些失落，项目也暂停了。 冯易挺无奈的，跟姜丽云说了这件事。 姜丽云其实也无奈。 其实现在不是互联网创业的好时机。怎么说呢，这会儿他们国家，甚至还没有正式接入互联网。 电子计算机这东西，暂时只有那些高校在研究。 姜丽云熟知的互联网大厂，更是一家都没有成立。 不过冯易有这个心是好的，而且冯易到底是大学生，还是这个时候少见的，学计算机的大学生。 姜丽云鼓励冯易，让他想办法跟那些比h大更早设立计算机专业的大学里的学生，尤其是学长交流。 这样能让冯易学到更多的知识。 “丽云姐，我会努力的！”冯易道。 姜丽云笑起来：“我相信你。” 冯易心里充满了力量，回到学校之后，就鼓励了一番自己的教授，还说了一些对未来的看法：“这都是资助我读书的人说的，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教授，我们应该继续努力！以前的蒸汽时代和电力时代，我们国家因为种种原因都落在了后面，现在即将迎来新时代，这次我们一定不能被落下！” 教授被冯易说得热血沸腾，当下想出另一个项目，让冯易跟他一起干。 冯易顺势推荐了卢海军和邵成栋。 卢海军在班里的成绩非常好，邵成栋来了学校之后，那努力也有目共睹，教授当即同意了。 一般来讲，大一的学生是没机会跟着教授做事的，但h大刚有计算机系，他们压根没有学长，可不就便宜了冯易他们几个大一学生。 冯易和卢海军的知识学得很扎实，跟着教授做事也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最让人惊讶的是邵成栋，他落下了不少知识，但接触到电子计算机之后，一些东西莫名其妙就会了。 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教授看到这一幕，感慨万分：“冯易，幸好你看出了之前那个邵成栋的不对劲，不然这个邵成栋可就被埋没了！” 邵成栋这么擅长处理电脑方面的知识，等大学毕业之后，必然前途无量。 可如果他没有上大学……只有高中毕业的话，将来可能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邵成栋在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所在之后，也感激地看着冯易。 冯易：“……”他举报之前那个邵成栋，只是因为吃醋…… 不过现在，他的心态慢慢变了。 1990年12月27日，姜丽云在上海开了第二家切尔斯汉堡店。 有了开第一家店的经验，开这家店的时候，姜丽云完全没有手忙脚乱，她按部就班把店开了起来。 这家店开业当天，切尔斯汉堡店两店同庆，又发了很多优惠券，以至于两家店都客流爆满。 这两家店消耗的鸡胸肉、鸡腿和鸡翅非常之多，她靠着这两家店赚了不少钱的同时，她手底下的养殖场和食品厂，也都挣到了钱。 孙金山还给她打电话，说是想要扩大养殖场的规模。 姜丽云一口同意，同时也叮嘱孙金山，一定要注意养殖规范。 这几年人民富裕起来，愿意花钱买肉吃，搞养殖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些人为了让养殖的鸡、鸭、猪长得快不生病，就开始给他们喂药。 其实在农业方面，也有很多人过量使用农药。 姜丽云知道在社会刚发展起来的阶段，混乱必然存在，但她希望自己的养殖场可以干干净净。 这样才能做得长久。 好的原材料，还能让她的餐厅有个好口碑。 “你尽管放心，我不是那种黑心人，”孙金山道，“我是要给我女儿积福的。” 他也动过用药让鸡不生病的主意，但一转眼，就看到丽云煎饺店那一群买炸鸡的小学生。 他女儿将来肯定也会去买炸鸡吃，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到有问题的东西！ 更何况养殖场开在他的家乡，他们有些鸡是卖给家乡人的，养殖场里的工人请的也都是本地人。 要是他瞎折腾被人知道，搞得九曲镇的人都不吃他的养殖场养出来的鸡，到时候他不得被骂死？ 交游广阔喜欢到处吹牛的孙金山可受不了这个！ 少赚点就少赚点，名声要紧。 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汽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钱买…… 这么想着，孙金山找到姜丽萍，跟她说有了车之后多么多么好。 等有了车，他们出门就不用被风吹日晒了，镇上的人更是全都会羡慕他们…… 姜丽萍心动了，也想买车。 不过他们现在没钱买车，还得再等等。 新店开业后没几天，就迎来了元旦。 这时候的农村，还没人知道圣诞节是什么，但在上海，已经有人过圣诞了，元旦更不用说。 h大在元旦这天，就搞了一个元旦晚会。 学校提前让学生准备节目，在元旦晚上上台表演。 冯易以前从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还挺好奇的，但上台表演就算了，他没有任何才艺。 不过他没有才艺，其他人有，比如乔明则，他就会拉二胡。 其实才艺这东西，也能看出学生的家庭情况，像冯易、卢海军、邵成栋这样农村出生，父母还是普通农民的，基本上都没有才艺。 但那些城市出生或者父母有文化的人里，却有会用乐器，会画画会书法的。 因为元旦这天不放假，冯易也就待在了学校里，跟同学们一起参加元旦晚会。 原先的邵成栋离开后，冯易在同学间的口碑就变好了。 他成绩很好，深受教授的喜爱，长得还帅，家里又有钱……同学没理由不喜欢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易成了他们班乃至他们系最受欢迎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冯易。 h大男多女少，这时候的大学基本上都这样。 出生在城市里或者家庭条件不错的女生还好点，她们成绩不错的话，一般是可以读书的。 出生在农村的女生就不一样了。 老一辈的人思想老旧，觉得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很多人就不愿意供女儿读书。 从农村考出来，有机会上大学的男生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多的，女生却寥寥无几。 大学里女生本来就少，这些女生还有很多喜欢冯易，天知道学校里那些男生有多么羡慕冯易！ 不过冯易也是个奇葩，他一心学习，无视了很多女生明里暗里的示好。 至少他们班的四个女生，就都已经放弃冯易了。 元旦晚会办在操场上，想看的学生，要自己搬个凳子去操场看。 冯易他们去了教授那边帮忙，到操场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但班里的同学帮他们占了位置，视线还挺不错。 三人坐下之后，就有人找他们说话。 冯易笑着跟他们聊起来。 他不太喜欢跟人聊天，但他愿意的话，却也能让跟他说话的人心情愉悦。 他很会观察人，可以轻易看出别人的想法和心情。 班里同学越来越喜欢他了：“冯易，你人挺好的，一点不高冷！” “是啊！你跟我想得不一样。” “我们以前是被乔明则他们误导了。” 表演一个接着一个，有很多都是合唱。 班里懂音乐的人一直在点评那些节目，说哪个节目好，哪个节目不好，但冯易看不出什么。 他不懂音乐。 真要说喜好的话，那么他喜欢那些气势磅礴的歌。 那样的歌，总能带动他的情绪，让他想要跟着唱起来。 他们班的节目是拉二胡。 也是巧了，除了乔明则，他们班还有另一个男生也会拉二胡，两人就一起上台表演。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6节 二胡的声音悠远纯净，之前乔明则他们私下里排练冯易听到过，觉得挺好听的，但他们在舞台上弹奏的时候，下面的声音太嘈杂了！ 哪怕有扩音设备，冯易也听不清楚。 既然听不清也就不听了，冯易开始跟卢海军邵成栋聊最近他们在教授那边做的项目。 正聊着，一个化了妆，穿着一条白裙的漂亮女生朝着冯易走来，对冯易道：“冯易，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冯易看了对方一眼，认出这人是之前曾上台表演的一个女生。 这女生上台之后弹了钢琴。跟乔明则他们表演二胡的情况一样，冯易当时都没怎么听清这女生弹的曲子。 但这女生的表演，跟乔明则他们的表演又是不一样的。 乔明则他们表演的时候，下面的人各干各的压根不把台上的演出当回事，但这个女生弹钢琴的时候，男生们哪怕离得远压根看不清台上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毫无疑问，这个女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冯易注意到这女生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满是好感，猜到了她的来意。 他在学校里挺受欢迎的，他们班的四个女生里，就有两个给过他一些暗示。 但大部分女生脸皮都薄，胆子也不大，因此只敢暗示，在他无视掉那些暗示之后，她们就偃旗息鼓，不再继续了。 这个女生的胆子真的挺大的，竟然当众找他。 “抱歉，我现在有事，不想出去。”冯易拒绝了对方。 他很清楚，如果他跟姜丽云以外的女人有牵扯，姜丽云肯定会离开他。 姜丽云不是苛刻的人，身边人有些小毛病，她是能容忍的，但如果身边人碰到了她的底线，她会跟对方断得一干二净。 姜丽云是他的家。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触碰姜丽云的底线。 冯易这话一出口，不仅那个女生愣住，就连冯易周围的那些同班同学也都愣住了。 那女生在h大非常有名，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刚才看到这个女生来找冯易，还要单独跟冯易说话，他们不知道多嫉妒。 这女生不仅不是他们班的，甚至不是他们系的，她找冯易能有什么话说？大概率就是她喜欢冯易，想要告白。 冯易真的艳福不浅！ 只是，大家正羡慕冯易呢，冯易竟然拒绝了对方。 一般人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白裙女生下意识地问：“你真的不出来？” 冯易道：“是的。” 白裙女生转身就走，而在他离开后，周围同学纷纷道：“冯易你为什么不出去？” “冯易你怎么想的？” “冯易，那可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 “她还会弹钢琴！” …… 冯易道：“我已经有对象了。” 冯易并没有隐瞒自己有对象的事情。 但按照乔明则的说法，冯易的对象是冯易的青梅竹马，在汉堡店当服务员。 汉堡店服务员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个不错的职业，但对他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就有点差了。 而且那个白裙女生家里很有背景，跟对方在一起，冯易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他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很多人都不理解。 冯易没管周围人的想法，光琢磨周末要给姜丽云做什么好吃的了。 这些天为了开新店，姜丽云非常忙，他要做点好吃的给姜丽云补补！ 第101章 冯易的对象 h大的元旦晚会办得很热闹，晚会结束后，学生们还一直提起，接连兴奋了好几天。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冯易。 元旦晚会之后，他的生活一如既往。 他照常上课，照常给教授帮忙，然后在周末的时候去姜丽云那里，享受自己的二人世界。 有姜丽云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冯易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寝室里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常跟乔明则一起玩的一个上海本地人在元旦那天跟心仪的女生告白，那女生答应了，自那之后，他就开始跟对象出双入对，惹得寝室里的其他人羡慕不已。 甚至就连班里，都有人羡慕他，一时间人心浮动，大家都没心思学习了。 教授常常让冯易帮着批改作业，冯易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情况。 他跟教授谈了谈，然后……教授又考试了。 考完，教授还叮嘱了一番，让同学们在这学期最后的一个月里好好学习，不要掉队。 下课后，班里的男生就围住了冯易：“冯易，你简直没有心。” “冯易，这是人能干出的事情？” “冯易，你自己都有对象，为什么还要拦着别人找对象？” …… 冯易笑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 同学们：“……” 冯易说的是真话，他虽然一到周末就往外跑，但成绩一直遥遥领先，据说已经开始学大二大三的课程了。 他们学校的学习资料少，冯易还拜托教授从其他学校帮他弄来各种教学资料。 “冯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这么晚才读大学？还只考了h大？”有人忍不住问。 最初的时候，他们班有些人是看不上冯易的，冯易是班里年纪最大的，他们都觉得他应该复读了好几年。 复读了好几年才考上跟他们一样的学校，这说明冯易比不上他们！ 但时间一长，他们的想法就变了——冯易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强到让人震惊。 邵成栋在计算机这块非常有天赋，每次上机课都表现不凡，没少被教授表扬，但他的理论挺差的，别人问他上机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编程，他还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冯易却不一样，他记性特别好，可以将所有的知识都记住，不管问他什么内容，他都能飞快地答出来。 上机的时候，他的表现也特别好，邵成栋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会出错，但他不会。 他这样的人，其实是最适合参加高考的，而且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比他们多学好几年。 他怎么就没有考个更好的大学？ 冯易道：“我读到三年级就辍学了，后来是我对象资助我，我才能继续上学……我其实没有复读过，甚至只读了两年高中。” “你对象资助你？她哪来的钱？”有同学好奇。 冯易的对象应该跟冯易差不多年纪？冯易读初中读高中的时候她才多大？哪来的钱资助冯易？ “摆摊赚的，那会儿我跟她一起摆摊，挣得还可以。”冯易道。 “她跟你一样大？”又有人问。 “她比我大一岁，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从小就喜欢我，总是照顾我。”冯易提起姜丽云，脸上的笑容就非常温和。 卢海军、邵成栋还有乔明则等几个见过姜丽云的人，瞧见这一幕都羡慕不已。 冯易运气也太好了，从小就认识那么一个大美人不说，人家大美人还特别照顾他，甚至资助他读书！ 但那些没有见过姜丽云的人，反应就截然不同了。 冯易的女朋友现在在当服务员，之前还摆过摊，甚至比冯易大…… 要知道冯易已经比他们大好几岁了！ 虽然她对冯易很好，情深义重，但按照他们的想象，冯易的女朋友应该就是个普通妇人。 要知道，冯易是在乡下长大的，那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当然也一样！ 他们在别的地方比不上冯易，但找的女朋友，肯定比冯易好！ 冯易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又道：“丽云姐可厉害了，又聪明又漂亮……” 以前跟同学不熟的时候，冯易不怎么跟他们说姜丽云，但熟了之后，他就很乐意跟他们说姜丽云的好了。 但是冯易的同学不信。 真要聪明，为什么不读大学？ 真要漂亮……漂亮姑娘都骄傲，怎么可能从小就那么照顾冯易，对冯易那么好！ 冯易跟自己同学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h大外国语学院。 在元旦晚会上弹钢琴，又找冯易说话的楚晓晓，就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 现在是冬天，很多人都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但楚晓晓和他们不一样。 今天，她上身穿一件红色羊绒衫，下身穿褐色毛线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貂皮大衣，看着就贵气。 楚晓晓家里有门路，因而八十年代的时候，她父亲当倒爷赚了一大笔钱，这几年，楚父又开了个小工厂，赚得同样不少。 其实真要说相貌，楚晓晓不一定是学校里最好看的，但她会打扮，穿得又好。也就甩别人一大截。 学校里压根就没有哪个女生比得上她，她成了公认的校花。 当然大家也就私底下说说，明面上的话，没人提这个。 评选校花什么的，太不庄重了，在这时候是不被允许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7节 至于楚晓晓为什么会喜欢冯易…… 他们学校的操场，就在女生宿舍楼后面。 冯易每天早上都会去操场跑步锻炼，楚晓晓正好可以看到。 她看多了，也就不可避免地对冯易心生好感，于是找机会“偶遇”了冯易几次。 冯易并没有注意到楚晓晓，每次都目不斜视。 换成别的姑娘，或许会有点恼，但楚晓晓总被男生关注都厌烦了，冯易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她心生好感。 元旦那天表演过后，所有人都在夸她，再加上她身边的好友对她一番怂恿，她就直接去找冯易了。 从小到大，楚晓晓都是人群的中心，她长得漂亮又聪明，家境好还会很多才艺，也就备受追捧。 她不觉得自己会被冯易拒绝。 至于冯易可能不是单身……楚晓晓压根没想到这个可能。 冯易身边从未出现过女生，只有两个男生陪着他来来去去，他明显是单身。 她以为只要她表白，就能跟冯易在一起，然而事情跟她想的截然相反。 她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冯易拒绝了她，都不愿意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楚晓晓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事后，楚晓晓的朋友帮楚晓晓打听了，才知道冯易有个校外的女朋友。 楚晓晓对冯易并没有特别深的感情，得知此事，也就不惦记冯易了。 当然，心里难受是难免的。 结果这天，楚晓晓的一个朋友找到她：“晓晓你知道吗？冯易的女朋友，是个没有上过大学的摆摊大妈！” 楚晓晓愣了：“你说什么？” “是冯易班里的同学说的，冯易的女朋友比冯易大，之前还摆摊供冯易读书，所以冯易才对她不离不弃……对了，听说她现在在上海一家店里当服务员。周末的时候冯易会去看她。”那个女生滔滔不绝地说着，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冯易的同学可没说冯易的女朋友是大妈！ 楚晓晓觉得不对劲：“冯易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需要女朋友供他读书？” 别人没看出来，楚晓晓可是看出来了的，冯易的衣服都是商场里买的，看着不起眼，但版型很好，价格并不便宜。 “他女朋友在外国人开的店里上班，工资应该很高，”这人道，“晓晓，冯易的眼光也太差了，竟然放着你不选，选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当对象。” 楚晓晓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恼。 这时，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道：“冯易真要选了晓晓，不要供他读书的女朋友，那就说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嫌贫爱富的男人，咱们楚楚可不能要！” 这话很有道理，楚晓晓深以为然。 戴眼镜的女生又道：“如果这些消息是真的，冯易的女朋友在当服务员，而他在学校里吃香喝辣装阔，那他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真是这样！ 不过她们就听到了一些传言，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还是不说什么了。 阳历新年过了之后，就要迎来农历新年了。 这年的除夕，正好是2月14日，情人节这天。 2月1日，h大就放寒假了。 很早，学校的学生会就联系了学校里的学生，提供帮忙买火车票的服务。 学校里绝大多数学生，都会回家过年，当然也有学生不回去过年，比如卢海军和邵成栋。 那两个东北室友背着大包小包，一脸痛苦地打算坐上几天几夜的硬座回家的时候，卢海军和邵成栋向学校打了申请，决定继续住校。 至于冯易，他当然是要回家的，他早就在期待自己的寒假了！ 这个寒假，他和姜丽云不打算回桥头村，这也就说明，他们可以在上海过二人世界！ 冯易是喜欢姜家那些人的，但他更想和姜丽云单独过年。 把自己的衣服还有各种用品收拾进姜丽云给他买的行李箱，再把各种学习资料放进背包，冯易背着包推着箱子往外走。 姜丽云跟他说了，今天会来接他，他还挺期待的。 冯易算是走得早的，很多人的车票买在明天或者后天，就继续在学校里待着，要等明后天再走。 “冯易，你要回家了？”见冯易出来，有人跟冯易打招呼。 “对，我要回去了，”冯易笑起来，“回家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话是他偶然听姜丽云说的，姜丽云的原话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而他改了改。 跟冯易说话的人被冯易逗笑了，又问：“你怎么回去？” 冯易道：“我对象来接我。” 冯易的对象来接他？这人一下子精神了。 自从冯易提起他的对象，班里的人就对冯易的那位青梅竹马万分好奇。 有人说冯易的对象很漂亮，但也有人说冯易的对象年纪比他大没文化就是个村姑。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让他特别想看看真人。 想看的还不止这个人，其他人也想看。 “冯易，我送你。” “我也送你。” “我反正没事，跟你们一起出去！” …… 冯易：“……”他们班这些男生看见个普通姑娘都走不动道，见了姜丽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班里的传言他隐约知道一点，事实上，就是因为知道，姜丽云提出要来接他的时候，他才会欣然同意。 现在的话，他们想跟就跟吧，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女朋友有多么漂亮！ 冯易拿着东西往外走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开车来到了h大门口。 来接冯易是她主动提出的，至于为什么会想要来接冯易……她今天要跟人谈合作，为此特地租了一辆车。 车都租了，就好好利用吧！ 九十年代汽车特别少。 后世在汽车里非常普通价格实惠的桑塔纳，这会儿指导价大概是14万，但是想用这个价格买车根本买不到，必须加价才能买到，一般来讲，要花20万，才能买到一辆桑塔纳。 夏利和奥拓便宜一些，但全部算下来也要小十万。 这个价格，都能在上海偏点的地方买个独栋大别墅了！ 嗯，所谓偏点的地方，就是这会儿刚开始开发的浦东。 车子真的很贵，也就成了身份的象征，这时候有一辆汽车，那绝对是能让所有人都羡慕的。 在九十年代初期，月入四五百都算不错的时候，开出租车甚至能月入四五千！ 这个时候，上海那些穿制服的出租车司机，特别受姑娘们的欢迎。 当然，开出租车赚得多，做餐饮赚得也不少，姜丽云开的两家店，在不搞活动的时候，节假日日营业额能有五六千，平常低一点，也有两三千，一个月下来，营业额能有十万。 除去员工工资、房租、食材成本等等，姜丽云一家店一个月的净利润是三万，两家店加起来，那就是六万。 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当然，因为她开第一家店赚了点钱之后，立马就投资开了第二家店，把赚的钱全都投了进去，所以这会儿她手上没什么钱。 她不想花二十万买一辆桑塔纳，或者花十万买一辆连桑塔纳都比不上的车……所以她现在没有车。 虽然没车，但姜丽云找人学了开车，如果谈生意什么的有需要的话，她就会花360元，租一辆车开。 这租车的价格相比于这时候的物价那是真的贵，这也就算了，它还要提前预约。 姜丽云觉得这会儿租辆车开，跟三十年后租个直升机都差不多。 她一般是不租车的，但有时候要跟人谈生意，会租车撑门面。 而她今天谈生意的对象，是一家食品厂。 这家食品厂打算生产卤鸡爪，姜丽云得到消息之后，就打算跟对方谈谈，然后由她的养殖场，长期稳定地给对方供应鸡爪。 今天一大早，姜丽云就开车去了那家工厂，她跟厂里的领导一起吃了午饭，谈妥鸡爪生意的同时，还跟对方签了一份供应鸡胗的合同。 把这些东西卖给工厂，赚的钱比卖给市场上的批发商要多。 姜丽云还鼓动对方将鸡腿骨头和鸡架卤了之后包装好卖。 她记得在她上辈子的，市面上是有这样的产品的。 当然说是鸡腿骨头，上面多多少少有点肉，鸡架也是选带点肉的切块。 鸡骨头和鸡架卤了之后做成小包装的零食，买的人还挺多！ 不过这家食品厂暂时不打算卖这个。 跟食品厂的领导分开之后，姜丽云就开车去了h大接冯易。 出去谈生意，姜丽云怎么样的人都会遇上，其中不乏看到她漂亮，就想要占便宜的男人。 想要杜绝这种情况很难，但如果她表现得强势而又有攻击性，那别人大概率不敢对她做什么。 所以今天，姜丽云是特地打扮过的，她甚至不是自己化的妆，而是找在影视行业工作的化妆师化的妆。 这时候在影视行业帮人化妆的化妆师，化妆手法是真的好。 那人不仅给她化了一个高贵冷艳的妆，还帮她做了头发，将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又留下几缕，烫弯后垂在两侧。 总之，今天的她，妥妥的就是一个港风冷美人。 虽然这造型要花五十块钱，但姜丽云觉得特别值！ 今天顶着这造型，穿着高跟鞋去谈生意，食品厂那几个领导一句油腻话都不敢跟她说。 而等她来到h大门口……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8节 姜丽云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冯易快出来了，就下了车，站在车边等人。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上辈子她行动不便，压根没机会开车去等冯易，一直都是冯易开车载着她到处走。 两人有钱之后，冯易时常开车带她去周边游玩，他们也不去远的地方，就去附近乡下，有时候车子停在河边，就那么吹吹风，看看河里来来往往的轮船…… 今天，她也可以带冯易去兜兜风。 姜丽云心情不错，嘴角也就带了笑，而这让周围那些学生都看呆了。 楚晓晓是上海本地人，因而今天就回家。带着行李走出学校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姜丽云。 这人也太好看了！ 除了钢琴，楚晓晓还学了画画，也就特别喜欢美丽的人和物。 而眼前的姜丽云，在她眼里就是美的。 她忍不住看向身边戴眼镜的好友：“你看到那个姑娘了吗？真漂亮！” 楚晓晓的朋友自然是看到了的。 楚晓晓很美，但姜丽云更美，还美得有攻击性，气场强大。 大美人还有车！ 这年头就算是一个长相猥琐的人从车上下来，大家都会高看一眼，不要说这样的大美人了！ “真漂亮啊……”楚晓晓的朋友感叹。 她们两个是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些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很多人装作在校门口等人的样子，偷偷看姜丽云。 但没人敢去跟姜丽云搭话。 这位姐姐一看就很有钱很有本事，他们就算上去跟她搭话，她估计也不会理他们。 这么想着，他们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冯易出来了。 冯易跟姜丽云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他提早出来，没想到姜丽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今天的姜丽云，还特别显眼，特别漂亮。 冯易看到姜丽云，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向姜丽云：“丽云姐！” “冯易。”姜丽云看到冯易笑起来。 “丽云姐，你等很久了吗？”冯易问。 “没有，我刚来。”姜丽云帮冯易打开后备厢，让冯易把行李放进去。 等放好行李，姜丽云坐进驾驶座，冯易坐进副驾驶，这车就慢慢往前开去——路上的人有点多，没法开快。 等车子看不见了之后，校门口的人立刻就炸锅了。 “那人是来接人的？那个男的是谁？” “是计算机系的冯易？” “冯易？楚晓晓喜欢的那个？” “就是那个！之前我还纳闷，不明白他怎么会拒绝楚晓晓，原来他有更好的选择。” “那姑娘太漂亮了吧？” …… 跟冯易不熟的人议论起来。 楚晓晓也傻眼了。 她知道冯易有女朋友，但她听了些传言，一直觉得冯易的女朋友，是比不上自己的。 谁能想到冯易的女朋友竟然这么漂亮！ 还是跟她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而冯易看到他的女朋友之后，神情动作真的完全不一样了……看得出来，冯易很喜欢他的女朋友。 一时间，楚晓晓心里又酸又涩。 另一边，冯易的同班同学也被惊呆了：“那是冯易的女朋友？” “冯易的女朋友这么好看的？” “她女朋友竟然是开车来的，开车！” “她太有钱了吧？” “按照冯易说的，他女朋友从小就喜欢他，一直照顾他，后来还资助他读书……这样漂亮还对人好的女朋友，到底从哪里找？” “冯易看到他女朋友之后，那张脸都笑成一朵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笑。” “有这样的女朋友，谁不笑啊！” 他们真的疯狂地想要女朋友！ 冯易的同学，并非全都来了校门口，可即便如此，冯易的女朋友很漂亮这件事，还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怪不得卢海军和邵成栋会夸奖冯易的女朋友，他们还以为是这两人没有见过世面，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漂亮。 冯易并不知道自己班里的同学的想法，他这会儿坐在姜丽云的车里，正兴奋地四处看。 姜丽云问：“你喜欢车吗？” 冯易道：“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就是觉得新奇，觉得有意思。” 姜丽云道：“等以后有钱了，我们就去买两辆车，一人一辆。” “不用吧？这也太贵了！”冯易道。 “等以后，搞不好汽车的普及率跟现在的自行车一样。”姜丽云道。 在七十年代，自行车多金贵啊！但是到了八十年代，拥有自行车的人就多起来了。 姜丽云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对的！ 冯易对未来更加期待了。 姜丽云这时候，却是载着冯易去了一家照相馆：“冯易，我们去拍照吧。”她今天这造型，可不能浪费了，不如就去拍几张照片。 他们两个的照片挺少的，而且这次过年她和冯易不回去，既如此，那可以寄一张合照回去。 冯易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和姜丽云一起拍照，多好啊！ 等他年纪大了，还可以把照片拿出来看！ 两人拍照的时候，冯易跟姜丽云说了明天邵成栋要到汉堡店做兼职的事情。 姜丽云听完挺期待的。 邵成栋，这可是未来的大佬！他的才能主要在技术方面，身价不算很高，但只论技术的话，他在国内数一数二。 这么个大佬要来她的汉堡店做兼职……她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等将来，如果有人采访邵成栋，他说不定还会提起这段经历，也算是免费给切尔斯汉堡店做宣传？ 拍完照时间不早了，姜丽云先载着冯易去吃饭，吃完又把冯易送回家，然后才去还车。 第二天，姜丽云在切尔斯汉堡店看到了邵成栋。 这位大佬电脑技术好，做别的事情也认真，还很聪明。 冯易只稍微教了教，他就已经可以炸出美味的炸鸡。 姜丽云现在不怎么吃汉堡店的东西，毕竟这些食品重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但这是大佬炸的鸡排……姜丽云用刀子切开，和冯易分着吃了。 味道挺好！ 好吧，味道是按照她研究的配方调整出来的……那就说火候吧，火候刚刚好。 第102章 冯易的爷爷 邵成栋和卢海军会在上海过年，不回老家，但姜丽云店里的那些女工，却有一些是想要回家的。 出来一年了，她们想回家看看。 偏偏，寒假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店里缺人。 一些家长平日里舍不得花钱给孩子买好吃的，但在过年的时候，却是愿意奢侈一把的。 对他们国家的人来说，过年真的很重要。 如果是北方城市，外面特别冷全是雪，大家又有囤积过年菜的习惯，那么外面的餐馆的生意也就好不了，但这里是南方。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南方人不会在家里囤太多食物。 咸肉腌得不够咸，可都是会发霉的！ 南方的寒假，绝对是餐饮行业大赚一笔的时候。 这时候，上海本地人住房紧张，他们不仅会自己到店里来吃，还会在店里宴请亲朋好友。 对生活在二三十年后的人来说，过年宴请亲朋好友跟卖汉堡炸鸡的店没什么关系。 过年请亲戚吃饭，肯定要去酒店或者餐馆点一桌鸡鸭鱼肉或者海鲜，大家围着一起吃，又哪能请客人吃炸鸡？ 但这是九十年代。 这时候，是有人在肯德基办婚宴的！ 连结婚都能在肯德基结，自然也就可以在切尔斯汉堡店宴请亲朋好友。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49节 姜丽云打算在过年的时候大干一场，因此，在得知冯易的学校里，还留着一些学生没有回家之后，她就让冯易回去了一趟，又招了一些愿意做兼职的学生回来。 那些大酒店没了大厨就抓瞎，压根没办法给客人上菜，但她这里不一样。 她店里的食物都有制作流程，仔细看过《操作指南》，再试着自己上手做一遍，也就会了。 要知道，在负责炸鸡排的方形铁皮炸锅上方，是贴着鸡排要炸多久，鸡腿又要炸多久的字条的。 堂堂大学生，绝不至于弄错。 找大学生做兼职，对她来说比招不识字的三零后四零后大妈要靠谱。 拥有足够多员工之后，姜丽云就迎来了两家店每天营业额加起来高达一万五的美好生活。 这么高的营业额，代表着她每天的净收入，能有差不多五千！ 一天五千，整个寒假将近一个月，她差不多能挣十五万！ 这可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十五万！ 接下来两年，她可以拿这钱去浦东多买几套房子，狠起来甚至可以按栋买。 这样等上二十年，她轻轻松松就能身价数亿，甚至多买点的话，靠房产身家百亿都不是梦。 有了这么多房子，她以后就算只收租，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三十年后餐饮行业会不那么好做又算得上什么？她有房租！ 未来很美好，现在却是非常辛苦的。 店里客流量大，各种杂七杂八要忙的事情也就多了，姜丽云这段时间根本闲不下来，每天从早忙到晚。 冯易也一样，他们一人看一家店，分工合作，一起赚钱。 因为太忙的缘故，姜丽云都没什么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她和冯易的照片出来以后，她也是只寄了一张照片回去，连信都没写。 九曲镇。 姜丽云寄的信，是送到丽云煎饺店的，姜瘸子夫妇还是第一次收到信，觉得特别稀奇，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都不敢拆开。 最后，还是顾兰帮他们将之拆开，拿出了里面的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塑封过，里面的姜丽云和冯易对着镜头笑吟吟的，男的帅女的美。 “真好看！”吴小春看到照片，就忍不住开口。 姜瘸子傻乎乎地笑着，也觉得照片上的人很好看。 “丽云这也太好看了，大城市就是养人，她现在看起来，真的跟明星差不多！”顾兰在旁边夸个不停。 就连冯秋凤，都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 姜瘸子夫妇更开心了，就是有点可惜——他们的二女儿，不能回来过年。 姜丽云不是个喜欢吹嘘的，她也不会跟姜瘸子夫妇说太多。 姜瘸子夫妇知道她在上海开店卖炸鸡，但她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两人却是不知道的。 至于孙金山，他知道姜丽云每天都要用掉很多原材料，但也听姜丽云说了上海惊人的房租和比这边贵很多的工资。 他知道姜丽云能赚到不少钱，但以为姜丽云一个月最多赚个一两万。 他喜欢吹牛，但吹的都是自己，可不会帮别人吹，他还不想让姜丽萍知道姜丽云其实非常厉害，那会让姜丽萍嫌弃他。 所以，他从不说姜丽云的事情。 也因此，姜家人以为姜丽云在上海，一个月顶天了赚一万，至于村里人，他们以为姜丽云去上海卖炸鸡，开的店就跟镇上的丽云煎饺店一样，赚得也差不多。 得知姜丽云就连过年都不回来，村里一些人甚至觉得姜丽云肯定混得不好。 当然，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还是出于嫉妒。 觉得姜丽云在外面混得不好，肯定比觉得姜丽云在外面赚了很多钱更让他们舒坦。 冯家，冯老头提起姜丽云，就没有一句好话。 “姜丽云连过年都不回来，肯定是因为在外面没赚到钱。” “冯易去上海，她就眼巴巴跟着去，真是不要脸。” “她肯定是怕冯易跑了。” …… 这种话在外面，大家不一定当回事，但在冯家，却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 周巧霞等人纷纷赞同：“就是！” “冯易也就考了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也不知道他们得意个什么劲儿。” “冯易就是个白眼狼，等他出息了，肯定会甩了姜丽云，姜家也讨不到好！” …… 冯易可是大学生啊！大学生！ 读大学国家会给补贴不说，毕业出来就能当干部，干部！ 如果他们跟冯易的关系好，那肯定能沾光，不说别的，找不到工作的冯文兵，就可以让冯易帮忙安排个工作。 但他们跟冯易的关系太差了。 他们嘴上说冯易是白眼狼，但心里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就他们对冯易做过的事情，冯易不报复他们，就已经是冯易大度了。 他们不敢去找冯易说什么，也就只能背后说说坏话，巴不得冯易和姜丽云过得不好。 冯家人念叨着冯易的时候，上海，一架飞机落地，一个看着大概六七十岁的老人从飞机上下来。 这个老人姓周，名叫周重诚。 周重诚今年七十岁，他出生于　　1921年，人生经历堪称传奇。 他祖上是做蚕丝生意的，家里很有钱。 他出生的年代，国家风雨摇摆，他一心报效祖国，在十几岁的时候出国留学，回国后，又进了当时的政府工作。 因为他精通数门外语，就被安排去了国外大使馆，成了大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 后来，他的同僚携带大量财物前往台岛的时候，他正好在国外。 他算不得什么大人物，没办法安排好妻儿，就拜托自己的好友带他妻儿离开。 可惜当时情况太乱，他的妻儿死在了战乱里。 周重诚得知这个消息，大哭一场。 他的妻子是父母去世前安排的，因为他时常在国外工作的原因，两人聚少离多，感情并不深厚。 但他的儿子不一样。 虽然他跟这个孩子的相处同样不多，但那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他在国外的时候，不知道给这个孩子写了多少信。 孩子死了，他非常伤心。 但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后来，他娶了好友的妹妹，又生育了两子一女，如今长子已经三十九岁了。 在之前很多年里，他一直很想念家乡，但一直回不来。 最初的时候，他辗转反侧，总梦到自己的父母说他不孝。 后来他弃文从商，靠着自己在海外的关系开始做生意，办工厂，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同时也越来越忙……时间一长，他也就没空想家了。 再后来，他的儿女陆续成家，家里人越来越多，他的思乡之情，更是缓解不少。 1987年，他可以回大陆探亲了！ 他欣喜若狂，当时就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乡，但他的妻子突然病倒，他的公司也有一堆事情，他暂时走不开。 周重诚最后，就让自己的长子代替自己，回去了一趟。 他的长子带了很多照片给他看。 他家的房子早已面目全非，一开始被改成了小学，后来又有知青入住，现如今，这房子成了村里搞集会的地方，还开着一家小卖部。 周重诚看到那些照片，又听儿子说他家乡的人都很不喜欢他，也就歇了回去的心思。 他年少离家，除了父母妻儿，跟家乡其他人其实不太熟，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家乡的人早就变了。 听说有些人回到家乡，说出身份之后，就被家乡的人缠上了，那些人纷纷跟他要钱，都摆脱不了…… 但三年多过去，周重诚到底还是回来了。 从　　1987年开始，台岛股市就疯狂起来，开始了持续三年的大牛市。 然而到了　　1990年，股灾爆发。 之前那半年，台岛经济很不好，周重诚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他不想坐以待毙，就将目光放到大陆。 在他看来，大陆有巨大的市场，还有廉价的劳动力，在大陆办厂稳赚不赔。 调查过后，他打算在大陆开一家食品厂，生产方便面。 都打算在大陆办厂了，那他肯定是要回去的，而既然都回去了，那他必然要回家乡看看。 周重诚下了飞机，踩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不免热泪盈眶。 时隔四十多年，他终于回来了。 周重诚的心情很复杂，他是想念自己的家乡的，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但他又是害怕自己的家乡的。 他离开太久，都有点不敢回去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这个不孝子，总要去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 周重诚打算先在上海的酒店住几天，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出发去自己的家乡，在那里过年。 周重诚在上海落地的时候，红星乡隔壁再隔壁的炉同乡，迎来了两个穿着黑色大衣，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 周思故已经是第二次来炉同了，　　1988年年初，也就是三年前，他来过一次，来看自己父亲的家乡。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在这里娶妻生子。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0节 而他温柔的母亲和和蔼的舅舅，则共同瞒下了一件大事。 他舅舅是他父亲的好友，他母亲无意中看到他父亲之后，就喜欢上了他父亲，哪怕知道他父亲已经结婚有子，也不愿意放弃。 他舅舅还有外公外婆骂了管了，但他母亲还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父亲。 后来他父亲出国，他母亲甚至想追出去。 但他外公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他们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别人做小。 就算他们想办法让他父亲离婚，然后娶了他母亲……他父亲可是有个儿子的！ 那孩子还是长子！ 他外公外婆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帮别人养孩子。 就在他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焦头烂额的时候，局势发生了变化。他父亲在国外赶不及回国，就拜托他的舅舅将妻儿带去台岛。 他舅舅看了看闹腾不休的妹妹，干了一件亏心事。 他没有带走那对母子，跟他父亲说那对母子发生意外，已经死了。 当时，他舅舅其实是想斩草除根杀了那对母子的。但他舅舅曾经去他父亲老家作客，受到了对方的热情招待……他最终没下手。 好在就算没有这么干，后来的发展，也是顺了他舅舅的心意的。 到了台岛之后，他母亲嫁给了他父亲，夫妻两个到现在，已经和睦地生活了四十年。 如果他外公依然有以前的权势，而他父亲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就算被他父亲知道了他舅舅做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他母亲已经给他父亲生育了两子一女，他父亲总不可能跟他母亲离婚。 但四十年过去，情况早就变了。 如今，他外公一家大不如前，他舅舅发展受限，反倒是他父亲靠着做生意越来越有钱。 他外公一家并不想得罪他父亲。 所以三年前，在他母亲装病，又鼓动他父亲让他代替回乡之后，他舅舅就找到他，跟他说了来龙去脉，然后让他回乡看看情况。 如果他父亲的前妻已经改嫁，过得还算不错，那就跟他父亲坦白当年的事情，到时候他父亲就算怪罪他舅舅，看在两人是多年好友，以及他们这三个外甥的份上，他父亲肯定不会对他外公家做什么。 但如果他舅舅的前妻和儿子过得不好，那这件事，就要想办法隐瞒了。 周思故来到炉同之后，悄悄打听了自己的父亲一家的情况，然后得知自己父亲的前妻和儿子，都已经生病去世。 他父亲的前妻，还在有人逼她改嫁的时候誓死不从。 这两人都挺惨的，如果被他父亲知道自己妻儿的遭遇，恐怕会生气。 更何况，他父亲前妻的儿子虽然死了，但他死前已经结婚，还生了个孩子！ 周思故是不想这个孩子被认回去的，这孩子如果跟他父亲相认，他父亲愧疚之下，肯定会给这孩子一大笔钱。 他都不想自己父亲的公司被自己的弟弟妹妹分走，又哪能容忍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分走一杯羹？ 他瞒下了这件事。 但他没想到，时隔三年，他父亲竟然又要回来，这次，他们还劝不住他！ 他们其实并不反对他父亲来这边做生意。 这半年台岛经济低迷，生意很不好做，这里却是全新的广阔市场。 既然他父亲回来这件事拦不住，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不让他父亲知道他那个早就死了的大哥，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还是很好瞒的，他父亲就算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他买通几个人就行。 他那个大侄子被母亲带着改嫁，都嫁到隔壁县去了，不会到他父亲面前来，而且听说他继父待他不好，他都没机会读书，成不了气候。 炉同乡距离红星乡有些距离，甚至不是一个县的，两边的消息也就不怎么流通。 要不是周巧霞娘家在这边，在炉同乡根本打听不到冯易的消息。 周思故上次过来，并没有去红星乡，只在炉同这边打听了一下。 他怕冯易知道他的存在之后，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这次，周思故依然没去红星乡，他找到上次帮他做事的人，又打听了一下冯易。 而等他打听完，就皱起眉头：“冯易考上了大学？”上次来，他们还告诉他，说冯易小学都没有毕业，这次过来，他们竟然跟他说冯易考上了大学！ 他们兄妹三个学历都不低，他们的孩子虽然现在还没有上大学，但将来绝对是可以读大学的。 读大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他知道，冯易一个在继父家讨生活，小小年纪就被迫辍学的人，能考上大学有多么不容易。 这也说明，冯易的天赋非常好。 不能让他父亲知道冯易的存在！ 周思故安排起来。 上海，周重诚上了来接他的车。 周重诚是带着诚意回来的，打算在大陆投资一大笔钱建厂。 他早就联系过这边的政府，这边的政府对他非常欢迎，自然也就安排了车子来接他。 车子在上海最好的街道上行驶，周重诚身边的政府工作人员小声地给周重诚介绍周围的情况。 车子开得很慢，路上，周重诚看到了一家名叫切尔斯的汉堡店，门口排起长队。 政府工作人员一脸自豪地介绍：“这几年，上海开了好多西餐店，其中就有赫赫有名的肯德基，这家切尔斯汉堡店是今年开的，生意也很好……” 周重诚笑了笑不说话。 他时常出国，知道在国外，肯德基就是个连锁快餐店，至于切尔斯，他以前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家店。 汉堡炸鸡在国外并不稀奇，在大陆竟然被人抢购…… 大陆跟西方那些国家相比，真的落后了太多。 当然，也是因为落后，这里的机会非常多。 周重诚在一家大酒店住下，然后就跟政府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他要在这边处理一些公务，过几天才能回炉同。 切尔斯汉堡店里，冯易正在收银。 收银员不够，他只能顶上。 而后厨，卢海军邵成栋，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正在做炸鸡。 他们四个都是大学生，但对来切尔斯兼职这份工作，却非常喜欢。 因为是过年以及比较忙，他们在这里兼职每天能拿十五元！ 这可是十五元，十五元！ 他们在汉堡店干一个月，能赚到四百五十元，有了这么多钱之后，他们下个学期就能过得很舒服了。 关键是他们还没有落下学习。 卢海军和邵成栋读书非常努力，每天都会早起看书学习，还会带着书上公交车看。 如今学校里总共没几人，他们既然跟着两人去做兼职，干脆就跟着他一起学习。 大概是有人一起，还真的能学进去。 他们对此非常满意。 他们如果回家过年，这一天天的，也就是在走亲戚中浪费了，但留在上海的话，他们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学习。 留下还挺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年底。 除夕这天，切尔斯汉堡店到下午两点关门。 这时候的人，还不会去酒店吃年夜饭，到下午两点，大街上也就没什么人了，大家会回家过年。 姜丽云以为这天早上，汉堡店的生意不会太好，没想到情况恰恰相反。 有很多人来她的店里买炸鸡，准备等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吃。 当然也有人买了汉堡什么的，打算中午吃。 姜丽云叮嘱那些买了炸鸡准备晚上吃的人：“到时候这炸鸡你们用油炸一下再吃，那样才好吃。放的时候也不要密封，免得潮了……” 人们纷纷点头，过年么，家里基本上都会炸点肉丸子春卷啥的，到时候顺便把这炸鸡炸一下就行，一定很好吃！ 下午两点，汉堡店关门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终于忙完了，可以好好休息！ 同一时间，周重诚坐车来到炉同乡。 他的家乡，已经跟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 第103章 见面 周重诚特地在过年前几天回家乡，就是想在家乡过年。 儿时的记忆，他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他的家乡是怎么过年的，记得当时他家里，有多么热闹。 他家很有钱，平常家里就请了长工，过年的时候忙不过来，还会再请几个短工。 除夕那天一大早，家里的长工短工就忙起来了，杀鸡、炖肉、祭祖…… 那一天，他家里一直都飘散着肉香。 他家的一个长工是从江北逃难来的，会做一些他们这里的人不做的饭菜，比如说炸肉丸。 那肉丸子每个都有鸡蛋大小，做好之后下油锅炸，要吃了再红烧…… 他家的厨子还会做宴球，他最喜欢里面的鱼圆。 还有糖醋鱼、红烧羊肉、大蒜烧黄鳝…… 这都是他记忆里的味道，他念念不忘很多年。 这些年，他试图让自己在台岛的厨子制作自己记忆里的美味，但那个厨子一直做不出他想要的味道。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1节 现在他回来了，但他记忆里那些给他做美食的人，怕是都已经作古。 汽车停在炉同乡乡政府所在的地方。 有些小路车子过不去，停在这里是最好的。 而车子刚停下，就有一些孩子围过来看热闹。 这可是小轿车！ 这年头汽车少见，村里的孩子就喜欢坐在大马路边，看来来往往的汽车。 现在有一辆小汽车停到家附近，他们肯定要过来看看。 不过他们不敢靠太近，一般坐这样的小汽车来他们这里的，都是领导。 周重诚看着那些被晒得黝黑，鼻子下面留着两管鼻涕，脸上裂出红血丝，指甲里全是泥土的小孩子，心情有些复杂。 按照他好友所说，他的妻儿会出事，是因为同乡告密。 他还知道，前些年大陆对他们这样的人充满敌意。 他并不打算跟这里的人多接触，下车之后，就跟着提前来这里安排过的秘书一起往前走。 炉同跟他记忆里相比，已经大变样了，周重诚戴着帽子，围着围巾，遮掩住自己的相貌，在司机和保镖的簇拥下，跟着秘书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他的老宅。 他家房子的围墙已经被扒了。 当年恰逢乱世，有土匪四处流窜，以劫掠为生。大户人家为了避免不被抢劫，就都会把围墙盖得很高，他家也不例外。 而现在，这围墙被拆得干干净净，建围墙的砖瓦，怕是已经另作他用。 而他家的房子都被改建过，有些里面堆放着杂物，有些里面住着人，门口的房间更是被改成了小卖部。 今天是除夕，一些孩子正在买炮仗，买了就在店门口玩，噼里啪啦一阵响。 周重诚盯着那房子看了许久，才继续往前走。 他家的房子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家以前的地，也都被分给了别人…… 幸好，按照他长子所说，他父母妻儿的坟墓都还在，是他家一个长工的儿子护住的。 周重诚去了那个长工的儿子家里。 对方家刚盖了两层的红砖小楼，这房子在村里不算差了，对他来说却非常简陋。 他刚进门，就看到了被挂在墙上的自己父母的遗像，顿时红了眼眶，紧跟着，他又看到了长工的儿子，当初曾和他一起玩过的，他的儿时玩伴。 这人叫沈大河，他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去找人给他算了命，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他父母就管他叫大河。 周重诚很小就去私塾读书了，沈大河比他大两岁，会送他上下学，每到中午，还会给他送饭。 这是周重诚印象比较深的人了。 沈大河只比周重诚大两岁，看着却像是比周重诚大了二十岁。 他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背整个都是弯的，哪怕已经拄着拐杖走路，看着依旧不太稳当。 周重诚的眼睛愈发酸涩。 沈大河也哽咽了：“少爷……” 周重诚在沈家坐了很久，和沈大河聊天。 他们聊年少时的种种，也聊分开的这四十几年。 沈大河还带着周重诚去看了周重诚父母，还有周重诚妻儿的坟墓。 周重诚之前虽然眼眶发酸，但并没有真的落泪，但等他来到坟前，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不得泥地很脏，周重诚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大河跪在旁边，也哭个不停。 周重诚在晚饭前，带着自己父母的遗照离开了沈家。 今天到底是除夕，他不好赖在沈家破坏沈家的团圆日子。 给沈大河一家留下一些钱之后，周重诚去了附近县城，秘书安排好的房子居住。 到了住处，他拿出自己父母的照片和自己妻子早年寄给他的，他妻子和儿子的合照看，看着看着，又哭了一场。 他这次之所以独自过来，也是想好好怀念曾经的那些人。 他现在的妻子不喜欢他提前妻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那些子女更是对他的从前不怎么了解。 他没办法跟人说这些事情，只能独自怀念。 他和前妻的感情不算深，但对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他还是很喜欢对方的。 他那个早逝的孩子更是自幼聪颖。 他现在的三个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一点苦，他的第一个孩子，却小小年纪就命丧黄泉。 周重诚又哭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秘书却出去见了周思故。 “周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就是情绪一直不好，现在在房间里哭。”秘书把周重诚的事情告诉了周思故。 周重诚都已经七十岁了，他迟早把公司给儿子……在周思故的不懈努力之下，秘书早早地，就倒向了周思故。 “我知道了，你看着点我父亲，劝劝他，让他别哭太久，”周思故一脸温和，“哭多了伤身。” 秘书叹气：“周总不让我们进去，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聊了几句才分开。 等秘书走后，周思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老头子竟然还一个人哭！ 他就这么重视他前面的老婆孩子？ 他一定不能让那个冯易跟老头子相认！ 周思故本就不喜欢冯易，现在更不喜欢了，对自己的父亲，也诸多怪怨。 另一边，沈大河家中。 在周重诚离开后，沈大河就一直长吁短叹。 周重诚以为自己的妻儿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但他知道不是的。 少夫人和小少爷死了也就二十多年，小少爷甚至留下了一个孩子。 但他不能说。 “爸，大过年的，你别叹气了行不行？晦气！”沈大河的儿子道。 沈大河看着儿子，又叹了一口气。 他骗周重诚，就是为了儿子和孙子。 三年前，周思故找到他，给他的儿子和孙子安排了工作，他们一家，也就上了周思故的船。 他不能把冯易的事情告诉周重诚。 沈大河对周重诚这个他曾经的少爷，其实并没有太多情谊，他甚至是不太喜欢这个少爷的。 在他小时候，少爷惹事他挨打，他没得读书却要送少爷去上学，遇到泥坑什么的，他还要背着少爷走。 那会儿他多馋肉啊，却没得吃，他这个少爷呢？他给少爷送的饭，顿顿有荤菜。 当年他还小，没什么想法，但后来知道人人平等，却不忿起来。 只是他不喜欢少爷，对少夫人却是喜欢的。 当初他们家日子过得不好，少夫人还接济过他们。 还有小少爷，他小小年纪就跟他们一起下地，多好的一个人啊！ 小少爷去世后，他甚至给周巧霞送过东西，就怕周巧霞对小少爷的孩子不好。 不过后来周巧霞带着孩子改嫁，他就再没见过那个孩子了。 两地离得太远了。 更何况，他家里人是不乐意他去照顾别人的。 沈大河的儿子见沈大河这么一副样子，翻了个白眼不搭理沈大河了。 周重诚一家都是资本家，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把人家当个宝。 明明他父亲平日里，也会说当年周家对他多么不好…… 当然他并不讨厌周思故。虽然他也是资本家，但他给他和他儿子都安排了工作，他们非常感激他。 沈家人正说着话，有人来他们家串门了。 来的是沈家的邻居，看到沈家餐桌上的大鱼大肉，他们羡慕不已：“老沈，你儿子发达了啊，竟然买这么多好吃的！” “杀鸡不算，你们竟然还买了鸭子。” “这鱼个头真大！” “现在的虾很贵的吧？你们竟然还买虾吃！” …… 沈大河对上邻居羡慕的目光，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来，都没那么伤心了。 这时候，沈家的邻居又问：“沈老头，之前来你家的人是谁？看着就气派。” “听说他们是坐小轿车来的，不是一般人吧？” “那些人跟电影里的人似的，我都不敢去跟他们打招呼。” …… 沈大河的儿子见这些人问起周重诚，有些担心，唯恐沈大河说出不该说的话。 但沈大河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有说：“那是我儿子的老板，趁着过年来慰问员工的。” “老沈，你儿子出息了啊！” “你孙子也出息，他们都在大城市工作吧？”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2节 “你家的日子，这是越来越好了。” “你孙女年纪也不小了，我有个侄子……” …… 沈大河不再唉声叹气，他满脸笑容，跟邻居聊起来。 沈大河的儿子孙子见状，松了一口气。 炉同这边在过年，上海当然也一样。 切尔斯汉堡店关门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了。 姜丽云给店里的服务员租的，是巷子里的一间平房，这房子的顶上加盖了一个阁楼，所以其实有上下两层加起来一百多个平方。 她将之重新装修加固了一下，又在里面放了上下床，布局做得跟学校宿舍差不多，这些女孩子都住在这里。 她们回到住处，第一时间就拆开姜丽云给的红包：“有六百！” “好多！” “真的好多！” …… 几人开心极了。 一月份的工资之前就已经发给她们了，这六百是二月份半个月的工资，加上年终奖。 对有些人来说，六百不算多，但对她们这些出生农村的姑娘来说，六百真的很多。 “不回家过年是值得的，这么多钱！” “就是啊，我再赚点，我家就能盖房子了。” “你傻啊，自己赚的钱全给家里。” “就是，我跟我爸妈说我在厂里上班，一个月包吃住工资一百五。我现在每个月给他们一百，他们已经乐开花了。” …… 这些女生出来打工，基本上都会给家里钱。 不过有些人给的多，有些人给的少。 还有特别实诚的，会把钱全给家里。 这会儿，那个把钱全给家里的人因为被人说傻，有点不服气：“你们一个个的，肚子里全是小心思，我可不能学你们！” 说完，她就不搭理那些人了。 剩下那些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又忍不住叹气。 其实还在培训的时候，姜丽云就提点过她们，让她们不要跟家里人说自己的真实收入，要为自己打算。 她们大部分人都听了。有些人家里非常困难，都没有把钱全给家里。 那姑娘很清楚，她家里是没办法给她提供帮助的，将来的话，她想自己去买套房子住。 但也有人不听，这个把钱全给家里的人，就觉得姜丽云满心算计，不是什么好女人…… 只能说她的父母，把她“教”得太好了。 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 人要是不为自己打算，是会吃亏的。 众人不再谈钱，开始聊年夜饭。 姜丽云之前买了很多食材，送了她们一些，那些食材，已经足够她们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了。 这些女孩子都是做过饭的，不过厨艺都一般。 农村出生的她们家里缺油少盐的，又哪有机会练厨艺？ 她们有些人，以前家里都没有买过味精，熬了一罐猪油，也宝贝一样放柜子里藏着。 说起猪油……之前那些回家过年的女生，她们一起凑钱，在上海买了很多肥肉，然后熬成猪油装好之后，带回家了。 猪油可是好东西！ 大概有一半的人回家去了，她们住的地方也就宽敞了很多。 她们将姜丽云给的鸡鸭还有猪肉都收拾出来放进锅里炖，肉香就弥漫在小小的房子里。 “现在的日子过得真好。” “可以敞开吃肉真的太好了！” “在家的时候做了肉，我爸妈都不让我多吃，现在我可以吃菜吃到饱！” “以前真的……我先吃菜再吃饭，都被我爸训了一顿，他觉得应该先吃饭再吃菜……” “今天晚上我不吃饭了！” …… 她们房子里没有桌子，她们就把四四方方的凳子拼在一起，然后将做好的菜放在上面，大家围着一起吃——这凳子旁边就是她们的床铺了，可以坐在床上吃。 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家又聊起了姜丽云：“姜店长真让人羡慕，长得漂亮还有能力。” “她男朋友还是大学生！”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 “对了，姜店长不是订了报纸吗？之前她看报纸的时候看到浦东开发的事情，跟我说她要去浦东买房子，让我也去买。” “不是说那地方很荒凉吗？买来干什么？” “有个自己的房子，总归是好事。” …… 不是所有人都想买房子的，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都不免想了想买房子的好处。 如果她们有个自己的房子…… 另一边，h大。 h大的寒假，食堂是不开门的，但是留了个小厨房，给那些住校不回去的学生自己做饭吃。 这些学生平日里合伙做饭吃，今天是除夕，也合伙做年夜饭。 留在学校里的，基本上都是家里比较偏远，家庭条件又不太好的学生。 他们家在大山里，回去不仅要坐两三天火车，完了还要坐汽车走山路，单趟就要走五天，来回的话，有整整十天被耗在路上，不值得。 而这样的学生，他们准备的年夜饭自然不会丰盛到哪里去。 鸡架便宜，他们就买了一些鸡架回来做，蔬菜买的是价格便宜还好吃的上海青和萝卜白菜，豆制品当然也不会少。 毕竟是过年……他们打算炸点萝卜丸子和豆腐丸子吃。 当然饺子也不能少，他们准备用猪油渣和白菜包饺子吃。 吃过午饭，那些留校的学生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忙碌之余，他们还少不得聊几句：“卢海军他们跟我们一起过年，还说要带食材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会带什么过来。” “他们说不定会给我们带炸鸡。” “你想什么美事呢！炸鸡那么贵，怎么可能给我们吃。” “就是啊，炸鸡可不便宜。” …… 这些人并没有去切尔斯汉堡店做兼职，有些是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没赶上报名，有些倒是知道，但是想趁着寒假好好学习或者不想做服务员，就没去。 而这段时间，他们很庆幸自己没有去。 怎么说呢，切尔斯汉堡店太忙了！ 卢海军他们早出晚归一身炸鸡味，看着就辛苦。 他们就不一样了，趁着放假，他们把上海好好玩了玩，这个假期过得特别值。 他们正聊着，卢海军他们回来了。 姜丽云给那些女工送了食材，也给他们送了。 反正花不了多少钱。 正因为这样，卢海军他们是拿着大包小包过来的。 “大家新年好！”卢海军笑着跟这些人打招呼，然后道：“今天我请你们吃汉堡！” “你买了汉堡给我们吃？”有人好奇地问。 “没有。”卢海军道。 “那你怎么请我们吃汉堡？”这人问。 卢海军笑起来：“我们买了做汉堡用的食材，我当场做汉堡给你们吃！你们是不知道，我做汉堡的手艺特别好！” 裹了炸鸡粉的鸡排、面包、番茄酱、生菜……卢海军全买了。 他甚至还带了一壶油回来！ 起锅热油，卢海军和邵成栋就开始做炸鸡排，其他人却是将姜丽云送的食材拿了出来。 姜丽云送的食材里有鸡鸭，还有一大块五花肉……这些学生看到那么多肉，嘴里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最让他们期待的，还是汉堡。 汉堡好几块钱一个，他们都没有吃过，现在可算是吃上了！ 卢海军和邵成栋他们购买的食材，刚好能给在场的学生，一人做一个汉堡。 他们将之做好之后，就将之分给了他们的同学。 “这汉堡也太好吃了！”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里面的炸鸡吃着真香。”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3节 …… 卢海军高兴不已，拿着自己的汉堡吃起来。 他们在切尔斯汉堡店上班，但平常其实是不怎么吃汉堡的。 汉堡店提供的员工餐都是盒饭，他们想吃汉堡要自己花钱买。 他们有时候会买来吃，但次数不多。 今天能吃汉堡，他们也很高兴。 “你们在汉堡店打工是不是很辛苦？”有人问。 “辛苦是辛苦，但我挺喜欢的。”卢海军道。 跟卢海军说话的人觉得卢海军是瞎说——既然辛苦，那怎么可能喜欢！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道：“去汉堡店打工真的挺好的，我们也就干了十来天，但店长给了我们两百！” “就这么十来天，给了你们两百？”有人震惊。 “对啊，今天给的，一共两百。”那人拿出红包给同学看：“明天早上汉堡店十点才开门，我打算明天上午去买辆自行车。” 另一人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汉堡店十点开门，难道别的店会早早开门？卖自行车的店，明天搞不好压根不开门。” 想买自行车的人顿时失落了：“也是……” 卢海军听到这人的话，道：“我也想买一辆自行车，我们等忙完这阵一起去买？” 如果有一辆自行车，他们会方便很多，还能自己骑车去汉堡店做兼职。 卢海军已经决定，等新学期开学后，要继续去做兼职了。 他们的学习任务并不轻松，但努力一点，平常是可以学完的，周末去做兼职影响不大。 啥时候忙不过来了，再去辞职就行。 邵成栋听卢海军这么说，也想要自行车了。 有一辆自行车的话，多方便啊！周末他们就能骑车一起去玩了！ 那些没去做兼职的人羡慕地看着这些去做兼职的人。 看看眼前大包小包的食材，再想到他们一个个的，都有钱买自行车了……谁能不羡慕？ 那些一开始就不知道可以去做兼职的人还好，最多就是有点遗憾。 但那些知道可以去做兼职，最后自己拒绝了没有去的人，却都傻眼了。 他们错过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个年，是过得很开心的。 他们吃了很多好吃的！ 这个年，姜丽云和冯易也过得很开心。 店铺关门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两人在两点半的时候离开了店铺。 天有点冷，姜丽云给自己围上一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走在冯易身边，对冯易道：“冯易你知道吗？2月14日，也就是今天，其实是西方的情人节。” 在后世，情人节那可太热闹了，这时候却不一样，哪怕是在上海，也只有少数非常时髦的人过情人节。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这个节日。 “我知道，丽云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冯易道。 “你怎么知道的？”姜丽云问。 “丽云姐你以前提起过。”冯易道。 原来是这样……她很喜欢跟冯易聊天，应该是以前无意中聊起过。 “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姜丽云又问。 冯易道：“等回家你就知道了。” 冯易陆陆续续给姜丽云准备过很多礼物，姜丽云脖子上的大红色围巾，就是冯易给她的礼物之一。 冯易很喜欢大红色。 当然她也喜欢，年纪大了之后，她的喜好就慢慢变了，喜欢鲜艳的颜色。 “我现在就想知道。”姜丽云挽住冯易的胳膊，用跟平常不一样的声音开口：“冯易，告诉我吧！” 姜丽云声音软软的，带了点撒娇，冯易果然招架不住：“丽云姐，我买了一对戒指。” 他们学校，有时候会在晚上放电影。 他在电影里看到，国外结婚会交换戒指。 虽然他和姜丽云还没有结婚，但他想去买一对戒指，和姜丽云分别戴上。 姜丽云琢磨了一下冯易的喜好，问冯易：“是不是金戒指？” 冯易道：“是的，是金戒指。” 姜丽云笑起来，她就知道，冯易这样的直男，大概率会选金戒指。 她也挺喜欢的。 她其实也给冯易准备了礼物，不过那些也不能说是礼物，就是一些衣服。 两人回到家里，冯易就把他早就买了的金戒指拿出来。 那是一对款式简单的戒指，一大一小，大的是冯易的，小的是姜丽云的。 姜丽云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冯易，你挺聪明的啊，给我买戒指买我只能戴在无名指上的，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我已经结婚了。” 冯易认真观察着姜丽云，知道姜丽云没有生气。 他抱住姜丽云就亲了一口：“丽云姐，你愿意戴吗？” 姜丽云笑道：“我勉为其难戴一戴。” 冯易又亲了上去。 两人差点就擦枪走火，最后还是姜丽云制止了冯易：“行了，我们去做年夜饭吧。” 姜丽云给别人送了食材，也给自己留了。 她将放养的大公鸡拿锅炖了，又买了几条黄鳝红烧，炒了一盘河虾和几盘素菜…… 桌上放了五菜一汤，是他们两个绝对吃不完的。 但过年么，就该丰盛点，今天吃不完明天再吃也是可以的。 因为午饭吃得早，两人四点多就吃了晚饭，然后胡闹了一番。 晚上八点，他们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 中间，他们还又吃了一顿宵夜。 这个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但他们一点不觉得冷清，反而觉得充满温情。 等过了除夕，就迎来了新年。 农村的新年，主要就是走亲戚，没完没了地走亲戚。 城里人也走亲戚，但他们的亲戚远不如农村人那么多。 在农村，挺远的亲戚都会来往，城里人可不这样。 他们也就关系好的或者关系近的会一起聚聚，聊聊天。 今年，有很多人都选择了在切尔斯汉堡店聚会，大家一边喝奶茶吃汉堡，一边聊天。 奶茶是切尔斯汉堡店的新产品，热腾腾的，三元一杯，特别适合冬天喝。 现在一些人进店不买别的，就买一杯奶茶，然后捧着奶茶逛街。 这可是非常时髦的！ 此外，店里的鸡米花、薯条、蛋挞什么的，也特别适合聊天聚会的时候吃。 一些人进店之后，在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以至于一些后来的人都没有位置坐。 而这一切，对姜丽云来说，就是她可以靠着这两家店，赚到很多很多钱。 赚钱真的挺好的，她喜欢赚钱！ 正月初六，姜丽云和冯易照旧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店里看着。 也是这天，周思故来了上海。 周重诚除夕那天去了炉同乡，大哭一场之后，又在那边住了几天，还让人把沈大河和他的一个表弟接到他的住处，跟两人聊了许久。 周重诚记得的那些长辈都已经死了，他记得的自己的同辈又很少，很多同样已经去世。 能跟他聊天的，除了沈大河就只有他的表弟。 而这两个人，都已经被周思故买通了。 周重诚在家乡待到初四，压根没发现自己被骗了。 初五这天，他启程回上海。 周思故跟在他身后回了上海。 周思故对自己父亲的老家没有丝毫好感。 这个年不得不在父亲老家过，哪怕住的是县城，他也非常不满，觉得那地方非常不好。 回到上海，周思故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不过想到那个叫冯易的年轻人也在上海，他又不高兴起来。 对冯易这个人，他真的是想起就觉得烦。 这人考上了大学，还在上海，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他父亲…… 周思故很想去调查一番冯易，再去看看这个人，但想到真要这么做的话，搞不好会让冯易或者他父亲察觉到什么，他就干脆什么都不做了。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4节 听说那冯易自作主张，入赘到别人家去了……这人其实挺没骨气的，应该成不了气候。 周思故装作刚下飞机的样子，去见了自己父亲。 周重诚看到周思故就笑起来。 他这人有点传统，觉得公司应该给长子继承，一直以来，也就着重培养长子。 现在长子过完年来找他了，他立刻就带着长子，四处谈生意并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长子。 这期间，周重诚也注意到了大陆空缺的方便食品市场。 好吃的方便面在大陆，应该会很受欢迎。 周思故已经年近四十，虽然能力一般，但做些守成的事情是没有问题的。 周重诚已经七十岁了，他的同龄人很多都已经去世，这次去炉同看到沈大河垂垂老矣，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一心培养儿子，就在谈好那些关键项目之后放开手，把剩下的工作全交给儿子去做。 至于他自己……正月初十这天，周重诚带着自己的保镖和司机，一起去逛上海这座城市。 逛着逛着，他又一次看到了切尔斯汉堡店。 周重诚注意养生，不吃会让人上火的油炸食品，对汉堡店没什么兴趣。 但汉堡店门口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寒冷冬季，来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吧！”简单的话语搭配上俊男美女手拿奶茶的大幅照片，让人突然就想要来上一杯。 周重诚在广告前面停下脚步，看向广告牌上的年轻男子。 “周总，您要喝吗？”保镖问周重诚。 周重诚想说不用。 他对西式快餐店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停在这广告牌前面，主要是觉得广告上的年轻男子有点眼熟。 但就在这时，周重诚看到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捧着奶茶从店里出来，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道：“真帅！” “跟广告上的一模一样！” “这奶茶也好喝！” …… 周重诚心里一动，对保镖道：“我们进去看看吧，在外面走了这么久，我有点冷，喝点热的挺好。” 周重诚抬脚走进切尔斯汉堡店，就看到外面广告上的那个年轻男子，正站在收银台后面收银。 感情外面的广告，是找店员拍的。 说起来，这个店员长相英俊气质出众，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服务员。 就连他的两个儿子，论外貌气质，也比不上这人。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到这人就觉得亲切，下意识想要亲近对方。 这就是有眼缘吧？周重诚多看了几眼，拒绝了保镖帮他买东西的提议，亲自排在了队伍后面。 第104章 买房 过年期间，姜丽云开发的新产品“奶茶”非常受欢迎。 奶茶利润不低制作还简单，非常能赚钱……姜丽云为了提高销量，特地和冯易一起，拍了几张宣传照，又在当地报纸上打了广告。 请明星太花钱，他们自己拍的话，成本就很低了。 自从那宣传照被放在店门口，奶茶就卖得更好了，甚至还有人特地来看她和冯易，然后点一杯切尔斯奶茶喝。 过年期间，姜丽云和冯易基本是一人看一家店，分工合作的，但今天他们在一家店里。 那些家里离得近的，回家过年的服务员已经回来，店里也就不缺人手了。 姜丽云并没有去收银，而是站在旁边，时不时给出餐的人打个下手。 期间，她一直在观察那些来店里买吃食的客户。 三块钱一杯的奶茶真的挺贵的，但买的人非常多，一些年轻女孩一边买奶茶，还一边偷偷看冯易。 帅哥不管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而最近很火的奶茶，更是让年轻人想要尝尝。 她的店，有点像后世的网红店。 要是现在的人有智能手机，姜丽云觉得肯定会有客人在买了奶茶之后，拍照发一个朋友圈。 就在这时，姜丽云看到了几个跟其他客人截然不同的人。 那是一个六七十岁，精英打扮的中老年帅哥，而他身边跟着的两个黑西装壮汉，瞧着像是保镖。 这老帅哥一看就非富即贵，跟她的快餐店格格不入。 最关键的是，这老头有点像冯易。 他像的，当然不是现在的冯易，而是三十年后的冯易，冯易老了之后，眉眼跟这个老头真的一模一样。 姜丽云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 但这，已经让周重诚有所感觉了，他看向姜丽云所在的方向。 发现是宣传照上的另一个人，周重诚朝着姜丽云笑了笑。 姜丽云见状，也笑了笑。 队伍慢慢变短，很快就排到了周重诚他们。 周重诚这次出来，就带了两名保镖一个司机，司机还在外面待着没有进来。 他买了四杯奶茶，又点了点别的吃食，然后问冯易：“小伙子，你还很年轻，为什么不去学点技术，做点别的？” 在周重诚看来，服务员绝对是一份没有前途的工作。 眼前的年轻人应该去学点别的知识，走一条未来会很光明的路，而不是蹉跎在一家西式快餐店里。 “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下单了，出餐在那边，您可以去那边等着。”冯易道。 他一直都有好好读书，就算这个寒假很忙，他也看了很多教授给他找来的，其他学校高年级学生的学习资料。 但他没必要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客人解释。 周重诚知道冯易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略有些不高兴。 他是好心，才提点对方的。 不过既然冯易不当回事，那他也没必要多管。周重诚去楼上找了个位置坐，不一会儿，他的保镖就带着奶茶上来了。 让保镖将其中一份给司机送去，周重诚品尝起来。 这奶茶……还挺好喝。 里面有浓郁的奶香，还有红茶，杯底还有果冻……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周重诚在饮食上很克制，他稍稍喝了点就不喝了，别的食物也是浅尝辄止。 吃完，周重诚对保镖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服务员有些亲切。” 周重诚身边的保镖都是跟了他很多年，和他关系很好的。 其中一人道：“周总，我刚才就想说，那人有些像您。” 周重诚微微愣了愣，抬起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立了块广告牌。 广告牌上的年轻男子，确实有点像他。 “要是我的阿志没死……”周重诚的第一个孩子叫周承志，长得很像他。 他本想说周承志没死的话，现在说不定就长成了那个服务员这样。 但话没说完，他就意识到周承志如果没死，现在应该已经四五十岁了…… 而且他的阿志，可不会像那个年轻人一样没出息，年纪轻轻不去学点什么，就当个服务员。 周重诚止住了话头，而等他下楼的时候，发现原先在收银的那个男服务员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冯易在后厨吃饭，顺便跟姜丽云说话：“丽云姐，教授让我提前回学校给他帮忙。” 姜丽云道：“那你就回去吧，跟着教授好好学，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冯易笑了笑，读书确实重要，但他觉得姜丽云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吃过饭，姜丽云就拿出订购的报纸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姜丽云在报纸上看到了某个台岛商人要在大陆投资办厂的消息。 那个台岛商人姓周，一直都挺低调的，但在她去世前，他们家可是闹了好大一场戏。 这个台岛名叫周重诚，家里有两子一女。 自从上海这边提出要开发浦东，他就早早来了这边，然后在大陆开了一家制作泡面出售的工厂，赚得盆满钵满。 在九十年代，有很多人外出打工，而对这些打工的人来说，吃饭是一个大问题。 很长一段时间里，泡面是他们的首选。 对当时的老百姓来说，泡面还是绝顶美味…… 姜丽云记得，自己上辈子，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吃泡面都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那会儿她会煎一个蛋，煮泡面的时候再放点青菜，这样热腾腾做一大碗，吃着总觉得很幸福…… 总之，这周重诚靠着卖泡面和其它一些商品，着实挣了不少钱，但他的晚年，却让人唏嘘。 姜丽云对周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就是在周家出了“继承人战争”之后，在视频网站上看了一些八卦和分析。 大概就是，周重诚一开始是想培养大儿子当继承人的，但他大儿子靠不住，办砸了一些事情。 周重诚就开始培养小儿子。 然后他大儿子和他的小儿子，就一直争斗不休。 这也就算了，周重诚非常长寿，他活到了一百岁！ 这时候，周重诚的孙辈也都成长起来了，于是争家产的时候，就又多了一些人……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5节 本来只是争家产的话也没什么，因为周家够低调，普罗大众其实是没机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但就在一百岁的周重诚生病住院的时候，他大儿子闯进医院让他改遗嘱，拉拉扯扯之间，病重的周老爷子当场没了。 他二儿子当即把他大儿子告了，说他大儿子谋害生父。 他大儿子则说他二儿子陷害自己，说那天是他二儿子故意放他进去捣乱的。 那会儿周重诚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是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老大爷，两人还打了起来，打架视频被放到网上，让网民看了一场大戏。 这一家子，给“真实的商战”又增添了素材。 姜丽云当时还想着，自己的儿子是个白眼狼，别人的儿子，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现在的话，周重诚刚来上海？ 这跟姜丽云没什么关系，姜丽云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开了。 第二天，冯易就回了h大。 也是巧了，周重诚在这天遇到了一个自己多年前的同学，他的同学，现在正好是h大返聘的教授。 周重诚把这个朋友邀请到了自己的落脚点。 两个老友正在聊天说话，周思故回来了。 周思故并不知道周重诚去切尔斯汉堡店买吃食，还见到了冯易的事情。 他因为工作关系，和周重诚的秘书有来往并且关系不错，还从秘书那里知道了很多周重诚的事情，但从周重诚的保镖那里，他是打听不到什么的。 周重诚的保镖和司机对他挺恭敬的，但周重诚的事情，他们一句都不会跟他说。 这会儿见家里来了个父亲的朋友，周思故笑着跟对方打招呼，然后就听说对方是h大的教授。 这也就算了，这人还邀请他父亲去逛h大。 周思故心里一紧。 那个冯易，就在h大读书！ 要是他父亲在h大见到了冯易…… 周思故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很快又按捺住了。 就算他父亲和冯易遇上了，他父亲也不知道冯易的身份，倒是他去阻拦，可能会让他父亲看出点什么。 周思故笑了笑，最后说自己也想去h大看看。 h大的那个教授欣然同意。 周重诚和周思故在正月十三这天，一起去了h大。 h大不算最好的学校，但也不算差，建校已经很多年了。 “这两棵银杏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那个老教授给周重诚父子两个介绍h大。 h大还没有开学，学校里很安静，此时天已经稍稍暖和了一点，还能瞧见盎然春意。 周重诚挺喜欢这学校的。 而他们逛着逛着来到食堂附近，就遇到了正在吃饭的冯易等人。 冯易被教授叫回来帮忙，卢海军和邵成栋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在切尔斯汉堡店打工能挣到不少钱，但肯定是学习更重要。 卢海军和邵成栋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做兼职，回学校跟着教授忙活起来。 而他们既然回了学校，吃饭也就在学校里吃了，偏偏食堂还没有开门…… 三人交了钱，和学校里其他人搭伙吃饭。 留校的学生家境都不太好，他们吃得也就不太好，今天的菜，就只有青菜炖豆腐。 上海青炒熟之后加进嫩豆腐炖，再加点酱油味精……还挺好吃。 虽然之前在汉堡店天天吃肉，但三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一点不嫌弃，吃得还挺高兴。 周重诚问自己的朋友：“不是还没开学吗？这是？” h大的那个教授道：“有些学生家里住得远，寒假回去太花时间，路费也有点多，就没有回去。听说这些学生还去外面打工了，给自己挣生活费。” 周重诚想到自己曾经觉得那个服务员没出息，有些惭愧。 人家原来是大学生，在汉堡店当服务员是为了赚生活费。 “这些学生不错。”周重诚道。 “是不错，那个冯易，是我们学校一个教授的得意门生。”h大的教授指着冯易开口。 周重诚听到“冯易”两字没什么反应，周思故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没想到这么巧，他父亲竟然真的遇到了冯易！ 幸好他父亲见到冯易之后，没有什么反应。 冯易已经改了姓，他父亲应该不会猜到冯易的来历……周思故告诉自己要放心，结果回去的路上，就听他父亲道：“思故，我们拨出一笔钱，在h大设立助学金，帮助那些贫困学生吧。” 周思故问自己父亲：“爸，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个念头？” 周重诚道：“我就是觉得那些学生不容易……你注意到了吗？那个叫冯易的学生跟我很像，我看到他就觉得亲切。” 周思故心头巨震。 周重诚又道：“我们资助大学生读书，也是有好处的，这些大学生毕业后可以来我们周氏工作，就当是吸纳人才。” 周思故听到这个，更加不乐意了。 他甚至开始埋怨起自己的舅舅来。 当年恰逢战乱，到处死人，他舅舅为什么不斩草除根，把冯易的奶奶和父亲直接杀了？ 要是这两人死在那时候，现在他就不用防着一个毛头小子来跟他抢家产了！ 周思故本来是不打算去对付冯易的，他父亲去台岛之后，其实改过一次名字，再加上他父亲并不打算衣锦还乡……以后他们家跟炉同乡那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来往。 他父亲不会知道冯易的消息。 但现在冯易来了他们面前…… 周思故心神不宁，恨不得让冯易彻底消失才好。 冯易并不知道周思故的想法，他跟着教授忙起来，同时飞快地学习各种知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h大就开学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学校出了通知，说是家境困难的学生，可以去申请周氏集团的助学金。 冯易其实挺有钱的，自然没有去申请，不过回到家里，他跟姜丽云说了这件事。 姜丽云道：“那周氏，怕是要在大陆大干一场。” “应该是的，”冯易道，“对了丽云姐，教授说我可以提前修完大二大三大四的学分，然后留校，也可以去国外进修……” 今天他们教授跟他们说了一些事情。 现在国内计算机方面的人才紧缺，冯易如果加快学习进度，是可以提前毕业然后留校的。 怎么说呢，现在他们的教授，电脑技术也就那样，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冯易和邵成栋赶超…… 如果冯易愿意，还可以出去留学。 这个时候，留学对很多人来说，是非常神圣的。 有些人卖掉家里的房子，也要出国去留学。 而这时候留学归来的人，也特别值钱。 “你想去留学吗？”姜丽云问冯易。 “我不想。”冯易毫不犹豫：“不过我想快点学完大二大三大四的课程。” “那就学！”姜丽云道。 冯易笑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丽云看报纸，看到了很多跟浦东大开发有关的消息。 红星乡的砖瓦厂的生意更好了，一船船的砖瓦运到上海之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这让红星乡的一些人自己买了船，往上海运砖瓦，以此赚钱。 整个八十年代，国内的经济其实是不太好的，一些政策也起起伏伏反反复复。 但自从进入九十年代，经济的发展，就越来越好了。 而这，从工人的工资上也能看出来。 在八十年代，虽然也会涨工资，但大家涨得都挺少，进入九十年代之后，工资就越涨越多了。 姜丽云记得在她上辈子，　　1990年的时候，九曲镇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块，但到了　　1999年，一些人的工资已经破千了，大部分人的工资都在五百以上。 等进入21世纪，她听说某人工资只有五六百的话，会觉得非常低。 那还是九曲镇这么个小地方，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更不用说。 姜丽云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的脸上，都是充满着希望的，他们也挺舍得花钱，切尔斯汉堡店的生意就非常好。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丽云注意到，市面上出售的房子变多了。 七八十年代，城市居民的人均住房面积，其实非常非常小。 姜丽云第一次来上海的时候，就看到一些人住在搭建的小窝棚里。 此外，在原本的平房上面加盖房子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那时候，城里的老百姓住得非常拥挤，一家七八口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只有三四十平房的小房子里的事情，屡见不鲜。 姜丽云上辈子曾经看过一些节目，拍的是旧房改造。 那些需要改造的旧房子都特别小，而这会儿，绝大多数人，都住着这样的房子。 人们天然地，会向往更好的居住条件，当市面上有房子出售，也就有一些人买房搬出去。 这时候上海的房价，相比于这时候的人均工资，其实非常贵。 地段好点的房子要两三千一个平方，偏远点的房子，也要一千一个平方，买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要十万。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6节 要知道这时候的人，工资都挺低的！ 当然一般人不会一下子就买那么大的房子，而会买稍微小点的，而且更便宜的房子，也不是没有。 姜丽云去看过那些所谓的偏远的房子，其实对现在的人来说虽然是偏的，但放二三十年后……那里其实是中心地带。 姜丽云还发现，这时候已经可以贷款买房了。 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干。 这时候很多人还等着单位分房，他们是不愿意自己买房的，更不要说贷款买房了。 但姜丽云不同。 在这个时代贷款买房，每个月还几百块……这点钱放到十年后，又算得上什么？ 刚来上海的时候，姜丽云手上钱不够，也就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只租了一间一居室住，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过了一个年之后，她手上的存款加起来有二十万。 她打算贷款买两套新建的，质量好的房子，她和冯易一人一套。 贷款买两套房子花不完她手上的钱，剩下的钱，姜丽云打算留着，寻找好的机会进行投资。 周末的时候，姜丽云把自己打算买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冯易，又带着冯易去看房子。 如果是在九曲镇，或者老家县城，姜丽云知道哪里的房子是最好的。 但这是上海！ 她对上海不太了解，不知道哪里的房子升值空间大。 至于浦东一些众所周知的地方……那边还没开发出来，没法买那里的房子。 不过姜丽云选的房子，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她挑了附近有很好的小学初中的房子。 “买了这样的房子，将来孩子可以去读好学校……”姜丽云之前就已经花钱把她的户口迁到了上海，至于冯易，他的户口在学校里。 这年头要迁户口没那么容易，但走关系的话，也能办下来。 如果再过几年…… 她记得浦东开发的时候，是有买房送户口的政策的。 因为户口在这边，买房还是很容易的，姜丽云看过之后，买了一个新建的小区三楼和四楼的房子。 这时候的房子都没有电梯，是步梯，一般五层高，有些上面还会带个小阁楼，相当于六层。 南方比较潮湿，底楼住着不舒服，二楼会稍微好点但也没多好……这时候有金三银四的说法，也就是说三楼四楼的房子，是最好的。 姜丽云买的这房子，最好的一点是，底楼被修成了车库。 别看这就是一栋老式步梯房，这年头可只有有钱人才能买得起！ 而那些有钱人，就算没有汽车，也会有摩托车，车库能彰显他们的不同。 这个小区的定位挺高端的。 但对这时候的人来说，这小区建得有点超前了。 买房子的人有，买车库的人就很少了！ 别说他们现在没有车子，就算有了车子，也可以停外面不是吗？ 也就姜丽云与众不同，买下两套房子的同时，她还买了两个车库。 这房子带车库的话，将来好出手。 而且如今的车库价格，对她来说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上辈子在她老家县城，一些小区的车位都涨到了十几万，现在上海的车位，竟然只要两千块钱一个。 不，这甚至不是车位，而是车库！ 收拾一下住人都可以的车库！ 两套房子加起来总价二十万，但姜丽云只付了首付。 如此一来，她以后每个月都要还银行大概一千块。 这对这时候的普通人来说是巨款，但对姜丽云来说，真不算什么。 她甚至想要再买两套…… 不过手边还是要留点钱……姜丽云到底没有这么做。 姜丽云买的这房子已经盖好了，里面的水电都已经做好，还刷了白墙。 是属于买点家具，直接能入住的那种。 姜丽云对住处不挑，当即决定要去买点家具回来，然后搬家。 第105章 被抓 如今是　　1991年，现在在国内，还没有房屋预售制度。 这会儿，房子都是盖好了才出售的，水电也会帮忙做好，着急居住的人直接就能住，要是想装修，那在原有的基础上装修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会儿的人很少搞复杂的装修，姜丽云就不打算折腾。 这房子的地上，都已经贴好瓷砖了！ 买了点家具，姜丽云直接就住了进去。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有人盯着她。 或者不是盯着她，而是盯着冯易。 平日里，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等周末冯易来找她，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似乎有人跟着他们。 姜丽云胆子不小，两辈子，她都是敢拼敢干的人。 但她对自己的安危，却也格外关注。 上辈子她就是一时没注意，才会被谢祖根撞成瘫痪！ 自那之后，她有事没事，就会关注一下周围的情况，非常重视自己的人生安全。 “冯易，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姜丽云问冯易。 冯易是感觉到了的。 他在冯家一直都是个透明人，稍有不慎就会挨打，这让他对周围的情况比较敏感。 这段时间，他也感觉到了，在他离开学校之后，似乎有人跟着他。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但如今姜丽云都这么说了…… “丽云姐，好像是有人在跟着我。”冯易道。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莫非是原来的那个邵成栋想要报复你？”姜丽云有些疑惑。 跟着冯易的人，大概率不怀好意。 冯易平日里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切尔斯汉堡店帮忙，除了原先的那个邵成栋，并没有得罪过别人。 现在有人跟踪冯易，是不是那人的家人想要报复冯易？ 冯易道：“应该不是，听说他们全家都进去了。” 原先那个邵成栋全家都被抓了，还牵扯出一大群人。 那些人恨他很正常，但应该没能力来上海报复他。 “那跟着你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姜丽云皱眉，随即道：“我找人问问去。” 不管在哪里，都是有地头蛇的，上海这地方也一样。 九十年代，国内治安远没有二三十年后那么好。 但这时候的上海，治安算不错的，最多就是有些地方，会有“流氓”聚集。 不过这个时候被称为流氓的，很多其实就只是无业青年，没干过什么大坏事。 当然，在这地方，恶棍也是有的，因为缺少监控，有时候发现了一些恶性案件，警方还调查不出凶手。 姜丽云所谓的找人问问，其实就是找上海本地一些年纪大的老混混打听一下。 一些四五十岁还在外面喝酒打牌到处混的人，消息特别灵通，就算她打听不到什么，也可以雇些人跟着冯易保护冯易…… “丽云姐，你要小心。”冯易道。 姜丽云想了想道：“我会小心的，赶明儿我就让赵大美全天陪着我。” 姜丽云嘴里说的赵大美，是汉堡店的一个员工。 汉堡店的员工分成两种，一种是在前台收银的，一种是在后厨做事的。 姜丽云对那些在前台负责收银的人，要求会高一点，她们必须识字，会说普通话，最好还会上海话。 如果不会说上海话，那就要跟着她把上海话里“汉堡”之类的发音全都记住。 这个时代，她这样的六零后，有些都说不好普通话，不要说那些三零后四零后了。 不识字不会说普通话的人一抓一大把，一些年纪大的上海本地人，只会说上海方言。 在后厨工作的人，要求就不那么高了，这个赵大美，就是在后厨工作的。 她身高177，刚被姜丽云招到店里的时候瘦巴巴的，半年多过去却已经变得非常壮实，论力气不输于某些男人。 如今后厨有重活，冯易他们不在的话，都是赵大美干的。 说起赵大美，还要说起另一件事。 过年的时候，有些员工回家过年了，大部分员工还好，在家过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年，然后就回来上班了。 她们在家里的时候，因为赚得多一直被人羡慕，心情还非常好，甚至有人把家里姐妹都带出来打工了。 如今的上海，工作机会还是很多的。 但也有一个负责收银的服务员，回去之后被家里人狠狠地冤枉了一把。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7节 她长得很漂亮，回去的时候，还买化妆品打扮了一下自己，然后就被家里人误会了，以为她在外面做的是不正当的工作，所以才能赚那么多钱。 他们甚至觉得她脏了，急着把她嫁出去…… 她当时求助无门，幸好赵大美家跟她家离得近，两人当初是一起去打工的，又一起回来……最后赵大美打上门去，把她给救了出来。 赵大美说她们在一家店上班之后，有关她的流言还不攻自破。 赵大美跟这个女孩子，是最早回来上班的人之一。 这个女孩子跟家里闹掰之后，还下定决心不给家里钱了，打算自己攒钱买房子。 上海的房价很贵，但她可以去房价便宜点的地方买。 姜丽云觉得这样挺好的。 如果家里人不错，那么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但如果家里人不好……还是自己更重要。 总之，赵大美的战斗力是不错的！ 姜丽云本就不会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走的都是大街，再让比本地男人还高的赵大美陪着她……她这边应该不会出问题。 至于冯易那边……姜丽云让冯易周末的时候不要单独走，跟卢海军邵成栋一起走，除此之外，她会再找点人，查一查跟着冯易的人。 姜丽云很早就跟上海这边的鸡肉批发商做生意，孙金山也总往这边跑，她在上海，也是有那么点人脉的。 冯易跟着邵成栋他们回学校之后，姜丽云就找人打听了一番，但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想了想，她就花钱请了几个混混，去看着冯易。 那些所谓的混混，其实都是十七八岁的无业青少年。 如今的上海工作机会不少，但那些做轻工业的工厂，大部分都招女工。 这些初中毕业的少年学历不好，又不愿意去干辛苦活，也就没有工作，成了某些人嘴里的“流氓”。 但真要说坏事，他们也没有干过，姜丽云找的这几个，更是家都在本地，家境还算不错的那种。 “我给你们一天十块钱，你们还可以每天来切尔斯汉堡店吃一个十元套餐……只要你们查清楚跟着冯易的人是谁就行。”姜丽云道。 “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把事情查清楚！” “我们街头五霸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你等着我们的消息就行！” …… 这些人拍着胸脯给姜丽云打保证，完了还有人问姜丽云：“姐姐你有对象吗？” 姜丽云为了避免麻烦，直接道：“我早就结婚了。” 那少年还挺失落：“姐姐你那么早结婚干嘛？” 这“街头五霸”，平日里也没事干，就时常去h大那边转悠。 这会儿香港的电影，《英雄本色》什么的，已经传到大陆，他们把保护冯易当成一件大事看待，也就非常用心，就连来姜丽云这里吃汉堡套餐，都是轮流过来的，然后给姜丽云汇报情况。 冯易在h大读书的时候，他身边是没什么动静的，但周六那天，冯易来切尔斯汉堡店打工，这五人就发现了不对。 确实有个人跟着冯易！ 他们这段时间了解了一下冯易的情况，知道冯易是h大的高材生，听说很受教授的看重，虽然才大一，但已经开始学大二大三的内容了，听说冯易还是计算机系的，学的就是那个据说很厉害的电子计算机。 这是不是国家高端人才？ 现在有人盯着冯易，那人是不是想要偷取他们国家的机密？ 这“街头五霸”顿时兴奋了。 周思故并不知道冯易和姜丽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他一直防着冯易，担心冯易会申请周氏的助学金。 申请助学金是要填很多资料的，如果他父亲去看资料，就会发现冯易的祖籍跟他父亲一样。 所幸冯易并没有申请助学金。 但这段时间他父亲时常跟那个h大的老教授见面，要是他父亲找冯易说话，两人说着说着聊起冯易的老家冯易的父母…… 周思故不放心，密切注意自己父亲行踪的同时，还让人去盯着冯易。 他其实有点想杀了冯易，但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合适的人帮他。 让他身边的人动手的话……若是一个不慎失败，那他就完蛋了！ 最后，周思故就只让身边人盯着冯易，顺便寻找合适的，对付冯易的机会。 但冯易很少一个人行动，就算单独行动，也是在热闹的大街上。 他周一到周五在h大读书，周末去切尔斯汉堡店打工或者跟姜丽云在一起，生活非常规律，朋友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他都找不到对付冯易的机会。 “我这个侄子是个没骨气的，竟然答应了要入赘……”周思故看着他让人去九曲镇那边查到的冯易的资料，冷笑起来。 他还以为他这个侄子是靠着自己奋斗出来的，结果靠的是别人，甚至还是一个女人。 他顿时就有点看不上冯易。 不过就算他看不上，冯易这个人也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周思故正这么想着，周重诚从外面进来了：“周思故，你都干了什么！” 周思故心里一跳，慌乱起来。 他父亲该不会发现他做的事情了吧？ 周重诚当然没有发现周思故做的事情，但他看到了周思故脸上的心虚，也就更加生气：“我都已经把大致情况跟人家谈好了，你只要处理后续一些简单的事情就行，你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周重诚来找周思故，是因为周思故把他交给周思故的工作，做得一团乱。 他们眼馋大陆巨大的市场，要来大陆办厂，那对待大陆的人，态度肯定要好一点。 周思故倒好，工作不好好做，竟然还给人摆脸色！ 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发现自己私底下做的事情，周思故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服气：“爸，那些人太麻烦了，折腾出一堆事情……” 周思故是看不上大陆这些人的，他觉得这地方什么都差。 虽然他认可了自己父亲的决策，但面对大陆跟他们接洽的人，姿态一直很高。 再加上他把心思都放在了盯着冯易还有盯着他爸身上，处理工作的时候，也就愈发敷衍。 周重诚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就要按照别人的要求来办！不过是程序多了点，麻烦了一点，你若是好好去跑，早就跑完了！” 周思故依然不服气。 周重诚见状，愈发地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好好反省……” 正说着话，突然有警察破门而入。 周重诚和周思故都傻眼了。 警方却道：“我们怀疑你们来大陆是为了盗取机密，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周重诚连忙道：“这是误会……”什么盗取机密，他来大陆就是看中了大陆巨大的市场！ 周思故也道：“什么盗取机密，你们有什么机密能让我们盗取的？” “我们已经抓到了你们的一个手下，有什么事情，你们去警局里说吧。”为首的警察道。 周重诚和周思故面面相觑，气得不行，但却不得不跟着那些警察去警察局。 周重诚怀疑自己被同行坑害了，至于周思故，他则是开始骂人，觉得这些警察冤枉好人。 但等来到警察局，看到自己被抓的手下，还有坐在一边的冯易，周思故一下子没了声音。 周重诚却很疑惑——冯易怎么会在这里？ 周重诚对冯易有些好感，但也仅此而已。 他看过周氏收到的助学申请，没在里面看到冯易的名字，但也没太在意。 机会他给了，冯易不抓住是冯易的事情。 现在在警察局遇到冯易，周重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事情，还要从姜丽云找的那几个小混混，发现有人跟着冯易说起。 跟踪冯易的人是周思故的心腹，也就是说，他不是上海本地人，对上海这边的情况也就不了解。 他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在整个跟踪过程中，也就露出许多马脚。 那五个小混混却不同。 他们也没有什么跟踪技巧，但架不住他们对这一片熟啊！ 而且他们有五个人！ 跟着跟着，其中一个就进了一条巷子，然后换另一个人跟上，之前那人则绕小路跑到前面去…… 跟踪冯易的那个人很紧张，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冯易，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不对。 等冯易跟卢海军他们进了切尔斯汉堡店，他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买了点吃的。 而他买东西的时候，其中一个小混混就站在他身边。 也就是这时候，这个小混混发现，这个跟踪冯易的人，不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人就算了，这人后来回去了，他们一打听，还发现这人是台岛人！ 这绝对是有人想要盗取他们国家的机密！ 这几个小混混去报警了。 虽然他们在街头闲逛的时候，时常被警察驱赶，但真的遇到事情，还是去找了警察。 怎么说呢，他们中的一个，他姐夫就是个警察！ 听到他们的报案，警方还挺重视的，然后就安排了人跟他们一起去盯着冯易，最终将那个跟踪冯易的人抓住。 这人是台岛人，来大陆也就没多久，他为什么要跟踪冯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审问了这个人，结果这个人什么都不肯说。 他越是不说，警方越觉得里面有问题。 警方高度重视，最后将周重诚和周思故也带了过来。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8节 “这人是你们的雇工吧？他跟踪冯易……”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周思故就打断了对方：“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来投资的！你们国家的投资环境这么差，就不怕以后没人来投资吗？” 那些警察听到“你们国家”四个字，顿时皱起眉头，看向周思故的目光很是不善。 因为那些小混混的供述，他们觉得冯易是个顶尖人才，既如此，周思故找人跟着冯易，大概率不怀好意。 “周思故！闭嘴！”周重诚让自己的儿子闭嘴，然后询问警察：“抱歉，我儿子他有点莽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周重诚也很不高兴，但他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既如此，他就要识相一点。 “爸，能有什么事情？肯定是他们想要讹诈我们！”周思故道。 周重诚冷冷地看了长子一眼，又看向那个警察。 那个警察指着周思故的心腹道：“此人鬼鬼祟祟，一直跟踪冯易，试图对冯易不利，我们就把他抓了起来……他拒不交代跟踪冯易的原因，我们只能把你们请过来。” 周重诚其实也想过，可能是有人知道他们有钱，就想要讹诈他。 但他没想到害他被抓的，竟然是这么一件事情。 周思故又道：“这肯定是弄错了，我的人好好的，为什么要跟踪冯易？他们说不定只是正好走在一条路上！” “我们是昨天接到报案的，今天就让冯易去逛市场，买了很多东西，走了几个小时……这人鬼鬼祟祟全程跟着！”警方道。 周思故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对上了周重诚审视的目光。 周重诚经历过太多事情了，他这人很会看人。 自己儿子的小心思，他基本都能看穿。 只是大部分时候，他不是很在意那些小心思。 人无完人，他不能要求自己儿子是个真善美的人。 他儿子真要过分善良，他都不敢将公司交给他！ 而现在，他从他儿子身上，看到了心虚。 他儿子的手下跟踪冯易这事儿，恐怕是他儿子指使的，只是，他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最好交代清楚，你们为什么要安排人跟着冯易？”警方问。 周重诚道：“这是误会，我之前见过冯易，对他很有好感，还想资助他读书……应该就是这样，手下人才会揣摩我的意思，做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情。” 这明显是他儿子干了什么。 但他这个当爹的，又能怎么办？只能帮儿子擦屁股。 “这不是不恰当的事情，这人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跟踪我，明显居心不良，我怀疑他要谋害我！”冯易道。 冯易能从跟踪他的人，还有周思故身上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恶意。 他已经知道周家人的身份了，这些人有权有势的，如果他不弄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跟踪他，把人放走……这些人离开后又来对付他，那他要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他要把这些人跟踪他的原因搞清楚，确保自己今后是安全的。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谋害你做什么？”周重诚无奈开口。 “谁知道呢！”冯易道：“可能是我跟教授做的项目太惹人注目了。”他跟教授做的项目其实没有什么出奇的，但他不介意扯大旗。 周重诚一时无言。 周思故道：“你跟你教授研究的那点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你调查过我？”冯易问。 周思故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 周思故起过杀了冯易的念头，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没动手，竟然就被带进了警察局。 警方非要查个清楚明白的话，冯易的身份会不会曝光？如果冯易的身份曝光了，那他父亲会怎么做？ 周思故心神不安，看冯易的眼神也就充满愤恨。 而警方这时候，已经查了周思故和周重诚等人的一些情况。 “周思故，男，39周岁，　　1991年2月2日抵达上海……” 周重诚听到这话一怔。 他儿子根本不是2月2日抵达上海的！ 他是2月6日过来的，而他儿子来得比他晚，应该是到了2月20日，才坐飞机抵达上海。 但警方不可能弄错他儿子的入境时间。 如果他儿子2月2日就来了，之前那些天，他儿子去了哪里？ 第106章 爷爷 周重诚并不蠢，事实上，他非常聪明。 他儿子比他先到上海，却一直隐藏在暗处，肯定是有事情要干。 他儿子安排人跟踪冯易，也不会毫无缘由。 难道他儿子真的是来大陆窃取机密的？不，这不可能，他儿子没有这个本事。 周重诚沉着脸思索各种可能的时候，周思故已经被吓到了。 警方竟然调查了他…… 周思故都不敢去看自己父亲的脸色，只能涨红了脸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们不能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警察无语地看了周思故一眼。 他们对周思故已经很客气了，考虑到周思故和周重诚的身份，都没有去搜他们两个的住处。 说完周思故的信息，警方把周重诚的情况也说了一下，然后道：“周重诚先生，周思故先生，麻烦你们说一下这段时间你们的行踪。” 周重诚道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把自己的行踪说了。 他的行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年前我在上海，除夕那天开车去了炉同乡，在那里待到正月初五……” 冯易脸色有点难看。 他一直在琢磨周家人跟踪他的原因，现在却猜到了一点原委。 炉同乡，那是他外婆家所在的地方，也是他亲身父亲所在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完全不了解的，对他亲生父亲家里的情况，也同样不了解。 他只知道，他的亲生父亲跟周巧霞一样姓周。 周在炉同乡是大姓！ 周巧霞从不跟他说他父亲的事情，在嫁到冯家之后，也不带他回娘家，他对自己亲生父亲的些许了解，甚至是从冯老头的母亲，那个已经去世的冯老太嘴里得知的。 据说他父亲有海外关系，后来发生意外死了。 眼前这两人，莫非就是他父亲的“海外关系”？ 他们去过炉同乡，肯定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但见了他并不跟他相认，反而鬼鬼祟祟找人跟踪他，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重诚第一次在汉堡店见他，就居高临下教训他，现在又派人跟踪他…… 冯易心里转过很多念头，然后对警察道：“警官，我老家就是炉同乡的！他们去炉同乡，是不是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之前我就见过几次这位老先生。” 周重诚听到冯易的话，整个人一愣。 周思故却是脸色惨白。 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知道冯易的存在，偏偏弄巧成拙，让他父亲知道了…… “你老家是炉同乡的？你父亲是谁？”周重诚突然问冯易。 冯易道：“我父亲叫周承志。” 周巧霞不想让他知道他亲生父亲的事情，但读高中考大学什么的，他是需要填写生父的姓名的。 冯易没有仔细打听过自己父亲的情况，但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不去打听父亲的情况……那人早就不在了，打听了又如何？ 按照冯易原本的打算，是打算等自己毕业，找到工作之后，去炉同乡看看的。 周思故知道大势已去，已经不敢说话了，周重诚又问：“你不是姓冯吗？” 冯易道：“我爸去世后，我妈带着我改嫁了，我继父姓冯。” 周重诚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向周思故，然后一巴掌就朝周思故脸上扇去：“畜生！” 周重诚一直都很疼爱孩子，以前从未对孩子动手。 但这一刻，他忍不了了。 冯易长得像他，冯易的父亲叫周承志，周思故瞒着他比他更早来到大陆又安排人跟踪冯易……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被骗了？ 他相信他的好友，相信他的妻子，更相信他的儿子，而他们都在骗他？ 他的妻儿，没有死在当年？ 周重诚的脑袋嗡嗡响，回忆起很多事情来。 比如家里人话里话外告诉他，说是老家那边不一定欢迎他，他衣锦还乡的话，那些占了他家老宅的人，说不定会尴尬。 比如三年前他想回家乡，然后他的妻子就病了。 比如之前他在周思故面前提起冯易，周思故的脸色就不太对…… …… 周思故捂着脸，表情讪讪的：“爸……” “别叫我爸，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周重诚气急。 周思故肯定什么都知道，结果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跟其他人一起瞒着他。 真是他的好儿子！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59节 他一心给周思故铺路，对周思故掏心掏肺，周思故做事出了问题他想方设法给擦屁股……周思故呢？知道冯易的事情，还瞒着他。 周思故派人跟踪冯易，又是想干什么？ 周重诚的手颤抖起来，对警方道：“警官，周承志是我儿子，不出意外的话，冯易是我的孙子，亲孙子。” 在周重诚站起身的时候，警察就戒备起来，怕周重诚要干点什么。 结果周重诚打了周思故一巴掌。 他们正疑惑，周重诚又告诉他们，冯易是他孙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仔细看看……冯易其实比周思故更像周重诚。 冯易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情况并不了解。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周巧霞关着他，他压根接触不到外面，后来周巧霞嫁到桥头村，他跟炉同乡更是彻底隔绝。 现在……他的爷爷还活着？日子还过得很好？ 既然这是他爷爷……这人都去了炉同乡了，为什么没有来找他？ 这人的儿子派人跟踪他，又是为了什么？ 冯易带着点戒备看着周重诚。 周重诚对上冯易的目光，心里一酸。 也是巧了，这时候，跟周重诚对接投资建厂的人来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弄清楚了，周思故安排人跟踪冯易，是因为冯易是他的侄子。 周重诚和周思故到底还是被放走了，冯易也被周重诚安排人，送回他跟姜丽云住的房子。 “冯易，那个跟踪你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姜丽云看到冯易就问。 冯易道：“丽云姐，周重诚说他是我爷爷。” 姜丽云愣住。 周重诚是冯易的爷爷？怎么可能！ 如果周重诚是冯易的爷爷，那上辈子他为什么没有来找冯易？ 上辈子这时候，她还没有跟谢祖根离婚，冯易则在外面打工。 若是周重诚找到冯易，那冯易的人生，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说他被骗了，不知道我的存在，”冯易道，“可他如果真的上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骗？” 姜丽云想了想，问冯易：“冯易，你打算回周家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冯易突然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爷爷……姜丽云不知道冯易会如何选择。 冯易道：“我不回去，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改变。” 现在的他，已经不稀罕这个突然到来的爷爷了。 他有大学读，有钱赚，还跟姜丽云一起买了房子…… 他对自己的未来早就有了规划，并不想因为周重诚的出现而发生什么改变。 周家的情况不简单，他回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他现在只希望那些人不要牵扯上他。 想到警察局里，周重诚一开始对周思故的维护，还有从始至终，周思故对他的敌意，冯易对那家人，就没有什么好感。 冯易和姜丽云说话的时候，另一边，周重诚正在审问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己儿子身边的人。 而这一番折腾下来，他大概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他的前妻和长子并不像他好友说的那样早早死了，事实上他们一直活着。 而他的儿子三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却伪造了信息骗他。 炉同乡是他的家乡，却也是他的伤心地，所以他过年的时候虽然去了，但非常低调。 结果就因为这样，他从头到尾都被他儿子蒙在鼓里！ 真是他的好儿子！ 还有他的好友兼大舅子，他的妻子……他们都在瞒他！ 周重诚怒气冲冲，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他就让司机开车，送他去找冯易。 周重诚到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天都没有亮，他也就没有上楼去打扰冯易，而是让司机把车停在楼下。 他知道年轻人都起得晚，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看到冯易，结果车子停下没多久，他就看到冯易从楼上下来了。 冯易看着心情不错，他嘴角带笑，笑眯眯地下了楼。 周重诚推门下车，叫住对方：“冯易。” 冯易停下脚步，看向对方。 周重诚道：“我们谈谈吧。” 冯易道：“现在不行，我要去给丽云姐买早饭。” 周重诚昨天晚上，已经从周思故那里，知道了冯易的情况。 周思故在瞒不住他之后，也就不隐瞒了，把冯易的事情都说了，当然免不了推卸责任。 周思故口口声声说是他舅舅让他这么干的，又说他对冯易没有坏心…… 周重诚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思来想去……周重诚打算跟冯易好好谈谈，说清楚他的情况。 他不是故意不管冯易的父亲和奶奶的。 只是……冯易要给姜丽云买早饭？ 按照周思故所说，冯易在红星乡那边，答应了给姜丽云做上门女婿，然后一直靠姜丽云养…… 他周重诚的孙子，怎么能给人当上门女婿？那姜丽云还是个乡下姑娘！ 周重诚想让冯易改姓周，想要好好培养冯易。 在得知自己的妻子儿子骗了他之后，他甚至起了让冯易继承他的公司的想法。 只是，他要跟冯易谈话，冯易竟然惦记着给姜丽云买早饭……周重诚心里不舒坦。 但他跟冯易还不熟……周重诚道：“我跟你一起吧。” 冯易并没有拒绝。 他对周家人没有好感，但也不至于嫌恶。 而且，他想知道他的父亲和周重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才能保证自己今后的安危。 冯易给姜丽云买的，并不是多么精贵的食物，就是这附近一家包子铺的肉包子还有豆浆。 他买了够他和姜丽云吃的，然后问周重诚：“你想要什么？” 周重诚平常不吃这样的店里的东西，但想了想，也要了包子和豆浆。 买完，两人一起往回走。 路上不适合谈话，周重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冯易也没有开口，一直到周重诚跟着他回到住处，他才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时候的房子的格局跟后世不太一样，很多都没有大客厅。 姜丽云买的这两套房子都是一百多个平方的，朝南是两间大卧室，中间算是客餐厅，面积比朝南的卧室还要小一点，朝北的两个房间，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小卧室。 房子里家具不多，客餐厅里，更是只有一张小木桌，外加四把椅子。 而他们到的时候，姜丽云正在桌上看报纸。 周重诚有点看不上这房子，对姜丽云也不太喜欢。 他已经知道切尔斯汉堡店是姜丽云开的了，但那只是一家汉堡店而已，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当然，要是冯易喜欢，那么让冯易娶了姜丽云也是可以的，入赘就算了。 周重诚心里想着各种事情，同时开口：“冯易，我想跟你说一下，我和你奶奶，还有你爸爸的事情。” 周重诚也不隐瞒，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了，又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骗我的。” 姜丽云听周重诚说完，算是知道上辈子为什么周重诚一直没有来找冯易了。 他怕是被瞒了一辈子。 同时她也意识到，周思故派人跟着冯易，绝对不怀好意。 上辈子冯易没机会走到周重诚面前，所以周思故什么都没做，但这辈子，冯易和周重诚见面了…… 周思故跟他弟弟抢家产，亲兄弟之间都闹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多出来一个冯易，他会干点什么？ 那人跟了冯易这么久，是不是在寻找对冯易动手的机会？ 这年头没有监控，冯易要是发生意外…… 想到冯易可能会遇到危险，姜丽云突然插嘴：“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冯易的父亲和奶奶会死，跟你现在的妻子有很大关系，周思故派人跟踪冯易，更不可能是好心……你打算离婚吗？又要怎么惩罚周思故？” 周重诚一时语塞。 被家里人骗了，周重诚当然是很生气的，但说实话，离婚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想过。 他跟现在的妻子一起生活了三四十年，相处得很好，两人还有三个孩子，到如今，孙辈都不少了。 他短时间里不想见到自己的妻子，也打算断了对他妻子家族的金钱上的支援，但没想过要离婚。 离婚的话，牵扯太大了。 至于周思故，他当然知道，周思故找人跟踪冯易不会是好心…… 周重诚道：“我会剥夺周思故在公司的职务，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姜丽云听周重诚这么说，有点好笑。 所以周重诚不打算离婚，对周思故的惩罚，也就只是让他回去反省。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0节 周思故回去之后，依旧是周家大少爷，生活不会有太大变化。 冯易呢？冯易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 姜丽云这么想，冯易的想法也一样。 冯易很清楚，对周重诚来说，他这四十年用心经营的家，明显是比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子要重要的。 不过他无所谓。 对他来说，周重诚也没那么重要。 “你能保证，我以后不会遇到危险吗？”冯易看向周重诚。 周重诚道：“我能保证！”他已经知道冯易的身份了，他相信他家里人，绝不敢对冯易下手。 “那就好……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要去上学了。”冯易道。 今天是星期一，他有课。 周重诚一时茫然，他跟冯易说了这么多，冯易想的，竟然是上课？ 想了想，周重诚道：“你要不要请个假？我想再回一趟炉同乡，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冯易想了想道：“好。” 他从小没有享受过亲情，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姜丽云身上，也就没有怀念过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 但现在想想……他回去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去安排。”周重诚道。 冯易却是看向姜丽云：“丽云姐，你有空吗？”他希望姜丽云能跟他一起去。 姜丽云道：“我就不去了，这边需要我看着。” 冯易也知道姜丽云走不开，接受了这情况。 周重诚却是看了姜丽云一眼——这姑娘还算识趣，他是想要跟冯易培养一下感情的，可不想有外人跟着。 周重诚载着冯易回到h大请假，然后直奔炉同乡。 一路上，周重诚说了很多周承志小时候的事情，还把周承志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对冯易道：“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 冯易认真看着照片，倒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他的父亲…… 如果他父亲没有死…… 算了，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冯易可以看出来，周重诚是在乎他的父亲的。 他跟周重诚，不可能特别亲密，但既然周重诚在乎他的父亲，那他也会把周重诚当成爷爷，普普通通地往来。 至于特别亲密……他们的感情没到那份上。 “冯易，你毕业以后来我的公司吧，我会教你怎么管理一家公司。”周重诚道。 “不了，我学的是电子计算机，将来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冯易道。 周重诚听了冯易的话，觉得冯易有点过于单纯。 他去从事电子计算机相关的工作能赚几个钱？进他的公司，好好学习之后接手他的公司，却能一下子变成富豪！ 不过他不急着跟冯易说这个。 周重诚又道：“这次回去，你顺便把名字改了，周易这名字跟《周易》撞了，我另外给你起个名字……” “我不打算改名字。”冯易道：“我觉得现在的名字挺好的。” 冯家人对他并不好，他并不想姓冯。 但姓周也没有必要。 周巧霞也姓周……他一直以为自己小时候是跟着周巧霞姓的，以至于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周重诚都不知道要跟冯易说什么了。 他的子女还有孙辈，都是他提了要求就马上照做的，冯易真的完全不一样。 算了，他们还不熟，慢慢来吧。 从上海到炉同乡，开车大概要半天。 他们到达炉同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当车子再次在乡政府附近停下，周重诚心情复杂。 上次他过来，见了自己的表弟和老友，结果他们都骗了他…… 这次的话……周重诚直接进了乡政府。 周重诚告诉乡政府的人，说他要捐款一百万，支持炉同乡的道路建设，炉同乡的乡长书记之类，对他就都热情起来。 然后，周重诚说了自己的身份。 乡长他们打听了一番，弄明白周重诚的情况之后，都有点尴尬。 其实那些年，他们这里的□□什么的，搞得并不严重。 周承志是土生土长的炉同乡人，乡里乡亲的，大家对他也不讨厌。 只是从周家挖出很多银圆，到底还是让一些人愤怒起来，下手就重了…… 怎么说呢，当年那些跑了的人，逼着老百姓把家里的银子和金子全都换成金圆券，将老百姓的家当都洗劫走……谁不恨他们？ 那金圆券压根不值钱，当时他们这边，可是有人捧着一堆金圆券活活饿死的！ 他们的钱都被抢走了，周家的钱却还在，周承志的父亲还在外面享福……那些人免不了群情激愤。 周承志也是运气不好，就这么没了。 但那之后，他们并没有去为难周巧霞。 现在时代变了，几十年前他们被压迫的事情，跟那会儿在大使馆工作的周重诚，关系也不大…… 乡里的人并未记仇，干笑着和周重诚继续说话。 周重诚不愿意“衣锦还乡”，其实也是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 他很清楚，周承志会死，就是被他牵连了。 好在他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已经可以平静以待了。 周重诚说他想要捐一些钱建设家乡，同时希望自家的房子可以还给他，或者说还给他的孙子。 还有就是，他儿子、他前妻、他父母的坟墓，他都想修一下。 这些是应该的，乡里立刻就同意了，还找人通知下去。 周重诚没有去找沈大河，但这天晚上，村长进了沈大河家：“老沈，你交好运了！周家人回来了！” 正在吃饭的沈大河手一抖，就摔了手上的碗。 第107章 拒绝 周重诚跟乡里的人聊了聊，已经清楚自己的妻儿当年遇到的事情了。 当年，他信错了人。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周重诚状态不太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去了自己妻儿坟前。 他过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天都有点暗了。 周重诚站在坟前，又哭了。 冯易以前，其实没怎么想起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从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但此刻站在自己父亲坟前，他却有了点别样的感觉，眼眶发酸。 也许，对于父母，他还是有那么点期待的。 两人祭拜完，周重诚就看到了沈大河。 沈大河确实帮着收殓了他的妻儿，但也为了周思故给的好处，向他隐瞒了冯易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阴差阳错见到冯易，说不定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他其实还有个孙子。 周重诚不能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做什么，但对沈大河，他没有那么大度。 沈大河儿子孙子的工作，都已经没有了。 现在见到沈大河，他更是完全没有搭理这个人，只当做没见到。 别的他倒是没有做，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了，毕竟沈大河干的事情，是他儿子授意的。 村里人都知道沈大河跟周家关系好，以前还在周家做工，是跟周重诚一起长大的，还想着等周重诚回来，沈大河或许能一飞冲天过上好日子。 结果周重诚压根就不理会沈大河……他们看沈大河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沈大河看到这情况，就知道周重诚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隐瞒他的事情了。 他最初很慌，急着解释，但想了想之后，却冷静地回了家中。 沈大河的儿子刚刚回家，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告知自己的工作没有了。 “爸，我的工作没有了，你快去求求人家……”沈大河的儿子一脸着急。 沈大河道：“求他又有什么用？而且要怎么求他？磕头下跪？你要是有本事，哪里用得着你老爹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去求人？” 周重诚看似很重视他，但说到底，他当年就是周家的一个下人，周重诚不见得把他当回事。 他去求周重诚，除了丢个脸以外，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已经一大把年纪，沈大河不愿意去求人。 反正周重诚除了弄黄他儿子孙子的工作，也做不了别的。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1节 他隐瞒冯易的存在，是周重诚的儿子指使的！真要闹大了，丢的是周重诚的脸。 沈大河的儿子舍不得刚到手的工作，但他父亲不愿意去求饶，他也无可奈何。 让他自己去求饶，他是不敢的，周重诚身边有保镖，他怕挨打。 只是没了工作，他们家以后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沈大河的儿子心里难受，唉声叹气地。 这天晚上，周重诚照旧睡在附近县城。 第二天，他就带着冯易去乡里谈事情了。 最后谈妥，他共捐款一百二十万，其中五十万用来给乡里的初中和小学修教学楼和操场，剩下的那七十万则拿来修路。 在九十年代初期，这绝对是一大笔钱了！ 乡里当即同意了把周家的旧房子给冯易。 不过这房子的土地是村集体所有，冯易户口不在这里，所以房子没法直接给冯易，最后双方签了个租赁合同，免费给冯易使用五十年。 这房子对冯易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这是他父亲留下的，他倒也没有不要。 房子给了冯易，里面住着的人放着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却搬不走。 冯易也不急着让人搬走，只让他们在五月前搬出去。 除了要回房子，周重诚还修了自己父母妻儿的坟墓。 如此一来，也就要在炉同乡耽搁好几天。 冯易当即提出，要去九曲镇看看。 难得回来一次，他要去看看他和姜丽云在这边的家。 冯易回九曲镇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孙金山，已经知道冯易的爷爷回来的事情了。 “冯易这小子竟然有个特别有钱的爷爷，真让人想不到！” “他运气也太好了！” “他爷爷给乡里就捐了一百多万，不得给他好几百万？” “以后冯易就是我们中间最有钱的人了！我心心念念的小轿车，他能一次买好几辆！” “我家怎么就没有个这样的亲戚？” …… 这可是大事儿，孙金山到处跟人说，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冯家人就听说了这件事。 周巧霞听说之后，都愣住了。 之前冯易考上大学，周巧霞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其实是有点后悔的。 而现在，她已经后悔得无以复加。 谁能想到，她那个前公公竟然活着，还回来了？ 她那个前公公竟然还给乡里捐了一百二十万，那可是一百二十万！ 他们家现在连一万二都拿不出来，人家捐了一百二十万！ 这人都能捐掉这么多钱了，给冯易的只会更多。 她是冯易的亲妈，要是她对冯易稍微好点，冯易没有不认他，那冯易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够让她吃香喝辣了！ 但之前那几年和冯易的相处，已经让她清楚了一件事。 冯易不会认她，也不会给她钱。 那么多钱，她一分都拿不到……周巧霞想起来就难受。 就连冯老头都心里难受，埋怨周巧霞：“你要是对冯易好点，我们家文兵和笑笑，就有享不完的福了。” 他对冯易是不太好，但那都是因为周巧霞不把冯易当回事！ 要是周巧霞在乎冯易，他保管不动冯易一根手指头。 “你大儿子二儿子一直打他，也没见你拦一下。”周巧霞道。 冯老头沉默地抽烟，隔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姜丽云，运气真好！” 周巧霞道：“也不一定就是运气好，冯易现在发达了，可不一定还愿意娶她！” 这么一想，冯家人才觉得舒服。 大家都觉得冯易能拿到很多钱，周重诚也确实打算给冯易很多钱。 这几天他跟冯易相处得不错，冯易都已经喊他爷爷了，周重诚觉得自己可以跟冯易好好说一说冯易的未来了。 “冯易，等回到上海，我就在h大附近买一栋房子给你，这些年我一直亏欠你，该给你的钱也要给你补上……”周重诚说了很多。 冯易问他：“我要做什么吗？” 周重诚想了想道：“你把名字改了吧。”他已经知道他那个儿媳妇对冯易不好，冯易的继父也对冯易不好的事情了。 他的孙子姓冯，他心里膈应。 冯易道：“没必要，改名字太麻烦了。” 他现在已经上大学了，改名字的话各种资料全都要改过，特别麻烦。 “怎么会没必要？你姓周，才能继承周家的财产……” 冯易听出了周重诚的意思：“就算我改姓周，我的孩子也不会姓周。” “你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姓周了？”周重诚问。 冯易道：“我的孩子，以后跟丽云姐姓。” 周重诚道：“冯易，以前没有亲人为你打算，你答应人家入赘是没得选，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要入赘到别人家去？你要是觉得对她有愧疚，多补偿给她一些钱就是了……” 冯易轻笑了一下。 他知道，周重诚对他是有感情的，因为愧疚，周重诚现在甚至迫切地想要补偿他。 但周重诚对他，也有诸多要求。 周重诚言语间，甚至是看不起姜丽云的。 “爷爷，我不需要房子，你也不用给我钱。我不想改名字。”冯易道。 “为什么不改？我能给你很多很多钱。” “我不在乎钱。”冯易道。 周重诚愣住。 冯易从小就很穷，而这几天，他带冯易过了冯易以前从未过过的生活。 有专门的人给他们做饭，他们一顿吃十个菜。 他们住的是最好的房子，空调和各种电器一应俱全。 他们出门就坐车，冯易有什么需要，跟保镖说一声，保镖马上就能送来。 他甚至让人买了两台最好的电脑给冯易。 他以为，在见识过这一切之后，冯易会舍弃不下，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周家。 而他会好好培养冯易。 冯易从小没有受过精英教育，不一定能管理好一个大公司，但多培养一下冯易，让冯易当个高管绝对没问题，他再给冯易一些股份，绝对可以让冯易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冯易想要创业的话，他也可以给冯易钱。 结果……冯易不在乎钱？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周重诚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但冯易满脸真挚。 “那个姜丽云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周重诚脱口而出。 这几天冯易跟他聊天，时常聊到姜丽云，说姜丽云对他多好多好。 周重诚是感激姜丽云的，但自己孙子一心惦记着外人，他却也不太高兴。 冯易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周重诚道：“姜丽云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或者你家里人伤害到了她，我会找你们拼命，我说到做到。” 之前周思故派人跟踪他，周重诚一开始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一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的样子。 周重诚会是好人？不会的。 冯易是防备这个人的，他确实喊“爷爷”了，但他对周巧霞，也是喊“妈”的。 周重诚注意到了冯易的防备，浑身一颤。 冯易又道：“我会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的朋友。如果将来我发生意外，我的朋友会找警方报案，找媒体公开……你和你的家里人，最好也别来伤害我。” 周思故确实只是找人跟踪他，没有干别的，但那是因为他很早就发现了对方的行踪，没让对方得逞。 谁知道周思故想干什么？ 而周思故受到的惩罚，也不过就是回台岛反省。 说真的，如果他回了周家，接了周重诚的补偿，说不定周重诚会觉得已经不欠他了，然后又让周思故进公司。 到时候，谁知道周思故会干什么？那人对他的恶意，比冯老大冯老二对他的恶意更深。 冯老大冯老二顶多看他不顺眼，周思故……眼神要是能杀人，他都已经被周思故的眼神给杀了。 周重诚怒道：“冯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冯易道：“我知道了。我已经缺课一星期了，我要回去上课了，你愿意送我回去吗？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去坐大巴。” 周重诚无比憋闷：“我会送你回去。” 他没想到他努力跟冯易培养感情，冯易依然防备他。 他的妻子还有周思故他们，他已经敲打过了，他们是不会对冯易怎么样的！ 冯易道：“谢谢爷爷。”周重诚既然还愿意送他回去，冯易就上了周重诚的车。 他很想姜丽云，想快点见到姜丽云。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2节 第108章 周太太 周重诚原本打算给冯易买一栋漂亮的别墅，再给冯易一大笔钱，然后带冯易去认识各种人。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说一不二很多年，一直被儿女讨好的周重诚，对不听他的话，甚至还防备他的冯易，非常不满。 他也有心给冯易一些教训。 把冯易送到学校，周重诚道：“冯易，既然你不要房子不要钱，那我就不给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冯易笑道：“爷爷你放心，我不会后悔。” 周重诚见冯易一脸无所谓，又生气了。 周重诚的保镖问道：“周总，之前给易少买的电脑和衣服什么的，要给易少送过去吗？” 周重诚怒道：“都已经买给他了，我还能收回去不成？”他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已经给了冯易的东西收回来。 那些东西跟他原本打算给冯易的东西一比，真的是九牛一毛！ 周重诚让保镖把东西给冯易送去，自己先回了住处。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心里依旧憋着一股怒火，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周重诚的妻子比他小一些，但也已经六十多岁了。 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受过委屈，也就保养得很好，一点不显老。 周重诚之前，一直很喜欢她。 他家是有钱的，不然他在那个年代，不可能出国留学。 但他家算不得什么大家族，没有什么底蕴，就是个普通商人。 他这个妻子却不一样，他妻子的爷爷是清朝大官，他妻子从小就过得讲究。 要喝怎么样的茶，要吃怎么样的东西，要穿怎么样的衣服……他的妻子有一套自己的标准，那标准还非常高。 他一开始觉得麻烦，后来却觉得，这样的妻子一看就有来历，给他长了脸。 但今天看到她，周重诚就想起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来。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父亲好友的女儿，他父亲的好友夫妇早早去了，他又出国留学不在家，他父母膝下空虚，就把他的第一任妻子接到家中抚养。 那是个挺漂亮的姑娘，还有点像他的母亲，他母亲带着他前妻出去，时常被人当成是亲母女。 那个女人会算账，知道什么时候要播种什么时候要插秧，能把他家的生意和田地都管得井井有条，还会做炉同乡的那些家常菜…… 他的好友到他家的时候，他前妻甚至亲自下厨招待对方。 结果他的好友，就这么把他的妻子儿子扔下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周重诚怒道：“我说了暂时不想见你！” 周重诚的妻子姓季，不过大家一般叫她周太太。 周重诚脾气挺好的，周太太从未被周重诚这么吼过，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你，你凶我……” 周重诚这会儿怒火正盛：“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打你！你自己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为什么那么狠心，让晚玉留下受苦？” 周重诚的原配妻子，叫李晚玉。 周太太哭得更厉害了：“你心里还惦记着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她……” 周重诚知道自己的妻子满脑子情情爱爱。 他以前是不介意的，还挺享受，也愿意哄她，毕竟很好哄。 但现在他一看到妻子，就想到了早死的前妻和儿子：“我心里惦记着她又如何，她才是我的原配！” 周太太捂住脸，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周重诚的小女儿周思月是跟母亲一起来的，她扶住自己的母亲，不满地看向自己父亲：“爸，妈陪了你四十年，你竟然惦记着别人？” 周重诚道：“那不是别人，是我的原配妻子，她要是活着，你要喊她大妈！” 周思月愣住。 周重诚又道：“周思月，你都嫁出去了，就好好在夫家待着，别整天往家里跑！这一天天的，就知道惦记我的钱！” 周思月已经结婚，她的丈夫家里原本很有钱，但在去年破产了。 那之后，周思月就整天往周家跑。 周重诚知道她是为了钱，之前从不拦着，还会贴补她。 但今天他心情不好，说话就难听起来。 周思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跟母亲抱在一起哭。 周重诚又道：“你们最好别去找冯易的麻烦！要是你们敢惹事，就从周家滚出去！” 周太太和周思月哭得更厉害了。 周重诚不再理会她们。 周思故被他赶走了，这边的事情就都要他来做……周重诚又忙起来。 然后，冯易就遇到了周太太和周思月。 冯易是在h大遇到这两人的，周太太一看到冯易就哭，像是被冯易欺负了一样：“冯易，对不起……” 冯易皱眉问：“你是……” “我爸是周重诚，这是我妈。”周思月在旁边道，同时上下打量着冯易，眼神很不客气。 得知这两人的身份，冯易转身就走。 但周思月拦住了他，一脸高傲：“冯易，我们有话要跟你说！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舅舅做得不对，但这跟我妈没关系。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别生我妈的气了……” “要不是你妈看上有妇之夫，你舅舅会这么干？”冯易笑问。 周思月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太没教养了！” 冯易无语地看着她，他觉得没有教养的，分明是对方。 h大人来人往，这会儿已经有人聚集在一起了，好奇地看着冯易他们。 周思月按捺下对冯易的不满：“冯易，你就原谅我妈吧，也帮着劝一劝我爸……” 冯易道：“我跟爷爷说过，我不会回周家，不过你们来找我的麻烦，我搞不好就回去了……爷爷对我很愧疚，他说不定会把周家的财产留给我。” 周思月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冯易知道，她肯定听清楚了。 他不想周家人来打扰他……冯易又看向自己的同学：“这个老太太是我爷爷娶的小老婆，当年她看上了我爷爷，就骗我爷爷说我奶奶死了，死皮赖脸嫁给了我爷爷……” “你胡说什么！什么小老婆！”周思月气坏了。 冯易笑道：“你妈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我奶奶还活着，没跟我爷爷离婚，她不是小老婆是什么？” 冯易一开始没打算跟周思月起冲突，但周思月拦着他不让他走，那就别怪他了。 周思月是周重诚的小女儿，她今年三十岁，她出生的时候，周重诚都四十了，也算是老来女。 也因此，她一直很受宠，也就有点刁蛮任性。 这样的她，自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这会儿她觉得周围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差点崩溃。 她再也待不下去，带着自己的母亲就走。 等她走了之后，冯易的同学纷纷围上来，问冯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易之前，并未跟自己同学说过周家的事情。 但他都提醒过周重诚了，周重诚的妻女还能找到他面前来……这些人以后搞不好还会找到姜丽云面前去！ 要是他们在切尔斯汉堡店胡说八道…… 冯易道：“事情要从不久前说起，那会儿我被人跟踪……” 冯易也没有添油加醋，就说了事实。 “那个周思故三年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一直隐瞒，还找人跟踪你，是不是对你不怀好意？” “你爷爷现在的老婆一大把年纪还哭，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欺负了她……她就是这么勾引你爷爷的吧？” “这家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自己的妻女去h大找冯易的事情，周重诚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但他那个在h大当教授的朋友跟他说了这件事，还道：“老周，冯易是学生，学习任务很重，你还是不要让你的家人来打扰他了！” 周重诚气得不行。 他几次三番跟家里人说，让他们不要去找冯易，没想到他们还是去了。 周重诚二话不说，就把妻女送上了飞机，让她们回去：“你们要是再去打扰冯易，我就改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冯易！” 周太太道：“我只想道个歉……” 周思月却被吓到了，带着自己的母亲就走。 她妈一心惦记着那点情情爱爱，但她不一样。 她想要的，主要是她爸手上的钱。 她可能不能把她爸往冯易那边推！ 不管是炉同乡的事情，还是被周思月他们找上的事情，冯易都告诉了姜丽云。 姜丽云笑道：“对，就这么干！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丽云姐，我没要周重诚的钱……”冯易道。 “不要挺好的，等将来，我们说不定比他还有钱！”姜丽云道。 周重诚确实有钱，但算不得最有钱的那一波。 他开的公司，股东又不是只有他！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3节 后来外卖行业的出现让泡面的销售量下降了很多，再加上他家的泡面出过质量问题……在他的两个儿子为了家产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家的家产其实已经缩水很多了。 当然，那依然是当时的她比不上的。 那家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冯易不掺和进去是对的。 冯易这么单纯，去了周家被人带坏就不好了！ 姜丽云对冯易，一直都有滤镜。 冯易并不知道姜丽云对自己的滤镜，他道：“对，丽云姐你以后，肯定比我爷爷更有钱！” 他相信姜丽云！ 冯易一脸真挚，姜丽云又笑起来。 她说什么都信，冯易真的很单纯！ 第109章 进城 冯易和周家的事情，在h大传了几天，就没什么人提起了。 如果这会儿有网络，这件事传到网上，说不定会引起轰动，然后大家一起八卦周家的事情，但现在没有互联网。 h大的学生对周重诚压根不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周重诚长啥样，自然不可能一直讨论他。 但这事儿让周重诚很生气，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冯易一些教训了。 冯易不服软的话，他绝不会给冯易钱！ 当然，他会给冯易创造服软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赶上过节，周重诚会请冯易吃饭，但钱，他一分都没有给冯易。 冯易没有拒绝周重诚的邀请，但他一般会推迟一天。 比如中秋节，那他肯定要跟姜丽云一起过，八月十六那天，倒是可以跟周重诚一起吃个饭。 冯易对周重诚称不上喜欢，但周重诚确实是他的爷爷，他是不介意把周重诚当普通亲戚走动的。 跟周巧霞或者冯家人比，周重诚还是不错的，别的不说，周重诚送他的两台电脑，就帮了他大忙，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学着使用电脑。 只是偶尔陪周重诚吃个饭而已，冯易并不排斥。 周重诚每次请他吃饭，都选非常豪华的酒店，还让他有机会帮姜丽云考察高端餐饮行业。 除了切尔斯汉堡店，姜丽云还打算做一个中餐品牌，只是现在还在筹备中，并没有开始做。 按照姜丽云的说法，是这个时候的人的消费能力，还不够强。 时间过得很快。 冯易　　1990年上大学，又在　　1992年修完所有的学分，提前毕业并留校读研。 读研的同时，他还负责帮忙教导学校里的学生。 跟他一样的，还有邵成栋。 他们两人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甚至一起研发了一些好用的软件，如今教授已经教不了他们，都是让他们自己学习的。 因为这个原因，h大这边还给予他们诸多支持，让他们前往其他大学，跟那些大学的高材生进行交流。 在国内的计算机行业，冯易也算是有名有姓。 不过冯易的这些成就，周重诚是看不上的。 冯易现在有点名气又怎么样？他又没钱！ 1993年1月1日，元旦。 这天h大放假，而冯易提前一天，就已经回到他跟姜丽云的住处了。 两年过去，姜丽云又陆续开了几家切尔斯汉堡店，这些店还不止开在上海——在上海周边的大城市，她也开了店。 这些店出售的食品都是姜丽云名下的食品厂提供的，店长也是她培养的，因此管理起来并不麻烦，她的收入更是源源不断翻倍增长。 因为收入足够多，这段时间姜丽云又买了一些房子。 如今毕竟是九十年代，好楼盘很少，所以姜丽云买的，不是浦东开发区的新房子，就是大概率会拆迁的老破小。 但这些老破小下面，可都是有地皮的！ 在二三十年后，一些老破小会因为带学区而价格暴涨，但这个时候的老破小，价格是真的便宜。 姜丽云有机会就买，着实买了不少，就等着拆迁了。 虽然房子买了不少，但姜丽云和冯易依旧住在他们最初买的房子里。 不过现在，这里的房子已经好好装修过了。 他们买了两套房子，住上面那套的时候装修下面那套，住下面那套的时候装修上面那套，在不影响居住的情况下，把房子给装修好了。 这上下两层的房子，他们还打通之后，加装了一个内部楼梯，这样住着更方便。 一些高层的房子，楼板属于主体结构，开发商是不让打通的，不过他们这房子楼层矮，没那么讲究，甚至于五楼和上面的小阁楼，开发商是自己打通了之后一起卖的。 这两套房子原本的格局不太好，姜丽云就改了改，现在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还有保姆间，楼上则是主卧、次卧、衣帽间还有书房。 她和冯易住在这里可以住得很舒服，将来有了孩子，一家子也住得下。 姜丽云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冯易已经不在了。 她从床上起来，就拉开了窗帘。 主卧连着一个大阳台，她和冯易都有点忙，阳台上就没种什么花花草草，但这里放了桌椅，可以在这里喝茶。 这会儿还很早，天刚微微亮。 姜丽云看了看窗外的景象，才开始穿衣服，等她穿好下楼，就闻到了羊肉的香味。 昨晚上冯易炖了一锅羊肉，今天早上他们吃羊肉面。 吃过面条，姜丽云看向冯易：“冯易，我们九点出发吧，这个时间去接我爸妈刚刚好。” 姜丽云两年前来上海开店，一开始因为忙，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 但　　1991年年中，她买了车之后，就时不时载着冯易回去。 但姜瘸子夫妇从未来过上海，倒是孙金山带着姜丽萍来上海玩过一次。 他们来的时候，姜丽云这房子还没有装修，姜丽萍就把这房子好好嫌弃了一番。 而这次，姜瘸子夫妇、姜丽萍夫妇还有姜利海夫妇，他们都会过来。 就在不久前，姜丽云终于说动姜瘸子夫妇，让他们把丽云煎饺店转让给顾兰。 姜瘸子夫妇既然闲下来了，姜丽云干脆就邀请他们来上海玩。 姜瘸子夫妇确实想要见识一下繁华的上海，就同意了。 姜利海不放心他们单独过来，就打算跟着，顺便带上老婆孩子。 姜丽萍得知此事，也想 最后，他们大大小小，一共来了八个人。 他们是坐大巴到上海的。 从大巴车上下来，姜丽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到了，再待下去我要吐了，这车上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丽萍……”吴小春伸手去拉姜丽萍，让姜丽萍不要这么说话。 他们刚下车，跟他们坐一辆车的乘客，就在他们身边！ 车上气味会难闻，是因为这些乘客，姜丽萍这话，相当于是在说这些乘客难闻。 吴小春觉得尴尬极了，姜利海、姜瘸子还有贺春琳也都很不好意思。 姜丽萍道：“干嘛？难闻还不让说？”跟她一辆车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个月没洗澡，差点把她熏死！ “丽萍你放心，你就受这一回罪了，过两天我就去买车！”孙金山道。 孙金山心心念念想要买车，之前他带姜丽萍来上海那次，其实就想买。 但当时他只有十万块，那会儿车子的价格又被炒得很高，这个钱他只能买最差的车。 他不太甘心，姜丽云又劝了他，他最后就没有买。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当然，这拖一拖还是很值得的，原本要二十万才能买到的桑塔纳，现在十五万就能买到。 他打算直接入手一辆桑塔纳，这车开出去，那可太有面子了！ 到时候九曲镇的人，肯定都要喊他孙老板！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到了姜丽云和冯易。 “爸！妈！”姜丽云笑着招手。 接到人，姜丽云让三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坐自己的桑塔纳回去，剩下的男人则由冯易带着，坐公交车回去。 从汽车站到他们家有直达的公交车，还挺方便的。 桑塔纳只能坐五个人，他们有六个，但因为其中两个是孩子，一点都不挤。 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超载，但这时候的交通规则跟后世不一样，也没人管超载。 这时候连酒驾都不算违法。 姜丽云载着这些人，就到了自己家里。 姜丽萍道：“丽云，你还住在这里啊？你这里的房子，真的看着就不太好……” 姜丽云道：“我重新装修过了。” 姜丽萍道：“你这么小气，就算重新装修，肯定也装修得不怎么样……” 姜丽云不说话了，上楼开了门。 这时候的人的装修，大多不怎么样。 但她家的装修真的很好！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4节 她上辈子装修过好几套房子，很有经验！ 更何况她现在有钱，所以买的家具都是价格比较贵的。 姜丽萍一进屋就傻眼了。 这房子跟她上次见到的，可以说完全不一样！ 姜丽云什么时候把房子装修得这么好看了？ 她刚才还嫌弃这房子，现在被打脸了！ 姜丽云道：“妈，这是我和冯易的房子，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个晚饭，冯易给你们炖了羊肉的……” 姜瘸子他们舟车劳顿过来，肯定已经很累了，姜丽云就没有安排他们去外面吃饭，让他们在家里吃，顺便休息一下。 等休息好了，再送他们去附近的酒店入住。 她和冯易这房子上下打通之后，加起来有两百多个平方，还是实际面积，但她装修的时候没留客房，就干脆不留人了。 这事儿，姜丽云自然也说了。 “住酒店？哪里用住酒店，我们打地铺也是可以的。”吴小春道。 贺春琳抱着孩子连连点头。 姜丽云：“……”大冬天的打地铺？真的没必要！ 还是姜丽萍正常一点：“我不打地铺，我要住酒店。” “妈，我都定好酒店了，你们不去住，我也要花钱的。”姜丽云一锤定音。 吴小春没话说了，但又担心起来，怕姜丽云乱花钱把钱花光了。 姜丽云到底赚了多少钱，姜家人一直都是不清楚的，他们以为姜丽云也就有点小钱。 第110章 买车 姜丽云不爱做家务，没钱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收拾，但有钱之后，就懒得收拾家里了，尤其是她现在的房子非常大。 这也是她在装修的时候，特地准备一个保姆间的原因。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找保姆，而是请了个人，每个星期来他们家打扫一回。 昨天刚打扫过，家里特别干净，吴小春见了，忍不住道：“这房子也太干净了……这么大的房子，要打扫很久吧？” 他们搬到镇上之后，住的房子比乡下的要干净很多，但远没有姜丽云的房子这么干净。 姜丽云道：“我花钱找人打扫的。” “花钱找人打扫？请保姆？”吴小春有点纠结：“这要不少钱吧？” “妈，不是请保姆，就是找人来家里打扫一下，花不了多少钱。”姜丽云道。 姜丽萍立刻插嘴：“哪怕请保姆，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那边请个保姆一个月三四百就够，上海这边贵一点，也最多五六百一个月。等我回去，我就去请个保姆。” 孙金山的爸妈能干活，她又没上班，之前就没想起来请保姆的事情，但现在她也可以请一个！ 孙金山都买车了，总不能不让她请保姆！ 请保姆的钱，怕是比给汽车加油的钱都少！ 吴小春无奈地看着姜丽萍：“丽萍，有钱也不能乱花……” 姜丽萍道：“有钱不花就太傻了！” 这时，冯易把孙金山他们带回来了。 孙金山正跟冯易说话：“冯易，你真的不认你那个爷爷？他那么有钱，你改个姓就能继承他的钱，多好啊！” 两年前，得知冯易有个有钱的爷爷，孙金山羡慕得不行。 他当时带着姜丽萍去上海玩，就是想知道冯易的爷爷给了冯易多少钱，顺便跟冯易借点钱买车。 结果到了上海，他就被告知，因为冯易坚持要入赘到姜家，冯易的爷爷一分钱都没有给冯易。 他觉得冯易和姜丽云太傻了！ 那么多钱啊！要是有人愿意给他这么多钱，他都愿意入赘到别人家去，跟别人姓！ “我不缺钱。”冯易道。 “还有人嫌钱多的？”孙金山道，“你实在想要姓姜，等你爷爷没了再改过来不就行了？” 姜丽萍深以为然：“对啊！” 姜丽云：“……”这夫妻两个，真的很配。 不过她和冯易，不想跟周家人有牵扯。 姜丽云见人到齐了，就打了个电话，让附近的饭店送些菜过来。 平常她跟冯易两个人在家，都是谁有空谁做饭，但今天来了客人，招待客人肯定要多做几个菜，她不想辛苦，也不想冯易辛苦，干脆就让附近的饭店送一桌菜过来。 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冯易昨晚上炖了一锅羊肉。 冬天吃羊肉补身体。 饭店的服务员很快就把菜送来了。 这会儿的饭店的服务朴实无华，不像后世一些大饭店，会让工作人员穿西装打领结给人送装盘精美的饭菜。 他们送来的十二道菜都被装在塑料打包盒里，瞧着跟后世的外卖差不多，但味道天差地别——这家店的饭菜，可都是大厨现做的！ 这么多菜，已经足够他们吃了，吃完还不用洗碗，还挺好的。 吃过晚饭，大家又聊了聊，姜丽云也问起了姜丽雨的情况。 姜丽雨现在读初三，明年就要考高中了，读书任务有点重。 她虽然不聪明，但却是个非常愿意读书的，这次就没有来上海，而是留在九曲镇，跟着老师补课。 赖博城住到老师家里，在老师的监督下考上高中之后，九曲镇的一些有钱人就开始跟着学，找学校老师帮着自己管孩子。 九曲镇的老师也在这上面看到了商机，一些老师就开始办补习班……大部分孩子都不愿意去读，但姜丽雨不一样，她对上补习班非常积极。 可惜她的成绩还是不太好。 姜瘸子夫妇已经在琢磨，她考不上高中的话，就让她去读卫校或者读幼师了。 八点多的时候，姜丽云把他们送去了附近的酒店。 她之所以仔细装修现在的房子，就是因为这房子的位置非常好，在这里生活非常便利——这房子周围不仅有学校，还有这会儿很少见的超市，甚至有个挺豪华的酒店，距离切尔斯汉堡店总店和冯易的学校也不远。 第二天，姜丽云和冯易吃过早饭，就去了酒店那边。 姜家人已经在酒店里吃过早餐了，吴小春念叨个不停，觉得酒店的住宿环境非常好，又觉得酒店的早餐非常好。 姜丽云听了姜丽萍的话，才知道吴小春姜瘸子姜利海他们都吃撑了。 早餐是自助的，他们就想多吃点，再多吃点…… 她上辈子第一次吃自助餐，也是这样的，后来手上的钱越来越多，才慢慢改了一些习惯。 这几年，他们家已经有钱了，但富裕了没几年，而且姜瘸子夫妇和姜利海夫妇，其实是没有那么多钱的。 养殖场和食品厂赚到的钱，姜利海可以分到一些，但不多，姜瘸子夫妇吧……这几年镇上很多人下岗，如今在镇上卖炸串卖煎饺的人越来越多，丽云煎饺店赚的钱，还比不上之前。 当然，也还是能赚钱的，不然顾兰也不会那么积极地把店盘下来。 既然已经吃过早饭，姜丽云就带着他们去逛街。 上海商场里的东西都很贵，到后来，姜瘸子夫妇都不愿意进那些店了。 就连喜欢买东西的孙金山也心不在焉：“我们去买车吧。”他这次来上来，心心念念的就是买车。 “那就去吧。”姜丽云道，其实不只孙金山要买车，她也要买一辆，给冯易开。 她之前没给冯易买车，毕竟这个时候的车，太没有性价比了。 买一辆桑塔纳的钱，都能在上海全款买一套房了！ 再加上冯易主要在学校待着，不怎么用车，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不过昨天他们去接姜瘸子他们，只有一辆车都坐不下，给冯易买一辆车会方便很多。 想到这里，姜丽云又想到了冯易这些年认识的人。 之前她觉得邵成栋非常厉害，但这半年……冯易认识了两个她上辈子整天在新闻里看到的，真正的互联网大佬。 就是那种创业开公司之后，把自己做到国内财富榜前几的大佬。 比如说某鹅的创始人。 据说人家刚创业的时候很缺钱，差点把公司都卖了，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有没有投资对方公司的机会。 正想着这件事，他们来到了卖车的地方。 孙金山一副大款的样子开始看车，不过他看来看去，最后也就是买了一辆桑塔纳。 可即便如此，店里的销售和其他来看车的人，已经非常羡慕了。 一辆桑塔纳要十五万，可不便宜！ 这人肯定是个大老板！ 被这些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的孙金山，都有点飘飘然了，姜丽萍也非常得意。 而这时，姜丽云道：“我也买一辆。” 如今国内的汽车种类非常少，其实也没啥好看的，确定要买桑塔纳之后，直接买就行了。 “你也买？”孙金山震惊地看着姜丽云。 姜丽云道：“对，给冯易买一辆。” 孙金山忍不住道：“冯易这运气也太好了！”虽然没有认爷爷，但姜丽云给买车！ 这可是车啊！ 姜丽萍正得意，结果姜丽云又买了一辆，搞得周围人都不羡慕她，改去羡慕姜丽云了。 她有点不高兴，问姜丽云：“姜丽云，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5节 姜丽云买了两套房子，还买过一辆车……她现在又有钱买车了？ 她知道姜丽云赚得比孙金山多，但以为多不了太多，可现在……姜丽云该不会已经赚了七八十万了吧？ 姜丽云把自己的收入往少了说：“加起来大概赚了一百万。”她现在一共十家店，一个月能赚十几二十万，这还是平常月份，如果赶上寒暑假，赚得更多。 姜丽萍顿时酸得不行。 不远处，一个悄悄跟上来的人听到姜丽云的话，脸上却带出了一些不屑。 这人是周重诚的二儿子周思明。 周重诚三个子女的名字，都是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句诗里取出来的。 老大周思故，老二周思明，老三周思月。 以前，周重诚最看重的一直是周思故，但两年前周思故派人跟踪冯易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周重诚就对周思故失望透顶，把周思故赶了回去。 那之后，周太太想让周思明和周思月陪她到上海挽回周重诚，周思月答应了，但周思明没有答应。 这两年，周思明特别低调，还时不时在自己父亲面前表露自己对冯易的愧疚……最后，他一跃成为周重诚最看中的儿子。 一年前，周思明还来了□□周重诚办事。 周思明不去冯易面前晃悠，周重诚又不跟冯易提起……冯易都不知道周思明来了上海的事情，也不认识周思明。 但周思明认识冯易。 今天无意中看到冯易，他也就跟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周思明觉得好笑。 一辆桑塔纳都当成宝贝……冯易估计是没见识，竟然说不要周家的财产。 当然他巴不得这样，就怕冯易哪天后悔了。 周思明回到家里，就见周重诚在跟秘书说话：“冯易说他今天没空？昨天没空就算了，怎么今天还没空？” 秘书道：“他说是有点事情……” “那他说了什么时候有空吗？”周重诚问。 “他说五号有空。” “我请他元旦吃饭，他推到五号？”周重诚有些恼怒。 这两年，他一直在等冯易后悔，结果冯易就是不后悔，把他气得够呛。 周思明道：“爸，我今天见到冯易了，他陪着姜丽云还有姜丽云的家人，在逛商场。” 周重诚火冒三丈：“有空陪人逛商场，没空陪我吃饭？” 他的钱，冯易就这么不稀罕？！ 不，这不可能，冯易迟早后悔！ 第111章 结婚 冯易一点都不后悔，事实上，他这会儿特别高兴。 姜丽云邀请姜瘸子夫妇来上海，除了想要带姜瘸子夫妇在上海玩一玩，还想跟他们说一下她和冯易结婚的事情。 冯易一直很想结婚，之前他在读大学没法结，但现在他已经毕业了。 这半年，冯易暗示了她好几次。 姜丽云也觉得是时候结婚了，她和冯易的年纪不算大，但也不小，现在结婚刚刚好。 结婚的话，肯定还是要回九曲镇结，但姜丽云打算在上海这边购买一些东西带回去，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她还要请摄影师，将整个婚礼过程拍摄下来。 等在九曲镇办过婚礼，来了上海之后，他们还可以在酒店办几桌，宴请冯易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姜丽云做生意认识的朋友。 在没有高铁的时代，邀请这些人去九曲镇参加婚礼实在太麻烦，干脆两边分开办。 买完车，姜丽云带着家里人去海鲜酒楼吃饭，顺便说了自己和冯易准备结婚的事情。 冯易听姜丽云提起这事儿，马上抬头挺胸，眼里仿佛有着光，他热切地看着姜瘸子夫妇，等待姜瘸子夫妇的同意。 姜瘸子夫妇当然不可能不同意，吴小春问姜丽云：“丽云，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姜丽云挺有主意的，他们干脆听吩咐得了。 姜丽云道：“爸妈，你们好好休息，到时候一切听司仪的就行。” 农村的婚事，一般都是父母操办的，家里的酒席一共几道菜分别是什么，酒席上用什么牌子的香烟，彩礼多少钱，迎亲或者送嫁谁跟着，给宾客准备什么回礼…… 正常情况下，这些都是由父母做决定的。 但姜瘸子夫妇靠不住，姜丽云也就不指望他们了，打算全都自己来。 当然她会找人帮忙，到时候请两个熟悉这些的人，帮着她把事情办好就行。 “好。”吴小春听说不用自己做什么，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天天在丽云煎饺店卖东西，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内向不敢跟人交流了，但让她给女儿操办婚事，还是有点难为她。 不过别的事情，她是愿意做的！ 想到这里，吴小春道：“丽云，我给你做了好几床被子，我还给冯易打了金戒指金项链……” 按照他们的习俗，娶媳妇是要给人家买金首饰的，一般是金戒指和金耳环。 姜丽云是招赘，跟娶媳妇没区别。 因为冯易是男的不适合戴金耳环，她就让人给她打了一条金项链和一个粗粗的金戒指。 姜瘸子也道：“彩礼我们也准备了。” 按照习俗，这个也是要他们出的。 不过他们的钱都是姜丽云让他们开店，他们才能赚到的，相当于是姜丽云给的……姜瘸子有点不好意思。 “那金项链和金戒指，到时候可以让冯易戴上。”姜丽云笑道。 这个时候大家还没钱，结婚时买的首饰也就很少，但等十几年后……她记得那会儿九曲镇附近农村的人结婚，女的还好，男的都流行买大金链子，一个个的，瞧着都是暴发户范儿。 冯易看着就像是文化人，整个人文质彬彬的，也不知道他戴上大金链子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吴小春道：“我找人打的金项链比你姐夫脖子上的那根还粗，冯易戴上肯定好看。” 姜丽云看向孙金山，就见孙金山脖子上戴着一条又粗又丑的大金链子，手上也戴着粗粗的金戒指。 坐大巴来上海的路上，孙金山把项链藏在衣服里，戒指也没有戴上，但今天全都显摆出来了。 “我这项链也就是买得早，才细了一点，等我回去就加点金子，让人重新打一条……”孙金山听说冯易的金项链比他的粗，顿时有点不乐意。 姜丽云却有点无奈，孙金山这项链已经粗到有点丑了，再粗一点的话，那得多难看？ 算了，反正也就结婚的时候戴一戴。 姜丽云正这么想着，吴小春对她道：“丽云，我给你也打了一个金戒指，还有两个大银镯……” 姜丽云：“……” 首饰店买的首饰大多很好看，但她爸妈在乡下找工匠打的首饰，一般来讲要多丑有多丑。 红星乡的那个会打金子银子的工匠的手艺，真的很一般。 说话间，海鲜一样样被端上桌。 九曲镇离海边挺近，姜家人平常也会吃海鱼。 但他们平常吃的一般都是带鱼、秋刀鱼、剥皮鱼这样价格便宜还常见的海鱼，今天端上桌的大螃蟹、鲍鱼、海参却不同，全是姜家人没见过的，他们也就吃得很满足。 至于姜丽云，她本就很喜欢这家店的饭菜。 扇贝炒饭、爆炒鱿鱼、烤大虾、虾饺、红烧黄鱼……当然桌上的菜也不全是海鲜，还有八宝鸭、清炖土鸡之类。 这家店的厨子做得特别好吃，姜丽云尤其喜欢扇贝炒饭，一口气吃了两碗。 就这么带着姜家人在上海玩了几天，1月4日这天，冯易和姜丽云开车，把姜家人送回九曲镇。 1月5日，冯易应邀去跟周重诚吃饭。 周重诚请冯易吃饭，吃的也是海鲜，那一道道菜，摆盘精美得让人都不好意思动筷子。 周重诚问冯易：“怎么样？这家店的海鲜很好吃吧？” 冯易道：“是很好吃。” 周重诚闻言有些得意，这家店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吃的，冯易和姜丽云想来吃都吃不上。 冯易这时候又道：“前几天我跟丽云姐去过的那家店的海鲜更好吃，爷爷，下次我请你吧。” 这家店的东西味道还不错，但大部分都是清蒸的。 冯易就是个俗人，他觉得之前那家店的爆炒鱿鱼干锅鲍鱼更加好吃入味。 周重诚：“……” 过了一会儿，周重诚才打起精神，继续询问：“冯易，很快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你要不要跟我去台岛玩？” 冯易道：“爷爷，我没空，我年后要结婚。正月十六那天，我和丽云姐会在红星乡办酒席，正月十八那天，再在上海办一场，你要来吗？” 周重诚问：“你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入赘？” 冯易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周重诚都被气坏了：“你要结婚都不提前跟我说一下的？我是你爷爷！” “爷爷，是你让我别跟你说我跟丽云姐的事情的，”冯易道，“你愿意来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安排好座位。” 这两年，如果周重诚能对姜丽云改变态度，他跟周重诚的关系或许会好一点。 但周重诚一直很排斥姜丽云，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冷不热的。 周重诚道：“我不去！”他周重诚的孙子要入赘到别人家里去，他没脸参加婚礼！ 当然如果冯易求他，那他还是会去的。 “好。”冯易一口答应。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6节 周重诚更生气了。 冯易没在意周重诚的心情，他这会儿还兴奋着。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他和姜丽云再在上海待几天，就可以回九曲镇，去筹备婚礼。 姜丽云打算把筹备婚礼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办，但他想自己办，就主动请缨。 姜丽云同意了。 冯易现在满脑子都是结婚的时候要准备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周重诚看到冯易这样子，暗骂没出息，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总不能把冯易关起来，不让冯易去结婚！ 年廿八这天，姜丽云和冯易一起回了九曲镇。 他们把两辆车都开了回去，这一方面，是他们带回去的东西有点多，一辆车装不下，另一方面，则是要拿这两辆车当婚车。 前几年，国家管进口汽车管得很严，进口汽车的关税还非常高，汽车的价格也就居高不下，甚至要加价好几万才能买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桑塔纳当婚车非常体面。 桥头村的人，已经知道姜丽云和冯易要结婚的事情了，言语间特别羡慕。 “姜丽云也太有钱了，她和冯易，竟然一人买了一辆车。” “她真有本事！” “冯易也不差啊，听说才读了两年，他就大学毕业了，他读书的那个大学，还想让他当老师教大学生！” “他竟然能给大学生当老师，这也太厉害了！” “他就是读书读傻了，那么有钱的爷爷都不认。” “人家感恩啊！” “姜家现在这么有钱，姜丽云和冯易的婚事，肯定办得特别体面。” “听说姜家的喜糖，买的是进口巧克力！” …… 大部分人家，喜糖能买个喔喔奶糖已经非常好了，进口巧克力，这该多贵啊！ 还有办酒席请的厨子……他们这里一般都是请同乡的厨子掌勺的，但红星乡的几个厨子都没有收到姜家的邀请，他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姜丽云请了县城酒楼的大厨来烧。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天。 结婚的日子是明天，但这天一大早，那些近亲还有姜家本家的人，就已经来姜家帮忙了，姜丽云请的厨子也来了。 这些厨子来的时候，还带着两辆卡车和十几个工人。 他们从卡车上搬下来各种工具，其中还包括搭建雨棚的材料，然后就在姜家的新房子门口搭出一个可以办婚宴的棚子。 二三十年后，农村办酒席都会搭这样的棚子，但对这时候的人来说，这是新鲜东西。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了，啧啧称奇。 不久之后，那两辆卡车又装来很多桌椅。 “怪不得姜家不跟我们借桌子，原来人家自己花钱租了桌椅！” “他们也没借碗筷，他们办酒席用的碗筷是不是也是从外面租的？” “你们快看，他们往地上铺红地毯！那么鲜亮的红地毯，他们竟然往地上铺！” “这也太阔了。” “我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办婚礼！” …… 卡车来来回回很多趟，装回来非常多的东西，将整个婚礼场地都装点得非常漂亮，还有一些人拿着气球，彩带什么的，开始装饰姜家的新房子。 “用气球和彩带这么一装饰，这房子看着真漂亮。” “这里是新房？” “这里不是新房，新房是姜丽云在镇上买的房子，我刚从镇上回来，看到那房子的楼梯，全都铺了红毯。” “那边的新房，肯定装扮得比这里还漂亮！” “那些厨子已经开始准备饭菜了，里面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吃食。” “我刚才去问了，明天有鲍鱼吃！” “就是那个鱼翅鲍鱼的鲍鱼？我的天，他们结婚还用这东西啊？” …… 姜丽云结婚，用的食材确实不错。 就说这鲍鱼……后世因为国内海鲜养殖搞得火热的缘故，个头不大的鲍鱼几块钱就能买一个，但这时候的鲍鱼，价格还是很贵的。 除了鲍鱼，姜丽云还选用了其他一些桥头村的人没有见过的食材。 她一直很节省，但在办婚礼的时候，却特别舍得花钱。 冯易都震惊了：“丽云姐，这婚礼花了好多钱……” 姜丽云笑道：“一辈子也就一次，尽量往好了办吧。” 其实这场婚礼，在她看来，还是有点简陋的。 但这时候的婚庆市场不够成熟，只能做到这样。 至于花钱比较多……刚过去的一月份她赚了几十万，把这钱花掉，她的婚礼就已经可以办得很好了！ 才几十万而已，在她记忆里，有些人买个包都要花这么多钱。 就当是奢侈一把吧，房子可以以后再买，婚礼以后可不能再办。 冯易听到姜丽云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姜丽云说得没错，一辈子也就一次，花点钱确实没什么。 第112章 正文完结 正月十五这天中午，姜家摆了八桌酒席，宴请来帮忙的人，等到晚上，因为过来的人多，还又多摆了几桌。 他们准备了非常丰盛的饭菜，让那些客人赞不绝口。 姜二叔就一副自豪的样子，跟姜家本家的人说姜丽云多么多么有出息，冯易又多么多么有出息。 姜瘸子夫妇不擅长跟人聊天，姜家的事情村里人能知道，全靠姜二叔。 姜瘸子夫妇搬到镇上去住之后，就没人听姜二叔的高谈阔论了，姜二叔非常寂寞。 为了排遣寂寞，他时不时去镇上，然后趁着下午姜瘸子夫妇比较闲，跟姜瘸子夫妇聊天。 姜瘸子夫妇不怎么跟人说儿女的事情，但会跟姜二叔说，然后姜二叔再跟村里人说…… 一开始，看到姜瘸子夫妇的子女越来越厉害，姜二叔是很嫉妒的。 不过都姓姜，就算很嫉妒，姜二叔也不会去说侄子侄女的坏话。 等到现在，他甚至已经不嫉妒了，只剩下自豪。 “我们家丽云，那可太有出息了，她不止在上海开店，在省城也开了店，她加起来，已经有十家店了！” “丽云她在上海的房子，装修得那叫一个好看！她还花钱请人给她打扫。” “她这次结婚，很多人都是从上海请来的，还要把她结婚的过程拍下来，做成电影！” …… 姜家本家的人听得非常入迷。 听着听着，又有人说起冯易那个有钱的爷爷。 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冯易不改名字，不要爷爷的钱有点笨。 但姜二叔与众不同：“冯易不改姓是对的！人家可不止让他改姓，还不许他入赘！他要是回了周家，丽云跟他结婚就只能嫁到他们家去，那我们姜家，可不就什么都剩不下了？那也太吃亏了！丽云这么厉害，还是留在姜家比较好。” 姜家本家的那些人觉得很有道理，纷纷赞同。 姜二叔得意起来，继续跟人聊天。 而像他一样，正跟人谈论姜丽云的，还有孙金山。 孙金山的口才可比姜二叔好多了，他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都在听他吹牛，大家还纷纷提出，要进他的车子坐一下。 孙金山自然不会拒绝：“都去坐吧！丽萍买了一个傻瓜相机，还可以给你们拍照！你们按照她说的姿势拍，拍出来保管好看！” 孙金山的车子附近，姜丽萍拿着一个装了胶卷的相机，正给人拍照。 她指挥自己面前的人，让他们靠在车门或者车头上，亦或者坐在车里，摆出各种姿势拍照，忙得不行。 这里的动静，还引来了村里那些老人，他们想让姜丽萍给他们拍个照片，等将来去世了当遗照用。 姜丽萍不太乐意给人拍板板正正的照片，就道：“叔叔婶婶，你们要的照片不好在车里拍，你们去屋里，拿白墙当背景，让我嫂子给你们拍。” 之前在上海，她花钱买照相机的时候，贺春琳也想要，她就撺掇姜利海给贺春琳也买了个。 这些老头老太太，让贺春琳去拍吧。 贺春琳还挺乐意拍的。 主要是姜丽云买了很多胶卷，让她和姜丽萍多拍点婚礼照片。 那胶卷一卷要三十，半卷要十八，让她自己买了胶卷免费给别人拍照，她不一定愿意，但姜丽云给了她那么多胶卷！ 贺春琳开开心心地帮人拍起照片来。 一般小姑子结婚，当嫂子的会非常忙，洗菜搬桌子洗碗什么的全都要干，但这些活儿都被姜丽云请的人包了……贺春琳现在挺闲的。 她觉得自己跟姜利海结婚，真的结对了，姜利海越来越有本事，如今在食品厂和养殖场当会计，每个月都有一千多工资不说，年底还有分红。 她的公婆和小姑子也不需要他们帮衬。 时间过得很快，正月十五过去之后，就迎来了正月十六，也是姜丽云和冯易正式结婚的日子。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7节 这天一大早，姜丽云就起来了。 今天的天气挺好的，并不冷，她刚吃完早饭洗了脸，冯易就带着化妆师过来了，给她化妆做造型。 冯易自己，也同样需要化妆做造型。 等他们两个收拾好，就一起前往桥头村。 他们会在桥头村拜堂、招待宾客、祭祖，不过他们新房在镇上，等晚上，他们会回到镇上。 整个流程，都是按照桥头村的习俗来的。 姜丽云觉得有点麻烦，但她愿意照着做。 冯易就更不用说了，他红光满面特别兴奋，再麻烦的流程都愿意跟着走。 化妆师是姜丽云在上海请的做影视化妆的专业人才，对方用的化妆品，都是跟一般化妆品不一样的。 姜丽云在她的帮助下，颜值提升了两个等级，冯易更是被她打扮得风度翩翩。 他们化妆的时候，摄像师就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姜丽云请了两个摄像师，他们会全程跟拍，最后再将他们拍摄的视频剪辑出来。 “师傅，等下拍摄的时候，不止拍我们，也可以拍拍周围的景象。”姜丽云笑着跟他们说话。 再过个十几年，九曲镇就大变样了！ 现在把九曲镇拍下来，等她老了，可以充满怀念地看一看…… 整个婚礼过程，都非常顺利， 姜丽云一直在笑，因为很开心，也因为穿西装戴大金链子的冯易看着就让人觉得有意思。 冯易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快笑傻了！ 而姜家的亲戚，对这场婚礼，也称赞个不停。 “我之前还觉得姜家姐妹，姜丽萍是最好看的，现在看看，还是姜丽云更好看。” “当初在村里疯跑的两个孩子，一眨眼竟然结婚了。” “姜家的婚宴，办得也太气派了。” “酒席上的菜，有好些是我以前从未吃过的。” “人家分的烟，一包的价格，够我买十包了。” “冯易竟然连结婚都没请冯家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冯家人也不把他当回事啊！” “他户口都不在冯家。” “周巧霞现在，肯定气死了。” …… 周巧霞这会儿，确实很生气。 冯易竟然连结婚都没有请他们！ 刚知道冯易要结婚的事情的时候，周巧霞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邀请。 她再怎么说，也是冯易的母亲。 然而事情跟周巧霞想的不一样。 姜家一直没有请她！ 今天是冯易和姜丽云结婚的日子，都这时候了，她依然没有收到邀请。 这一刻，周巧霞清晰地认识到，冯易是真的不想认她了…… 桥头村这边，新婚夫妇会在午饭前拜堂，而客人们除了吃午饭，晚饭也会过来吃，吃晚饭的时候，新婚夫妇还会挨个敬酒。 办酒席的人家，一般还会给客人一些伴手礼。 姜家不仅席面好，给客人的伴手礼也非常好。 男人一人一包烟，女人和孩子一人一箱牛奶，姜丽云还给了每家一个电饭锅、一桶花生油、一个保温杯，以及其他一些非常实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贵，但亲戚朋友收到之后，会非常高兴。 姜家的亲戚朋友，确实都非常高兴。 镇上的人做饭都用电饭煲，但在农村，大家普遍还是用铁锅做饭的。 用铁锅做饭多麻烦啊！现在姜家给他们一个电饭锅，他们以后做饭会轻松很多。 就算家里已经有电饭锅了……这电饭锅自家不用，也是能拿来卖或者送礼的！ 人们高高兴兴地来，开开心心地走，从头到尾夸个不停。 吃过晚饭，姜丽云和冯易就回了他们的新房。 因为想要多拍点素材顺便拍点婚纱照，今天下午他们去了县城的一个公园。 在那里，两人拍了很多好看的视频和照片。 也因为这样，折腾了一番的姜丽云已经非常累了，晚上的闹洞房，姜丽云也就直接省了。 他们这里闹洞房不会太过分，但也挺累人的，她觉得没必要。 她和冯易还不如早点睡。 掌握话语权的好处，就是别人都听她的，姜丽云不想别人闹洞房，那些人就不敢闹。 晚上九点，两人就回到房间里，可以洗澡休息了。 “丽云姐，我真高兴。”冯易道。 他和姜丽云，今天还去领了结婚证。 他们在所有人的祝福里结婚了！ 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也很高兴。”姜丽云笑起来。 她从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之前那五年，她一直马不停蹄地忙这忙那，都没怎么休息过。 她急着改变让她遗憾的一切。 现在，那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 她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她也可以慢下来，好好享受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第113章 幕后投资人（上） 1999年，深圳。 这是一座非常年轻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很少看到老人，目之所及，全是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努力想要拼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不知疲惫，充满朝气，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挥洒汗水，也在这里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而在深圳最繁华的商业区，“云上餐厅”刚刚开张。 云上是一家起源于上海的餐厅，定位是高端中式酒楼。 它在长三角特别受欢迎，而在今天，它开到了珠三角。 深圳的一家写字楼里，一些人正在议论云上餐厅。 “云上的装修看起来真不错。” “给人一种小桥流水，江南水乡的感觉。” “没想到中式装修也能这么漂亮。” “我们老板已经打电话过去订餐了，他之前去上海的时候有人招待他去云上吃饭，他就喜欢上了云上餐厅，说人家不仅菜好吃，服务态度也特别好。” “云上的服务态度，真的是出了名的好。” …… 云上餐厅，是姜丽云做的中餐品牌。 六七十年代，国内的餐饮行业死水一潭，当时，人们想要改善伙食，选择非常少。 大城市还好点，可供选择的饭店比较多，但在九曲镇这样的地方，国营饭店总共就一家，那家饭店的饭菜，还不怎么好吃。 当时，在九曲镇这边，能吃到的食材也很少。 比如说牛肉……姜丽云小时候，从未吃过牛肉。 那个时候的人缺吃少穿，绝大多数人只要能吃饱就行，并不挑剔味道，但时代变了。 进入九十年代之后，老百姓越来越有钱，也就不满足于吃饱了，开始想要吃好。 餐饮行业，也因此迎来了非常赚钱的年代。 从九十年代末开始，餐饮行业更是开启了井喷式发展。 而姜丽云提前知道这一切，也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云上餐厅的盈利，堪称恐怖。 姜丽云上辈子挺佩服一个女性企业家的，对方创立的“俏江南”，在某个时代，赚了特别多的钱。 而这辈子，她的云上餐厅不遑多让。 云上餐厅赚钱很多，但最赚钱的，还是切尔斯汉堡店。 姜丽云照搬了肯德基的经营模式，将切尔斯汉堡店发展壮大。 在她的努力下，如今切尔斯汉堡店的门店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家，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有些人在赚到钱之后，会飞快扩张，但姜丽云一直都稳扎稳打，而这，也让她的现金流一直很充沛。 在手上有了足够多的现金之后，姜丽云会买房做投资，也会投资一些公司。 八零之从摆摊开始 第168节 而她投资的公司里，最成功的，应该就是冯易的公司了。 1995年，冯易正式开始创业，并在一年后做出了国内第一个门户网站“好易网”。 之后，又出现了好易邮箱、好易论坛、好易输入法等等。 这个时候的电脑内存很小，上网速度很慢，还连搜索引擎都没有。 姜丽云上辈子用惯了的“百度”，是2000年才成立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想去某个网站，是必须自己把网址记下来，然后在上网的时候输入网址的。 而所谓的门户网站，就是一个汇聚了诸多热门网址的网站。 冯易做出来的，最初的“好易网”，上面有其他网站的目录，点击一下，就能跳转其他网站。 当然，这个网站的功能一直在增加，如今，好易网就增加了很多服务，冯易还刚刚制作了一款搜索引擎，起名为“搜易”。 在姜丽云上辈子，国内著名的门户网站有新浪、网易、搜狐等，而现在，好易网横空出世，抢占了先机。 如今国内用电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好易网”的，好易网的网址，也是他们肯定会背下来的。 在国内互联网行业，冯易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好易”则是最受关注的公司， 姜丽云投资的公司，当然不止“好易”。 国内的情况，跟某些发达国家不一样。 发达国家的服务器很便宜，程序员想要创业建立网站也就很简单——花钱买几个服务器，就能开网站开论坛了！ 但国内的服务器相对而言很贵，一些人有心创业，但钱不够买不起服务器。 此刻，深圳的某个公司里，就有一群人在发愁没钱买服务器的事情。 “我们的即时通讯软件用户数量越来越多，服务器已经承受不住了。” “短短三个月，我们的用户数就增加了四倍！” “一台服务器要五六万，我们需要的服务器还不是一台两台……” “我们的聊天软件前景真的很大……” “但别人不觉得我们能盈利，也就不愿意投资我们。” …… 这家公司有好几个创始人，他们做了一款用企鹅做外形，通过网络实现即时通讯的聊天软件。 这个软件，他们一开始是想拿来卖钱的。 他们打算以75万元的价格，将之卖给电信局，但电信局觉得价格太高，只愿意出50万。 他们觉得50万太低，最终没有成交，打算留着自己运营，但自己运营很难，毕竟他们没钱打广告。 无奈之下，几个创始人甚至扮作女孩子，用他们的软件跟网友聊天，以此获得用户。 结果现在客户有了，服务器却承受不住了。 创始人之一很无奈：“我朋友不是借了我几十万吗？我想用我们公司的股份来还债，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 另一个人问：“怎么说？” “他说我没钱的话，钱不还了也可以，但他不要股份。” 听完，众人一脸无奈。 这段时间他们特别缺钱，甚至起了把公司卖掉的心思。 但他们都主动去找人了，人家还是不愿意收购。 其中一个人，在看过他们的公司之后，压根不管他们的软件，也不在乎他们的软件的用户数，反而开始算他们公司有几台电脑，几张桌子，然后以他们公司的桌椅板凳的数量来算他们公司的估值。 几人越想越无奈，而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其中一人拿起话筒，起初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听着，却震惊地睁大眼睛，顺便开了免提。 联系他们的，是好易网的冯易！ 听说他们缺资金，冯易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投资人：“我们好易网就是她投资的，你们去找她，她肯定会给你们足够的投资，她的信息，我已经用邮件发给你们了。” 几个创始人激动万分，在挂了电话之后，连忙打开电脑。 邮箱里确实有一封，由好易网创始人冯易发给他们的软件。 “我们都没有联系他们，结果他们听到风声给我们介绍了投资人……圈子里都说冯易脾气好好说话，看来是真的。” “我很早就认识冯易，这几年他越来越厉害，我只是个普通工程师，都不好意思再去找他说话，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我决定创业，就是因为冯易……” “快看邮件！” …… 他们打开邮件，然后就看到了邮件里写着的，那个投资人的资料。 切尔斯汉堡店、云上餐厅的创始人姜丽云？ 他们知道切尔斯汉堡店，在他们公司附近就有一家，他们有时候不想做饭，就会去买汉堡吃。 汉堡真的很好吃，他们非常辛苦，有时候大半夜的，都要爬起来改程序，再不吃点好吃的，那也太惨了。 “不是说切尔斯汉堡店是外国人开的店？原来不是？” “云上餐厅是出了名的国风餐厅，装修特别中式，切尔斯汉堡店却是西式快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餐厅，竟然是一个人创立的？” “她是做餐饮的，会愿意投资我们的公司吗？” “她都投资好易网了，应该也会愿意投资我们的公司？” …… 几人心下不安，担心又一次无功而返。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姜丽云的手机号。 今天，参加完云上餐厅的开业仪式之后，姜丽云就回了自己在深圳的房子休息。 现在还没有限购政策，房价也不高，她就在很多城市买了房子，这个城市自然也不例外。 而她刚歇下，就接到了冯易的电话。 冯易告诉她，说是她之前关注过的那个图标是企鹅的通讯软件的创始人非常缺钱，问她要不要投资。 当然要！ 这可是企鹅啊！她上辈子买了电脑之后，马上就去注册了企鹅号，在那个时代，就没有哪个网民是没有企鹅号的。 在后来智能手机出现，微信更是人人都用。 就算这家公司不缺投资，她都想去投点钱，更不要说人家缺投资了！ 冯易道：“丽云姐你想投资的话，我马上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联系你。” “好，”姜丽云笑道，又问冯易，“冯易，这几甜甜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不止甜甜想你，我也想你！丽云姐，甜甜真的很棒，她昨天又拿到了老师给的小红花……”提到女儿，冯易滔滔不绝起来。 甜甜是姜丽云和冯易的女儿，大名姜恬，小名甜甜。 姜丽云和冯易结婚一年后怀孕，之后非常顺利地生了个女儿。 姜丽云上辈子生下那个白眼狼儿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孩子哪哪都好。 在很多年里，她对自己的那个白眼狼儿子，都掏心掏肺爱得不行。 这辈子生下孩子之后，她的想法也没怎么变，和上辈子一样，她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 她一度很担心，怕自己会把孩子宠坏，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她上辈子那个儿子，是没有什么同理心的，压根不会体谅别人的辛苦，只会向人提要求。 她如今的女儿却不同。她不久前感冒生病，甜甜明明还很小，却眼泪汪汪，坚持要守着她，还给她端茶递水…… 她上辈子瘫痪的时候，那个白眼狼儿子比甜甜这会儿还要大，都不知道要照顾她！ 这辈子，姜丽云才算是体会到了养孩子的快乐。 跟冯易聊了一会儿女儿，姜丽云才挂掉电话。 她因为到处开分店的缘故，总在外面跑，而她每次出门，孩子都是冯易照顾的。 现在孩子大了，白天都在幼儿园，但孩子还小的时候，都是跟着冯易去上班的。 当然，她也没少抱着孩子上班。 这孩子，是在他们的疼爱中长大的，也长成了一个勇敢善良的孩子。 姜丽云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接到了企鹅创始人打来的电话。 “我愿意投资，你们明天来云上餐厅吧，我们详谈。”姜丽云笑道。 当初办婚礼的时候，姜丽云奢侈了一把，花了不少钱。 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并没有去过奢侈的生活。 她和冯易一直住在两人当初一起买的房子里，日子过得平淡而又幸福， 而这，让她存下了不少钱。 不过她刚开了一家云上餐厅，现在手上的资金加起来也就两百万，想要投资企鹅不一定够，好在她名下的房产和店铺非常多。 因为手上资产多，她一直都是银行最喜欢的优质客户，很容易就能贷到钱。 她可以去跟银行贷一笔钱，用来投资企鹅。 第二天，姜丽云提前去了云上餐厅等着。 云上餐厅的装修是中式风格的，就是后世常见的江南古镇的房子的模样。 这样的装修在二十年并不稀奇，但在这个时代却比较少见。 餐厅的装修风格与众不同，就连餐厅的碗碟，也都是定制的，碗碟外面有青山绿水的水墨画，还有包含“云上”两字的祥云logo。 姜丽云带着自己的秘书进了说好的包厢，没等多久，企鹅的几个创始人就来了。 这些人跟她差不多年纪，她看到对方笑起来，他们看到她，则是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