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节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作者:凤千兮 一句话简介:我恨我自己,始终爱着你 第1章 重生 五月的京城虽还不算太闷,倒也露…… 五月的京城虽还不算太闷,倒也露出点炎热之势。 烈阳之下,丞相府却有一众贵妇聚集。宴席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皆是祝贺那坐于上首的美妇。 美妇今年二十四,正是当朝丞相之妻。今日之宴乃是为庆贺她的生辰。 说是庆祝她生辰,其实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为了巴结她而来。毕竟,她的夫君乃是权倾朝野的丞相。 “夫人,你今日这身衣裙可真好看,衬得彷若还是二八年华之姿。” “夫人岂只是衣裙好看?我倒觉得夫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看,瞧瞧这模样,光是看一眼就令我等赏心悦目。” “可不是吗?夫人这容貌,倒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跟七年前初见时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美貌。” “我倒觉得夫人不光是人漂亮,这眼光也是极好的,是个有福之人,竟能慧眼识珠挑了丞相大人做夫婿,二人一直伉俪情深,还真是羡煞旁人。” “……” 恭维夸赞的话在乔婉耳边不停地回荡,令她甚是欣慰。 当年她于人群中一眼便相中了梁衍,后来陪着他科举,看着他一步步地从穷苦书生爬到了丞相之位,其中艰辛只有她与梁衍清楚。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她确实没有看错人,梁衍不仅争气,待她也是极好的。 慧眼识珠这个词用得倒是没错。 乔婉唇角微弯,温婉地笑着举起了酒杯,回应那些前来敬酒的宾客。 今日她呈于座前的酒只是一点果酒,多喝几杯也不会醉人。 可是不知是怎的,明明才几杯酒下肚,乔婉竟有了醉意。头昏脑胀,像是要晕过去了一般。 她强作镇定,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然而浑身竟是无力动弹,眼皮也在一番挣扎之后闭上了,再无知觉。 ……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王大公子已经在湖心亭恭候您半个时辰了。您要是再不去,万一他走了怎么办?” 耳边絮叨的话令乔婉感到了一丝烦闷,她烦躁地嘟囔了一声,转过身去准备继续睡。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竟然大清早的跑来扰人清梦,真是不懂规矩。 “小姐!快别睡了,您再睡下去,好夫婿可都要跟别人跑了。” “他敢!”乔婉突然一声冷喝,条件反射般直接坐起了身子。 眼神迷蒙,看似迷糊,却透着一股狠劲。 右手拳头忽的紧握,她咬牙冷道:“他要是敢跑,腿给他打折了!” 话落,乔婉不禁轻嗤。 梁衍敢跑?他也不想想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谁! 多少个日夜,那是她费劲心机为他寻得消息出谋划策,才有了他今日之成就。 他要是敢负她,她就敢弄残他! 丫鬟碧儿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吓得一时竟忘了言语。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这王大公子毕竟是习武之人,小姐您确定您能打折他的腿?” “什么王大公子?”乔婉眉头一皱,眼皮阖了阖才转过头去看身侧之人。 这一看,倒是把她给愣住了。 “碧儿?你不是该待在你府中吗?怎会来我这里?” 碧儿已于三年前嫁给了户部侍郎做续弦,而在半年前,户部侍郎成功升官至户部尚书。 堂堂一个尚书夫人,怎么大早上一副丫鬟装扮地守在她床前? “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奴婢不来这儿那该在哪?难道您是不想要奴婢伺候了吗?”碧儿一脸委屈地望着乔婉,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红了。 乔婉听她之词却是一头雾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理清碧儿的事,周遭的事物就令她大跌眼镜。 “这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丞相府吗?”乔婉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屋子,震惊之余反倒是一阵慌乱卷上心头。 “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乔婉呆滞地摇头,扶着床帐下了地,连鞋袜都未穿,便赤着脚在屋里转了起来。 眼前的屋子十分简单雅致,屋内的装饰透露着几分少女的气息,门口旁悬挂着一串贝壳风铃,此刻午后微风拂过,隐隐传出几声铃响。 乔婉盯着那串风铃瞪直了眼,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乱作一团。 那是兄长曾经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自兄长离世后,她便以次来睹物思人。 后来去了京城,她便将风铃也带了去。就在昨日,她还在丞相府中见过这串铃铛。 可如今,又怎会在这? 虽然心中隐隐有了结果,但乔婉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她坐在铜镜前,看到了自己那张稍显青涩稚嫩的脸,那是与她经历过世事而变得雍容华贵的脸所完全不同的。 许久之后,经过与碧儿一番交谈,乔婉才终于确定,自己大概是重生了。 她回到了七年前,初认识梁衍的时候。 “小姐,王大公子这会儿应该等急了,您要不赶紧过去一趟?”碧儿见乔婉还在对着镜子发呆,不免有些心躁。 一个月前,她的小姐突然提出要选夫成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后,如今就剩这位王大公子最为适合。 今日本是乔婉主动邀约对方,如今已迟到了快近一个时辰了,碧儿是真的怕对方等急了翻脸,到时候她上哪去找这么优秀的姑爷。 提及王大公子,乔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位王大公子是谁。 王大公子本名王衡之,是鄂县有名的才俊,长得也一表人才,就是文采有些差了。不过他武功极好,家中钱财万贯,虽没做官,但在京中却有亲戚当官,若是他想,进京做官绝对不是难事。 对方曾经确实是乔婉的不二人选,不过那是在遇见梁衍之前。 遇见梁衍后,乔婉便拒了那王衡之,一心只有梁衍了。 此刻重生,乔婉都没从这极大的落差中清醒过来,哪里还有闲暇去顾及什么王衡之,当下三言两语便让碧儿去将人给打发回去了。 等碧儿走后,乔婉才捂脸咬牙懊悔不已。 都怪自己贪杯喝什么果酒,这下好了,直接喝回七年前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又得从头开始了。 想想当初七年的艰辛时光,乔婉就觉得头大,大的要秃头了。 懊恼过后,乔婉不仅思索:梁衍这会儿在哪?他会不会也重生了? 第2章 执念 午夜,京郊外的一处宅院里,一名…… 午夜,京郊外的一处宅院里,一名青年男子正立于桩前反复练拳。明明手骨已经被木桩撞击得渗出丝丝血迹,却仍不肯停歇。 许久之后,廊前的白衣男子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去劝他。 “阿衍,别打了,这练武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马上就要科考了,你这样打下去,只怕到那时候笔都拿不稳了,还如何考试?” 劝解的声音令梁衍多少还是有些触动,他盯着自己那布满血迹的手,默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白衣男子见他肯听劝,当即便拿出一方帕子给他擦拭手背上的血。 “我真是不知你这般练武究竟是为哪般,明明你已学识渊博,文采出众,只待今年春闱,必定能高中,又何苦在此苦练武艺?届时你官品在身,还愁找不到高手为你护身吗?” 听着此话,梁衍神色一顿,抬眸看向白衣男子的脸颊微微出神,许久之后才吐出一抹浅叹:“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可我就是想不通,你想要习武习便是了,为何每次都要拼上蛮劲,非要把自己弄一身伤才好吗?你看看你这双手,明明是拿笔杆子的,偏偏让它整日新伤盖旧伤,你这又是何必?” 白衣男子话语里虽满是气愤,可手上动作依然很轻,细细地为他擦拭着血迹。 梁衍听闻此话却是陡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冷漠地背过身去,他淡漠地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林崖,不该你管的事,最好还是不要管!” 林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帕子被狠狠地拧作一团,气得嘴角直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竟摊上你这么个救命恩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罢了,不管就不管,我才懒得管你呢!有这闲工夫我多读几本书不香吗?下次我要是再管你我就是狗!” 林崖气话说完,又朝着梁衍的屋子瞪了一眼,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屋子。 这厢,梁衍一进自己的屋子,便立马关上了门。 他蜷着手指,任由手背上的疼肆意折磨,面上却如同麻木了一般,呆滞地坐到了床前。 他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指骨间还未擦干净的血迹,还有那密布丛生的细小伤口,以及那些厚重的老茧,嘴角忽的冷笑起来。 林崖总说不懂他为什么非要习武,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习武呢? 他这双手,曾经细白如霜,拿了一辈子的笔杆子,多少精彩绝学自他手中流出,可如今,却整日新伤覆旧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或许,是在跟什么较着劲吧…… 眼看着夜已深,梁衍净手之后便去床上歇息了。 眼下还在春头上,夜里气温不高,正适合入眠,可梁衍每每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又是如此。 一闭上眼,那人清晰明媚的眉目便全都入了他的脑子里,令他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辗转反侧许久,梁衍终究还是坐了起来。他抬眸看向窗际,今日是明亮的弯月,皎洁的月光落在地上,仿若一层银霜,甚是好看。 梁衍却落入一抹叹息。 乔婉,为何,我总是忘不了你! 盯着月光沉思许久,梁衍终究还是拿了衣袍起了身,一个人乘着月光独自去院中练剑。 月色下,梁衍剑出如龙,招招都带着发泄般的狠劲,仿若要刺破苍穹一般。 麻木的练了许久,直到累的全无力气,他才一把跌坐在地上,松了剑柄,五指紧攥,一拳砸在地上。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节 半晌后,直到一滴泪自眼角跌落在地上,弹出一阵清灵的声音,他才失神般猛地起身,捡起长剑,胡乱擦了擦眼睛,转身回房而去。 远处廊檐下,林崖一身白衣,看着他回房之后,轻叹一声,方才转身也回了自己房中。 练了剑之后,梁衍整个人都疲惫了许多,几乎是倒床便有了困意。 倦意涌上心头,梁衍很快便睡着了。只是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又做了梦,梦见当年他位及丞相,朝臣都来给他的夫人贺寿那日。 明明是喜宴,却成了丧宴,他的夫人乔婉竟然趁他不在,偷偷与皇上厮混在了一起。 当日他愤怒不可遏,向皇上动了手,而后便被打入狱中。 再后来,皇上派人过来让他将夫人让出,言明这样便可保他无罪,甚至出狱后他还能继续当他的丞相。 梁衍终究是没有妥协,他饮下了御赐的鸠酒,了解了余生。 再醒来,却没想到竟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才十六岁,刚经历了失母之痛,一个人正孤苦无依的靠着给书社抄书为生。 那时刚重生的他,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却是恨意。 他恨那被他满腔真心以待却抛弃他的女子,他更恨那被他一手辅佐登上皇位却夺他妻子的天子。 他将那二人视为知己,挚爱,一生最重要之人,岂料他们竟双双负他,令他成了这天底下最痴傻可笑之人。 其实他早就有所耳闻,他的夫人嫁给他,鼓励他入仕,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才华上位罢了。 当年她兄长春闱路上客死他乡后,乔家便没了男丁,出头之日无望。乔婉虽有学识,却无法入朝做官,唯一的办法便是借助他人之势。 而他就是那个被她选来踏脚之人。 可笑他总以为她鼓励他入仕,助他上位,纯粹是出于夫妻之情。没成想,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果真只是为了她的一己私心。 偏偏他还总想着,总有一日他一定会爬上巅峰,让她满足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品诰命夫人的位置都无法令她满足,她想要的,竟是皇后之位,甚至不惜用臣妻的身份去勾引皇上…… 而皇上,竟然也在肖想他的夫人! 奇耻大辱,永身难忘! 重来一次,梁衍决定势必要将当初的一切都讨要回来。 在攒够银钱后,他曾去过一次鄂县,也见过乔婉。 十四岁的乔婉虽说有些稚嫩,但才气已然显露,不出意外,长大之后必定是一代才女。 梁衍曾故意托人前去她家装作提亲之举,试探口风。遭拒之后,他特意让媒婆问其缘由。 对方回过来的话是,等她兄长这次进京高中后,她乔婉以后肯定是要嫁给王侯贵族的。 这话梁衍一听便懂,他本是以书香门第的身份去提的亲,按理说门当户对,可谓良配。 但乔婉野心勃勃,果真是看不中这等身份。 原来,她老早便有攀龙附凤之心。 怪只怪当年他太过单纯,以至于着了她的道,被她耍的团团转。也算是他自个儿眼瞎,识人不清,活该罢了! 不过这一世,他是决计不会再入这圈套了。 自鄂县回来以后,他便再也没去找过乔婉。上辈子,他能登上丞相之位,乔婉助他良多,但这辈子,他想靠自己的筹谋。 至于乔婉,且行且珍惜吧! 毕竟夫妻一场,午夜梦回,他虽恨不得一剑刺死她,但他也知道,他怕是下不了那个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年来,他每每一闭眼,总能浮现出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折磨得他夜不能寐,唯有疲惫到极致时,他才能倒床歇下。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竟还没能将她彻底忘记,甚至再一次梦到了前世之景。 梁衍有些不懂了,为何她都那样对自己了,他怎么还是放不下她? 难道非要他亲手杀了她,才能彻底断了这执念吗? 第3章 招婿 乔婉自打醒来以后,在家歇息了几…… 乔婉自打醒来以后,在家歇息了几日,才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一切已成定局,虽然很遗憾,她和梁衍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那高座,如今老天爷随便一拉就让她跌落凡尘。 但也全非一无是处,至少,这一世,她兴许能和他有个孩子了。 上辈子她和梁衍夫妻和睦,成婚七载,却始终没有一男半女,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当时太医诊治的结果是她身子太虚,体内寒气过重,伤了根本,所以极难受孕。 虽然梁衍在一旁一直安慰她说没事的,大不了他们这辈子不生孩子,抱养一个也行之类的话,但乔婉还是很难过。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这身体是怎么败的! 那时梁衍初入仕途,懵懂无知,总是无意间得罪一些权贵。有些人直接在奏章上报复他,而有些则是私底下搞小把戏。 曾经有一次,大冬日里,梁衍被人推入湖中,周遭无人敢下冰河,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下去将他捞了上来。 那日正是她葵水来的第一天,事后他二人全都发起了高烧,虽说她烧退的快,但那时便已落下病根。 再后来,她为了探得消息,只好巴结那些权贵的妻女。有些瞧不起她的人,每每总能想着法子作弄于她,不是逼她喝酒,便是在冷水中泡澡…… 日子久了,她这身子骨也就越来越差了。即便是后来有好药进补,却也为时晚矣。 如今她才17岁,正直青春年华,身体好着呢。只要她这一世小心翼翼,提前避开那些麻烦与祸害,她的身子定然不会再受损了。 只是如今犯愁的是,梁衍尚不知人在何处。 她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梁衍已经入了鄂县,并且在一众书生中小有名气。 而她当时也是冲着这名气前去一探虚实,然后彻底折服在他的才华之下。 他与兄长一样,皆是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之人,在一众书生中,举止谈吐十分显眼,只消一眼就知道,他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乔婉初见他时,除了惊艳之外,还感觉从他身上看到了兄长的影子。 兄长是她这辈子最敬重之人,比父亲还要重要,她小时候识文断字全都是兄长教的,是兄长教她辨是非明道理,甚至还许诺未来一定要给她找个王侯贵族的好夫婿。 她始终记得三年前兄长临行的前一晚,曾一脸兴奋地与她诉说未来。 他说待他高中之后,他便回来迎娶苏璇姐姐,然后将他们全家都接进京中享福。 到那时候,她可就是状元郎的妹妹,在京中便是香饽饽了,届时他定会为她择一门好夫婿。 他还总是说,他的婉儿这般好,日后定是要嫁给王侯贵族的,他一定要努力当上状元郎,好做她日后强有力的后盾。 当时他说得真诚,可乔婉却没有心动。 那时她虽只有十四岁,却早已明白“愿得一人心”的道理,她并不求对方荣华富贵,只消对她一心一意便可。 只可惜造化弄人,乔慕当年远去京中参加春闱,自那一去便再未归家。 当时与他同去的严如岐高中探花郎,满鄂县的人迎他回乡那日,乔婉才得知兄长在去的途中遭遇了山匪,跌落悬崖不幸身亡。 所幸官府之人及时赶到,严如岐才幸免于难。当时他一心想着回来报信,但府衙之人劝他春闱在即,切莫误了时机再等三年,而且府衙之人也承诺帮忙继续在崖下找人,他才安心去了京中参与春闱。 他高中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了那座山崖,听府衙之人说只找到了残缺的血衣,尸体恐怕是落入了湖中。 那湖极大,衙门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捞出尸首来。 乔婉当时也去崖下找过一番,但除了捡到兄长断掉的发簪之外,也是一无所获。 自兄长死后,乔家整日里都充满着压抑沉闷的气息,乔婉也是从此一蹶不振,就连及笄之年也未曾展露过笑颜。 直到后来,苏璇出嫁前曾来见过她一面。 苏璇便是她兄长心仪之人,当年两人早已芳心暗许,若是她兄长未曾出事,苏璇只怕是早已成为了她的嫂嫂。 如今物是人非,苏璇即将嫁人,许是念及旧情,便来与她道了个别。 看着苏璇在兄长牌位前祭奠,告诉兄长她即将另嫁的时候,乔婉真恨不得那死的人是她,这样兄长和苏璇就不会天人两隔,不得善终了。 苏璇心知她伤心难过,劝解了她许久。 她告诉她,兄长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胸有丘壑,若还在世,定不愿见她如此消沉。 她还告诉她,兄长这辈子饱读诗书,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壮志凌云。虽然他已不在了,但她作为其妹妹,应该替他坚守本心,实现抱负,而不是整日懊悔,任由乔家败落。 乔婉是个聪慧之人,一听便知她的含义。只是她乃一届女子,挑起整个乔家的梁子就已是件难事了,更何况是替兄长实现抱负? 她总不能女扮男装去参加春闱吧? 若是没中,她心中定是难过至极。可若是中了,她这女儿身日后又要如何恢复? 苏璇大抵是瞧出了她的疑虑,便给她指了一条路。 “婉婉,你身为女子,确实是无法入仕,可你的夫婿可以啊!乔家如今只剩你这一脉了,我与你阿兄终归是情意难断,实在是不忍见你落寞,有些女子无法做到的,那便交由男子来做吧!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懊悔自己是个女儿身。若我为男子,又何须仰仗男子之势?当初爱慕你阿兄,我真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了,只可惜,他连春闱都没能参加就遇害了!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才华之人,我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婉婉,虽然我即将要嫁给严如岐了,但姐姐今日在此与你说句真心话。自古男子给予女子庇护,女子依附男子而活,看上去,女子似乎始终是处于弱势的。 但其实,并非如此。若是可以,女子也能撑起一片天!只要你能将那男子的心牢牢地栓在你身上,让他为你所用,你胸有丘壑,即便是居于幕后,也能运筹帷幄,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 自古以来,垂帘听政之人不少,这便说明女子身份从来不是束缚。人与人之间,拼的从来都不是性别,而是本事! 明日我便要去京中了,日后恐怕是再难相见了。婉婉珍重!希望你能早日看开!” 苏璇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落入乔婉心中,波浪四起,许久未曾消退。甚至像一颗种子一般,逐渐萌芽,一步步生长,最终在她心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那便是招婿,助君入仕! 第4章 姑爷 上辈子,乔婉为了招婿一事筹谋了…… 上辈子,乔婉为了招婿一事筹谋了许久,特意将历年来科举会考的知识点全都做了归纳,为春闱一事做足了准备。 她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她兄长已经陨落,但像兄长这般杰出之人必然还是有的。 只是她一届女子,去的地方不多,她不能保证自己真的就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节 她没敢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反倒是自己提前温习了历年来的春闱考题。 她打算先寻得一位资质较好的书生,就算不能与兄长相提并论,但若是经她一手教导后,必定也能与兄长相差无几了。 只是没想到她遇见的是梁衍,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说的大抵就是他这样的人吧,根本不需要她来教。 只可惜,梁衍虽说学识渊博,但为人过于单纯了些,也没有追名逐利之心。他参加科举也不过是受一些同窗劝言,方才打算一同前往。 乔婉在他身上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让他有了名利之心,后来陪他进京赶考,也是她时刻守在他身边,陪他日夜苦读。 如今一晃七年都过去了,这会儿想起来都是些很久远的陈年旧事了。 现如今要让乔婉再重温这些陈年旧事,她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前世她名利之心太重,所以便没觉得官场之路艰辛,哪怕再苦,她也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没有回头路可走。 可这一世不一样,一切都还未开始,或许,她和梁衍可以试试过另一种人生。 只是,若是不做官,兄长的大仇她又要如何去报? 上辈子兄长之死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块心病,她曾无数次派人去湖中打捞尸体,想要将他入土还乡。 直到兄长离世的第十年,也是梁衍位及丞相时,她才终于从湖里捞到了兄长的尸首。 当时因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是兄长的尸身,梁衍便派了仵作前来查验。没想到这一查,反倒是将死因给查出来了。 兄长根本就不是像严如岐说的那般,被山匪戮杀后抛尸崖下,而是被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晕头部后再丢下悬崖的。 当年之事过去太久,严如岐也早已成了兵部尚书。乔婉无法命他前来对峙,只能私下找寻当年的那群山匪,以及衙门办案之人。 可惜那些人,早就被严如岐以各种名义虐杀了。幸好在她寿宴那日,下属来报,说是寻到了一条漏网之鱼。 但遗憾的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审问那人,就突然重生到了七年前。 虽然她未能亲自从那人口中审出些什么来,但她已经猜到,此事定然与那严如岐脱不了干系。 只是现如今,严如岐早在三年前就已进京做了官,甚至已经娶了苏璇,梁衍这辈子若是不入官场,恐怕很难将他的罪行揪出来。 这事乔婉虽还未想好到底如何抉择,但私底下她已经开始派人去县里探寻梁衍的消息。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先找到梁衍再说。 她和梁衍成婚七载,早已是老夫老妻了,但当年初见梁衍的那一幕,她始终没忘。 他头戴一顶白色方正巾帽,身着一身宽博整洁的玄色衣袍,背对着她,与一旁的道友交谈。 那挺直的背脊有一对极其漂亮的蝴蝶骨,身材颀长,腰细如束,整个身型极其优美。 只是一个背影就已如此好看,乔婉不由得对他充满了兴趣。 后来他转头,露出了正脸,面如冠玉,目若繁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柔和明媚,好似那下凡而来的仙人一般。 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玄衣,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那股温润儒雅之气。谈笑间,举止优雅礼貌,一身正气。 那日乔婉打量他许久,越看越满意,尤其是那双如繁星般的眼眸,莹润明亮,比旁人多了抹灵气,阳光之下异常耀眼。 第一次见他,乔婉就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星星。 如今算算时日,梁衍应该早就来到了鄂县,而且没记错的话,前世她与他的初次相见就在明日。 一想到即将与他见面,乔婉心里竟还有些激动了。 也不知道梁衍是不是也重生了,明日她见到他时,应该怎么同他打招呼? 是和前世一样,还是直接上去与他对暗号? 乔婉正想着,丫鬟碧儿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不急,慢慢说。”乔婉淡定地转过头来说道。 碧儿喘了几口气,这才将事情道出:“您让我打听的那个梁衍,他根本就不在咱们县。” “你说什么?他不在?”乔婉眼神陡然一惊,目光凝向碧儿。 碧儿点头,解释道:“是的,我听人说,那个梁衍已经于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咱们县。与他同行的还有个白衣书生,听说长得还特别像,像……” “像什么?” “像咱大少爷。”碧儿咬牙沉气道。 这回乔婉是彻底蒙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前世这个时候梁衍分明就在鄂县,怎会提前了一个月就离开鄂县了。 还有就是,兄长的尸首是她亲眼所见,由仵作检验查实的,断然不可能还活着。 碧儿见她不信,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奴婢觉得也不太可能,大少爷都已经离世三年了,怎会还活着?倘若真活着,那他为何明明回了咱县却不回家呢?这流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要我看,肯定都是胡诌的!” 乔婉没心思琢磨碧儿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梁衍不在鄂县的消息,心中烦躁至极。 明明,明日他们就可以相见了,为何他会提前去了京城? 京城如此之大,考生又众多,现在,她要去哪才能找到他? “对了,你有打听清楚,他现在到哪了吗?”乔婉烦躁的揉了揉额头,问道。 碧儿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与他同行的只有一个白衣书生,他们二人好像是奔着今年春闱去的。不过话说回来,小姐您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梁衍这一号人物的啊?” 这梁衍她打听过,是外地人,名声尚可,学识渊博。虽然和她家小姐可以志趣相投,但小姐她平日里从未去过外地,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梁衍的? 乔婉没有回答碧儿的问题,只是微沉了一口气后,便立马下了决定:“碧儿,收拾些细软,明日我们去京城!” 既然山不来就她,那她就去找山! “去京城?”碧儿愣住,“您该不会是想参加春闱吧?” “别瞎说,这种欺君之罪的事我才不屑于做呢!”她进京当然是为了找梁衍啊! 碧儿一听她没有春闱的心思倒是松了口气,但心底还是压不住疑惑又问了起来:“那小姐您进京是为了作甚?前些日子您不是还让奴婢为您找青年才俊入赘乔家吗?您这要是突然一走,那这里怎么办?还招姑爷吗?” 乔婉闻言却是柔媚一笑,告诉她:“傻瓜,还招什么啊?我这不是已经招到姑爷了吗?” “招到了?谁啊?奴婢怎么没听太明白?”碧儿撅着嘴一脸懵懂地挠了挠后脑勺。 乔婉眨了眨眼,唇角渐深,笑了起来:“碧儿,梁衍,就是新姑爷。” 第5章 推她 碧儿还没弄懂,这梁衍怎么就成了…… 碧儿还没弄懂,这梁衍怎么就成了新姑爷的时候,就被在自家小姐赶鸭子上架似的,逼着她去收拾行李了。 鄂县离京城并不远,约摸两天的脚程。乔婉辞别父亲后,就带着碧儿进京了。 因着三年前乔慕被山匪杀死,朝廷特地派了几次官兵来剿匪,所以从鄂县这通往京城的这段路途还算安全。 不过山匪虽然没有,但也不乏有些鸡鸣狗盗之人,为了以防万一,乔父硬是给她雇了一名保镖随行。 保镖名叫阿武,乔婉见他武功尚可,就留了下来,专门替她赶马车。 许是以前从未与梁衍分隔两地,以至于明明才重生了没几日,乔婉就觉得甚是想念梁衍。 尤其是赶往京城的这两日,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在这种煎熬的时间里,她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梁衍可能……没有重生。 如果他重生了,他是知道她的家乡的,一定早早就赶来见她了,而不是途经鄂县就匆忙离开了。 不过,他若是没重生,倒也不打紧,大不了就是比上辈子费些功夫罢了,需要她远赴京城去寻他。 上辈子她曾在婚后问过梁衍,当初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 梁衍给她的回答是,温婉动人,美若天仙,从见她第一眼时他就心动了。 如今她特意将当年那身衣裙带了过来,只要明日来个场景重现,梁衍肯定能如前世一般,对她一见钟情…… “小姐!小姐?您怎么突然笑了起来?”碧儿见乔婉突然傻笑不止,连喊了她两声,又拽了她一下,这才将她拉回神来。 “嗯?怎么了?”乔婉目光转过来看向碧儿,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住。 碧儿一脸怪异地瞄了她一眼后才说:“阿武说天色渐晚,前面正好有家客栈,他问您是就此过夜还是继续赶去京城再找家客栈歇息?” “这里离京城大概还有多久?”乔婉掀开马车的窗帘问道。 外面已经黑的快看不清路了,还好有点点月光洒落在地,才不至于一点也看不见。 “回小姐,约摸一个时辰便可抵达京城,只是城门口都是卯时才开,只怕我们要在城门口再等两个时辰才能进城了。”阿武回道。 “那便算了,今晚就此打尖吧,明日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乔婉抉择完,就由碧儿扶着一同下了马车。 进了客栈,乔婉只要了两间房,她和碧儿一间,阿武一间。 刚付完房钱,领着号牌要走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婉儿姑娘,是你吗?” 乔婉回头,就见一位长相英俊秀气,身材却有几分魁梧的男子一脸笑容地望着她。 乔婉皱眉,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这人是谁。 没想到碧儿倒是一脸震惊地喊了出来:“王大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我,我爹让我进京来参加春闱。”王衡之自进门前,一双眼睛便像是黏在了乔婉身上,此刻回答时,面上更显露出几分窘迫,一双手扭着衣袍来回摩挲。 还好是月色,大家都未曾察觉到他耳根处的红润。 但碧儿眼尖,一眼就看出他对自家小姐有意,只是如今小姐已经言明有了新姑爷,她也实在是不好再撮合她与王大公子了。 聪明如乔婉,又怎会不知那王衡之眼里流露出来的爱意,只是她如今心有所属,实在是不宜误人子弟。 乔婉淡然地回敬一抹笑意,客气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天色不早了,既然王公子是为春闱而来,还是早些歇息吧,更深露重的,别熬坏了身子。” 王衡之见佳人离去,心中怅然若失,原本忸怩的手猛地伸出,竟意外地抓住了乔婉腰上的佩带。 “婉儿我其实……” 乔婉毫不自知,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节 眼看着乔婉的腰带渐解,衣袍渐宽,裙摆渐松……衣襟即将滑落之际。 “小姐小心!”碧儿慌忙大喊,想要上前护住乔婉的衣裙。 但她手脚太慢,在她跨步之际,已经有一道玄色身影飞身而来,一把搂住了乔婉,替她捂住了即将松垮的外袍。 紧接着,玄衣男子一把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利落地翻转过来套在了乔婉身上。 碧儿愣住半秒才缓过神来,匆忙跑到乔婉面前关心道:“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但乔婉根本听不见碧儿的声音,她此刻眼里心里,满脑子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梁衍,你终于来了!” 乔婉看着面前她肖想了数日的男人,差点热泪盈眶。 她紧紧抿着唇偷笑,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抱紧他。 但是下一秒,梁衍竟然推开她了! 他……推她? 乔婉一脸懵逼地抬头仰望着他,却只见他一脸冷漠地睨向自己,那眼神,像是根本就懒得看她似的。 “姑娘,请自重!” 自……重? 乔婉惊了。 这是他一个做夫君该说的话? 乔婉咬牙想要和他理论,但一看见他眼里的陌生与嫌弃后,忽然又明白了。 梁衍定然是不记得她了,才会有此举动,这事也不能怪他,毕竟她现在和他才初次见面,确实是“不熟”。 而且她刚才叫他梁衍,他居然毫无反应,可见他是真的不认识她的。 梁衍没有重生,确实有点遗憾,但乔婉并未太难过。 她温婉一笑,故作礼貌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方才一时心惊,是小女子鲁莽了。” 话落,乔婉眼里却并没有歉意,反而满含心思地打量着梁衍,又道:“作为赔礼与感谢,不如我请公子吃顿饭吧?” 碧儿早在听乔婉喊出的那声“梁衍”就已经猜出来这位就是新姑爷了,只是眼下她亲眼看着自家小姐居然拉下脸皮去勾搭男子,她还是挺不爽的。 在鄂县,她家小姐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何时曾这般拉下脸面去讨好过别人? “不必了,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梁衍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乔婉,就无情拒绝了她。 他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乔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乎是望红了眼。 她是哪里着装不对吗?还是她方才头发有些零散不好看了? 为什么他能毫无感情地拒绝她并转身就走? 他不是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心动了吗? 作为旁观者,碧儿简直比她更生气,当即骂骂咧咧起来:“小姐,你看这都什么人啊?您好心好意感谢他,他倒好,还给您甩脸色起来了,咱又没求他救,有本事他一开始就别下来救您啊!” 说到这里,碧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当即朝楼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暗自嘀咕道:“切!明明就是有所企图,故意装什么装?虚伪!” 乔婉本来还沉浸在伤心欲绝之感中,顿然听到碧儿的话,她忽的一顿,转过头来问向碧儿:“你刚刚说什么?” “虚伪啊!”碧儿不解地回答着。 乔婉摇头:“不是这句,上一句!” “故意……装什么装?”碧儿见她如此严谨的神情,一时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是那句话说的不对惹小姐生气了。 “不对!”乔婉继续摇头。 碧儿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下才说:“他明明就是有所企图?” 乔婉闻言忽的一笑,眉眼弯弯,眼神里像是突然有了光,笑道:“对!肯定就是这样。” 梁衍对她定然是有所企图的,只是不好意思,怕被人看穿,所以才会羞赧得匆忙离去。 如若不然,他刚刚为何要那般迅速地冲下来去救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子? 当时那速度,快得乔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甚至,他还那么贴心的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来给她披上…… 呵!小样。 他分明就是……看上她了! 第6章 调侃 碧儿也不知道都这种时候了,她家…… 碧儿也不知道都这种时候了,她家小姐怎么还笑得出来。 但某当事人不仅笑得出来,甚至还跑到掌柜的跟前打听那位梁公子住在哪间房,并且自掏腰包让掌柜的给人家房里送了一碗姜茶。 交代完后,乔婉就拿着自己的房间号牌继续上楼了。 目睹一切的王衡之见乔婉要走,连忙打算跟上,但却被碧儿拦了下来。 碧儿瞧着事端肇事者,此刻是半点好感都没了,要不是眼前这人的孟浪之举,她家小姐也不至于碰见那什么梁衍,整得跟个丢了魂似的。 碧儿越想越气,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王大公子,这男女有别,加上又是大晚上的,奴婢劝你还是早些休息吧,可别熬坏了身子!” “是,是在下鲁莽了。”王衡之本来还想挣扎着说点什么,但见乔婉已经走远了,便只能作罢,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碧儿见状,这才松开了拦他的手。 正巧阿武停好马车走进了客栈,碧儿连忙喊他过来,将号牌给了他后,便领着他一同上了楼。 王衡之见他们二人离去,连忙向掌柜的要了几间上房,并且要求一定是要挨着乔婉住的屋子的。 这厢,碧儿交代好阿武的房间,便打算去伺候乔婉就寝。谁知刚打开房门,就见她家小姐坐在床边正抱着一件玄色衣袍轻嗅。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碧儿压着声音喝道,随即像是怕人发现一般,四下张望一番后利落的将门合上。 随后她来到乔婉的跟前,想要将玄色外衣拿开。 “这可是男子的外衣啊,脏死了,您怎么能去闻呢?” 乔婉见她想要夺外衣,连忙将整件衣袍都卷进自己怀中,像防贼似的看向碧儿:“你别瞎说,这可是我夫君的衣袍,怎么可能脏呢?而且,这上面分明还有一股子墨香,说明他今天定是写了字的。” 话落,乔婉不自觉地又笑了起来。 前世的梁衍很努力,也很用功,几乎每日都和笔墨打交道,所以他的衣袍常年都带着一股子墨香,就算是清洗过,那股子墨香也褪却不掉。 而且他身上的墨香,同别人的还有些许不同。别的书生身上,总是一股很普通且纯粹的墨味,但梁衍身上的墨香,还混合着一股子淡淡的姜味。 起初乔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姜味,与他熟识后方才知晓,他有一个习惯,便是喜欢喝姜茶。 他幼年较苦,加上总是夜里苦读,身上寒气较重,总是感染风寒。为了驱寒,大夫便建议他多喝姜水。 但姜水辛辣,且不易入口,他母亲便往其中掺了些糖,煮成糖水劝他喝下。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每日必饮一碗姜茶的习惯。 这也是方才乔婉为何嘱咐掌柜的给他送姜茶的原因。 不过,这番送姜茶之举实属有些贸然,毕竟姜茶算是他与他母亲之间的秘密,而她一个“外人”竟然能如此精准的投其所好,难免会惹人怀疑。 不过,乔婉既然敢送,倒也不怕他怀疑。 其实她存了两个心思,这第一个嘛,她总觉得她既能重生,那梁衍便有可能也会重生。也许是时机未到,但她现在提前向他示意,等他重生后,必定能明白她的用意,然后尽快与她相认。 这第二嘛,若梁衍确实不会重生,那她便算是提前向他表露心意了。她既能费劲心机的去得知他的习性,那必然是对他有所企图的。如若他正巧也对她也有意,那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桩佳话了。 但碧儿不知她心中所想,碧儿只觉得这两天的她行为太不正常了,完全像变了个人。她曾经在话本上看到过,有孤魂野鬼夺舍的故事,此刻再看乔婉,心中不免惶恐起来。 “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家小姐弄哪去了?我家小姐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碧儿的一番话听得乔婉一头雾水,她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向碧儿,见她眼神充满恐慌,方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乔婉倏地一笑,眸光染上一抹坏意,故意用一种惊悚的嗓音吓唬她:“是啊,怎么了?你家小姐就是被我给害死了,有本事你找我报仇啊!” 碧儿一听,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眸子死死盯着乔婉,明明恨得要死,却又惧怕不敢前行。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乔婉本来只是想逗弄一下她,没成想她竟能怕哭,当即便不演了,连忙将她扶起来好言哄劝。 “傻瓜,我骗你的!我就是你家小姐,如假包换!” 但碧儿明显是害怕了,都没敢让她搀扶。 乔婉只得无奈地扶额,说了一些只有她和碧儿才知道的儿事,这才赢回了碧儿的信任。 碧儿松了口气后,又想起了梁衍之事,便说了起来:“小姐,其实也不能怪我不怀疑你,只是你最近实在是太反常了。不仅凭空给我冒出来个新姑爷,还对新姑爷如此……贴近,真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乔婉毕竟是经历过前世的人,知道碧儿此刻定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便只能简单与她解释一二。 “碧儿,你不能理解也很正常,不过你相信我就是了。实不相瞒,你家小姐我最近做了个梦,梦见我成亲了,还和我的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了呢。而我的夫君,就是梁衍。我相信,这便是上天给我的预兆,不然,我总不可能平白梦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吧?你说是不是?” 碧儿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她常年跟在乔婉身边,乔婉每天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她可谓是一清二楚。 而这位梁衍,她家小姐从前定是从未见过的。 但偏偏这样一个从未相识之人,她家小姐竟然能够十分精准地得知他的姓名身世以及来历,甚至还知晓他平日里的衣着打扮……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那小姐您确定,您在梦中真的和他在一起了?”碧儿总觉得这事不太真实,她家小姐哪能就这么巧地就预见未来了呢? 乔婉见她还是不信,当即便同她又说了一件事:“要不这样,我给你说件他的小习惯,你明日仔细瞧他,一看便知我有没有说谎了。” 碧儿点点头,附耳过去听了听。 …… 此刻,隔壁房间的两人也是充满了怀疑。 林崖今日本是同梁衍一起进京准备参加春闱,奈何路上不小心摔伤了腿,这才到这客栈中歇脚,打算等明日脚伤好些了再进城。 本来二人夜里苦读一番后,是打算就寝的。谁知梁衍解衣扣解到一半,突然推门冲了出去。 紧接着没多久,就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关键是这人进来的时候,外衣还没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节 紧接着,就有小二敲门说是有人送了一碗茶过来,不过梁衍门都没开,直接就给拒了。 听着方才那声惊叫,林崖自是不难知道梁衍方才是出去英雄救美了。 只是这英雄救美本来是桩美事,但这家伙居然一副愁眉苦脸的丑相走了进来,甚至还拒了对方的好意,这就挺有意思的。 “怎么?是那女子模样生的太丑,你后悔救她了?”林崖嘴角上扬,调侃起他来。 梁衍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直接回自己床榻上准备宽衣睡觉。 但林崖今日难得见到他的八卦,此刻吃瓜正是兴头上,哪有草草了事的道理。 他勾着唇,又开始猜了起来:“该不会是,那姑娘是你的旧相识吧?不对,瞧着你这脸色,应该是仇人吧?可是,我看你平日这行径,不像是有仇家的人啊!所以,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结果人家——” 梁衍这会儿已经脱了鞋袜躺床上了,见他还在絮叨,当即一脸烦躁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起来帮你捏腿?” “哟,恼羞成怒了这是?”林崖不禁笑了起来,但是下一秒,他就收敛了笑意,因为梁衍竟然真的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 “别别别,我这就睡觉,您别过来了成不?”林崖惊惶出声,这才止住了梁衍的步伐。 笑话,他这腿才刚换的药,这要是让他捏两下,指不定明日就彻底骨折走不动道了。 林崖噤声后,梁衍虽是又躺回了床上,可这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他闭上双眼,右手手掌不自觉地捂住心脏,那里跳动的频率比往日快了好几倍。 他拼命地想要它静下来,但心跳却像是与他作对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刚刚分明就是心动了。 明明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他就认出是她了。再后来听见丫鬟的惊叫,他竟想都没想地就冲了出去,抱住她,甚至将外袍脱下来给了她…… 这番冲动之举几乎毫无意识,像是本能一般。尤其是在看见她面容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竟然还生出了一丝欢喜。 梁衍忽的咬紧牙根,右掌愤恨地抓挠自己的左胸,企图用疼痛来惩罚自己。 明明他对她该是充满了恨意,可再重逢,他却还是压抑不住内心对她的喜欢。 这样的他,实在是窝囊至极!该罚! 还有她,竟又对他露出那般蛊惑人心的笑容,是想再次引诱他吗? 这次,他绝不会再入她的圈套了! 第7章 买房 第二日一早,乔婉起床洗漱完毕后…… 第二日一早,乔婉起床洗漱完毕后,便满心雀跃地去敲隔壁的房门。 她今日特地打扮得与他们前世初见时一样,试图以次来唤起他的记忆。 但遗憾的是,隔壁早已人去楼空。 乔婉来楼下问掌柜的才知道,人家五更天的时候就走了,而这会儿都快辰时了,估计早已进了京城。 得知梁衍已走,乔婉除了震惊疑惑之外,当即也收拾包袱赶往京城。 一路上,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竟惹得梁衍不辞而别。 按理说,昨晚那杯姜茶送过去,怎么着也该有点回音吧?再不济,水花也行啊! 可梁衍倒好,天还没亮就偷偷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这像是对她有意思的行为? 碧儿昨晚睡得并不好,这会儿连着打了许久的哈欠才注意到乔婉脸色不对。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关心道:“小姐,您是怎么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是昨晚没睡好吧?” 乔婉瞥了她一眼,兴致恹恹地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 话落,乔婉忽然想到昨晚碧儿说的话。瞬间又提起精神来,一本正经地望向碧儿,问:“碧儿,你昨天说,他是对我有企图的……可是,他今早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碧儿打了个哈欠后,才逐渐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梁衍之事。 可她毕竟与梁衍不熟,加上又只有昨日的一面之缘,此刻让她盲猜,她也不知道缘由啊。 但乔婉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烧得碧儿不好不回答,她只得细想一番。 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又没经历过,只偶尔在话本上见过一二。 像梁衍这种明明对她家小姐有意却故作不在意的行为,细思下来,倒有点像是欲擒故纵的戏码了。 想到这里,碧儿的眼里放起了精光,嘴角邪魅地上扬:“小姐,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他想引起你的注意!” “欲擒故纵?”听到这个词,乔婉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梁衍其实算是一位单纯憨厚且纯良之人,欲擒故纵这种把戏多是些有心机有手段之人才会做的事。 像梁衍这种,恐怕一辈子都整不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吧? 但碧儿却越发觉得自己是想到点上了,此刻更是万分肯定起来,甚至还进行举证:“对!就是欲擒故纵!小姐你想想啊,昨夜我们进客栈时分明都那般晚了,正常人只怕是早就睡了,哪还能冲出来救您?” “而且,您不觉得他当时出现得未免太是时候了吗?咱们进店也才不过须臾,接着王大公子进来也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这所有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片刻,他若是没提前关注您,怎会如此精准地冲过来救您?奴婢觉得,他定是早早就在关注您了,以至于您一出事,他就急不可耐地冲了下来。” 碧儿这话说的乔婉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她昨晚进客栈确实是临时起意,进去也没多久,甚至在此之前都没见过梁衍,但他却能飞速从二楼而下前来救她,可见他确实是一早就在关注她了。 只是,他既已救了她,她也顺势向他抛了橄榄枝,为何他昨晚还要明面拒绝她,但事后却又玩起了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岂不是在……画蛇添足? 乔婉想不明白,同理,碧儿也是发现了这点。她又皱眉挠着头想了半天,才试探性地猜测道:“小姐,我之前打听姑爷的时候,曾听人说他父母双亡,家中极为清贫寒酸……该不会是他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您,所以这才拒绝了您甚至…躲您?” 这番猜测乔婉倒是觉得较为真实,前世她嫁与梁衍时,梁衍还未参加春闱,初时一直不太敢接受她的爱慕之情。 他总觉得自己身世清简,家境贫寒,实在无法与她相配,若不是她一直鼓励并坚持要嫁给他,恐怕他定是要等到状元及第后才肯娶她了。 所以这一世,他也是因着身份之别,才不敢与她示好吗? 想通之后,乔婉不仅没了先前阴郁的心情,反倒是对梁衍又多了抹心疼。 从前的他,总是形单影只,孤家寡人,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些,往后余生,有她在,她一定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碧儿见乔婉脸上明显愁云转淡,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碧儿将路引呈交给城门守卫校验后便放行了。 进了京,碧儿早就一副耐不住性子的模样掀开窗帘四处张望起来。 以前就听说京中繁华热闹,如今初次进京,碧儿恨不得将整个京城都瞧个遍。 与碧儿不同,乔婉虽是初次进京,但这京中每条街道每间商铺她早已熟知,此刻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指路让阿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后,便领着碧儿一同下了马车。 将行李放置好后,乔婉便让阿武在客栈里守着,自己则带着碧儿出去逛逛。 说是逛逛,但其实乔婉是去看宅子的。 前世她和梁衍初到京中时,曾买过一间宅院,院子不大,却充满了他二人的回忆。 后来梁衍中了状元,朝廷就给梁衍分配了新宅院。搬去新宅院后,他们二人偶尔也会回到那个小宅院里一起回忆并感受曾经那段为春闱拼搏、艰辛却快乐的时光。 如今再次踏入故地,乔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来的不凑巧,屋主今日竟然不在,大门上的门栓落了一把略显陈旧的铁锁。 乔婉透过中间的门缝,依稀还能看清院中的陈设,和她前世见到的一样。 乔婉打量了几眼后,这才不舍地去敲隔壁宅院的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开门,问她有何事。 乔婉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想将隔壁宅子盘下来的意思,本以为对方会告知屋主信息,谁知对方却告诉她,早在半个月前,这间宅子就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怎么可能?”乔婉一脸震惊,根本不敢相信,但见对方神色笃定,这才又缓下情绪改了口,问:“那您可知道买家是谁?” 对方摇了摇头,想了下又说:“我倒是没见过,只听人说是位书生,长得还挺俊的。” 书生? 乔婉眉头紧锁,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书生极有可能是梁衍。毕竟前世这处宅院荒置四五年都没人买,若不是她和梁衍盘下,估计还要继续闲置下去了。 但梁衍如今的家境她是知晓的,他是断然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在京中购置一处宅院的。 即便是这宅院并不大,但他也不可能买的起。他平日里甚是节俭,怎可能一进京,还未高中就花钱买房。 “罢了,那大娘您可知这附近还有什么空置宅院变卖的吗?” 既然这间宅院买不到了,乔婉只好另做别的打算。 隔壁的大娘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模样秀丽,又只带了个丫鬟,不免多问了几句。 “听姑娘口音应是外地人吧?” 乔婉礼貌一笑:“实不相瞒,小女本是陪兄长进京参加春闱的。如今春闱在即,我怕兄长住在驿站影响思绪,便想着单独买间僻静的宅院,方便他温习书卷。” 大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你们一行大约有多少人?” 乔婉笑道:“四人,我与我家丫鬟,我兄长也带了位书童。” “这样啊,我这后面倒是有间宅子,就是小了点,你若是想要,可以先过来看看。” 乔婉点点头,那大娘便领着她往宅院后面走,穿过一条小巷,转个弯便到了之前那座宅院的后面。 大娘将门锁打开,领着乔婉进去看了看。 这间院子是背靠着乔婉想买的那座宅院的,两家之间仅一墙之隔。不过,那座院子更为宽大,屋舍也多。 而这间宅院,刚好两间主卧加上两间客卧,面积都比较小,就连厨房和柴房也不是很大。 不过地方虽小,但设施齐全,床铺灶台一应俱全,院子里还有口井,石桌和石墨都有。 听说以前是被一家卖豆腐的夫妻给租了下来,后来人家生意做大,嫌这地方小了,这才搬走了。 乔婉见这间院子是和前面的院子比邻,加上价钱也比前面的便宜了一倍,内心衡量一番后,便买了下来。 房主很好,收了银钱签了字契后,还主动安排人过来帮她打扫屋舍。 买下宅院后,乔婉便打算去街上的商铺去置办些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梁衍的行踪。 也不知是不是太凑巧了,乔婉从宅院出来的时候,竟然在巷子口碰见了梁衍。 他身上已经换了另一件玄衣,面色冷淡至极。见到乔婉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后,又回归为一副平淡如水的冷漠表情。 就像是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毫不在意,直接越过乔婉准备离开。 乔婉见他要走,当即手疾眼快地将他拦了下来。 “梁……恩公这是何意?好歹你我之间也是有过救命之恩,怎的遇见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6节 乔婉本打算直呼他姓名,但想到他此刻是认不得自己的,便只好换了个称法。 梁衍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手,又冷冷地扫向她的脸,嘴角突然上扬,轻嗤起来:“看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不识字的,怎的连礼义廉耻都不知吗?我之前帮你,不过是无心之举,可没叫姑娘赖上我啊!” 梁衍笑得张扬,眼里还带着一丝嘲讽,气得碧儿当场就与他争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怎么就赖上你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还配不上我家小姐呢!” “碧儿!别胡说!”乔婉连忙喝住碧儿,将她拉至身后。 随即,她才仰起头来对上梁衍的目光。 四目相对,乔婉打量了他许久,久到梁衍局促得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才见她勾唇笑了。 “自古以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竟不知,我不过是简单寒暄几句,公子竟觉得我是要赖上你了。既如此,那公子不如让我尽早还了你这恩情,以后你我便再不相欠,我自是不会再赖着你了,如何?” 第8章 翻|墙 乔婉这人极为聪明,心思也多。…… 乔婉这人极为聪明,心思也多。尤其是她在动什么小心思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显得格外的亮。 就譬如此刻,眸光莹亮,宛若繁星。 梁衍知道她定然是在算计着什么,虽然他非常不想上她的套。但此刻被她这样拦着也不是个事,倒不如先顺从一下,然后再想法子摆脱掉她这个麻烦。 “说吧,你到底想要如何?”梁衍冷冷地瞥着她,清冷地问。 乔婉柔媚一笑,勾唇望着他:“这样吧,不如由我做东,请你吃顿饭,便算是报了这恩情。” “就只是吃顿饭?”梁衍有些错愕。 印象里,乔婉分明是那种充满心思,甚至有些狡黠的女子,她怎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 乔婉笑着眨了眨眼:“对啊,就只是吃顿饭。”末了,又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的神色,猜测道,“看你这表情,该不会以为我想害你吧?” “那倒没有,一顿饭而已,梁某同你吃便是。”梁衍挺直腰杆,生怕自己心里的恶意被她察觉出来。 “既然恩公答应了,那小女子便在城中的聚福楼订下一桌佳肴,恭候您的大驾!”乔婉俏皮地笑了起来。 梁衍却是神色一闪,隐隐皱眉:“今日恐有不便,不如约在明日吧!” “明日也行啊!恩公说是哪日就哪日!”乔婉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然而她笑得越欢,梁衍反而越觉得刺眼。一想到曾经的她为了上位,就是这般对着自己笑,骗自己入仕,骗自己心甘情愿往上爬,然后为她的野心铺路……手中拳头便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直到乔婉连唤了他两声,他才陡然回神。 “恩公刚刚这是……” 乔婉关心的问话还没说完,就被梁衍冷冷喝了一句:“不用你管!” 随后,梁衍像是心情大变了一般,周身都仿佛散发着寒气,眸光更是阴冷骇人。 “明日晌午,我会赴约,在此之前,还请你……不要再来烦我!”梁衍说完。毫不留情地越过她离开了。 乔婉转头,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一脸的不知所措。 她记得梁衍以前分明是个脾气温和温柔又善良的柔弱书生,怎么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阴郁暴躁的气息,乍一看倒有点像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小姐,这都是什么人啊?瞧瞧他那态度,您到底看上了他哪点啊?奴婢现在觉得他还不如王大公子呢!虽然王大公子莽撞了些,但至少在您面前温顺啊,您要是让他往东,他肯定不敢往西!”碧儿瞪着梁衍离开的方向,气呼呼地抱怨道。 巷子里看不见梁衍的身影了,乔婉才转回头,听着碧儿这番话,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前世她看上梁衍,原因诸多,但很明显的几点是,梁衍这人老实,好拿捏,对她也一心一意。再者,他文采斐然,品节高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初时,她与他在一起,确实是算计多过于爱意。但随着后来的日渐相处,她逐渐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吸引,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他。 官场之路坎坷,中途她也曾和他提过放弃,只因她爱上了他,舍不得他这般辛苦。 但梁衍同样也爱她,他想爬的更高,将最好的都给她。所以他拼了命地想要往上爬,只为能让她不再受委屈。后来,还真叫他给做到了…… 这样的梁衍,叫她怎能不爱,又如何放得下? 她重生以后,几乎是从未想过重新开始,去与别的男子相爱相守,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只有梁衍。 不知道是不是七年的时间不够长,她这辈子还是想要同他在一起。 但这一切,都仅限于前世那个温润尔雅的梁衍。 如今这个梁衍,两次相遇,好像除了相貌相同,几乎是千差万别。尤其是这脾性,令乔婉有些迟疑了。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她前世见到的梁衍,真的与今生所见的是同一个人吗? “小姐,小姐!您怎么又在发呆了?”碧儿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无奈地撇了撇嘴。 自从前段时间她家小姐醒来后,让她去找一个叫梁衍的人开始,就经常这样发呆,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碧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跟那个梁衍有关系。 也不知道那个梁衍到底哪点好了,竟将她家小姐迷的魂不守舍的。她觉得,人家也就模样生的好看点,也没啥特别的啊。 想不通想不通! “罢了,碧儿,我们先去街上逛逛吧,看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东西!”乔婉回过神来,轻轻沉了口气,便恢复如常,准备回街上采买。 梁衍的事她暂时还想不明白,但来日方长,她觉得走一步看一步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先把安顿的地方收拾好,这样她才能在京城里好好陪着梁衍。 碧儿一听说要去逛街,兴致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直接把梁衍抛之脑后,兴奋得恨不得把每个摊子都好好瞧一遍。 不同于碧儿的好奇心,乔婉则是有目的的进行采买。这如今虽然还是七年前的京街,但好多地方在哪她都知晓,就连哪家铺子的东西便宜又实惠,她也知道。 碧儿被她带着逛了一家又一家,路绕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就在她担心会不会迷路的时候,乔婉居然带着她回到了她们早上进城时定下的那家客栈。 直到回了客栈的房间,碧儿才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京城这么大,您怎么一点也不路生啊?咱们一路逛回来居然都没迷路!奴婢记得咱差不多是辰时末去逛的,这会儿也不过午时,奴婢现在想想走过的路口和巷子就头晕,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碧儿一进屋就累得趴在桌上倒水喝,虽然只是无意间的几句话,却也令乔婉心里有了几分警醒。 她如今之举,确实有违常理。 在外人看来,她其实就是一个初次进京没见过京中世面的女子,有些初始者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即便是没什么反应,也还算正常。 但若是像现在这般,一上来就是一副熟稔到得心应手的模样,就十分不正常了。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加以利用,只怕是后患无穷。 毕竟本朝极其忌讳怪力乱神之说,重生一事也只出现在话本里,像她这种超出反常之举的,会直接认作怪胎。 看来,以后得小心行事了。 乔婉眼珠子微转,故作不在意地笑了下,随意地回答碧儿:“还不是你家小姐我聪明伶俐,只要是走过的路,从来都是过目不忘。” 碧儿对她这话十分赞同,连忙深有体会地点头附和:“有道理!小姐在天赋这方面确实是厉害!这点奴婢怕是下辈子都赶不上您!” 乔婉笑了笑,没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将之前在街上买的一些吃食拿了出来:“行了,你去隔壁把阿武叫过来,咱们先吃点东西,下午我还有事情安排你们去做。” 碧儿老早就惦记着这些吃食,如今终于可以吃到嘴了,当即就放下茶盏去喊阿武了。 三人吃过午膳后,乔婉就开始给他们安排事情了。 碧儿得知她的任务是去茶楼打听有关梁衍的消息时,那张脸瞬间垮得恨不得拖地上去了。 “小姐,我能不能不……”碧儿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但乔婉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便噤声了。 为了防止碧儿走丢,乔婉特意给了她一张简单的西市地图,是她在集市上买来的。上面只有粗略的路线规划,但也足够碧儿用了。 碧儿捏着地图,瘪着小嘴突然看向阿武,好奇道:“小姐,那阿武的任务是什么啊?” “阿武主要是负责我的安危,自有大用。你放心,他干的活肯定比你的辛苦!”乔婉没有明说,只是略带调侃地哄了哄碧儿,“等你回来,小姐我请你吃糖人怎么样?” “那…奴婢可以要两个吗?”一听说糖人,碧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乔婉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呀你,还是这么贪吃。你若是喜欢,我每日给你买一根都成!”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办事了!”碧儿说完便欢快地下楼出去了。 碧儿走后,乔婉才问起阿武:“你武功如何?” 阿武是乔父自镖局请来的镖师,听说武艺尚可,但乔婉这一路过来也没真正见过他的本事,所以还是得先问问情况。 阿武好像话很少,问他的时候他才偶尔答上几句。 “还行,比不得江湖中的顶尖杀手,但打一般的小喽啰不成问题。” “那……轻功呢?可以带人飞吗?”乔婉又问。 阿武眉头微皱,隐约好像懂了乔婉的意思,答道:“属下轻功一般,若是遇上轻功好的可能会跟丢。至于带人,若是短途,应该不成问题。” “那行,你随我出去一趟。” 乔婉点点头,便带着阿武出来了。 因着熟门熟路,加上距离并不远,乔婉很快又来到了她今日买的宅院附近。 路过前世那座宅院时,门上的旧锁依然原封不动地扣在门环上。 乔婉只是扫了一眼,就领着阿武去了旁边的院墙下。 “阿武,能带我飞过去吗?” 阿武看着眼前差不多近一丈高的院墙,突然就懂了这位小姐带他来的意图。 敢情人家这是借他的武艺行偷鸡摸狗之事来了。 “小姐,这是他人宅院吧?咱们这样翻过去恐怕不太好……”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镖师,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做呢? 乔婉也明白自己这般行为确实不怎么妥当,但她就是想进去看看这座宅院和前世是不是一样的,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实经历过那七年,还是说,就只是一场梦……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和阿武明说,乔婉明眸微动,随即便有了新的说辞:“阿武,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今个儿不是刚买了一座宅院吗?这里就是的!但我出来的时候太急,钥匙掉里面没拿出来,所以这才让你带我翻进去的!你家小姐我乃是大家闺秀,怎会干那种偷闯他人宅院之事?” 乔婉买宅院一事阿武确实有听碧儿提起过,只是这掉钥匙一事委实有些蹊跷,但时间匆忙,阿武来不及深思。加上他因误会乔婉而心生愧疚,便答应了带她翻进院墙。 “小姐,得罪了!”阿武话落,双手便擒住了乔婉的一只胳膊。紧接着他脚尖点地,向后一蹬,身子便瞬间起飞,带着乔婉一起腾空而起。 乔婉还没来得及尖叫,阿武便已经拽着她越过院墙落了地。 感受到脚底真实地踩在地面上,乔婉还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这是她两世以来,头一次被人用轻功带着飞了起来,虽然时间尚短,却也着实吓了她一跳。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7节 第9章 弄错 梁衍自从巷子里消失后,便一直藏…… 梁衍自从巷子里消失后,便一直藏于暗处,直到乔婉和碧儿走后,他才又重新出现在巷子里。 他今日途径此地并非偶然,而是这处宅院已于半月前被他买了下来。他也不知道当时他是发了什么疯,明明心中恨不得与乔婉再无瓜葛,却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下了曾经藏满两人回忆的地方。 但买归买,梁衍却并未打算住在这里。所以屋内的布置还和一开始一样,毫无变动。 甚至为了防止自己进来,他在拿到房契和钥匙后,直接将它们全都锁在了屋内。日后他若是想进去,除非翻|墙,否则别无选择。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日走得太匆忙,他落下了一枚玉佩。 今日进京,他便是想着前去寻回来。 由于钥匙被他丢在了屋子里,所以梁衍并未打算从大门进入,而是绕到巷子里准备翻|墙进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会在巷子里遇见乔婉。 乔婉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情绪,好在他佯装离开后,没多久乔婉便走了。 乔婉走后,梁衍这才忙起正事,三两下便翻过了院墙。 当日钥匙和房契是他放置的,所以他知晓在哪。可偏偏那枚玉佩是趁他不禁意的时候弄丢了,眼下找起来颇费一番功夫。 梁衍将所有的屋舍以及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未能找到那枚玉佩。 就在他准备去前院寻找之时,院子里突然多了几道脚步声。 自打习武以来,梁衍的耳力及反应就变得比常人敏锐许多。此刻光听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便能判断出是有两个人。 并且,这两人不像是在院外的巷子里走动,而是在他院中。 听脚步声一轻一重可以猜出定是一男一女。梁衍首先排除了这屋子原先的主人,那是位年纪颇大的老妇,也排除了她的儿女,甚至,他还排除了乔婉和碧儿…… 既然都不是她们,那便不是他熟识之人,梁衍下意识地握紧了藏于腰间的软剑。 他虽习武,但却并没有让旁人知晓,平日里出门也从不带刀剑,只扮作一位文弱书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为了防身之用,他特意打造了一把软剑藏于腰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拔剑。 前院的脚步声逐渐在向屋内靠近,但只靠近了几步便停住了。 梁衍稳住不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见半点风吹草动,心中便知定是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动静。 一时间,双方皆是不敢妄动,陷入了僵持局面。 但梁衍毕竟是主人家,如今别人擅闯他的地盘,他岂有畏缩之理? 同样,此时带着乔婉翻|墙而入的阿武,也秉承着自家宅院遭了贼的想法,想要将这贼人揪出来。 双方都在向彼此靠近,阿武怕对方伤害到乔婉,便让乔婉留在了原地,自己则一个人握住佩刀上前。 越是离近对方,梁衍就越能感受到对方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腰间软剑的剑柄便被他握得越发的紧。 终于,两人在一番试探周旋后,只有一扇门之隔。 隐约间,梁衍听到了对方拔刀的声音,为了不落下风,他也拔起了软剑。 梁衍藏于门后,只待对方将门踹开,他便立马剑指对方的喉咙。 但对方好像察觉出他的意图,迟迟不开门。 双方又是一番僵持,终于,阿武忍耐不住了,一脚将门踹开,然后用刀劈向侧方。 自侧方而出的梁衍此刻亦是握着软剑指向了阿武的胸口。 “你是谁?” “你是何人?” 双方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阿武仔细打量梁衍,见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着实不像是会偷东西的贼,便又问他:“为何擅闯他人宅院?” 他打量梁衍的同时,梁衍其实也在观察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人虽然看似普通平凡,但其实老实憨厚,一身浑然正气,且武功极高。 若是真想行偷盗之事,此人大可去富贵人家之所,估计偷完之后主人家都不见得能有所察觉。而且,他这宅院被闲置了好几年,早就没什么值钱物件了,根本不值得偷盗。 既然不太可能是谋财,梁衍不免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为何偷闯我家宅院?” 此话一出,双方皆是一震。 阿武震的是,乔婉分明同他说,这是她今早刚买下来的宅院,如今怎又冒出来一个新主家? 梁衍震的是,这分明是他花钱买来的宅院,他回自己家,怎么就成了擅闯他人宅院? 况且,眼前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京中本地人,也不可能是前主人的亲眷,他一个真正擅闯他人宅院的人究竟是哪来的脸跑来质问自己的? 双方震楞之际,乔婉也悄悄凑了过来,当她看到阿武用刀指着的人是梁衍的时候,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夫,夫……恩公,怎么会是你?”乔婉下意识地想要唤“夫君”,还好他手中的软剑让她忆起了如今的现状,当即便改了口。 “怎么又是你?”一见到乔婉,梁衍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了然的烦躁与晦气,他看向“阴魂不散”的乔婉,脸上充满了阴沉浓郁的怒气。 阿武见他俩认识,当即便收回了手上的刀,然后将乔婉拉至一旁小声问她:“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这宅院是您今早刚买下来的吗?如今怎会成他人的了?” “那个,我……”乔婉心虚地眨着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向阿武解释。 她的本意其实是趁着这家主人刚好不在,悄悄过来故地重游走个过场的,但她万万没想到能遇见梁衍啊! 而且看如今的情形,只怕是那买家就是梁衍。 乔婉此刻无心猜想为何梁衍会有钱买下这座宅院,又为何独独相中这里,她只想快点将这尴尬的局面破掉。 梁衍实际上是听得到她二人的谈话的,尤其是阿武同乔婉离得那般近时,梁衍的一双眼睛都快要钉在他后背上了。 想到自己今日刚找出来的房契,梁衍勾唇轻嗤了一声,将房契展开举了起来:“你们是说这个吗?” 阿武闻声转过头来,乔婉也跟着望了过来。 只见梁衍手中的房契上写着的主家姓名正是梁衍。 “好巧不巧,你们站着的这间宅子是我的。请问二位可以合理解释一下,为何□□的私闯他人宅院吗?” 面对着梁衍的逼问,饶是阿武再黑,那张脸终究还是泛起了尴尬的红。 “小姐,您不是说这是您买的宅院吗?您还给我看过房契的……”阿武此刻真的是觉得老脸挂不住,他带乔婉进来之前,明明再三问过乔婉,是乔婉说这是她刚买下来的宅子,他才敢放心带她翻|墙进来的。 但现在,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乔婉其实也觉得尴尬,她真不是故意要骗阿武的,她原本是打算进来看看就走的。事后要是阿武问起来,她大不了就说是她记错了,反正她买的院子隔得确实不远,就在这后头,离他家后院仅一墙之隔。 但如今,就这样的解释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是能唬住阿武,也唬不住梁衍。 梁衍这人看着文弱,实际上聪明得很,她得反其道而行,来个恶人先告状,兴许能打消他的怀疑。 乔婉计上心来,当即脸色一转,一副顿然醒悟的模样,黑着脸咬着牙反过来怒怼梁衍:“不就是张房契吗?我又不是没有!” 乔婉将自己给阿武看的那张房契拿了出来,学着梁衍一样展开举了起来。 “看到没,这里分明就是我买的宅院!” 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的确是唬住了梁衍,但也只是一小会儿。 梁衍在差点就以为这前屋主一房两卖的时候,陡然看见了她那张房契上写的地址——梁家湾第五胡同第四号。 好巧不巧,他买的是梁家湾第五胡同第三号。两家比邻,所以并不是同一处。 梁衍倏地一笑,眉眼间净是嘲讽:“二位是不识字吗?这第五胡同第三号和第五胡同第四号应该是两处宅子吧?据我所知,现在你们脚下的,确实是第三号,也就是我手中房契的地址。而你房契上的第四号,应该在…那儿!” 梁衍指了指后面,眼中的嘲讽逐渐化成了惋惜。他记得前世的乔婉其实挺聪颖的,怎么这一世的她竟犯起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连房契的地址都能弄错。 看到梁衍的反应乔婉便知,她赌对了,梁衍信了她这套说辞。但此刻她还不敢松懈,反而故作一副“不可能”“不相信”的模样,将自己的房契翻看几遍,又去瞅梁衍的房契。 “第三号,第四号……这怎么可能?难道,我真弄错了?” 乔婉低头兀自怀疑,却又不肯信的模样,令梁衍深信不疑。同时他也越发在心底嗤笑自己,为何他曾经能被这样一个愚蠢的女子玩弄七年,甚至葬送性命与前程…… 闹出这样一出大乌龙,阿武自然是不可能怪乔婉了,当下便上前安慰了她一番,又转头向梁衍赔罪。 “这位公子,既然是我家小姐看错房契导致的误会,并非擅闯私人宅院,还望你能见谅,原谅我们的过失。作为补偿,若是公子有何要求,尽管提,在下愿竭尽所能……” “补偿就不必了,毕竟以后做为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梁衍唇角上扬,眉眼如画,风度翩翩,清冷的声音犹如春风般善解人意。 然而下一秒,阿武就听见他毫不讲情面地又道:“吾只求,你家小姐日后切莫要再踏足此地了,毕竟我家甚大,弄脏了还挺不好打扫的。” 阿武:? 乔婉:“……” 第10章 记仇 乔婉实在是没想到这一世的梁衍嘴…… 乔婉实在是没想到这一世的梁衍嘴竟然可以这么毒,她不过是“误闯”了一次他的宅子,他竟拐着弯地嫌弃她的到来脏了他的宅子。 乔婉气归气,但也不敢朝他发火。 她冷静下来,看了眼他手上的房契,又朝大门处望了望。 她记得,她和阿武来时曾从这座宅子的大门口路过,那时门环上还挂着那把生满铁锈的旧锁,所以她才敢断定,这宅子里定然是空无一人。 但如今,她进来了,梁衍也在里面,可门锁却还在那里……这说明,梁衍定然也是翻|墙进来的。 乔婉不由得“啧”了一声:“想不到啊,某些人看起来光明磊落,实际上进自己家也是靠的翻|墙头!” “你!”梁衍被她一句话噎住,随即,他忽然又想起来藏于袖中的钥匙,唇角立即又勾了起来,“唉,这一个没钥匙的人跑去笑话有钥匙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呐!” 说话间,梁衍故意将钥匙拿了出来,放在指尖来回的掂量,那脸上的笑容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然而乔婉根本来不及气他那欠揍的表情和语气,她的双眼紧紧凝在了他手中的那串钥匙。 那串钥匙太过熟悉,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有一串最大的钥匙,是大门的。还有四串一模一样大小的钥匙,分别是四间卧房的,再就是厨房和柴房的钥匙。 另外,这里头还有一把小钥匙,是杂货间的。钥匙很小,还记得有一次她开锁的时候不小心给拧断了,后来还找专门开锁的锁匠来帮忙重新换了一把新锁…… 如今,都对上了。 乔婉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紧,她紧紧抿着唇,面上表情严肃又凝重,实则内心却是狂喜万分。 原来,前世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真实存在过。 所以她和梁衍,也是真的会在一起,会成亲,会相爱,还会看着他一步步地升官,成为受万人敬仰的丞相大人。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8节 乔婉倏地勾唇一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心忽然安了下来。 之前还在鄂县的时候,她总是担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就怕她前生的七年只是一场梦,一缕浮云,一切都只是她臆想之下的结果。 所以她迫切地想要找到梁衍,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知道她是真的重生了,而不是在做梦。 眼下的这串钥匙就像是一种预警,告诉她,这里她曾经真的来过,那些美好的经历也曾真实存在过。 所以这辈子她和梁衍,也是真的会走到一起的吧? 乔婉越笑越甜,此刻看着梁衍也是越发觉得顺眼,心中更是恨不得柔柔唤上一句“夫君”。 但她还没彻底魔障的时候,梁衍的行为却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一下子给她打散了。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哎你这人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你家小姐已经疯了吗?还不赶紧抬走!别死这儿脏了我家的地!” “这位公子,出门在外,麻烦口中最好还是留点德,也算是为后辈积福了!”在别人家的地盘,阿武不好明面与梁衍争执,只好委婉地劝他,同时也上前去试图唤醒乔婉:“小姐,您没事吧?” “阿武,我没事!”乔婉推开了阿武想要帮她的手,反倒直接扬起下巴迎面对上梁衍,气势磅礴地道,“你迟早会为你这张嘴付出代价的!但我这次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原谅你了!” “可笑,你站在我的院中说要原谅我?我需要吗?”梁衍毫不客气地讽刺她。 乔婉:…… 本来乔婉是一番好心想给他找个台阶下,毕竟日后还会是她的夫君嘛,但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一点也不领情,甚至只想挑衅她……任是乔婉脾气再好,此刻也动起了肝火。 这人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可惜现在人家还不是她夫君,不然她非得好好修理一番。 不过,日后他迟早是要落她手里的,她可以先把这次的仇给他记下,等他成了她的夫君,再细细地与他清算! 乔婉此刻心头攒着火气,不想与他继续交流下去,她怕再聊下去她会忍不住想要爆打他…… “阿武,我们走!”乔婉没再理会梁衍,直接对着阿武说道。 阿武明白她的意思,当下说了一句“得罪了”就准备伸手去握住乔婉的手臂。 但他的手刚往乔婉那里伸,一旁的梁衍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二人同时转过头来,梁衍意识到自己的贸然开口,忽然有点不自在。 他立马敛住眼底的心思,摇了摇手里的钥匙,语气淡淡地道:“走正门!” 话落,他便拿着钥匙一个人朝大门口走去。 乔婉也猜不出他是什么心思,只当他可能是良心发现,亦或是怕她和阿武把他家的院墙翻坏了,所以才难得的出此好心。 但能从正门走出去当然要比翻|墙好多了。 走出正门的时候,乔婉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这座宅院,心中对梁衍方才的怨气已经消了大半。 她想起明日与他的约定,唇边又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恩公,那我们明日再见了!” 本来她还担心明日吃完饭,梁衍就真的要与她一拍两散再无恩情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日后竟然能与他做邻居。 这便说明,冥冥之中,他俩的缘分未尽,就连老天爷也是想帮她的! 乔婉越想越觉得欢喜,但梁衍的面色却沉得仿佛要打雷似的,一脸厌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随即转身,进屋,关门,上栓……动作迅速一气呵成,完全没想过外面那两个刚被他送出去的“客人”此刻还站在他的门前,就连脚步都还没抬起来,他就这样闭门了。 就算是“恕不远送”,那也好歹是看着他们走了再关门啊! 乔婉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气得牙口紧咬,握着拳头都想冲上去跟人干架了。 但最后也只是瞪了大门几眼就默默地松手了。 也罢,来日方长,这仇她也给他记下了,以后再慢慢清算。 至于梁衍,他们走着瞧便是! 总有一日,她会让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她面前承认今日的错误! 哼~ 第11章 该罚 上了门栓,梁衍便像是毫无力气般…… 上了门栓,梁衍便像是毫无力气般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就这样倚着门而坐,呼吸沉重,心率频繁,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愤恨。 他恨自己刚刚太没出息,不过是看见那个男人要去搂乔婉,他竟然失口喊出了声。 好在他反应迅速,没叫她二人发现自己的不正常。 但即便如此,他也该罚! 不过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子,他竟还惦念不忘,这一点便该重罚! 梁衍伸手摸向腰间,取出了一枚白玉簪。前世,他与乔婉在一起后,便将这枚簪子赠与了她。 今生,他本打算与她再无瓜葛,这簪子也应尽早丢弃。但偏偏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不能丢,便只能另作他用。 就譬如此刻,他撸开左手的袖子,握紧簪尾,用尖锐的簪头狠狠扎向他的手臂。 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只要每对乔婉有一次容忍,或是动一次心,他便会用这根曾由他亲手赠与她的白玉簪狠狠地扎自己,以次来警告自己,永远不要忘了前世她是如何对自己的! 这样的仇,永生都要记得!永生都不可再犯! 倘若他动摇了,那便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簪头扎进去的那一霎,他并未尝到痛意,而是过了一会,他才感觉到一股疼痛,隐约伴随着几道血丝涌出。 但这种痛对于梁衍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远不如他心中的痛。 他曾在牢狱中喝下的那杯毒酒才是真的痛,痛不欲生,痛到他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光是回想一下便觉得可怕。 他该是多傻的一个人,才会喜欢她那么久,那么认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他放在了心里,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摘下来给她…… 可这样诚挚的他,换来的却是从头到尾的欺骗,以及处心积虑的背叛。 明明他大可不必喝下那杯毒酒,装作一个傻瓜,他便可依旧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可他终究还是舍不下她,他见不得她同别人在一起,见不得她的背叛,更见不得她的满腔虚情假意……那些就像是亡命的毒药一般,让他在那一刻便已活成了行尸走肉。 明明她曾是贯穿了他整个生命的一缕阳光,却让他一夜之间陷入了永夜。 梁衍再无生的念头,与其苟活,不如终了此身。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他,才会让他带着记忆回到了十年前,比故事的开始都还要早上三年。 这一切,令梁衍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充满了庆幸,他知道这定是老天不忍他上辈子含恨而终,所以才特意给他的机会,想让他重新来过,手刃仇人! 而他最大的仇人便是乔婉。 初时,他恨极了乔婉,他想看到她悔悟后求他的嘴脸,他想让她后悔她曾对他做过的一切,他更想让她永生永世都活在悔恨中! 但经过岁月的沉淀,他逐渐发现,他做不到! 即便是再恨乔婉,可梦里的她只要稍微对他示一下软,他就能立马原谅她的过错。但下一秒,他得到的却又是梦里的她,对他的轻笑嘲讽,笑他两世都要上她的套,实在是愚蠢至极! 醒来后,梁衍真的是恨极了自己的懦弱,不过是被她勾了勾手指,他居然就能忘记前耻!这样的他也活该被她嘲笑! 为了让自己警记耻辱,梁衍开始惩罚自己。起初,他是拿刀扎自己的手臂,但伤口太大,容易失血过多,他总是被邻居发现送去医馆。 后来为了不惊动到他人,梁衍才想出了用簪子扎自己的办法。 簪子扎进血肉时,他既能感受到深刻的痛感,同时造成的创伤面积也不大,并且过不了多久便能自行恢复,适合长期使用。 这个法子一经采纳,便用了很久。 久到什么程度呢? 梁衍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针眼,多到根本数不清了。有好多都几乎是新伤盖旧伤,叠在了一起。 他的整条手臂就像是长了麻点一般,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留下的疤痕。 起初的两年他扎得最多,有时一天可能扎了几十下。后来许是想开了些,心志被磨得坚韧了,他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动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但同时,他整个人也变得越发冷漠,不管是对待何人,他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模样。 尤其是近一年里,他要来京中参加春闱了,势必会遇上乔婉,所以他曾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与乔婉相遇的场景。 原本他是想要杀了她了,但这并不能让他泄愤,同时还有可能担上杀人的罪名。 他也想过将计就计,然后将她一军。但他怕自己坚守不住内心,再次重蹈覆辙。 所以,他最后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她,不让她的计划得逞。只要他不入她的套,那她便也没法子去利用欺骗自己了。 若是她找上了别人,大不了他借着自己的官途对他们稍加打压,保证她这辈子都别妄想着能攀高枝!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下得去那个手! 所以他曾在脑海里努力的练习与她相遇的场景,他尝试着让自己心狠,让自己学会对她的一切都免疫……久而久之,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除了午夜梦回时他会想起她,却再也没有做过那种会原谅她的梦。 他虽恨意不再剧增,但爱意却也被压制住了。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情无欲的和尚一般,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变得冷酷无情。只可惜他今生有仇未报,不然与佛常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就连与乔婉相遇后的几次,他都没再对她有过妄念。但偏偏就是今日,他看见阿武想要抱她的那双手时,他冲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双碍事的手砍断…… 好在他尚没有酿成大错,但能生出这般疯魔的心思,他该罚! 梁衍将白玉簪拔了出来,然后又狠狠地扎向手臂。 疼痛令他神经紧绷,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冷静清醒。 想起明日与乔婉的约定,梁衍忽然又拔出簪子朝手臂扎了下去。 他看着嵌入血肉的发簪,低声呢喃:“这是提前的警醒!明日过后,一定不能再与她有牵扯了……” …… 乔婉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客栈,没多久碧儿便回来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9节 碧儿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就连进屋的时候都没察觉到乔婉脸上的怨气。 她一进屋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随即才满脸惊喜地冲乔婉道:“小姐!你猜我今天都打听到什么了吗?你绝对想不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懒得猜!”乔婉撅着嘴没精打采地回道。 碧儿见她扫兴,便也没了胡闹的心思,只好主动说了起来:“你今个儿不是让奴婢去打听梁衍吗,奴婢在茶馆坐了一下午,还真打听到了。” “据说这位梁公子乃是天众奇才,三年前就曾进京,虽未能参与当时的春闱,但他仅凭一首《春林赋》便得到了刘阁老的赏识,刘阁老破格认了他做自己的学生。据说当时他还带了一名男子,也和他一起做了刘阁老的学生。” “不光是如此,当时春闱刚过,刘阁老惜才,便让他二人私底下考了一遍春闱的题目,然后还呈到了圣上面前。圣上看后也颇为赏识,一心想要提他二人做官,但他二人都婉拒了,说是不介意再等三年,堂堂正正地参加一次春闱。” “刘阁老和皇上虽然爱才,却也允了他二人的想法。如今三年已过,京中早已传遍了梁衍来了的消息,就连他此刻落脚的地方都被那些人摸得个一清二楚。” “据说梁衍和他一行的那个人长相均是绝美,京中好多官家小姐明明早已适龄却不肯许人家,就是在等他二人。今年他二人一旦中榜,只怕满城的媒婆第二日便会全都聚集在他们家中……” “小姐,奴婢从前竟不知这梁衍在京中竟是如此出名,虽然奴婢不知道他写的那什么赋有多好,但他既能得皇上赏识,那便是真的厉害!小姐,您可得抓紧了!毕竟这京中觊觎梁公子的可太多了!” 第12章 假生 “觊觎又怎样,他再怎么优秀日后…… “觊觎又怎样,他再怎么优秀日后也只会是我乔婉的夫君!”乔婉气呼呼地回嘴,心中隐隐有股子酸意,但还未完全发酵,她便惊觉不对,突然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疾步来到了碧儿的面前,一双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着碧儿。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梁衍他三年前就曾进过京?” 碧儿刚想说她这话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点,准备提醒下她,就被她突然反常的动作吓得心尖都往上提了提。尤其是她此刻眼神骇然,面色沉重得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一般,碧儿不禁更惶恐了。 “是啊,小姐,怎么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乔婉没有空回答她,她的脑海里此刻完全是一股不敢置信的状态。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他怎么……”乔婉咬着下唇,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前一刻,她从梁衍手上看见那串钥匙的时候,分明还在庆幸自己是真的重生了,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但此刻碧儿的话就像是无情地打她的脸,让她觉得一切好像全都脱离她的掌控。 前世的梁衍在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穷小子,根本没钱远赴京城,更不可能答得出春闱的题目。 他在遇见乔婉之前,从未进过京。后来第一次进京,是乔婉以妻子的身份和他一同去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参加今年的春闱…… 但如今,一切好像都在发生改变……她和梁衍没能在鄂县相遇,而是在京外的客栈初遇。之后梁衍似乎也没对她上心,并且整个人好像是性格大变,大不如前。她也没能买到曾经的那处宅院,反倒是被穷困的梁衍提前半个月给买了下来。 就连如今,还被爆出梁衍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曾进过京,甚至还得到了圣上的赏识,差点就做了官……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梁衍,实在是与她记忆里的梁衍相差甚远。 他似乎比前世还要优秀……但现在的他,还是前世的那个他吗? 乔婉不禁陷入了惆怅中。 明明她一开始是打算凭借着前世记忆,想要和他重新在一起,助他一臂之力,让他今生少走些弯路的。 但现在的他跟前世完全不一样,甚至拔尖得根本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这叫她如何是好? “小姐,您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碧儿见她目光呆滞,又浑浑噩噩的兀自念叨,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乔婉叹了口气,朝她摇了摇头,才语气淡淡地说:“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那要不奴婢扶您去床上休息下?”碧儿提议道。 乔婉却摆头:“不用,我在这坐会儿就好。碧儿,你去隔壁把阿武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 碧儿闻言,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去隔壁喊阿武了。 没多久,阿武便进来了。 “小姐,您找属下有何事?” 乔婉面色寡淡地抬眸望着阿武,问他:“你今日与梁衍交过手,你可看出他有武功吗?” “梁衍?您是说那座宅院的主人吧,他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但可能因为学的时间不长,加上学得比较迟,所以并不是很精进,若是和我交手,只怕五个来回就输定了。” “那你能看出他大概学了有多久吗?”乔婉又问。 阿武皱眉想了想,才答:“应该三年左右吧。” “又是三年……”乔婉不禁暗自嘀咕。 梁衍的变化,似乎都是从三年前开始。 三年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与前世不同?他那时不是穷得根本没钱去京城吗? 还有,他为何会突然习武了? 前世的他身子弱得离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是个实打实的文弱书生。叫他去后院打桶水来,他都能因一桶水太重而把水提泼了一地。当时她还曾笑话过他,说他这辈子除了读书,也没啥他能干的活了。 可现在,他竟然能握剑指向他人! 乔婉现在回想起下午在宅院时,他和阿武刀剑相对的场景,就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她竟没发觉这其中的蹊跷,如今细思,越发觉得难以捉摸。 她突然感觉,她好像重了个假生? 前世的记忆到了这一世根本毫无用武之地,那她带着记忆重生的目的在于何处? 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记得,她曾经和梁衍恩爱了一世?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七年。 乔婉左思右想了许久,始终不明白,她如今的意义何在。 之前刚重生,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透彻,就是要找到梁衍,和他继续在一起。哪怕是重新走一遍前世的经历,苦是苦了点,但她也甘之如饴。 但现在一切根本没朝着前世的原路发展也就算了,她如今和梁衍居然八字都还没一撇。要是搁前世,这会儿他俩都要大婚了! 眼下这进度,拖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好怕,再这样拖下去,等梁衍真的高中,到时候身边莺燕成群,他还会看上她吗? 她还能和他再做夫妻吗? 一想到他日后可能会娶别人为妻,乔婉这心底就越发的酸,酸得眼眶都开始发热了。明明她前世被人害得差点死掉的时候,她都没现在这般觉得委屈难受。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捱了!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喜欢梁衍,她就要嫁给他! 乔婉咬紧下唇,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眼中顿时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既然前世梁衍能爱上她,那么今生,她也一定能够让他再次爱上自己的! 他现在对她表现出来的所有冷漠,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爱上她罢了。等到他爱上她了,肯定就会待她如从前般那样好的! 乔婉想通以后,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斗志,整个人也变得豁然开朗。 但碧儿见乔婉一会儿愁眉苦展,一会儿委屈得红了眼,一会儿又满含希望与精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川剧里的变脸似的,内心不禁嘀咕:她家小姐可真是喜怒无常啊! 第13章 订膳 “碧儿,走,咱们去聚福楼!”乔…… “碧儿,走,咱们去聚福楼!”乔婉突然站起身来说道,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碧儿却觉得挺懵的:“小姐?现在吗?可现在距离咱们用午膳也才不过两个时辰啊。” 说实话,或许是中午吃了太多京中的美食,碧儿这会儿根本没觉得饿。 乔婉却喏了喏嘴:“我又没说咱们是去吃饭的,你忘了吗?我可是和梁衍约好了的,明日中午,我请他在聚福楼吃饭。现在过去当然是提前把菜点好。” “哦。”碧儿若有所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问她,“可是,既然是咱们请他吃饭,为什么不由他来点菜呢?这样不会更显得您诚意满满吗?” 乔婉眉梢上挑,心中早有计划,但她不便与碧儿多说,只故作高深的解释:“你不懂,像梁衍这样的寒门学子,是根本舍不得花我太多钱的,与其让他碍着面子只点一两个素菜,不如让我自己先给他点好,他到时碰到喜欢吃的便可以直接吃了。” “小姐说得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快去吧,争取早日拿下新姑爷!”自打在茶馆听了一下午梁衍的英勇事迹,碧儿此刻对他可谓是崇拜得不要不要的,巴不得梁衍早日成为新姑爷。 乔婉对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朝她投了个赞赏的目光便带着她出了客栈,阿武则留下来守着客栈里的财物包裹。 聚福楼离附近并不远,乔婉熟门熟路的就带着碧儿找到了。刚踏进门槛,她就听见碧儿挠头嘀咕:“小姐,不对啊,咱们不是今天才来的京城吗?您怎么就知道这京中有个聚福楼的饭馆?” 乔婉眸光闪了闪,一抬头便看见里面大堂上挂着一块招牌,写的是百年老店之类的话。 乔婉当即一笑,解释道:“这聚福楼可是百年老店,我一早就听人提起过,况且,咱们今早买到的京中地图上不就有聚福楼的具体位置吗?你呀你,平时就知道玩,要是多长点心,至于问出这么笨的问题吗?” “是,小姐,碧儿错了!碧儿就是脑子没您灵光嘛,所以才随口一问的!”碧儿耷拉着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你以后放机灵点就行。”毕竟将来可是要做尚书夫人的,还是聪慧点好! 乔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带着她进了聚福楼。 楼里的伙计和掌柜都十分热情,听说她要订餐,当即就把菜单呈了上来。 乔婉却摆起了手,笑着说:“我不要你们这的菜单,我这有几道想吃的菜,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菜名去做,明日午时前做好端上来便可,至于价格嘛,都好商量!” 乔婉说着说着便拿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 “这是定金,不知掌柜的接不接这单生意?” 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被乔婉手中的银子所惊艳,他笑了笑,便说:“姑娘不妨先说说是哪几道菜,我得看看我们楼里的厨子能不能做出这些菜来,倘若能,自然是愿意接姑娘的生意的!” 乔婉点了点头,便说:“玉带虾仁,火爆腰花,葱辣鱼,荷叶粉蒸肉,清蒸鲈鱼,香酥鸭,叫花鸡,青椒肉片……这些可能做出来?” 掌柜的闻言,立即让伙计记下来,去厨房问下大厨。 不一会儿,伙计便过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才同乔婉说:“做是可以做,但姑娘所点的菜系复杂,只怕我们店里的大厨做出来的口味会稍有偏差……” “这个没关系,只要能做出来就行,味道差点也不重要。” “行!那我便安排下去,明日午时前一定做好,姑娘且容我写个收据吧!”掌柜的说完,便开了一张收据给乔婉,让乔婉在上面签了个字,这才收了她的银子。 安排好这一切后,乔婉才神清气爽地走出了酒楼。 她今日安排的这些菜都是有目的的。 梁衍这人有些饮食习惯,旁人不知晓,但她却清楚得很。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0节 他对虾过敏,一吃便会满身长满红点。他也不喜吃内脏,尤其是猪肝猪腰子这类。再者,他喜清淡,不喜油腻,那些油淋淋的肥肉他光是看着就觉得腻,根本不愿动筷子尝一口。 但是,他却喜欢吃鱼,鸡鸭鱼和素菜他都吃。 她今日点的八个菜,前四个都不符合梁衍的胃口,明日他必定是只吃后四道菜。虽然她点了两道鱼,但梁衍不吃辣,那道“葱辣鱼”他定是不会动筷子的。 她现在就只需等到明日,就能知道此梁衍是不是彼梁衍了。 乔婉心情好到飞起,正准备去给梁衍买点他平日爱吃的零嘴,一同试试他的喜好,就听见一旁的碧儿说:“小姐,那不是王大公子吗?怎么他也在这儿?” 京城其实很大,分为东市西市南市北市,两个市集远的能相隔几十里远,近点的也有十几里。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才第一天进京,他们又遇上了。 乔婉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王衡之正巧也看到了她,当即便朝她挥手,快步向她走来。 “好久不见,婉婉,想不到又在这儿遇见你了!”王衡之一脸欣喜地望着乔婉,唇角咧的都快合不上了。 碧儿因着昨日之事对他好感大减,此刻对他的搭讪更是一脸嫌弃:“什么好久不见,昨晚不还遇上了吗?” “额……那个,主要是在下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能在这里偶遇婉婉,实在是三生有幸。”王衡之只尴尬了一秒,目光就又凝在了乔婉身上。 乔婉前世对他的印象早就忘光了,只知道他曾是她的备选之人,但自从梁衍出现,她就与他再无交集了。 眼下她心中还是只有梁衍,自然更不好与他相交。 乔婉当即一拍脑门,故作懊悔地说:“哎呀糟了!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关门了,碧儿,你快随我回去看看吧,切莫让人偷走了咱们的盘缠!不然可就全完了!” “是吗?”碧儿刚疑惑,就收到了乔婉递过来的眼神,当即装作一副心焦的模样,附和道,“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您比奴婢后出的门,当时确实是没关!不好,咱们得赶紧回去啊,再晚了估计就真来不及了!” “那还不赶紧走?”乔婉挑了挑眉,心中默数“一二三跑”,碧儿连忙心领神会地拉着她飞奔了起来。 王衡之伸到半空想要拦她的手就这样扑了个空,甚至连拦她的话都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王衡之:? 第14章 糕点 乔婉和碧儿跑了许久,直到已经看…… 乔婉和碧儿跑了许久,直到已经看不见方才那条长街了,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 连着呼出几口浊气后,碧儿才侧头看向乔婉,问:“小姐,咱们刚刚为什么要跑啊?这王大公子虽说是有点碍眼,但咱也没必要躲着他吧?” 乔婉叹了口气才解释:“倒也不是躲着他,只是,我又不喜欢他,何必与他过多接触惹他遐想?” “说的也是,这王大公子对您的心意那都写脸上了,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碧儿点点头,喘了口气,又道,“既如此,您不如直接跟他解释,让他尽早断了念想。” 乔婉想了下,觉得也有些道理:“那我下次碰见他了再和他说清楚?” 前世的她这个时候已经和梁衍在一起了,而那王衡之也早早断了联系,之后他也未曾来过京城,所以乔婉与他其实早就没了交集。当初要不是碧儿提起,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生命里还曾认识过这么个人…… 碧儿点着头,目光突然落在前面卖糖人的摊子上,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露出了谄媚讨好的笑:“小姐,您还记不记得您今天答应了要给我每日都买一根糖人的话?” 乔婉眼光一瞟就看见了卖糖人的摊子,心知她是真的馋了,乔婉只好走过去给她买了一根。 刚买完糖人,隔壁的糕点铺突然打开了蒸笼,一股浓郁的栗子糕香迎面而来,瞬间激发了人身体里的食欲,光是闻着香味都有些馋了。 这家店乔婉记得,他家的糕点做得极好,但价格却比别家贵了一倍。平时里都是有钱人买的多,贫穷百姓一个月顶多也就舍得买上一回。 那时候她与梁衍也只吃过几次,后来听说这铺子的老板犯了罪被抓了,这铺子便再也没开过了,而她和梁衍也再没吃到过了。 如今这家糕点铺还在,趁着还有糕点卖,乔婉想买些明日带给梁衍尝尝。 她记得,梁衍还挺喜欢吃他家的栗子糕的,就是嫌贵没舍得多买几回,没成想后来有钱却也买不到…… 现在想起这些,乔婉忽然有些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或许就是给自己一个弥补过去遗憾的机会吧。 乔婉刚走到摊子前准备说话,突然有两名女子冲了过来,直接将乔婉挤到了一旁。 “老板,今天所有的栗子糕我都要了,麻烦全都送到刘阁老府上。” 其中一名黄衣女子阔气说完,直接丢了一锭金子出来。 旁边的蓝衣女子当即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劝她:“依依,没必要买这么多吧?这些梁公子吃得完吗?” 黄衣女子当即扬着下巴豪气道:“吃不完就扔掉啊,反正我又不差钱!总之,我就是要让梁衍知道,我黄如依乐意为他花钱!” 蓝衣女子却为难地蹙起了眉,继续劝她:“可我看梁公子是个清廉节俭之人,只怕是看不得你这般奢侈浪费的行为吧?” 黄如依却丝毫不在意,颇为自信地道:“那有什么?不是有句古话说,由俭入奢易来着?他现在只不过是还没体会到有钱的快乐,等他体会到了,一定会和我一样的!毕竟,我们才是最般配的!谢媛媛那群凡夫俗子,平日里也就会吟几句酸诗,根本没法和我比!” “可是……”蓝衣女子还想再劝,黄如依却已经不耐烦听她讲话了,直接转头催老板快点将栗子糕包好。 眼看栗子糕都要被他人买走,加上对方又提及到了“梁衍”,乔婉便有些站不住了。 “等等!老板,是我先来的,可否先把栗子糕卖与我一份?”乔婉客气地同老板说话,实际上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旁边这两名女子。 这京城她毕竟是待了七年的,多多少少也认识了不少人。 此刻又听见黄如依自报姓名,乔婉便大概猜出她俩是谁了。 黄衣女子黄如依乃是京城首富之女,而旁边的应该是她的表姐柳如烟。 她俩前世都各有归属,分明与梁衍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怎么这会儿居然想着去给梁衍送栗子糕。 难道,一切真的都变了? 黄如依一听乔婉要抢栗子糕,哪怕她只是想买一份,她也绝不允许,当即就怒了:“你谁啊?没听到这栗子糕都被我买下来了吗?你要买就滚别家买去!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乔婉见此也不恼,反而满脸笑意地打量起了黄如依,许久后才笑着试探:“姑娘买这么多糕点想必是赠与心上人的吧?” “要你管?”黄如依直接翻她白眼。 乔婉却轻笑起来:“只是我听闻,这栗子糕吃多了不仅容易腹胀气,而且也没什么深刻含义。倒不如那红豆糕,还能借红豆诉相思之情。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佳人皆是借着红豆表达心意,你那心上人若是看到红豆,必定能懂你对他的情意……” “真的?我不信,你定是想骗我不买栗子糕!”黄如依一脸“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模样瞪着乔婉。 乔婉脸色微怔,紧接着就听见黄如依又冲老板喊道:“把你们这所有的红豆糕也全都包起来,一并送去刘阁老府中。” 话落,黄如依又掏出了一锭金子丢给了老板。 乔婉:……刚还说不会上当的。 做完这一切,黄如依还故意朝乔婉递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我就是要买光所有的糕点,让你一份都没得买!略略略~” 乔婉:幼稚。 糕点铺老板将黄如依的糕点打包完,基本上就没什么糕点卖了。 眼看着黄如依已经走了,乔婉还站在摊前不肯离开,他便知晓乔婉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姑娘,你看我这都要收摊了,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卖给你了,要不这半份桂花糕送给你吧?” 乔婉却摆头:“我不要糕点。” “那你是……还想要栗子糕?可是我这里真的没有了,要不你明日来我给你留一份?” “不,我是想学做栗子糕!”乔婉认真地说着,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出来。 第15章 等他 乔婉满脸真诚地将银票递到了老板…… 乔婉满脸真诚地将银票递到了老板面前,岂料对方脸上毫无喜色,还瞬间垮了下来,当即横眉怒目瞪向乔婉。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这是我家世代祖传下来的秘方,岂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想买就能买到的?” 对方破口大骂,骂完还将那原本打算送给乔婉的半份桂花糕给收了回去。 “哼!这糕我就是拿回去喂狗也不给你这种人!” 乔婉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变脸,甚至还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他狠狠推了一把,要不是碧儿在后面搀住了她,只怕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糕点铺老板骂人又推人,但脸上毫无愧意,反而一脸怒气冲冲地开始收摊关门,期间没给乔婉一点好脸色。 “小姐,您没事吧?”碧儿扶好乔婉,关心地问了几句,见她无碍,这才去找糕点铺老板评理。 “嘿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我家小姐又没有得罪你,你凭什么推她?” 糕点铺老板横了碧儿一眼,骂了几句“恶心!卑劣!下作!”转头就把摊子收好关门了,徒留碧儿指着他的摊门气得浑身发抖。 “小姐你看这都什么人啊?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简直太过分了!” 碧儿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砸门,乔婉却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 对方明明先前还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怎么一听说她想学做栗子糕后就瞬间翻脸无情? 从他口中的话不难猜出,他很珍视这祖传下来的糕点配方。但既然不便透露给外人,他大可同她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偏激地赶人? 除非,他曾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 旁边卖糖人的老大爷许是出于同情,便劝了几句:“小姑娘,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家铺子的老板是个一根筋,执拗得很。成天把他那配方当个宝贝似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样把人轰走,你们没被他拿苕帚轰已经算是够幸运的了!” “哪有人这样的啊?我家小姐又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他这样动手打人就不怕有人报官吗?”碧儿撅着嘴气呼呼地埋怨道。 老大爷却摇了摇头:“报官又能怎样?把他抓进牢里了,那些没糕点买的大户人家会想方设法把他捞出来,到时候报官的人私下说不定还要遭一顿毒打……” “那这人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吗?仗着有那些喜欢吃他家糕点的贵客们撑腰就在京中肆意妄为?” “没办法啊,谁叫他有一手好手艺。若不是靠着这些显贵们撑腰,他哪有本事把这翻了一倍价格的糕点都卖出去?” 碧儿越想越觉得不甘:“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老大爷却叹气:“世态炎凉,谁敢来管?况且他这糕点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吃,几乎无人不喜,又有谁舍得让这糕点绝世?” “这糕点真有这么好吃?”碧儿一脸“我不信”的表情,撇了撇嘴,“真要是这般好吃,那为何没人请他去做私厨?不比在这开铺子赚钱多了?” 大爷闻言却是笑了:“傻丫头,这满京城的人都馋他这糕点,倘若有一家请他做了私厨,岂不是要与其他所有达官显贵为敌?” “好像也是哦。”碧儿似有所懂的点了点头。 碧儿似乎是懂了,但乔婉此刻却是疑绪万千。 倘若真按照糖人大爷所说,那这糕点铺老板必然是整个京中的香饽饽,可为何会在前世没多久的时候就因犯了罪被人抓了,之后这铺子也再没开过…… 而且,这糕点究竟是怎么做到能让所有人都喜爱的?竟争相抢买,不舍其绝世! “小姐?小姐!天快黑了,咱们还不回去吗?” 乔婉想得太深,以至于碧儿喊了她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 “哦,那咱们先回去吧。”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1节 回去的路上,碧儿还在因糕点铺老板一事愤愤不平,叫嚣着一定会有人来收拾他这种蛮横无理的人。 乔婉只是笑笑没说话,心里却默默算了算时日,好像确实是快了,估摸着就是在朝廷放榜之后没多久吧,这间铺子就被人抄了。 具体是什么罪乔婉尚不清楚,只知道她当时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怪可惜的。 但今日听了这些耳闻,乔婉只觉得一切应当是另有隐情。 不过,她眼下亦是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管这糕点铺子的事,她还是好好想想明日见梁衍时该穿哪套衣裳吧。 以前,在梁衍眼里,乔婉穿什么他都觉得好看,所以乔婉并不是很在意装束。 可现在的梁衍待她过于冷漠不说,又被京中众多贵女青睐,她必须要利用好明日的机会,令他一见倾心,这样她才能独占先机! 于是,碧儿陪着乔婉换了近半宿的衣裳,最后才敲定好明日的装束打扮。 翌日一早,乔婉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又是抹香粉又是贴花钿的,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弄好。 明明离晌午还早,但乔婉早就迫不及待地去聚福楼里等着了。 等着的同时,她还不忘让碧儿打探到了梁衍昨晚歇脚的地方,一大早上就安排阿武前去蹲守了。 倒不是她信不过梁衍,她就是怕自己这一番精心准备到头来全白费了。要是梁衍真没来,那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乔婉坐在包厢里犹如度日如年,看着窗外的日头逐渐走向正午,就在她眼里的落寞快要跌进谷底时,终于在楼下的长街上发现了梁衍的身影。 “小姐小姐!我看到姑爷了!”碧儿一见梁衍出现,比乔婉都还激动。 乔婉安耐住内心的欣喜,轻轻地笑了起来,提点她:“矜持一点,碧儿,记住我说的话,待会记得见机行事!” “知道了小姐!您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的!”碧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特意俏皮地朝乔婉眨了眨眼。 第16章 赴约 梁衍今日本来是想毁约不去了的,…… 梁衍今日本来是想毁约不去了的,但君子不可食言而肥,且乔婉这人诡计多端。 他怕此次自己若是毁了约,反倒给了她更好纠缠自己的理由。她若真要死缠烂打,届时他也拿她没辙…… 几番考虑后,他还是来了聚福楼。 但梁衍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虽说是吃饭,但他并不一定非要动筷子。即便是必须吃,他也顶多吃一口。 她若真的下毒害他,他也不怕。出门前他已命人在半个时辰后去聚福楼寻他,他只需拖延些时间,必定会有人来救他。 有了万全之策,梁衍才敢赴约。 聚福楼的小二似乎认得他,一见他进门,立马就将他请上了二楼的天字包厢。 小二将他领至门口,却并未替他将门打开,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告退了。 梁衍站在门外,隔着这一扇门,心中陡生疑惑。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此时,屋内的主仆二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只待他推开这扇门。 梁衍在门外只停了一会儿便伸手推开了门,他如今心如玄铁,根本不怕她的阴谋诡计! 门被推开的瞬间,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阵吹箫声。 梁衍第一眼没看到人,只好闻声往包厢内走。 刚一进来,身后的房门便被人关上了。 梁衍下意识往后望,却也只看到紧闭的房门。 而这时,箫声突然换了曲调,轻盈悠扬,引得梁衍伫目观望。 但前方有一道白色纱帘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透过纱帘隐约看到一位红衣美人在翩翩起舞。 美人矫若游龙,舞步飘忽轻盈,若流风回雪,令人越发想要掀开纱帘去看其真实面目。 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等梁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掀开了纱帘。 里面的红衣美人长袖漫舞,宽阔的长袖在空中划出婀娜曼妙的姿态。 就在这时,箫声又变了。 曲调妖娆袅娜,暧昧旖旎。 而红衣美人的舞也变得张扬妖媚起来。 只见美人突然弃了身上那件红色外纱,露出了里面精致艳丽的红色舞服。香肩滑如凝脂,肌白如雪,面容绮丽,妖娆又妩媚地折腰,皓腕自脸边轻轻游过,指尖绽放如花。 下一秒,美人忽而一个转身,纤足轻点,飞身向着梁衍而来,最终,在他身旁停下,继续舞动水袖,扭腰起舞。 那曼妙的舞姿,妖娆的身形在梁衍周身盘旋。有好几次,美人的腰几乎是贴着梁衍的衣袍,还有那轻摆的云袖,几次从梁衍的颊旁滑落,徒留几缕清香令他回味无穷。 突然,美人勾起了他的手,轻轻举过头顶。而后,以他的手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越转越快。最后,舞步一折,跌入了他怀里。 美人落怀,梁衍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用手臂勾着她的后颈,右手手指还与她的指尖紧紧攥在一起。 四目相对,宛若有一道光冲散了云雾,梁衍怔住了。 箫声不知在何时停了,空气安静下来,就连呼吸也仿佛凝滞住了,只有怦怦的心跳在说话,狂乱,躁动,又兴奋。 梁衍紧紧盯着怀中明媚美艳的人儿,心中早已忘了来时的初衷。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明眸善睐的她,灵动妖娆的她,以及妩媚多姿的她,无一不勾着他的心,令他为她痴狂,想要将这抹私有的美独自占有。 乔婉被他搂在怀里,眼波流转,刻意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那双明亮的眼眸在染上情|色后反而更加妖娆惹眼,似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引得梁衍眼底爱意汹涌,仿佛要将她占为己有般热烈。 那样浓烈汹涌的眼神乔婉以前从未在他眼中见过,但她知道,他能露出这般眼神,可见是对她极致入迷。 果然,他还是爱她的! 即便是平日里对她再怎么冷漠,可他的现在眼神骗不了她,他分明就对她爱得痴迷! 乔婉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此刻也不管忸怩与矜持,直接伸手搂住他的后颈,下颌向上凑,主动将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双唇相贴,乔婉感受到了梁衍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她并未停下,反而搂紧了他,继续加深这个吻。 许是梁衍也按耐不住此刻的情意了,竟抱紧她开始回应这个吻。 两人紧紧相贴,吻得难舍难分。 碧儿拿着箫躲在帘后看得正起劲,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公子!梁公子,您在哪?阁老唤您回去有事相商!公子?公子?” 那人似是有备而来,竟连门都未敲,直接就冲了进来。 “公子?公子?您在不在……” 那人横冲直撞,嚷嚷的同时,直接掀开纱帘而入,直到看见里面两个拥吻之人,声音才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受到惊扰的两人也猛地被拉回了现实中。 乔婉离开了他的唇,睁眼盈盈朝他笑,正欲唤他,岂料梁衍直接猛地一抽手,令她失了支撑,骤然跌向地面。 乔婉猝不及防,惊呼出声,就在她即将落地之时,一只手忽然又将她捞了起来。 乔婉立定后,仍惊魂未定,拿手不停地拍打胸口,试图抚平方才的惊吓。 而冲进来的小厮眼见这一幕,心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当即捂着眼说瞎话:“那个,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行了,有事说事!”梁衍轻咳了一声,故作淡定地说着,目光却不敢往乔婉身上瞟一眼,脸色也越发沉重。 小厮见状,立马将早就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公子,阁老叫您赶紧回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嗯,我这便随你同去!”梁衍说完便走,脚步快得离谱,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里。 见他想跑,乔婉拍打胸口的手一顿,双眼微眯,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乔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来到他面前,然而梁衍却故意偏开脸不肯看她。 居然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很好! 乔婉勾起唇,嗤笑起来:“怎么?梁公子这是打算吃干抹净了就赖账啊?” 第17章 吃饭 “你胡说!我何曾……” …… “你胡说!我何曾……” 梁衍气急得连忙反驳,然而一抬头,就对上了乔婉那双满含促狭的媚眼,还有那双饱满得有些发肿的红唇,无一不在暗示他刚刚他们吻得有多热烈,多疯狂。 若是此刻四周无人,梁衍真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他怎会如此糊涂,竟又受了她的蛊惑,做出如此执迷不悟之举! “我有没有胡说,这儿不是很清楚吗?”乔婉指了指自己那被吻得有些发麻的唇瓣。 刚刚他吻得太疯狂,以至于她现在都觉得唇瓣又麻又胀,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肿了。 有这等证物作证,梁衍就算是想抵赖也没辙。 就在这时,碧儿拿着箫凑了过来,掺和了一句:“奴婢可以作证!奴婢可是亲眼看见梁公子将我家小姐搂在怀里,深情热吻,两人紧紧相拥,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缠绵悱恻,真是……” “够了!”梁衍突然冷喝一声,打断了碧儿的话。 她的那些词汇简直就是在剜他的脸,叫他颜面无存。 可偏偏这一切已成事实,他无从反驳辩解,只能认栽。 梁衍咬着牙,双拳紧握,努力压下心底的怨愤,抬起头来看着乔婉,一字一句地冷声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他的眼神冷漠中带着一股愤怒,甚至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恨意,尤其是他这话听起来更是充满了不情愿的意味。 乔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分明是他抵挡不住她的魅力与她拥吻,怎么如今清醒了就想赖账,甚至在被识破了竟然还摆出如此一副不甘心的受害者姿态? 他把她当什么了?肆意玩弄的艺伎吗?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2节 乔婉正气着,就见他面色一沉,又补充了一句:“娶你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乔婉:??? 乔婉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被他给气笑了。虽说她想嫁他是真,但她也从未想过以此事来要挟他,她不过是想借此来试探他的心意罢了。 没想到如今心意试探出来了,还多试出些别的来了。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挟恩求报之人。 既然,她在他心里已经是这样了,那不如坐实了它,省得她徒背这罪名,正好,也能节省她一番功夫。 乔婉笑罢,这才勾着唇说:“这做人呐,话先别说太满。今日本是我做东请你吃饭我们不如边吃边聊。碧儿,吩咐小二上菜。” 碧儿闻言,立马就去安排了。 乔婉话落后,又瞥见那个惊扰她二人好事的小厮,脸色当即一凝,吩咐他:“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今日是我先约的他,现在我要处理我与他之间的个人恩怨,至于你,还是在外面候着吧!在我们之间未处理好之前,还请不要再私自闯进来了!阿武,将人带出去!” “公子!这……”那小厮还想挣扎,但阿武直接进来将他拖走了。 梁衍也不想他与乔婉的事被外人知晓,只好同那小厮道:“无碍,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送走了小厮,小二的菜也一一上齐,整整八道菜都呈上了桌。 乔婉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端起酒壶给他倒酒。 梁衍当即婉拒:“抱歉,在下滴酒不沾。” 乔婉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没事,闻闻酒味也行。” 梁衍:…… 倒好酒后,乔婉就开始招呼他吃菜,甚至热心到要给他夹菜。梁衍连忙拒绝,但架不住乔婉热心,硬生生给他夹了一块猪腰子。 梁衍看着碗中的猪腰子一脸地沉默,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他此刻是半点食欲都没了,偏偏始作俑者还极其热情地催他吃菜。 可这看上去犹如灰土的内脏,叫他如何下咽? 梁衍僵住没动,乔婉这才似是懂了,笑问:“公子是不喜欢这道菜吗?那我让小二再重新给你换个碗吧。” 很快,小二就将那盛有猪腰子的碗撤走了,换上了一个干净的瓷碗。 这次,乔婉十分利落地又给梁衍夹了块猪蹄。猪蹄红彤彤的,颜色看着还不错但上面那层油,光是望一眼梁衍就觉得油腻,更别提吃它了。 乔婉见他又不肯动筷子,连忙招呼小二又来换了个碗。 眼看着乔婉又要给他夹菜,梁衍终于先发制人摁住了她夹菜的手:“行了,我自己来吧。” 随后,梁衍夹了一片鲈鱼肉放入了自己碗中。 虽然不知道乔婉此番意欲何为,但梁衍断定她不敢对自己下手,毕竟他的人就在门外候着。 加上她几次夹的都不是他爱吃的菜,梁衍实在是见不得她这般糟践碗了,倒不如自己主动点自行夹菜吃。 在她的目光下,梁衍不好作假,只好将夹到的鲈鱼肉吃了。 所幸味道还不错,他吃完便放下碗筷,打算与她聊下正事:“饭也吃了,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吧?” “不急不急,吃饱了再说!你看你这么瘦,就该多吃点!”乔婉丝毫不慌,甚至还想给梁衍夹菜。 梁衍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试图夹菜来惹怒他…… “够了!我没时间陪你玩!”梁衍突然擒住乔婉的手腕,冷冷喝道。 乔婉指尖失力,夹起的肉片就这样眼睁睁地掉落在了桌上。 看着那块孤零的肉片,乔婉眼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手腕用力一提,便挣脱了梁衍的手。 “梁公子莫不是忘了今日来这里的初衷?既是来吃饭的,那便好好吃完这顿饭。难不成,公子还想我继续一直记着你那恩情?” “那倒不必,你我恩怨,最好了结在这顿饭里!”梁衍冷着眸子说完,便又拿起了筷子。 接下来,两人吃的比较和谐。 梁衍象征性地吃了些饭食后,便再次放下了碗筷。 “在下已吃完,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今后若是遇见,便是陌路!” 梁衍说完,起身便要走,乔婉这才悠悠放下碗筷,喊住他:“站住!谁说你我之间的恩怨了结了?” 梁衍错愕回头:“不是你刚刚在饭桌上让我好好吃完这顿饭,便算是了了这恩怨?” 乔婉眨眼,笑了起来:“有吗?这话我可没说过。我只是要你吃完这顿饭,好让我还了你先前的救命之恩。可我没说你吻我的事也这样算了呀,一码归一码,这事你可不能赖账呀!你看我这嘴,被你亲得到现在都还肿着呢!” 乔婉说完故意将嘴巴嘟了起来,凑到了他跟前,好让他看得更清。 梁衍:…… 第18章 打赌 梁衍气得牙根直咬,偏偏又拿她没…… 梁衍气得牙根直咬,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亲她这事已成定局,确实是他不对,但他也不想就这样落入她的圈套。 思忖几秒后,梁衍忽然想到了一招,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做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想嫁给自己,然后利用自己的仕途来为他铺路。 但以她平日里的傲骨,嫁人素来只做正妻,倘若他以妾室之位许她,定会遭到她的拒绝的。 只要她敢拒绝,他正好借此由头黄了她这门心思。 梁衍一笑,眼神里充满了算计,薄唇轻启:“今日确实是在下鲁莽了,若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愿保全姑娘的名声,纳姑娘为妾,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做妾?你说什么呢?我家小姐金贵之躯,怎可与你做妾?” 碧儿正巧进来给乔婉送茶,就听见梁衍此番话,当即气得瞠目,与梁衍驳斥起来:“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举人,就算他日状元及第,我家小姐给你做正妻那也是当得的!” 梁衍说这番话时一直都在观察乔婉,见她面色在僵滞几秒后逐渐冷了下来,他便知自己此番是赌对了。 他勾了勾唇,故意同碧儿理论:“你这话可不对,我若是真中了状元,为了仕途,我定然该是迎娶朝中大臣之女为妻,这样才更能助我的仕途坦荡啊!可若是早早娶了你家小姐,岂不是断送前程?” “你!岂有此理!想不到你一届白衣书生,不思好好进取,到头来想的竟也是靠裙带关系攀升的肮脏下作之举!卑鄙龌龊!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京中人士传颂?我呸!大家真是瞎了眼!” 碧儿气得直接骂起了梁衍,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浑身上下瞪出个窟窿来。 梁衍见状,只有一瞬的愠怒,但随即就不耻反笑起来:“你骂我又能如何?你家小姐还不是想嫁与我?日后,你照样是得唤我一声姑爷的。” 梁衍那又贱又痞的话听得碧儿真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最后还是乔婉拦住她,让她退下,她才满含无奈地放下茶盏离开了。 碧儿走后,乔婉才一脸正色地看向梁衍。 她一直未曾开口,反倒是盯了他许久,久到梁衍只觉得头皮发麻要撑不住脸上的表情时,才见她忽的笑了。 乔婉这人模样生的极其美艳,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令人有种心花绽放的感觉,想要沉迷于其中。 但他是梁衍,曾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的梁衍。所以此刻他不过是片刻的失神,就立马恢复了原态,甚至眸光中还染上了汹涌的恨意。 乔婉不知他的恨意是从何而来,她只知道他今天这番话着实有些伤人了。前世的他,从未让她受过这般委屈。 若不是她还念着旧情,还爱着他,今日她必定要与他了断关系形同陌路。 但眼下,她却不得不委曲求全,继续同他纠缠。 反正,等他爱上她以后,她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想通以后,乔婉方才笑了起来。 “梁衍,你今日这般说辞无非就是怕我嫁与你为妻。说到底,你就是怕你会在与我相处之后,不可自拔地爱上我嘛!” “你胡说!我怎会爱上你这……”梁衍闻言怒不可遏,差点就失了口,顿了几秒才又说了句“你休想!” 乔婉却弯起了眉眼,继续调笑:“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何必如此激动,莫不是……心虚了?” “你!”梁衍气得直瞪向乔婉,想要说什么,却是不敢再激动出口,最后生生给忍住了。 乔婉见状只觉得更好笑了,他越是这样,便越能证明他心里有鬼,他分明就是对她有意的。 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抗拒和她在一起,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一面? 不过乔婉现在没心思想这些缘由,她现在就想让他发觉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她,然后后悔今日说出的这番话! “梁衍,我们打个赌如何?” 梁衍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拒绝了:“没兴趣。” “究竟是没兴趣还是……你不敢?”乔婉眯眼笑着打趣他。 梁衍心知她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此刻他心绪已定,根本不受她蛊惑,便正色道:“你不必激我,我与你之间,最好是再无瓜葛。” 话落,梁衍心思一转,又刻意补了一句:“当然,你若是愿做我的妾,那便得另说了。” 说罢,梁衍还故意笑了起来,那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乔婉用指甲盖紧紧掐着指腹,再三隐忍才勉强压住心底想要爆打他头的火气。 缓住情绪后,乔婉才又勾着唇与他继续交谈:“要我做妾?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们不如先打个赌,我要是输了,便心甘情愿嫁你为妾,或者,你若不想娶我,也可随便提个别的要求,你看如何?” 提个别的要求…… 这个倒是令梁衍心动了。 但梁衍还是颇为迟疑,他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诈。像乔婉这般精于算计,能够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怎会轻易让他得逞? 她定是留有后招! 乔婉见梁衍犹豫了半天,便当他是默认了,索性说出了自己的赌约。 “我们就赌,一个月,你一定会爱上我!倘若你爱上我了,那我便要你三书六聘娶我为妻,并且终身不得纳妾!如若我输了,那我便任由你提个条件,你若是非要纳我为妾,我也心甘情愿,你觉得怎么样?敢赌吗?” 梁衍沉默了,他有些震惊,思量了一下后才不确定地问她:“就只是赌我在一个月内能否爱上你?” “对!”乔婉冲他一笑。 梁衍微微蹙眉,他觉得这个约倒是可以一试。毕竟他对她心怀仇恨,是断然不会再爱上她的,只是怕就怕她耍诈,若是使些小聪明,就怕他会猝不及防。 “那得先说好,不得耍诈,也不得借由外力作用,尤其是下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当然!你放心,我定是会让你真心实意的爱上我,而非耍手段!”乔婉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梁衍无视掉她投过来的热切目光,只是淡漠地继续问她:“那要如何来评判我是爱上了你?” “简单啊,若是你主动吻我,那定是爱我的!”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3节 “行,那便以一月之期为约,一月之后自见分晓。” 第19章 姜茶   梁衍走后,碧儿才一脸不开心…… 梁衍走后,碧儿才一脸不开心的模样走了进来。 “小姐,您不会真要嫁给梁衍做妾吧?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这种无耻之徒,您要是嫁给他,肯定会被他折磨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乔婉怎么可能轻易算了? 她抬眸给了碧儿一个安慰的笑容,宽慰她:“放心,你家小姐我是不会输的!梁衍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让他惨败!让他后悔!他想娶我?怎么着也得是正妻的身份!而且,还得是他来求着我嫁!哼!” “说得对!咱一定要让他跪着来求小姐您嫁给他!”碧儿瞬间被乔婉激起了斗志,整个人都变得膨胀起来,连眼睛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乔婉微皱眉头,想了下才说:“不如先去找下苏璇姐姐吧,我与她已经两年没见了,该去拜访一下她的。” 虽然乔婉对京城里的人和事都很熟悉,但她如今毕竟是生人身份,她认识别人,可别人不见得认识她,还是由苏璇这位在京中待了几年的贵夫人从中引荐一番会更好些。 另外,苏璇当年嫁的人正是严如岐。 上一世她查兄长之事刚查到严如岐身上,就重生了。虽未能得知真相,但定与严如岐脱不了干系。 此次前去,或许能探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口风出来。 “苏家小姐?那个,小姐,我之前在酒楼听到了一些事情,好像就是关于苏家小姐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苏家小姐……” 碧儿一听苏璇的名字,便想起了那日在酒楼打探梁衍时听到的一些关于她的传闻,顿时脸色就变了,说起话来也有些欲言又止,不太敢直说。 乔婉见她这般,心知定是苏璇出了什么事。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碧儿抿了抿唇,这才一一道来。 “坊间传闻,严公子在娶了苏小姐的第二年就变了心,之后更是常年留宿青楼柳巷,还纳了几房美妾……” “怎会如此?”乔婉震住了,她明明记得前世不是这样的。 虽然严如岐后来确实变了心,但他是在成婚第七年,而不是现在,才成婚两年多,怎么就已经变心一年多了? 难道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碧儿见她如此震惊,忙又继续解说:“奴婢还听说苏家小姐曾有孕过,但不幸小产了,那之后严公子好像就开始变心了。” “小产?”乔婉这次又懵了,她明明记得苏璇当年的孩子没有小产,她第一次去严府的时候孩子还叫她“婉姨”来着。 “嗯,大家都说严公子是因为孩子的事刻意冷落了苏小姐。” “这不可能!严如岐明明很爱苏璇姐姐,他怎么可能会这般快就变心了?况且,孩子的事怎能怪苏璇姐姐?她作为母亲,定是最想看着腹中孩儿健康成长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在乔婉看来,严如岐当年中了探花后,放弃了京中的达官贵女,却三次回来求娶苏璇,这份真心可谓是日月可鉴。 即便后来真的变了心,两人至少也琴瑟和鸣了七载,怎的这一世竟如此短暂?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乔婉正愁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碧儿喜欢凑热闹,当即跑窗户边上瞧去。 “小姐,是梁衍诶,还有昨天那个抢您糕点的姑娘,她好像被梁衍拒绝了?咦,居然还哭起来了!这梁衍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乔婉闻言,也来到窗户边往下看。 果然,黄如依又出现了,此刻她正哭得抽抽搭搭的,地上还有一盒散乱的点心,周围看热闹的人将她和梁衍围了起来。 黄如依哭哭啼啼地想要去攀梁衍的衣袖,却被他直接躲掉了。 而后,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话,便转身推开人群走了,整个过程黄如依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过一下。 接下来黄如依哭的更凶了,她身边的丫鬟则一边哄她,一边喝退围观的人。 碧儿趴在窗口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点评一句:“小姐,您说这是不是就叫恶有恶报,热脸贴冷屁股?” 乔婉无奈地笑了笑,便收回了视线。 “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严府。” “好嘞!”碧儿见下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立马就转回头准备清场子。 今天为了准备这场舞,她和乔婉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光是布置整个场景就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眼下清场,怎么着也得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清回去。 碧儿刚准备忙活,突然瞥见了她之前送进来的那杯茶,此刻还一动不动地放在桌上,丝毫未有喝过的痕迹。 “小姐,这茶梁衍又没喝啊?” “嗯。”乔婉淡淡地应声。 本来这是她特地为梁衍准备的姜茶,专门估好时间让碧儿端进来的,结果没想到他在应下赌约后就潇洒地走了,根本没来得及看这杯茶一眼。 罢了,终究还是浪费了。 “倒了吧。”乔婉淡然说着。 碧儿舔了舔唇瓣,眼睛开始放亮:“倒了多可惜啊?还是热的,要不奴婢帮他喝了!” 碧儿话落,魔爪便伸向了那杯姜茶。 入眼是一抹清新的姜黄色汁水,看上去细腻又淡雅,袅娜的热气扑鼻而来,带着一股糖的芳香,还混合着一缕姜味。 碧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刚入口便是一股清爽的甜,但对于她来说还不够甜。正打算喝第二口的时候,姜的后劲突然上来了,而且似乎卡在了喉中,那股辣味来得异常汹涌,辣的人有些难受,眼泪都差点给辣出来了。 碧儿慌忙吐出舌头哈气,想要让辣味快速地散发掉。 她一边哈气一边问乔婉:“小姐,这到底是什么茶啊?怎的这般辣?” 乔婉无奈地耸肩:“姜茶,你说辣不辣?” 谁叫你总是贪吃来着。 第20章 哥哥   乔婉买的宅院已经被人给收拾…… 乔婉买的宅院已经被人给收拾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她便安排阿武和碧儿开始将客栈的行李搬进宅子里。 途经梁衍买的那处宅院时,乔婉特意瞧了一眼他家大门,然而门环上依旧还是那把陈旧的门锁,看上去丝毫没有人住过的气息。 碧儿之前打听过,梁衍是以地方举人的身份前来京中参加春闱,所以一直是住在朝廷安排的驿站里,且衣食费用一律报销,根本就无需额外开销。 所以,他为何要买下这座宅院,却又故意闲置? 占着茅坑不拉屎,有毛病吗? 而且,一旦他春闱中了之后,朝廷是会给他分宅子的,根本就不需要单独去买一处宅院。 除非,他和她一样,知道这处宅院的意义,所以才想要买下来留作念想…… 可是,若他真的知道,没道理会不记得她啊,怎么着他也该尽快与她相认吧? 唉!真是想不通! 重活一次,乔婉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猜不透他了。 既然猜不透,她也懒得猜了。她现在除了梁衍,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兄长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梗,上一世明明离真相那么近了,却还是未能得知。 这一次,她怎么着也要替兄长查明真相! 此次进京,她只带了些银两,并没有带什么珍品。 下午将宅院布置妥当后,乔婉便打算去集市上买一些礼品,明早送去严府看望苏璇。 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夜里的京城比白日里的看起来似乎更要繁华热闹,街上处处都灯火通明,人流也比白天的多多了。 乔婉带着碧儿穿越人群东转西转,才找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 想起前世在崖下只找到兄长的半截发簪,乔婉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买一根发簪送给严如岐,以此来警示一下他,顺便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在摊前挑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根与兄长遇害时所戴的发簪极其相似的。 买下发簪后,乔婉便准备去胭脂铺逛逛。不管是女儿家还是贵妇,都逃不出对这胭脂水粉的喜爱,乔婉决定去挑一款上好的胭脂水粉送给苏璇。 刚打算带着碧儿去前面的胭脂摊走,乔婉就听见碧儿震惊的呼声:“大少爷!” “喊谁呢?”乔婉回头瞅向碧儿,有些无语。 她哥都死了三年了,这会儿哪来的“大少爷”? 然而碧儿却瞳孔放大,浑身哆嗦起来,说话都带着一丝惊惶:“小姐,我我刚刚,好像看到……大大大少爷了,您说这京城该不会是有鬼吧?” 眼下清明才刚过不久,加上又是夜晚,碧儿突然看见一个死了三年的人,难免有些心慌害怕。 但乔婉怎么会信这些胡话,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话落,见她是真的害怕,才又柔声安慰道:“好了,你刚刚肯定是眼花了,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是我哥!” “可是,真的好像好像!”碧儿咬着下唇一脸惊恐,伸手给乔婉指出了一个方向,“小姐,你看那人,真的太像大少爷了!” 乔婉顺着碧儿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对面不远处的一处摊前。两人皆是背对着她,从男方身型上来看,确实是极其像她兄长的背影。 “碧儿,你想多了,他也就是背影有些像罢了。”乔婉无所谓地说着,这世界上背影相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遇见一两个也不足为奇。 碧儿却死命摇头:“不是,他不光是背影像大少爷,就连脸也像极了!”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乔婉一句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子突然转身,露出了半张侧脸。那侧颜简直与乔慕有九成九的相似度。 “哥哥?” 乔婉这下也懵了。 碧儿见状连忙附和:“是吧,小姐这下该相信奴婢并没有眼花了吧?” “不对!哥哥怎会在这里?我不信是他!”乔婉猛地摇头,甩开了刚刚失神的状态,当即越过人群想要去看那人一眼。 然而她还没从人群中挤过去,那人就带着身旁的姑娘走了。走之前,乔婉有幸看见了他的正脸……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眸中含笑,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和乔慕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4节 乔婉当即没了别的心思,只想追上去找到他,问他是不是乔慕,问他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家。 可她刚冲出人群,那两人竟走进了人群中。夜里虽然有灯火,但识人识物却不容易,尤其是在这偌大的人群中找人,就更难了。 等乔婉再次挤进人群来到他们方才站过的地方时,两人早已没影了,甚至连碧儿也不知被人流挤去哪了。 乔婉在街上寻了许久,但始终没能再见到那个与乔慕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就连碧儿她也没能找到。 后来碰巧遇上了王衡之,王衡之让他身边的随从帮忙一起找,这才终于找到了碧儿。 碧儿找回来以后,乔婉便跟王衡之道谢,准备打道回府。 王衡之怕她二人路上再遇险,提出送她二人回去。 乔婉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刚刚弄丢碧儿的事还令她心有余悸,思考一番后她便答应了。 有王衡之护送她们回去,确实会安全许多。 一路上,王衡之都在试图找话题,但他许是情商太低,说出来的话不过片刻就会冷场。 后来碧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随口提了一茬:“小姐,咱们明日几时去严府啊?” 王衡之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当即问起乔婉:“婉儿明日也要去严府吗?刚巧我也打算明日去严府拜访如岐兄,不如我们一起吧?” 乔婉正想怪碧儿多嘴,打算想法子回绝了王衡之的提议。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好像还是个不错的提议。 严如岐如今冷落苏璇,想必苏璇此刻在严府的地位极差,弄得不好,或许明日她连苏璇的面都未必能见上。 但若是有王衡之同行,一来,王衡之可以替她支开严如岐,二来,王家与苏家素来交好,碍于王家的面子,严如岐也断然不敢将苏璇藏起来不让她见客。 “如此也好,那明日便有劳王公子再护送我们二人一趟了。”乔婉礼貌地应下了此事。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些小事,我很乐意的……哎哟!”王衡之正兴高采烈地回答,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怎么了?”出于礼貌,乔婉回头关心地慰问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是一个踉跄,这次真摔地上了。 “嘶~”王衡之倒抽一口凉气,一抬头见乔婉正盯着自己,心下一慌,怕在佳人面前落了面子,当即就利落地爬了起来,笑着解释,“没事没事,只是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 虽然王衡之有心遮掩,但乔婉还是察觉到他的腿脚似乎很疼,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模样。 眼看着前面就到她的宅院了,乔婉犹豫一番后,还是开了口:“我看你腿脚好像不太方便,前面就是我的院子了,要不待会进来察看一下伤处?” 王衡之没想到乔婉会邀请他去她家里,当即激动得满口应下:“好啊!”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阵惨叫声。 紧接着,王衡之直接倒地上晕过去了。 乔婉:??? 第21章 喝酒   好在王衡之一直都带了随从,…… 好在王衡之一直都带了随从,几人一同帮忙,总算是将王衡之给抬进了院内。 乔婉刚打算让碧儿出去找大夫前来,听见院里有动静的阿武就走了过来。 “小姐,碧儿,这是怎么回事?”阿武问。 碧儿赶紧将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下:“这王大公子本来是好心送我和小姐回来,可不知道途中怎么了,突然摔了一跤,小姐便说让他进屋来看下伤处,谁知还没进屋,他突然就晕倒了。” “是摔了一跤给摔晕了吗?”阿武蹲下身子,一边察看王衡之的身体一边问道。 碧儿摇头:“不是,摔了一跤后他还能站起来,而且看起来除了腿脚不便,人很正常。是后来到门口时他才突然倒在了地上,倒之前还惨叫了一声。” 阿武将王衡之的头抬起来四处检查了一番,又给他把了把脉后才说:“他无碍,只是被人点了晕穴晕睡过去了。” “晕穴?”乔婉震惊道,“可是当时明明只有我们几人在场,我和碧儿都不会武,他的随从也断然不可能对他下手……” 这时,几名随从也连忙开始出声摆脱嫌疑。 阿武待他们说完后才幽幽说了句:“我知道不是你们。” 话落,他便去检查王衡之受伤的腿。 “碧儿,拿把剪子过来。” 碧儿很快就将剪子拿过来递给了阿武。 阿武接过剪子,便顺着王衡之的膝盖处剪开了一道口子,借着烛光,阿武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膝关节,片刻后,他才淡定地起身,对乔婉说:“这位公子无碍,只是膝关节有些创伤,擦掉跌打损伤的药油便可。至于晕穴,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 乔婉点点头,连忙吩咐碧儿去屋里将药油拿来。 “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阿武突然说道。 乔婉一怔,心知阿武定是想单独告诉她些什么,便与他一同去了厢房。 一进厢房,阿武就一脸严肃地告诉乔婉:“小姐,那位公子的腿伤是人为造成的,所以他应该不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是有人用暗器击打所致。” “你的意思是,当时除了我们几人以外,暗地里还有个人,且就是这人暗伤了王公子?”乔婉猜道。 阿武点头:“正是。” “行了,我知道了。”乔婉皱着眉,心里隐隐在猜这暗中的人是谁。 “对了,阿武,你可否能解了他的睡穴?”乔婉忽然又问。 王衡之毕竟是外男,加上如今又是夜晚,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宿他不仅对名声不好,也容易让他产生误会。 阿武微微摇头:“这睡穴一般都是两个时辰自动解开的,所以一旦点上,就只能等它自动解除。” “罢了,那就将马车借给他吧。”乔婉叹了口气道。 其实她挺舍不得借马车的,毕竟明日一早她和碧儿还要靠这马车去严府。 想到这里,乔婉灵光一闪,连忙又说:“等等!阿武,要不你辛苦一点,用马车将他送回去,然后再赶回来?” 阿武做惯了赶马车的活,以前押镖走南闯北,经常夜里奔波,此刻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难事,便应了下来。 碧儿将药油给了那些随从,随从替王衡之擦好之后,阿武便将马车牵了出来,送王衡之回去。 碧儿见此,不禁感慨起来:“人家王公子好心送我们回来,没成想到头来还要阿武专程送他一趟,这不是白费功吗?” “倒也不一定。”乔婉勾着唇淡淡说道,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刚巧经过梁衍的宅院,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后,乔婉才转身回院里。 碧儿不懂乔婉的意思,见夜已深,便打算服侍乔婉就寝。 乔婉却淡淡摆手:“你先去歇息吧,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碧儿打了个哈欠,没打算坚持,便自顾自地回房了。 以往乔婉也经常无需她服侍,所以碧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碧儿走后,乔婉这才去厨房拿了一坛酒。 下午的时候,她就让阿武在院墙里放了一张梯|子,没成想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当初买这处宅院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座宅子的院墙和梁衍那边的院墙是连在一起的,只要翻过院墙,她就能到梁衍的宅子里。 乔婉爬上院墙后,便坐在了墙头上。 夜里视线不太好,她扫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人影,只有院里的树枝上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乔婉打开酒坛,低头轻抿了一口。 入口的辛辣味有些呛喉,乔婉连着咳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随后,她又抱着酒坛灌了一大口。 这次她没再咳嗽,只是辣味太过浓烈,烈得她眼眶一红,溢出了几滴泪出来。 乔婉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转头看向梁衍的院子,她四处张望,却也没能看到期待的那抹身影。 心头划过一抹失落,乔婉抿了抿唇,又抱起酒坛大口地灌了起来。 都说一醉解千愁,人喝醉了之后,便能看到想见之人。 可乔婉扫视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许是我还不够醉。” 乔婉低语,将酒坛举了起来,又连着喝了好几口,直到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才放下酒坛。 再抬眸,她的眼眶早已一片湿濡。 “梁衍……哥哥……你们在哪?” 乔婉抬手试图抓住眼前的幻影,可刚一抓,它们就都碎了。 “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大骗子!” 乔婉咬唇呜咽,心里的委屈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涌上心头,压得她情绪崩溃。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为什么说好高中之后就回来接她的兄长一走就是多年,之后再也未曾见过……为何说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梁衍现在却频频拒绝自己,甚至还想着纳她为妾?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给我那么美好的梦,现在却又要我清醒?” 夜色就像是一层薄幕,紧紧笼罩着乔婉,加上酒精的麻痹,成功将她内心的伤感无限放大,肆意蔓延。 乔婉抱着酒坛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大哭起来,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落了不停。 她最不懂的其实是,为什么死了三年的兄长却会在京城的长街上出现? 还有梁衍,明明中午还拒绝了她,为何晚上却要故意打伤送她回家的王衡之,他到底意欲何为? 虽然今晚她从未见到过梁衍,但她能猜到,阿武口中的暗中之人就是“梁衍”。 就像此刻,她能感觉到,他就在这宅院之中,只是不肯出来见她而已。 第22章 夫君   乔婉哭了一会儿便歇了下来,…… 乔婉哭了一会儿便歇了下来,此刻酒劲开始上头,脑袋晕乎乎的,天地都仿佛在晃动。 醉意袭来,有种飘摇欲仙的轻松感,乔婉喜欢这种感觉,被麻痹的感官不会让她有太多痛苦。 她伸手去拿酒坛,打算让自己再醉一点,但此刻手却有些笨,摸了半天才勉强抓住了坛口。 刚要拿起来痛酌,一双修长细白的手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5节 乔婉懊恼转头,却对上一张被放大的俊脸。 酒意上头,乔婉迷蒙地眨巴着眼,试图认清眼前之人。 “哥哥?”乔婉心中一喜,但下一秒,她突然又垮了下来。 她摆着头,撅着嘴自顾自地说:“不对,你不是哥哥……哥哥他,早就死了啊!” 乔婉落寞地垂眸,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春天。乔慕背着行囊与她依依惜别,他眉眼带笑,目光温柔如煦,笑着与她挥手。 他说,一定要等他回来。 等他考中了状元,他就回来接她,让她做状元郎的妹妹。 他还说,他定会给她寻个王侯贵族做夫婿…… 可是,他这一去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十年了,她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了。 时光荏苒,若不是今晚遇见的那一面,她都快要忘了他的模样了。 明明他也曾是少年郎,意气风发,风姿正茂,如今却只能永远地活在她的记忆里了。 乔婉抿唇,心中一痛,忍不住呜咽起来。 若是能回到从前,她多想告诉他,她不想做什么状元郎的妹妹,也不要什么王侯贵族做夫婿,她只想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乔婉,回去睡觉!” 酒坛被人夺去,耳边也多出一抹聒噪,令乔婉本来委屈难过的心情更加难过了。 “不要!我不要睡觉!我要哥哥!”她侧头撅着嘴瞪向对方,一双水润的眼眸迷离地眨巴着,明明带着困意,却倔强地不肯闭眼。 梁衍看着她这般模样,心有不忍,想要抱她下去,但内心却有另一道声音在阻止他。 几番来回,梁衍索性丢出一句:“你吵死了!” 谁知话音刚落,乔婉的嘴巴就瘪了起来,豆大的泪珠直往下落,一双眼睛也满含泪水地盯着他控诉:“你吼我?你居然吼我?骗子!你也是骗子呜呜呜……” 梁衍:“……” 看着她越哭越凶,梁衍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本来他栖在树上逍遥又自在,结果突然瞧见她爬上了他院子的墙头上,随后她独自喝起酒来,喝醉后便开始胡言乱语吵闹了起来。 他是嫌她太吵了,所以才过来赶她回去睡觉的,绝不是心疼她。 所以此刻,他也是断然不会去哄她的。 梁衍收回想要抱他的手,打算冷眼旁观她的哭闹,等她哭累了睡过去的时候再把她弄下去。 结果乔婉哭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来,睁着一双泪眸委屈巴巴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来哄我?你哄我呀!你哄我我就不哭了好不好?” 她用指尖轻轻拽着他的衣角来回地拉扯,模样弱小可怜又无助,嘴唇微微嘟起,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又萌又可爱。 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梁衍的心里,他的心仿佛在瞬间化了。 梁衍舔了舔唇,终究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同她说:“我哄你,你不哭了好不好?” “嗝~”乔婉突然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令梁衍措手不及。 然而始作俑者根本毫不知悉,反而自顾自地说:“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梁衍刚从酒气中清醒过来,就乍然听见这么一句。他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中午与乔婉打的那个赌。 只要他主动吻她,那他便算是输了。 没想到,她如今就连醉了都在算计他! 果然,他对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恻隐之心,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配他真诚以待! 梁衍眼神陡然发狠,手指也紧紧蜷在一起握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直等不到回应的乔婉突然勾起脖子在梁衍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耶!我亲到你了!” 梁衍震愕抬眸,却对上她一双满含喜悦的眼眸,那是一种单纯诚挚不掺杂任何小心思的眼睛,里面只有简单的欢喜。 “你怎么不开心啊?是我惹你生气了吗?那我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夫君抱抱~” 喝醉的乔婉如同小孩一般,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孩子气。 在梁衍震愣的时候,乔婉已经张开双臂将梁衍拥住了。 梁衍被她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满脸错愕,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喊谁夫君?” 乔婉迷糊糊地眨眼:“你啊!” 梁衍皱起了眉,突然松开她的手臂,让她正眼直视着他,又问:“我是谁?” “你是……夫君啊!”乔婉眨巴着眼睛回答。 “那,夫君叫什么名字?” “夫君叫……夫君叫……” 乔婉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出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梁衍知道定是她的那个保镖回来了,当即也顾不得问乔婉,将她扶正坐稳后,便立马跳下院墙又躲进了树里。 阿武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乔婉坐在墙头上一声声地喊着“夫君”,那声音凄楚得像是死了丈夫似的,就连院子里也弥漫着一大股酒味。 虽然不知道乔婉为何喝酒,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坐墙头上“哭丧”影响挺不好的。 阿武连忙将睡得正熟的碧儿喊了起来,两人一同将乔婉从墙头上搬了下来。 将乔婉安置妥当后,碧儿才退出房间准备回房继续睡觉。 阿武却将她拦住,问:“姑娘今夜是怎么了?” 碧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很早就睡下了。” “罢了,待会儿我煮点醒酒汤,你端过去给她喂下吧。” 碧儿点点头应下,阿武便往厨房走去。途经院子的时候,他随意地扫了一眼那片院墙,黑沉沉的,寂静无声。 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只留下一抹轻叹。 第23章 辛苦   乔婉第二天是被吵醒的,院外…… 乔婉第二天是被吵醒的,院外好像有人在敲门,闹哄哄的吵了好半天。 加上她头有些痛,一被吵醒后,便觉得头更痛了。 乔婉只好睁开眼坐起身来准备起床,打了个哈欠,意识才逐渐回归。 记忆里,昨晚她好像去墙头上喝酒来着,喝着喝着就醉了。再后来,她好像看见哥哥了……不对,她看到的应该是梁衍! 所以,梁衍真的出现过? 乔婉猛地低头察看四周,又用力闻了闻身子,确定自己是在床上,且有人给她换过衣裳还替她盖好被子后,心中便是一喜。 “看来昨晚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 昨晚她醉成那样,是断然不可能自己从墙头上爬下来的。但现在她能好好地躺在床上,不是梁衍还能有谁? 果然,他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乔婉正高兴着,碧儿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见她竟然站在了床边,碧儿还挺惊讶的。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便起了?” 乔婉脸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收住,勾着唇道:“可能今天心情不错,便起的早吧。” “哦,那您快过来洗漱吧,王公子一早便来邀您一起去严府呢!”碧儿关心地问道,然后悠悠地将打来的洗脸水端到了盥洗台旁。 “王衡之?他来这么早干嘛?”乔婉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走过来洗漱。 想起早上弄出来的那番动静,估计就是他整出来的,真是扰人清梦! 碧儿扭好毛巾递给她,回道:“王公子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小姐你嘛!奴婢倒觉得,他比那个梁衍可有诚意多了!” 昨日梁衍在酒楼说的那些轻薄之语,碧儿至今还恨得牙痒痒。 “好了,人家王公子再好,他也不是我的菜啊!这感情的事又不能强求,你没事就别瞎牵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是故意提起咱们今日会去严府一事,好让他有机会与我同行!” 碧儿被乔婉看穿了心思,随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撒起娇来:“小姐,奴婢这不是见他说话太傻愣了嘛,这才想着帮他一把。”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乔婉嗔了她一眼,便坐到了梳妆台前,“过来替我梳头。” 碧儿连忙应声,拿起梳子给她梳了起来。 碧儿的手很巧,很快,她便替乔婉梳了一个温婉的少女发髻,再插上几根典雅大气的发簪,便算是大功告成。 乔婉自行描眉,又涂了点唇脂,这才起身准备更衣。 “昨夜匆忙,未能给苏璇姐姐挑一套好看的头饰。你去将我那套金莲呈祥的头面拿来,待会一同带去严府。” 碧儿一听是金莲呈祥的头面,当即有些挪不动脚:“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您的陪嫁啊!这怎么可以……” “罢了,母亲留给我的头饰也不止这一件,况且咱们去人家里拜访,总不能两手空空吧?行了,你快去拿吧。” 碧儿见她发话,只能忍痛去拿了。 乔婉更衣完毕后便走了出去,刚出房门口就碰上了阿武。 阿武见到她后先是一愣,打量了她几眼才关心问道:“姑娘头还疼不?昨夜熬的醒酒汤还有些余的,我去给您热热吧。” “醒酒汤?”乔婉蹙眉,他怎么知道她昨晚喝醉了? 阿武瞧见她眼底还有些细小的血丝,心知她定是没有休息好的,便解释起来:“姑娘昨夜喝得酩酊大醉,这宿醉最是容易引起头痛之症,所以我便熬了些醒酒的汤让碧儿伺候您服下,眼下还有些余的,您要不再喝碗?喝点总归是能让人好受些的。” “昨晚我不是在墙头上喝的酒吗?”乔婉惊道。不应该是梁衍送她回的房间吗?怎么连阿武都知道她昨夜喝了酒? “小姐,您还好意思提这事?难怪昨夜奴婢说伺候您就寝您不肯,原来是打算一个人偷偷爬院墙上喝酒!”碧儿拿了头面折返回来,刚巧听见乔婉在和阿武说话。 提起昨夜,她这心里就觉得闷闷的:“您也真是的,想喝酒您跟奴婢说一声便是了,怎的还一个人独自去墙头上。那墙那般高,若是不小心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乔婉听她这话脑子里是一片混乱,忽然有些理不清昨夜到底哪些是臆想,哪些才是现实。 “昨夜我不是被……”乔婉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被梁衍抱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后,话锋便转了,“昨晚我是如何下来的?”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6节 碧儿瘪着嘴,兴致恹恹地告诉她:“还能怎么下来?您醉成那样,也只有奴婢和阿武两人一起才勉强将您抱下来。” 乔婉有些不死心,追问到:“那在那之前,可曾看到过其他人?或者,我有过什么异常行为?” 她怎么记得,她好像亲到梁衍了,而且,还抱了他……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碧儿的额头仿佛出现了三根黑线。 她掂量了一下,询问道:“小姐,您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如实回答。”乔婉正色道。 碧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咬牙,满含无奈地告诉她:“您昨晚一个人坐在墙头上喝闷酒,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什么‘夫君’,那声音凄楚得宛如死了丈夫的寡妇,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乔婉:…… “奴婢和阿武拼了命地想将您扶下来,结果您不仅不肯下来,还玩命抵抗,最后阿武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点了您的晕穴。之后……” “之后还有?”乔婉惊了。 碧儿面如灰土地点头:“之后阿武便给您熬了醒酒汤,让奴婢喂你喝下。您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侧身,稀里哗啦全吐了出来,就连奴婢身上也不幸沾染了秽物。奴婢给您浆洗了大半宿,才将您身上的酒馊味清下去。” 乔婉震惊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昨晚会这般疯魔,然而一抬眼,忽然瞥见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几张床单和衣裳,刚巧就是她之前的床单和她昨晚穿的那套衣裳。 看来碧儿所说的全都是真的。 乔婉一脸死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乔婉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甚至拍了拍碧儿的肩,沉重且欣慰地说了句:“你辛苦了!” 碧儿却摇了摇头:“奴婢倒没觉得多辛苦,伺候您本就是分内之事。就是皂角挺辛苦的,那么大一块,一晚上就瘦成了萝卜丝。” 乔婉:地缝在哪?我现在立刻马上钻! 第24章 深情   好在前院王衡之捣鼓出来的吵…… 好在前院王衡之捣鼓出来的吵声替乔婉解了围,三人没再揪着这件事,而是一同去了前院。 刚一进前院,乔婉就看见王衡之的几名随从正在抬东西进来,大大小小的物件还不少。 “这是什么?”乔婉走过去问道。 王衡之一见她出来,面上顿时染上一抹欣喜,兴高采烈地给她解释:“婉儿,你来了,你看,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软榻,据说这垫子是用上好的丝绸所制,夏日里会很凉快。” 乔婉听后一脸懵逼:“你没事给我买这个干嘛?” 王衡之嘿嘿一笑,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起来:“那个,昨夜我听说,我晕倒后,你不仅帮我处理了伤处,你还用你的马车专程送我回去……我我挺开心的,所以,作为谢礼,我就给你买了这个。” 话落,王衡之见乔婉脸色似是不太好,心下一时没了底气,忐忑地问她:“婉儿,你是……不喜欢这个床榻吗?” 乔婉无语地阖了阖眸,她岂止是不喜欢这个床榻,她连他这个人都恨不得丢出去。 一大清早跑来扰人清梦,原来就是这些玩意儿。她家又不是没有软榻,何须他送? 况且,她与他之间什么关系?她怎会收他这般贵重的东西? 乔婉抬起眼眸正色地看向王衡之,见他眼睛里明明有些慌乱紧张,却又充满了浓烈的爱意,她便心知,有些话是时候该挑明了说。 “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乔婉淡然礼貌地问他。 王衡之心中一喜,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对自己说,当即便随着她一直往厢房那边走。 乔婉寻了一处空置的卧房,将王衡之唤了进来。为了防止男女有别,她特意没有合上房门。 王衡之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见她止步了,连忙兴奋地问她:“婉儿,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直说吧!” 乔婉点点头,而后才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是你。” 此话一出,王衡之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随后脸色越来越垮,最后只剩一脸苦楚。 他喉结滚了滚,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唇瓣张张合合几次也未曾开口。 到最后,只有一句“我还有事,我先出去忙了”,随后转身就要走。 乔婉好不容易把握住这次机会,见他想逃,连忙将他喊住了:“王衡之,你听我把话说完。” 王衡之抿了抿唇,虽然此刻是背对着她的,但眼眶却越发的红。 见他肯停步,乔婉这才将剩余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倾慕之意,但我已经心有所属,是真的不想误导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不爱你,所以并不值得你对我这般好。” “不!你值得!”王衡之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反驳她。 他眼眶赤红,眼眸莹润带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乔婉,嘴角微微抽搐,明明难过至极,却又过于固执。 “我从小就喜欢你,在我眼里,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皎洁无暇。你会把好吃的糕点分享给我,会教我写字,还会带我一起去放风筝,就连我落水,都是你不管不顾第一个跳下水来救我……” 他说的那些记忆太过久远,乔婉想了下,才慢慢想起来。 “可那时我也将糕点分给他人了啊,我也不是只教你一人写字,还有放风筝,当时不是还有丫丫和我们一起吗?就连你那次落水,也不是我一个人救上来的啊,不还有其他大人一同帮忙吗?”乔婉认真解释道。 王衡之却红着眼眶摆头:“可是,在我眼里,你与他们是不同的!你是那么的美好,优秀,特别!是我可望不可即的梦!每次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我都特别开心,巴不得时光能够再慢一点。” “还有,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可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拼命地学,认真地练,只想着有朝一日,你讲出那些文绉绉的诗词出来我不至于听不懂。” 王衡之字里行间的深情令乔婉感到震惊,她依稀记得他的文采一直不怎么好,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因她而学,为她而练…… 可是,她心里已经装了一个梁衍了,实在是装不下别人了。 乔婉轻叹一声,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斟酌半天才满怀歉意地同他说:“对不起,你的深情恕我实在是无缘消受了!” 王衡之鼻头已经通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仰起头来缩了缩眼泪,而后才故作轻松地道:“你不必道歉,毕竟,你也没做错什么。一直以来是我在单相思,我总以为,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一眼,却没想到我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话落,王衡之哽咽了下,抬手捂了捂口鼻,缓和了一下后又继续说:“不过你放心,你若不喜我,我必是不会来打扰你。只是,喜欢你是我的权利,乔婉,我以后还会像从前那样喜欢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而我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喜欢你,我不想放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乔婉也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缓缓道:“王衡之,我今日同你说的这番话,就是希望你能尽早明白,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给不了你回应的!” “我不需要你的回应!我只是想,继续像从前那样喜欢你而已。”王衡之反驳她,一字一句认真又执着地道,“乔婉,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你也可以选择因此厌恶我,但你无权干涉我的喜好!” 乔婉从没想过王衡之会是如此固执深情的人,若是她没遇见过梁衍,或许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只可惜,他终究是迟来一步。 乔婉劝说无果,倒也不可能真的与王衡之闹僵,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没有错,错的是这该死的爱情将他绑了进来。 但眼下,她必须要做出决断来。她既然无心于他,就不能给他任何念想,与他纠缠不清。 乔婉气息微沉,想了想,还是将绝情的话说了出来:“王衡之,你喜欢我确实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但你若是因喜欢我而来影响我的生活,那我便要管管了。烦请你以后不要再赠予我任何东西了,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你我之间,不过是儿时玩伴而已,关系尚不至此,日后还是不要再花这种冤枉钱了,真的没必要,你对我越好我反而越觉得受之有愧……” 第25章 拜访   从厢房出来后,王衡之明显比…… 从厢房出来后,王衡之明显比往常沉默了许多,神色也不太正常。 他吩咐随从将软塌搬走后,便也出去了。 碧儿见他神情不多,专门凑过来向乔婉打听:“小姐,王公子这是怎么了?” 乔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叹:“他大概是想通了吧。” 话落,乔婉便收回了视线,问碧儿:“马车准备好了吗?收拾下我们也该出发了。” 很快,碧儿就将礼品都搬到了马车上,和乔婉一起坐上了马车,阿武则在外面为她俩赶车。 刚出巷子,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乔婉掀开窗帘,就看见王衡之站在不远处,身后有一辆奢华的金色马车。 王衡之撞见她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有些闪躲,顿了两秒才硬着声线说:“我昨日答应过你,今日会同你一起去严府,我不想食言,我想再送你一程,我......” 乔婉见他变得这般拘谨,不想让他太难看,便同他说道:“既是要去,那还不快赶马同行?” 况且,她本来也没打算不让他去,此次去严府有他同行,或许会更为便利。 王衡之见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僵了会儿才逐渐染上喜色,当即坐上马车吩咐随从赶紧赶车。 到了严府,乔婉还未下车,王衡之就凑过来想要扶她下马。然而手还没伸至门帘,想起了乔婉之前说的那些话,硬生生地将手又收了回去。 乔婉被碧儿扶着下马车时就发现他伫立在自己的马车旁,像根柱子似的。乔婉没理会他的尴尬,只是叫碧儿捎上礼物随她一同去严府。 严府的下人说严如岐还未下朝,加上府上下人又从未见过乔婉和王衡之,一时也无法分辨他二人是否是客,管家便将他二人安排在了偏厅等候。 期间,乔婉试着提起苏璇,那管家神色遮遮掩掩,明显不对。只说苏璇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却未说明为何不舒服,也不前去先通传一声再做回答。 乔婉虽没与管家坚持要见苏璇,但心中已然明白,苏璇在严府的处境只怕是很难。 二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严如岐总算是姗姗来迟。 许是管家提前与他通了气,所以严如岐来偏厅的时候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一脸喜色,宛若贵客降临一般,对她和王衡之都极为客气,甚至还留他们用午膳。 乔婉想见苏璇,自然是允了下来。 严如岐似是与王衡之的共同话题比较多,两人很快便聊到了一块。乔婉不好当面提出要见苏璇,想了下,便叫碧儿将礼物呈了上来。 王衡之虽是在与严如岐交谈,但余光一直落在乔婉身上。此刻一见她在献礼,当即就吩咐自己的随从也去将礼物拿来。 乔婉将事先包好的礼盒拿了过来,笑盈盈地递给了严如岐。 “严大哥,第一次来你府上,我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这份薄礼还望你能收下。” 严如岐笑着客气一番后,终究还是收了。 “你这丫头,这么客气做什么?” “严大哥不如打开看看,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乔婉弯着眉眼笑道,眼神看上去纯洁无害。 严如岐不疑有他,点着头笑着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根用紫檀木做的鹿角发簪,新颖别致,但从材质和样式上看确实是不算贵重,严如岐脸上的笑意就这样慢慢地僵了下来。 乔婉却故作没看见一样,依旧笑着诉说:“严大哥是不是觉得这簪子很熟悉?实不相瞒,我一开始看见的时候也是很惊讶,怎会有与我兄长如此相似的发簪?要不是哥哥的簪子至今还在我那里,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兄长那根了。” 话到这里,乔婉明显感觉严如岐神色阴沉了下来,她勾了勾唇,话锋随即就是一转:“不过,也许是有缘。自哥哥离世后,严大哥就如我的半个兄长一般,我也一直拿严大哥当哥哥相待,所以这相似发簪的出现,或许是在告诉我,我该放下了,眼下严大哥就是我的另一个兄长,所以我想将这簪子送与你,严大哥。” “婉婉你有心了,我也一直是拿你当亲妹妹待。如今你能放下,也是件好事,你放心,以后你在京城就是我严如岐的亲妹子!”严如岐收起簪盒,脸上笑容又起,颇为豪迈地说道。 乔婉见势,赶紧使眼色让碧儿将另一件礼物呈了上来。 “大哥,这是我为璇嫂嫂准备的礼物,妹妹我能亲自送给她吗?” 乔婉改口太快,严如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同自己说话,他先是一喜,但听到提及苏璇后,这笑容瞬间就收敛了几分。 “婉婉啊,你嫂嫂她近几日身体有恙,恐怕是不方便出来见你了。” 严如岐说完,立马就转头问王衡之:“你小子此次前来可有给我带什么好礼物啊?”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7节 乔婉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转移话题,忽视她的存在,显然他就是心里有鬼。 严如岐此刻是背对着乔婉的,所以他看不到乔婉脸上的怨愤,但在她对面的王衡之却看得一清二楚。 王衡之知她不高兴,当即便同严如岐说:“抱歉严大哥,此次我只给璇姐姐带了礼物,你的礼物我没准备。我以为你那般疼爱璇姐姐,定是不会介意我没给你准备礼物的!” 严如岐笑容顿时哽住,他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勉强笑道:“没事,我同你开玩笑的,你严大哥我怎会拘泥于一个小小的礼物?” “那你能让我把礼物亲手送给她吗?此次来,母亲还让我给她带了几句话,是要我单独告诉她的。”王衡之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不疑有二,倒叫严如岐无法怀疑,更是难以拒绝。 毕竟,王衡之的母亲,是当今的淑妃娘娘的亲表妹。而淑妃娘娘所养育的三皇子,如今更是与太子有着夺嫡之争。 严如岐停顿片刻后才又大方地笑了起来,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们如此惦念着她了,既然如此,那你们暂且在此等候,容我去将她接过来吧!” 严如岐说罢,朝管家使了个眼色,便做了个告退的手势。 他走后,管家就一直盯着乔婉和王衡之二人,仿佛生怕他俩有一丝异动似的。 第26章 绝育(含入v公告)   乔婉在偏厅等…… 乔婉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儿,严如岐才扶着苏璇姗姗来迟。 他俩的步伐很慢。严如岐的手腕一直都托着苏璇的手,苏璇一路走来看上去十分虚弱。 尤其是走近过来的时候,乔婉明显瞧见她脸色苍白,气色全无,唇瓣更是毫无血色,就连目光都变得呆滞虚弱。 乍一看,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璇姐姐你这是?”乔婉赶紧凑上前去,却被严如岐微微侧身挡住了半边视角。 “婉婉你还是不要离你璇姐姐太近,免得过了病气。”严如岐一副劝告的口吻说道。 乔婉闻言,也不好再强行靠近,只是担忧地问:“璇姐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会生得如此严重?” 严如岐满脸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这大夫说她是月子里感染了风寒,伤了身子根本,怕是极难好全了。” 苏璇如今尚未诞下一儿半女,所以严如岐口中的“月子”应该是坊间传言的那次小产。 乔婉很想将事□□无巨细地了解透彻,但只怕严如岐是不会将实情告知。 乔婉想了想,还是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追问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治好璇姐姐了吗?” “是啊,若是有什么药材不够,我也大可回去禀明母亲,让母亲帮忙一起想法子,或许宫里有些圣药可以治呢?”王衡之也连忙插话。 严如岐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柔地扶着苏璇苍白的手背,轻叹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风险太大了,璇儿她不肯。” “究竟是何种办法?”乔婉追问。 严如岐:“绝育。大夫说,若是绝育,可让她快速恢复,若是不肯,那便只能慢慢地养着身子,看是否能早日养好。” “这……” “这怎么行?” 乔婉和王衡之几乎是同时出声,不过前者是乔婉。 乔婉知道,苏璇应该是极其喜欢孩子的,所以她断然舍不得绝育,不然也不至于拖成了这样的病体。 而王衡之则想法不同,他眉头紧锁,颇为急切地说:“要不,将璇姐姐送回鄂县治病吧?我让我娘去寻名医来,一定可以治好璇姐姐的。我娘说过,身为女子,必须要有子嗣傍身才能稳住在夫家的地位,璇姐姐这病必须要尽早治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三人皆是怔住了。 乔婉怔住是没想到王衡之竟会如此在意女子是否有子嗣傍身……苏璇怔住是因为王衡之的前半句话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至于严如岐,他神色一凝,僵了几秒后才微微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低落模样,拒绝了王衡之的好意。 “衡之,为兄知道你是为璇儿着想,只是大夫说了,她这病体实在是不宜周折劳顿。不如等她身子养好写了,我再让她去鄂县试试看有没有名医能医治好她这身子。” 王衡之闻言,也是一脸无奈,又看了看苏璇那虚弱的面色,终究还是点点头应下了:“也只能如此了。” 乔婉本来还在怔愣女子要有子嗣那件事,等她恍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王衡之似乎是妥协了。 可她此行的目的却是一点也没达成,乔婉不免有些急了,当即说道:“等等,璇姐姐,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临别前曾对我说的那些话吗?” 苏璇一愣,微微抬起眼眸来看向乔婉。 “你说,人要向前看,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有过好现在,才能敞望未来。” 话落,乔婉迎上苏璇眼底的迷雾,笑着将碧儿手上的礼物拿了过来,打开礼盒递给了苏璇。 “今天,我将这段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然后美美地戴上这套头面来见我!” “答应我,好吗?”乔婉郑重地说着,将礼物又往前掷了掷。 苏璇抬起一双灰黑色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乔婉,一时间什么回应都没有,没有回话,也不曾伸手接过礼物。 反倒是严如岐见她僵着不动,用手推了她一下,然后又笑着替她将礼物接了过来。 “那我便替璇儿谢过婉婉了!”严如岐接过礼物,便立马让官家拿了下去。 随后,严如岐便搂着苏璇客气地与乔婉他们道别:“璇儿出来的久了,我怕她身子受不住,这便送她回去休息,你们且在此等会儿,稍后我们便一起用午膳。” 话落,严如岐便将苏璇带走了。 临走之际,乔婉终究是没忍住上去拉住了苏璇的手,眼角微微泛红同她说:“璇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戴上那套头面美美地来见我!我等你!” “婉婉放心,她身子一好,我一定会带她来见你们的!”严如岐面带微笑地说着,然后生生将乔婉的手给扒了下去。 苏璇走后,乔婉便也没了兴致,同管家说了句“家里还有事,不留下用午膳”后就走了。 王衡之见她要走,当即也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出了严府,乔婉这火气噌噌噌地就上来了。 她气呼呼的坐上马车后,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敢肯定,严如岐定是将苏璇软禁了,不然苏璇不可能见到她后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严如岐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将实情告知后,和他们一同想办法,争取尽早治好苏璇,而不是婉拒了王衡之提出回鄂县找名医的好意。 尤其是,苏璇在见到她后,居然毫无波澜,没有一丝遇见故人的欣喜,也没有流露出丝毫遭遇小产后的难过……这就很不正常了。 乔婉正烦躁着,就见王衡之的马车突然追了上来,一直在喊她。 乔婉烦的很,掀开窗帘问他何事。 王衡之被她的凶相吓到,说话音量明显小了许多:“那个,我见你似乎不太高兴,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你能帮什……等等!”乔婉正想抵他,眼珠子陡然一转,忽然发觉他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他能帮她拖住严如岐啊! 乔婉当即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但两人此刻都坐在各自的马车里,王衡之想凑过去,便只能将头伸出窗外。 乔婉见状,免得他麻烦,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你今晚去严府找严如岐喝酒,最好是从亥时开始喝,直到把他喝醉为止!记住,一定要把他灌醉,千万不要被他装醉给糊弄过去了!” 话落,王衡之唇瓣动了动,似是要问什么,乔婉连忙又道:“不要问为什么,你若是真想帮我,照做便是,若是办成了,我明日自会告知你缘由。” 王衡之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末了只是呆呆的一声“哦”。 第27章 违约(三合一) 乔婉回去之后,便埋在…… 乔婉回去之后, 便埋在书房里不曾出来,直到碧儿催她出来用午膳时,她才拿着一张宣纸走了出来。 随后,她便将碧儿和阿武叫到了一处。 乔婉摊开宣纸, 上面画着一座宅院的地图, 里面细致到每间厢房的位置都清楚地标记了出来。 “阿武, 今夜亥时, 王衡之去找严如岐喝酒的时候, 你就着夜行衣去一趟严府, 帮我找到苏璇的住所。” 乔婉吩咐完, 指尖在地图上指了几处位置, 又道:“这里是苏璇以前住的地方,不过我怀疑她此刻并不住在这里。你可以先去这里看看,如若不在, 便去这几处找找。记住, 找到以后立马回来。” “小姐你这是要?”碧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我要夜探严府!”乔婉咬着牙沉声道。 碧儿脸色一白,顿时就急了:“小姐使不得啊!你这要是被严大人给发现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啊!” “怕什么?我不是有阿武吗?况且, 还有王衡之替我拖着严如岐, 不会让他发现的!”乔婉心意已决, 此刻说起话来斩钉截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碧儿见她这样,心知是劝不过她的,只好无奈地问:“那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吗?” 乔婉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二人凑拢些,然后将她原定的计划和盘托出。 下午的时候,乔婉特意去医馆买了点药, 混在酒里送给了王衡之。 这药无色无味,即便事后也不会被人察觉出来。它只是一种能增加酒香浓度的药粉,用过之后酒香会变得更浓烈,但同时,酒劲也会变得更烈。平时可能喝几十杯才会醉,而加了这个后,只需七八杯,必醉无疑。 为了防止王衡之先被撂倒,乔婉特意给他备了一颗醒酒丸,只要提前服下,至少能抵挡住一半的酒劲。 亥时还未到,王衡之便带着礼物又去了严府,假装是要把早上没给严如岐准备的礼物送给他。 严如岐自是不疑有假,邀他进了屋。 随后,乔婉便吩咐阿武潜入严府寻找苏璇的住处,而她和碧儿则在距严府不远处的巷子里等着。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碧儿等得无聊,便和乔婉聊了起来。 “小姐,您是怎么知道严府的地形图的啊?阿武去了这么久没回,会不会是被抓起来了啊?” 乔婉闻言,心也跟着提了上来。这严府地图是她按照前世记忆所画,但今生变数太多,难保严府此刻的布局也会有些变化。 如今她也只能祈求阿武一切顺利。 乔婉还没来得及回答碧儿的话,巷子里就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是阿武回来了。 三人会合后,连忙进了马车。 乔婉将地形图展开,阿武用手指指了某一处位置,说:“苏璇应该就在此处,并且,她的门外好像有人轮流看守,小姐若是想只身闯入恐怕很难。” 随后,阿武又指了指另两处位置,说:“这几个地方好像和地图上的不一样。还有这里,看上去像是有人居住,并且是女人,身份不低,属下猜应该是他的妾室。” 乔婉手中拳头逐渐握紧,越想越气。前世这个时候,严如岐独宠苏璇,从未想过纳妾,然而现在,他竟然已经纳了几房娇妾了,真是可恶至极! 尤其是阿武指给乔婉看苏璇的住所,据她以前的记忆,那屋子底下有个冰窖,用于储存夏日所用的冰块,所以一年四季极为寒凉。 但眼下还是初春,即便是热,也断然无需住在那般寒凉的屋子,尤其是这几日夜里气温还明显有些低,苏璇这般羸弱的身子是如何受得住那股寒凉之气?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8节 乔婉气归气,但眼下绝不是能意气用事的时候。 乔婉冷静下来后,赶紧制定了一番新的计划。 待会儿由阿武带着她一起翻|墙进严府,随后到了苏璇的屋子后,她就潜伏在屋顶上,等阿武用鞭炮声将守卫吸引走后,她就从屋顶上溜进苏璇的屋子。 听到这里,阿武突然问:“小姐,我方才过去的时候发现苏璇并未就寝,您若是从屋顶下去,万一她惊叫出声……” “不,她不会的!”乔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勾着唇满脸自信地道,“她知道我今晚要来。” “她怎么会知道?小姐,今晚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们三个知情吗?”碧儿一脸懵逼地望向乔婉。 乔婉挑了挑眉,扫视了下四周,然后才小声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临走前同苏璇说的那番话?” “您是说,苏璇小姐劝您看开点?”碧儿试探性地提到。 乔婉却摇了摇头:“不是,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那都是我临时胡诌出来骗严如岐的!当时我看到苏璇脸上露出疑惑时,我就心知她定是有苦衷。若是没有,她当时就该问我,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呢?”碧儿听得一知半解,连忙问起后续。 乔婉勾唇,眼尾上挑,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严如岐绝对想不到,我同苏璇之间有暗号。那是小时候我们专门用来蒙骗大人的招数,所有的话,都要反着来理解。” “还记得我那句话吗?” 碧儿想了想,将那句话复述了一遍:“今天,我将这段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然后美美地戴上这套头面来见我……这不是简单的祝福语吗?这有什么问题?” 乔婉摇头笑了起来,解释道:“我说今天,那就有可能是明天,或者是今晚。我与她强调了几次美美的,便是在告知她时间,是在丑时。而最后,我又着急地与她重复了一遍,这便说明此事很急,不是明天,而是在今晚。至于那句让她来见我,便是叫她今晚等我!” 碧儿听完后恍然大悟,犹如醍醐灌顶,直叹乔婉用意高深。 乔婉懒得听这些虚名,只是叫碧儿务必要守好马车,等她和阿武回来。 三人将计划又重新熟悉一遍后,刚巧就听到附近的打更人播报已经丑时了。 乔婉即刻便跟着阿武一同从严府的后院翻进去。 严府守卫并不算严,但夜里还是有下人轮番巡逻的。 阿武将乔婉带着飞到苏璇的屋顶上后,便悄无声息地在不远处的树上挂了一根鞭炮。 鞭炮很小,但引线很长,足够他回到乔婉身边。 很快,引线燃尽后,“砰”的一声响,附近的下人,包括门口的守卫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树那边。 阿武趁机掀瓦将乔婉吊了下去。 乔婉刚一落地,门外的守卫仿佛是听见了动静,连忙就要推门进来。 乔婉一急,慌忙躲在了梳妆台旁的花瓶后面。 守卫推门进来,正要往里检查,苏璇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冷着声音喝道:“你们做什么?好大的胆子?我的闺房也敢擅闯?” 守卫见状连忙收住了脚步,致歉:“夫人多虑了,属下只是听见里面好像有动静,才进来查看的。” “有动静?我怕你是想借机非礼我吧?你以为严如岐将我困在这里我便能任由你们欺辱了吗?”苏璇气急地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大。 那守卫见状只好赶紧行礼告退:“夫人慎言,属下这便告退了。” 话落,那人连忙退出去,又重新将门给带上了。 见那人走了,苏璇如脱力了一般,跌在了床榻上。 乔婉赶紧悄步走到榻前,还没凑近,苏璇的泪水就顺着眼角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璇姐姐你这是……”乔婉压着嗓音问她,却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乔婉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苏璇哭了会儿,才抹了抹眼泪悄悄起身,拉着乔婉往床后走。 床后面是一间衣柜,衣柜后面隔着墙板,苏璇示意乔婉躲进衣柜里。 随后,她又拿了一床被褥,塞进衣柜里,乔婉正懵圈着,就见苏璇也钻进衣柜里了,甚至还将柜门从里面给合上了。 狭小的衣柜里,苏璇用被褥将她与乔婉的头盖住后,才小声地说:“外面这些人耳朵实在是太惊了,所以只能委屈你这样同我说话了。” 乔婉明白她的用意后,更是痛惜她如今的处境。 “璇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被他囚禁在这里?” 苏璇抿着嘴角,眼眶又是一热,委屈的泪水直往下掉。 她哽咽了下,才说:“此事说来话长,婉婉,不知你可有你兄长的消息?” 提及兄长,乔婉忽然想起昨日在集市上看见的那个与兄长极其相似的身影,可惜她没能正面遇上。 “没有。”乔婉失望地摇头。 苏璇吸了吸鼻子,又呼出一口闷气,然后缓缓道:“婉婉,我见到他了,他和乔慕长得一模一样,实在是太像了。虽然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不是乔慕,可我觉得,他就是乔慕!” 乔婉闻言心下一惊,再结合昨晚看到的那个身影,才惊觉那一切可能不是梦,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个长得与她兄长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苏璇并没有发觉乔婉的震惊,而是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自半年前我在街上偶遇过他后,我便主动上前去认他,可是他见到我后却是一脸陌生,甚至告诉我是不是认错人了,他说他不叫乔慕,他叫林崖。” “可我根本不信,我偷偷跟踪他几次,后来才发现,他是刘阁老的学生,而且是在乔慕死的那年来京城,拜在了刘阁老门下。” “之后,我几次与他偶遇,想试探他是否是乔慕,可惜他身边有刘阁老的女儿纠缠,我一直未能得手。后来,我铤而走险,买通了刘阁老府中的下人,乔装成丫鬟混入府中,趁他洗澡时看他身上的胎记……可惜,他没有。” “婉婉,你说他们长得那么像,怎么就没有呢?我真的好不甘心,我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存在!我本想再去探听他的来历,府中大夫却查出我有孕在身,我不好再出去奔波,便只能让丫鬟去查。” “可我没想到,那丫鬟出卖了我,她将我私自找乔慕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严如岐。严如岐觉得我虽嫁给了他,心却还在乔慕身上。他认为这是他的耻辱,一气之下便与我冷战。” 说到这里,苏璇的眼眶又是一红,滚烫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直到泣不成声怕被外面的守卫知晓,她才又收住哭声,缓住情绪。 “婉婉,你知道吗,这只是我噩梦的开始!我何尝不知严如岐是真心爱我,我也曾想过试着放下寻找你兄长,和他重归于好。毕竟,如今即便他还活着,我已嫁做他妇,是断然和他不再有可能了……” “于是那日,我亲手为他熬了一碗鸡汤,去他书房想与他认错。可是你知道他在书房做什么吗?他竟——竟和那害我的丫鬟在书房内苟合!” 苏璇说到这里,是靠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露出声来。 “他怎能如此混账?!”乔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骂了起来。 苏璇却怒极反笑起来:“他又何止是混账?那日之后,他本对我还怀有愧疚之意,想来同我道歉,但是我没理他。结果他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来了几次后索性便再也不来了。” “你当时应该还怀着孕吧,他怎能同你一个孕妇置气?就算他不为你想想,难道也不为孩子考虑吗?”乔婉气呼呼地质问道。 提起这事,苏璇心里的委屈酸涩瞬间又被勾起,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努力张着嘴不让自己哭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恨恨地道。 “哼!像他这样不分是非见异思迁的人恐怕只会为他自己考虑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与他这样的人!不过是有人佯装我的字迹给他写了一张字条,他便信了,以为我真要利用腹中孩儿来威胁他。” “那日,他气势汹汹地来我房中,同我发了一通脾气,我本就不明所以,便气急追了上去,却不想慌乱之中在门槛处滑了一跤,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孩子保不住了……” “之后,任由我如何解释,他都不信,他总觉得我是在同他赌气,故意打掉了这个孩子。即便后来我想方设法查出了,那日是有人在我的鞋底涂了油脂才害我滑倒,但已经没用了,他将我丢在这处院子里不管不顾,期间还纳了几房美妾……” 乔婉越听越觉得心疼,明明她曾是那样优秀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鄂县数一数二的绝世才女,该是被世家贵族供在府里宠着的娇妻,而不是这般被人囚禁起来的金丝雀。 “你在这过的这般苦,就没有想过离开他吗?或者,你给家里传一封信,想必苏伯父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你受这般委屈啊!”乔婉满含心疼地问她。 苏璇却咧着嘴苦笑起来:“我又何曾没想过离开?只是他如今翅膀硬了,我根本逃不出他的牢笼。起先我第一次逃的时候,他将我抓了回来,只是重罚了那些助我逃脱的下人。第二次,他直接当着我的面,将那些人全都活活打死了……从那以后,这扇门外,便日夜看有人守,今日若非你们前来,恐怕我都出不了这个门槛。” “婉婉,今日不是我不与你说话,实在是我不敢!他一直都在威胁我,不让我死,也不让我逃……我真的,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一死了之,或许黄泉之下还能有幸遇见你兄长……” 乔婉没想到她竟过得这般苦,一时间心中更是悲悯她,替她感到不值。 若是她哥哥还在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她过得这般苦。 乔婉很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眼下严如岐已非良人,除了离开他,苏璇恐怕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了吧。 可是,苏璇好像有把柄在严如岐手中,不然也不至于连自杀都不敢,任由他囚禁侮辱。 再三斟酌了一番后,乔婉还是打算帮她一把,但决定权得由她自己来定夺。 “璇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若是想,那我便帮你……” “你真的可以吗?”苏璇仰起头来,睁着一双泪眼望着她。 但此刻夜深,柜子里被被褥盖住,乔婉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她那充满殷切渴望的眼神正黏在自己身上。 乔婉郑重地点头:“应该可以,只是你要想好,你走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如若承担得起,那我们便可以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了。” 苏璇闻言,热切目光逐渐退散,眼眸也缓缓垂了下来,她失神般地摇头,心灰意冷地道:“没用的,我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如今仰仗着三皇子,在京中只手遮天,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是逃了,他也定会拿我的母族开罪,届时若是以我叛逃之名治我父亲的罪,我们苏家可就完了呀!” 乔婉闻言心下一沉。果然,严如岐这个狗东西在拿苏璇的家族威胁她! 乔婉此刻真的是有心无力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恨不得弄死严如岐这个始乱终弃偏执又阴暗的混账玩意儿! 苏璇见她无言,心知她定是也没办法了,一时又有些委屈难过起来。 “若是假死呢?” 就在这时,乔婉突然出声,将苏璇的心又勾了起来。 “假死?”苏璇神色逐渐变得复杂,咬着下唇深思一番后,她才柔声问乔婉,“婉婉,这件事你能容我好好想想吗?” 乔婉想了想还在屋顶等她的阿武,便点了点头:“可以。” 今日她来的突然,也没什么万全准备,若是贸然带她离开,恐怕是不好收场。 况且假死一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乔婉与苏璇商量好三日后给答案,便从柜子里出来,准备让阿武拉自己上去。 谁知绳子拉到一半,外面忽然传出抓刺客的消息。乔婉心下一慌,赶紧让阿武将自己拖了上去。 许是她爬的太急,刚上屋顶,突然有一块瓦从梁上掉了下去,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守卫第一时间就是开门冲进苏璇的寝卧,好在阿武速度够快,已经带着她从屋檐的另一边逃了下去。 来的时候,府中只有一队人在巡逻,但此刻自从出了抓刺客的消息,巡逻的人突然增了好几倍。 加上乔婉又不会武功,阿武带上她根本就没法逃过那群人的视线,最后一路逃窜,躲进了一间无人的空房之中。 乔婉靠在墙沿上刚松了口气,黑暗之中,阿武突然提起了刀。 屋内虽然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但阿武的刀拔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看见了一道亮光闪过。 乔婉当即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缩在阿武的身后,生怕被人发现后先拿她开涮。 阿武悄步往前,她便跟着往前轻踏一步。 连着走了几步,屋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还混杂着人声,看样子巡查的人应该是搜到这边来了。 藏于暗处的人和乔婉阿武皆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后,终于选择了放下武器,先一致对外。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19节 乔婉见阿武收了刀,松了口气,正要问阿武眼下该怎么办,就看见某人自黑暗中出来,明明没有任何光线落在他身上,可她偏偏就是能一眼认出,那是梁衍。 在乔婉惊愕的目光下,阿武也逐渐认出了梁衍就是那日翻错宅院的那家主人。 乔婉见是他后,彻底放松了警惕,凑上前去超小声地问他:“梁衍,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衍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阿武,十分冷静地道:“此刻外面人比较多,不如你我联手,兵分两路,设法躲过他们?” 阿武闻言,觉得此法可行,便点头应下了。 随后,梁衍便将详细的逃跑路线以及方法告知了阿武,让他先走。 阿武点点头,正欲拉着乔婉一起,梁衍突然一把抓住乔婉的手臂将她拉至身后。 “她跟我走。” 乔婉:? 阿武手扑了个空,一脸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梁衍将乔婉收至身后,一脸正经地回答:“为防止你们过河拆桥,她必须跟我一起走。而且,你武功比我好,由你去引走他们,反而更好,毕竟你甩掉他们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为何要帮你逃脱?即便是不与你合作,我带上她也是能离开这里的!”阿武根本不上套,十分正色地拒绝了。 梁衍勾了勾唇,握着乔婉手臂的手紧了几分,笑道:“你没得选择,要么帮我,要么今天大家都走不出这里。我反正是不介意拖着你们一起下水的……” “你!卑鄙!”阿武气得怒瞪梁衍,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乔婉,终究还是妥协了。 “那你说好,一定要将小姐安全护送出去!不然,天涯海角,我必追杀你到底!” “放心,我若能活着出去,便不会让她掉一根汗毛!”梁衍勾着嘴角吊儿郎当地许诺。 阿武这才视死如归地从窗外逃出去替他们调虎离山。 阿武走后,乔婉便立马抱住了梁衍。 被她抱住的梁衍身体猛地一僵,就连握着她手臂的手也松了力道。 “你…干什么?”梁衍惊道,黑暗中好像有一道少女的芳香散来,心跳陡然有些乱了。 乔婉却将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翘着嘴角沾沾自喜:“你刚刚不是说只要能活着出去,便不会让我掉一根汗毛吗?” “我,我那只不过是与他的交易罢了!你不要多想!”梁衍一哽,差点露了情绪,赶紧又将面色沉了下来,一双手也试图扒开乔婉的手。 但乔婉根本不信,他刚刚拽她拽得那么紧,分明就是在紧张她。他越是在意某样东西的时候,便会握得越紧,这是乔婉早就知道的习性。 但她也没打算就此拆穿他,反倒是顺水推舟地往他身上靠,浅笑着撩拨他:“既是如此,那你还不赶紧带我走?若是我掉了一根汗毛,那你可就算是食言咯!” 梁衍还欲解释,忽然听见又有脚步声临近,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拉住乔婉的手带着她从后窗翻了出去。 翻出来后,梁衍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火烛,点燃后直接放在了窗台上。那燎燎的火尖一直往上蹭,最后终于燎到了窗帘布。 火势逐渐攀升,很快,窗帘布就燃了大半。而此时,梁衍已经带着乔婉来到了后院的围墙处。 只要翻过这处围墙,他们便可以到达严府的外墙,再从外墙翻过,便算是彻底逃出来了。 然而乔婉还没翻上墙,就有搜查的人走了过来。情急之下,梁衍只好将乔婉又拉了下来,带着她一边跑,一边寻找躲避之处。 这附近有些空旷,夜里虽看不大清楚,但能分辨出来应该是花园。 有花园的地方,便有可能有假山,有湖…… 乔婉和梁衍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假山,二人一同朝着黑暗中却独自遮挡了一片视线的不明物体靠近。 严府这块假山乔婉见过,并不是一整块行成,而是有两块巨石组合而成。 因着巨石不可能百分百契合,所以这之中便有着那么一丢丢的罅隙,加上这外部的不平整,便刚好多了一个窝窝。地方虽不大,但足够一孩童在里面站立。 然而眼下,他们是两个成年人,就算是挤挤,只怕也难塞进去。 “要不……”我们挤挤? 乔婉话还没说完,梁衍忽然将她往一推,然后一脸冷漠与决然地说:“不用,我说过会护你周全的!” 话落,他便毅然转身,准备出去引开那些人。 乔婉惊讶他此刻的勇敢与担当,但也见不得他为了自己以身涉险,当即一慌,连忙伸出手去将他拽住了。 梁衍错愕回头,就听见巡逻的人好像往假山这边来了。 乔婉顾不得其他,直接双手用力猛拽,将他拖了进来。 狭窄的地界里,乔婉的背紧紧地磕在巨石上,而梁衍则是以半蹲着的姿势侧身扑在了乔婉身上。 “你们几个,去湖这便搜,你们几个去搜亭子,你们去假山附近搜,搜完立刻前来会合!” 领头的话音一落,便有人向着假山而来。 乔婉此刻真的是一点气息都不敢有,甚至还想将梁衍再往里拽。 梁衍也很想往里挤挤,可是他此刻手撑着石壁,胸口都压在了乔婉身上,根本没法再往前动。 二人一动不动,心跳却一个比一个跳的快,胸口虽未有起伏,但“砰砰砰”的声音都快压过那些人的脚步声了。 来假山巡查的好像有两个人,一个从左,一个从右,两边夹击,看样子是要来这缝隙里查看一翻了。 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踏到了缝隙外,那人即将俯身的时候,旁边一人忽然大喊了一声“有蛇”。 乔婉顿时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梁衍身子似是受到了惊吓,陡然一弹,扶着石壁的手往下滑了几寸,那双柔软的唇不知怎么的就与她的唇贴在了一起。 乔婉猛地睁大双眼,对上梁衍惊愕中却又满含恐惧的双眸,一时都忘了呼吸。 还是外面那伙人找蛇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见梁衍还在震愣,乔婉忽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背,昂起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这可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 她勾着首,轻轻地在他唇上反复碾磨,又伸出舌尖细细得品尝他唇上的味道。 那柔软丝滑的感觉让梁衍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半晌没敢动弹,任由她亲吻着自己。 直到外面那伙抓蛇的人被领头的训斥了一番后,换了别处搜查,他才逐渐回归意识。 梁衍当即想要退开,然而他忘了这缝隙是有多窄,他刚一起身,臀部便撞在了巨石上,疼得他猛地一缩身子,竟又亲到了乔婉。 梁衍心下一乱,连忙将脸撇了过去。 乔婉见状却是笑出了声:“原来梁公子对我竟是如此急色。” “别胡说!”梁衍哑着嗓音喝道,然后弓着身子慢慢地往外退了出去。 出来以后,他立马整了整衣冠,想要忽视刚刚的那些旖旎风光,装作一切不存在。 乔婉出来的时候见他衣冠楚楚,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一起继续翻院墙。 自从避开那批人后,接下来的行动仿佛异常轻松,不一会儿,梁衍就带着乔婉翻过了严府外墙,成功来到了外界。 梁衍将她带出来后。立马松开了手,只淡淡地问她:“接应你的人约好在哪接你?” 乔婉挑了挑眉,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他走之前又没和我通过气。” 梁衍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想了下,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要不,你送我回去?”乔婉满眼期待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梁衍却将脸瞥了过去,淡淡地道:“他武功不错,应该很快就会出来找你,我们暂且在此处等他。” “好啊!”乔婉勾唇轻笑,悠闲地将背贴在墙上,侧着脸打量着他。 她和阿武还有碧儿约好是在马车会合,所以梁衍即便是在此处等到天亮,也是绝不可能等到阿武的! 乔婉一脸放心地望着他,看着他好看的眉眼逐渐染上愁绪,焦急难耐,却又拿她没法,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梁衍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等了约摸有一刻钟的时间,梁衍终于是坐不住了,他面色一沉,狠下心来咬着牙对乔婉说:“我送你回去!” “好啊!”乔婉欣然答应,然后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 梁衍先是一愣,第二反应便是甩开她。乔婉连忙加重了力道,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怕黑,你得牵着我,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 梁衍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心想:你会走丢? “你忘了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镖师的,一定不会让我掉一根汗毛的!我要是不小心在路上遇到醉鬼劫色,你觉得我会掉几根汗毛?” 梁衍:…… “行了,闭嘴!” 梁衍不想听她废话,干脆任由她牵着自己。 但乔婉那张嘴仿佛像是麻雀一样,一路上叭叭个不停。 一会儿询问他的家境,一会儿又问他是否娶妻,接着又问他今晚为何会去严府。 梁衍一路上懒得与她多话,只是随意挑了些敷衍的话应付她。 直到后面,她突然问:“你为什么会买那处宅子?你不是举人吗?朝廷应该拨了款安排你们在驿站歇息吧?” 梁衍脚步一顿,忆起当初买那处宅子时,几乎是鬼迷心窍,心中顿时又乱了。 他不想承认,但他明白,能让他将那处宅子买下来的原因,无非是她。 “我想买就买,要你管?”梁衍突然冷言冷语,态度极其不耐烦。 乔婉被怼得一阵蒙圈,想了下,忽然又问:“梁衍,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对我都这么冷漠?态度那么差,我欠你钱吗?” 梁衍唇角轻勾,冷笑起来。 何止是欠钱,她这是欠债!满身的债! “知道我对你态度差,那你为何还赖着我?我又不喜欢你,难道不该对不喜欢的女子冷漠吗?” 乔婉嘴角瞬间一垮,虽然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态度很差,但是听到他亲口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乔婉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但她是振作自信聪慧又迷人的乔婉,她才不会被他这些假话打倒! “你说谎话我不信!”乔婉撅着嘴反驳他。 梁衍嘴角抽了抽,明显是感到无语。 见他沉默,乔婉又开始自说自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冷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是喜欢我的。你嘴上能骗得过我,但你的心不会!” 梁衍:“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馆吧,先治治脑袋。” 乔婉脸上的自信顿时僵住,满脑子的黑线:“你这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点也不讨喜!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你的!哼╯^╰” 乔婉气鼓鼓地说完,没再说话,一路上明显安静了许多。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0节 很快,梁衍就送她到了通往她院子的那条巷子。 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乔婉才惊觉时间过得好快,竟又要与他分离了。 不舍的心思瞬间勾了起来,乔婉握着他的手一紧,突然有些不想走得那么快了。 “怎么了?”感受到它的滞步,梁衍回过头来关心地问了句。 乔婉抿了抿唇,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拖住他在待一会儿的时候,巷子口忽然有声音传来,像是车轮碾压地面的轱辘声。 乔婉暗叫糟糕,应该是阿武和碧儿回来了。 她正想着如何躲一躲,梁衍却已经认出了驾马的阿武。 “看来你的人到了,我该走了。” 梁衍利落地挣开了乔婉的手,准备离开。 乔婉舍不得他走,慌忙将他喊住:“等一下!” 梁衍回头,满脸地疑惑,似乎在问她“还有什么事?” 乔婉舔着下唇,一边想一边犹豫,就在他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乔婉终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前天打的那个赌?” 梁衍听后先是蹙了蹙眉,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沉着脸,极不高兴地解释:“方才那只是情急之举,算不得数的,你绝不可以以次来要挟我就范!” 乔婉其实料到了他会赖账不承认,她自己本也是没打算将这次的吻当做证据,但此刻她就是舍不得放他走,她的私心在作祟,她真的好想留住他…… “我不管,反正你今晚就是主动亲了我,并且还是两次!”乔婉扬着眸耍起赖来,目光热切地睨着他。 梁衍见她又开始耍赖,一时急得气息凌乱,胸口起伏不定。 他咬唇思忖了下,才又缓和情绪继续与她理论:“当初打赌的时候,我便和你说了,你不可以耍诈,也不可借由外力作用,尤其是下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今日之事论及缘由,应当算作是外力作用,所以不可以当做实据!你明白吗?” 乔婉回给他一个爽朗的笑容:“赌约确实规定我不可借由外力作用,这没错。可今晚借由外力作用的人好像…是你吧?我可没违约哦~” 第28章 玩笑    梁衍愣在原地半晌没…… 梁衍愣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但乔婉知道,他是被气的,加上一时也想不出话来反驳她,所以就只能瞪着眼珠子无声地望着她。 “好了, 我就逗你玩玩而已, 怎么这么不经逗?就那么不想娶我吗?”乔婉朝他豁达地笑了笑, 解释完后, 她也懒得听他的回答, 在他还未开口之前便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 她就转身飞跑着进了屋。 梁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一时还未从她方才的话里出神。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不想娶她。反正,这一世他是知道她的套路和目的的, 若是将她娶了放在身边, 只需多加提防,他定不会再受她利用,同时, 也可防患她去祸害他人...... “梁衍, 这个给你。” 不知何时, 乔婉又回到了院门口,手里还多出了一摞书卷。她将那些书卷两手托着,递到了梁衍的面前。 梁衍回过神来只看了一眼,久远的记忆便立刻涌了上来。 “这些都是我兄长生前为春闱准备的读物,里面有好多都是历年来春闱考题范围的整理和归纳,过几天你便要去参与春闱了,想来这些对你定会有所帮助。” 乔婉浅笑盈盈地说着, 目光柔和无害,眼神里透着一抹真诚,尤其是深望着梁衍的时候,还能看到几许深情。 前世,她也总是用这般深情的眼神凝望着他,每每都叫他信以为真,以为她是真的爱他如痴。 但此刻经过前世现实洗礼的梁衍,根本不受她这般蛊惑。 梁衍冷着眸子退后一步,眼神淡漠,一副隔绝千里的样子拒绝道:“不用,姑娘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看吧。” 梁衍说完,转身就要走。月色下,他的身影被拖得很长,但那一瞬,乔婉还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好像他随时会飞走一般。 “等等!你站住!”乔婉喝住他,抱着书卷小跑着来到他面前,仰着下巴与他对视,然后也不管他是否愿意,乔婉都直接将手上的书卷往他胸前放去。 几乎是下意识般,梁衍伸出双手去接住了厚重的书卷。 见他接住了,乔婉脸上这才染上一丝笑意。 “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一女子,留着这些也没什么用,我又不能去科考,倒不如赠与你。日后你若是中了,你也大可放心,我必不会以这些书卷向你邀功。我只是单纯的,想你能金榜题名,至少不负这十年的寒窗苦读。” 说到这里,乔婉不禁又想到了还没来得及参加春闱就死在山匪手上的乔慕,一时情绪又低落下来。 “当年我兄长还未科考就死在路上了,你若是能中,想来也算是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了。” 看着为兄长这般惆怅伤感的乔婉,梁衍嘴皮子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能说出来。 末了,他忽地抬头,小声淡淡地唤她:“乔婉。” “嗯?”乔婉抬眸与他对望。 “若是我...此次科考未能高中,你可还愿嫁于我?” 淡淡的声音在静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梁衍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暴露在外的小心思。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若是她能欣然答应,他或许真的愿意豁出去再信她一回。 哪怕前面依然是悬崖,他也想再试一试...... 乔婉皱起眉,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满脸疑惑:“中不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话落,乔婉才想起来,梁衍又没有前世记忆,所以对高中一事有些迷惑是很正常的,此刻她应该积极鼓励他才是。 乔婉当即又道:“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中,反正嫁你肯定是要嫁的!不过我相信,以你这般才学,断然不会落榜的!自信一点,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乔婉自认为她这一番话说得还算诚恳,甚至安慰之意满满,语气里对他的能力更是万分的肯定,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感觉到梁衍生气了,还是那种特别生气的情况。 梁衍此刻脸黑得只有一双眼眸还透着光亮,他阴沉沉地瞪着乔婉,然后在她一脸莫名其妙的呆滞中忽然又将一摞书卷回塞给了她。 “姑娘文采斐然,我看这书卷还是送给其他有缘人吧!在下才疏学浅,可受不得你这般恩惠。” 话落,梁衍又连退几步,淡漠中带着疏离的同她拱手拜别:“既然姑娘已到家,在下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告辞!” 梁衍说完,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里了。 乔婉看着他从相反的反向离去,显然不是回前面那处宅院,正迷茫着,就听见马车的车轱辘声越来越大,一转头,原来阿武已经驾着马车到院门口了。 乔婉只得抱着书卷兴致淡淡地低头,转身开门,将手里的书卷先放回屋去,而后再来和碧儿阿武回合。 月光下,微风将树叶拂得沙沙作响,与马车碾压地面的声音交相辉映。 梁衍栖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看着马车驶进院内,最后消失在长巷中。 第29章 夜谈   梁衍赶回驿馆的时候已经是寅…… 梁衍赶回驿馆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 整个驿馆都被月色笼罩着,静谧无声。 梁衍踩在房顶上,混合着风声一路赶到自己住的那间房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刚一进屋, 床上的人就立马翻坐起来, 摸着黑直接来到了桌前。 梁衍也没觉得惊吓, 反而十分熟稔地走到桌旁, 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出一点微弱的火光。 借着火光, 林崖急切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显得异常清楚。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梁衍摇了摇头, 又从怀里拿出一本账簿, 语气淡淡, 扫兴地道:“他藏的太严实了,我只搜到这一本账本,虽然可以证实他有贪污之嫌, 但根本不足以定他的罪……” “那就继续放任他这样为祸世人了吗?”林崖气急道, 眼眸里是藏纳不住的恨意。 梁衍无奈地叹气:“急也没用,我何尝不想早点将他这贪官污吏给治罪?只是如今手上证据不足,加上他又有三皇子撑腰, 你我绵薄之力根本不足以击垮他……” “那太子呢?若是你我投靠太子, 太子应该很乐意替我们除掉严如岐这个毒瘤!”林崖灵光乍现, 突然提议道。 梁衍眸光暗淡,眼皮下阖,依然摇头:“太子的处境更为艰难,皇上如今虽是立他为太子,但心里始终是向着三皇子的,不然也不会在得知三皇子做出各种荒唐之举后还能轻易原谅,他其实……”更想传位给三皇子。 后面的话梁衍没说出来, 毕竟有些事他虽然知道结果,但绝不能妄议。 不过他虽没有挑明了说,但林崖也知晓这其中的意思。 林崖紧握拳头,盯着桌上那本并无大用的账本,忽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他们废了好大的劲,对方却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损伤…… “难道我们日后入朝为官还要和他一起辅佐三皇子,日日看着他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吗?” 听到这话,梁衍沉默了。 其实他何尝不想将严如岐拉下来,毕竟当初抓他入狱,告知他一切,甚至给他准备毒酒的,一直都是严如岐。 这样一个人,梁衍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尤其是,梁衍还查到了当年杀害乔婉兄长的人正是他。 只是很可惜,梁衍还没来得及替乔婉报仇,乔婉倒先一步背叛他了,而他也被害得失去所有…… 不过,比起恨严如岐,梁衍更恨三皇子,他没有哪一天不想将他拉下皇权! 只是皇上这人表面风光,内心却过于固执阴暗。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为他挚爱的女人之子铺路,只要能让三皇子登上皇位,他甚至可以牺牲掉另一个儿子。 前世,皇上表面上让梁衍担太子少保,将他列入太子阵营,实际上却是让他混入其中当间谍,做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他让梁衍一步步地怂恿太子争权,然后又一步步地将太子的羽翼折断,最后再引诱太子带兵逼宫,给太子安上弑父篡权的罪名,让太子党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和能力去与三皇子争权,最后世人只能认可三皇子一人。 这其中,虽然有不少是梁衍与三皇子党一起出谋划策的计谋,但这执刀之人却是皇上。 自古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梁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表面上勤政爱民,对两个儿子都百般疼爱,希望他们日后和睦相处,然而暗地里却时刻希望干掉其中一个来成全另一个…… 在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帝王手下当差,梁衍忽然觉得生的希望有些渺茫。 梁衍一直没有吭声,林崖虽然气不过,但也只能另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我近来对三皇子和太子的风评都有所耳闻,三皇子仗着有皇上撑腰,在坊间放荡不羁经常鱼肉百姓。而太子虽说没有做到勤政爱民,但至少为人温顺和善,是个讲理之人,从不为难百姓,也不会私底下干些贪污腐化之事。” “两相比较之下,我倒是情愿辅佐太子,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有一身傲骨在,总比好过替那贼子篡权夺位后任由他鱼肉百姓要来得强些!” 林崖一番话说得大气磅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傲骨在,像是一束光一般,陡然照亮了前路。 梁衍忽然有些明白了,即便此生三皇子注定登位,他也不该再去做皇上手中那把刀。要做也是做太子手下的利刃,哪怕最终还是死路,他也要尽最大的力去痛击对方,让他们重伤难愈,这才该是他作为一名书生一位清官一位良臣该有的高风亮节。 前世太过看重权势,以至于他从未想过三皇子适不适合为帝,他只知道天子让他做什么,他就该顺着天子的毛捋,以求捋顺了能得到更大的官途。 但这辈子,他想做自己,他想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他痛恨三皇子,他不想让三皇子登上皇位,所以,他就该将三皇子的对手太子扶上皇位,这才是对三皇子最大的打击,也是他最好的复仇之路。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1节 “林崖,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借助太子之力来除掉严如岐。” 半晌,梁衍突然吭声,语气虽然平淡,但却令林崖惊喜不已。 “你这是答应了?”林崖震惊问道。 梁衍点点头,继续说:“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当今天子的心可是向着三皇子的,我们此行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那又如何?说来说去不过一个‘死’字罢了,我一个已死之人,还怕这些?”林崖倒是豁然地笑了起来,“只要能让严如岐死,哪怕同归于尽那也是值得的!只是,可惜了那女子,我终究是要负她了……” 林崖说完便是一抹长叹,整个人情绪也在瞬间低落下来。 梁衍知道他说的是谁,识相的没有说什么。 林崖叹完气,忽的又问起来:“你今日去严府可见到她了?她…过得怎么样?” 梁衍摇头,老实回答:“没见着,不过,应该还被严如岐关着吧。” “严如岐这个混账东西!迟早有一天我定要将他大卸八块!”林崖忽的愤愤道,那气得飞溅的唾沫喷洒在火折子的火光上,将火光吹得摇曳多姿。 梁衍睨着他却是无奈地低叹,默了会,还是开口劝他:“你这般气也是无用,从她决定嫁给严如岐的那一刻,她就该为她做下的决定负责。” “可若不是我次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又怎会被严如岐误会进而落魄至此?”林崖满脸懊悔愧疚道。 梁衍瞥了他一眼,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继续冷漠道:“你又何必如此自作多情?她若是真的爱你,何不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她既已选择嫁做他人,就该与你斩断前缘。即便是后来你死而复生了又怎样?她难道还能带着那人的孩子转嫁给你?那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又将置于何地?难道就因为那人是害你的严如岐,他就活该被你戴绿帽?” “你又在这胡说什么?我何曾想过与她重修旧好?我如今不过是叹她可怜命苦罢了,被严如岐那样的毒瘤祸害,我只是想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并未生过一丝邪念。毕竟,算起来,也是我先负了她,才害得她嫁给了严如岐……”林崖连忙急着反驳。 梁衍却一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既是如此,你就更不该在此刻急躁。别忘了,你本该是个死人,只是幸好这辈子遇上了我,不然这会儿你还在崖下的湖底……此生既已选好复仇之路,就该沉住气。不然,可对不起你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疤!” 话落,梁衍似是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又转而用一种温和的语气继续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这些琐事烦恼,反正你又没有从前的那些记忆,还不如好好过完余生。你现在名唤林崖,与曾经的乔慕没有任何关联。既已重生,就该肆意潇洒的活着,既想复仇,就该精心谋划,然后在某一刻重击对方,令其彻底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再无翻身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沉不住气!” “是啊,我的确该好好的活着。只是我每每想到她因遇见我而过得不好,我这心里便免不了有些难受。虽然我不记得与她的种种过往,但我遇见她的那一刻,我还是能感觉得到,从前的我应该很爱她……梁衍,你可能从未遇见喜欢的女子,所以无法体会到我这般感觉。”林崖眼眸微垂,满脸落寞地说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梁衍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想说,他也有深爱的女子,何尝不明白他是何种心境。 只是,他们这辈子前路太多荆棘,横贯在与爱人之间的坎坷波折太多,是注定无法如愿以偿的。 或许有一天,他可能还是会娶乔婉,但是林崖是绝不可能娶苏璇的。 有些爱情一旦错过,便是终身,即便是后来找回来了,也难以回到最初。 更何况,林崖与苏璇之间,还夹杂着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严如岐。 林崖低头看向梁衍手中的火折子,看着那微弱的火光明明薄弱,却依然坚毅地摇曳着自己的光芒,忽而感慨起来。 “梁衍,你说,若是我那日真的死在了那崖下的湖底,她现在是不是会过得很好?” 梁衍想起前世苏璇的结局,淡漠地开口:“人之本性难以改变,她既选了严如岐,即便是能勉强好过个几年,却依然改不了她惨淡的结局。” 林崖似是明了,没再出声,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第30章 两难   自打那晚梁衍走后,一连好几…… 自打那晚梁衍走后, 一连好几天乔婉都没再见过他。 眼下春闱在即,乔婉也不好去打扰他,便打算先忙完手上的事,等他考完再去找他, 春闱左右也不过七天时间而已。 那日从严府出来后, 乔婉第二日才得知, 原来王衡之那晚根本就没能灌倒严如岐。 也不知道严如岐是如何练就的酒量, 和王衡之二人将那一坛加了料的酒喝完后, 两人又接着干了几坛。 王衡之说他实在是扛不住了, 倒下前瞧见严如岐看上去还十分清醒, 而那时听更声应该是刚到丑时。 乔婉算了算, 那个点她差不多已经赶到了苏璇的房间,而梁衍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刚打算从严府逃出去的…… 只是他碰巧遇上了折返回来的严如岐, 被暴露了行踪, 才引出了大批的人员搜查。 明明那晚有那么多人搜查,乔婉甚至还记得他们逃的时候,明明有将某间房的窗帘燎了一大片, 但事后整个严府却没有传出一丝风声, 仿佛那一晚上根本就无事发生一般。 乔婉本来还想借着风声来猜测梁衍夜闯严府的目的, 却是根本没探出任何消息来。 三日后她邀上王衡之,如约去严府,等苏璇给她一个答复。 但这次的严如岐十分坚决,任由乔婉和王衡之如何说,他都不肯让他俩去见苏璇。 见不得苏璇,乔婉只能另想她法。 夜里,又是月黑风高, 乔婉如那次一样,还是安排王衡之去严府。 不过这次不是喝酒,而是让他请严如岐去百花楼。百花楼是个妓|院,是严如岐平日常去之地,里面有个头牌一直是他的老相好。 乔婉特意让王衡之以看那头牌的名义将其约出去,好制造不在场证明,这样她便能更容易地混进严府。 戌时的时候,严如岐似乎被劝动了,真的同王衡之一起出了严府。 乔婉当即就让阿武带她进严府。 有着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夜探严府要轻松快捷得多。不过一路上路过书房的时候,乔婉发现书房附近竟比其他地方多了至少三倍的巡逻人数,而且门口至过道口都安排了侍卫看守,可见书房定然是藏了什么贵重东西,生怕别人知晓,才会防守得如此严密。 乔婉其实很想进去瞧一瞧,但是她又没有武功,若是贸然闯进去,只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阿武,我严重怀疑严如岐在书房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不,你进去瞧瞧?”乔婉小声同阿武低语。 虽然她没本事进去,但阿武应该可以。 阿武点点头,对付那些守卫,他自是没问题,只是:“小姐口中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指的哪些?” 这……她也不知道啊。 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才让他进去瞧瞧的嘛。 乔婉想了一下,才答:“你就随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然后再从里面找些匣子箱子之类的东西,把放置的东西拿出来就行。” “好,那小姐你呢,是就在此处等我吗?”阿武点点头,又问起她来。 乔婉看着离她几丈远的地面忽然有点恐高:“那个,要不你还是先送我去找苏璇吧,到时候你再一个人过来搜。” “也好。” 阿武应下后,很快就熟门熟路地带乔婉进了苏璇的房间,然后他便悄无声息地去了书房。 再见乔婉,苏璇倒是没上次那么激动了。她微微扬起唇,将她拉至床后,继续躲至衣柜中。 乔婉蹲好后,才压着嗓音问她:“你想好了吗?” 苏璇朝她点头,温婉地笑了起来:“嗯,想好了,我同你走。” 听到满意的答复,乔婉很是开心,握住她的手又道:“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我已打听好了,严如岐过几日就会去当监考,届时整整七日都无法回府。这期间,最适合你逃走了。到时候一把火烧下去,世上便再无苏璇此人。” 苏璇点头,默默垂下眼皮,感叹道:“是啊,届时世上便再无苏璇了……” 见她神色落寞,乔婉当即安慰她:“璇姐姐莫要太难过了,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改名换姓重头再来,你照样还是以前那个潇洒肆意的才女子。” 苏璇回她一笑,悄然扯开了这个话题:“对了,你这次怎的突然想到要来京中了?可是寻到如意郎君了?陪郎君前来科考?是衡之吗?” 乔婉正要回答,就听见了她最后那句,连忙急着解释:“不是的不是他!我同他不过是碰巧遇上,并无情意。” 见她这样着急解释,苏璇忽的一笑,满脸揶揄地打量着她:“哦~那看来是另有他人咯!” 想起梁衍,乔婉娇羞地点头:“嗯,我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挺好的。”苏璇笑着说道,眼底却是难捱的落寞。 “璇姐姐你也别太难过,严如岐就是个人渣,你离了他,日后终会遇上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的!”乔婉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慰她。 苏璇轻牵嘴角,压下眼底的难过,她仰起头来,又显露出笑容,轻轻嗯道:“嗯,我借你吉言。对了,你来京中可曾见过太子?” “太子?”乔婉一愣,“太子平日里公务繁忙,我怎有机会见到他?” “说的也是。”苏璇垂下眉眼,轻声道。 乔婉却察觉到一丝猫腻,忙问她:“姐姐何故问起太子?” 苏璇叹了口气,神色一默,想了一下才解释起来:“我就是想太子能早日登基,好将三皇子一流全都逐出京去,这样,严如岐这走狗自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闻言,乔婉嘴角忽的一僵。 实不相瞒,前世登基的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而且,还是她的夫君梁衍一手扶上皇位的。当然,这其中并不是梁衍的本意,而是如今上座的那位天子私底下一手一脚授意的。 天子要三皇子登基,那太子就注定得是个炮灰。 所以苏璇这梦怕是圆不了了。 而且,严如岐这家伙前世一直攀着三皇子,是三皇子最忠心的狗,以至于后来三皇子登基后,他便圣宠不断,地位也仅次于梁衍。 这样的人,只怕是想害他都难。 除非,登基的不是三皇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乔婉尚未想好该如何让她放下这个念头,就听见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婉婉,你知道严如岐为什么会誓死都要跟着三皇子吗?” “嗯?”乔婉迷茫地望着她,有点不懂她为何提这一茬。 苏璇咬着下唇,眼底是一片绝望。 “因为当今圣上的心,是向着三皇子的,迟早有一天,这天下也会是三皇子的。太子,不过是担了个虚名罢了。” 乔婉闻言一怔,万万没想到她竟能看得如此通透。 苏璇忽视掉她眼里的震惊,勾着唇嗤笑起来:“所以我即便日后离了严如岐,此生也不会太好过……可我还不想认命,我想与老天斗上一回!我不信,这天下真能落到三皇子手中!” “你的意思是?”听到这里,乔婉心中忽然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苏璇睁着一双水眸紧紧与她相望,眼神里充满了坚毅与狠绝。 “我想投诚太子!哪怕拼尽我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斗倒三皇子!”苏璇语气坚决地说着,眉眼间是藏纳不住的锐气。 乔婉震住了,苏璇这想法可谓是独树一帜,且不说她一届女流之辈,就算她能去太子边上出谋划策,可她能斗得过天子? 这天子既已下定决心了要立三皇子,途中便不可能让太子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毕竟前世就是如此,一旦发现太子身边有奇能异士,天子的手段便是杀了以绝后患。 他在尽一切办法地去替三皇子排除异己,所以太子身边绝不能有任何“歪门邪道”之人,除了他特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梁衍,其他人几乎都处理干净了。 如若苏璇想去给太子做幕僚,若是未能尽功还好,可若是尽了功,一旦有消息传出去是苏璇的决策,苏璇必死无疑。 “璇姐姐不可,此法太过冒险,咱们不如从长计议。这整治人渣的法子还是很多的,迟早能将严如岐那狗东西绳之以法的!”乔婉连忙否决了她的想法。 可苏璇不肯听劝,她摇头拒绝道:“不了,我等不了那么久,而且,我等不急想要看他后悔的嘴脸!我要他跪下来求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是如何亲手毁掉了他最珍贵的东西!我要他……生不如死!”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2节 乔婉知道她现在很恨严如岐,心中定是想要尽快报仇雪恨。可是她又如何能告诉她,这一切根本没法办到。 不出意外,此次梁衍高中后,圣上会很看重他,几次召见后,就会将他认命为太子少保。 可太子少保表面上是太子的伴读,负责辅佐太子,可实际上梁衍却是个腹黑狡猾的阴面间谍,他会悄无声息地将太子一步步引上绝路。 苏璇虽然才智过人,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有圣上做后盾的梁衍,他们碰上,苏璇只有被秒杀的份。 一面是挚交,一边是挚爱。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去劝梁衍不要帮三皇子登基吧? 第31章 考卷   这个想法只在乔婉的脑海里存…… 这个想法只在乔婉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秒就即刻被她给否决了。 因为, 即便是没有梁衍,圣上也会找到下一个能代替梁衍的人来办成此事。 或许那人能力会不如梁衍,过程兴许要麻烦些,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苏璇若是执意如此, 必然是讨不到半点好的。 “璇姐姐, 此事过于冒险, 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的好。毕竟, 在你眼中, 你可能只是在帮太子斗三皇子而已, 然而事实上, 你却是在与天子作对。伴君如伴虎, 与虎谋皮已经极难了,更何况是与虎作对?” 乔婉耐心地劝她,想要她能放下这个念头。但苏璇似是心意已决, 根本没能听进去。 “婉婉, 你不必劝我,我选的路,自是跪着也要走完的。人一辈子, 到头来也不过一死。我既是无谓生死, 又何惧天子之怒?生而为人, 我不想做个逆来顺受之人,我也想与天搏斗一回,哪怕终究一死,也要死的坦荡,死的契阔!” “可我不想你死,我想你能好好的活着,人这一生也不过短短数十载的光阴, 择一安静之地,与一人相守到老,这样不好吗?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人渣而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搭进去?” 乔婉急声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眼眶微微发红,隐隐含着几许雾气。 黑暗下,苏璇看的不真切,但从她气急的语气,还有微微颤抖的声线,也大概能猜出她此刻的模样来。 她苦笑着摇头,眨了眨眼,强忍住了快要落下的泪水,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可我就是过不去!我过不去!婉婉,我恨他!他毁了我,我便要他永世都不得安宁!他想扶三皇子登基后好升官进爵,那我就让三皇子登不了基,让他功亏一篑,满盘皆输!为此,我情愿搭上一条性命!” “你死了,可有想过伯父伯母?还有我,还有那么多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忍心看着我们为你伤心难过吗?”乔婉红着眼睛质问她。 苏璇却是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死都死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话落,她到底还是垂下眼眸,眼角滑下一滴清泪,但她很快就伸手擦掉了。 “行了,多说无益,你还是先说说你的计划吧,到时候怎么助我离开这里?” 乔婉扯了扯嘴角,默默地望着她。 看着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乔婉忽然有点不想帮她逃出去了。呆在这里,她或许还能过得更久。 可是,在这里的她过得并不好,如囚笼一般,兴许确实是不如在太子身边。 至少她会自由些,只是代价却是要以命来换…… 见她半天不说话,苏璇脸色忽的一沉,她黑着脸开口问:“你该不会临时改变主意,是又不想帮我出去了吗?” 乔婉抬头打量她的面容,暗光之下她明明看得不真切,可她就是能看出她脸上的憔悴不堪,仿佛苍老了。 或许,真的只有出了严府,她才会得到身与心上的解脱吧。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是,你向太子投诚一事我不会参与,我帮不了你!我不可能眼睁睁地将你推向绝路。” 苏璇闻言,心忽然松了下来,她勾起唇,笑道:“可以,只要你能帮我逃出去,后面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必不会连累到你。” 乔婉却摇头,认真地解释:“你错了,我并不是怕你连累我,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去赴死。” 苏璇倒是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在一切还没发生前,谁死还不一定呢!” 乔婉没有打击她的话,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就同她开始商量三日后的逃跑计划。 严如岐作为本届科举的考官,将会提前一日到达考场。等他一离府,至少有七日都无法回来。 这七日他需和考生们一同在考场里待着,同吃同住,直到三场考试均考完后,方才能离开。 所以即便府上出现了什么大事,严如岐也收不到风声。 他不在家,乔婉想救出苏璇就容易得多了。 和苏璇约定好时间后,乔婉就耐心地等阿武来找她。 期间闲得无聊,乔婉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看见了与兄长长相相似之人,便向苏璇打听一二。 提起此人,苏璇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她淡淡地开口:“这人身份我打听过了,名叫林崖,并非京中人士,也不是鄂县人。他三年前误了赶考的时间,来京时京中早已放榜。不知他是如何搭上了刘阁老,竟颇得对方青睐,甚至还收入门下,并引荐给了皇上。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个书生,好像叫梁衍来着。” “梁衍?”乍然听到梁衍的名字,乔婉倏地一愣。 苏璇倒没发觉她的异样,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对,就是梁衍。他和这个叫梁衍的人一同面圣后,深得皇上信赖,当场就欲赐封他二人。不过两人均是拒绝了,并约好三年后再来参与春闱。” “本来这人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路人,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可谁知几个月前我竟意外在街上撞见,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乔慕了,我忍不住上前与他交谈,之后更是多次跟踪调查,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有关乔慕的痕迹。但很遗憾,他似乎和乔慕毫无关联。乔慕身上的胎记和痣他一个都没有,就连乔慕的习性他也全然没有……” “他真的不是哥哥吗?”乔婉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日惊鸿一面,实在是太过震惊,若不是他走得突然,乔婉定然是要将人寻到问个清楚的。 苏璇无奈地摇头:“应该不是吧。” 话落,便是一声重重的长叹。 “若是他还在,定然不会忍着不见我、认我……” 乔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这事搁谁身上都挺难受的。本来苏璇都已经做好了心上人已死的准备,甚至已经另嫁,可现在半路上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与心上人长相一样的人,也难怪她会失魂落魄了…… 这事怪只怪当年的那些山匪,如若兄长未曾遭遇那一切,苏璇现在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想起山匪,乔婉忽然想起前世查到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 那时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早已物是人非,许多证据和痕迹都找不到了,所以一直未能查出真相。 但现在离当年才过去三年,若是她寻着前世的线索,定能揪出真相来! 乔婉正想着,阿武突然掀瓦唤她了。乔婉当即和苏璇告别,而后才由阿武拉着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屋顶。 因着上次毛躁弄掉一块瓦,乔婉此次刻意将身上的东西都清了个干净,保证能顺利地溜出去,不影响一砖一瓦。 到了屋顶,阿武连忙带着她在顶上奔走,最后停在一处安静无人的房间内。 “小姐,这是我从书房暗格里找出来的东西,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阿武从怀中掏出两张卷好的宣纸递给乔婉。 乔婉好奇地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借着月色研究一番后,依稀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考卷。 只是这考卷极新,倒不像历年来的,反而有点像是刚答不久的。 可惜月色不够明亮,乔婉没法看清上面的字。 “阿武,有火折子吗?” “有。” 阿武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擦亮火花后,他连忙用身体挡住火折子,将弱小的光芒挡住不被外人发现。 借着火光,乔婉在第一张考卷上看到了作答的内容。 这是一篇文不对题还痛斥当今圣上昏庸无道的文章,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圣上的鄙夷批斗。 这文章要是传出去,乔婉敢肯定,答这考卷的考生必死无疑。 乔婉忽而抬起左手,将考卷拉平去看左上角的名字。 这一看,她反倒是惊住了。 考生:梁衍。 梁衍? 这怎么可能呢? 前世梁衍对圣上从未有过任何忤逆之言,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怕圣上让他做了阴暗下作的刀,他也从未去诋毁圣上半句。 所以这满文批斗的考卷究竟是从哪冒来的? 乔婉惊魂未定,当即对着火光一一检查字迹,一遍看下来后,她便松了口气。 这上面的字迹不是梁衍的。 既然不是梁衍的,那便是有人伪造。 乔婉不禁想起那日夜里遇见梁衍,只怕并非偶然,他夜闯严府,难道就是为了找出这个吗? 乔婉当即又将考卷检查了一遍,意外地又发现,考卷上的日期正是四日后春闱第一场考试的日期。 所以,这是一份还未到时候的考卷。 梁衍的答卷被人提前答出来了,还是这样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可见是有人想要葬送他的前程啊! 此考卷一旦问世,圣上必然会大怒,即便事后能澄清,恐怕圣上对梁衍的印象也会大减,不会想着再重用他了。 这相当于是在间接地败坏梁衍在圣上心目中的美好印象啊! 乔婉握着考卷的手一紧,心中一凝:她得赶紧将此事告知梁衍!绝不能让他就此毁在考卷上。 打定主意后,乔婉便准备收了考卷。 忽然又想起来这考卷有两张,她有点想知道另一个倒霉鬼是谁。 结果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林崖”二字。 所以他们二人是一起被针对了吗? 第32章 驿馆   乔婉刚打算拿着考卷去找梁衍…… 乔婉刚打算拿着考卷去找梁衍, 又发觉这样不行。 如若她就这样将考卷偷走,待严如岐归来发现后,定会知晓有人夜闯之事,同时也会打草惊蛇, 万一他因此改变策略, 换用其他的她所不知道的损招来对付梁衍, 那可就更难应对了。 严如岐既然有害他俩之心, 就不可能轻易放过梁衍, 她倒不如装作未曾知晓这份考卷, 然后再助梁衍想别的法子来躲过他这阴招, 这样至少是敌明我暗, 尚有应对的空间。 想通之后,乔婉就让阿武将考卷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夜里回去后,乔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似乎自她重生后,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匪夷所思。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3节 梁衍当初没在鄂县停留, 如今也未能娶她。参加春闱的他也不是独自一人,反而带了一个与她兄长模样神似的人一起。之后他更是奇怪到竟提前买下了他们曾经的宅院,还有武功, 甚至能独自夜探严府…… 至于其他人, 就更不可思议了。 苏璇小产, 未能生下第一个孩子,还与严如岐感情破裂。严如岐道貌岸然变了心,居然将苏璇囚禁在府,还打算在梁衍的考卷上做手脚……还有王衡之,都追着她来到京城了……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在改变,好像都偏离了前世的轨迹。 乔婉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差池导致的, 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兄长的大仇还等着她去报,梁衍也要她日后扶持铺路,她得赶紧把前世的谋略都拾掇起来了。 整整一夜,乔婉越想越多,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她便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表面上是做胭脂水粉的买卖,实际上却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中心。只要买家出的起价,天香楼绝对能打听到任何买家想要的消息。 前世乔婉在这没少花钱,不过,她也同样通过卖消息给天香楼而赚了不少。唯一遗憾的是,至今都没能知道这天香楼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不过乔婉对这个兴趣倒是不大,她现在只想知道当年与兄长死因有关的那几个山匪的下落,以及严如岐究竟打算在背后操控着什么。 乔婉准备好了银票就去了天香楼,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天香楼的规矩和暗号她都十分清楚。 不一会儿,就有侍女领她去了后院的厢房里。 约见她的只是天香楼的一个小管事,不过问题不大,乔婉说出了条件后便由对方开价,交付完定金,双方约好给消息的时间后,她就出了天香楼。 昨晚考卷的事迫在眉睫,还有三日就是考生考试的时间了,一旦梁衍踏入考场,七日都不可出来,届时里面若是发生什么,她都没办法救援。 如今只有先告知此事,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方才有机会平安躲过此劫。 乔婉赶到各地考生暂住的驿馆,正打算进去寻梁衍,却没想到驿馆门口竟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且这队列之中全是女性。 有年轻的姑娘,还有年纪大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京城里有名的媒婆。 乔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正打算不予理会,直接进驿馆,结果她前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人喝住了。 “喂!刚来的那个,懂不懂规矩啊?后面排队去!” 乔婉一脸愕然,却见对方立在队列中满脸的趾高气昂,与此同时,整个队列似乎都向她投来了控诉的目光。 乔婉不太能理解,但还是乖乖走到了后排,随便拉了个人问:“你们这排的什么队啊?是要干什么吗?” 对方直接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反问起她来:你来这是为了干嘛?” “我?我找梁……我当然是来找人啊!”乔婉答道。 对方直接又是一个白眼:“废话,我们来这不都是为了找人!” ??? 乔婉眯着眼睛有些懵:“你们是找谁?这里住的不都是今年参加春闱的考生吗?” 难道这年头考生在京中都沾亲带故了吗?以至于考前还有亲戚前来探望? “一看你就没见识!我们当然是来找梁公子和林公子的,不知道他们二位现今都住在这驿馆里吗?” 梁公子?梁衍?林公子,林崖? 乔婉眼神一顿,挑眉疑惑地又问:“你们找他俩做什么?” “无知!我们当然是来嘘寒问暖啊!临近科考,我们自是要给他们二位公子加油打气的!鼓励他们一举夺魁!” 对方说得兴奋,不禁扬起了手。乔婉瞧见她手上提着个锦盒,不明所以地问:“那这又是什么?” 对方嫣然一笑,娇羞道:“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一点小心意,他们看到这个后,一定会信心倍增金榜题名的!” 乔婉:……疯了!这些人肯定是疯了。 许是聊到偶像会引起极度的舒适,那女子突然变得不再排斥乔婉,竟主动问她:“你来这究竟是来找谁的啊?” 乔婉眼神闪了一下,决定不在她面前提梁衍这个名字,只淡淡地说:“我来找我哥的。” “你哥?你哥是谁啊?你为什么不去找梁公子和林公子?你难道就不觉得他们很厉害吗?就没想着和我们一起去鼓励他们吗?”对方咄咄地问着。 乔婉只觉得额头布满黑线,淡定了一会儿后才轻轻地说:“他们两个确实很厉害,我很钦佩,但是我现在急着找我哥,毕竟我哥才是我的至亲,他马上就要科考了,我作为妹妹,自是要为他加油打气的!” 话落,对方居然一脸同情地模样看着乔婉:“你真可怜,因为亲情,所以都不能自由地去鼓励二位公子,只能被逼着去鼓励你那哥哥……” 乔婉:??? 看来是真疯没错了。 乔婉懒得再理她,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她忽然又问:“那几个媒婆也是来鼓励人的?” 女子听闻后嘴角一嗤,轻蔑地说:“那些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官家小姐派来说媒的,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们圣洁的二位公子,怎会瞧上她们这些俗不可耐的官家小姐!卑鄙无耻!” 乔婉:…… 信息了解完毕后,乔婉打算打道回府了。 这么长的队伍,她要是这么一直排下去,估计得排到傍晚去了。 与其傻等,倒不如她晚上再来,反正有阿武在,即便晚上进不去,她也可以翻|墙。 乔婉刚打算走,忽然有一丫鬟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过来,将排队的人全都哄散了。 只见为首的那个丫鬟趾高气昂地瞪着这群排队的人,眼神凶恶地道:“你们这些人,成天就不知道干些正事!梁公子和林公子也是你们能觊觎的吗?” 乔婉认得这丫鬟,应该是五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人群中立时就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凭什么啊?我们不过是来慰问二位公子而已,你凭什么将我们轰走?” “就凭梁公子是五公主选中的驸马!怎么样?够格了吗?就凭你们,也配和我们家公主抢男人?圣上已经答应了五公主,待梁衍金榜题名,就赐为驸马!所以你们现在和未来的准驸马纠缠不清,是想蹲大牢吗?” 那丫鬟说得极为严重真实,倒叫一群人不敢怀疑,也不敢忤逆。 毕竟,那可是公主啊!还是皇上最宠爱的五公主,绕是梁衍再怎么优秀,她们也断然不敢从公主手中抢人,只能默默憋住这口气。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况且这事还得看梁公子的意思吧?万一梁公子不想娶公主呢?”人群中出现了一道异声,随即就有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梁公子说不定根本就不想娶公子!” 人群中异声越来越多,那丫鬟大概是烦了,大声喊了一句“安静”。 紧接着,她便朗声继续说:“在这件事上梁公子没有拒绝的权利,我们家公主想嫁,那他就必须得娶!圣上早已应允此事,你们若是不信,待下个月放榜后便知分晓。现在,你们识相点的就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轰几个人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那些士兵在她的眼神下,直接将围着不走的人一一清赶,就连站在圈外的乔婉都被推过来的人群撞到,有好几个不怕死站在前线的,直接被士兵推倒在地上了。 一时间,哀怨声连连。 乔婉站稳脚跟打算先离开再说,就听见人群有声音在惋叹:“梁公子倘若金榜题名后真要娶那五公主,那我倒宁愿他中不了榜,这样,他也就不会被逼着娶公主了......” 回去的路上,乔婉脑海里一直闪着这句话,她不禁想起了前世,梁衍其实对官途性质不大,若不是她从中点拨为他周旋,恐怕他早就被其他官员排挤得在朝中毫无一席之地。 那时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明官场险恶,几次被小人暗害,是她拼了命地去为他打点关系,又带他去学圆滑之道。 起初他是极为排斥的,甚至不屑与那些官员为伍,只是乔婉一直劝,又几次为他的事奔波到病倒,他最后许是不忍心,便开了窍,试着去和那些官员搞好关系,私下还与他们达成一派,竭尽所能地去走那条布满荆棘的阴暗之道。 现在回想起来,乔婉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恶人,迫他良久。如若不是她当初一门心思的想着争权逐利,梁衍该是个肆意潇洒的爽朗少年。 如今,他又要再次踏入官场,走那条辛苦阴暗的道了,乔婉忽然有些不忍,或许这辈子,该让他试着去过一种轻松肆意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都在尔虞我诈中努力生存。 再加上严如岐那提前备下的考卷,梁衍此次春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 思及此,乔婉就更想劝他放弃官途了。 夜里,驿馆内灯火阑珊,站在院墙外还能闻见里面那些书生的朗朗读书声。 乔婉将打听到的房间号告诉阿武后,便让他带着自己进了驿馆。 找到梁衍的房间后,乔婉便上前敲门。 还好此刻书生们都忙着备考,各自在屋中苦读,所以并未有人发现乔婉。 敲了几下门后,便听见一道声音说“来了”,接着那人就走过来将门打开。 乔婉扬起额头,心里正想着待会要如何同梁衍开口,结果双眸猝不及防闯入一双熟悉的面孔,她当场镇住。 兄,兄长??? 这人长得未免也太像了吧! 虽说乔婉早已知晓有那么一个人长得像她哥,但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免不住恍了神。 “你是?”林崖见到她,显然也很懵,出于礼貌,他只好温声问候。 乔婉眼眸微闪,心下明白这人不是哥哥,便镇定下来,开口淡淡地说:“我找梁衍。” 林崖轻轻“哦”了下,只当她是梁衍的追随者,慵懒的答了一句“他不在”。 乔婉本想追问他去哪了,但见林崖那副懒散懈怠的模样,忽然觉得问了也没用。 “那我进去等他吧。”乔婉干脆利落地说完,抬脚就往他屋里走。 林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生猛,惊讶一声后就见她已经淡定地进了屋,甚至还坐到了桌边。 “不是,姑娘,这是男子寝房!你这样闯进来恐怕不妥吧?况且这夜黑风高的,于你名声不利……” “没事,大不了我嫁给他呗!”乔婉淡定自若地道。 林崖当即一脸震惊。 乔婉见他这个表情,越发觉得他像兄长,当即起了逗弄意思,勾着唇笑道:“实在不行,我委屈一下,嫁你也可以的。” 林崖:“……”这京中姑娘都是这般生猛的吗? 林崖当即退后几步,离她几丈远,面色艰难带着一丝苦恼,摆手道:“不了不了,你还是嫁他吧,我这身子恐怕受不起。” “没试过怎么知道受不起?嗯?”乔婉撑手抵在桌上,手掌托着腮,一脸慵懒妩媚地勾唇调侃他,甚至还冲他挑了挑眉眼,那一声“嗯”带着浓浓的妖娆于性感,仿佛勾人的妖精般迷人。 林崖当即眉心一跳,颇为头疼地扶额。 他沉了口气,才轻轻地说:“姑娘还是莫要取笑我了,梁衍上茅房去了,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林崖:对不起了兄弟,为了我的清白只能出卖你了。 第33章 愿意   梁衍回来的时候,乔婉正一边…… 梁衍回来的时候, 乔婉正一边喝水一边含笑盈盈地望着林崖。 梁衍心中一震,既惊讶乔婉会出现在此,也惊讶于此刻的风平浪静。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4节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兄妹两相见的那一刻, 乔婉定是震惊又欣喜地上去抓着林崖认亲, 而失去记忆的林崖一脸茫然, 甚至还有些惊恐, 要缓很久, 才会意识到眼前这人可能真的是他的亲妹妹。 到现在却是, 一个坐床上, 一个坐桌边, 隔了几丈远不说,甚至眼神淡定,看不出一丝激烈的情绪来。 难道, 是他想多了? 梁衍皱着眉走进屋, 乔婉一抬头就看见他回来了,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相迎:“梁衍,你来了。” 梁衍忽略下心中的疑惑, 只淡淡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同你说。”乔婉答。 梁衍看了眼林崖, 又看向乔婉,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心中暗自猜测,乔婉该不会是听到风声前来质问他关于林崖的来历的。 梁衍心一横,铁了心地就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乔婉:??? 乔婉不懂他怎么突然变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地与他磨嘴皮:“梁衍,我是真的有急事才来找你的!事关你的前程, 还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提及前程,梁衍大概猜到定然不是林崖与乔慕之间的关联。 他迅速冷静下来后,才掀起眼皮故作高冷地问她:“究竟什么事?” 乔婉咬着唇看了眼床上的林崖,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 虽然这个林崖和她兄长长得很像,甚至此事也与他有关,但她还是不放心将此事告知于他。另外,她和梁衍还有些私话,他一个外人就更不能听了。 梁衍看出乔婉眼神里的意思,垂眸默了几秒后,他才一脸平静地说:“出去说吧。” 乔婉点点头,连忙跟着他出去了。 这里是驿馆,几乎处处都能听到学子们闭门苦读的声音。 梁衍带着乔婉在驿馆里东转西转,最后来到了厨房。 平日里就数这厨房的人是最守作息的,基本上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劳作,所以晚上这个点,厨房是绝对没人的。 两人进去的时候,厨房连油灯都没点,乌漆墨黑的,还是梁衍点了个火折子才撑出些光亮来。 黑暗下,小小的火苗一点点的往上蹭,微弱的光只照的清梁衍的脸。 眉目如画,眼眸含光,轻扯的嘴角带着一丝不羁与傲气。 乔婉望着这张年少的脸,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过于成熟,有时候倒不太像是个少年,反而有种中年男子成熟内敛的稳重之气。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有其他事。”梁衍将火折子点好后,见她半天不曾开口,便催了起来。 虽然嘴上的话说得急切,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却紧紧落在了乔婉身上,舍不得移眼。 乔婉回神,连忙将昨夜在严府寻到考卷一事告知了梁衍。 梁衍听完后面色只是变得严肃了几分,但却并无惊恐与大怒之色,乔婉心中默然,想来他该是料到了或是早已有应对之策。 “未免打草惊蛇,那考卷我已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了,只是你现下已知此事,可有何打算?”乔婉问他。 梁衍眼皮挑了挑,思索了一番后才扬唇嗤笑:“他若真想害我,也要瞧瞧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乔婉没想到梁衍竟是如此自信,这和她记忆里的梁衍似乎有太多出入了。 “他如今作为考官,自是有办法对你二人的试卷做手脚,你们还是小心提防着些,总归是有益无害的!”乔婉怕他自视甚高反倒摔得惨痛,便出言婉劝了几句。 谁知梁衍闻言后,竟突然冷下脸来,眉目轻挑,冷声问她:“你似乎很怕我落榜?” 乔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冷脸,但还是循着心中想法老实回答:“我自是不希望你落榜的!你有如此才学,当以大用,若能金榜题名,便是你的实力。若是金榜无名,那便是耻辱了。凭你这般学识都不能中榜,岂不是叫天下人都耻笑?” 梁衍冷冷地勾起唇,眼神里冷的仿佛含霜,他嗤笑:“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叫我中榜!” 被他嘲讽,乔婉嘴角忽的一僵,面色愁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犹豫几番后,还是浅浅的问了出来:“梁衍,你能不参加这次科举吗?” 梁衍眸光一凝,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细问:“什么意思?” 火光太暗,乔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色,不知他此刻是喜是怒。 她抿着唇角,内心纠结地望着他,像是花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来:“我听说,你金榜题名后就要迎娶五公主,那五公主身份高贵又貌美如花,自是配得上你……可是,我也想嫁给你,我不想你娶公主,我只想你娶我一人!梁衍,未来的官场险恶,你孤身一人,只怕诸多不顺。与其为了官途生死挣扎,倒不如放弃一切落个清闲,你我逍遥快活过此一生。” “你当真这般想的?”梁衍听完面色无恙,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复杂,难以捉摸。 乔婉点头:“当真。这一世,我愿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上辈子没能和他白头,乔婉还挺遗憾的。 虽然这一世的梁衍与上一世的他有些不同,但她知道,他也是梁衍,所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爱他! 梁衍努力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一丝伪装的虚情假意,然而却只看到一片赤诚,甚至还有一丝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待。 若她这都是演的,那梁衍只能说她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他真的信了。 可是眼下离春闱不过两日光景,他筹谋如此之久,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 梁衍犹豫了。 之前对乔婉怀着满腔恨意,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布他的局。可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世的乔婉变了。 她变得好像不那么重权势,看起来似乎真的是爱慕他良久,就连让他放弃一切的话都说得出来。这要是搁在前世,她只会拼命地告诉他该如何应对,然后想尽法子地帮他保住前程。 夜里本就安静,加上梁衍一直没给个回答,越等下去,乔婉的心就多受一份煎熬。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人家梁衍的仕途,凭什么由她来指手画脚?还有前世,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与那些恶人打交道,可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地去让他巴结他们。 那时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纠结与挣扎,他当时心里,大概也是恨过她的吧。 如若不是她苦苦逼迫,只怕他早就去过他想要的潇洒生活了。 思来想去,乔婉觉得,她实在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安插在他身上,令他内心摇摆不定,这样下去,只会令两个人都痛苦。 上一世只是侥幸,梁衍一路披荆斩棘成了丞相。可若是他中途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实在是太冒险了。 思及此,乔婉连忙急着道:“梁衍,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做没听到吧!” 梁衍:??? “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不要因为我的言语而轻易地去改变自己的想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被我的想法给束缚住了。你想入朝堂,那便好好对待此次科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我定会帮你。你若不想,我也会继续支持你的选择。所以,你现在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不要去逼自己做不爱做的事,人这一生不过几十年光景,我希望此后经年,你能随心而动,逍遥自在的活着。” 话落,乔婉回敬给梁衍的,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又甜又温暖,一如初见时那般,纯洁无瑕。 梁衍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可心却全然大乱。 早在刚刚他瞧出她脸上一片赤诚的时候,他的心就乱了,仿佛冰冻的山川骤然融化,山崩地裂,将他的心池搅得一团乱。 而后又乍然听见她说当没听到时,他更乱了。有那么一瞬间,他陷入了一丝丝绝望。 他以为他方才又一次看错乔婉了,她其实还是从前那般自私自利重权势之人,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叫他难以自拔,仿佛落入了她的深渊巨口,再也出不去了。 明明这番话听起来虚假至极,甚至还过于圆滑,满嘴的白莲气息,可梁衍还是乱了情绪。 这一刻,他选择了相信,他想要再信她一次。 许是心乱了阵脚后,梁衍忽然变得胆大起来,他看着火光下娇美柔媚的她,心跳如擂鼓,动情之至,那些一直想要问她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乔婉,若我不参加此次科考,不入朝为官,只是一届平民,你可还愿嫁我为妻?” 夜里的厨房静得厉害,梁衍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在脑海里回荡,它们疯狂叫嚣着,他想要快点得到答案。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还好,乔婉没让他等多久,就给了他答案。 “我愿意!沧海桑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嫁给你!” 乔婉咧着嘴角,脸上是难捱的喜色。她紧紧凝望着他,眼神里充斥着浓烈的欢喜,与爱意交织,炽热又耀眼。 那眼里闪烁的光,梁衍从前从未在她眼里见过,可他却能读懂,她此刻是真心实意的爱慕着他的。 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你,这种感觉无疑是最美妙的。 梁衍此刻仿佛活在了蜜罐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甜蜜的。哪怕曾经被她欺骗利用,此刻想来好像也都能过去了。 因为这一刻,他只想要她! 第34章 衍衍   乔婉是真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 乔婉是真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她还以为她此番劝说定会遭到一波拒绝,甚至还会被他嘲讽,可如今他不仅同意了,甚至还有娶她之意。 所以, 她这是终于熬出头了嘛? 乔婉看着眼里同样炽热的梁衍, 心中窃喜, 忍不住勾出手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有些清冷, 但却是舒服的。乔婉紧紧贴着他, 心里还在惶恐待会儿他会不会突发神经推开她的时候, 梁衍却突然收紧了双手, 将她紧紧抱住了。 感受到他的回抱, 乔婉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踏实了。 原来,他是真的也爱她的。 有了这个答案,乔婉欣慰得差点落泪。天知道之前每次被她拒绝的时候她有多难过,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前世和他在一起的种种会不会都是梦。 还好, 她没有放弃他。 而他,也终于回了头。 两人相拥良久,乔婉决定趁热打铁, 问问他今后的打算。 乔婉:“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话刚问完, 乔婉就觉得那双抱住自己的手好像僵了一下。 梁衍此刻也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这一世筹谋布局太久, 若是就此放弃,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况且,林崖的仇,他还得帮着一起报了,所以此刻绝不能轻易放弃。 春闱是一定要参加的,这个谁都无法阻挠。 可是一旦参与春闱,短期内他便没时间娶她了, 只能等入朝之后再说了。 “过几个月吧。”梁衍答。 过几个月他应该能腾出些时间来的,反正他布的这局,没个一两年是耗不起那些人的。 听说要等好几个月,乔婉顿时有点兴致恹恹:“非要等那么久吗?就不能快点吗?反正你也不科考了,我们不如明日就回家准备吧?”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5节 乔婉急切地说着,言语里的催促叫梁衍觉得有些好笑。 “你就这般急着嫁我么?”梁衍在她耳边呵笑。 乔婉噘嘴:“免得夜长梦多嘛!” 梁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将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轻柔地说:“傻瓜,我人在这里又不会跑。” 听着这话,乔婉在心里苦笑:你人是不会跑,可你属算命的,会变卦啊! 梁衍抱了一会儿后才松开她,然后一脸正经地和她说:“婉婉,你且再等我几月好吗?今年春闱,我等得太久了,绝不可错过。待我处理完一切琐事,一定与你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地活着。” “琐事?”乔婉从他话里听出一些端倪来。她记得前世梁衍身家清白得很,孤身一人,来京中科考也就碰个运气的事,何来“等”字一说,就更别提“琐事”了。 梁衍拿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淡淡地解释:“嗯,只是一点小事,我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见他不愿多说,乔婉自然也没好意思揪着不放,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点完头后,乔婉忽然又想起来他金榜题名后要娶公主的事,眼皮骤然一抬,双眼死死盯着他,语气沉沉地叮嘱他:“先说好!你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人为妻,不可娶他人,也不可纳妾!即便是金榜题名后皇上逼你娶公主,你也一定得拒了!你这辈子有且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听着她如此霸道的话,梁衍嘴角一咧,忽的笑出声来,前世他可从未见她这般在乎自己。 原来,她也会吃醋的啊。 见他一直笑,也没个正行,乔婉心里一慌,气鼓鼓地揪着他的衣襟喝道:“你听明白了吗?我说你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人,你到底答不答应?” 梁衍眼尾上挑,一脸含笑地睨着她,见她气急火恼的样子竟觉得可爱至极,他忍不住逗起她来,故意俯首至她耳边,呵气如兰,嗓音喑哑地问:“若我答应,可有什么好处?” “我,我都嫁你了,还,还要什么好处?”乔婉支支吾吾地说着,脸颊上染上一抹霞红。 他刚刚突然靠的那么近,身上那股墨香陡然沁入鼻息,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男性独有的魅力。还有他在她耳边呵气的时候,酥酥麻麻的,有些痒,那种感觉如同电流一般,令她整个人都变得激灵起来,前世与他交缠的那些记忆轰然入脑,顿时令她羞愤不已。 想不到她竟是如此色|欲之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耳语就让她有了淫|乱之思,真是不害臊。 还好梁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看不清她热的发烫的脸颊,不然她真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嫁我便算是好处了吗?”察觉到小姑娘的娇羞之意,梁衍故作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那,那你还想怎样嘛?”乔婉小声说着,耳朵尽量偏离他的唇。 看着她娇小的身躯似是有躲藏之意,梁衍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你一生一世都只能爱我一人,永不变心!你可能做到?” 乔婉神思一顿,震惊过后才发觉这个要求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些。她都能从上一世的相守追到这一世来了,可见她已足够爱他,所以一生一世都爱他,她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至于永不变心,就更不在话下。 这一世她其实完全可以重新择一条新的道路,可她却不辞辛苦地黏上他,赖着他,可不就是因为她爱他吗?她的一颗心早就送给了他,除非他自己说不要,她是绝不会收回来的! “我当然能做到!”乔婉十分肯定的回答他。 话落,她嫣然一笑,又继续开口:“不过我知道,口头承诺往往最是靠不住的,所以我愿意用余生的时间来证明此事。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会用一生来证明,我只爱你,梁衍!所以作为交换,你也只能爱我一人!你……也能做到吗?” 梁衍有些意外,他忽然发现,现在的乔婉的那张嘴,似乎总能说出一些令他满意至极的话,总叫他忍不住动情,忍不住爱意泛滥,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娶回家私有。 沉默半晌,梁衍回复她:“只要你能,我便也能。”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再次相拥。 这次拥得比上次还久,乔婉依偎在他怀里,努力汲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用来慰藉前段时间那被他伤得支离破碎的心。 不过还好,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她身边了。 此刻气氛正好,实在是不宜提那些扫兴的事,乔婉压着不提,但另一件事她却忍不住想问。 乔婉:“衍衍,我想问一下,林崖真的和你是同乡吗?” 梁衍:衍衍是什么鬼??? 梁衍顿了一下,压住了差点想要告诉她实情的冲动,只淡淡回了个“嗯”字,末了,还故意加了句“怎么了?” 他和林崖此番筹谋甚远,知道的人越少反而越好。 乔婉在心底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她兄长。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一个故人,所以问问。” “既是故人,你,节哀顺变。”梁衍话落,还伸出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乔婉:…… 这个话题终结后,乔婉不禁又想起了那夜在严府遇上他的事,此刻又拿出来问:“对了,你上次去严府究竟是为了什么啊?该不会就是为了找考卷吧?” 梁衍本想答不是,但又怕她刨根问底,索性也就承认了。 “是啊,可惜他藏的太隐蔽,我没能找到。” “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帮你把考卷再偷出来?” 梁衍淡定地拒绝:“不用,一张考卷而已,还害不了我。” 乔婉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 怕她又问及他的事,梁衍这次主动挑起她的话题:“你呢,你几次潜入严府是为了什么?” 提及此事,乔婉想起苏璇,忍不住叹了口气:“嗐!这事还得从我那逝去的兄长说起……” 乔婉将乔慕与苏璇的经历简单讲述一番后,又将这几次去严府查探到的情况也一一告知了梁衍。 “……我现在啊,就想着再帮帮我那没缘分的‘嫂嫂’一把,助他早日脱离苦海。等你们去考场了,严府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我一定要救璇姐姐出来!” 梁衍听到她的计划,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不可!你这般做太过冒险了!一旦被查出来,不仅苏璇逃不掉,就连你也有性命之忧!” “没事的,有阿武在,我们肯定能成功的。”乔婉自信地说着。 严府的地形她熟得很,整个京城她也来去自如,所以要想偷偷救走一个人并非难事。 但梁衍却不这么认为:“胡闹!你以为光他一人有武力就能肆意妄为了吗?一旦严如岐查出苏璇离府,势必会下令彻查此事,你们即便是事先出了城,他也会利用三皇子的人手追她至天涯海角,她逃不掉的!” 严如岐这么可怕的吗? 乔婉心一凉,垮着小脸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两日后就去严府营救她了,怎么办?” 现在反悔好像也来不及了啊! 梁衍此刻表情更为沉重,严如岐这人恐怖如斯,他调查他多年,早已知晓他有多阴暗毒辣,所以乔婉敢去他眼皮子底下抢人,那简直是与天搏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婉去送死,为今之计,只有劝苏璇放弃,再耐心等几年。只要严如岐倒了,她自有出头之日。 可乔婉刚给人家开了扇门,他现在却硬生生地要将那门堵死,就怕苏璇内心一下子承受不住万一要轻生,到时候乔家这两兄妹定是一生都得活在自责中了。 思来想去,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 那便……救吧! 至少能让他们开心一小会儿。 第35章 背她   “罢了,你既这般想救她,那…… “罢了, 你既这般想救她,那便救吧。”梁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又甘之如饴。 乔婉见他面目这般凝重, 也逐渐明了, 或许严如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的手段以及权利可能比她的想象的还要大。 如此一来, 苏璇可能这辈子真的都逃脱不了严如岐的指掌, 或许投靠太子反而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接下来, 梁衍将乔婉的计划都一一了解清楚后, 又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融入其中, 最后二人一起制定了一套完美的营救方案。 为了避过严如岐的搜查,梁衍还帮忙想了一些苏璇的藏匿之处。 对此,乔婉虽然跟着他一起思索, 但并未打算长久采纳。 她现在明白了, 苏璇只有跟着太子才可能勉强有一丝活路,所以她打算帮苏璇向太子投诚,梁衍说的那些躲避之策其实并无大用。 而且他给的都是一些躲躲藏藏的手段, 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光景里, 想必苏璇也是不愿这般活着的。 如此想来, 乔婉反而更坚定了帮她向太子投诚的想法。 不过这事乔婉没敢跟梁衍说,毕竟梁衍还想着入仕,那他日后极有可能是要助三皇子的,太子和三皇子可是死对头,若是让他知晓,反而会让他左右为难。 梁衍将几处比较适宜的藏身之所说完后,本想征求乔婉的意见, 抬眸却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瞧了瞧天色,微微沉了口气,抬眸温柔地看向她,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哦,好!”乔婉一愣,迷糊糊地应声,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回去,当即一愣,“现在就回去吗?这么早……” 梁衍看着她迷糊的模样,无奈地轻笑起来:“看看这月色,你确定还早吗?” 乔婉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深深凝望着他,问:“梁衍,你是不是真的答应娶我了?” 梁衍皱眉,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乔婉笑了起来,心里有种豁然的感觉,就是那种你辛苦好久都想得到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得到了的那种满足感。 这种感觉既真实,却又让人感到虚幻,总有一种一切来得太突然的感觉,令人害怕会是一场黄粱美梦。 梁衍抿唇一笑,忽然抬手抱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他怀里一抱,紧接着,他低下头来,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这样真实了吗?” 低沉绵柔的嗓音带着一丝磁力,在这夜里异常清亮,乔婉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脑中更炸裂的是,梁衍居然主动吻她了! 梁衍不受任何外力作用,主动吻她,而且她也没有使过任何手段……所以,这个赌约,他主动输了! 乔婉被他亲的一头蒙,愣在他怀里咧着嘴只知道傻乐,直到他再次低头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去迎合他的唇。 这一次,梁衍不再像刚刚那样蜻蜓点水,反而有着一股沉熟稳重的力道,在她唇上辗转厮磨。 乔婉被他温柔的力道充斥着,整个人都仿佛要被他揉在怀里似的。 她贴在他的胸口上,昂着下巴主动配合他的亲吻,还张嘴试图用舌尖窥探城池。 但梁衍显然早有防备,在她探舌的时候,他像是寻到了契机一般,长舌如游龙直驱,反倒是进了她的城池开始攻城略地。 最后终究是乔婉败下阵来,被吻得毫无力气,软绵绵地贴在他怀里大口喘气。 梁衍将她拥着,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声,嘴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见她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梁衍才柔声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见他说要送她回家,乔婉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走的时候,乔婉还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 从驿馆都乔婉的宅子有一段路程,这期间二人没用马车,也没用轻功,就这么手牵着手一路走回去。 夜已深,街道上早就空了,商贩和行人都已回家,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行走。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6节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 乔婉牵着他的手,看着地上的影子,努力地将身子往前靠。 梁衍发现她的小动作后,挑眉望向她,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乔婉勾着唇,指向地上的影子,说:“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一样高了!” 梁衍低头看向地面,果然,因为乔婉故意往前的间距,导致月光下的两条身影几乎是一样长。 “你想长得和我一般高?”梁衍顿步,问。 乔婉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大部分女子的个头都不如男子高呢?” “若是你比我还高,那我可背不动你了。” 梁衍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令乔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正疑惑的时候,突然见梁衍缓缓蹲下身子,将后背平了下来。 “还不快上来?不是说想比。男子高吗?快点!” 听着他略带命令的催促,乔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背她。 乔婉心下一阵狂喜,面上却还是一副迷糊样,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慢悠悠地爬上了他的背。 梁衍将她背起来后,就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月光下,他负重而行,行走却无一丝不便,反倒是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乔婉趴在他的背上,脸颊贴在他的脖子旁,双手将他紧紧勾着,嘴角不自觉地疯狂上扬。 前世梁衍身子骨弱,几乎从未背过她,如今他竟主动背她,实在是令她太意外的。 可最意外的还是,他的那份心意。 她不过是说了一嘴女主身高为何不如男子,他便用行动来回答了她的问题,也以次来证明了他的爱意。 月光下,乔婉看着地上的身影,不再是两条单独的影子,而是连在一起的,并且立在上面那个影子,是她,他的影子在她下面…… 但是。她其实只是想和他比肩而已。 所以,乔婉悄悄地将头低了下来,埋在了他的颈窝,这样,他们就是一样高了。 然而她的动作对于梁衍却是一种煎熬,本来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后背之上,就已令他有些羞躁了。 此刻她竟将脸颊贴着他敏感的脖子上,那温热潮湿的呼吸还尽数喷在了他的锁骨上,带着一股湿濡氤氲的气息,令他更为躁动了,仿佛有一团火噌了起来,在挑|逗他脆弱的防线。 梁衍背着她,不敢多想,一路只求能快点走完这段路。 然而快要到了的时候,突然听见乔婉在他耳边陡然大惊一声:“糟了,阿武还留在驿馆了……” 都怪她,一心只想着和梁衍腻歪,竟然忘了阿武一直在驿馆里等着她。 梁衍见她一惊一乍的,本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是这事后,便说:“无碍,待会儿我回去后便和他说一声,让他自行回来。” “嗯嗯,那就好!”乔婉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忽然侧头,在他脸颊上匆匆印下一吻,然后小声道:“谢谢衍衍~” 梁衍本来再次被她勾起的旖旎心思,乍然听见这声“衍衍”后,瞬间有种消失殆尽的感觉。 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腻了。 “你下次能别这般唤我么?”梁衍无奈地问。 乔婉眨巴着眼:“怎么了?这个称呼不好吗?不叫衍衍的话那叫什么?叫夫君吗?” “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的!”梁衍答。 乔婉却噘嘴:“我才不要,那样显得太生疏了,还没衍衍好听。衍衍是我一个人唤的,怕什么?你若不喜欢,那我日后就叫你夫君好了。” 梁衍额头落下一滴汗:“可我们还尚未成亲,你这样喊恐怕不太好吧。” “反正你迟早是要娶我的啊,我就当是提前使用咯!现在开始就是试用期了,作为交换,我允许你喊我夫人或者娘子哦~” 梁衍:“……”我能拒绝吗? 梁衍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她纠结下去了。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脸皮属实有点厚,不过,谁叫他就是喜欢她呢! 除了依她还能咋滴? 将乔婉送到家门口后,梁衍才将她放了下来。 乔婉站在门口,分别之际,望着梁衍依依不舍。 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不舍地望着他问:“我明日可以去找你吗?” 话落,她忽然又想起今日看见的那一大批排队人马,顿时又泄了气。 “算了,明日估计很难见到你,我还是不自找麻烦了。” 梁衍本来想说他明日来见她的,但他明日早已有其他安排,根本没有闲暇时间,便只好作罢了,想着等春闱过去了再来见她也不迟。 乔婉见他真的转身了,不知怎的,那一瞬间,心突然慌了一下,情急之下,她急忙喊了一声:“等一下!” 梁衍回头望向她,乔婉却又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无声对望,乔婉眼巴巴地看着他,想了会儿才又眸光凝重地问他:“若是你这次春闱中了,皇上要逼你娶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是抗旨不遵还是顺应天子之意? 上一世,梁衍高中之后,圣上确实有意给他赐婚,但那时他已娶了乔婉,便名正言顺地拒绝了。 可是这一世,他俩还未成亲,只怕这婚事便没那么好拒了。 乔婉能想到的,梁衍自然也能想到。 他抬眸冲她一笑,启唇温柔地告诉她:“吾这一生,唯婉婉一人足矣。我不会娶公主,我只娶你。” 第36章 别闹   因他这句话,乔婉几乎是彻夜…… 因他这句话, 乔婉几乎是彻夜未眠,辗转反侧之际,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他那一脸深情的温柔模样,还有他那句话。 什么“唯婉婉一人足矣”“我只娶你”, 上一世就没从他嘴里听过这般动人的情话。 以前她只觉得他们都老夫老妻了, 不在乎这些俗事之语, 直到今夜听过后, 她才明白甜美的情话能带给人的影响力有多大。 就比如她此刻, 竟不争气得一晚上没能睡着, 净去反复回味那两句话了…… 看来梁衍也不是真正的书呆子嘛, 至少还是会些甜言蜜语的, 以后得让他多说点! 乔婉几乎是天明才入睡的,一大早,外面就锣鼓震天, 吵得她好不容易睡着的觉就这么被惊醒了。 乔婉一脸烦躁地爬起来, 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碧儿已经杵在门口了。 乔婉走过去问了才知道,原来今天有人办丧事。因着明日春闱, 京中不允许有任何锣鼓声, 所以这家只好趁着春闱前一天将丧事办了, 免得让尸体在家中白白耽搁七日光景。 虽说眼下还没入夏,但尸体搁上超过七日的时间,难免会有腐烂之像,人家想早些安葬也是情有可原。 乔婉了解详情后,便没了之前那么大的怨气,只是认命地转身,准备找两团棉花堵住耳朵继续睡觉。 乔婉刚转身, 忽然又觉得不对,她怎么不记得前世春闱头一天有人办过丧事?就算有,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办。 可如今这震天的锣鼓,仿佛恨不得盖过所有声音似的……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乔婉连忙又转回身,问起碧儿:“你可知今日办丧事的是哪户人家吗?” 碧儿摇头:“奴婢不知,不过我听人家说好像是一家卖糕点铺子的老板。” “糕点铺子?”乔婉凝眉在脑中努力回想,却始终找不出半点有关此事的记忆。 她的印象里,这一天应该是无事发生的,所以这死了的糕点铺子老板是谁? “嗯。奴婢还听说,人是前天晚上死的,那老板的妻子本来是打算报官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又不报官了。” “报官?”乔婉蹙起了眉。 碧儿解释:“听人说,死的那人好像是他杀,所以他妻子一开始想报官,但最后估摸着发现不是他杀后就没报了吧。” 乔婉闻言只觉得疑点重重,一个人是自杀还是他杀应该从第一眼就能简单地分辨一番。 而往往他杀是最容易看出来的,所以许多凶手为了摆脱嫌疑误导他人,会故意将案件假装成是凶手自杀。 但这位死者的妻子却与之不同,既然一开始就判定为他杀了,那便说明凶手不可能有本事或者有理由自杀,所以到后来又凭什么能确定死者是自杀了呢? 不过这一切都与乔婉无关,乔婉想再多也无益,她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房继续补觉了。 等乔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锣鼓声已经停了,整个院子看起来都安静极了。 乔婉是被饿醒的,她起床想去厨房找些吃的,然而厨房里干净得吓人。 乔婉饿着肚子只好一脸无奈地去找碧儿,结果连碧儿也不见了。最后还是阿武告诉她,碧儿出去听八卦了。 “八卦有什么好听的?无聊!”乔婉幽怨地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最终决定出去吃。 往日的街市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然而今日的街道上居然只有三两个行人走过,整个大街看上去冷清极了。 乔婉找了家面馆坐下,点了一碗牛肉面。 平时来这里她都得排队,今日难得不排队就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实在是稀奇。 乔婉吸溜着碗里的面条,随口和店家唠嗑:“老板,今日这街上的生意怎的这般冷清啊?” 老板拿着小碗兜了碗面汤,刚喝了一口就放下碗与她细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前日出了桩命案,叫人给查出来了呢!” “命案?”乔婉疑惑,难道就是早上那个办丧事的? “先前他的家属报官说是他杀,后来又突然改口承认自杀,可咱这官老爷眼睛多贼亮啊,一眼就瞧出端倪来了,于是悄悄地去查了下来龙去脉,最后查出来果真是他杀!现在大伙都去衙门看热闹去了。”老板说完,端着小碗干了一口汤。 乔婉垂眸,心下琢磨了一番后又问:“这事我好像听过,是一位商铺的老板来着,就是不知道是哪家了。” 牛肉面老板闻言,抬手便指了一个方向:“喏,就是那边那家,关了门的!” 乔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巧不巧,说的就是她当初买糕点的那家。 所以,那死的不就是当初拒绝卖她配方的糕点铺子老板??? 乔婉被眼前得出来的消息整得有些懵,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死的如此突然,她分明记得前世不是这样的啊,他们不是犯了罪被抓起来了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死了呢? 得知这个消息后,碗中的牛肉面忽然就不香了,还好只剩两口,乔婉将仅剩的几根面条扒拉干净,付了银钱就开始往衙门的方向走。 到衙门的时候,她才发现衙门里里外外都是围观百姓,她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就看见碧儿竟然早早地就站在了吃瓜前排。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7节 与此同时,她竟然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梁衍,不过他戴了个斗笠还蒙着脸,但她依然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乔婉二话不说,立马朝着梁衍的方向挤过去。 也不知是谁不道德,居然在她快要到梁衍跟前的时候推了她一把,害她还没能摸着梁衍的衣角边就直接扑了下去。 眼看着她失去平衡,向着前方的人群歪过去,她只好伸手试着扒拉人来寻求支撑点。 但旁边那些人一见她要倒过来,竟都吓得连连后退,乔婉两手都抓了个空,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个迎面接触。 知道自己要完的瞬间,乔婉闭上了双眼,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感受到摔倒在地的滋味。 “还不睁眼吗?” 耳边忽然闯入一道温润的嗓音,乔婉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距离她还有半尺的地面,紧接着她就发现,有一只手臂挡在了她胸前,将她拦了下来。 乔婉一脸感激地转头,却撞上梁衍温柔宠溺的双眸,仿佛温泉池水般令人感到舒适温暖。 见她清醒了,梁衍这才将她扶正站稳,然后将她拉离人群。 今日衙门口人太多,大家都是奔着热闹去的,加上梁衍对自己的身份做了些装饰,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到他。 退出人群后,乔婉连喘几口气,还不忘问他:“衍衍,你怎么在这?” “今日无事,索性便过来听听这案子是如何判的。”梁衍柔声说着,忽然抬起手来,替她将腮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撩至脑后。 那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带着一股温柔的气息,又在她耳廓旁绕了一圈,有着说不尽的旖旎暧昧。 明明都快老夫老妻了,可乔婉此刻还是因这简单的撩拨红了脸。 像是少女时代的娇羞,令她整个人都变得敏感羞涩起来。 梁衍替她将发丝捋好后,倒是及时收回了手,见她脸颊隐有红霞,还以为她是刚刚跑的太急,累红了脸。 默了几秒,梁衍突然转过身去,蹲下身子,将坚挺的后背展现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乔婉愣住,一时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要背她了? 况且,这还是大白日,昨夜至少街上无人,不怕被人瞧见,可现在街上总有人路过,他若是这样背着她行走,只怕很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那个,还是算了吧,这大白天的,影响不好。”乔婉拒绝道。 可梁衍却根本不容她拒绝,直接转头去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后背上拽。 “叫你过来你便过来!” 他略带霸道的口吻听得乔婉心中一阵激荡,正忸怩着犹豫要不要让他背的时候,她又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之前赖着我的时候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的这会儿开始拘谨了?” 乔婉:??? 说我脸皮厚? 呵~你给我等着! 乔婉心中荡漾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只有一股愤慨在心中盘旋,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最终还是攀上了他的背。 敢说她脸皮厚,那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乔婉趴在他的背上,等他站起来背她走路的时候,她的手便故意垂在他的襟口,意图往他怀里乱蹭。 她的嘴也没停空,刻意凑到他的耳朵旁,轻轻地对着他的耳垂呵气,呵了几次后,她又觉得不带劲,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她刚舔了一下,就感觉梁衍似乎打了个激灵,身子在那一瞬间突然颤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听见他的呼吸声也乱了起来,时而没音,时而变得急促凌乱。 乔婉心知他定是受不了这般挑|逗。干脆变得大胆起来。 她不是说她脸皮厚么?那她就厚给他看看! 乔婉张|嘴,含|住那柔软的耳垂,用舌尖与耳垂嬉戏,而后又轻轻吮|吸起来…… 那酥酥麻麻,还带着几分湿濡的温热触感,仿佛通了电似的,自耳垂一下子遍布了梁衍的全身,他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一时间没了任何思考,全都被这细细密密的触感充斥着。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紧绷着身子侧开头,躲过了乔婉的挑|逗,轻声低喝:“婉婉,别闹!” 第37章 承诺   乔婉故作没听见,继续往他耳…… 乔婉故作没听见, 继续往他耳边靠拢,打算故技重施。 但显然这招对梁衍已经没用了,他像是提前料到了她会这样,竟突然反手松开她的腿, 一个侧身便让她从他背上滑落下来, 紧接着他迅速地伸手将她拦腰接住, 谨防她跌落到地上。 他的一套动作十分迅速, 如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可乔婉却被这翻天覆地的景象吓了个半死, 等人落在他怀里的时候, 她才明白她还是安全的。 压下心底的惊吓, 乔婉抬眸没好气地怒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被你摔地上了?” 梁衍对上她满含嗔怪,又带着几丝惊吓的圆眼,轻笑起来:“怎么?就这点小胆还想撩拨我?” 见他竟然鄙视自己胆小, 乔婉当即就不服气了, 昂着脖子解释:“我才不是胆小,我只不过是觉得摔地上会脏了我的衣服!”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你了!我这就放你下去。”梁衍满脸揶揄地笑望着她, 随后双手突然一松, 乔婉整个人直接下落, 失重的感觉令她心下一阵慌乱,双手下意识地将梁衍的脖子攀得死死的。 “你干嘛啊?”乔婉心有余悸地瞪他。 梁衍却满脸无辜地看着她:“我这不是要放你下来么?” “哪有像你这样突然就将人丢下来的?讨厌!”乔婉埋怨道,双手却将他的脖子搂的紧紧的,生怕掉下去了。 梁衍故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本来还想着温柔些对你的,可你说你不胆小,那我自然是要照拂你面子的, 所以我只好以对待胆大之人的方式待你咯!” 乔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公报私仇!哼!” 乔婉撅着嘴,气焰涨得老高,一看就知道她很不高兴。 梁衍叫她这样,这才收敛起逗她的心思,小声问她:“你生气了?” “哼!”乔婉翻了个白眼,继续不理会他。 梁衍无奈,只好低头温声哄她:“好了,我刚刚也不过是想逗逗你,没舍得真让你掉下去的。况且,你方才撩我的时候,不也是故意的么?” “可是那能一样吗?”乔婉恶狠狠地瞪他,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又道,“我撩你怎么了?谁让你先拐着弯说我脸皮厚来着?我脸皮厚就活该让你笑话了不成?还有,我胆大胆小又怎样?吃你家米了还是?难道胆大的女孩就不配被温柔相待了吗?就活该被你一惊一乍的试胆吗?” 乔婉气鼓鼓地说了一通,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出来。她连着说了一长串的话,激动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缭乱。 这一番质问堵的梁衍是哑口无言,经过深思后,他才明白自己刚刚确实是有些做过火了,难怪她会如此生气。 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就算再大胆再厚脸皮,可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娇羞她都不少,所以他确实不该那样口无遮拦的说她。 此刻再看她气愤难过的模样,梁衍心底开始泛出一丝疼意来。 都怪他不好,若不是他说的话那般重,又怎会惹得她如此生气。 “婉婉,对不起!是我不该说错话,今后我不会再那样说你了……” 梁衍低眉向她道歉,这次终于用双手将她紧紧搂住,不让她有一丝摔下去的可能。 他满眼温柔地凝视着她,掌心托着她的腰,在她腰间凝聚着满满的力量,仿佛在捧一件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坏了。 乔婉被他乍然出现的温柔深情弄得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刚刚确实很生气,但她也就嘴硬心软,他低头认错的时候,她心里的气焰便消了大半。此刻再被他这般深情呵护,她就更不好意思再继续生他的气了。 乔婉半天没出声,梁衍心里越发没底,以为她还没消气,思来想去,忽然侧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婉婉,你若是还气,那便罚我好了。” 说罢,他又故意将耳朵偏向她的唇边,仿佛在等着她来撩拨。 可乔婉看着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却是半点想法也没有了。刚刚撩他那是为了打击报复,故意折磨他的,可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来的,有什么意思?无趣得很。 乔婉不想理他,正打算松开他的怀抱自行下地上的,谁知她才不过是动了一下,梁衍忽然就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将她紧紧搂住,低哑绵柔的嗓音在她耳边盘旋:“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原谅我了。” 话落,他突然抱紧她,朝着附近的一个巷子里走去。 乔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抱着抵在了巷子里的墙面上。 他抱着她,将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墙,而后他便欺身而上,整张脸忽然向她靠拢过来。 他靠得越来越近,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压力在向她慢慢逼近,压的她心脏怦怦乱跳,整个人紧张又躁乱。 “婉婉,歉道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你撩我的事?”他沙哑富有磁力的嗓音落在她耳中,仿若低音炮一般,将她的整个心弦都轰地一下炸乱了。 她抬眸慌乱地望着他,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想…怎么算?” 梁衍目光炽热地望着她,眼底闪着汹涌的爱意,他轻勾起嘴角,视线落在她晶莹饱满的红唇上,仿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妖冶要命,有着一股勾魂的魔力,引诱着他靠近…… 终于,他被这股魔力蛊惑,不受控制地吻住了那张唇,努力攫取那唇上的美好。 他仿佛着了魔一般,吻得有些汹涌,像是将所有难捱的情绪都在此刻发泄在了唇上,吻得她唇齿发麻,浑身酥软无力,只能由他抱着才勉强撑着不下滑。 不知他是不是入了魔障,舌尖抵在她的牙关口,竟开始吸食她的唇瓣。 乔婉被他吸得唇瓣发麻,刚想张嘴松解一番,可那抵在她牙口的长舌瞬间直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肆意侵略她的城池。 乔婉被他吻得浑身发麻,大脑因缺氧而变得软乎乎的,若不是此刻有他托着她,只怕她整个人已经软到地上了。 两人就这样抵在巷子里吻得难舍难分意乱情迷,乔婉的一双手也不知何时勾上了他的脖子,承接着他热情似火的亲吻。 不知何时,直到胸口传来一片凉意,才勉强唤回乔婉的一丝神智。 乔婉低头,才发现胸前的衣襟大解,竟露出了一小片白嫩的肌肤,而某个肇事者正趴在上面…… 乔婉:…… 似是感受到了她炽热的目光注视,梁衍忽然抬起头来,迷蒙灼热地望向她,又低头看见她胸口白嫩肌肤上的一大片青红印记,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收场。 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敢认! 梁衍压下心底的羞然尴尬,抬手抚上她的衣襟,替她将胸前衣物尽数整理整齐后,才又将她拥入怀中。 只可惜,他现在大事未成,不然他大可向前世那般,早早便将她娶了,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现在,他只能再委屈她些时日了。 “婉婉,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再等我几月好吗?我一定会来娶你的!”梁衍拥着她,满怀诚挚地说着。 也许口头承诺确实不值一提,但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他一定言出必行。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梁衍话落,突然松开乔婉,伸手在怀中掏了掏,拿出了一根白玉簪出来。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8节 乔婉看着那根熟悉的簪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欣慰,也是意料之中的惊喜。 果然,兜兜转转,这东西还是到她手上了。 第38章 结案   乔婉刚将白玉簪收下,就听见…… 乔婉刚将白玉簪收下, 就听见巷口有脚步声路过,她连忙整理好衣襟,与梁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有路人自巷口而过, 乔婉看着那人走远后, 心才微微放下。 她轻轻松了口气, 忽而想起今日的正事, 她可是来看热闹的,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乔婉正色起来, 侧眸看向梁衍, 眉眼一动, 问他:“对了,今日衙门那案子你可知晓详情?快说来听听。” 梁衍瞥向她,见她满眼泛着精光, 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呀你, 整日里就想着这些八卦消息了。” 被他说道,乔婉还挺不乐意的,反说起他来:“你还说我呢, 你自个儿不也跑到那前排去听消息去了?” “我那是……”梁衍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乔婉挑眉,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等了半天,他也没再开口。 乔婉有些不耐,催起他来:“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梁衍望着她哽住,半天无话,最后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紧接着便单手搂住她的腰, 带着她飞上了附近的房顶之上。 突然被他搂着飞起,乔婉心慌之下将他抱的死死的,直到脚尖落地时,她才缓过劲来。 再抬眼四望,乔婉就答应,她现在所以的地方,刚好能看见衙门的大堂,此刻公审还未结束,那死者的妻子正在堂上大哭。 “死者名唤张全,本是永陵人,来京做生意已有十年之久。他的糕点在京中一直都是很普通的存在,直到三年前,有人吃了他的糕点后回味无穷念念不忘,自此以后,他的回头客便多了。没多久,他便在京中声名大噪,糕点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耳边传来死者的生平,乔婉转头看向梁衍,不太明白他是想说什么。 这些生平她其实知晓一二,但这些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呢? 似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梁衍又说了起来:“他的生意越好,同行的生意便越难做,曾经有多家商家联合起来试图击垮他,但最后全都惨败。还有人试图买他的配方,但都没有成功,有的甚至还在第二日离奇暴毙,所以,大家都怀疑他背后有人撑腰……” “所以,真的有人在替他撑腰?”乔婉追问。 梁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有人在替他撑腰,倒不如说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乔婉听得一头雾水,迷茫地望着他。 梁衍瞥了眼衙门的方向,开口解惑:“其实,死者的手艺本是祖传,十年如一日,根本不可能有太大长进。所以三年前的名声大噪,便是他背后的人操控的!” “可我吃过那糕点,确实是很好吃啊,回味无穷,念念不忘,感觉一天不吃就总惦记着。” 梁衍听着这话忍不住勾唇嗤笑:“这掺了东西的糕点要的可不就是让人念念不忘么?” 此话一出,乔婉脸色陡然僵住。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眸,震惊又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该不会是……阿芙蓉?可是若是加了阿芙蓉,那些王侯贵族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吧?怎会至今都无人揭穿此事?” 梁衍呼出一口浊气,哀叹:“这便是那人的妙用,他自知阿芙蓉易被查出,便用与阿芙蓉相冲的药物加以融合,减轻药性,再掺杂其他食材冲淡药味,制成了一块块精致美味的糕点。医者即便是查,也只能查出其中有中药成分,却不易查出已经被融合后的阿芙蓉,因为分量实在是太少了。可偏偏就是这丁点的分量,能让京中每一个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 “如此说来,那这背后之人可真是罪大恶极,就是不知道他做这一切图的什么?靠卖糕点得来的钱财吗?”乔婉细思恐极,越想越觉得此人可怕。 梁衍摇头:“为钱大概也只是一部分吧,他的目的应该远不止此。” 乔婉沉吟,忽而抬头问他:“说了这么久,你应该是知道这人是谁吧?是……严如岐吗?” 乔婉结合梁衍曾夜闯严府,以及严如岐三年前来京的时间,再加上严如岐略通药理,大概猜出这人应该就是严如岐。 梁衍没出声,但乔婉明白他这是默认了。 看向衙门的方向,乔婉还有些疑问:“既然严如岐是背后之人,那他绝不可能会杀害自己谋财的利器,所以这杀死张全的人是谁?” 梁衍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而后才慢慢说道:“是太子,太子的人发现张全与严如岐私下有来往,所以想要杀之而后快,杜绝后患。” “可太子不也经常买糕点送进宫孝敬皇后么?”乔婉闻言有些震惊。 梁衍忽然笑了起来,可那笑容看上去冷冷的,仿佛透着寒凉:“这便是皇家的无情之处,为了排除异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那是他也曾念之不忘的东西,他也可以随时舍弃!” 乔婉看出他眼底的寒凉,虽不知他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但此刻的他,眼里有伤,让她感到心疼。 乔婉张开双臂,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安慰道:“我不是皇家,我不一样,我若是喜欢,是一辈子都舍不得舍弃的。”譬如你。 话落,乔婉眼底忽而染上一层落寞,她突然想起来,梁衍日后可是要与两位储君朝夕相处,虚与委蛇,恐怕会见识到更多皇家薄情寡性之举,他的心只会一凉再凉,最后再无波澜。 若是他此生不入朝不为官该有多好? “梁衍,你能不入朝为官吗?”乔婉抬头,忽然将心底的心声说了出来。 问完,她便后悔了。 之前她明明说过,不会再影响他的决断,可她这一刻偏偏还是没忍住。 她多想和他做一对闲散夫妻,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梁衍松开她的怀抱,替她将耳畔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随后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眸光与他对视上,笑着问她:“我能,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何不愿我入朝为官?”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乔婉也笑了起来,她勾着唇角,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笑,“朝堂纷争尔虞我诈太多,我想和你过得简单点。不问世事,不论权贵,只有你我。” “你果然……”和前世不一样了。 梁衍一直盯着她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他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迹象。她的目光纯粹又自然,与前世那张扬又市侩的她完全不同。 那诚挚的目光感动了梁衍,这一刻,他差点选择放下一切带她远走。 可她的脸让他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那人还在驿馆等着他陪他一起报仇,所以,他还不能走。 良久,梁衍终究还是浅叹一声:“抱歉,婉婉,我暂时还不能走,你再多等我些时日,我一定能将手中之事处理妥当的。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好吗?” 虽然乔婉三番五次提起不入朝为官,但她其实一直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即便此刻再次被拒,她也并没有多难过。 她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柔声答应他:“好,我等你。” 梁衍唇角微勾,刚想搂她,就发现衙门口一阵哄闹。仔细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三皇子带人来了。 乔婉感受到他胸膛僵住,抬头也看到了衙门此刻的景象,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三皇子是来救场的吗?” “你认识三皇子?”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声音,冷得乔婉想哆嗦。 她正想回一句“当然”,就恍然忆起来现在已经不是前世了,思忖了几秒才答:“这京中还有人不识三皇子的吗?我觉得我能经常在大街上听人议论起他啊!” “他不是来救场的,他是来灭口的。”梁衍忽然冷冰冰地回道。 乔婉心下一凉,意识到这老妇也要离世了,一时间有些莞尔起来。 或许在那些天家人心里,世人皆蝼蚁吧。有用的时候便是利器,无用的时候则弃之如敝履,甚至不惜除掉这颗弃子。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老妇便倒在堂上再也不省人事了。 随后,三皇子的人在老妇身上搜出了凶器,还有一张配方残页,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份糕点的做法与步骤。 此案最终判定是死者妻子因心怀不轨,杀死了张全,随后试图伪造成自杀的现象。但伪造失败后,她就选择妥协,开始企图官府能帮她找出杀害凶手。 可万万没想到衙门这么会查,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她见事迹彻底败露,一时羞愧,便当堂畏罪自杀了。 而三皇子拿到这受害人身上的好处后,便令衙门尽早将此案彻底了结了。 有三皇子开口,衙门的人自是不敢动他,不一会儿,这案子就这么结案了。 看到这里,围观的群众这才一脸不尽兴的模样离去。 本以为会审出一番不一样的结果出来,最后却只是夫妻之间的纠葛而已,倒是叫一群看客看得不大带劲。 乔婉看着那些人散去,转过头问梁衍:“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三皇子会来替严如岐收场?” 梁衍挑了挑眉,神情看上去有些冷漠:“料到又如何,还不是让他们得逞了!” “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将他们一军!”乔婉勾着手指朝他笑道,示意他附耳过来。 梁衍虽有疑惑,但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随后,乔婉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眉目才豁然开朗起来。 “这法子倒是不错,值得一试!” 乔婉得意地眨眼,可不是么! 第39章 狠心   乔婉只是同梁衍提了一茬,不…… 乔婉只是同梁衍提了一茬, 不知他是用的什么法子,竟真的弄来了一箩筐的阿芙蓉。 他将弄来的阿芙蓉藏在张全家中,故意用糕点筐进行遮掩。 随后,他唤来一名乞丐前去严府报信, 不一会儿, 严如岐就带着一小对人马偷偷摸摸地赶了过来。 乔婉和梁衍躲在房梁上, 看着他们鬼鬼祟祟地进来, 然后将屋子翻得乱七八糟, 最后终于找到了藏起来的阿芙蓉后。 严如岐仿佛松了口气, 当即命令手下将阿芙蓉销毁。 可偏偏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队侍卫破门而入, 严如岐心下一惊,赶紧从窗户边瞧了一眼, 竟然是京兆尹大人带兵过来了。 严如岐当即就慌了, 立马在屋子里找起藏身之处来。 但对方来得太过神速,加上梁衍又故意使用暗器射伤他,给他使小绊子, 最后在门被撞开时, 他也还是没能躲藏起来。 京兆尹大人一进屋, 刚巧就与惊惶不定的严如岐遇上。 严如岐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三年的,即使是做了亏心事,面上却也半点不显露,还大大方方地同京兆尹大人客套起来了,甚至三言两语就与京兆尹套起了近乎。 “不知京兆尹此次前来可是所为何事啊?”严如岐笑着问,眼底的余光则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京兆尹杨晔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子,为人刚正不阿, 但也懂得一点圆滑之道,不然也不至于能稳坐在京城十余载。 杨晔瞥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冷冷清清地道:“本官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声称这张家铺子的糕点均是以阿芙蓉为引所制成的糕点。阿芙蓉乃本朝违禁品之一,所以本官必须亲自前来彻查此事!” “阿芙蓉?”严如岐闻言身躯一震,神色忽然凝了起来。 “怎么?严大人可是见过此物?”杨晔满脸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 严如岐连连摇头,正欲解释什么,脑子里像是有一道光闪过,他忽然间明白了,他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再抬眸看向杨晔时,严如岐眼眸里一片冷色。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29节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杨晔身后的百余侍卫,又掂量了自己为遮掩行动只带了十五名家丁,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点头道,语气凝重且深沉地道:“实不相瞒,本官也接到了一封举报信,声称这糕点铺子的老板以阿芙蓉为辅料,竟掺进了糕点之中,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官着实不放心,这便前来查探一番。” 杨晔并不信他的话,只是拧着眉形迹可疑地望着他,问:“既是如此,那严大人不是该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至官府吗?以严大人的官职,恐怕此事不应由严大人前来插手吧?况且,严大人所带之人个个手中都持有利刃,这看着可不像是来查探详情的,倒有种毁尸灭迹的做派……” 听闻此话,严如岐神色顿时一变,一副苦心被诬陷的激愤模样,急忙辩解起来:“杨大人多虑了,本官之所以未报官府就独自前来,实在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啊!这家铺子不仅在京中涉世过深,在后宫之中也早已蒂固。此前三皇子曾多次拖下官购买糕点送入宫中孝敬,如今一旦查出阿芙蓉,下官这虽不是主导者,却也有传播之罪啊!下官这还不是想着先来查验一番,再做定夺!” “既是如此,严大人就更应该避嫌了。你这私下擅自行动,保不准上位者还以为你是来掩盖自己犯下的罪孽的!”杨大人冷不丁地道。 严如岐连忙替自己辩解:“唉!这事都怪我一时糊涂,想必那背后之人正是想看我被诬陷好嫁祸给我,不然又怎会独独将信偷传于我,事后又故意给你京兆尹也送了一封。这之间,定是有误会,怪只怪我关心则乱,差点误了那小人的道。” 杨晔毕竟也是没有实据,加上严如岐字里行间又搬出了三皇子,他可以不给严如岐面子,但三皇子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而且,他收到此信确实蹊跷,且不说信来得毫无征兆,单说在此竟遇上严如岐,就挺令人费解的。 虽说严如岐确实形迹可疑,但这事也摆明了就是个坑他的圈套,不然对方也不至于算着时间让他先来这里。 “既是如此,那稍后还得劳烦严大人陪本官去一趟府衙了!此事严大人虽有被诬陷之嫌,但本官听从皇命,必须按规矩办事,还望严大人能行个方便。” 严如岐也不敢公然与他对抗,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应下了:“那此事便劳烦杨大人替本官洗清冤情了!” 待他话落,杨晔立马就指挥官兵进行大肆搜查。 不一会儿,那被藏在糕点筐里的阿芙蓉就被找了出来。 现在人赃并获,即便是犯罪之人已死,但杨晔也需了结此案。 于是,他带着搜出来的阿芙蓉和严如岐一起回了官府。 他们走后,梁衍才带着乔婉从房梁上下来。 乔婉想着那一筐的阿芙蓉,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你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多的阿芙蓉?” 梁衍轻轻勾唇:“偷的。” “偷?”乔婉一脸懵然。 梁衍则勾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屋外走。 一边走一边解释:“之前我便查出他这糕点有问题,所以一直盯着在。他藏阿芙蓉的点早就被我知晓了,如今偷点过来完全不在话下。” 乔婉闻言却是皱起了眉:“所以,他们藏的其实还不止这些阿芙蓉?” 梁衍摇头:“远不止这些,我发现他们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进一批阿芙蓉过来,而且每一批的数量都不会太多,像是一点点地渗入京中,却又源之不断。唯一遗憾的是我尚未能查出他们究竟是从哪弄来的阿芙蓉。” 上一世,此案太早就了结了,以至于梁衍根本就不知道糕点中掺有阿芙蓉一事。而这一世,他也不过是为报仇而顺带查了一下,没成想就查出这么个大案子出来。 可惜他如今势微力薄,不然也不至于放任他们至今。 “那我们如今打草惊蛇,只怕是他们不会再批量进购阿芙蓉了,此条线索便算是彻底断了。”乔婉闻言有些许的叹气。 本来她是想着借阿芙蓉一事坑严如岐和三皇子一把,毕竟这件事背后得益之人定是三皇子。 加之三皇子又刻意从张全那里将糕点配方要去,想必是打算另起炉灶,重新开一家糕点铺继续盈利。 如今她将糕点中掺有阿芙蓉一事捅出去后,朝中必有异动,三皇子即便是有心再开一家,也不敢了。 毕竟世人皆已知晓那糕点里掺有阿芙蓉,试问谁还敢再吃? 不仅如此,拿了配方的三皇子势必还会被群臣指责批斗,那张方子最后的结果必然只有两条。 要么就地销毁,要么上交朝堂,二者都于三皇子不利,他也算是痛失一条牟利之道。 只是这法子虽好,却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如今没能将阿芙蓉的来源查出来,以后便更难了。 乔婉能想到的,梁衍自然也明白。 他捏了捏乔婉的手,宽慰道:“罢了,我查了这么久都未曾查出来,想来对方是极其隐蔽的。如今能扳倒阿芙蓉在京中的形势就已经很不错了,咱们也算是折了他们一下,也值了。” 乔婉点点头,虽然闷闷不乐,倒也放开了。 梁衍牵着她走到了街上,才发觉此刻已临近傍晚。 “婉婉,要不要去前面吃点东西?”梁衍柔声问她。 乔婉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其实一点也不饿,但她舍不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一咬牙就点头应下了。 梁衍带着她进了一家烧鸡馆,点了几道她最爱吃的菜。 接下来等菜的时光里,乔婉与他两两相望,正想找个话题,忽然听见外面街上一声响亮的喊声。 紧接着,一位黄衣女子便冲了进来。 “梁衍,原来你在这啊!让我一通好找,快起来跟我走,快啊!” 黄衣女主一上来就要拽梁衍的胳膊,梁衍却迅速地避开了,转头去看乔婉的反应。 乔婉此刻面色平静,正一脸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黄衣女子。 这黄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她抢糕点的黄如依。 黄如依此刻没拉着梁衍,登时就急了:“梁衍,你干嘛呢!快点跟我走啊!我已经为你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你快随我去诊治一番吧!” “黄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烦请不要再来叨扰在下了!”梁衍收住自己的胳膊,语气冷淡生硬地拒绝她。 黄如依闻言身形一震,呆呆地望着他,愣了几下才又慌张开口:“对不起!梁衍,我实在是不知道那糕点中竟含有阿芙蓉,我听说这阿芙蓉食用过多是有毒的,亏我之前还给你送了那么多糕点,你现在快随我去找大夫察看一番吧!你就去一趟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梁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毫不领情地拒绝了:“不必了,你送来的糕点我从未尝过。” “怎么会?可我明明听下人说每次送你的那些食盒都空了……”黄如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梁衍掀了掀眼皮,冷漠道:“那是因为我将它们全都倒入了恭桶之中。” “你,你竟将我送的糕点倒入了恭桶?你怎么狠心……”黄如依微张着嘴,颤着声音问他,那垂在腰下的双手隐约有些发抖。 梁衍无视掉她伤痛欲绝的面容,依旧冷淡至极地说:“黄姑娘,在下早已说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也不可能娶你。所以,我从未觉得此举狠心……” 第40章 爱你   冰冷绝情的话深深刺痛了黄如…… 冰冷绝情的话深深刺痛了黄如依的心, 她唇角颤抖抽搐,双眼悲痛绝望地凝视着梁衍,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但她仍是摇头不愿相信这一切。 “不!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黄如依摆着头, 泪水甩出眼眶, 余光这时才注意到与梁衍同坐一桌的乔婉, 震惊道, “是你?你怎么在这?” 随后, 她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 怒不可遏地指着乔婉道:“梁衍, 是不是她?是她威胁你了对不对?梁衍你不要怕, 我家有的是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我爹花钱去求一道圣旨赐婚,到时候即便是公主也……” “我不愿意!”梁衍没心情与她继续闲扯, 直接冷声拒绝了。 怕她听不懂, 继续纠缠下去,梁衍特意抬头看向她,又一字一句地澄清了一遍:“抱歉!这位姑娘, 我知你待我情深, 但在下早已心有所属。我梁衍此生唯一人不换, 那人不是你!你听明白了吗?烦请日后不要再与在下牵扯了,我怕她会误会……” “她?”黄如依僵着脸听完了他的话,唇角嗤地一下笑了起来,清冷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滑落,她满含绝望地望着他,伸手指着一旁的乔婉,再次问道, “是指她吗?” 梁衍没有回答,反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搁在了桌上,然后扶起一旁的乔婉,柔声道:“走吧,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乔婉也知梁衍想躲的意思,当即便跟着一同起身了。 走的时候,乔婉自黄如依面前离开时,黄如依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黄如依咬着牙冷冷地喝道。 她拽着乔婉的手指用了十足的力道,那力气有些重,瞬间就让乔婉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疼意。 梁衍感受到乔婉的滞步,回过头来就瞧见黄如依拽住了乔婉,当即神色一冷,上前就欲推开她的手。 但乔婉伸手阻挡住了他的动作,她朝他轻轻地摇头,梁衍便心领神会地停下了。 随后,乔婉转头看向黄如依,面色平淡,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但却足矣让在场的三人都听清。 “姑娘可知强扭的瓜不甜?你如今在此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显得更难看,毕竟,你才是那个被弃掉的选择。你何不转头看看四周,你看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瞧你的……” 黄如依红着眼瞪着乔婉,但还是用余光撇了撇四周,果然,原本空旷的酒楼此刻站满了人,几十双眼睛全都落在了她们身上。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丢脸,那也有你垫着!”黄如依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瞪向乔婉。 但乔婉却倏地笑了:“你觉得我会丢脸吗?你怕不是想岔了吧?如今众人看的可是你呀,他们认识的是你,笑话的也是你!京城首富之女,当街求爱被拒,为难情敌……至于我,本来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此刻过后,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大家提起我,无非就是两种身份,第一种,是梁衍钟情之人,我自是喜闻乐见。第二种嘛,便是首富之女欺凌的情敌。这两种结果,可都是于你不利呢……” “你到底想怎样?”黄如依听完她的话气急道。 无可厚非,她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黄如依就是不想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她不甘心! 乔婉收回脸上的笑意,平淡且自然地望着她,认真地劝道:“我并不想怎样,我只是想让姑娘你能给自己留点体面,不过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没必要把自己糟蹋成一个笑话。君若无情我便休,何必要折磨自己?你再怎么做他也是不会爱你的,不如趁早放手,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黄如依咬紧下唇,泪水在眼中挣扎,抓着乔婉胳膊的手一直在颤抖。 突然,她眨了眨眼,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她微微松开牙齿,张开了唇,指尖轻轻松动,终于松开了乔婉的手臂。 黄如依收回来的手垂落在腰侧,紧握成拳,她瞪着眼眸死死盯着乔婉,再次问她:“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被抛弃的是你,你还能做到如此洒脱吗?” 清冷的质问声令梁衍的心紧了几分,下意识地握住了乔婉的另一只手。 感受到梁衍传递过来的安抚,乔婉扯开唇角轻柔地笑了起来,她抬眸望着黄如依豁然地告诉了她答案。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体面的选择放手。他爱我,那么即便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我也会向他奔赴而来……但如果他不爱我,我何必自讨没趣惹他冷眼?我又不是没人要,世间男子千千万,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话落,梁衍没再给乔婉与黄如依独处的机会,直接搂着她离开了。 黄如依看着他们走远,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她却没有上前阻拦,任由他们推开人群渐行渐远。 空气中,只剩一抹低啜。 “是啊,我又不是没人要……可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 梁衍拉着乔婉出来后,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他脑中始终回荡着乔婉的那番话。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她:“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嗯?你说的哪句?”乔婉不懂地眯起眼眸。 梁衍微皱着眉,轻抿着唇角,心事重重地说:“就是你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乔婉刚刚不过是随性一说,此刻被他提及,当即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才记起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而后,她再看向梁衍此刻沉重紧张的模样,恍然间就明白了。她勾唇轻笑起来,眼角带着几分促狭,调侃道:“衍衍,你是不是担心被我抛弃呀?” “才不是!我怎么,怎么会担心这些,现在分明是你赖着我……”梁衍有种被戳破的紧张,当即反驳起来。 “哦?是吗?”见他居然辩解得如此快,乔婉原本傲娇的小心思像是当场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浇凉了。 她扯着嘴角,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噘着嘴故作生气地道:“既然如此,你不爱我,那我们不如就此好聚好散,也省的我继续赖着你,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乔婉说完转身便要离去,梁衍下意识地慌了起来,慌忙冲上去从背后将她搂住。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却满含讨好的意味哄道:“别走好吗?”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0节 乔婉却轻哼了声,咬牙气鼓鼓地指责他:“你不是嫌我赖着你吗?那我走岂不是更好?” “没有,是我赖着你……” 听到他挽留的意思乔婉的嘴角终于悄悄翘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他:“那你爱我吗?” 梁衍下意识地沉默了,他浅叹一声后,还是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爱。” 乔婉得到满意的回答,终于不再压抑嘴上的喜色,立马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至他的耳畔,柔情悄声道:“我也爱你!” 说完之后,乔婉趁他不经意时,又在他颊旁留下一个缱绻绵柔的亲吻。 梁衍轻笑出声,眼底夹杂着柔情凝视着她,终于伸长双臂将她搂入怀中。 这一刻,他心跳快得像个初次动情的少年似的,紧张,激动,更多的却是雀跃与甜蜜。 如果可以,他多想留住这一刻,也盼望她能永久保持住这样一份爱意,与他一起度过往后的所有岁月。 初心不负,岁月不改,而他也能和她相守白头。 相拥过后,梁衍带着乔婉去附近的小摊前吃了碗馄饨后才送乔婉回去了。 临别之际,乔婉十分不舍,与他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离去。 明日便是春闱了,他明日一早就会去考场,接下来七天都见不到他了。虽然知道以他的才华中榜必然不在话下,但乔婉还是有些心慌。 不知为何,她总有些担心,总是怕,他这一去,出来以后二人只怕是不能再像从前这般了…… “梁衍!” 看着他即将消散在巷口的背影,乔婉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 梁衍回头,温柔的眉眼带笑,一如前世那般温润如玉,令她不禁晃了晃神。 乔婉摩挲着指尖,紧张地小跑上前,粗喘着气,再次叮嘱他:“明日去了考场,你一定要小心提防着严如岐!另外,你答应过会来娶我的,千万不要食言了,不然……我定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感受到了她言语里的紧张与不安,梁衍温柔一笑,上前主动拉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温暖的力量。 “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有事的!至于娶你这件事,我既已承诺,便不会再改。除非……” “除非什么?”乔婉听他话音突转,一下子都快紧张到嗓子眼了。 梁衍却倏地笑了起来,轻声地说:“除非,你不爱我了……” 乔婉立刻坚定地摇头:“放心,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娶我!” “好!”梁衍笑着应声。 这一次,乔婉终于成功目送着他离开了。 第41章 顶包   送走梁衍后,午夜时分乔婉就…… 送走梁衍后, 午夜时分乔婉就让阿武一人前去严府探查过,严如岐果然不在府中,已经去往考场留宿了。 趁着这大好时机,乔婉赶紧带着阿武去郊外的义馆悄悄买了一具女尸回来, 当夜便不声不响地送进了严府。 因着阿武能力有限, 乔婉便没进严府, 而是和碧儿一起在府外接应阿武和苏璇。 按照计划, 阿武将尸体带进苏璇房中后, 便会让尸体穿戴上苏璇的衣物发饰, 然后放在床上伪装成苏璇熟睡的样子。 接着, 床前的油灯不小心打翻, 火苗蹿到了床帘和被褥上,逐渐冒起青烟来。 随着火势的不断扩大,整个屋子都被烧了起来, 即便是巡逻的家丁及时发现赶来救火, 但床上的尸体也会因为被褥的包裹,被烧的面目全非,辨不出容貌来。 最后, 大家仅能通过尸体上可能残留下来的异物来判断是否是苏璇。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 乔婉就听见了附近打更人打更的声音,已经亥时末了。 紧接着碧儿突然欢呼起来:“小姐你快看,那边有火光了,应该是阿武他们出来了!” 乔婉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天空果然火红了一片,袅袅黑烟顺着风斜着往上飘摇,黑烟似有吞云吐雾之势, 很快就将月光都给遮挡住了。 而这时,阿武终于带着苏璇于暗夜之中飞过几处墙头,最终来到了马车前。 “璇姐姐!终于等到你了!”乔婉隔老远就看见了阿武的身影,此刻一见他们过来了,当即惊喜地唤出声来。 苏璇见到她也甚是高兴,她紧紧握住乔婉的手,眼中热泪盈眶:“婉婉,我终于出来了!谢谢你帮我挣脱牢笼!” “你我之间何须谢字?来,先上马车,我先带你去我那里住一宿,明日再给你安排新的去处。” 乔婉客气地扶着苏璇的手,热切地招呼她上马车。 苏璇也没再客气,连忙撑着她的手抬脚踏上了马车。 临别之际,她回头看了眼火光漫天的方向,那一眼,承载了她最后的一丝不舍与情意。默了片刻后她才决然地转回头,解脱般地呢喃:“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坐上马车,乔婉一路上又宽慰了苏璇好几句,但见她神色如常,且并无太多的伤心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回到了乔婉的宅子里,乔婉将苏璇领进屋,将自己的衣衫找了一套出来给苏璇,待她换好之后两人才开始商量以后的事情。 “如今已经挣脱束缚,今后你便再也不是苏璇了,你可想好要去哪里了吗?”乔婉诚心实意地看着苏璇问道。 苏璇眼睫轻轻颤了颤,她抿唇吸了口气后才答:“我想投诚太子门下。”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苏璇会做这个选择,但乔婉此刻还是犯起了愁。 这太子他登不了位啊! 投靠太子那跟死路一条有什么区别呢?况且,梁衍现在已经在考场了,不出意外的话,等他出来就是新科状元。 紧接着就会得皇上盛宠,进而成为私底下暗自辅佐三皇子登位的心腹。 而太子身边有梁衍这么一个卧底,成天的给他帮倒忙添乱,他怎么可能雄壮得起来? 更何况,这背后虎视眈眈操控全局的大佬其实是当今圣上本人。 乔婉再三斟酌后,无奈叹了口气,再次问她:“你就不怕太子他……无法顺利登基吗?” 自古以来,太子登基乃是规矩,但规矩也不是不能破的。如今朝中看似东宫已有了明确的正主,但还是两极分化得极其严重,只因当今圣上盛宠三皇子,令三皇子的羽翼渐丰,逐渐拉拢出了一批新的势力,甚至足矣和太子抗衡。 在这种两虎相争的情况下,谁输谁赢大家都不知道,买任何一方都像是一场赌|博,成则千古流传,败则香消玉殒。 但现在的问题是,乔婉她是知道三皇子就是那个天选之子的,所以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璇去赴死呢? 苏璇闻言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我只知道,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了。如若有一天被严如岐知晓我还活着,他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朝中如今能与三皇子抗衡的也就太子了,与其苟且偷生半辈子,倒不如放手一搏,我苏璇就是死,那也要死得其所!况且他如此待我,我怎能让他好过?” 她的身子看着很脆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一双苍白的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 乔婉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便也没再挽留。 翌日一早,春闱便拉开了序幕。 考场十里之外,不准有任何吆喝声,整个京城的街道变得格外的安静,街上行走的人明显比平日里少了大半 梁衍安排的人一早就来接苏璇了,乔婉再次问了一遍苏璇的想法,得到她坚定不移的答案后,乔婉就打发走了那人,然后护送苏璇去了红袖坊。 红袖坊是京中有名的青楼,与百花楼齐名。 苏璇主动找上红袖坊的老鸨,二人私下商议了一番后,苏璇便在红袖坊里挂名了,当晚便开始戴着面纱登台演出了。 红袖坊的宣传力度不比百花楼差,短短半日光景,差不多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红袖坊来了位貌若天仙的大美人。 当晚,慕名前来的人数不胜数,一时间,红袖坊倒成了个热闹场所。大家似乎都忘了今日分明是科考的第一日,此刻考场院落里还住着一批批的考生。 红袖坊里歌舞升平,苏璇作为今晚的压轴戏,还未登场台下的客人们就已经等得焦急难耐了,纷纷起哄说要看新美人。 然而此刻苏璇站在二楼雅间透过窗台看向楼下的面容却是愁眉不展。 太子没来。 底下那群人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去抛头露面。 但她既已答应了登台,此刻就绝不可罢演。辗转须臾后,苏璇同老鸨交代了几句后便上台了。 她穿着一袭粉色素净的裙衫,白皙的脸颊被一块白纱遮挡,让人只能瞧见她那双莹润水亮的明眸。 然而即便是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足以令台下的看客们惊艳。 苏璇是那种很妩媚的美,眉眼间自带妖娆之气,加上这青楼里的衣裙为了展现姑娘们曼妙的身材,特意做了收腰的设计,不仅将她完美的肚脐露在了众人眼前,就连胸前的沟壑也是令人大饱眼福。 再加上她妩媚动人的眼神与气质,一出场便将众人勾得心痒难耐了。 但苏璇志不在此,加上她要等的那个人没来,便抱着琵琶简单弹了首曲子,随后就退场了。 尽管场下众人一度争抢叫嚣着要买她的初夜,她也决绝离开了。 老鸨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给众人出了道题,声称只有答出此题的才有机会与新美人见上一面。 苏璇出的题极为刁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答得上来,只有极其喜好音律之人才懂这道题的真正含义。而太子殿下素来喜欢音律,对琴谱多有涉猎,于他而言此题应该不难。 但难就难在一连过去了五天,太子都未曾来过红袖坊,反倒是三皇子频频出入百花楼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百花楼的老鸨为此没少在红袖坊的老鸨面前得意张狂,明嘲暗讽地说红袖坊上不了台面。 到了科考第六天,苏璇有些坐不住了,再有一日科考便会结束,届时严如岐回府得知她突然逝去的消息难保不会起疑,她必须得尽快得到太子的青睐。 苏璇不方便露面,只能将任务交给乔婉,让乔婉帮忙打听太子的近况。 好在乔婉对京中一切都极为熟悉,很快便打听到了太子的情况。 原来太子这几日又被皇上骂了,意志消沉以至于好几日都提不起兴致来。乔婉花钱买通了他府上的小厮,让其在太子跟前刻意提及红袖坊琴谱一事,再加上她故意安排的套路诱引,太子果然就坐不住了。 但太子心性还算坚定,即便是再想去,却还是忍住了。直到科考结束的当天晚上,他才主动踏入红袖坊。 乔婉今晚本打算约梁衍一起吃饭,顺便庆祝一下他科考结束一事,可谁知偏偏不凑巧,他才出考场就被皇上请去宫里喝茶了,据考场的人推测,皇上必定会留他用完晚膳才放他离开。 晚饭没了着落,乔婉只好回自己院里等梁衍回来。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梁衍还没回来,倒是苏璇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地找了过来,说是她家姑娘遇到麻烦了。 乔婉下意识地想到了严如岐,该不会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苏璇假死的事了? 然而当她匆忙赶到红袖坊了才知道,原来不是严如岐。 乔婉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苏璇说三皇子来了,还答出了她的谜题,现在正杵在外面点名要见她。 至于太子殿下,也答出了谜题,此刻同样是在外头候着了。 两位殿下同时出现在红袖坊,还点名要见同一个姑娘,可谓是惊世骇俗! 但苏璇却是为难急了,这太子她是必然要见的,只是这三皇子她怎么能见?三皇子可是见过她的,知晓她曾是严如岐之妻,若此刻在红袖坊将她认出,她敢肯定下一秒严如岐必会赶来将她抓个正着! 苏璇也是没辙了,只好先将两个人全都晾在外头,然后慌忙找来乔婉帮她想办法。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1节 “婉婉,要不你帮我顶顶,去见一下三皇子?”苏璇面露急色地哀求道。 乔婉愣住:“我?”随即连忙摇头,“我不行的!” 苏璇不想让三皇子认出她,可乔婉同样也不想让三皇子在这里认识自己。毕竟以后梁衍可是要与三皇子共事的,到时候被三皇子瞧出来了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她也不想让梁衍误以为她与青楼有染。 “婉婉,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就一下!真的,你就帮我露个面,回绝掉他就行的!我现在真的不能被他瞧见!”苏璇苦苦求着乔婉,又伸手拉住她的手,继续求道,“婉婉,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好不好?我只需这一次,等我见着太子,以后便不再怕他了......” “可是......”乔婉还在犹豫,可抬眸一瞥见苏璇那双噙满热泪的焦急模样,拒绝的话像是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乔婉终于还是点头应下了。 乔婉换上苏璇的衣裙,盘了个和她一样的发髻,又刻意画了个浓艳的妆容,随后才戴上面纱去偏房接见三皇子。 第42章 断簪   乔婉一进门便瞧见了偏房坐着…… 乔婉一进门便瞧见了偏房坐着的那位三皇子, 时光荏苒,即便是许久未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脸。 三皇子这人模样生得极为秀气,有股阴柔美,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来的柔弱书生, 瞧着挺好亲近的。但这不过是他的表象而已, 熟知他的人才会知道, 藏在那副表象下的心是有多野心勃勃、狠戾绝情。 乔婉前世虽没与三皇子有过太多接触, 但也知晓他的一些简单的喜好。 比如说好美人, 却只喜欢素净的那款, 对于浓妆艳抹的女子他基本不会近身。 而且, 他这人还有个小癖好,就是喜欢犯贱找虐。越是清冷高傲不爱搭理他的女子他越是喜欢,反倒是那些上赶着贴他的都被他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之前有过一个传闻, 说他曾有一位白月光, 对他弃如敝履,可他却对其欲罢不能,奈何身份有别, 他只能看着对方另嫁他人。后来他上位之后, 便强取豪夺将那白月光纳入宫中, 夜夜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 这件事乔婉尚不知是真是假,但三皇子不喜欢主动的女人这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 知道他的弱点,乔婉心中早就有了主意。此刻一进门,她便做作地扭着腰朝他奔去,故意嗲嗲地捏着嗓音唤了一声“公子”。 那声音嗲得三皇子虎躯一震,才一抬头,就对上了乔婉造作的暗送秋波, 那小媚眼眨得差点闪瞎了三皇子的钛合金瞳孔。 “你就是苏苏姑娘?”三皇子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皱眉望着乔婉问道。 苏苏便是苏璇在红袖坊的艺名。 乔婉娇柔地掩唇点头,然后故作娇羞地瞧着三皇子,小声赞叹:“想不到公子竟生得如此俊秀,叫奴家见了好生欢喜呢!” 三皇子一听此番谄媚的话,脸上面容又是一阵僵滞。他缓了缓神色后才直接步入正题问她:“先前的谜题可是你出的?” 乔婉继续娇羞点头:“是的呢,公子~” 三皇子:“......” “那你可知曲谱在哪?” 乔婉娇笑着摇头:“不知道呢,公子~” 三皇子:“......” 几乎同一时刻,在另一间房内,苏璇面临着几乎同样的问题,而她不过是轻笑一声,便坐在了古琴前,缓缓拨弄琴弦,将答案用琴声告诉了太子。 而这一边,三皇子问了好几个话题,乔婉全都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用一种裸/露色相痴迷地看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想要逃离。 偏偏他越是觉得无趣想要逃离,乔婉就越发逼近他。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乔婉都快要坐他腿上了。 那双浓艳妆容下的眼睛里仿佛透着凶光,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三皇子只觉得索然无味,终于在乔婉的即将贴上他胸口之前站起了身子。 “简直肤浅至极!”三皇子沉着张脸痛斥一句后,拂袖便要离去。 乔婉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等他离去时,岂料明明已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三皇子竟突然又折返回来了。 乔婉心下意识的一紧,就见三皇子目光严肃地紧紧盯着她看,那神色里的探究意味很深,乔婉还未来得及看懂,三皇子就已经非常快速地抬手从她发间取下了一样东西。 “说!你跟梁衍是什么关系?”三皇子冷声质问道。 乔婉这会儿才发现,梁衍送她的那支白玉簪竟被三皇子给摘下来了。 心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乔婉当时戏都顾不上演了,急冲冲地上手想要将簪子抢回来。 “你还我!” 三皇子却故意撇开了手,没让她将簪子拿回去。 随即,他呵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乔婉道:“看来,你真的和梁衍有关系。难道,你就是那个被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瞧见三皇子脸上玩味的笑意,乔婉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宜暴露情绪,她压下心底的焦虑,故意装作不甚在意地解释:“公子想多了,这不过是奴家的恩公所赠之物。不过一根簪子罢了,公子若真想要,奴家送与公子便是了。只是......” 乔婉嫣唇轻笑,眼神故意变得痴迷炽热,身子也刻意朝他身上靠近,像是要投怀送抱。 “公子若能替奴家赎身,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呢!” 说话间,乔婉甚至故意脱掉了身上的外纱,将光滑细嫩的香肩展露了出来,想要献身之意展露无余。 三皇子对于她的主动不为所动,反倒是在她快要触碰到他身体的前一刻后退了半步。 他轻哼一声,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但乔婉却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嫌弃似的,还一个劲地往他身上凑,扯住他的衣袖撩拨道:“公子,长夜漫漫,就让奴家伺候您就寝吧~” 三皇子眉拧得更紧了,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眼里没有丝毫温情地盯着她。须臾,他突然伸手拂过乔婉的耳畔,直接摘下了遮挡在她脸上的面纱。 乔婉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愣住了,但三皇子却没察觉到,他的眼里此刻被乔婉那浓艳的容貌充斥着,只觉得这幅艳丽的妆容浓到令他呼吸都变得难受了,实在是倒胃口至极。 “想不到梁衍眼光竟如此之差!真是晦气!” 三皇子仅存的一丝兴趣也在顷刻间崩塌,终于不再对乔婉抱有任何心思,径直转身离去了。 “公子你别走啊,再陪陪奴家嘛~” 乔婉见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赶紧补刀继续刺激他。 三皇子闻言连头都没回,脚步反而加快了几分。 踏过门槛之前,他蓦地甩手朝身后扔出一样东西,乔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梁衍送她的那根白玉簪被甩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簪子碎了。 碎成了两截。 乔婉一张笑脸登时就僵住了。 她颤着手上前捡起地上已经断了的发簪,捧在掌心死死盯着。唇角当即气得直发抖,眼眶顿时就气红了。 “是不是有病啊?不要就还给我啊!为什么要扔掉?” 乔婉红着眼试图将两截发簪拼接起来,可是断了就是断了,即便她现在接住,却也连不回去了。 她抿住唇角,越想越气,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滴在发簪的断口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三皇子的声音。 “梁衍?你怎么来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宫里待着吗? ” 梁衍没有理他,反倒是越过他径直朝屋里走去。 乔婉倏地抬头,刚巧就对上梁衍那夹杂着寒气的冰冷眼神。他风尘仆仆地冲进来,似是带着怒气,令乔婉的心下意识地一紧,握着簪子的手不自觉地缩紧起来。 然而她越是收紧的动作,反而越是容易引起梁衍的注意。 梁衍目光一凝,视线在扫到她手上露出来那的两截断簪时,眼神变得更加阴森了。 他目光沉沉地朝她走近,直到彻底看清她手里断掉的白玉簪正巧就是他前些天他送与她的那支时,嘴角忽的嗤笑出声。 “呵,”他扬头盯着乔婉冷笑,一字一句地重复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恩公所赠之物?” “别人想要就随便送?” 说完,他又兀自仰头大笑起来:“乔婉啊乔婉,我竟不知你原是这般冷情之人!早知如此,当初我就是将这簪子扔了都不愿赠与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梁衍你听我跟你解释!” 乔婉焦急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就瞥见了门外的那抹紫袍。 三皇子还没走,此刻正搁门外听戏呢。 苏璇的事绝不能让三皇子给知晓了,乔婉一咬牙,只好将所谓的解释又给憋回去了。 她红着眼摇头央求地望着梁衍,可梁衍却没给她解释的余地,他收起脸上的冷笑,目光决绝冷漠地睨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我的真心在你眼里这般的不值钱,那今后你我便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 话落,梁衍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簪子,然后才决然转身离开。 乔婉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她慌忙上前一把拽住了梁衍的衣袖,哭着求道:“不要!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和你一刀两断......” “放手!”梁衍没回头,语气却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不要!”乔婉不停地摇头,都快哭成了泪人。她想要解释清楚,可门外的那人却始终未曾离开,叫她有口难言,只能先将他留下再说。 乔婉干脆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梁衍,带着哭腔求他:“梁衍你先别走好不好?” 但梁衍终究还是没有留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那双环在他腰腕上的手,然后用力地拽开,大踏着步退出了这个令他感到绝望的场所。 乔婉被他用力地甩开,脚步踉跄了一下便跌坐在了地上。等她想起身追上梁衍时,才发现他走得实在是太急了,此刻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几丝仅存的有关于他的气息。 “梁衍!” 乔婉匆忙起身追出门外,可走廊里哪里还有梁衍的身影,只有三皇子摇着折扇轻啧一声,随后略感无趣地离开了。 看着眼前空荡的长廊,乔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倒在地上。 第43章 反悔 碧儿过来的时候…… 碧儿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乔婉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 脸上还挂着泪痕,那模样憔悴得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刚刚瞧见那个梁衍拉着张脸出去了,该不会是他欺负您了吧?” 说话间, 碧儿赶紧上前先将乔婉扶了起来。 乔婉搭着她的手, 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 还没开口, 泪珠子就先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碧儿, 怎么办?我把他送给我的簪子不小心弄断了, 他现在再也不想理我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2节 乔婉哭着摊开手掌, 粉白的掌心里躺着两截断开的白玉簪。 “啊这......”碧儿面色变得为难起来。 那簪子她见过, 乔婉成天当个宝贝似的,每天起床梳完头就要戴上,仿佛一天不戴就浑身难受似的。 明明家里的首饰盒里有那么多好看的簪子, 可她偏偏就是对这一根簪子用情至极。 原来, 竟是梁衍送的。 那怪不得方才梁衍出去的时候脸色那么黑...... 碧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劝她:“小姐您也别太难过了,不就是一根簪子嘛?您对他的心意那可是日月可鉴, 他怎么能因为你的一点疏忽就跟你置气呢?奴婢觉得这事分明是他气量小了!” “可是,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对他而言那么的重要,如今却被我给毁了......”乔婉失落地说着,眼角又滑出一行清泪。 碧儿见她又哭了,此刻也顾不上谁的对错,只觉得梁衍这人简直罪大恶极。她家小姐上次哭还是三年前得知大少爷噩耗之时,他倒好,这才认识多久, 就让她家小姐哭成这样! 碧儿一边拿帕子给乔婉擦泪,一边气呼呼地数落起梁衍的不是来。 “那又怎样?您肯定又不是故意要把簪子弄断的!而且簪子本就是易碎之物,有些磕碰那不是很正常吗?他凭什么就因为这个欺负您?真是小肚鸡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事不能怪他,怪只怪我,若是我当时更衣时记得将簪子换下,便也不会叫三皇子给瞧见了。”见碧儿说起梁衍的不是,乔婉急忙摇头为他辩解起来。 “都怪那个三皇子!早知道奴婢就该拦着您点,不让您去掺和苏小姐的事!”碧儿越想越气,只觉得这事办得一点也不值当。 明明是帮人解难,结果到头来还把自个儿给害惨了,想想就觉得她家小姐亏。 碧儿正抱怨着,下一秒就看见廊檐尽头的房间被打开了,苏璇送太子出来。 苏璇脸上挂着笑,两人看似相谈甚欢,太子也满眼都是苏璇,以至于并未留意廊檐这头的乔婉和碧儿。 待太子一下楼,苏璇连忙便赶了过来。 “婉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三皇子欺辱你了?” 苏璇见她满脸泪痕,不由得猜测起来是不是三皇子对她做了什么。 乔婉还未开口,碧儿就急忙开口:“ 还不都是因为你,找谁不好,偏偏找我家小姐救场!害得小姐现在因此和那个梁衍生了间隙,就连梁衍送与我家小姐的簪子也被弄断了。” 苏璇闻言眉心紧蹙,赶忙追问起事情的始末。 乔婉擦着泪,将她进房间后的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说起梁衍那一段时,乔婉的泪又没忍住落了下来。 “璇姐姐,怎么办?我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可他肯定是早就站门外听见了。我说的那些话真的都只是应付三皇子的戏言而已,可偏偏如今他送与我的簪子也被弄断了,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璇听了也很为难,她若是知道会出现这么个局面,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找上乔婉的。 “要不这样,婉婉,你先去同他解释清楚,簪子的事交给我,我认识一位工匠,兴许能将簪子接好。你现在就先去将实情告知他,他定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或许就没那么生气了。” “真的吗?”乔婉红着眼眶问。 苏璇点头:“嗯。簪子的事你放心,我定会想法子还你一个好的。梁衍那边就只能靠你自己去说了。不过,他既能将母亲遗物赠与你,可见你在他心里分量不轻。只要你同他服个软,将实情说清楚,他定不会再生气了。婉婉,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即便明知他做错了,却还是会选择原谅她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苏璇最后那句话像是给乔婉吃了颗定心丸,她细细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今日之事若是换成梁衍,她第一时间也会很生气,但只要梁衍同她解释清楚,她肯定还是会选择原谅他的。 想通以后,乔婉擦干脸上的泪痕,坚定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苏璇点点头,视线落在她光滑的肩上,赶紧叫住她道:“婉婉,把衣裳换了再去。” 乔婉愣了半秒就反应过来了,她赶紧去将衣裳换了回来,还洗掉了脸上厚厚的妆容,走之前,还不忘将断了的白玉簪交给苏璇。 ...... 驿馆内,众位考生皆已回来,有些归家心切的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 还有一个月才会放榜,如今待在京中也只是等待,倒不如回家去等。 梁衍和林崖不同,他们目前居无流所,加上又是皇上早已内定的贡士,便没离京的打算。 两人自从宫中离开后,刘阁老便在家中又设了宴。只是梁衍急着去见乔婉,便没去刘阁老那里。 林崖只好一人去了,喝得个半醉才回来。 脚步虚浮地踏进驿馆的房间,林崖打了个酒嗝,手扶着门框推门而入,眼前就被一道亮光刺中。 林崖眼眸闪了下,才看清屋里的情形。 一身黑衣的梁衍此刻正面色沉沉地坐在床前擦剑,那柄软剑平时基本都只是别在他的腰间,很少会被拿出来用。 所以上面一没生锈,二没什么灰尘。 可好端端的他突然擦什么剑? 肯定有问题! 林崖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脚步也变得谨慎起来。 他走至梁衍跟前时才轻声问:“你怎么了?不是去见你的心上人了?怎么回来还臭着张脸?该不会是被你的心上人给——” 话未说完,林崖的脖子就被寒冷的剑身抵住了。 “不许再提她!” 林崖:“......” 行,不提就不提,干嘛拿他撒气。 林崖自觉没趣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才坐回自己的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林崖今晚想要说话的欲望有些强烈。 “梁衍,我有些想家了。今晚刘阁老的孙女一直在给我斟酒,还一直冲我笑,不知道怎么的,我瞧着她笑,竟觉得甚是欢喜,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总在想,她要是我妹妹该多好,我一定将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梁衍,你说我会有妹妹吗?” “如果我有妹妹,她会长什么样?是不是很像我?我想,她一定会生得很美。” “你说,她成亲了没有?不行,她最好是还没有成亲,这样就可以等我金榜题名后去为她挑一位全天下最好的夫婿!” “我的妹妹一定值得这天下最好的!我要给她找一位王侯贵族,让她一辈子都享受这世间繁华!而我,将永远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林崖自顾自地说着,并未发现梁衍擦剑的手微微僵硬。 紧接着,一只鞋拔子直接朝林崖的脸上飞奔而来,砸得他一脸懵然。 “闭嘴!再说一个字就滚出去!” 林崖被鞋拔子砸得鼻尖吃痛,一时间酒醒了大半,见他来真的,便没再说话刺激他,只能揉着鼻子闷声准备休息。 林崖刚一躺下,就听见有人在外头敲门。 对方连着敲了好几下,吵得他脑仁疼,偏偏对面的梁衍像块秤砣似的不为所动。 林崖沉了口气了,还是起身去将门打开了。 乔婉站在门外,一见门开了,慌忙喊起梁衍的名字。 林崖见是她,脸上的不耐烦淡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冲梁衍喊了句:“找你的!” 梁衍不过是淡淡地瞥了眼,神色冰冷淡漠,仿若无人似的。 乔婉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一颗心紧紧提着,舔唇酝酿了一下后,她轻轻走到他的跟前,渐渐开口:“梁衍,你听我同你解释,今晚你听到的那些都只是我为了应付三皇子而说的假话!我并没有想将簪子送人,我其实很宝贵你送的簪子。至于我故意亲近三皇子,也只是为了惹他生厌,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一番话说完,梁衍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乔婉内心忐忑起来,只好继续向他解释:“你不要和我一刀两断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将簪子弄断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竟能认出你送的簪子,还故意将簪子随手扔掉......” “梁衍,簪子我已经让璇姐姐拿去修了了,她说可以修好的。你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 乔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梁衍的神色,见他一声不吭,乔婉忍不住上前一小步,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柔声撒娇道:“好不好嘛?梁衍~” 她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眸,明显是哭过后的迹象,此刻撒娇讨好的模样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梁衍只不过是余光扫了一眼,心登时就软了下来。 可视线落在她身上整洁的衣衫上时,目光忽的又凝了起来。 方才她见三皇子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套。 当时他来得并不算早,也未能亲眼瞧见屋内的光景,只能通过她的声音来辨别里面的人是她。 那嗲得醉人的声线,又柔又媚,撩人心弦,想不到他第一次听见竟是她说与其他男子听的。还有那套露骨的衣裙,也是她穿给其他男子看的。 前世两人相伴七载,他都从未见过她这般妖娆妩媚的一面! 一想到这里,梁衍心里就有些泛酸,酸得心都开始疼了,手也不知觉地攥紧了几分。 她对他,可从未像今日她对三皇子那般亲近主动过。 梁衍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前世种种,二人自成亲以后,除了房事上会有亲密之举,平日里可从未瞧见她的主动亲近,更别提像今夜这般的撩拨,更是见都未曾见过。 他突然开始怀疑,她真的有爱过他吗? 还是说,她惯会甜言蜜语,一切都不过是她为达目的所使的手段罢了,包括他在内。 乔婉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心里越发没底,原本鼓足了的勇气此刻也渐渐蔫了下来。 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她紧咬着下唇,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明明这事也不是她的错,她分明是好心帮人,怎么到头来受委屈的竟是她自己。 苏璇说梁衍定会原谅自己,可此刻梁衍默不作声,连理都懒得搭理她一下,哪里有半点想要原谅她的样子。 乔婉没再出声,气氛就这么安静地僵持着。 许久,乔婉面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只好又主动开口:“梁衍,我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今后绝不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你可不可以理我一下?就一下下也行啊~你别不说话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低沉,夹杂着一丝哭过之后的鼻音,讨好道歉的意思很明显。 梁衍有几分心软,可是一想到她在三皇子面前都能那般,却从未对他这样过,他就仿佛有股气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浑身难受。 而且,如若真的是为了惹三皇子生厌,那她为何要故意勾引撩拨?直接拒绝岂不是更好? 梁衍缓缓抬眸,目光冰凉地扫向她,冷声问道:“你今夜为何会在那里?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乔婉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到,心像是被冻到了一般,又疼又委屈。 她压下心底的落寞,和他解释:“是璇姐姐,她今日被三皇子和太子同时看上了,她怕三皇子瞧见她的脸,便让我去顶替她见三皇子......” “简直胡闹!” 梁衍闻言顿时就怒气上涌,他沉着脸直接呵斥起乔婉:“她让你顶你就去顶?她不会找别人吗?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今晚三皇子当真看上你,要与你共度你当如何?” “乔婉啊乔婉,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梁衍气血上涌,话音里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3节 乔婉没想到这番解释竟惹得他这般生气,赶紧继续解释:“不会的!我绝不会答应的!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但我其实是有把握让三皇子看不上我的......” “你有把握?你拿什么把握?” 没等她把话说完,梁衍就反驳起她来。 他至今都忘不了三皇子前世的夺妻之恨! 如今乔婉竟又主动将自己送至三皇子面前,叫他如何能忍? 乔婉见他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心越发的慌了,只能着急地继续为自己辩解:“我知道,三皇子看不上主动接近他的女子,所以我今晚才故意主动向他亲近的。而且,他素来瞧不上浓妆艳丽的女子,我就化了个很浓的妆容,刻意去讨好他,让他生厌。后来你不是瞧见了吗?他对我并未产生任何兴趣。” 乔婉自觉自己算是成功拿捏住了三皇子的喜好,岂料她说的越是这般轻易,反而越是能激起梁衍心中的恨意。 梁衍不怒反笑,看向乔婉的眼神里仿佛藏着冰刀子:“哦,是吗?” “乔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想,这天下男子皆可为你所用为你心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乔婉焦急辩解。 梁衍眼中寒意未减,冷冰冰得地凝视着她:“你可曾想过,若来日三皇子与你再遇,得知你今晚的一切不过是戏耍他罢了,他会如何作想?当他见过你未施脂粉的脸时,你还能保证他一定不会看上你?又或许,这才是你真正的本意吧?”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从未想过要和三皇子有任何瓜葛!即便是日后真的不小心和他遇上,我也绝不会看上他,更不可能和他继续牵扯!” 梁衍看着她决绝的脸庞却只是轻嗤:“那倘若是他看上了你,即便是强取豪夺也要得到你呢?” 乔婉愣住了,这个她倒是没想过。主要是前世她和三皇子之间都没什么交集,所以根本就没想过三皇子会看上自己的可能。 但她现在又不可能拿前世的经历来给梁衍解释,思考一番后她才坚定的回答:“梁衍,你娶我吧!等你我有了夫妻之实,你说的这些担心便不再有可能发生了。我相信,三皇子作为皇室,绝不可能去觊觎一个有夫之妇的!” 梁衍听她这话只想笑,他可没忘,三皇子为了得到与他相伴七载的妻子,可是亲手将他这位一路扶持他上位的重臣关进了大牢......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梁衍只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眼前的乔婉似是又在给他下套,只等他钻进去,成为她的笼中鸟...... 痛意与恨意在梁衍的心头交织着,令他都快分不清理智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乔婉。他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话是真,什么才是她的真心。又或者,她从未有过真心,一切都不过是她的手段与套路,只为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而他与三皇子,其实都不过是她的棋子...... 她将人心玩弄于指掌,前世将他骗得体无完肤,没想到今世竟还是如此,叫他如何能忍? 他梁衍,绝不再入这圈套! 梁衍收回思想,眸光淡淡地看向乔婉,一字一句地冷漠道:“若是我不娶呢?” 乔婉没想到他会拒绝,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若是我不愿娶你呢?”梁衍重复道。 这次还特意往中间加了一个字,拒绝的意思明显到即使是个傻子恐怕也能听出来了。 乔婉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又不想娶我了是吗?” 梁衍没回答,但冷漠的脸色昭然若现。 乔婉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悬在眼眶欲掉未掉。 她吸了吸鼻子,颤着声音质问他:“梁衍,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难道都忘了,春闱前夜,你分明答应过我,说要娶我的!你承诺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的么?” 提起那晚,梁衍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是又对她动了心,可如今再回想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她这个骗子说的话! “我答应过又怎样?我现在想要收回来了不成吗?况且,你连我赠与你的簪子都能随意送人,此刻又何必继续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梁衍锋利的话像是一根根刺一样扎进乔婉的心里,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张着嘴吸了几口冷气,才忍住泪流满面的情绪。 眼前的梁衍冷漠绝情,说的话像刀子一样直扎她的心窝,分明和前世温润如玉的梁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乔婉还是不愿相信他真的会对自己这般绝情。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难受,再次放低姿态去向他求和:“梁衍,你是不是还在生簪子的气?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怪我,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在意你送我的东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簪子修好的,你就别再说气话气我了好不好?” 梁衍却依旧不识抬举,没半点给她下台的意思。 “我没有说气话。” 乔婉脸色再次僵住,她此生还从未感觉到这般拉不下脸面来。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算了,就这样一走了之。 可偏偏这人是梁衍,她还是舍不得。 罢了,就再哄哄吧。 乔婉再次扯住梁衍的衣袖,娇声唤他:“衍衍,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们回到像春闱之前那样好不好?” 提起春闱之前的种种,梁衍此刻只庆幸自己还好没陷得太深,及时抽离出来了。 他冷漠地扯出被乔婉拽着的衣袖,眼里没有半分昔日的温情,语气冷漠到令乔婉心寒。 “放手!我已说过,你我今后再无瓜葛!天色不早了,你不如趁早回去,还可以另做打算。” 无论她再使什么手段,总之,他这一世绝不要再做她的棋子了! 乔婉没想到自己这般舔着脸的求和,到头来却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梁衍竟然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倒显得她在死皮赖脸地死缠烂打了。 饶是再喜欢他,乔婉此刻也有些撑不住了,心像是跌入了谷底,令她清醒得有些绝望。 有好一会儿,她才僵着手指松开了梁衍的衣袖。 她抬头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流泪的冲动,稳住情绪,最后再一次问他:“梁衍,你当真不愿娶我了吗?你那日明明清清楚楚地答应了我,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人,不纳妾,即便是皇上逼你娶公主你也得拒了!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你也不认了吗?你还说,再过几个月,等你处理完琐事就来娶我的,你现在也不打算认了吗?” “你说这些是何意?想逼我娶你?呵,呵呵......”梁衍冷冷地看着她,竟自嘲般地轻笑起来,“是!我是曾答应娶你,可我也没说现在就娶!想让我娶你?你且不如等着......” 他脸上的笑容头一次令乔婉感到刺眼,那冷冰冰的话也犹如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她所有的勇气和自信彻底决堤,陷入绝望的深渊。 这一刻,她没有哭,反倒是笑了。 “好!我成全你,从此刻起,你我之间将再无任何关系!我祝你前程似锦,也愿你我今生再不复相见!” 话落,乔婉就决然转身,没有丝毫拖沓。她步伐极快,不过眨眼的光景,她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踏过门槛的那一刻,乔婉眼里的泪水终究是没撑住滑了下来。 不过她背对着他,又走得那么急,他定是没瞧见的。 想到这里,乔婉不禁也自嘲地笑了起来。 即便是让他瞧见了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心疼的...... 一路走回到她买的那处宅院,乔婉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她没再继续哭下去,心里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绝望。她只是有点失望,失望曾经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百般体贴的夫君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人的一生也不只是情情爱爱。或许日后她还是会想起梁衍,会感到心痛。 但她不会觉得后悔和遗憾,毕竟她曾那么努力地争取过。 她挣扎了,是他先不要她的...... 第44章 俗物     乔婉回来以后,还是像平…… 乔婉回来以后, 还是像平时一样同阿武和碧儿交流,每天看似很正常,但两人都觉得她变了。曾经那双莹润水亮的眼眸仿佛失去了光,变得暗淡低沉。 而且, 她的笑容始终都未达眼底, 看起来像是牵强附和的笑, 并不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的那种笑。 果然, 没过几天, 两人就得知了她要将宅子变卖回老家的消息。 而最震惊的是, 她竟然都已经联系好了买家。 三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行李, 与新买家简单交接了一下就驾着来时的那辆马车离开了。 乔婉这次走得悄无声息, 连苏璇都没通知。等苏璇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回鄂县好几天了。 回家以后,乔婉整日都很忙碌, 从前从不插手府中事宜, 现在却整日清点账本管理商铺,将府中下人一个个管得不敢有半点小动作。 众人也是这才得知,原来一向闲散的小姐管起家来竟是这般的雷厉风行, 叫他们苦不堪言的同时又忍不住钦佩起她来。 转眼离春闱已有一月之余, 乔婉在鄂县已经混得小有名气了。 这天, 她刚从自家商铺出来,就被一阵喇叭声吸引,闻声望去,竟瞧见王衡之一身贡士服地骑在马上,身后全是为他鼓舞庆贺之人。 通过街道两旁行人的谈话她才得知,原来前几日春闱放榜了,王衡之位列杏榜之上, 已经是妥妥的贡士了。接下来只待十日后参加殿试,便可得到进士出身,入朝为官已是指日可待了。 鄂县这次参加春闱的考生并不止王衡之一人,但考中的就只有他一人,一时间,倒是叫他出尽了风头。 乔婉只听了一会儿便退出了这热闹场地。 回去的路上,她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梁衍。 他应该也中了吧?或许再过些时日,就该唤他一声梁大人了。 这辈子没有了她的纠缠,只怕他的官途会更顺畅吧。 娶皇上最宠爱的五公主,辅佐皇上最疼爱的三皇子,然后扶摇直上,前程似锦...... 想到这里,乔婉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她替他想这些做什么?他今后过得再好,都与她无关了。 回到家中后,乔婉没再去想有关梁衍的任何事情。她把自己变得更加忙碌,忙碌到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想梁衍。 转眼离放杏榜又过了几日,乔婉有一日出门,竟在家门口遇上了王衡之。 乔婉礼貌地朝他点了下头,就要越过他离去的时候,王衡之突然喊住了她。 “婉婉!” 乔婉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我,我听说你回来以后一直都在打理家中商铺,你现在是不是孤身一人了?”王衡之看着她踌躇地问道。 乔婉眸色微沉,并未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淡然地反问他:“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我......”王衡之看着她冷淡的面色,想说的话像是被堵在了喉间,有些紧张胆怯说不出口。 乔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听见他鼓足勇气地说:“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听说你自从回家以来,一直都是一人,也未有任何定亲的消息。婉婉,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放下那个人,换我来守护你?” 王衡之说话时眼神炽热又坚定,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得到他对她的深情。 乔婉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从前,若是未遇见梁衍,其实他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4节 只是如今,她心已经乱了,若是在这种状态下接受他的爱慕,于他实在是不太公平。 乔婉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多想就拒绝了:“抱歉,恕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王衡之不解地追问。 “你既然都与他散了,为何就不能考虑一下我?我现在已经中了杏榜,过几日就是殿试了,我虽中不了三甲,但也定能有个好名次,赐进士出身应是不难。我如今条件也不算差了,婉婉,你为何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我?” 乔婉闻言摇了摇头,淡然告诉他:“我拒绝你与你的条件无关,是我自己自觉如今状态不好,不太适合与任何人在一起......” 王衡之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似是想了会才又道:“婉婉,我曾经同你说过,我喜欢你,与你无关。即便你不爱我,我也同样会喜欢你。所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仍愿意等,等你能爱上我的那一天!” “既然你现在还接受不了我,我可以等。我们还是同以前一样,像简单的好友,你无需有太多压力,同我正常相处即可,只要不躲着我就行。”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或许排斥所有人,但总有一天你会慢慢走出来,想要寻一人相伴。我只希望,那时候,你第一个考虑的人选是我......” 面对着王衡之深情的表白,以乔婉目前的情感状态其实是很想直接拒绝的。 毕竟见过前世优秀的梁衍后,她才发现今世的她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如今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会梦见前世那个温文尔雅的梁衍,梦见他体贴地唤她夫人,给她捂手,替她描眉...... 从前未觉他是那么的重要,如今失去后她才发觉,那样的梁衍早就贯穿了她的整个生命,像戒不掉的呼吸,令她想忘都忘不了。 如今的她,就像是在等一个怎么也不可能会回来的人。 可即便是明知等不到他了,她也没想过别人。 但生活还得过下去,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一个不归人。前尘往事既已过去,她也该尽早忘掉的。 或许尝试着发展一段新的情感,她说不定就能从这个死结里走出来了。 乔婉收住了拒绝的冲动,朝王衡之笑了下:“好。” 听到她的答应,王衡之瞬间一喜,眉梢飞扬起来,浑身都仿佛活跃起来了。 一双手更是激动得无处安放,抬起又收回,收回又抬起,反复几次后他干脆收至背后,只满心欢喜地问她:“婉婉,你是不是还未吃午饭,我请你吃饭可好?就去你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家酒楼,就当庆贺我中榜一事......” 乔婉并不是很想去,但在他希冀的眼神下,还是没好意思拒绝,只委婉道:“我今日恐怕不太方便,要不改天吧?” 王衡之见她没直接拒绝,心头倒是松了口气,忙又和她商量:“那明日如何?” 话落,像是怕她拒绝,王衡之又补充道:“再过两日我便要启程去京都参加殿试了,所以只有这几日有空......” 乔婉顿了一下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那就明日吧。” “好,明日我在酒楼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好。” 翌日一早,王衡之就去酒楼安排了,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便安排人抬着轿子去接乔婉了。 乔婉想着自己与他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坐他的轿子实在是容易引人误会,便以坐轿子晕车为由拒绝了,然后坐着自己的那辆马车赶去了酒楼。 到了酒楼,乔婉才得知王衡之竟然阔气到将整个酒楼都包场了,所有人员都只为他二人服务。 乔婉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壮举,一时都有些不太适应。 王衡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随即向她解释:“婉婉,你别误会。我遣散其他客人纯粹只是不想被打扰。酒楼人多嘴杂的,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人瞧见了难免会惹人非议,我不希望有人拿我来重伤你......” 他的一番解释十分得体,倒叫乔婉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满含歉意地道歉:“抱歉,让你破费了。” 这家酒楼在鄂县生意向来不错,一桌酒席便要十几两银子,再加上遣退其他客人的费用,至少花了几百两。确实是太破费了,都够她来这里吃十次了。 “无碍,你知道的,我家多的便是这俗物。”王衡之毫不在意地解释。 乔婉却是一口老血哽住,她如今可不就是天天为了这所谓的俗物忙碌操劳么? 算起来,她已经闲到每天要去所有的铺子逛三次,而她家铺子约十余家,每天光是逛这些铺子就够她打发掉一天的光阴,再加上她还要看账本算账,管理家中事宜,每天可谓是忙到天黑才散场。 因为包场了的缘故,今日上菜十分的速度,乔婉来了还没一会儿,所有菜都陆续上齐了。 不知王衡之是不是特意打听过她的喜好,整整一桌子的菜,竟然全都是她爱吃的菜。 乔婉今日起的早,早膳也吃得早,这回儿早就有些饿了,加上美食香气的熏陶,食欲大增,也没与王衡之过多的客套,只专注于吃菜。 王衡之今日话倒也不多,此刻见她专心吃起菜来了,只淡淡一笑,也拿起筷子去尝她吃过的菜,品尝她品过的味道。 不过他食欲并不大,只是将她吃过的每道菜都品尝了一遍后,他便放下了碗筷,静静地看着她吃。 乔婉吃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的人似乎早就停下了碗筷,此刻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倒叫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吃饱了吗?”乔婉问他。 王衡之见她和自己说话,随即便回答:“还好,我今日等你来时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不是很饿。婉婉,你无须顾忌我,你再多吃点。” 乔婉看着他淡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无语,既然吃了前点干嘛还要点这么多菜?是想把她一个人撑死吗? 不出意外,这桌菜她就是吃到天黑也吃不完,偏偏又不能退,真是太浪费了。 乔婉惋惜的同时,再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反正不吃白不吃,大不了以后再还顿饭给他。 王衡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眉眼始终带着温柔明朗的笑意,似是光看着她吃就很开心了。 一顿饭结束,乔婉看着剩下的那么多菜十分不舍。 王衡之瞧着她眼里的惋惜倏地一笑,竟主动同她说道:“婉婉,你无须担心,待会儿自会有人将这些菜打包送给街边那些乞讨之人,不会就此浪费掉的。” 听闻他这话,乔婉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饭后,王衡之又提出去赏桃花。 如今正值四月初,桃花早已开烂了,乔婉并没有欣赏之意,便婉拒了。 王衡之见她要走,只好再次想方设法留住她。 “婉婉,你信命吗?” 乔婉被他问得有些不解。 王衡之却眼神坚定地继续道:“我信命!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缘分这种东西存在的,一切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就像你于我,便是儿时种下的因果。不过即便最后你若还是无法接受我,我也不会有丝毫后悔,因为你的出现,就已经惊艳了我所有的岁月。” “我很开心我的生命里有你的出现,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尽快走出他的阴霾。比起让你同我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 “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进京了,你若是对眼前的一切仍感到迷茫,不如去一趟静安寺,或许主持大师的签文可以给你指引方向。” 乔婉闻言犹豫了:“静安寺?” 静安寺她倒是听说过,但是从未去求过签文。如今被他提起,心中倒是蠢蠢欲动起来了。 “嗯,现在时候还早,你若是想,我可以陪你去一趟。”王衡之点头应道。 乔婉拧着拳有些纠结,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去。 如果可以,她希望签文可以告诉她,前世的梁衍到底还在不在?他有没有一起来这里? 如果他在,她想找到他,再续前缘...... 第45章 调查   静安寺在鄂县向来名声还不错…… 静安寺在鄂县向来名声还不错, 此刻即便是午后了,寺里的恩客依然不少。 好在王衡之和主持大师比较熟,乔婉无需跟在众人身后排队,直接就被请到了主持大师所在的后院。 王衡之一来就和主持两人熟络的寒暄了一番, 随即才说明来意。 主持大师是位年近六十的老者, 头顶光得放亮, 嘴边的白胡子却快长到胸前了。 不过他眉眼很是温和, 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 一看就是很好亲近的那种人。 乔婉打量主持大师的同时, 主持大师也在打量乔婉。 他看过乔婉后, 目光又流转至王衡之身上, 不知怎的,乔婉竟从他看王衡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惋惜,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因为下一秒, 主持大师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又笑着看向乔婉,温和地道:“施主请随我来!” 随着他的带领,乔婉来到了一间殿堂, 殿堂之上供着很大一个观音佛像, 佛像上还挂着几个字——有求必应。 “施主, 你所求所问皆在这签文之中,贫道建议你先向菩萨拜三拜,将心中所想告知菩萨,然后摇下签文,签文上的答案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乔婉点点头,礼貌地跪在了蒲团前,双手合十, 看着眼前的观音佛像,心中开始祈求。 求菩萨保佑,告知她,她前世的夫君梁衍如今是否还在? 如果在,请告诉她在哪。 他们之间还能否再续前缘? 请恕乔婉贪心,一口气问了菩萨三个问题,希望菩萨您能广施善心,告知答案...... 乔婉念完心中所想后,拿起了面前的签筒,摇了几下后,不知是不是她拿得有些歪,竟同时掉落了三根竹签。 “这.......” 乔婉震惊地看向一旁的主持大师。 主持大师却是朝她温和一笑,同她道:“这便是施主心中所求,施主不妨捡起来看看。” 乔婉松了口气,差点以为是自己手滑摇岔了。听了主持大师的话后反倒是安心不少,当即就捡起了签文查看。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落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乔婉看着手上的这三只签文陷入深思。这第一句她懂,应是告知梁衍一定还在。第二句她也懂,说明梁衍其实离她并不远。 只是这第三句,她实在是有些不懂。 这“落花”到底是指的什么?“浅草”与“马蹄”又是代表的何意,她有些看不穿。 乔婉拿着签文转头看向主持大师,向他求助。 主持大师只是扫了一眼就笑了起来,眸光温柔地望着她说:“施主是有缘之人,若是不懂,无须过多深究。前两支签文想必你已看懂,这第三支也就不重要了。施主只需知道,缘分到了,是挡也挡不住的。纵使眼前迷雾重重,可该是你的,他跑不掉......” 主持大师这番话说得有点深奥,但乔婉还是能从他字里行间里抠出重点信息来,大意应该是说她与梁衍还是有可能再续前缘的。 只是如今,她更想知道,前世的梁衍到底在哪? 他会是现在的梁衍吗? 想起现在的梁衍,乔婉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若他真是她的梁衍,当初他又如何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狠心绝情之话?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5节 她的梁衍分明是很爱她的,是决计不会说出这般重伤她的话,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梁衍。 排除掉京中的那人后,乔婉也不知该从哪下手了。 乔婉向主持道了几句谢后便出去了,王衡之在门外一直候着,见她出来赶紧关心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可是问到了?” 乔婉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算是吧。” 见她这样子,王衡之不禁猜想她是不是并没有问到她真正想要的答案。 毕竟,她所问的绝对是与那人有关,可如今她却愁眉不展,定是所求答案与心中所愿并不是很符合满意。 如此一来,那他俩之间岂不是希望很渺茫? 王衡之心中忽的松了口气,他觉得,他的希望好像更大了。 随即,他看向一旁的主持大师,道:“大师,我也想求一支签。” 岂料大师却只是笑笑而已,并未领他去求签,而是送了他一句诗“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如随缘就好。缘分到了,您自然可得所求......” 王衡之并没有在意这句诗,他重点都放在了最后那几个字——“可得所求”。 他的所求不就是婉婉吗? 大师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和婉婉可成? 有了这个顿悟,王衡之心里顿时就舒服了。和大师道了几句谢,又向寺里捐了些香火钱后才护送乔婉离寺。 两人离开后,跟在主持大师身后的小沙弥发出不解之问:“师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诗不是告知他人及时回头,劝人放手的吗?为何方才那位男施主看上去好像还很开心?” 主持大师闻言摸着胡子解答:“那是因为他的关注点都在为师的最后一句上,故而曲解了为师的深意。” 小沙弥闻言一急:“啊?那他岂不是会错意了?这可怎么办?师父当时为何不同他说清楚?” 主持大师闻言却是淡定一笑:“傻瓜,为师若是明说岂不是泄露天机?况且,这般话说与他听他定是不会开心的,届时哪还有心情给我们寺里捐香火钱?” 闻言,小沙弥若有所懂地点了点头。 ...... 王衡之将乔婉送回家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与乔婉约定,殿试过后,由乔婉做东为他庆贺,乔婉应下了。 左右不过一顿饭的事,况且她本就算是欠了他一顿饭。 王衡之离开没几天,乔婉忽然收到一封信,说是她要找的那几个人被找到了。 乔婉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刻去见那几人。 前世她为查兄长之死,花费了不少精力,才逐步接近真相。 但偏偏有人手脚比她快,总在她之前就将证人或是证物清理掉了。如今她重来一世,势必不能再让那人得逞! 乔婉赶紧给传信之人回了一封书信,让其将人看顾好,随即就连夜收拾行李前往博州。 博州位于京城与鄂县中间,是当年乔慕进京的必经之地,也是他最终遇害的地方。 乔婉前世为查真相来过很多次,如今早已是轻车熟路。 到了博州,她便赶紧去见了那几人。 那几人是当年匪徒的家眷,自从官府调查将涉事的山匪并数捉获后,他们便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生怕被官府之人找到。 如今被抓,还以为是官府办案,吓得一直在求饶。 乔婉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吓得开始不打自招了。 但乔婉可对他们做山匪之前做的恶事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兄长当年遇害的情景。 乔婉一来,便有人告知了她目前审出来的一些情况。乔婉当即识相地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来递给对方,客气地说了句:“有劳了!” 对方见到银票,脸色顿时染上了笑意,对着乔婉更是客气了不少,当即说让她随便审,若是遇到难办的直接叫他进来,随即便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乔婉来自由发挥。 几人见来了个女流之辈,当即向她求救。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 “姑娘,救救我吧!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放了我吧......” 乔婉闻言却是清冷地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冷着张脸一字一句地道:“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好好!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求你放了我......” 乔婉当即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展开给他们看:“三年前,你们可有见过此人。” 然而三人盯着这画像看了半天却是丁点印象也没有,最终一起摇头表示没见过。 乔婉拿着画纸的手一紧,随即又问:“那你们当初在博州一带行凶被抓的山匪可有见过什么书生?或是打劫过路上去参加春闱的书生?” 三人思考许久后还是说不知道。 “那些事都是我大哥他们干的,我真的不清楚啊!我真的从未参与过他们的打劫......” 这时,其中一人像是看出了端倪,主动问起乔婉来:“姑娘突然问起三年前的事,我好想有些印象。” 乔婉心一紧,当即催他:“快说!” “当年我们大当家的被抓后,我们便四处逃窜,连大当家的尸首都未能替他收了。后来才隐约从他人口中听说,我们大当家的害死了个春闱的书生,这才被抓的......但是,我们黑风寨从未干过残害书生的事啊!我们大当家平日也只是带着大伙儿打劫些钱财,从不害人性命,更不可能去害那种没有什么钱的书生!况且,若是被劫的书生日后做了官回来报复,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乔婉气息微沉,冷着脸问他:“既是如此,那当初你们为何不对官府说明实情?” “哎哟姑娘,你这可真是说笑了。当时我们自个儿都是漏网之鱼,哪还敢在官府面前露面?” 乔婉闻言倒是没再说话了,心中却陷入愁思。如今的证供仅能证明兄长的死或许与当年的山匪作案无关,却不能证明和严如岐有联系...... 见她久未说话,被绑着的三人又开始向她求饶。 乔婉没有理会,反倒是继续追问他们:“你们可曾认识京中的严如岐严大人?” “严大人?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年一直都东躲西藏的,哪里还敢与官员接触......” “就是当年被害的那个书生的同乡,你们还有没有印象?”乔婉急道。 说完,她又惊觉如今时间过得太久远,恐怕说了他们也没什么印象,当即就朝门外的守卫借来了纸笔。 很快,她就将严如岐的样貌画了出来,拿给他们看。 “你们仔细瞧瞧,可有见过此人?” 三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其中一人突然问道:“姑娘,这人是不是鼻尖上有个小痣来着?” 被他这么一问,乔婉忽的才想起严如岐的脸,好像确实是有个痣长在了鼻尖上。因着 她从小便认识他,倒也没过多注意到他的这颗痣。 “对,是有颗痣!”乔婉当即应道。 “那就没错了,这人我见过两回。第一回 是在大当家的刑罚之后,他带着几个官兵试图将我们其他人都抓回去,那时我们几个走运,提前钻进了暗道,便没叫他得逞。” “第二回 是隔了几个月了,他又带了十几个官兵四处找寻人,我也不知他那次是不是来抓我们的。因着当时乔装打扮过,他许是没认出我。他们后来走的时候,我依稀听见他说,‘抓不到便算了吧,此事就到此为止。反正剩下的那几人恐怕根本不曾知晓此事’,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乔婉听着这话,联想起当年的时间线,逐渐对上。 一开始,严如岐高中回来便带着官兵去剿过一次匪,抓了当时的山匪头子。斩杀完山匪头子后,后面他确实又说有余孽未清,又向官府借人手去抓了一次。 但那一次之后,这件事就彻底结案了。 之后他入朝当官,再没理会过兄长遇害之事,只是每年夏天都会帮着她去湖里捞尸...... 所以,他这后面曾过了几个月还在抓人的事情,的确有些古怪。 只可惜,乔婉再问三人有关其他的线索都是一无所获。三人的证词始终只能证明严如岐有些许疑点,却无法指认他。 乔婉只能作罢,再往其他方面去查。 走之前,乔婉又给了看守此地的人几沓银票,叮嘱他一定要把这几人看好,留条性命,她日后还有用。 离开之后,乔婉并未离开博州,反倒是找了家客栈先住下了。 自重生以来,她倒是还未去过崖下的那座湖,如今也快到夏季了,又要安排人手去湖里捞尸了。 第46章 真相   翌日一早,乔婉早早的便来到…… 翌日一早, 乔婉早早的便来到了乔慕当年掉落的湖边。 上辈子足足打捞了十年才将他的尸骸打捞上来,如今才过去三年,今年也不知能不能提前打捞上来...... 眼下已是四月底,天气已是渐渐炎热起来。再过一个月就是盛夏了, 每年也唯有盛夏时她才有机会将兄长的尸首捞上来。 乔婉静静地坐在岸边, 看着平静的湖面被微风拂过激起点点波澜, 又逐渐消散, 回归平静。 乔婉倏地笑了笑, 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仿佛似这平静的湖水, 早已波澜不惊。 静坐了一会儿, 她便从怀中拿出了兄长的画像。 自前世起, 她已经十年未曾见过兄长的脸了。记忆里兄长的模样早已变得模糊,唯有翻开画像时她才又将他的容貌一一记起。 乔婉静静地盯着画像里的人,指腹一点点地滑过他的额头、鼻尖、唇瓣, 幻想着他若是还在将会是什么模样...... “哥哥, 你在湖里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好冷?” “又到了春闱放榜的季节了,可惜那上面再也不能有你的姓名......” “哥哥,你可曾后悔过?” “可是, 我好后悔......若是当初我坚持同你一起进京, 一切是不是都还来得及?” 你不会死, 我也不会遇上梁衍。 遇不见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喜悲,我将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乔婉...... 乔婉兀自盯着手上的画像,直到一滴泪珠滴落在画像上,晕湿了乔慕的鼻梁她才惊觉自己居然落了泪。 乔婉赶紧抬手用袖角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重新包装得坚强起来。 刚仰起头不让眼泪再掉下来时, 耳边忽然出现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你是在哭吗?” 乔婉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乔婉抿了抿唇,口是心非地道:“没有。我才没哭。” “可是,你的画都打湿了。”小姑娘指了指乔婉手里的画像,方才被泪水晕开的地方晕得越来越开了,已经将乔慕的鼻子晕变了形。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6节 乔婉盯着变形的地方,心中更觉委屈难过。 这是她画得最像兄长的一幅画,如今却也被她给糟蹋了。 乔婉试图用帕子挽救,可她越是擦拭,墨迹毁的反而越凌乱稀碎,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乔婉擦到后面手上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乱。明明是想要补救,可到头来却只是弄得更糟糕。 最后,她终于妥协,眼眶一红,眼泪啪嗒掉在她拿着帕子的手背上。 一旁的小姑娘在她动作停下来后才逐渐看清她手上已经毁了样的画像,尽管鼻子那里已经面目不堪,但眉眼和轮廓却是好的。 小姑娘盯着瞧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道:“咦,这不是林崖哥哥吗?” 乔婉眼泪本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在听见她这话时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反问起小姑娘:“你认识林崖?” 小姑娘点了点头:“认识啊!” 乔婉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当即收住了眼泪,继续询问小姑娘:“可以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但小姑娘却朝她摇头,拒绝了:“师父说了,不能随意透露他人信息的。” 可乔婉这会儿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哪能就这样罢休,当即她就想到了诱哄小姑娘:“这样,姐姐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小姑娘舔了舔唇,已有心动之势。 “还有烤鸭、酱牛肉、桃花酥、叫花鸡......姐姐都给你买怎么样?” 乔婉报出几个吃食,小姑娘果然就被馋住了,但她还是意志坚定地摇头了,不舍地道:“师父知道了是会骂我的!” “那我们就不让你师父知道呗!而且,姐姐是认识林崖哥哥的,所以你这也不算透漏信息的!顶多是分享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真的吗?”小姑娘发出最后的疑问,意志已经被哄得残破不堪。 乔婉重重点头,牵着她朝博州的街市走去。 小姑娘许是很少出来逛街,对街上的东西全都感到好奇。乔婉陪着她将两边的小摊全都逛了个遍后才带着她去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乔婉才逐渐得知小姑娘的身份。 小姑娘名叫雅儿,自小就跟着她师父在山里学医,师徒二人很少问世。 认识林崖也是源于三年前,有人扛着遍体鳞伤的林崖四处求医,但博州的医馆无人敢治。恰巧她和她师父路过时遇见了,她便求她师父救救那人。 后来,他们把林崖搬到了谷里,日日用药浴给他治伤,可惜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身上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了许多斑驳交错的伤疤。 为了去掉那些淋漓的疤痕,林崖忍受了换肤之苦。 将身上所有残破的皮肤尽数去掉,然后重新长出新的一整块完整的肌肤。这期间,一旦伤口感染溃烂,一切将前功尽弃。没有皮囊包裹的林崖每日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之中,忍受着噬心之痛,任由皮肉逐渐长合带来揪心般的痒,他却不能挠一下...... 那一段时光,全靠他咬牙硬撑了过来。 那种痛乔婉只是想了下就觉得疼,他该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撑下来。 乔婉眼眶发红,隐约间能猜到林崖的真实身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想小姑娘求证:“你知道他是怎么受的那么重的伤吗?” 小姑娘扒拉着鸭腿,狠狠咬了一口后才慢慢回答:“听师父说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好在他命大,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砸在石头上,而是跌进了湖里。湖水保护住了他的脏器没有受损.....哦对了,就是今天我遇见你的那个湖,我听梁衍哥哥说就是在那个湖里找到的林崖哥哥......” 提及梁衍,乔婉此刻更加能确定,林崖就是她的兄长乔慕! 原来,三年前是梁衍救下了哥哥,还替他改名换姓用了另一种身份。 只是,为什么哥哥还活着,却从未来找过自己? 甚至那次在京中初见,他也没有半点想要认自己的意思? 乔婉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心不在焉地陪着小姑娘吃完了一顿饭后,她就将小姑娘又送回了谷中,还给她打包了许多吃食。 临别之际,雅儿依依不舍地问她:“姐姐,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乔婉朝她一笑,点头应道:“会的!等姐姐忙完手上的事就回来看你!” “嗯!”雅儿高兴地点头,在她转身之际又冲她大喊,“姐姐你的画画得很好!不要哭,林崖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乔婉闻言脚步一滞,转头却只看到雅儿天真的笑容。 小孩子果然还是很天真,她或许是误解了乔婉对林崖的心思,但乔婉此刻却是异常地坚定:她要去京中找林崖!她现在!立刻!就想见到他! 去京城的路上乔婉从未如此兴奋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令她难以自已的同时,又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哭一场,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和委屈全都哭出来。 许是老天有眼,此生竟能让兄长活过来,还顺利参加了春闱。 前世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如今竟全都实现了,实在是太激昂澎湃了。 怀着激动的心,原本一天的路程乔婉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京都。 她下意识地来到了驿馆,到了之后才知道,所有考生均已离开。如今还留下的都是要参与明日殿试的,并没有住在驿馆里,而是搬去了离皇宫极近的行宫。 如今行宫已被封锁,行宫外全是守卫,所有考生不得踏出行宫,必须等到明日早朝宫门打开时,由侍卫们护送进宫参与殿试,殿试结束后方可离开。 乔婉无奈之下只能先找了个离皇宫极近的客栈住下,等明日殿试结束后再想办法见林崖。 自乔慕离世后的这么些年,乔婉已是许久未曾和哥哥交流过。如今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心口就止不住的激动澎湃,连指尖都在兴奋地颤抖。 夜里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不停地幻想明日兄妹相认的画面,哥哥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宠爱她吗? 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三年来,日思夜想从未忘记过...... 二更天的时候,乔婉终于怀着愉悦的心情陷入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乔婉当即麻溜的起床,飞奔赶至宫门口。 宫门口早已围满了人,乔婉好不容易挤进前排后才知道,殿试前三甲被留了下来,其中就有梁衍和林崖。 至于其他的贡士则都赐了进士出身,有的给了官职,有的给了学位,然后一一放出了宫。 乔婉站在宫门外刚巧看见王衡之一身官服和同僚们走了过来。 乔婉看见王衡之的同时,王衡之也瞧见了乔婉,当即就朝她挥手。 “婉婉,你怎么来了?你可是来等我的?”王衡之喜不自禁,眉毛都飞扬起来了。 乔婉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等他出了人群后才同他道:“王衡之,你看到林崖了吗?” 王衡之闻言,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见到了!不过,他并不认识我。婉婉,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他和你兄长长得很像一事?我也差点以为他就是你兄长了!直到刚刚殿试时圣上问及他的出身时我才发现,他和我们鄂县没有半点关系,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绝不可能是你兄长,他们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并无其他联系......” 这番话乔婉听了只想冷笑,见鬼的南州人!他分明就是乔慕! 要不是昨日遇见了雅儿,她恐怕至今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乔婉没有跟他争论林崖到底是不是乔慕的事,只是向他打探:“你可知皇上大概多久会将林崖放出宫?我现在急着见他一面。” 王衡之闻言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派人盯着,他一出宫我就通知你。你看如何?” 乔婉叹了口气:“罢了,我还是继续在此等着吧。” 她现在片刻也不想离开,只想以最快的方式见到乔慕。 王衡之本想陪她一起等着,但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便只能先行离开了。 约莫午时,太阳红的似火,乔婉被晒得不得不躲在阴凉的城墙下庇荫时,宫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乔婉向着门口望去,总算是看见了几位公公护送着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三人乔婉都认识,其中一人是当年的榜眼,仅次于梁衍,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还是不是榜眼。 三人一路来到宫门口,几位公公才转身回去。 林崖一见到乔婉,便下意识地推搡着另一人,想要将空间留给梁衍和乔婉。 “找你的,你快去!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林崖说完就拉着另一人离开了。 梁衍站在原地盯着乔婉一步未动,他面色沉着冷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可乔婉的目光却一点儿也没落到他身上,在林崖离开之际,她终于大声喊住了他。 “林崖!你站住!” 林崖脚步停住,回过头来满脸懵然,完全不懂乔婉为何会喊他。 乔婉安耐住激动的心脏,深吸了口气后才又缓缓道:“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林崖震惊地瞪大眼眸,视线瞥了眼一旁无动于衷的梁衍,见他面色似乎比方才更沉了。 “那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林崖笑呵呵地道,故意朝乔婉挤眉弄眼,暗示她要照顾一下梁衍的感受。 但乔婉看都没看梁衍一下,就斩钉截铁地道:“没找错,我找的就是你!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个上午,如果你不答应,我会继续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愿意跟我谈的时候......” 林崖没想到她竟这般固执,看了眼梁衍越来越黑的脸,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若是继续和她这么磨下去,只怕梁衍会恨不得把他皮都掀了吧? “我在聚福楼等你,希望你不要失约。”乔婉说罢,转身就走了,这期间,就连个余光都没给过梁衍。 梁衍虽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但自从出宫以后,那双清冷的眼眸却始终都黏在了乔婉身上。 他亲眼目睹她的眼里仿佛没有他,将他当做无关紧要的人,不闻不问,就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般......对他竟这般的视若无睹。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当真正体会过后,他才发觉滋味竟是如此不好受。 比拿刀挖他的心窝还要疼上三分,疼得他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梁衍没忍住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但只抬了一半就无力地收了回去。 指尖缓缓在掌心握紧,最终将所有的冲动化为隐忍,重埋于心底,故作波澜不惊。 第47章 不认   乔婉在聚福楼等了大约一盏茶…… 乔婉在聚福楼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林崖才姗姗来迟。 他脱掉了身上的官服,换上了一身常服,看上去温润谦逊,充满了书生气息。 乔婉一时瞧得有些出神, 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乔慕。那时的他意气风发, 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宛若璀璨耀眼的繁星。 “哥哥......”乔婉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 林崖听见她这轻柔亲昵的称呼, 浑身一愣, 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 乔婉收回涣散的目光, 看着眼前与乔慕完全相同的脸, 眼眶倏地就红了起来。 从前见他时,因为从苏璇口中得知他并不是乔慕,她便没将他当做乔慕。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7节 可此刻她已清楚地知道他就是乔慕后, 乔婉便再也压抑不住对兄长的思念之情。 林崖就这么看着她眼眶逐渐发红, 眼眸衾着一汪泪水,眼睫轻轻颤抖,忽的朝他扑了过来, 一把将他抱住。 林崖:? “哥哥......”乔婉缩在他怀里轻声唤着他。 “我好想你......” 乔婉将脸埋在林崖的胸口, 任由泪水沾湿他的衣襟, 心中所有情绪翻涌成海,她只想肆意地窝在他怀里好好地哭一场。 “不是,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我和你好像不熟吧?” 林崖错愕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将她推开,却又怕用力过猛会伤到她, 最后只能将双手垂在身后不敢轻易碰她。 乔婉哭了会儿才从他怀里起来,仰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林崖却是向后一缩,躲开了她的手,还急声道:“姑娘,这不合礼数!” 听到他这拘谨的话乔婉倏地就笑了,她眼中含泪地凝着他,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婉婉啊,你最疼爱的婉婉啊......” 林崖闻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但脑中却无半点关于乔婉的记忆。 “姑娘,你定是认错人了。”他肯定道。 见他对自己竟这般陌生,乔婉顿时红了眼,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眼泪唰唰地就开始往下掉。 “乔慕!你什么意思?三年前你自参加春闱就没再回来过,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年年去博州的湖边只为打捞你的尸首。你明明还活着,为何不回家?为何不报个平安?”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日日夜夜都想着带你回家,想要你入土为安,想要为你手刃真凶!这三年来我从未有一刻将你放下,你呢?如今我已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你就是乔慕!你还是不肯认我吗?哥哥!” 林崖被她的话镇住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未曾说话。 从前也曾听见过“乔慕”这个名字,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坚定地相信,这个名字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他从未问过梁衍关于自己的身世,也没清楚地去调查自己的背景。只知道自己当年是被人所害,自悬崖下跌落,跌进了湖中,恰巧被路过的梁衍所救。 那时,他气息奄奄,仅剩着一口气,是梁衍背着他四处求医,救了他一条命。 醒来后,他记忆全无,仿若一张白纸,很多事情都是通过梁衍的告知才逐渐知晓。 原本,他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如何遇害的,怪只怪严如岐做贼心虚,竟生怕他没死成,曾刻意去崖下探查他的生死,还对那些山匪赶尽杀绝,只为将所有祸事都推在山匪身上。 为了顺利参与春闱,梁衍便让他隐姓埋名,换了个新的身份。同样,为了防止严如岐起疑对他继续下黑手,他自活过来后,就从未归家,也没敢去查自己到底家在何方...... 他总想着,等大仇得报以后,他再回家与父母相见也不迟。 即便当初一入京就被苏璇认出,他也从未动摇过。他知道自己曾经或许很爱苏璇,但他如今这条命是梁衍帮他捡回来的,和严如岐的仇必须先报! 他只有大仇得报后,才能安然享受这一切...... 只是现在,千算万算,竟被乔婉给识破了。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乔婉竟是他的妹妹......难怪那夜他总觉得刘阁老的孙女笑的好看,如今想来,确实笑起来有几分像乔婉的模样。 只可惜,他如今还是不能认她。 眼下他已中榜,报复严如岐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此时绝不能让他察觉出异动。 所以,抱歉了妹妹,哥哥只能暂时先拒绝与你相认了..... “姑娘,我知道或许我与你兄长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你真的认错了!我真的不是你兄长,我家也没有妹妹!”乔慕斩钉截铁地说着,还故意后退了几步,与她隔离出一段距离来。 乔婉看着他这抗拒的表现,气得眼眶通红,咬牙忿忿地瞪着他:“乔慕!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雅儿都已经告诉我了,三年前是梁衍在博州的湖边捡到你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南州人,你就是乔慕!当年春闱路上遇害那个消失了整整三年的乔慕!” “之前璇儿姐姐说你身上并无胎记,如今我也知晓了原因!因为你现在全身的肌肤都是后来重新长出来的,由于换掉了全身整块的皮,所以曾经那些与生俱来的印记都不见了......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否认你就是乔慕!你就是我的哥哥!” 乔婉红着眼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紧紧盯着他的身子,原本凌厉的语气又逐渐变得柔软下来:“我听说,换肤的时候要将全身所有的皮都割下来,然后重新长出新的皮肉......那时你应该很疼吧?” 看着她心疼自己的模样,林崖眼眶一热,差点忍不住想要回应她。 但理智还是让他收起了优柔寡断的一面,他轻笑一声,故作冷漠地说着绝情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不是乔慕这很重要吗?如今我就是林崖!是皇上钦赐的榜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就能攀上的亲戚!” 林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明显看见乔婉的脸色变了。 他有些于心不忍,可面上却还是假装着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嘲笑继续讽道:“怎么?没能勾搭上阿衍就想着来勾搭我?被我拒绝后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冯鹤了?你是打算净逮着殿试前三甲薅了么?” 冰凉嘲讽的话就像是无数把利刃,直戳乔婉的心窝,疼得她快要窒息。 她看着眼前温善的面孔,实在是想不到他竟能说出如此毒辣的话来。 这分明是曾今最宠爱她的哥哥啊!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如今是怎么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的? 乔婉张着唇狠狠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觉得呼吸都难受,比那日被梁衍拒绝时还要难受...... 他们分明是至亲,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血的亲情,如今为何会变成这番模样? 乔婉不甘心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可林崖面色依旧冷漠,眼底始终带着几分嘲讽,毫无半点亲情可言...... 乔婉忽然扯了了扯嘴角,轻笑起来。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罢了,终究是她错付了...... 既然这亲情已变得如此微薄,如今不要也罢! 乔婉收起脸上的难过,仰起头换上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疏离又客气地冲林崖道:“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既然林公子已经金榜题名,那小女子便不再叨扰了!祝林公子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说罢,乔婉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沓。 下了楼,乔婉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说了句结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福楼。 林崖自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他还记得那日醉酒时他和梁衍说的话。 他说,他若是有妹妹,定要将这天下所有的好的都给妹妹...... 可如今他给妹妹的,却只有凌厉的伤害。 林崖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 临近傍晚的时候,林崖才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聚福楼。 今日殿上皇上已为他和梁衍封官赐府,如今他们已经有了独立的府邸。但林崖却没回自己府上,而是去了梁衍的府邸。 入府之际正值傍晚,梁衍正在宴请宾客,席上所坐之人皆是来为他庆贺的。 林崖看着他与众人谈笑风生却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冷着眸直接走至梁衍跟前,全然没顾周遭人打的招呼,一把揪住梁衍的衣领,低吼道:“你给我过来!” 梁衍见他目露凶光,虽有疑惑,但面上却仍风度翩翩,轻轻拍掉他的手后便缓缓起身,和席上宾客说了句“失陪”后才领着林崖去了后院屋舍。 一进屋林崖就又气势汹汹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冷声质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乔婉就是我的亲妹妹?” 梁衍闻言只是诧异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复了平静。 林崖见他不出声,便知他这是默认了,心中火气愈涨,怒不可遏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蒙在鼓里?” 梁衍却只是轻笑,抬眸对上他愤怒的瞳孔,轻声道:“告诉你又能怎样?你与她相认,只会凭空令她多一份危险。” 林崖积攒的所有愤怒在这句话后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渐渐偃旗息鼓。 梁衍看着他双眸低落的模样,大致猜出了他的抉择,继而又道:“你自己都选择了拒绝与她相认,又何必在意是否早些知道?若是一开始便知,你觉得你此刻还能忍得住?只怕她一哭你就心软了吧......” 就像从前的他一样,一见她哭,就缴械投降了。 梁衍自嘲地轻笑起来。 林崖失落地垂头,不甘心地后悔道:“可是,我宁愿自己不报这仇了也不愿惹她伤心......你是不知,我今日当着她的面说了有多绝情的话。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得该有多难过,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安慰她,哪怕一句......我作为她的兄长,却未能保护好她,我怎么如此失败!” 林崖后悔地低语着,情绪积攒到极致时他突然难以自制的一拳砸在了梁衍身后的墙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指骨的方向自墙上滑落,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见他这样,梁衍终究还是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便淡声宽慰道:“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你不如想想当下该如何尽快扳倒严如岐。” 只要严如岐倒了,他的身份便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而严如岐一倒,三皇子也算是失了一条臂膀,再要对付起来便也容易许多。 第48章 不配   乔婉回去以后难过了许久,当…… 乔婉回去以后难过了许久, 当时就想收拾包袱回鄂县去,以后再也不来京都了。 但她气消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哥哥会不认她呢?认她明明对他的仕途没有半点影响...... 再就是梁衍为何会那么凑巧地在三年前捡到了哥哥,前世的他三年前明明还在南州, 彼时他都不曾考虑过春闱, 又怎会想着进京? 甚至, 还那么凑巧地在博州的湖下救出了乔慕。 再者, 乔慕当时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得知, 当年她因为找不到兄长的尸首曾全城张贴过兄长的画像, 但凡当时进出过博州的人都应该是见过画像的, 又怎会认不出来呢? 就算当时不知, 后来也不可能不去查吧? 任谁贸然救了一个人,也会对其身世感到好奇吧...... 这个梁衍绝对有问题! 乔婉不禁想起了自己前几日在静安寺求的签文,上面不是说前世的梁衍还在吗? 甚至“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所以会不会,就是现在的这个梁衍? 可是,如若真是他, 为何今日在宫门口时他却没有半分异动? 提及梁衍的事, 乔婉真的是越想越想不通, 最后干脆决定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的,问他不就知道了? ....... 今日殿试的结果虽然还未发榜宣布,但整个京都的人基本都已知晓了结果。 梁衍是一甲状元,御赐的府邸和他前世所赐府邸在同一处,乔婉去过很多次了,如今找上门完全是轻车熟路。 夜色未深,梁衍的府上还是亮堂的。 乔婉正欲上前扣门时, 大门忽的从里头打开了,紧接着有许多宾客从府上出来。 待宾客尽数走完后,乔婉才上前一步,拦住了小厮关门的动作。 “等一下!”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8节 “我想见见你们家大人。” 小厮闻言停下了动作,想了下才道:“姑娘暂且在此等下,容我去通传一下我家大人!” 乔婉点了点头,站在门外静等。 四月底的夜风倒是不冷,就是带了点凉气,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乔婉锁着肩膀靠着墙边找了个没风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才见那小厮小跑着过来了。 “抱歉了姑娘,我家大人说夜已深,不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乔婉没想到梁衍竟然还拒见客,当即气得也不管礼数了,至今越过小厮冲了进去。 小厮抱着歉意一时也没拦着,待她冲进去后才知情况,当即就追在她身后跑,提醒她不该如此鲁莽。 但乔婉这会儿满腔疑问正等着梁衍给她解惑,哪还管得了他这些。 她直接按着记忆走,很快便来到了主卧。 主卧的灯还点着在,门也没落栓,乔婉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踏进去后,简单的扫了一遍,眼眸便落下几许失望。 前世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亲,所以这间房是由她精心布置过的。可如今故地重游,她却没能瞧出半点从前的模样,跟刚进来时毫无差别,可见梁衍也并未对这布置用过心...... 乔婉压下心底的怅然,抬脚朝屋里走去。 梁衍并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此刻屋里的屏风后有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根据他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乔婉看得出来他是在宽衣。 隔着一道屏风,梁衍也没看见乔婉,只当是下人又不禀告便进来了,当即烦躁道:“不是已经说了吗?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匆匆追过来的小厮刚巧听见这话,吓得立马回话:“对不起大人!小的实在是没能拦得住这姑娘,小的这就将她带走......” 一听到“姑娘”这词,梁衍下意识地僵住了。他侧过头越过屏风的边角看了过来,目光在扫到乔婉之后有了一丝松动。 随即就听见他道:“罢了,你先退下吧!” 小厮闻言看了眼乔婉后,这才松口气地离开了,走之前,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梁衍见到她后倒也没避讳,只是淡定地将原本脱下来的外袍又重新穿了回去。 “找我什么事?”他从容地随口一说,姿态散漫得没有半点平日里的严谨。 乔婉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全然想不出这可能会是前世那个温文尔雅的梁衍。 如果真的是,那她可能要自戳双目了。 乔婉努力忽视掉他的散漫,直接敞开话题问他:“三年前你为何会出现在博州?又为何会救下林崖?” 梁衍闻言眸光一凝,很快便猜到了她的来意。 他轻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回答:“林崖是我同乡,我不救他救谁?至于三年前出现在博州......你不如去打探一下,这每年春闱从博州经过的学子有多少。” 乔婉听出他的敷衍之意,反驳道:“据我所知,三年前你连乡试都未参加,春闱乃是会试,你是不是参加的也太早了点?” 梁衍未曾想到她竟是连这也知晓,面色一沉,随即便改了口:“那又如何?我陪同乡的不行吗?我不过是随他来京都见见世面,这有问题吗?” 乔婉轻笑:“陪同乡确实没问题,可他是你的同乡吗?你分明是在博州的湖里捡到的他,怎么就能凭空杜撰成同乡了?我竟不知,你还有赵高指鹿为马的本事了!” 没想到被她识破得如此快,梁衍一时都有些语塞了。但他倒也没慌,只是不急不慢地解释:“空口白话,你又无凭证,如何证明他不是我的同乡?就凭医谷的那师徒二人么?说出去我亦可认为是你做的假证,你又能如何辩解?” 梁衍知晓她已是知道林崖的真实身份,索性也不再说那些场面话了,只是用世俗让她清醒。 “况且,换肤之术何其离谱,你觉得世人会信?他们见到没见过的东西,凭什么信你?” 乔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今夜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要世人相信这些,她分明是来向他求证的。 而且,他刚刚好像是变相地承认了林崖就是乔慕的事实。 乔婉倏地笑了起来:“别人信不信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当初到底为何要救下我兄长?梁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话落,乔婉只觉空气都是安静的,静的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口怦怦狂跳,激动又迫切地想要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但梁衍让她失望了,他只是淡淡地说:“就随手一救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说的太过淡然,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乔婉激动的面容顿时就垮了下来。 但是,她知道,事情绝不是像他说的那般简单。 乔婉深吸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他,酝酿许久后,还是问出了她最想要知道的事。 “梁衍,你记不记得我们其实早在前世就已经成过亲,我们在这里,这间主卧住了七年......我曾陪着你从当年的状元郎一步步坐到丞相之位,你那时还对我说过,会一直爱我,哪怕下辈子,也要同我在一起......” “够了!” 梁衍突然大喝一声,阻断了乔婉的话。 他面色紧绷着,脸色十分难看,双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看上去像是很愤怒。 乔婉还没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就见他面色铁青地道:“乔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随口编造点胡言乱语我就会信?简直可笑!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天真的梦了?你以为你随便给我编造点美好前程我就会信你然后娶你吗?我又不傻,放着锦绣前程不要去娶你这么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子,于我何益?我劝你不如回家做梦,或许还能有点可能......” 乔婉:“......” 冰凉嘲讽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乔婉的心上,将她所有的热情都泼灭了。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指尖微蜷,浑身都在发冷,大脑像是被炸了一样,一瞬间全是空白。 好久,她才渐渐找回了情绪,垂着眼睑抿着唇,明明是很想哭的,可到最后却又笑了起来。 她笑的越来越欢,也越来越大声,仿佛遇上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可不是么,多好笑啊!她现在不就像个傻瓜一样,还专门送上门去给人家羞辱...... 亏她还以为他会是前世的梁衍,如今一盆凉水总算是将她彻底浇醒了。她几次将真心捧在他面前,是他先不要的,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在继续留念着? 乔婉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变淡寡淡冷漠起来,看向梁衍的眼眸也不再有光,只剩下冷冽与疏离。 不管他是不是前世的梁衍,就算他是,她现在也不想要了。 活了两辈子,乔婉还从没这么辛苦过。 心心念念找到的兄长不肯认她,甚至还认为她是想攀龙附凤乱攀亲戚;相伴多年的夫君也不肯认她,还嫌弃她的出身低,说她不如做梦......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被这两个男人分批次的给嘲讽了个遍。 他们真当她那么好欺负的么?她乔婉难道就没有尊严么?任由他们这般践踏? 乔婉眨了眨眼,努力忍着没肯让眼泪落下来。 她实在是不想再在他面前哭了,这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与体面。 猛吸几口气后,她才强压住了落泪的冲动。等情绪稍微缓了些后,乔婉才礼貌客气地道:“抱歉,是我不配了。那就祝梁大人早日觅得良妻,余生顺遂,望梁大人珍重!” 说完最后的话,乔婉这才掩着面转身朝着门口奔去。 她走得很急,因为再慢一点的话,她的泪就要落下来了。 一路飞奔出了梁府,走在四下无人的小巷里,乔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靠着墙边,一开始只是低声的呜咽,到后来越哭越用力,也越哭越大声。哭得都没力气支撑她站着,只能蹲靠在墙头。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哑得哭不出声了乔婉才渐渐止住了哭。 她仰着头看向头顶的明月,明明亮得那么耀眼,可她怎么却觉得这么孤单呢? 路上打更的吆喝声自另一条巷子传来,乔婉才知道已经是三更天了。 她蹲在墙角枯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趁着月色回到了客栈。 ...... 直到看着乔婉走进了客栈,藏在暗处的梁衍才悄然离开。 自她夺门而出后他便后悔说出那些话了,他这时也总算是能体会到,林崖当时说狠话事后又后悔的感觉了。 可眼下这种紧要关头,他与林崖都不能松懈,扳倒严如岐的计划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她留在这里只会增加危险,倒不如让她趁早离开,他们也好安心地展开计划。 但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出了府后就躲在巷子里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大声,也很用力,仿佛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哭上。 活了两辈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脸上的泪如雨滴一般落个不停。好几次他差点就没崩住冲出去想要将她搂紧怀里安慰她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不能害了她...... 梁衍只能红着眼眶躲在暗处看着她,看着她哭得那么绝望却无法安慰她哪怕一下......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比他拿簪子扎手时还要疼上三分。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缩在墙边弱小的身影,直到视线模糊了好几次他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从何时起无声落了泪...... 他抬手抹了滴脸上的泪,低眸瞧了眼后便无声笑了起来。 原来,他从没有不爱她,而是太爱了。 第49章 下家   乔婉哭得累了,也没再多想,…… 乔婉哭得累了, 也没再多想,回到客栈后便先睡下了。 直到下午外头实在是太吵了,聒噪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不知是不是昨晚哭得太久,此刻眼睛睁开又干又涩, 还隐约有种刺痛感。 乔婉抬手打了个哈欠, 就发现连喉咙也是痛的, 又干又哑。 她苦笑一声, 昨日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情绪瞬间又低落起来。 不过, 经过一夜的睡眠, 她现在至少没有昨晚那么的难受了。 起身洗漱一番后, 她才来到梳妆镜前,给自己画了个妆。看着镜子里那肿得不像样的眼皮,乔婉就觉得不值。 她为何要为这样两个男人去折磨自己? 既然他们都不认她, 那她就更应该坚强果断些, 她要让他们都知道,她乔婉没了他们,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胸中像是攒了一股气, 乔婉给自己上妆的手法都比平日里重了几分。平日里只是轻轻点缀的眼妆, 如今她是大片的往眼皮上扫, 硬是覆上了浓厚的一层脂粉,遮住了她憔悴的面色。 画好妆后,她才收拾好行李准备回鄂县。 下楼的时候,乔婉看着楼下坐着用饭的客人们正在闲聊,刚巧就提到了梁衍。 “你听说了吗?皇上今早下了圣旨,说是把五公主许配给了昨日才钦点的状元郎!” “这事我也听到了,据说这位五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 还是所有公主里头皇上最宠爱的,咱们这位状元郎可真是有福咯!才当上状元就尚公主,以后这仕途只怕是会更顺畅......”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39节 “那倒是!就是这皇家娇养出来的公主恐怕脾性不太好,虽然身份贵了点,只怕这日后的管束也多着呢,哪能像咱们这样没事还能去花楼逛逛,偶尔纳几房美妾......这整日就只能对着一个婆娘可多无趣啊!” “这你倒是说错了,那五公主何等花容月貌,岂是你家那婆娘可比的?若是我,我倒宁愿只五公主一人,就冲她那张脸,我觉得让我玩一辈子我都愿意......” ...... 接下来的话说得更加的猥琐油腻,乔婉没再听下去,她拿着包袱离开了客栈,一路上都在想梁衍要娶五公主的事。 明明下楼之前,她还在鼓励自己以后要坚强,要潇洒,要活得比他们都坦荡......可在得知梁衍要娶五公主的那一刻,她还是破防了。 所有的强悍仿佛在这一刻瓦解,溃不成军,令她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了。 但她却没有落泪的冲动,或许是眼泪早已在昨晚流干了,亦或许是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局,所以即便一切真的到来了,她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她现在想的只有逃离,离开这座城,远离这里的所有人和事。 或许离开了他们,她就不会再这么难过了。 乔婉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出城的时候居然又遇见了王衡之,她本想装作没看见,可王衡之偏偏在后头一口一个“婉婉”的叫着,叫她实在是没法假装视而不见。 乔婉停下脚步,看着他翻身下马朝她走来,才发觉,原来梁衍和林崖他们都在。 昨晚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叫乔婉此刻见到他们时竟有种羞愧感,仿佛自己又像个死缠烂打的跳梁小丑,在他们面前丢尽了脸面。 乔婉下意识地偏开头不去看他们,还好王衡之主动找她说话,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婉婉,你这是要去哪?你不是昨个儿才来的么?怎的这般急着走?” 乔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答:“嗯,家里铺子出了点事,父亲叫我尽早回去处理。” “原是这样啊,只可惜我近段时间暂时无法回鄂县,不然我就能同你一道回去了。”王衡之沮丧道。 乔婉却故作客气答:“无碍,我一人回去也很方便的,多谢你挂念了。” 看着她疏离客气的态度,王衡之忽然又开始觉得她似乎和自己隔得很远,甚至有一种错觉,只怕她这一走,今后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王衡之心中忽的十分热切地想要将她留下来,他赶紧唤了她一声:“婉婉。”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次机会的?” 乔婉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这话,疑惑地朝他望去。 王衡之随即笑了笑,又解释道:“我昨日殿前赐了官,你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庆祝一下再走吗?” 提起这顿饭,乔婉自然是知道要还的。只是他现在带了这么多人,她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请他一人吧? 可是,她又不想和那两个人一起同桌吃饭......就很纠结。 王衡之见她面色沉重,视线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上来回扫过,心中忽然就明了了她的顾虑,当即就道:“婉婉,你别不好意思,待会儿他们都要去画舫玩,我刚好不是很想去,不如你请我吃饭可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有三人面色都变了。 乔婉先是一愣,随即就觉得松了口气,唇角微扬,刚要开口应下的时候,一旁的林崖居然先开口了。 他面色紧绷着,先是瞥了眼乔婉,而后才冷着脸看向王衡之,语气郑重地拆穿他:“方才未见这位姑娘的时候你不是说好要与我们同去的?怎的一见这姑娘你就不愿去了?” 一旁其他人见林崖这么直晃晃地说出来,只当他是不解风情,便主动提点他:“林大人,人家这是急着和人家姑娘培养情感,你又何必拉着他同我们一群糙男人一起,这不是坏了咱们王大人的好姻缘嘛!” 王衡之闻言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却还是期期地看着乔婉,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人提点的话说的确实有点明晃晃的暧昧了,叫乔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也不想总是拖欠着这份人情,索性便还是应下了。 早点还了他这顿饭,她对这座城便也再无挂念了。 王衡之听到她答应的声音,心中喜得差点尖叫起来。 唇瓣张张合合,最后只剩喜不自胜地笑,一直对着乔婉傻笑。 “好,那婉婉我们不如去城中那家......” 王衡之正和乔婉商量着待会去哪里吃饭,却不知他身后的梁衍面色越来越黑,绷着张脸正死死地瞪着他。 林崖听到乔婉如此随意就答应了与其他男子吃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郁气,偏偏又不能明着发作,正想着该怎么让她拒绝掉的时候,一旁的梁衍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线很清冷,仿佛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乔姑娘还真是好手段呐!” 他一句话出来,当初就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尤其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其他看客,更是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八卦味,顿时都洗耳恭听起来。 乔婉闻言心下一紧,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微抬起眼皮,视线从王衡之肩膀擦肩而过,落在他身后的梁衍身上。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常服,显得森严又压抑,再配上他那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脸色,更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冷漠感。 乔婉打量梁衍的同时,梁衍也刚好看了过来。 空气中,双人的视线紧紧对上,目光交汇。 可乔婉却有些看不懂他,他的目光深邃得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看不到尽头,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是何种情绪。 王衡之见乔婉脸色有些不对,随即才反应过来,转头去说梁衍:“梁兄可是对婉婉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朋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还请梁兄见谅,在我看来,婉婉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但梁衍却根本没理王衡之这番话,他的目光还是紧紧锁着乔婉,倏地,他忽然冷笑起来,眼底染上一丝嘲讽,笑道:“怎么?勾搭我与林崖不成后,乔姑娘这是打算退而求其次了么?” 乔婉脸上强装的笑容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傻了。 一旁的王衡之包括其他人也都瞬间惊住了。 王衡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梁衍,又看了看乔婉,见她整个人仿佛中邪般地傻住了,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时间心忽然就凉了起来。 可梁衍却仿佛嫌热闹还不够大似的,居然特意转头过来郑重地告诉王衡之:“哦对了,王兄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位乔姑娘曾在我春闱之前就与我私定了终身,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娶她的准备,可惜她实在是太贪得无厌,竟叫我撞破了她勾搭其他男子的场面,我愤恨之下便拒绝了娶她......” 王衡之听了这话简直大受打击,他全然想不到乔婉会是他口中说的那个贪心还不知廉耻的女子...... 梁衍见他不信,随即又搬出了他身旁的林崖:“你不信是么?昨个儿在宫门口你不也瞧见过,她来找过林崖。其实她找林崖就是因为勾搭我失败了,转而又去试图迷惑林崖。但她没料到我与林崖关系甚铁,林崖早就认清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直接拒绝了她......” 说到这里,梁衍忽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动作亲昵得非同寻常,言辞劝道:“王兄,我知你此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看人还需谨慎啊!乔姑娘此刻只怕是急着找下家,你确定要去做这个接手的下家么?” 梁衍这番劝慰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简直将乔婉攀附权贵贪心滥情不择手段的形象树立得妥妥的,一时叫身旁众人都信了,她乔婉就是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女子。 乔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唇瓣说出这般毒辣的话,明明是该生气的,可临到头来乔婉却反而气笑了。 “梁大人,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您这般在众人面前诋毁我?” 她轻笑着说话,声线轻轻柔柔的,眉眼飞扬起来的时候,搭配着她今日刻意画的眼妆,看上去妖艳极了,确实有几分美人倾城楚楚诱人的感觉,倒叫其他人不禁感慨起来,难怪此女能勾搭上那么多人,人家确实是有这个姿色。 乔婉没去看周围人的看法,她也懒得去挨个的去解释。人言可畏,即便她解释了只怕他们也都不会信的,何必多废她的口舌,倒不如直接坐实了这番话,省得她白白摊上了这污名。 她朝梁衍轻笑了下,随后就转头看向周围这群看戏的人,扬头一字一句地宣告道:“我乔婉这人行的端坐的正,我做过我便会认。所以......我不接受平白的污蔑,既然梁大人说我是急着找下家,那我就不防告诉在场的各位,从现在起,我乔婉要开始找下家了,各位大人若是有想法的,可以来找我。你情我愿的事,没必要闹得那么不愉快,不是么?咱们愿意就在一起,不愿就好聚好散,多简单的事情?” 说完,乔婉又瞥了眼梁衍,刻意内涵道:“当然,各位若是有像梁大人这般斤斤计较报复心太重的就算了,我可不想日后又像今日这般被人在大街上刻意点名道姓地诋毁......” 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听了乔婉这话后,忽然都开始觉得是梁衍有些过分了。虽然这乔姑娘确实有些口出狂言,举止不检点了些,可至少人家为人还是很豁达爽朗的。 他们这些男子日后腾达了,定是少不了寻欢作乐,像乔姑娘这般真性情又不死缠烂打的,简直就是良配首选...... 在场的只有王衡之像是被卷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整个世界观都仿佛被颠覆了。眼前的乔婉陌生得让他难以相信,她脸上的笑容更是刺眼,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被内涵到的梁衍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承认了,甚至还直接向在场的所有人都抛出了橄榄枝,颇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放飞自我的感觉。 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想着用这种办法来阻止她与王衡之的共处...... 一旁的林崖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只怕是早就一拳砸在了梁衍脸上。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怎能容他这般践踏? 可是受身份束缚,由不得他这般胡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众人以有色眼光视之,却无法挡在她的身前护住她...... 林崖死死地咬紧后槽牙,双拳握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在爆跳,但也只能这样静静地用那双早已通红地眼紧紧看着她。 乔婉此刻早已心灰意冷,根本不在意他们究竟是何种眼光看待自己的,反正也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她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朝众人微微福了福身子,简单说了句告辞的话,就拿着出城的庚帖离开了。 王衡之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伸手想要将她拦下,到最后却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只能由着她渐行渐远。 自乔婉走后,众人兴致像是都被搅散了一般,林崖率先提出了离开之意,随即就拉着梁衍走了。 两人刚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林崖的拳头就朝梁衍的脸上挥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她?你不知道她是我妹妹吗?” 梁衍任由他打着,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躲。人生头一次竟觉得被人打一顿反倒能叫他心里好受点。 林崖连着打了他好几拳,见他全然不躲,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隐忍的拳头逐渐放了下来。 他猩红的眼紧紧瞪着他,厉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躲?” 可梁衍却只是垂着头向他道歉:“对不起!” “现在道歉有个屁用!” 林崖气得直接爆起粗口来,放下的拳头忽然又拎了起来,但在砸向他那颓靡的脸时,林崖忽然又停住了。 他紧紧盯着梁衍,最终还是饱含愤怒却又无奈的收回了拳头。 他仰头吸了口气后,才平淡地道:“梁衍,以前你同她一起的时候,那时我还挺看好你们的,甚至后来她走了,我还想着劝你与她和好......” 林崖舒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又继续道:“但是现在,我觉得她没同你在一起其实挺好的,因为......你不配!你梁衍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妹夫!” “因为你没有人性,为达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就连喜欢的人也可以伤害利用!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太危险了,根本就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的妹妹,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而你梁衍阴暗又自利,哪配得上?” 林崖说罢,就冷着脸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巷子,徒留梁衍满嘴是血的靠着墙壁。 他看着林崖渐渐远去的高大身影,带血的嘴角忍着痛扯了扯,轻声道:“不配么?” “是啊!是我不配了......” 梁衍忽的笑了起来,从前他总是对乔婉带着前世的恨,所以对她处处防备,哪怕后来与她在一起了,却还是那么轻易地被仇恨迷住了双眼。 明知道她或许与三皇子真的是清白的,可他还是那样坚决地赶走了她。 如今甚至为了赶她走,几次恶言戳伤她的心...... 原来不知何时起,他竟成了这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之人,违心的话更是赞不绝口。 明明那么爱她,却总能轻易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想起她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梁衍此刻就觉得痛心,比林崖挥在他脸上的拳头还要痛些。 她定是都信了他的那些话。 她现在一定很恨他吧......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0节 梁衍绝望地闭上双眼,脑海里想到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模样,心更痛了。 “婉婉,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对你不再说假话......”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 ...... 巷口拂过一阵夜风,吹得梁衍脸颊生冷。 半晌,他僵硬地抬手掩面,掌心下是一片湿濡。 第50章 中邪    自乔婉走后,王衡之沉寂了…… 自乔婉走后, 王衡之沉寂了好些天,有时就连上朝的时候都在恍神,他始终无法相信,乔婉真的会同梁衍说的那般不堪。 终于, 在连续上了十日的早朝后, 王衡之终于迎来了一次休沐, 他想也没想的就收拾行李回了鄂县。 ...... 乔婉自那日回来以后, 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 闭门不见任何人, 仿佛要与世隔绝一般, 吓得碧儿和府中众人差点都以为她这是去哪中了邪。 结果第四日, 她突然主动打开了房门,平常得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每到夜里,她总会从家里的酒窖里弄两坛上好的剑南春, 搭配着两斤酱牛肉, 一个人爬着梯子坐到屋顶上独酌。 那天离开过后,乔婉情绪其实崩溃过好几次,有时候差点就觉得人生没有了意思, 活着已无任何意义。 可每每难过之际, 她总会想到梁衍那副恶劣的嘴脸! 他凭什么要那样说她? 她哪有他说得那般不堪? 难道爱他也有错了? 乔婉虽想不通他为何对自己有着这般大的恶意, 但沉淀几天过后还是看开了些,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他梁衍现在过得风生水起的,甚至还马上就要尚公主了,而她却只能窝在家里整日自怨自艾活在痛苦里? 她也要快乐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过得比他更快乐!更优秀! 所以她主动走出了房间...... 乔婉试着去街上转悠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外面的世界的生活气息。她看见街上的小贩为了生计每日早起支摊,看见码头的伙计为了微薄的薪资整日辛苦的抗货, 看见绣坊的绣娘日夜赶工绣得满手都是针眼...... 大家都在为了生活努力地拼搏着,而她竟然还可笑地为那两个不值得的男人失魂落魄,真是丢人! 越是这样想,乔婉就越发觉得之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世间事物千千万,她为什么要揪着那两个男人不放? 人生苦短,就应该及时行乐! 从前,乔婉是从不踏足青楼楚馆这种烟花之地的,可自从觉悟过后,她开始尝试着体会下男人们的寻欢作乐。 事实证明,被三两个小倌围着叫姐姐的感觉却是是很美妙,尤其是他们个个还长得都挺不错的,对她更是温柔备至。 只是当对方欲脱掉她的外袍时乔婉伸手制止住了,她只是想来体验一下温柔乡而已,既已体会到了,就无须再更进一步了,该有的底线她还是没忘的。 乔婉就像个情场浪子一般,短短数日就将整个花楼里的小倌全都叫了个遍,而她也如同渣男一般,玩过就扔,绝不叫第二回 。 不出几日,她就腻了这种寻欢作乐的模式,开始转战下一场。 但或许是性向不同,乔婉试着玩了好多,却始终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唯一感兴趣的反倒是喝酒吃肉。 一口烈酒再配上几块牛肉,那种嚼吧嚼吧的感觉确实不错。尤其是烈酒上头以后,晕乎乎的感觉更是舒服,仿佛世间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她就像是踏在了云端之上,周围除了广阔的天空便是一片苍白,干净的什么都没有,当真是那种万物皆可心无杂念的感觉...... 每每都宿醉到第二天她根本都想不起来梁衍和林崖两人是谁,还要靠记忆的拉扯牵动才能逐渐记起他们。 可生活又不只有吃喝,乔婉只好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去做些别的事,比如学习骑马,练习射箭,没事的时候再带着碧儿去茶馆喝喝茶听听说书的讲述这世间的奇闻异录。 乔婉小日子过得越来越顺遂了,却不知整个鄂县的百姓早已将她近来的形迹列入了黑榜之中,原本那些欲去她家提亲的人家全都望而止步了 这日,王衡之刚一落脚鄂县,便要打听乔婉的近况,哪知刚一入耳的竟都是她近来的一些荒唐离奇的事。 什么去花楼找小倌啊,赌坊赌|博啊,整日喝酒寻欢作乐之类的,全都是他从前闻所未闻的事。 他脑中当时就如晴天霹雳了般,惊得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对方还在继续数落着乔婉的恶劣行径,但王衡之已经是听不下去了。在他眼里的乔婉一直都是很美好的,他实在是无法与他们口中的那人重合在一起。 经过这几日的苦思,他大概猜出来了,乔婉之前说的那个心上人应该就是梁衍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分开了,可他当初分明是瞧见乔婉是很难过的,所以绝不可能像梁衍说得那样,是个很随意对待感情的人。 当然,在得知乔婉的心仪之人就是梁衍后,他的心里也是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落的是,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在仕途上与梁衍睥睨了。 但起的是,梁衍马上就要娶五公主了。他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驸马了,是绝不可能再来同她争乔婉的! 想通这一点后,王衡之倒是轻松了许多。 这次回到鄂县,他就是专门来向乔婉表达心意了。他其实很后悔那日未曾在众人面前护下她,竟任由梁衍那般诋毁。女子的名节那般重要,乔婉那日虽是表现得很洒脱,但她心里定是极其在意甚至难受的,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安慰她一番! 王衡之没再搭理讲话的那人,直接就朝着乔府走去。 但此时正值午后,乔婉早带着碧儿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聊斋的后续了。 王衡之中榜之事整个鄂县的人都已知晓,如今路上遇见都会客气地问一声“王大人好”。 到了茶馆,底下的小厮亦是对他极其恭敬,但一听他说起乔婉后,脸色就变了。 “大人,您来的路上难道就没听说点什么吗?这乔姑娘中邪了您不知道?” 王衡之闻言一惊:“此话何意?” 对方赶紧道来:“这乔姑娘自十多日前回来以后就性情大变,据说她自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三日未出,下人门隔着门板能听到里面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甚是吓人。乔家本来都已经把隔壁乡的巫师请来了,可谁知她突然又跟没事人一样自己走了出来。 但是这人虽然出来了,性情却是大不如前,听说她常去花楼那种肮脏地儿,还一次叫上十几个小倌,整个花楼的倌儿据说都被她玩了个遍。许是玩腻了,近几日又跑去马场学男子骑马射箭,甚至还夜夜在府里喝酒寻欢......小的劝您还是别去见这乔姑娘了吧,咱们鄂县现在所有未婚的男儿都是对她避之不及,如今就连媒婆见了她都是绕道,生怕她乔家要求亲嫁女......” 王衡之闻言甚是愕然,但这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和自己亲眼所见的到底还是感觉不太一样。所以就算现在乔婉在众人眼中那般不堪,可他还是头铁地想要去亲眼见证。 他坚持问到了乔婉的位置,然后寻了过去。 但才刚进里头,他就与乔婉和碧儿遇上了。 “婉婉你——” 王衡之激动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婉给打断了。 她扬着眸姿态优雅散漫地看着他,言语轻佻地问他:“怎么?王公子找我啊?” 然后,她目光扫了眼方才的那位小厮,又再次落在王衡之脸上,轻笑道:“王公子没听见方才那些话么?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还要找我吗?” 她眼眸含笑,面容绮丽,明明看着是很温柔的模样,可王衡之却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他错愕了几秒后便又反应过来了,随即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婉道:“婉婉,那日的事我很抱歉,可经过这几日的思虑后,我已想通了。不管别人如何说你看待你,但在我心中,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乔婉,是我一直倾慕之人。” 说完,他浑身仿佛轻松了许多,迎上乔婉惊诧的目光,他又温柔地继续道:“婉婉,我曾说过,我喜欢你,与你无关。同样,亦与他人无关。”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是你!” 这些轻柔的话就仿佛和煦的春风,明明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字,可偏偏就是叫人听了浑身都觉得舒坦。 乔婉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只可惜,感动不是爱,她如今心已两空,对他实在提不起劲来。 乔婉眼眸微转,从容地拒绝了他:“可是,我不喜欢你!” 王衡之的心又落了下来,但他却没有退缩,而是与她对上:“那又如何?从前你也是不喜欢我的,可我不照旧过过来了么?我也没说非要得到你的喜欢,我只是期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自是比不上梁衍那般才学,可我愿意为了你继续努力下去!或许我给不了你显赫的地位,可我能保证,我会用尽余生力气,将我能得到的最好的都给你!婉婉,这是我的承诺,亦是我的心愿!” 他说得很真诚,眼神炽热感人,可乔婉听在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她的心早在千疮百孔后竖起了一堵厚厚的围墙,她出不去,别人也休想进来...... 乔婉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心里却在酝酿着拒绝的言辞。 但王衡之似乎是发现了她要继续拒绝他的意思,竟主动开口道:“婉婉,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吗?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可以先做朋友的......我们再做一次朋友好吗?” 看他都这般的低声下气了,一旁的碧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撺掇着乔婉要不就答应他吧。 乔婉耳根子本来就软,此刻再被碧儿一劝说,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王衡之见她答应后喜不自胜,又要拉着乔婉去吃饭。 乔婉自知自己还欠着他一顿饭,便答应了。 吃饭是时候他还是同之前那次一样,十分斯文,几乎全程都是在看着她吃。 乔婉见他这么不死心,恶趣味忽然涌上心头,随即叫来小二上了两坛女儿红,当着他的面就干了起来。 这几日日日酗酒,乔婉的酒胆算是练了起来,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怯懦忸怩,甚至十分豪爽。 她一顿操作下来如行云流水,直叫对面的王衡之傻了眼。 但他受压能力还是很强,即便如此,亦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观赏下去。 若是旁人瞧见,只怕老早就开始指指点点了。 乔婉对他印象稍微缓和了些,饭后,他提出去画舫坐坐乔婉也没拒绝。 画舫里,王衡之总在主动找她说话。 “婉婉,你近来可有什么想玩想去的地方?我刚巧还剩两日的休沐期,可以陪你逛逛。” 乔婉想玩的能玩的其实早就玩了个遍,现在每天也就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感点兴趣了。 但对着王衡之,她忽然就不是很想说真话,便故意打趣道:“我啊,近来就喜欢去马场跑几圈,再射上几个苹果,可好玩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奴隶们居然能跑得赢我的马,我每次看着他们被绳子拴着跟在我马后跑的时候可带劲了!还有那些顶着苹果哆哆嗦嗦的侍女们,她们可真有意思呢,居然还吓尿了一个......” 乔婉说得甚是欢喜,王衡之听完默了片刻后才悟懂她所说的那些娱乐项目。 把人双手捆住,然后一头拴在马鞍上跟在马后头被马拖着跑。 头顶苹果给人当活靶子。 这哪里是骑马射箭?这简直就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王衡之自小便是习武之人,擅长骑射,可他也从未行过如此荒唐之事。 可乔婉如今说出来竟是那般欢愉,仿若真的就只是容她取乐的一种娱乐罢了。 一时间,倒叫他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1节 乔婉见他不吭声了,心知他定是被吓着了,心中顿觉无趣,但面上却还是故作随意地邀请他:“不如我们明日就去马场吧!我带你见识见识那些奴隶们跑马的样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本以为王衡之会当即拒绝掉,可他在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竟还是闷着头答应了。 似乎是很纠结,明明不愿意,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乔婉忽然有些佩服起他来了,心中不禁好奇起来:难道这人真的是爱她爱到已经傻了?即便明知她在做坏事都能咬着牙跟随附和? 第51章 加钱   第二天一早,王衡之就一身骑…… 第二天一早, 王衡之就一身骑射服的在马场候着了。乔婉到的时候,他已经沿着马场跑了好几圈了。 从前乔婉便知晓他虽文识不太够,但是善骑射,在武力方面确实是没话说, 可直到今日在马场上看见他飒爽的英姿后她才发觉, 王衡之好像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比如说他的马确实跑的好, 比马场里的教练都跑得好, 一圈下来又快又飒爽, 如同一只翱翔的雄鹰。 王衡之跑完整圈停下来后才发现了乔婉的身影, 随即便直接骑着马朝她奔了过来。 他今日的骑射服偏白, 显得干净又整洁,骑着高大的马匹朝她奔来的时候,宛如一位来接心爱之人的白马王子一般, 高大圣洁, 在烈日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可惜她不是等待王子的公主,不过是片刻的惊艳而已,她就已回归了现实。 今日她特地聘请了几个奴隶, 准备在他面前上演一出戏。 乔婉计划安排得很好, 但唯一算露了自身的实力。 她不过是个初学骑马的小姑娘, 虽然练了几天,但对骑马这个动作都还不是很熟练。本来是想着在他面前表现得潇洒点的,谁知道她力气太小,当着他的面竟然连马背都蹬不上去。 还是后来王衡之主动搭了把手她才成功骑了上去。 上了马,乔婉赶紧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立刻就将事先安排好的奴隶牵了出来。 奴隶一出来,乔婉就发觉王衡之面色沉了。她暗自勾起唇角, 示意碧儿赶紧把绳子绑过来。 绑好之后,她又故意朝着王衡之宣扬,示意他待会儿好好看她的表现。 王衡之没有回话,只是面色变得更凝重了。 乔婉这头挥起缰绳后就开始慌了,其实她这几天就只是学了个皮毛,从来没有一个人骑马单独跑过。如今缰绳一动,身下的马儿突然奔驰起来,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只能死死抓着缰绳。 但光抓紧缰绳还不够,马背上颠簸的感觉实在是太厉害了,很快,乔婉就被颠得四处乱晃,手中的缰绳仿佛成了根救命的稻草,她只能死死攥紧。 可她攥得越紧,马儿仿佛越不停使唤,前蹄突然一个跳起,瞬间就将乔婉给甩了出去。 “小心!” 凌空出现一道提醒,乔婉来不及顾暇是谁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脚跟着地后乔婉才感觉心算是落了地,可随即想到还在奔驰的马儿她当即慌了:“糟了!那马后头还绑着个人......” 王衡之闻言松开了乔婉,随即脚步飞快地追上了那匹马。 只见他脚尖不过点了几下地面而已,竟一跃而起,拽住缰绳腿向前一蹬就翻身骑在了马背上 ,原本狂奔的马儿也在他骑上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乔婉赶紧上前去给那被拖在地上的人解绳索,一边解一边道歉。 那人累的气喘吁吁,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姑姑,娘,你这,活儿可,太,累了啊,咱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得,加钱!” 乔婉赶紧点头:“加加加!一定加!实在是对不住了!” 将那人送去医治后,乔婉也没了骑马的心思。方才马背上的颠簸真的是太吓人了,如今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后怕。 还好今日有王衡之在场,不然她恐怕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吧..... 乔婉还在心有余悸,一旁的王衡之却从她所有的举动里察觉到了不寻常。 随即便轻笑了起来:“婉婉,你这骑技,只怕是并不足以支撑你拖着人跑,下次还是不要再轻易尝试了......” 乔婉从他话里听到了一丢丢的嘲笑,虽然有点不服气,但确实是她技不如人自作自受了。 她一开始就不该大言不惭说那些话装模作样的! 见她低头不语,王衡之只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才是真实的她,可爱的她。 果然,撕下伪装后,她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乔婉。 王衡之心情瞬间通畅起来,一扫之前的沉闷阴郁,又主动找她闲谈。 “婉婉,不如我教你射箭吧?” 今日见她骑马骑成这样,王衡之已经能想象到她射箭是有多么差了。至于她说的那些顶着苹果的侍女,只怕也都是她杜撰出来的。 乔婉自知已经被他识破,索性也不再继续作下去了,便没去请顶苹果的侍女,而是认认真真地和他在靶场练起了箭。 王衡之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先是从手法开始教起,而后又纠正了她的身姿,以及发力点和准头。 即便她总是出错,他也没有一丝不耐,还是继续温柔地指点着她。 不知是不是他教的太好,平日从来都不曾射中靶心的她,今日竟破天荒地射中了一回。 乔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对射箭的兴趣瞬间增长了起来,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王衡之见她想学,也没藏私,专门教了她一套练习的口诀,告诉她今后日日照着练,必能学有所成。 接下来的两天,乔婉都在练习射箭,她像是上了瘾般,对射箭食髓知味,没事就想试两下。王衡之陪她练了两天,因着要赶回去上朝,最后只能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 临别之时,王衡之怕她会忘了自己,便约定下次休沐回来要继续教她射箭,还要教她骑马。 乔婉自是乐得有个师父教她,便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送走王衡之后,乔婉的日子又回归了平常,只是如今每日去射箭的时间要比之前久了些。 鄂县的人对她的口碑依旧是不那么友好,乔府也一直是无媒婆踏足,但乔婉却觉得这样甚好,没有虚名的她如今过得反而更潇洒肆意,自由自在。 王衡之几乎每隔个五六天就会回来陪她骑马射箭,然后又匆匆赶往京都。每次都是风尘仆仆地来,又依依不舍地走,对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倒是把乔府的下人们都给感动了,纷纷都在感慨王大人的情深义重。 乔婉对于这些话感触其实并不大,她能感觉到王衡之确实是对她很好,与他相处的时候也令她感到很舒适,可她就是没有那种心脏怦怦跳的感觉。 对着他的时候,她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就像是下酒的时候少了那几粒花生米,瞬间就失去了喝酒的灵魂。 但她也明白,她恐怕是再找不到能比王衡之还要对她好的人了。错过他以后,她只怕再难遇上一个能让她稍微看着顺眼点的男人。 但她不想将就。 余生那么长,她还想再等等。 即便最后可能什么也等不到...... 五月底的时候,皇上昭发了五公主大婚的喜讯,整个鄂县的人都在传状元郎要娶公主的事。 一时间,乔婉走至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这些传闻。 想起远在京都的那人,乔婉只是平淡地在心底祝福了一句。 终于,他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 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乔婉自觉自己算是波澜不惊了,可晚上饮酒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多饮了一坛。 她坐着屋顶上,睁着醉醺的眼眸看向天上的弯月,伸出手想要触碰它。明明都已经坐得这般高了,可是她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很是无趣,乔婉挣扎了一会儿便放下了手。 伸手欲拿酒坛时扑了个空,乔婉摇晃着脑袋转过去一看,才发现今晚备的两坛酒全都被她喝光了。 以往这个时候喝完她就会乖乖下去睡觉,可是今夜她心绪交杂,烦躁不堪,只想再痛饮几坛来缓解这心头愁。 乔婉带着酒气唤了几声碧儿,想让她再拿点酒来,然而却没听到碧儿应声。 等得不耐烦了,乔婉索性自己扶着梯子下来了,打算自己去酒窖里拿。 但此刻酒劲上了头后,她的平衡能力变得极差,看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在她眼前晃动。 就像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梯子,她完全把握不住准头,只能靠感觉去踩。 就连一脚踩空了她都觉察不到摔落下去的感觉,整个人反倒像是跌进了云朵之中,飘忽轻盈,似在柔软的云层里游荡。 直到碧儿的惊呼声乍现,乔婉才逐渐恢复了几分神智。 “小姐!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乔婉诧异了会儿,脑袋偏了偏,竟瞧见了王衡之的脸。 “王衡之?你怎么在这?” 王衡之此刻躺在地上,一双手还将乔婉紧紧搂着。方才他一进来就见她从梯子上跌了下来,吓得他立马就冲过去接住了她。 但由于惯性作用,他虽接住了她,却被一同带着倒在了地上,而他则成了垫在下面的肉垫。 碧儿赶紧上前扶起迷糊糊的乔婉,王衡之也跟着站起身来。 乔婉一见到碧儿,立马又开始叫她去酒窖里拿酒。 但她都已经醉成这副样子了,碧儿哪里还敢让她继续喝? 见她不依自己,乔婉瞬间就有了小脾气,独自生起了闷气,两个腮帮子都气得鼓鼓的。 王衡之怎么好言哄她她也不答应,最后只得让碧儿又拿了坛酒来,他陪她同喝。 今日他刚巧有事去了趟博州,因惦念着乔婉,所以便连夜赶了过来。 本来他只打算来看她一眼就走的,却没想到她竟喝得这般醉,还差点摔倒,倒叫他有些放心不下了,更舍不得走了。 王衡之还是头一次见到醉了的乔婉,与平日里端庄答礼的模样全然不同,多了几分稚态,反应也比平日里慢了许多,迷糊糊的样子反倒是可爱得紧,让人忍不住想要揉她...... 也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敢去触碰她。 平日里的她虽然对他是笑着的,可他却总觉得她对他仍旧很疏离,这份疏离令他不敢靠的太近。 他能感觉得到,一旦他再向她靠近一点点,她一定立马就会退缩回去,甚至开始拒绝他...... “婉婉,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真正的接受我?” 王衡之揉着她的秀发,轻柔又无奈地看着她,低声感慨。 乔婉却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酒,一口接一口的,直到酒坛空了实在是倒不出一滴酒来的时候,一股委屈感忽的就涌上心头,令她瞬间爆发起来。 “呜呜......没有了,我的酒没有了,怎么办?” 她突然大哭,哭得王衡之猝不及防,慌忙就开始安慰她。 可越是安慰她哭得反而越凶,说的话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2节 “都没有了呜呜......哥哥也没了,我的夫君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呜呜.....没人来娶我了......我等不到了......” 她断断续续的话带着哭腔,王衡之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也听出了大致的意思。 看着她如此肝肠寸断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着的情感,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认真道:“婉婉,我娶你!你还有我。” 乔婉听着他的话,哭声止住了,只是迷茫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醉红了的湿眸不解地望着他。 见她看过来,明知她此刻是喝醉了做不得数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诱哄着她:“婉婉,我娶你好不好?” 乔婉眨巴眨巴眼,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脸,但他实在是太晕了,一直在她脑袋里晃荡个不停,她只好又去问他:“你是谁啊?” 王衡之笑着回答:“我叫王衡之,我很喜欢你,我想娶你!婉婉,你嫁给我好不好?” “王衡之?”乔婉在脑海里找了下,可惜脑子太混乱了,根本想不起来,隐约只知道她想有个人娶她,至于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了好像...... 乔婉理不清,干脆也就不想了,只乖巧地应了一句“好啊”。 得到她的答应,王衡之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他知道,明早一觉醒来,她定会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而他也不可能因为这酒后之言去逼她妥协。 只是,他仍旧贪心的希望她酒醒以后不要全都忘了。 王衡之苦笑了下,随即取下了腰间的玉佩拿给了乔婉。 “婉婉,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你既已答应嫁我,那这玉佩便是你我定情之物。你且收好,明日我就让媒婆来你家提亲可好?” 乔婉此刻乖巧得像只兔子,他说什么她都答应,还由着他将玉佩系在了她的腰带上任由她把玩。 直到入睡时,乔婉手里还握着他送的那枚玉佩。 第52章 答应   一场宿醉,导致乔婉直接睡到…… 一场宿醉, 导致乔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的时候,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玉佩。 乔婉拿起玉佩打量了好半晌也没搞懂这玉佩哪来的,直到问了碧儿才知道昨晚的始末。 “小姐, 您不会都不记得了吧?您昨晚拉着王大人要他娶你, 然后他就把这个玉佩赠给你当做定情信物了......对了, 他还说今儿个要过来提亲的!” “什么?提亲?今天?!”乔婉顿时慌了。 昨晚的事她真的是毫无印象, 她只知道自己情绪不太好, 大抵是发现某个前任过得比她好, 她心里有些不尽人意, 所以就没管住自己多喝了点。 可她真没想到醉酒后的自己竟会这般恨嫁, 竟然会拉着王衡之娶她,甚至连他的玉佩都收了......早知道她就不喝那么多了。 一时间,乔婉忽觉手上的玉佩烫手, 她下意识地想要丢掉。 但刚打算松手的时候, 她又生出几分愧疚感,这东西好歹是王衡之的一片心意,就这么丢了也显得不好。 更何况, 这事分明是她醉酒闹出来的, 人家王衡之也是被动的。 乔婉现在只觉得脑子很混乱, 她心里并不是很想承认这门亲事。酒醉之言,自是做不得数的。 可是偏偏王衡之都将他的贴身玉佩赠与她了,可见他定是当真了的,她现在收了人家东西又再退回去,只怕会闹得更不好收场了。 难道,真的要应了他么? 乔婉有些犯愁了。 细想起来,王衡之其实确实算得上良配, 他待她的一颗真心已经不比前世的梁衍差了。如若将来真的与他成亲了,她应该也会过得很好吧。 乔婉倏地抬头看向远方,想到昨日听到的那些消息,嘴角浅浅弯了起来,释怀地笑了。 或许,她是该放手了。 她该学着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乔婉低眸看着手中那块翠绿的玉佩,眉眼微微上扬,掌心突然收拢将它紧紧握住。 一个决定在心中悄悄定了下来。 她要给王衡之和自己一个机会,既然命运让他们走到了如今这副局面,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指引...... 乔婉打定主意后,又仔细问了一遍关于昨晚醉酒后的始末。 问完之后,乔婉看着屋外的烈日有些犯愁:不是说好了今日来提亲的?怎的都快过午时了人还没来? 乔婉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见府里有客,她不禁开始怀疑碧儿是不是昨晚听错了。 一直接近日落,王衡之都未曾出现,乔婉握着玉佩守了一整个下午,莫名有种被人放鸽子了的不爽。 经过碧儿的多方打听后才知晓,原来王衡之昨晚连夜又赶回博州处理公务了,估计要在博州待上几日。 乔婉明白他没有戏耍自己的意思后,便也没再生气。不过,她也没主动去博州找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在鄂县。 期间,她曾经调查的有关当年乔慕遇害一事又查出了新的进展,乔婉也只是了解了一下大致的始末,心中早没了当初为兄报仇的那股热血。 她将所有进展级证据整理了一番后便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都,不管林崖认不认她这个妹妹,可他始终都是她的哥哥。 而她如今能为他做的,或许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他自己应该能明白该如何做。 王衡之在博州连着待了三日多后才匆忙赶回京中复命,这期间他一直都忍着不去见乔婉,就怕自己去见了就会忍不住想要向她求亲......可是他又怕这般急躁的自己会吓着她,所以干脆忍着没去找她,而是让自己一个人静下来。 回京后又两日,又到了休沐期。王衡之没再忍着思念,直接飞奔回了鄂县。 好几日未见,他对她甚是想念。 然而他才回鄂县,一路上就遇到好几个相熟之人问他,是不是真的与乔家姑娘定了亲,然后还再三劝阻他莫要娶乔家姑娘,让他不妨考虑考虑鄂县别家的几位待字闺中的姑娘。 王衡之听了好半晌才逐渐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乔家姑娘好像指的是乔婉! 可是,他们这些人又是如何知晓他想要娶婉婉的呢? 王衡之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找了几个人询问一番后才逐渐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乔婉近几日出门的时候又被人私底下议论了,碧儿为她出头,便将他那晚送了乔婉定情玉佩的事说了出来,还大肆炫耀乔婉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王夫人了,惹得那一众梦想破碎的妇人一阵嫉妒...... 给王衡之解说的那人说得义愤填膺,似乎对碧儿这般污蔑炫耀的行径深感不耻,还期望王衡之这个正主能拆穿她们。 但王衡之的关注度根本就不在于碧儿是怎么在外面渲染他与乔婉的关系的,他只在乎乔婉当时是什么反应? 她承认了还是拒绝了?亦或是无动于衷? “您问她什么反应?大人您是不知道,她更是过分!成天就知道拿着您那块玉佩在大家面前嘚瑟呢!搞得好像她自己立马就要跟您成亲似的......” 王衡之闻言却是大喜,咧嘴笑了起来。 她没拒绝...... 所以,她这是答应了? 王衡之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乔婉,根本没来得及听那人接下来絮絮叨叨的话,他已经一个人飞奔着跑向乔府。 到了乔府,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布满了细汗,却也抵挡不住他那颗想见乔婉的心。 乔婉此刻正坐在院里的树下乘凉,碧儿将冰镇好的西瓜用果盘呈了上来,乔婉正拿起一块西瓜咬了半口,眼前突然就一大片阴影笼罩。 一抬头,就看见王衡之满头是汗大气直喘地站在她面前,但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可他却笑得极其欢乐,那双炽热的眼睛很亮,仿佛有光影闪烁。 “婉婉,我,我来娶你了!” 王衡之欣喜地看着乔婉,喘了好几口气后才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说罢,他的目光便紧紧凝着她的脸上,生怕错过她丝毫的反应。 乔婉闻言倒是温柔地笑了起来,随即,她吩咐碧儿将一旁的果盘呈上来,笑着问他:“吃瓜吗?” 王衡之没看懂她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一颗心紧紧提着,但也不敢逼问她,只能先听从她的安排吃块瓜。 王衡之低头咬着面前的西瓜,入口明明甘甜至极,可他偏偏尝不出味来。 突然,鼻翼传来一缕清香,紧接着,一道阴影遮挡下来,额头被一块柔软的帕子贴着擦拭。 他身子顿时僵住,缓缓抬头,就看见乔婉那被放大了的脸变得更加温柔美丽,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他擦汗...... 这种从未曾有过的殊荣叫王衡之惊愕之余,又满是欢喜,整个人仿佛是跌进了蜜罐里,甜的他有些不适应。 方才咬的那口西瓜,此刻回味过来才发现整个口腔里都是甜的余味。 “婉婉你——” 王衡之小心翼翼地仰眸望着她,心情澎湃到有些难以把控了。 乔婉却轻声一个“嘘”字打断了他的话。 她轻柔地替他擦完额头的细汗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凉椅状若无骨的慵懒靠着,只用一双妖娆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日我酒后失言,自知是叨扰了您,若是您后悔了,我可以将玉佩归还于你,你我便当这事未曾发生过。” “不要!婉婉,我从未后悔过!”一听乔婉要抹掉这一切,王衡之急得立马拒绝起来。 乔婉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又继续温柔地道:“你不后悔便好。那日过后,我也思虑了一番,你确实是个不错的良人,若是相伴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有几点必须事先与你说清楚。” “一,若我日后真的嫁于你,我会尽量让自己试着爱上你,但是我不能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爱你。 二,我不允许我的夫君纳妾,你若是娶我,那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决不许出现第二个,通房亦不可以! 这两点你若是可以接受,我们便可以考虑一下......” “可以!婉婉,我可以接受!”王衡之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立马答应了。 这一刻,他盼了太久了,从未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得到她的答应,所以即便她刚才让他去做任何事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这样的两件小事。 王衡之吸了口气后,才满目真诚地向乔婉表露心迹。 “婉婉,我从不奢求你爱我,你只要陪着我身边就已经足够我开心一辈子了!至于你说的纳妾通房,我此生绝不会碰!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我一生的圆满了,有你陪在身边,我眼里哪容得下其他?一个你便已足够!” 不得不说,王衡之在说情话方面着实是有一套,至少这番话听在乔婉耳里十分舒畅。 但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这种口头承诺听听就是了,不必太当真,人生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也没有人能真的做到一成不变。 就像她和梁衍,前世那般恩爱,不也是没能一起白头么? 如今她只想过一天算一天,活在当下便好。 就譬如此刻,她觉得王衡之还不错,她愿意与他尝试一次,所以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乔婉笑了笑,将飘移的思绪转了回来,再次郑重地看向王衡之,一字一句地剖析道:“如今你已在朝中当值,日后我定是要同你去京中安家的,少不了会与梁衍林崖等人打上照面,所以今日在此,我会向你挑明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听完之后还可以再重新做决断,我不会逼你,同样,我也希望你不要硬逼自己。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或是听完在心底有丝毫的小疙瘩或是不舒服,还请你不要答应我......我不希望在我嫁给你之后,你再来拿着昔日的旧事同我耿耿于怀。” 王衡之闻言面色一凝,随即张口就要表态,但被乔婉制止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3节 “你现在不用急着回答,你让我把话说完了,你再慢慢想......” 话落,乔婉这才讲起她与梁衍的故事。 不过,她省略掉了重生前的过往,只说自己是倾慕于他的才华,加上初见时他救她的那一抱,让她对他上了心。 后来两人定亲的过往乔婉没有隐瞒,只是提及替苏璇打发三皇子一事,乔婉没有将苏璇的事情说出来。 她与梁衍之间也就这点纠葛,很快说完后,她这才说起林崖。 关于林崖的事乔婉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就告知了王衡之,林崖就是她的兄长乔慕。 至于证据她没有,但是她能够肯定,他一定是乔慕! 而她至今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认她。 “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我希望你是在慎重考虑后再做决断,不要日后再来后悔......” “婉婉,我不会后悔!”王衡之眼神异常的坚定,他沉了口气后,缓缓道,“其实那日我已猜到你曾经说的心仪之人就是梁衍了,那几天里,我挣扎了许久,也想了许久。得知那个人是梁衍的时候,我失落过,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比及他的文采。但我也很庆幸,庆幸他与你之间不再有可能,反倒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与他的关系!我现在心里没有任何不舒服,相反,我还很开心,开心你能将这些都亲口告知我,让我不再需要去时时揣测你心里的意思,至少我知道此刻,你是在意我的感受的.......” “婉婉,我还是想娶你!”王衡之坚定地道。 乔婉凝望着他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眸,沉默片刻后终于笑着回了一声“好”。 第53章 法场   自乔婉离开京都后,梁衍和林…… 自乔婉离开京都后, 梁衍和林崖的计划进展得如火如荼,不过半月时间,两人就明里暗里将整理到的有关严如岐的罪证陆续上报到了皇上那里。 一直以来,皇上明着倚重太子, 暗地里却是实打实地宠三皇子, 明知三皇子指使严如岐做了许多错事, 却总是一笔带过, 大事化小, 甚至还故作不知。 但即便他再怎么装糊涂, 可是人都有逆鳞, 只要触碰到了逆鳞, 即便是他再怎么宠爱他的这个好儿子,也是没法忍的。 譬如这次,严如岐在替三皇子抓人的时候不小心烧了宫外的一处行宫。 这行宫很多人都不知道, 即便知道也只当是皇家的一处普通的用来避暑的行宫。但其实, 当今圣上每年夏季都会来这个行宫住上几日。年年如此,从未变过。 梁衍也是前世在他垂暮之际才得知实情,原来圣上早年曾有一白月光, 他甚是喜欢, 奈何身份有别, 为了皇权的争夺,他无法娶她进门。 那时他总以为可以让她再等等,等他夺得这天下时,他便可自由做主了。 然而,那女子还未等到他继位就离世了,死的时候腹中还怀着身孕。 等他完成大业前来迎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坟了。 他也想过将她的骨骸迁入皇陵,可当时他的母后始终不允, 说他新皇登基之时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叫朝臣如何信服? 那时他才明白,哪怕是成了这天下之主,可架在他身上的束缚却是只增不减。 无奈之间,他只能让工匠们在这孤坟上建了一处行宫,每年夏至,他都会来这行宫里陪陪她。 时光荏苒,几十年恍然离去,这世上还记得她的人恐怕也就他了。 他怕待他死后再无人去看她,便才将此事托付于梁衍,让梁衍日后每年夏天都去替他看看...... 直到那时梁衍才从他满含热泪的眼眸里看出了这位帝王此生最深远绵长的情谊,可见他对于这位白月光之深情其实已远胜于三皇子的生母。 世人皆知圣上曾盛宠过三皇子的生母,只可惜宠妃早逝,未能多享几年荣华。 如今想来,或许这位三皇子的生母亦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梁衍按着自己的推想,在屡次打击严如岐失败后方才想出了这一记损招。 虽说招式损了点,但确实是有用,圣上闻之大发雷霆,气得差点当场晕厥,事后平复过来后立马就安排车辇偷偷出了一趟宫。 再回宫,罢黜严如岐的圣旨便落了下来。 当然,圣上肯定不会以火烧行宫之罪的名义来处罚严如岐,于是只好又翻出之前上报的有关严如岐的其他罪证,细细笼统起来后他倒是更怒了,当即就下了斩杀令。 若不是有旁人劝说,差点就要将他株连九族了。 经过这次试探,梁衍试出了这位帝王的真心,虽然有些可悲,但他却也从中找到了扳倒三皇子的机会。 严如岐入狱的诏书下来得很快,即便三皇子多次殿前求皇上饶他一命,但这位帝王却始终未曾松口,硬是让大理寺按照计划于五日后问斩。 问斩那天,刑场外围了许多的人,几乎人山人海。梁衍和林崖一身便装混在人群里,陪着刽子手一起等着时辰,看着头顶的阳光偏向正午的时候,台上的监官终于丢出了那枚斩杀令。 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随即双手挥起大刀,快速地向着严如岐的脖颈处砍去......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地上,足足有一丈多远。而严如岐的人头更是像个圆滚滚的皮球似的,一直在台上滚动,最后跌落台下,落在旁人的脚边,吓得一旁的人接连后退。 场面忽的陷入混乱,总是有人被踩脚。 好在收尸的狱卒很快就将头颅捡了起来,结束了这短暂的混乱。 人群逐渐散去,但议论“贪官该死,死得好”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百姓们都在感慨这世上又少了一位坏官的时候,梁衍和林崖才缓缓退出了人群。 两人正准备回府时,突然迎面出来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梁大人请留步!” 梁衍蹙眉正疑惑之际,女子突然掀开了一侧帷帽搭在了头顶,露出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苏璇?”梁衍愣道。 听闻到苏璇这个名字,一旁的林崖也怔住了。 但苏璇此行只是来找梁衍的,她不过是客气地尊称了林崖一声“林大人”之后,便问梁衍是否能行个方便与她私下谈谈。 林崖只好识趣的先行离开了。 苏璇带着梁衍去了一家茶楼寻了个清净无人的雅间,随即才礼貌地摘下帷帽与梁衍交谈。 她示意梁衍坐下后,便替他倒了一盏茶:“这是店家从南方进来的上好铁观音,茶汤甘香如兰,滋味鲜醇,大人不妨尝尝。” 梁衍不过是扫了一眼杯中的茶,目光便又凝在了苏璇身上,对她的客气谄媚没有丝毫感觉。 苏璇见他不动,也懒得再劝,自顾自地自饮起来。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她才又凝眸看向梁衍,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随意问道:“今日可真是好巧呢,竟然能在严大人的刑场上同时遇见梁大人与林大人,可大人您与林大人不是政见不合么?”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将梁衍分配给了太子管辖下的职位,而林崖则是三皇子那边。两人算是两派之争里很明显的代表人物了。 苏璇这话里试探的意思太过于明显,梁衍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反过来问她:“可不是么?今日分明是严大人的法场,下官不也有幸见到了严大人那位早已葬生火海的发妻?” 苏璇顿时气息一凝,像是被他捏住了把柄,瞬间软了几分气势。 自打被乔婉救出来以后,她一直都待在红袖坊内,没敢出去面世,直到今天严如岐要被斩杀了她才敢重新走出来。 这种大快人心的时刻,她必须亲眼见到才甘心。 直到他人头真的落地的那一刻,其实她并没有感到有多快乐,只是有些遗憾。遗憾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会爱惜她的严如岐了,而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相信爱情相信男人的无知少女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只有权力,而她如今能够仰仗的人只剩太子了。 只有太子成功继位,她才有一丝活路。 今日她原本是想着看完严如岐的法场就去替乔婉将簪子还给梁衍,只是是没想到竟然能在法场遇上。她打量了他们许久,心生疑惑,这才想着去试探一番。 虽说梁衍如今是太子这边的人,可他与林崖二人一直走得太近,加上三皇子一直势盛,难保他日后会跟着反水,所以有些话她必须先了解清楚了才方便说出来。 沉吟许久,苏璇决定不再与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他:“大人,请恕我鲁莽了,烦请您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如实回答小女一个问题。” 苏璇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早已修葺好的发簪,双手奉上,屈膝跪在了梁衍面前。 梁衍没想到她突然行此大礼,目光落在那枚簪子上时,往事重现,态度终究是软了些。 “你且起来再说吧。”他淡淡开口。 修长的手倒是从她的手上掠过,将那枚簪子取走了。 苏璇抬眸见他在打量簪子,心底微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人,您对于辅佐太子一事可是真心的?” 梁衍抚摸簪子的手一顿,眼眸微抬,凌厉的眼神陡然就扫了过来。 苏璇心下一凉,但还是豁出去般地继续道:“小女只想求个回答!小女如今与大人算是同一条阵线,可不知今后,大人是否还会在此条阵线上长久走下去......” 她这番话说出来,梁衍倒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她:“你跟了太子?” 苏璇仰头看向他,点头:“是的!” “有多久了?”梁衍又问。 苏璇想了下才说:“就是那日你与婉婉决裂的时候,我与太子就在廊檐尽头的那处屋子里.......” 提起那日,梁衍忽然想起来当时乔婉确实有跟他解释过,她只是去顶替苏璇见三皇子的。只可惜当时他被眼前的一幕冲昏了大脑,并没有选择相信她......如今想来,真的是自己错怪她了。 苏璇见他没说话,想起他与乔婉似乎还没和好,便想着再为乔婉说几句好话,又继续道:“自从婉婉将我从严府救出来后,我便去了红袖坊。我深知严如岐日后若是得知我还活着定不会放过我,便只好先下手为强,主动诱引太子成为我的座上宾。奈何我等了好几日太子都未曾来过红袖坊,直到那晚,太子与三皇子竟同时出现于红袖坊,且全都要买下我的初夜。 我曾以严如岐之妻的身份见过三皇子,若是再见他必能将我认出,而我也无法躲着他不见。无奈之下,我便只好求助于婉婉了。 我不知婉婉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应付了三皇子,但是我可以肯定婉婉与三皇子之间真的是清白的,那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真的只喜欢你。 那日你走后,她哭了好久,我从未见她哭成那样,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成串的往下掉。犹记得她上一次哭还是在她听闻她兄长乔慕的死讯时......你应该是她生命里除了乔慕之外最重要的那个人,不然她也不至于哭成那样。 这簪子是她之前托我找人修的,如今修好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听完她的话,梁衍再来看手中的簪子,心境大有不同。 簪子上的断痕被修复得很好,似乎还被打磨过,几乎看不到断裂的痕迹,好像在昭示着他与乔婉之间也能同这簪子一样重修于好。 梁衍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下,随即,他将簪子紧紧握在掌心,低眸看向苏璇,淡然问道:“你今日找我,恐怕不止想说这些事吧?” 苏璇沉了口气后,才将心底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大人,我想助太子继位!” “我知道,凭我之力甚是微薄,当今圣上私下更是处处偏袒于三皇子,太子继位之路实则渺茫且坎坷。但倘若大人肯真心实意地助太子一臂之力,此事便有了大半的几率!” 梁衍闻言忽的笑了起来,冷眸反问她:“我助太子一事尚且不提此事若是败了是何等处境,单说若是事成,你又能予我何等好处?能否保证太子殿下日后不会过河拆桥反过来想要除掉我?” 闻言,苏璇倒是沉默了。 良久,她才满脸凝重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人若是助我,那我今后必能回馈给大人回报!据我所知,大人下个月就要娶五公主了。大人若是还在意婉婉的话,此刻应该还在烦恼着如何取消掉这门亲事吧?” 这话倒是说到梁衍心里去了,他虽没什么动作,却还是带着几分兴致地问她:“你有办法?” 苏璇闻言笑了起来,淡然从容地回他:“我人言轻微,虽帮不了大人什么,但确实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到大人。” 梁衍微眯起眸子,轻道:“说来听听。”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4节 “近日外邦的小王子正巧在京中,大人不如进宫去求皇后办一场宴会,届时小王子酒后失礼于五公主......您解除婚约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不得不说苏璇这招确实是有些损了,可这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届时五公主身份有失,圣上不仅会毁了这亲事,甚至还会对他生出几分愧疚...... 梁衍嘴角笑容渐深,看向苏璇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许。 苏璇迎上他的目光,淡定地回予一个微笑:“大人,请您放心,太子殿下日后绝不会过河拆桥的。只要我还在身边,我便不会看着他做这般事!” 苏璇这句话看似是一句承诺,实则是在暗示梁衍与她共同合作。 她要的不止是让他助太子继位这一件事,她还要他助她上位,成为太子身边最亲密之人。 梁衍没有回答她,只是淡定地端起了刚来时她为他倒的那盏茶,明明茶水已经凉透,他却还是淡定地喝了下去,末了还不忘夸上一句“好茶”。 苏璇闻言终于安心笑了起来。 第54章 相认   严如岐被斩杀的事情很快就传…… 严如岐被斩杀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鄂县, 圣上开恩,准许其家人将尸首运回鄂县。 尸体送回来的那天,乔婉亲自去瞧了一眼,见到他惨死的模样,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说开心吧, 倒也没那么开心。 虽然曾经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才是当年杀害兄长的真凶, 可如今他身死, 她心中反倒是显得很平静, 对他似乎也没那么多恨了。 善恶终有报, 如今他也算是报应上门了, 既已身死, 前尘过往就该一笔勾销掉,勿牵后世。 她只是感到有些可惜,如若不是他, 她现在还能拥有一个疼爱她的好哥哥...... 惋惜归惋惜, 但乔婉却并没有去叨扰林崖的意思。 既然他当初都已经选择了不认她这个妹妹,那她又何必再自作多情地去烦他? 不如就当她的这个哥哥还沉在博州的那个湖底吧…… 本来乔婉都已经释怀了,但万万没想到傍晚的时候, 竟在鄂县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戴着斗笠, 穿着朴素, 来势汹汹,看着就不像个善茬。乔婉本想避开而行,谁知他竟在大街上拦住了她,还将她拉到了一旁的巷口边,吓得她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但对方很快就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妹妹,是我”,那熟悉的声音着实是把乔婉给震惊到了。 直到他掀开斗笠露出小半张脸给乔婉看, 乔婉才惊奇地发现,还真的是林崖! “你怎么在这?”乔婉惊愕问道,心中仍有余惊。 林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有没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 这话出来后乔婉就瞬间秒懂了,他这是生怕他这张神似乔慕的脸在鄂县被人给认出来了。 嘴角无语地撇了撇,乔婉还是带着他进了一家酒楼,单独要了个雅间。 进雅间合上门后,林崖这才摘下头上厚重的斗笠,抱怨道:“这东西戴着可真不舒服,早知道我就该学你们女孩子戴个帷帽的!” 乔婉对于他兀自的吐槽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只是淡定地问他:“你怎么来鄂县了?” 林崖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当然是来见我的好妹妹啦!” 乔婉瞬间就被他给气笑了,随即面色冷了三分,说出来的话也冷得不近人情:“怎么?林大人之前不是怕我攀附于你来着?这会儿又何必假惺惺地来认妹妹?” 见她冷脸,林崖心知是上次说的话太重了,伤了她的心,当即就和她解释起来:“对不起!上次是我话说得太重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本意并非如此。我当时不认你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乔婉只觉得这说辞甚是好笑。 林崖见她满脸的不信,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但也只能一字一句真诚地和她解释:“那时正是我们检举严如岐的关键时刻,若是你我贸然相认,严如岐定会有所警觉,如若被他知晓我还活着,势必会对我下手,对你也有牵连.......所以为了保守起见,我只能选择不认你。” “婉婉,我真的并非不想认你,而是不能……”林崖满含无奈地解释着。 闻言,乔婉细细联想了一番,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恰巧今日也正是严如岐尸首回乡之日,他如今应该是因为没了严如岐这个后顾之忧才想着回来找她的。结合起来这番解释倒也还算真实,可信度很高。 只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归家?既还活着,为何不悄悄报个平安?” 面对她的质问,林崖垂下了头,搭在桌前的双手紧紧揪在一起,显得有几分局促。 良久,才听他开口:“抱歉,婉婉,我其实,失忆了,并不记得你以及我们的家。这三年来,我唯一得知的仅是我与严如岐之间有着血仇,为了报仇,我不敢以自己原来的身份出现,所以我从未去寻过你们,只是以林崖这个新身份一直活着。” “我想等大仇报了,再去安心地与家人相认。” 林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说完,他就抬起眼眸望着乔婉,期艾地希望能够得到她的理解。 乔婉曾经猜过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唯独没想过他竟是失忆了。 原来,他竟是早就将她以及他们的家忘了个干净。 乔婉说不出来心里此刻是什么感受,但难过肯定是有的。 她抿了抿唇,而后抬眸看着他,问:“那你现在,记起来了吗?” 林崖轻轻摆了摆头:“抱歉,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乔婉忽的笑了起来,反问他:“既然没想起来,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妹妹?或许你真的只是长得像我兄长而已......” “不会的,”林崖看着她的笑,肯定道,“我虽记不起来了,可我见你笑时能感觉到一种亲切的感觉,我很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我记忆里的某种熟悉感,让我感觉很快乐。婉婉,虽然我记不起我们之间的过往了,可我能感觉到你一定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一见你笑就觉得心中欢喜……” 听到这里,乔婉终究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从前,乔慕便是这般喜欢看她笑,总是揉着她的脑袋满含宠溺地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很喜欢,他还说,他希望他的妹妹能日日这般快乐无忧地笑下去...... 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可乔婉却觉得一切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要是再不来的话,她都快要记不住这些了。 她真的,等得太久了。 忆起曾经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再看看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哥哥,乔婉就忍不住心酸。 她的哥哥明明那么的好,那么的优秀,老天为什么要让他去经历这么多苦痛的遭遇? 一想到他失去记忆背井离乡所经历的一切,乔婉真的好想知道他这三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雅儿说的换肤之术,能用到这种苦痛的治疗方法,可见当初的他伤得得有多惨重,可他却一声不吭地咬牙挺到了现在…… 从前总是他这个哥哥在保护着她,护她平安。可他经历的那些惨痛的时光里,她这个做妹妹的却没能给他任何回报,算起来,分明是她对不起他了! 乔婉抿着嘴角,鼻头渐渐泛红,眼眶热泪莹润,但却倔强地睁大眼睛仰起头没让眼泪滴下来。 林崖看着她动容的模样,指尖微蜷,心中更是生出心疼的滋味。 他其实很想安慰她,哄她让她别哭,可他们之间此刻仿佛隔了太久,不只是记忆的隔阂,还有时间的隔阂,令他此刻不敢贸然靠近她。 最后,他只能继续向她道歉。 “抱歉,婉婉,整整三年未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是哥哥的错。但是哥哥还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原谅哥哥,再给哥哥一个机会好不好?哥哥虽不能保证一定会恢复记忆,但哥哥能向你保证,一定会待你更好,一辈子都宠你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欺负,我一定会做到比你记忆里的哥哥还要更爱你!” “所以婉婉,你还愿意再给哥哥一个机会么?” 他讨好哄她的模样像极了儿时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玩物时的乔慕,那时他哄她的时候也是像现在,满眼都带着歉意的讨好,两只手总是无措地来回拧巴,一颗心紧紧提着,生怕她不肯原谅他......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乔婉张口吸了吸鼻子,终究是没忍住让眼泪掉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眸,泪水滴落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视线更为清晰。眼前的乔慕虽没了记忆,可讨好她的模样还是像从前一样未曾变过。他明明都已经忘记了,可骨子里却还是那么的宠她……他越是这般,乔婉反而越觉得心酸难受想哭。 明明他才是那个过得最不好的人啊! 他是怎么做到毫无抱怨的,甚至还不言苦痛地反过来去哄她? 乔婉对他所有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只剩下心疼,心疼那三年里失去记忆无依无靠的他…… 如今他能活着出现在她眼前其实就已经足够她欢喜了,她怎么可能再去生他的气?她明明庆幸都还来不及,老天终于舍得将她的哥哥还给她了…… 乔婉吸着鼻子边哭边看着他,在心中所有情绪都发酵完后,她才红着眼朝他娇柔地说了一句:“哥哥,要抱抱!” 乔慕闻言浑身一愣,随即才惊喜地笑了起来。 他赶紧向她走了过去,但还未等他走近她,乔婉就自己跑过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后将他紧紧抱住。 她贴在他的胸膛上,终于遏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全都给哭出来。 乔慕就这样由她抱着,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一句句地哄她,向她道歉。 “婉婉,对不起,是哥哥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今后有哥哥在,哥哥定然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乔婉缩在他怀里没吭声,只是继续哭。直到哭够了,累了,她才停住了哭。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她才恢复平静地与他闲聊以后。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继续以林崖这个身份活下去吗?”乔婉问他。 乔慕回她:“暂时只能这样了,当日殿试时我曾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 乔婉听完小嘴立刻就撅了起来,不满道:“那我怎么办?你是林崖,那我还怎么做你的妹妹?” 乔慕听着她生气的话却是笑了起来,但还是柔声哄着她:“亲妹妹是做不成了,但你可以做我的义妹啊。婉婉放心,等新皇登基了,我就去求新皇替我恢复身份,到时候我就能以乔慕的身份活着了。” 闻言,乔婉心里倒是舒坦了些。只是,提及新皇,乔婉不由得就想起了三皇子,前世登基的就是三皇子。 这位三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知道哥哥届时能不能摆平的来。 罢了,不归她管的事要少管,安心做哥哥的妹妹就好了! 乔婉今日终于认回了哥哥,心情大好,当即就摆了一大桌酒菜。 本想把酒言欢的,但乔慕硬是没让她喝。最后在哥哥的监督下,乔婉今日难得的没有沾酒。 饭后,将乔婉送到乔府,乔慕就离开了。 乔婉本想请他进屋坐坐,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乔慕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乔府的门匾,随后他便继续戴上那个他颇为嫌弃的斗笠离开了鄂县。 几日后,京中忽然开始盛传,林崖林大人在京外认了个义妹,据说长得那叫一个倾城绝色,妩媚艳丽。身边一众好友皆问他何时带上这位义妹叫大伙儿瞧瞧,林崖每每回答皆是“明日就带来”,但最后总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事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林崖还真的从京外接了位妹妹回来,还安置在他的林府住下了。 第55章 义妹    那日林崖说乔婉如今只能以…… 那日林崖说乔婉如今只能以义妹的身份与他相认, 乔婉倒也没多想。可没想到过了些时日,他竟还真的派人来鄂县接她进京了,说什么要将她这个义妹介绍给大家伙认识认识。 乔婉本来不是很想进京的,可她又有些想念哥哥, 思来想去后还是坐上了前来接她的车辇。 到了京中, 乔婉直接被安排住进了林府, 府中下人应该是得到了林崖的嘱咐, 每每见她之时都会尊呼一声“小姐好”, 尊敬客气得乔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5节 好在没等多久, 林崖就回来了。 他一下朝就着急地往府里赶, 官服都未来得及换, 刚一进府就是问下人乔婉在哪。 等见到乔婉时他心急的面容才逐渐染上笑意。 “婉婉!” 乔婉闻声抬头,就看见林崖正站在门外冲着她笑。 他眉眼温柔地望着她,身后一片亮白, 仿佛携着光而来。一身官服的他明朗正气, 眉目飞扬,浑身都透着一股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气息,一时间令她不禁有些恍然。 前世, 她曾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他日后着官服的模样, 定是气宇轩昂非比寻常的。可今日真正瞧见后她才明白, 原来所有的幻想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只有真正地见到了才知道这种真实感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至少她现在能够亲手触碰到这个优秀得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哥哥。 “哥哥!”乔婉欣喜地唤了他一声,起身飞奔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娇喃,“我好想你!” 林崖浅笑着伸手揉着她的头顶,温柔回应她:“哥哥也很想你。” 两人叙了一会儿兄妹情后, 乔婉这才满足地松开了林崖。 吃过午饭后,林崖便带着她去逛市集了,又是给她买脂粉首饰又是买衣裳鞋袜的,乔婉再三拒绝都没能拒绝掉,最后愣是看着他给她买了一大堆的物件,还十分骄傲地对她说,他林崖的妹妹就该被这么宠着,叫乔婉一阵无语又无奈。 这宠好歹也得有个限度吧,一下子买这么多她哪用得完? 可即便是如此,乔婉还是顺着他的心意换上了他为她买的衣物首饰。 等到了晚上乔婉才得知,原来林崖为了她还特意请了一群好友,打算隆重向他们介绍一下她这位义妹的身份。 乔婉在梳妆打扮了一番后,就由林崖领着入席,两人均是精心打扮过,一出现便让席上众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都凝聚在了他二人身上。 她本就生得妩媚动人,加上她容貌又有些神似林崖,此刻同林崖站在一起,就仿佛是看见了女儿身的林崖一般,着实是有些太像了。 如若不是兄妹的关系,大家估计都要夸上一句郎才女貌了。 林崖牵着乔婉走上主席,还未落座就听见人群忽然传出一阵呼声:“林崖,这就是妹妹么?还真是生得十分标致呢!” 林崖瞥了那人一眼,随即自豪地怼了回去:“你可别乱喊啊,这是我的妹妹!” 听到他专属跋扈的调笑口吻,乔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人群中又传出一丝疑惑的声音:“咦,这不就是那日在城门口见过的姑娘么?我记得当时她不是和梁衍有私情来着......” 提及那日的事,乔婉才陡然发现,这场上的众人里,有好多都是那日在城门口见过的人。 还有更奇怪的是,那么多人都在,偏偏就梁衍和王衡之二人不在场。 乔婉正疑惑着,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紧接着耳边传来十分温柔的嗓音:“婉婉别怕,这次哥哥保护你!” 乔婉其实很想说她一点都没觉得怕,可有哥哥护在身前的感觉真的很好,实在是太暖了,所以她选择了躲在哥哥身后没有出声。 林崖紧握着她的手掌给她温暖的力量,随后才转头看向众人,隆重地向他们介绍:“感谢大家今日光临寒舍,在此,我林崖想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她就是前些时日我同大家提过的义妹——乔婉。 我知道,各位当中有些人其实是有幸见过婉婉一面的,但那时我与婉婉产生了些许误会,所以当时任由她陷入了非议之中。如今我已深知自己犯下的错误,也求得了婉婉的原谅,过去的事便就到此为止吧!今后大家只需记住了,婉婉就是我的亲妹子,是我林崖这一辈子都誓死守护的人,日后谁若是敢欺负她,我林崖绝饶不了他!” 林崖的一番话说得很是郑重,语气很硬,处处透着威胁的狠劲儿。 但他说完这段话,很快就又和善地笑了下,语气变得缓和起来,带着几分玩笑地口吻调笑道:“所以,你们当中若有妄图打我妹妹主意的人可得小心点啊,千万不要辜负了她!我可时时刻刻盯着呢!” 林崖说完,视线忽然落在台下的某一角,紧接着那里的人对上他的眼神后就开始向他附和起来:“林兄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欺负乔妹妹的!” “我也是!乔妹妹生得这般好看,我等怎么舍得欺负她呢!”另一人也跟着附和。 “林兄,你还没介绍妹妹的生辰呢!还有,妹妹她可有定亲啊?”很快,又有人主动带头将话题转移了到了乔婉身上。 林崖全都含笑着回复,面对他们的偶尔调侃也会回怼过去,很快就将方才紧张尴尬的局面压得消失不见。 一场宴席下来,众人渐渐都接受了乔婉是林崖义妹的身份。 散场之时,还真有几个瞧中乔婉的,纷纷叫林崖若是找妹夫的话一定要优先考虑他们,林崖皆是随口一应,并未当真。 等众人都散去后,林崖忽而问向乔婉:“方才那些人里你可有看上的?” 乔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林崖了然地点头,随即,他面色忽的一沉,又问她:“婉婉,你不会是还没放下梁衍吧?” 提及梁衍,乔婉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后又恢复了淡然,而后满含无奈地看向林崖,无语道:“没有,我早就放下了。” 闻言林崖倒是放下心来,自顾自的评道起来:“放下了就好,梁衍这人虽很优秀,但城府实在是太深了,于你着实不是良配。不过你放心,有哥哥在,哥哥定能在这京中为你寻上一位佳婿的!” 说起佳婿,乔婉忽然想起了王衡之,她已经收了他的玉佩,如今便算是有了口头承诺,只待他正式上门提亲后,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 “对了,哥哥,今日为何没见王衡之前来?”乔婉问道。 林崖一想起那日在城门口王衡之对着乔婉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中就十分不爽,居然想与他的妹妹单独相会,实在是太有心机了,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人有机会接触到妹妹? “那家伙看着就知道对你不怀好意,我就没请他来。” 听着他语气里一股子敌视的味儿,乔婉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这位“看着就知道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未来妹夫...... 乔婉纠结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 果然,林崖知道后情绪更愤怒了,活像是自家白菜让猪给拱了似的,很生气,可他偏偏又无可奈何拿她没办法,就只能将“先下手为强”的王衡之痛骂了一遍。 但骂完之后,他又像是妥协般的,开始试着去认同这门亲事。 “其实,相较于梁衍,那家伙倒也还不错,至少对你是真心的!但是,在我这里,他还是得经受一番考验才行!” “这样,婉婉,这门亲事你先别急着应下,待为兄替你去试探一番后再作决定!若他是真心实意爱你,为兄便不再阻拦......” 乔婉见他非要去考验王衡之,也没阻拦,反正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过手,与她无关。 自林崖办了宴席后,他有个义妹叫乔婉的消息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 王衡之骤然听到有关乔婉的消息,惊讶过后正想着去找林崖证实,没想到隔天一下朝林崖倒是先找上了他。 两人在宣政殿前的台阶上遇见,林崖一见到他脸色就很是难看,紧绷着脸语气很冲地挑衅他:“听说,你想娶婉婉?经过我同意了吗?” 王衡之见他提到乔婉,又联想起近来听到的传闻,很快便明了,应该是他与乔婉兄妹相认了。 所以,他还真的是乔慕?! 得知他真的是故友,王衡之心中反倒是满含欣喜,当即就与他套起近乎来:“乔慕哥,是我啊!横之,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还总带着我和婉婉一起识字来着......” 但眼前的林崖失去了记忆,对于他说的那些事毫无印象,听在耳里便也没什么感情。 “你少来这些,没用!我告诉你,婉婉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免谈!”林崖故意撂下狠话,试图逼出他的本性。 见他如此坚决地拒绝了自己,王衡之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拧着眉满眼焦急地盯着林崖,用微薄的言语与他争辩:“乔慕兄,你怎能如此独断?我与婉婉乃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你怎能强行将我们二人拆散?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尽管说出来,我可以改!但我对婉婉之心日月可鉴,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婉婉的!” 林崖看着他坚决的态度,眼中悄悄闪过一丝赞许,但立马又恢复了严厉的神色,冷声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婉婉,那你有什么证据?你如何表明?我怎知你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王衡之心下一沉,面色凝重地问他:“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听他这话,林崖忽的嗤笑起来:“你问我?小子,这种事情不是我要你去怎么证明,而是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来才行! 不然,我凭什么把妹妹的终身幸福交给你?” 王衡之垂眸思索半晌后,才眼神坚定地道:“我愿以皇室娶亲的待遇迎娶婉婉,且此生唯她一人,绝不纳妾!今后婉婉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不反驳,也不会逼她......若她不愿嫁,我可以等,一直等到她愿意的那天。我无法保证自己是婉婉最爱的那个人,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是那个最爱婉婉的人!” “但凡婉婉现在有任何不想嫁的意思,我绝不会以这门婚事逼迫于她。我可以给她自由,等她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这便是我对她的诚意与真心。” 林崖万万没想到他的境界与胸怀竟如此之大,一番话说得他都有些心动了,倒叫他不好再继续为难下去了。 但他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应付之人,漂亮话谁不会说?关键是要能说到做到! “这空口白话听着也没意思,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能够证明你是真心爱婉婉的,我便不再阻拦你......如何?”林崖挑眉看着他道。 “一个月......好!我答应你!”王衡之低头只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林崖,一字一句地道:“如若我做到了,一个月后我要去乔家提亲!” “好啊,只要你过得了我这关,乔家自然是没问题!”林崖淡定地回他。 王衡之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身旁多了一道阴恻恻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一道森冷的问话。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你要向谁提亲?乔婉吗?” 王衡之和林崖几乎是同时往声源方向抬头看过去,就发现一身官服的梁衍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旁,还绷着一张臭脸,面色看上去十分难看。 第56章 后悔   林崖转头一见竟是梁衍,刚想…… 林崖转头一见竟是梁衍, 刚想怼他两句好替乔婉出口恶气的,但是一想到王衡之也在,就没出声。 他俩如今也算是情敌见面了,他现在怼梁衍不就是变相的帮了王衡之么?如今这王衡之对婉婉的心尚且难辨真假, 他还是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比较好。 不如就让他俩鹬蚌相争, 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 这样他就可以为婉婉重新挑选一位更好的夫婿了。 王衡之见到梁衍时心里便闪过一丝慌乱, 此刻又听他细问着乔婉的事, 他的心更是忐忑起来。 自从得知他就是乔婉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后, 他对上梁衍就总是会有一种自卑的感觉,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明白, 自己是怎么都比不过他的。 虽然眼下他和乔婉已经分开,可他心里仍旧怕,怕梁衍哪天会回心转意跑来和他争抢乔婉。而他更是清楚的知道, 乔婉肯定还是会选择梁衍...... 哪怕那日醉酒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亲, 可她......并不是因为爱他。 王衡之拧着拳头,心底忽的涌起一股自卑的挫败感。 可是眼下林崖还在,他已经答应了自己一个月的考验时间, 他如今即便是怕, 也要硬着头皮去争上一争的! 王衡之一咬牙, 干脆利落大气地仰起头来对着梁衍笑道:“是啊,梁大人,方才我正在与林兄商议着何时去婉婉家提亲呢!” 话落,王衡之特意瞧了林崖一眼,生怕他会当面拆穿他的谎言。 但林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但笑不语。 王衡之心底忽的松了口气,看来, 这大舅哥兴许是站在他这边的。 梁衍听他这回答嘴角忽的一凝,面色似是又冷了三分。 他冷冷地扫视着王衡之,心底一阵冷笑。 方才王衡之称他是梁大人,称林崖却是林兄,这改口倒是挺快的! 前几日他就听说了林崖要认义妹的事,他虽已猜到会是乔婉,但却未曾去想林崖证实,而林崖也自严如岐败落之后就与他断了联系,他们如今已是好多日未曾说过话了。 如今看来,这两人似是已经算计好了要将乔婉许给王衡之了。 梁衍脸色又沉了几分,尽管脸色黑如煤炭,可他却还是保持着君子风度地诘问着王衡之:“王大人想娶乔婉,可是王大人有问过乔婉她是否心悦你吗?她可是真心想嫁给你吗?” 梁衍虽不知乔婉现如今是何心意,但他可以肯定,乔婉定是不会瞧上王衡之的! 王衡之无论才情学识地位均不及自己,乔婉即便未能和自己在一起,也断然不会退而求其次地选他。 果然,他问完之后,王衡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6节 他就这么静静地与梁衍对视着,眼底的慌乱早就将他出卖了。可他不愿就此败掉,哪怕明知自己比不过他,可他还是想争一争。 “婉婉的真心她自己应是最清楚的,她既已收下我的贴身玉佩作为定亲信物,便不会食言......梁大人如若有空,届时我与婉婉大婚可以请梁大人来讨杯喜酒喝。” 一听乔婉竟然收了王衡之的贴身玉佩,梁衍强撑着的面色瞬间就坐不住了,他一把揪住王衡之的衣襟,逼近他的脸质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乔婉她收了你的玉佩?” 王衡之见他突然发怒,心底着实被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主动迎上他的目光,大胆地承认了:“是的,婉婉她收了我的玉佩,已经答应了我的求亲。我与婉婉如今只差上门提亲,就可以将她迎娶过门了......” 话落,王衡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好意提醒梁衍:“梁大人何必如此紧张?算起来,您与五公主的婚礼只怕还能赶在我与婉婉之前,届时应是我与婉婉先喝上您的喜酒呢!” 梁衍眼眸一缩,揪着王衡之衣襟的手不自觉地就紧了几分力道,眼神更是狠戾得仿佛要吃人一般。 但他也只是瞪了王衡之一会儿就突然松开了他,转头忽然看向林崖,冷眸问他:“你把乔婉接你府上了?” 林崖对上他压着火气的眼神,内心只觉得好笑,既然这么在乎,一开始干什么去了?就知道伤他妹妹的心,这会儿知道人要跑了就开始着急了? 呵!晚了! 他妹妹就是嫁谁也不会嫁给他梁衍的! “是啊,我的妹妹自然得是住我府上!”林崖自豪地回道。 话落,林崖还想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谁知道梁衍竟然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台阶下走,脚步快得仿佛是急着赶去见什么人似的。 林崖忽的一拍脑门,慌道:“糟了!他定是去我府上找婉婉去了!” 居然想偷偷见他妹妹,梁衍还真是可恶! 林崖心里一急,立马下台阶试图追上梁衍。王衡之也赶紧跟着林崖一起赶去林府。 梁衍出了宫就直接用轻功朝着林府赶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翻墙进了林府,林府上下都没发现他早已入了府。 乔婉这会儿正在自己屋子里躺着休憩,今日她葵水来了,这会儿肚子正难受着,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就只好窝床上养着。 林崖一间间地搜着,终于找到了乔婉住的那间房,躲过府中下人后他便翻窗钻进了乔婉的房里。 他进来的步伐很轻,轻道乔婉都没发现他进来了,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到她床前了都,吓得她差点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面色,脸色一沉,冷声盘问他:“你为何会在这里?这里可是林府!” 林崖昨个儿设宴都未曾邀请梁衍来,可见他如今定不是林崖请来的,那就极有可能是自己偷偷闯进来的! 梁衍看着她眼里的冷漠,心倏地一疼,他轻轻拧拳,掩饰住心底的失落,只是淡定地问她:“你过得,还好吗?” 他这话问得乔婉很想笑,她如今过得好不好与他有关系吗?何必要在她面前假惺惺呢? “林府大小姐,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乔婉故意扬起手,意图将手上的翡翠镯子亮给他瞧瞧,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可好了! 但梁衍视线却没落在她的腕上,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她扬起手时腰间露出来的半截玉佩给吸引了。 王衡之说她收了他的玉佩...... 梁衍倏地怔住,盯着她腰间的玉佩看了好半晌,直到看清玉佩上雕刻的半个“横”字时,他眼皮一垂,眼底逐渐染上一股落寞。 他嘴角轻扯,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她真的收了别人的玉佩...... 乔婉见她盯着自己的腰看了半天,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但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梁衍,你到底来干嘛的?没事就赶紧滚,我可没工夫招待你!”乔婉毫不客气地赶客。 梁衍收起眼底的失落,淡然地抬头看着她,故作平静地说:“婉婉,我收到簪子了,前几日苏璇将修好的簪子送了过来。簪子修的很好,几乎瞧不出裂痕了......” 梁衍说着就将怀里藏着的那根簪子拿了出来,可还未递到乔婉跟前,就听见她冷声拒绝的声音:“既然修好了那梁大人日后可得好生保管着呢,上次我不小心弄断了,如今既已还了你一个好的,那你我今后便是互不相欠了。” 听她说“互不相欠”,梁衍嘴角笑容一僵,心更像是跌进了谷底,摔得他直疼,再也笑不出来。 他张唇连吸了几口气,却始终缓不下心口的那股难受的感觉,堵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乔婉明明就躺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他如今想伸手触碰她都不敢,他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接近她。 梁衍在心底默默苦笑,但内心还是执着地想再试试,苏璇那日说过,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他不信她如今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 “婉婉,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如今簪子已经修好,你能不能看在这簪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着梁衍低沉示好的话乔婉只觉得有些震惊,之前他几次用言语轻贱她的话她还没忘,如今倒是跑来同她道歉了,他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以为打一巴掌再说声对不起就能完事了? 简直可笑! “梁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贱?任你百般侮辱过后还要舔着脸去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然后继续赖着你?呵,呵呵......梁衍,你会不会太自命清高了?” 乔婉冷漠嘲讽的话听在梁衍耳里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戳得他浑身是血,透不过气来。 明明一开始是他一直带着恨意想要与她一刀两断,甚至还欲杀她泄愤,可如今她真的要与自己一刀两断的时候,他的心里怎会这般难受,心像是裂了一道口子,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是疼的。 梁衍就这样抿着唇看着她,眼眶红了都未曾发觉。瞧着她如今冷漠又陌生的眼神里尽是疏离与防备,梁衍心头逐渐涌出几分悔意。 他好后悔! 他真的后悔了。 后悔当初不该对她说那般绝情的狠话,后悔自己明明还爱着她,却还总是揪着前世对她的恨意不放......更后悔这一世,竟是他自己亲手将她推开了。 她腰间的那枚玉佩绿得那般通透纯粹,分明是块上等好玉,可此刻瞧在眼里却是那般刺眼,叫他好生难受。 第57章 旧事   许久,梁衍才找回自己带着几…… 许久, 梁衍才找回自己带着几许哽咽的声音,他红着双眼问她:“婉婉,你是真的打算要嫁给那个王衡之了吗?” 提起王衡之,乔婉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但很快她就扬起头面不改色地大方承认了:“是!我已经收了他的贴身玉佩, 而且决定好要嫁给他了!怎么?梁大人还想横插一脚么?真是抱歉, 你来晚了!” 话落, 乔婉还怕他不信, 赶紧伸手去腰间摸到了那枚玉佩, 刻意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喏, 你看, 这就是他送给我的玉佩,瞧着可比你那破簪子要值钱得多呢!” 乔婉故意将手里的玉佩同他手上的簪子对比,伤人的话简直张口就来, 连演练都不需要, 就说得那般浑然天成。 梁衍早就对那玉佩看红了眼,此刻再听见她竟拿别人的玉佩同自己的簪子作比较,一直强压着的情绪瞬间破防, 所有情绪混杂着交织心头, 令他再也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 梁衍忽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乔婉的手腕, 力度大得乔婉怎么都挣不开。 “梁衍!你疯了?快放手!” 乔婉惊得大声斥他,可一抬头就瞧见他猩红的双眼里染着汹涌的妒意,他就这么红着眼睛凝望着她,眼底明明又气又恨,却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瞧着实在是挺委屈的。 可是那又怎样? 他委屈了她就该同情他吗?没那个道理! 乔婉继续冷着脸,手没再挣扎,可说的话却宛如刀子般扎心。 “梁衍, 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笑吗?你是想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吗?抱歉,我实在是没有看戏的兴趣。当初是你说要与我一刀两断的,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假装纠缠?我已经学会放下你了,现在,也请你放过我好吗?” 梁衍没肯松手,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她,唇瓣微微抽搐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若是我放不下呢?” “乔婉,我放不下你了!怎么办?” 他执着的回答令乔婉有些怔住,眼眸不自觉地往他脸上瞧,在与他目光对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眼里竟也能看到那种克制却又汹涌澎湃的爱意,看着确实还挺深情的。 “可是,我不爱你了。” 乔婉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希冀打破了。 梁衍握着她手腕的手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突然就自己松开了。 乔婉趁机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抬头正想赶他走,就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冷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看上去伤心欲绝极了。 乔婉一时有些不忍,正想好声劝他几句时,林崖忽然带着王衡之冲了进来。 林崖一进屋,二话不说就将梁衍拽至一旁,用身子挡在了乔婉面前。 “梁衍,我可警告你!不许再欺负我妹妹!” 梁衍没理会林崖,只是轻轻地扫了眼他身后的乔婉。只可惜他遮得太死,没能让他瞧见。 他失落地扯了扯嘴角,暗自握紧了双手,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般,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他都没有松开。 又站了良久,他才终于死心地抬脚走向门口。 走出林府的那一刻,他才忍不住哽咽出声。 梁衍走后,林崖这才赶紧转身关心起乔婉的状况,得知她并没有什么事后才算安了心。随即,他又再三叮嘱她,叫她一定不要轻易原谅梁衍,更不要想着和梁衍重归旧好! 看着乔婉答应了好几遍,林崖这才放下心来。 王衡之好不容易见着乔婉了,本想多同她聊上几句的,但林崖却毫不客气地将他赶了出去,说他如今尚且还在考核期,不许他单独见乔婉,更不能进乔婉的屋子。 王衡之无奈,但也只能听从他的意思先回去了。 二人都走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乔婉一人。她躺着床上,不自觉地又回想起梁衍当时那抹绝望的眼神,还有他伤心时落下的泪,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可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如今她已试着学会放下他了,他也马上就要娶公主了,他们之间就不该有任何关系了。 他干嘛还要来招惹她?彼此都放下不好么? 为什么非要让她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呢? 乔婉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平复掉自己心底的那一点波动,却没想到白天被赶出府的梁衍晚上竟偷偷摸摸地又溜进了她的房里。 彼时已是夜深,整个林府都静悄悄的,唯有树上的知了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乔婉的房里早已熄了灯,可她今晚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正翻来覆去的时候,窗户那里突然有了动静,她心里一紧,以为是有小偷闯进来了,当即就开始装睡,试图先迷惑住对方再想其他办法。 可是那人进了屋后并没有翻箱倒柜,反倒是朝着床边走来,最后停在了床前。 一阵微风拂过的时候,乔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墨香。那香味太过熟悉,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人。 正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梁衍突然开口说话了,他清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一字一句似是饱含深情。 “婉婉,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与你相遇之前,我分明已经做好了绝情的准备,甚至想过这一世都不再与你有任何纠缠。可是......” “可是你为何要一次次地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让我千疮百孔的心再次为你燃起希望?你就不该来招惹我的!” “我只是一个俗人,我抵挡不住你对我的每一丝诱惑。尽管我曾那般恨着你,可我却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现在的你......”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7节 “婉婉,你现在才来叫我放手,晚了!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知道,那日我看着你对着三皇子笑的时候我有多嫉妒么?你我夫妻七载,可你却从未穿成那样取悦过我,你也从未用过那般柔媚娇气的声音奉承我。想不到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你的这一面,竟是看着你在讨好别的男子,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有多痛吗?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婉婉,你为何总能这般轻易地说爱我,又轻易地放下我?” 乔婉在夜色下默默地听着,一开始紧张的心情此刻已由短暂的震惊逐渐转为平静,最后只剩下生气,甚至是越想越气。 她倏地睁开双眼,抬眸迎上梁衍惊慌错愕的目光,冷着脸轻笑:“梁衍,你说话前能不能先拿出点证据来?我对你何时如你所说地这般轻易过?” 说到这里,乔婉忽的又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句“你我夫妻七载”,分明就是记得前世种种,可他倒好,却一次都未曾与她相认,实在是可气可恨! 乔婉气得直咬牙,怒瞪着他:“倒是你,分明也是记得前世的记忆,那为何醒来后却从未去找过我?就连一开始的相逢也处处装作不识我?合着你前世口口声声说的会一辈子爱着我都是骗我的?你就是这般爱我的?” “另外,你说我只在三皇子面前穿成那样这事我可不认!前世你刚当上尚书那年我为你过生辰,分明是穿了一件舞衣为你跳了一曲凤凰于飞。还有你那年落水,我为了救你当场就跳下池子救你。醒来的时候你还在发高烧,是我在你耳边一遍遍地求你一定要撑下去,要活过来......那时就连喂药,我都是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的!在你面前,我何曾没有奉承过你?这些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说到这里,乔婉真是气得肝疼,她从未想过自己一腔真心竟会遭到这般污蔑。 她咬着牙,任由眼泪大把大把地掉,却仍不忘为自己辩驳:“梁衍,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曾轻易!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要恨我?” 她可没忘记他刚开始说了一句“尽管我曾那般恨着你”,这话倒叫她有些不明白了,她与他无冤无仇,何故恨她? 梁衍没想到她竟是醒着的,也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解释这么多。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只会一直难受地梗着,可是一当说开了之后,也就没那么憋屈了。 只是,三皇子那件事算是说开了,恨她的这件事却没完。 梁衍将脸瞥向一处,似是不想提及旧事。 月光下,他侧脸上挂着的那道泪痕看着很是清晰。 乔婉见他不说,只觉得这事更有猫腻,她向来不愿藏着掖着,当即就逼问他:“梁衍,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你我之间可没什么恩怨是不能说的!” 终于,梁衍还是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满脸痛苦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她:“乔婉,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了?何故来问我?” “?” 乔婉:“我到底做什么了值得你这般恨我?竟是连提都不愿提及?” 梁衍叹了口气,酝酿了许久才总算将那件不堪的事说了出来。 “婉婉,你与三皇子暗度陈仓私下勾搭在一起的事我早已知晓,如今你也无需再骗着我了.......” 乔婉:??? “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婉听完真的是一脸懵逼,但细细回味过后甚至还觉得挺好笑的。 “梁衍,你怕不是专门编出来逗我的吧?” 梁衍无语地凝眉瞪了她一眼,神色严谨得有些难看,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他越是这般严肃认真,反倒越叫乔婉蒙圈了。 难道他们之间是谁的记忆出了岔子?不然怎么这一段莫须有的故事她怎么闻所未闻呢? 第58章 劝他   乔婉深思了一下后,终于变得…… 乔婉深思了一下后, 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梁衍,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与三皇子的事的?把具体的时间地点都说出来!” 梁衍见她执意追问,只好都告诉了她。 “就是在你二十四岁生辰那晚, 我亲眼见你与皇上宿在同一张床上。我当时气得直接同皇上动了手, 随即就被下诏入了狱。再后来, 皇上派人来狱中劝我将你让出, 说是这样便可保我无罪.......” 说到这里时, 梁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无奈道:“可我终究是没有妥协, 在狱中饮下了那杯御赐的鸠酒, 了解了余生。” 乔婉看着他诚挚苦涩的面容只觉得此事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他说的这些她根本就没经历过好吗? 乔婉伸手薅了薅头发,惊叹了几口气后才满脸沉重地和他解释:“梁衍, 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从未做过!我不知道你我之间到底是哪出了差池, 可是我的记忆真的就只停留在了那日宴席上。当时满席的贵妇都在夸我慧眼识珠,年纪轻轻地竟挑了你做夫婿,还夸你我夫妻伉俪情深羡煞旁人......我当时都高兴坏了, 又怎会在背后做出背叛你的那番勾当?而且我当时不过是在席上喝了几杯果酒便觉脑袋晕乎乎的, 本想出去透透气, 可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乔家了。至于你说的宴后的那些子事,我压根就没熬到那里去啊!” 梁衍听完她的回答亦是不可置信,他从未想到事情原来还有这番隐情,一时间倒叫他有些怔住了。 乔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信,当即又忙着澄清起来:“梁衍,这事我真的没骗你!你我相伴七载, 早已是情深似海,我又怎会再想着去攀附于皇上?且不说皇上后宫那么多妃子,单论起相貌才情他也是不及你分毫的啊!我又怎会看的上他?” 乔婉这话说得倒是叫梁衍无法反驳,可他此刻知晓之后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竟为了这件莫须有的事情,恨了乔婉那么多年,不仅伤害了自己,还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如今事情虽是说开了,可他与乔婉......还能回得去么? 梁衍一时怔在原地难以接受,神情似有几分恍惚。 乔婉也不知他到底是信了没,可实情还是得说清楚的,继而又道:“梁衍,我不知你到底是信了没,可这事我还是得同你说清楚的,我乔婉此生绝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之事,我与皇上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而且,我若真想与他在一起的话,这一世便不会还来找你了。毕竟上辈子我若是跟了皇上,定会落个臣妻的名头惹人诟病,但这辈子我孑身一人,没有任何名声束缚,可是我并没有选他,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你......” 说到这里时,乔婉忽然又苦笑了起来,面上划过一丝落寞。 “但是你,竟从未信过我!梁衍,你还真叫我失望呐!你我同床共枕了七年,整整七年,我人前人后地伺候你,陪着你一步步从苦日子熬出头,可如今不过是他人的一场做局,竟叫你恨了我这般久......难怪那时我来京中几次找你你都对我那般冷漠,原是真的将我看作了背叛之人。可笑你我夫妻一场,彼此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浅薄,浅薄得叫人心寒!” 乔婉越说越感到失望,想起她刚重生的那会儿,满心里都装着他,只盼能与他再续前缘。可他却是满怀恨意,对她只想报仇...... 呵,还真是可笑! 梁衍此刻心中早已后悔,面对着她的谴责更是百口莫辩,他知道如今他再多的解释都已无用,始终都是无法抹灭掉他曾不信她这件事。 只是,他好不甘心! 老天为何要让他们之间彼此误会?当初为何要设计那一局戏让他错失良妻? 明明他们之间也是有机会相守一辈子的,可如今,他错过了前世,连今世竟也亲手葬送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明明她该是他的妻! 是他上辈子宠了七年的心上人!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同别人在一起? 一想到她或许真的不要他了,要同别的男子在一起,梁衍就心如刀绞,宛如被人拿着一把刀在他心口摩擦,疼得停不下来。 他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蓄积的泪抖落了下来,看着乔婉此刻冷漠又失望的脸,梁衍心痛难忍,但还是想试着去求一下她的原谅。 “婉婉,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对你的信任不够,害你受苦了!婉婉,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你不要和那个王衡之在一起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梁衍低声哀求着,但乔婉此刻郁气难消,根本不想理他。 见乔婉不肯理自己,梁衍眼眶红红地盯着她,突然屈膝一跪,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婉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了,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接受不了你与其他男子在一起的模样,那样还不如杀了我......” 看着他突然的一跪,乔婉心底闪过几分震惊,可是一听他最后的那句话,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反问道:“你以死来威胁我?” 梁衍连忙摆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没有,婉婉,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说事实。就像前世一样,我宁愿喝下那杯毒酒我也不愿见你在他人怀里笑......若是让我见你与他人双宿双飞,我倒宁愿一死!” 说起他在狱中宁愿饮毒酒也不愿见她和皇上在一起的事,乔婉心头虽有几分动容,但面上却并未显露,依旧冷漠地看着他:“既是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还百般拒绝我,将我推开?” “因为那时我不知你从未变心,只当你是想同前世一般,又想哄骗我,拿我当垫脚石......其实,在我当上丞相之前就曾有人在我面前谨言,说你当初嫁给我鼓励我入仕,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势力好替你兄长报仇,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并不是真的爱我。但那时我从未相信,如若不是晚宴那日亲眼见到你与皇上共处一塌,我定是死都不会信的......婉婉,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往情深,即便那时重生后心中是恨着你的,可我却还是去鄂县找过你,只是你——拒绝了我。” 乔婉听得一脸懵逼,诧异道:“你说你曾去鄂县找过我?可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梁衍见她不信,当即就将三年前那日的情形细数说了出来。 那时他曾故意托人去她家中提亲,想要试探她的口风,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那般攀龙附凤之人。 结果没想到,乔家直接就拒绝了。后来他特意让媒婆去问缘由,她给的回答是,等她兄长此次进京春闱高中后,她乔婉日后定是要嫁给王侯贵族的,岂是他这等凡夫俗子肖想的? 乔婉听了只想沉默,她发现自己和他似乎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是在狱中服酒后重生的,而她却在席上就已然重生。 他重生早在三年前,而她重生却是在三个月前..... .无论怎么算,他们之间的时间线都存在着隔阂。偏巧就是她不在的这个时间段里令他出了差错,乔婉一时间也有些无奈了。 不知是该继续怪他,还是不该怪他了。 在心底酝酿纠结了许久后,乔婉才将自己重生的时间线说给他听,并仔仔细细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自己绝对未曾说过那番想要嫁给王侯贵族的话! 这还真是冤了个大枉,到底是谁这么在外头坏她名声的?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好好查查! 乔婉这会儿正纠结着这件事,梁衍见她似是不再对自己那般生气了,赶紧又开始向她求和示好。 “婉婉,既然当年的事是有误会,那你能不能原谅我这次的失误?毕竟我当初也是遭人蒙蔽才会对你误会至深......婉婉,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怀疑,我一定会一直信你爱你,护你一生!” “大可不必!”乔婉直接就拒绝了,她现在虽然是没那么气他了,但也不代表她现在就可以原谅他了。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哪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那她之前的那些苦岂不都白受了? “我现在累了,不想再和你牵扯这些旧情旧爱了。如今你我既已重生,就该体验一把前世未曾体验过的生活!我劝你不如趁早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一辈子只陪着一个人不腻吗?何不趁着这一世换个人试试?或许会不一样呢?” 乔婉说得漫不经心,可梁衍听着却是立刻拉下脸来了。 他阴沉沉地望着她,痛心疾首道:“婉婉,你是非要气死我吗?我只喜欢你,无论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也都只会喜欢你!我从未想过与其他人相处,我只想同你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我从未觉得腻,也永远不会腻!” 说起这个,乔婉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你还答应了与五公主的婚事?你之前可是和我承诺过,你绝不会娶她,如今婚期将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衍闻言只是轻轻皱了下眉,面色十分平静地回她:“这事我并未骗过你,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早朝皇上就会颁布取消赐婚的圣旨。婉婉,我对你的真心从来都不会食言!” 乔婉半信半疑,虽然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的的,但凭他如今的手段想要推掉这门婚事确实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即便是退婚了,那也不代表她现在就要原谅他! 乔婉呼出一口浊气,又打了个哈欠,故意道:“我累了,你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影响我休息了!” 梁衍也知夜深了,她定是乏了,不好再多待下去,可是就这样走了他又怕明日她醒来又不肯见他了怎么办。 思索一番后,梁衍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乔婉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搂吓得惊呼起来。 但很快他就松开了她,乔婉刚定神,就见他扬着手,举着一块玉佩叮嘱道:“婉婉,这玉佩我就暂且替你保管着了,下早朝了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也不等乔婉答应,就飞快地离开了。 乔婉只能看着仅剩的空气干瞪眼。 他怎么好的没学会,竟学会了无耻呢! 第59章 放下   乔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乔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丫鬟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才得知圣上今早真的取消了梁衍与五公主的婚事,同时,还答应了邻国提出的和亲请求,打算将五公主送去和亲。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8节 不仅如此, 被退婚的梁衍因此还得到了圣上的一大笔赏赐, 可谓是风光无限。 当然, 更有趣的是, 整个京中几乎所有的媒婆今日全都去梁府喝茶去了, 据说府里的厨子烧水都烧不过来了。 先前梁衍未曾春闱时, 京中那些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岂料圣上一道赐婚圣旨, 直接打破了她们所有的幻想。 可如今这婚事突然又取消了,倒叫她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个个地都恨不得亲自上门求娶了。 梁府门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尽管管家再三解释说他家大人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 可那些热情的媒婆却还是用她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个不停,而且人手一本美人册,翻得管家都眼花缭乱了。 好在梁衍会翻/墙, 早在屋外起哄的时候, 他就已经悄悄从后院翻出府了, 直抵林府。 然而到了林府大门处,梁衍就被人给拦下了,说是林府不欢迎他。 梁衍没法,只能试着翻/墙进去见乔婉。 梁衍顺着昨日的记忆找到了乔婉住的那间屋子,但屋里没人,他只好又在林府四处转了下,最后终于在凉亭上发现了她。 不过不止她一人, 林崖也在。 他二人坐在凉亭上似是在闲聊,言语间有说有笑的。偶尔,林崖会给乔婉剥几颗葡萄喂她嘴里,乔婉则心满意足地回他一笑,二人举止亲昵得叫人看了都觉得碍眼。 梁衍看着乔婉那一副惬意又享受投喂的模样,心中微微发酸,他怎么就没能有这般待遇呢? 如若当初他没说那些伤她的话,是不是这会儿喂她吃葡萄的就是他了? 梁衍握紧拳头,忍住了想要奔过去的冲动。 有林崖在,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免得这厮万一警惕起来日后他恐怕连翻/墙都没机会了。 梁衍只能默默忍着,躲在他们不曾发觉的暗角里,看着乔婉嫣然舒适的笑颜。 好在他这一世习了武,听力还算不错,即便隔了些距离,也能听清他们在聊什么。 凉亭上,林崖就像一只撑着舌头的哈巴狗,伏低做小地在乔婉面前殷勤着,一会儿给她扇扇子,一会儿又给她剥水果皮喂她,言语间也尽是讨好之意。 “婉婉,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前两天圣上赐下来的贡品,说是叫什么妃子笑来着,听说比葡萄还好吃,你快尝尝!” 林崖将白嫩剔透的果肉递至乔婉嘴边,乔婉轻轻启唇咬了一口,便觉有一股甘甜直击味蕾,对比起葡萄的酸甜,这个甘甜味道反倒更清新独特。 乔婉随即一口就将仅剩的果肉全都吃进嘴里,林崖见她吃得如此认真,连忙问她:“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乔婉一边咀嚼果肉一边点头:“嗯,这个真的好好吃,好甜啊!哥哥,你也剥一个尝尝吧!” 林崖闻言却是僵笑了下:“不了,哥哥不吃,你喜欢就都留给你吃。” 听他这般客气的话,乔婉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果盘那里。果然,果盘里就只剩下两颗妃子笑了,加上她方才尝的那一颗,拢共也就三颗。 这御赐之物,还真是稀少又金贵。 乔婉不禁想起了前世时,梁衍也是这般,每次得了御赐的东西总是先留给她,而他自己却总舍不得尝上一口...... 可是,好东西就是要大家分享才快乐嘛! 乔婉咧嘴一笑,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手法利落地剥去了外壳,然后才看向林崖:“哥哥,张嘴,啊~” 林崖怔住,连忙拒绝:“不了,哥哥真的不吃,还是婉婉你自己吃唔——” 乔婉根本不理会他拒绝的话,直接就将果肉塞他嘴里了。 林崖没法,就只能无奈地笑着吃下了。 眼看着二人在那里上演着兄妹情深的戏码,梁衍在暗角里都快急红了眼。 从前,分明只有他才有被乔婉喂食的殊荣,如今倒好,全让林崖给占去了,偏偏他还没理去跟人家争,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 他能感觉到,他此刻若是出去了,林崖一定会立马派人将他丢出府,甚至还会加强府中的守卫,谨防他再次翻/墙进府。 为了长久之计,梁衍只能默默藏在暗角里无动于衷。 梁衍一直都在等乔婉落单的时候,但林崖比他想象中要黏人得多,一直到夜里就寝的时间了,林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梁衍赶紧趁着乔婉进屋前先溜到了她的房中候着了,等她进了屋,他才急不可耐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欣喜地唤她:“婉婉,你终于回来了!” 乔婉皱着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你怎么来了?” 梁衍见她对着自己时面色竟如此寡淡,心底微微发凉,但面上依旧笑意未减,温柔解释道:“婉婉,我今早走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下朝了就来看你……” “下朝……”乔婉回想起来,他当时走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只是她今天一起来就听说梁府被媒婆堵了的事,倒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他该不会是从下朝起就来林府了吧。 “你来多久了?”乔婉惊问。 梁衍皱眉似是想了下,答:“也不久吧,应该有三个时辰了。” 乔婉:“……” 算起来,那便是午后就已经来了,那会儿她好像正在凉亭和哥哥吃水果喝下午茶。 只是,他来得那么早,却又不现身,到底是想干嘛?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待了那么久,他要是不说,她都不知道他竟然早就来了。 乔婉正在心里疑惑着,就见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自己面前。 “婉婉,你看,这便是今早圣上刚颁发的取消我与五公主婚事的圣旨,我已是自由之身了。上一世我们成亲成的太仓促了些,许多都未能给你,我一直都很遗憾。如今我已入朝为官,也受了许多封赏,这一世我定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提起前世的婚礼,确实是简陋了些。那会儿梁衍穷的叮当响,唯一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支簪子了。 可乔婉并不在乎他的出身,她所看上的,是他的满腹才华,于是她飞蛾扑火般的自带嫁妆嫁给了他,二人就连婚礼酒席的钱也都是她出的。 那会儿,所有人都道她这是下嫁,可她却从未觉得亏,还一直安慰鼓励梁衍,说自己能遇见他就是三生有幸,并不在乎那些虚荣。 但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和其他女人一样,都曾做过梦,想要风风光光地嫁给心上人…… 如今回想起来,乔婉才发觉自己前世这亲成得似乎也太随便了些,加上近来对梁衍产生的郁气,越想便越觉得不值当。 当年自己怎么就这般没脸没皮地赖上了他?竟连婚事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甚至,所有的主动都是她先开始的,而他除了一根簪子加上几句不值钱的承诺,就没了。 当真是好不平衡。 乔婉心中火气上头,随即想也不想地就驳了他的面子:“你是自由之身了又如何?难道你想娶我便要嫁么?这京中好男儿多的是,我为什么非得嫁你?” 乔婉此刻郁气梗在胸口,对上梁衍可谓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往事种种,细细计较起来,她那会儿其实还挺难做的。不仅要花着钱上赶着去哄他,还不能让他有任何自卑的想法,得时时刻刻照顾好他那脆弱的自尊心,生怕他会自轻自贱…… 这般疲累的日子她尝过一次便够了,可不想再尝第二回 了。 梁衍听着她冷硬绝情的话,脸上笑容顿时凝滞住了,眼中的欣喜之色也逐渐落寞下来。 他紧拧着手中的圣旨,眼巴巴地看着乔婉,好半晌才红着眼放低姿态地走过来,讨好地央求她:“婉婉,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再说这些气话气我了好不好?” 乔婉没理他,但他红着眼眸求饶的模样还是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那双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此刻润着水光,较平日里清冷高贵的他多了几分柔弱感。而他眼尾的红,更是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破碎感,叫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他就这般凝望着她,满眼皆是委屈与无奈,还有哀求…… 乔婉还是头一次在他眼里瞧出这番情绪来,一时间心里也有了一丝动容。 但她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悸动就能原谅他之前的那些事。 “梁衍,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如今我已经是答应了王衡之的求亲,不管他最后会不会娶我,你我之间也是绝无可能了,你还是趁早放下吧。”乔婉淡然从容地劝道。 虽然她此刻并不爱王衡之,可她既已收了人家的玉佩,又口头应下了这门亲事,便不能随意去反悔了。 不论最后结局怎样,她都不该为了他去伤害另一个男子的心。 乔婉说得很淡定,可梁衍却是急红了眼。他今日一下朝便火急火燎地想着要将退婚的圣旨拿给她看,期盼着二人能有重归于好的机会,可如今他在林府按耐了那么久,却只等来她的一句“趁早放下”。 这叫他如何放得下? 梁衍拧紧眉头,双眼猩红地盯着乔婉,手里的圣旨被他捏得都有些发皱了却仍未撒手。 他紧咬着牙根,挣扎较劲了许久后,才面色沉沉地坚定道:“婉婉!我是不会放下的!只要你一天未嫁,我便还有机会。前世未能许你的风光,今生我是定要给你的。”你只能是我的妻! 后面这句梁衍没有说出来,但他已经开始盘算了,该怎么踢掉那些挡在他与乔婉之间的拦路石。 对于乔婉,他势在必得。 乔婉见他眼神这般坚决,也懒得再劝,只是淡淡地嘱咐他:“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影响我的生活,以后别再翻窗进我屋子了,若是叫人瞧见了又得乱说一气了。” 她如今顶着林崖义妹的名头,总归还是要注意点名声的,不能给哥哥抹黑。 这话梁衍听在心头又是一酸,林崖不让他进林府大门,如今她又不让他翻窗进来,那他日后想要见她一面岂不是更难上加难了? 罢了,那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见她了。 第60章 游湖    劝走梁衍后,接下来…… 劝走梁衍后,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衍再没翻窗进过乔婉的屋子。乔婉还以为他这是想通了,可屋里接连几天都有一些金贵的水果总算是让她起了疑心。 一开始她以为是林崖吩咐下人给她呈上来的,可直到府里伺候的丫鬟说她没见过这些水果时, 她才逐渐明白, 定是梁衍那厮偷偷送来的。 想着自己平白无故吃了他好几天的东西, 乔婉一时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但若是要她当面谢他或是将东西还回去也不太现实, 思来想去后, 乔婉干脆命令下人们把她的窗户锁死, 这样她就无须再接受他的殷勤了。 下人们虽不明白她封窗的缘由, 但照做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乔婉屋子里的几个窗户就全给封死了。 林崖回府的时候正看见下人们在清理场上的一些垃圾, 他转头好奇地问乔婉:“婉婉, 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无故将所有窗户都封死了?” 乔婉面色淡定如常地回答:“我嫌屋子里蚊虫实在是太多了,索性便让他们把窗户封上,也省得夜里总是听见知了的叫声......” “若是这样, 要不哥哥重新为你换一间新屋子?” 乔婉本意又不是想换屋子, 便赶紧摇头拒绝了:“不用了哥哥, 我住得挺好的,你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林崖见她是真的不愿换,也就没再坚持。随后,他才同她提起王衡之想约她下午游湖一事。 自那日在林府匆匆一别,王衡之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乔婉了。近来他一个劲地在林崖面前献殷勤讨好,才总算是讨来了这么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的前提还得看乔婉愿不愿意给。 “婉婉,你要去吗?”林崖在征求她的意见。 乔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去吧, 近来总是宅在府里着实是有些无趣了,去外头转转也挺好的。” 而且,她既已想好要嫁给王衡之,此时就应该多与他接触一番,虽说不能做到增进感情,但至少能让两人更熟悉彼此也是好的。 林府的马车早已备好,王衡之接应的船只也早已在渡口候着了,只是他左等右等都未曾等到乔婉。 而在渡口的另一边,乔婉一下马车就被人领着坐上了一艘小船。她正好奇着为何王衡之没有亲自出来见她时,梁衍的脸就陡然映入她的眼帘。 “怎么是你?”乔婉惊道,转头就要走,但船身很快就晃动起来,甲板上的渔夫已经将船开动了。 梁衍此刻一袭白衣器宇不凡地坐在矮小的船舱里,悠闲地提起茶壶给他对面的紫砂壶杯中倒茶,将茶倒好后他才不急不慢地道:“婉婉,怎么?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和别的男人幽会?” 乔婉懒得与他争辩这些,她此刻只看见岸边离她越来越远,她没法赶回去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49节 乔婉气得直咬牙,转头回去怒瞪着梁衍:“梁衍!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梁衍把玩着茶杯的手微顿,眼神微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能做什么?婉婉,我不过是见不得你与他人欢喜......” “所以你就半路截胡将我截至你的船上?”乔婉闻言真的是又气又想笑,“梁衍啊梁衍,我竟不知你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居然能如此精准的将我截了过来,只怕没少在林府安插眼线吧?” 听着她夹带着怒气的声音,梁衍心下一沉,指尖抠着杯壁微微发颤,许久,才听见他满含无奈与委屈地道:“婉婉,你不也一样么?我不过是想送些吃食于你,可你竟能狠下心来将自己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封死,就只为了不让我再踏足......” 提起封窗一事,乔婉也觉得自己下手是狠了点,不过是对她自己狠了点。如今已是夏日,天气渐热,屋子里若是长期不开窗通风,只会变得更闷热。 她一开始的本意也不是想封窗户来着,如今既然正主在这,她就不防把话说得再清楚直白些。 “梁衍,我原以为那日就已将话同你说清楚了,但没想到你竟这般固执,既如此,我今日便再说一遍,你我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不管你有没有婚约在身,我都不想嫁给你!” “前世,因为兄长之死,一开始我确实对你起过利用之心,我想利用你进入朝堂,想要将兄长的宏图壮志寄托在你的身上,更期望你日后能重翻旧案查清我兄长当年之死的真相......” “那时你是众位赶考的学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于万千人中唯独看上了你,于是我便主动接近你,诱引你同我成了婚。婚后我陪你进京赶考,看着你中榜,又一路陪着你一步步地往上爬,直至丞相。” “这七年,在外人眼里我看似活得很快乐,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才惊觉那时处境其实一直都是如履薄冰。” 说到这里,乔婉忽的自嘲一笑,眼眶隐隐发红:“初时,我怕你瞧不上我,便处处使劲法子在你面前出尽风头。后来,我又怕你会因家境落魄而自卑,不愿同我在一起,我便又处处宽慰你,鼓励你,只为让你能够心安理得的同我在一起。就连你我成婚,也是我想方设法求来的......” “后来进了京,你果真夺得状元头衔,我一边欢喜又一边犯愁,因为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你那时正是少年意气之时,难免会得罪朝中一些大臣,我只能一边劝你隐忍,一边又挨个地去巴结那些大臣们的妻妾,祈求他们能帮忙说说情......” “这一路走来,我受过多少冷眼和折辱你定是没见过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细数过往,原来我曾经历过那么多苦不堪言的往事。只是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苦,也从未想过会苦。” “可是,如今若叫我再重走一遭,我却是不愿了。梁衍,真的,太累了。那时不觉得苦,是因为我足够爱你,可如今,我没那么爱你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这几日乔婉每每回顾起前世种种,就越发的心疼过去的自己,虽然她后来顶着丞相夫人的名头在人前看似风光无限,可她这背后一路走来的心酸又有谁能懂? 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她心中倒是畅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梁衍早在听她说起过往时就已经红了眼,此刻看着她决然洒脱的模样,他忍住哽咽的声音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不早说?为何不早些告知我这些?” “婉婉!你明知道,你若是早些说出来,我当年定会毅然决然地带你离开官场,远离这一切纷争!” 乔婉恍了下,释然道:“或许是放不下且不甘心吧,好不容易都走到这一天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是啊,当初拼得那么努力才得来的,又怎舍得轻易放弃? 梁衍失笑,抬手轻轻擦掉了眼眶里的泪珠,而后又抬眸看向乔婉,哽声问她:“那你当初那么费尽心思地得到的我,如今为何又要半途而废不要我了?婉婉,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乔婉忽然想起刚重生那会儿,她还确实是挺不甘心的,所以火急火燎地想要找到他,只是后来…… 她笑了笑,淡然道:“以前有吧,现在,没有了。” 梁衍看着她眼里的淡然,整个人彷如跌进了一座冰窖里,冷得他心凉到刺痛。眼前的乔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向他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只剩淡漠。 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梁衍终于遏制不住地低声痛噎起来,泪水从他的脸颊一滴滴滑落,跌进手中的茶杯,与茶水冲击发出“啪”的一声响。 乔婉以前没见梁衍哭过,过得再苦的时候,他也没在她面前哭过,如今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哭得这般伤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原来,他的伤心处便是她了。 乔婉的心微微有些许动容,但她还是忍住了冲动。 好半晌,待梁衍逐渐平静下来时乔婉才轻声开口:“送我回去吧。” 梁衍睁着水润的眼眸看向她,尽管眼中满含不舍,但他还是去船头嘱咐渔夫将船开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梁衍似乎是已经平复心态并且接受了现实,竟主动向乔婉道歉:“婉婉,对不起!” 乔婉正受宠若惊,就又听见他似是敞开心扉地又道:“我已想通了,你我之间好歹夫妻一场,既如今你已不爱我了,理应好聚好散。你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再影响你的婚嫁之事,只要你过得好我便足矣。” “真的?”乔婉狐疑地望着他问。 梁衍当即释怀一笑:“当然是真的,你如今既已不爱我了,我强留你于身边又有何意义?倒不如放你走,见你过得好我便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梁衍这话说得太过于豁达,反倒叫乔婉听着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是不是在憋着劲干什么大坏事。 但人家偏偏还真的是如嘴上说的那般豁达,竟真的将她送去了与王衡之约见的那个渡口,人一送到他就立马走了,没有丝毫捣乱使坏的意思。 反倒是乔婉,因为狐疑这件事,竟连王衡之喊了她好几遍都没听到,让场面陷入尴尬之中。 远处,梁衍看着湖中漂泊的船只,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手中的玉佩。 王衡之是吧,就且让他再张狂几日。 第61章 好看   船舱里,乔婉在经过短暂的发…… 船舱里, 乔婉在经过短暂的发呆后终于回过神来,满脸不好意思地对着王衡之道歉:“抱歉,刚刚恍神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王衡之本来是想同她说起自己近来在朝上得了圣上褒奖一事, 但见她今日心不在焉的, 便忍着改口压了下去。只怕他说了, 她也是不想听的吧。 王衡之掩下心底的落寞, 淡然回她一笑:“没什么, 只是想同你介绍, 今日这茶味道不错, 入口挺甘甜的, 回味无穷。” 提起茶,乔婉不禁又想起了方才那杯滴了梁衍的眼泪进去的茶,色泽清亮, 瞧着应该也是上品好茶吧。 见她又开始恍神, 王衡之的心渐渐下沉起来。他能感觉到,乔婉比起上次在鄂县见她时有些不一样了。 那时候她眼里虽星光黯淡,沉默淡然, 但也不至于这般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看来, 还是有人影响到她了。 王衡之下意识地拧紧了手指, 尽管心里十分不舒服,但面对乔婉的时候他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婉婉,不如尝尝这茶吧。” 王衡之将茶杯递到了乔婉的面前,乔婉这才断了乱飞的思绪,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又恍神了,乔婉满怀歉意地赶紧接过茶杯,之后再没去想有关梁衍的任何事。 品过茶后, 王衡之又主动与乔婉聊起骑马射箭的事,得知她自来了京中就一直荒废练习后,他便提议日后带她去京都的马场训练。 乔婉对于骑马射箭的兴趣也就那么一段时间,如今激情过去了,也就淡了。 但是见他乐意教,便还是应了下来。 提完马场的事,王衡之见她无话,又主动聊起自己在朝上的一些遭遇。 他殿试名次一般,如今只在翰林院当个闲职,偶尔会编辑校勘本朝历来的书史,看似毫无权职地位,但其实发展空间极大。 古往今来,历代朝中大臣十有八九是从翰林院提□□的,只要他好好干,日后总有机会爬上去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姨母在宫里伺候着贵妃娘娘,也是能帮忙提点一二的,想升官并不是难事。 王衡之故意同乔婉聊着这些,明里暗里地就是想将自己时刻都在上进的想法告知她,好让她知晓自己日后不见得会比梁衍差。 先前他并不曾在意这些,可是今日乔婉的恍神令他不禁想起了梁衍婚约已作废一事,若是长久下去,难保他二人不会旧情复燃。 但乔婉早已经看腻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此刻听起来并没有多大感觉,想反,她倒是挺羡慕那些平淡的夫妻,守一方天地,过一世逍遥。 二人心意不合地闲聊了一个下午,总算是结束了这段游湖之旅。 回府后,乔婉才恍然发觉,她与王衡之游了一个下午的湖,竟真的没有再遇见梁衍使绊子了。 他好像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再插手她的事了。 一时间,乔婉忽然说不上来心里是何等滋味,说开心吧,但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时,她才知道差了什么,昨晚忘记叫人拆窗户了,热了她整整一宿。 …… 王衡之自送乔婉回林府后便独自想了许久,在船上他提及前程时能明显感觉到乔婉的兴致并不大,他着实不懂,她到底是真不在意这些,还是觉得他的前途可能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之前他苦追乔婉时虽不说信心满满,但总体也能有个八分。只因那时梁衍有婚约在身,他断定二人绝不可能旧情复燃。 可如今,圣上一道取消婚约的圣旨,就像是解开了两人身上的枷锁,让一切都有了可能。他如今还能拿什么去和他梁衍争? 梁衍如今在太子手下办差,只待日后太子继位,他必是殿前宠臣,是他这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殊荣。论及在翰林院的锦绣前程,就是十个他也是不及梁衍分毫。 所以,婉婉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摇了? 意识到这一点,王衡之一拳砸在墙板上,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再争气一点,若是他的文采能如梁衍那般好,乔婉是不是就不会选择梁衍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得继续争下去的。与林崖的一月之期还未结束,待过了这一个月的考核期,他就即刻去乔家提亲,刻不容缓,绝不能再多等下去了。 …… 第二天一下早朝,王衡之就追上林崖,正想和他提及考验一事时,身后突然有人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转头,正巧对上梁衍那淡定如常的眼眸。 “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没看清路,撞到我们王大人了,实在是抱歉!” 梁衍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王衡之无语地凝着他,想到官阶有别,便还是大度地说了句“无碍”。 说罢,他正欲离去,就听见一旁有人说:“瞧,这是哪位大人掉的玉佩啊?这上面好像刻了字,是‘横’字,应该是王——” 对方话还未说完,梁衍就已经速度极快地从他手中夺回了玉佩,然后利落地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莫要胡说,这是我的玉佩!” 可即便是他速度够快,但王衡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块玉佩,正是那夜乔婉醉酒时他赠予她的定亲信物。 那块玉佩自送予乔婉后,她便一直都是贴身带在身边,之前去鄂县寻她时,他也总能从她身上看见这块玉佩。 但是,昨日游湖的时候,她的身上好像并没有这块玉佩了。 王衡之在脑中快速翻找着昨日的记忆,可他把每一刻都重新回忆了好几遍,都没能在她身上看见自己的那块玉佩。 所以,她竟是将他送给她的信物给了梁衍? 王衡之不愿相信乔婉会这样做,他倒宁愿这玉佩是梁衍从乔婉那偷来的。 王衡之忍住心中的酸涩怒气,抬眸问梁衍:“这玉佩你是从何而来的?” 面对他的追问梁衍只是漫不经心地轻笑:“你猜,总归不是偷来的。” 不是偷来的,那便是别人给的咯。 王衡之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他用力拧紧拳头,咬牙发狠地盯着梁衍。 内心挣扎了好半晌,他才如泄气般的又松开了拳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疾步下台阶。 再不走的话他怕他就要忍不住从梁衍身上将玉佩抢回来了。 梁衍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过是一块玉佩就已如此沉不住气,这往后还如何同他争啊?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0节 那日王衡之与林崖的对话他其实听了个大半,对于林崖想要考验王衡之一事他也是知晓的。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倒是敢笃定,王衡之必输!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不够相信乔婉! 想起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错失了乔婉,梁衍就已经料到,王衡之必步他后尘。 如今他已答应了乔婉不再插手她的婚嫁之事,自是不会去打扰她与王衡之的交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对王衡之使用攻心的手段。 若王衡之真能坚守本心,他便衷心祝福;可王衡之若是败了,那他势必要陈胜追击让乔婉好好看看他如今的本心。 王衡之疾步出了宫门便往林府赶去,一心只想要找乔婉问清玉佩一事。可当真到了林府门口时,他忽然又怯懦起来。 他有些怕,怕乔婉承认玉佩就是她送给梁衍的,怕她说她还爱着梁衍,想就这样将他们的亲事取消掉…… 这么一想,他忽然又不敢去问她了。 王衡之就这么踌躇地在林府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门房下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去通传给林崖,林崖这才请他入府。 “你不是昨个儿才约的婉婉游湖?怎么,今日又想约婉婉出府?” 王衡之先前沉浸在臆想里浑浑噩噩的,此刻听到林崖的声音才知晓自己此刻已经身在林府了。 他心下一紧,连忙反驳:“没有,我没有想要见婉婉。” 林崖听他这回答眉尾一挑,愣住了:“你不是想见婉婉那你来我府上作甚?总不能是找我吧。” 见林崖满脸疑惑,王衡之才惊觉自己方才的反应着实有些过激了。他赶紧平复住心底的乱绪,肯定地回道:“对,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林崖冷眼斜睨着他。 王衡之深吸一口气,稳住心底的焦躁不安后,他才一脸沉重地开口:“乔慕兄,一月之约内,是不是只要我对婉婉的诚意与真心能够打动你,你就会同意将婉婉嫁给我?” 这话倒是把林崖给问住了,虽说乔婉的终身大事要由他把关,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掌握住最终的决定权啊。 林崖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后,才谨慎地道:“此话我可没说过,我只是承诺了不再阻拦你,至于嫁不嫁你那就得看婉婉愿不愿意了。” “我与婉婉已有口头婚约,她定是愿意的。”王衡之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心底的那点不安。 林崖垂着眼睫倒是没再说什么,少倾,他才抬眸看向王衡之,问:“你打算如何证明?” 王衡之咬紧牙根,眼神发狠,坚毅地道:“我想为婉婉去寻驻颜花,让她永保青春容颜。” “你疯了吗?这种东西且不说到底有没有,就算有,你难道真打算去那等苦寒之地?”林崖震愕道。 驻颜花是一种可以使女子容貌永驻不老的神药,林崖也只是在医谷时听雅儿提起过。 传说这种花只开在极寒之地,越是寒冷反而盛得越开,但那种程度的冷人去了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条,因此没什么人敢去摘。而且大家都只是听说过而已,就连救他的医师都未能寻得,更遑论王衡之这种跟药都搭不上边的人了。 王衡之却斩钉截铁地说:“不,我见过,它真的存在。” 王衡之幼年曾听闻他的爷爷提过此花,他至今还记得爷爷画的那副画,画上的花红得似火般妖娆多姿,花瓣鲜艳似血滴般铮亮夺目。 他爷爷告诉他,他的先祖曾有幸取得了这驻颜花,但很可惜,先祖不知这驻颜花只能在寒冰之处存放,等他满心欢喜地带回家时花瓣早已化成了一滩血水,毫无药用。 后来先祖不甘心,便将驻颜花画在纸上给大家看,可当时所有人都不信他是真的取到了驻颜花,愤懑之下他便孤身一人再次前去取花……可这一去,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先祖此去都未曾归来就可知,这是何等危险之事!王衡之,我知道你心悦婉婉,但你真不必做此等傻事,莫要因此而丢了性命。”林崖闻言连忙劝阻他。 可林崖越是阻止,王衡之就越能明白,倘若他做成这件事后能得到林崖的信任有多大。 为了婉婉,他必须一试。 “乔慕兄,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为了婉婉我心甘情愿!” 乔婉自前厅路过时就听说王衡之来了,便想着顺道过来看看,正巧就听见王衡之这句满心坚决的话。 “什么为了我心甘情愿?你们是要做什么?”乔婉焦急道,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射。 林崖面色一皱,正犹豫着该怎么提这事的时候王衡之突然开口了:“没什么,我只是在告诉你兄长,我想娶你这件事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情,为你我心甘情愿……” “真的只是这样?”乔婉狐疑地看着他,又去瞧了眼林崖,但二人皆是半点表情未显,明摆着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嗯。”王衡之点头,林崖也跟着点头。 乔婉无语地沉了口气,没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 王衡之松了口气后,目光下意识地下移,落在了她的腰上。 乔婉见他神色不对,当即也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腰际,疑惑道:“怎么?是不是我今日衣裙哪里脏了一块?” “没有。”王衡之神色闪了一下,随即否决道。 他方才仔细瞧了,她的腰间真的没有了那块玉佩。 王衡之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地开始缩紧,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道:“我只是觉得,你腰间配个玉佩会更好看些。” “是吗?”乔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低头又瞅了几眼后才恍然想起来,上次夜里梁衍走之前顺走了她腰上的玉佩到现在都还没还给她。 因着她平时没什么戴玉佩的习惯,所以这几天都未曾察觉到。 如今被玉佩原主指出来了乔婉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赶紧同他解释:“那个,我是因为最近老是在塌上午休,戴着玉佩不方便这才没戴的。下次出门我便戴上你送我的那块玉佩可好?” 听到乔婉温柔讨好的语气,王衡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总算是散开了。 不管梁衍手中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他的,但只要乔婉没主动提出退婚,那他便还是有希望的! 他温柔笑道:“无碍,其实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第62章 马场   自那日王衡之提起玉佩一事后…… 自那日王衡之提起玉佩一事后, 乔婉便想方设法地想着该如何让梁衍将玉佩还回来。 明目张胆地去找他自是不行,可私底下她也没什么更好的渠道,思来想去后,乔婉决定写一封匿名信给他。 信上她没有署名, 内容也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玉佩还我”。 这信估计也就梁衍一看就懂了, 即便是日后被人揪出来了她也可以假装不认这信是她写的, 就是不知道梁衍肯不肯就这么轻易还给她了。 令乔婉没有想到的是, 梁衍回信的速度极快, 不过下午的功夫, 他就差人将玉佩送到了林府, 还附赠一封点名要给她的信。 拿到玉佩后乔婉的心倒是安定了不少, 拆信封时心里还多了一丝好奇,很想知道他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可别又是什么纠缠着不放的话。 打开一看, 里面也就一句话, 简单又直接。 祝你余生幸福,得偿所愿。 乔婉拿着信纸的手一僵,诧异了十几秒后她才渐渐回神, 而后淡定地将信塞进信封里, 然后死死握住。 原来, 倒是她格局小了。 乔婉微微扬起唇角,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很快乐的,但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信上他如此洒脱的祝福时,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平衡。 明明彼此都放下了理应是件好事,可为什么她此刻心里倒是不舒坦了呢? 乔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定是没事太闲了, 近来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人都变得矫情起来了。 她该让自己忙起来才对,正好玉佩也还回来了,倒是可以约王衡之出去转转培养一下彼此间的熟悉感。 乔婉主动找林崖提出要约见王衡之,林崖倒是破天荒地没有阻拦,甚至还同她语重心长地交代:“婉婉,你若是真心喜欢他想嫁他,为兄也是支持的!” 乔婉也不知他这是与王衡之达成了什么特别的协议才会对王衡之如此肯定,不过她倒也没反驳,反正她已经决定要嫁给王衡之这事是事实,她没打算变动。 第二天一下早朝,王衡之的马车就急忙赶到了林府。 乔婉换好骑射服便坐上了王衡之备好的马车,因着上次他提及玉佩一事,乔婉今日特意将玉佩系在了腰间,通透翠绿的玉佩与她身上红黑相间的骑射服并不是很搭,以至于玉佩看起来反倒是格外惹眼。 王衡之一见到她时就瞧见了自己送她的那块玉佩,之前被梁衍气到的那些阴郁醋意此刻总算是彻底消散了,对上乔婉时的态度也较前几日热情了许多。 去往马场的路上,王衡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同乔婉聊了许多有关骑马的知识,以及这次要去的马场的历史文化。 其实这个马场乔婉早有耳闻,乃是官家御用,只有在朝官员及皇室家眷才能进入。前世她也曾来过几次,他如今所讲的内容她大致都听过,但乔婉又不好驳了他的兴致,就只能故作耐心地听着。 直到马车终于停下来时乔婉才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崖拿着腰牌进入马场后,就领着乔婉去马圈挑选马驹。 马场的跑道很大很宽,马圈也极其多,细数下来约莫有数百匹马。 乔婉骑艺比较拙劣,在看了十多个马圈后,最终还是挑选了一匹看着十分温顺的棕色小母马。 其实她更想骑的是第一个马圈里的精骑,光是瞧着那些马的样貌神态就觉很彪悍,一个个炯炯有神的,仿若蓄势待发,而且它们的颜色也是十分稀少精致。 有纯白毛色的,也有纯黑毛色的,还有金黄以及血红色等一些稀有毛色。反观她如今挑的这匹,就是那种很常见的普通棕,甚至还有些偏灰暗色调,一点也不靓,看着就觉得没什么飒气。 但乔婉对自己的能力也有点数,她目前能骑上马就不错的了,哪还有资格挑马,马没挑她就算好的了。 王衡之带着她挑完马之后,就给他自己也挑了一匹同样棕色毛发的公马,相较于乔婉那匹温顺的母马要更加刚烈有气势,乍一看两只马还挺相配的,但是比乔婉看上的那个马圈里的那些还是要差了些格调的。 不过乔婉也是知晓的,以王衡之目前的品阶,若是没有皇室允许,是绝不能骑那头等马圈里是稀释珍马的。 选好马后,王衡之就带着乔婉进了马场的赛道。 他问:“婉婉,你是想先溜一圈熟悉一下还是直接开始跑?” 乔婉看了眼自己那温顺柔弱的小母马,兴致浅淡地回道:“先溜溜吧。” 这马就算是把鞭子挥断了也跑不动吧。 王衡之点点头,看着她上马后自己也跟着骑上了马背,同她慢慢地在马场里转了起来。 两人一边转悠一边闲聊,偶尔乔婉也会笑着迎合一下表示尊重。 转了两圈后,王衡之便提议跑两圈试试,乔婉也觉溜得没劲,便应下了。 近来她虽骑艺不精,但试跑几圈问题不大,只要不是那种烈性难驯的马,她还是能轻松驾驭的,只是,这速度上难免差了些。 挥起马鞭,乔婉便朝着终点奔发而去。温顺的小母马在马鞭的挥斥下开始奋力奔跑,奔跑带来的风将乔婉颊旁的发丝吹得凌乱飞扬,像是飘扬的柳絮在欢舞。 王衡之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也挥起马鞭追了上去。许是怕她跑不过他的马会不舒坦,王衡之故意降缓了速度,与她并驾齐驱。 从远处望去,二人倒是极其般配合适,连马的毛色也是十分相搭。 三皇子刚随着侍从选好马匹出来,就瞧见场上正在奔驰的二人。女子张扬大气,策马奔腾,男子则意气风发,与女子并驾,像是在保驾护航,倒是极为般配。 三皇子微微拧眉,下意识问了句:“那场上跑马的是谁?” 马圈的看守当即回道:“回殿下,是翰林院的王衡之王大人。” “身边那女眷呢?”三皇子又问。 看守想了下,回道:“小的不知,应该是初次来。” “行了,退下吧!”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1节 三皇子摆摆手,随即便骑着马进了马场。 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赶巧,三皇子刚进马场,太子和梁衍也跟着来了,还问了方才的看守同样的问题。 不过太子殿下今日是与梁衍相邀一同赛马来的,只是随口问问便自顾自地去马圈里选良驹去了。 马场上,乔婉跑了一圈后就感觉到热了,跑第二圈的时候汗水就已经浸透头皮的发丝了,但她还是坚持跑完了整圈。 回到马场起点时,她还未下马就看见三皇子骑着马过来了,紧接着王衡之就赶紧下马向三皇子行礼。 行完礼后王衡之才反应过来乔婉还在马上,当即调头示意乔婉:“婉婉,这是三皇子殿下,快下马行礼。” 乔婉自是知他就是三皇子,但就这么突然遇上了她挺意外的,不过她还是遵循礼数地下了马。 正欲行礼时就听见三皇子轻轻摆了下手说:“不用。” 乔婉便收住了行礼的动作,随即,又听见他饶有兴致地问:“这位姑娘可是你家夫人?” 王衡之怔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乔婉一眼,而后才摆头解释:“不是,殿下误会了,她乃是林崖的义妹,与臣是旧相识。” “哦,这样啊!”三皇子点点头,又细细瞧了眼乔婉,但乔婉并未看他,而是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没让他看到正脸。 三皇子瞧了半天也没看到正面脸,随即蹙眉吩咐道:“你且抬起头来!” 乔婉并不敢抬头,毕竟上次在红袖坊她可是见过三皇子的,尽管那时抹了浓妆,但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王衡之见三皇子突然严肃起来,心下也紧张起来,当即便替乔婉开脱:“殿下,她是初次来马场,许是胆怯了些,还望殿下莫怪!” 三皇子没趣地扫了眼他,语气不大高兴地道:“本殿下不过是想瞧瞧这林崖的义妹究竟是何等样貌,又不是要吃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王衡之见他似是生气了,心里正担心着要如何替乔婉开脱,梁衍就带着太子殿下一同过来了。 太子一来就礼貌地喊了一句“三弟”,三皇子见太子也来了,重心便没放在乔婉身上了,当即和太子攀谈起来。 王衡之见三皇子忙着与太子说话去了,心里才松了口气,正打算带乔婉离开时,就见梁衍骑着马从乔婉身旁路过,低头好似同乔婉说了句什么。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估计只有乔婉一人听见了。 话落,他便坐直身子驾马跟在了太子身后,仿若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但王衡之却发现乔婉盯着梁衍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他走近了她才舍得回头。 王衡之嘴唇蠕动了半天,很想问梁衍方才和她说了什么,可临到嘴边的话偏偏怎么都没勇气问出口。 倒是乔婉兴致恹恹地和他说:“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王衡之只能忍住内心的疑惑,落寞地应了声“好”。 回城的路上,王衡之几次欲问及梁衍那事,但最终还是只提起了三皇子的事。 “抱歉婉婉,我今日实在是不知三皇子也会去马场,方才你不敢抬头,可是被吓着了?” 乔婉并不愿说出真实原因,此刻见他已经为她编好了缘由,索性就认了下来。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子,当时确实有点紧张了。” 王衡之连忙安慰她:“没事,你其实不用太紧张的。三皇子虽说平日里是有些骄纵,但也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奢靡之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嗯,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乔婉淡淡地回他一笑,而后便垂眸看向别处,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王衡之见她兴致淡淡,心里反倒越发觉得她是在想梁衍的事。也不知梁衍方才到底同她说了什么,竟让她此刻都念念不忘。 王衡之心里越发愤懑,可面上却又不敢责怪乔婉,最终就只能握紧拳头独自闷气。 越是生气,王衡之便越坚定了要去取驻颜花的想法,只有早日取得驻颜花,他才能尽早娶到乔婉。 王衡之酝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婉婉,我过些时日兴许要离开京都一下。” 乔婉微露不解:“怎么了?是职务需要你离京么?” 据她所知,他这个小官职应该是不需要远迁吧?除非是职位发生了升降变动。 王衡之轻轻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办。不过,应该不需要离开多久,半个月内便能回来吧。” 乔婉点点头,应他:“嗯,那你早去早回,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王衡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还是没说出口。 直到马车在乔府门口停下时,他才又慌张地喊住乔婉。 “婉婉!” 乔婉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王衡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扬唇笑了起来,临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近几日可还有空?” 乔婉点点头。 之前在鄂县她还会去家里的商铺转转,如今在京中倒是挺闲的。曾经认识的那些贵妇如今都还没机会遇上,加上她也不是很想与她们打交道,所以在这京中便也没什么朋友可约的。 “那我们明日去茶楼听书吧,我瞧着你之前还挺喜欢听说书先生说书来着。”王衡之道。 提起说书乔婉这兴致倒是来了,随即就应了下来。 前世活得太忙碌,她根本没什么闲工夫去怡情,如今无事一生轻了就该多享受享受这世间乐趣。 “那我明日来接你!”王衡之同乔婉商量好后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乔婉并没有向林崖提及在马场遇见三皇子的事,反正三皇子也没看见她的正脸,应当是没认出来的。 却不知第二日下了早朝,三皇子便叫住了林崖。 自殿试过后,圣上便将梁衍与林崖二人各自分配了官职差事,梁衍如今是太子手下办差,林崖则是在三皇子手下,所以与三皇子接触较为频繁。 林崖见三皇子找上自己,还以为是有差事交代,谁知对方只不过是问及家世。 “听说你近来收了个义妹?”三皇子问。 林崖想起自己之前办的那场宴席,许是透露出去的风声叫三皇子知晓了,也没多想,便承认了。 “是的殿下。” 三皇子淡淡点头,又挑眉看向他,似开玩笑地口吻道:“怎的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你如今在我手下办差,你的妹妹我自是要多多照拂些的!” 林崖见他这般客气,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没想着要高攀,便委婉回绝道:“殿下说笑了,臣妹不过是乡下姑娘家,没什么见识,粗鲁浅薄了些,实在是怕冲撞了殿下,这才没向您引荐的。” “无碍,我不过是对她有些许好奇罢了,毕竟是你妹妹,自是不会责怪于她的。”三皇子很是客气地说着,末了,又似探究地问了句,“对了,你妹妹今日可在府上?我府上刚巧有几套新得来的头饰,不如就当做见面礼赠予她吧。” 林崖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面带歉意地道:“实在是抱歉了殿下,臣妹今日约了人出门游玩,此刻只怕已不在府上了。” 三皇子闻言若有所懂地点了点头,故作体谅地道:“既然她不在,那便改日吧!” “谢殿下体谅了!” 王衡之道了谢,见三皇子没什么要吩咐的了这才告退。 三皇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本温和的面孔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他勾起唇角,指腹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轻嗤道:“啧,一个两个的都藏着掖着生怕我瞧着了,什么东西这般见不得人?” 话落,指腹顿住,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去查下,林崖这义妹今日去哪游玩了。” 第63章 生辰   京都的茶楼有好几家,不过最…… 京都的茶楼有好几家, 不过最红火的还得是西市那家东来茶馆,不为别的,只因这里的说书先生实在是敢编敢说,讲出来的故事神乎其神的, 叫大家惊奇的同时又意犹未尽想要知道更多后续。 乔婉前世倒是有幸听过几回, 虽念念不忘过, 但实在是无暇常去光顾, 久而久之便也忘了。 如今一提起听书, 她便想着来这家茶馆。 茶馆只有两层楼, 一楼主要是大厅, 除去柜台和中间一小块说书先生的讲台, 其余地方皆是客桌。二楼相较一楼要稍微宽敞些,且每桌之间都会有隔层将其分开来,显得要稍微高档精致那么一丢丢。 午后人还不是很多, 乔婉便趁着二楼还有多余空位抢先占了个位子。 王衡之匆忙赶来时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讲起来了, 如今正讲到精彩片段,乔婉听得正起兴,连王衡之来了也没发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 连忙带着歉意地向他致歉。 “抱歉, 刚刚听得实在太入迷了, 都不知你已经来了。你渴不渴?我让小厮给你续茶......” 王衡之自是不会怪她,他摇了摇头,满眼宠溺地望着她嘴角上的笑,欣慰道:“无碍,能见你笑得这般开心我便是知足了。” 近来,他还是今日才瞧见她脸上笑得这般真实,是那种真正的快乐的笑, 而不是强颜欢笑。 “都是这先生说得好,听着确实是欢乐了不少。” 乔婉心情好,说话间也欢快了许多,倒是较前两天同他游玩时的状态好多了。 王衡之心下默然,忽觉她好像还是喜欢说书多一点,看来得多带她出来听书。 “既然喜欢,那我们明日还来。”王衡之提议道。 乔婉听得正尽兴,自是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说书先生喝完茶又接着讲下一回合了,乔婉便没再同他攀谈,专心听了起来。 王衡之对说书兴致并不大,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乔婉身旁,静静地看着她认真听书时的侧脸,那么灵秀温柔,美好得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他又不敢轻易靠近,就只能隐忍克制地待在原地静静凝望着。 两人一个专注听书,一个专注看人,都未曾察觉到对面的二楼正有一双眼睛在紧紧打量着他们。 三皇子拿着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仔细瞧了乔婉许久,越瞧越觉得似有一种熟悉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可仔细回想时,他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烦躁之际,他收起折扇,颇觉无趣地起身,准备离开茶馆。 这时,派去打听乔婉家境的侍从过来了,向他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乔婉的身世。 三皇子倒没从乔婉的家境听出什么问题来,唯一新奇的就是,她之前曾与梁衍好过,但二人又因不明原因分开了。 提及梁衍,三皇子眼眸倏地冷了下来。 当初殿试前,他就想将梁衍收入麾下,奈何此人软硬不吃。后来殿试梁衍是一甲,父皇却将他赏给了太子,而将第二名的林崖分到了自己麾下。 虽说如此分配确实合情合理,可他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太子一出生便是太子?凭什么太子得到的就永远比他的要好一点?凭什么他就该处处低太子一等? 父皇总训诫他要学会隐忍,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就是要同太子比,同太子争!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2节 三皇子微微眯起眼眸,阴鸷地瞧着远处的乔婉,心中邪念蠢蠢欲动。 既然这女子曾与梁衍好过,或许可以成为他用来牵制梁衍的工具。 不过,他记得梁衍不是已经有一位心上人了?且他之前还见过来着,一届妓子而已,且粗俗不堪...... 和眼前这位清水芙蓉的姑娘倒是半点沾不上—— 等等!他好像知道这姑娘为什么瞧着熟悉了。 三皇子蹙眉再次细细地打量起乔婉脸的轮廓以及身形,然后与印象里的那个青楼妓子进行比对后,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竟是被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戏耍于他! 还有昨日,太子与梁衍来得那般凑巧,该不会也是早早就计划好的吧? 三皇子冷冷地勾起唇角,双拳紧握,眉目逐渐变得狰狞,望向乔婉的眼神里充满了阴谋。 在思极乔婉与林崖和梁衍之间复杂的关系后,他倏地一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既能牵制住林崖,也能报复梁衍。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找机会先试试梁衍到底对这女子还有没有旧情。 三皇子走后,乔婉和王衡之并不曾知晓,二人直到说书先生退场时才离开茶馆。 将乔婉送回林府后,王衡之与她约好明日继续去茶楼听书。 接连听了三天后,乔婉总算是没了兴致,正纠结着要怎么跟王衡之拒绝继续听书的活动时,有人给乔婉送来了一封信。 信是苏璇写的,约她明日下午在西街口的馄饨摊碰面。 乔婉自那日顶替苏璇接见了三皇子后,就再没见过苏璇了,如今已过去了两个多月,也不知她近来可好。 还有,她如今已与兄长相认一事,也不知该不该告知于她。 乔婉心中犯愁,但还是如约赶去了馄饨摊。 过了饭点的馄饨摊并没有什么客人,一见乔婉来,老板就客气地盛了一碗面放在了乔婉面前。 乔婉满脸疑惑地摆手:“我才刚来,这不是我点的吧!” 老板朝她客气一笑:“我知道,不过这是有人为你专门点的长寿面,姑娘快趁热吃吧。” 长寿面? 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哦,好像是的。 乔婉反应过来后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要不是这碗面,她只怕都想不起来今日是她的生辰了。 难怪苏璇会挑在今日约她出来,倒真是有心了。 乔婉扬着唇角,目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面前的汤碗。 碗中醇厚的汤汁里浸泡着白得丝滑放亮的面条,上面有一个煎得十分圆润可爱的荷包蛋以及几棵青葱的白菜叶,一清二白的色泽搭配显得十分诱人,让这燥热的夏天好似多了份清爽的感觉。 面条的热气缓缓上升,香味逐渐散发到乔婉的鼻翼,她轻轻闻了下,便闻到了面汤的香味。 明明这会儿刚吃过午饭,胃里也不饿,可她偏偏就有了想吃的冲动。 乔婉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见苏璇。 想着这面得趁热吃,乔婉便没再等她,赶紧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面条入口爽滑又劲道,汤汁鲜美浓厚,一口吃下去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起来前世刚和梁衍在一起的那几年,每次他过生辰时她都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也是配一个荷包蛋和几棵青菜,他总是会笑着说好吃,然后全部都吃光光。 但其实根本就没多好吃,她自己的手艺顶多也就是不难吃的那种地步,远不及她现在吃的这碗面的口感和味道,但梁衍总是会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面。 后来位高权重了,她下厨的机会便少之又少,二人过生辰皆是在府上办宴席,再也没有过过这种寒酸却充满温馨的生辰了。 如今回想起来,倒还挺怀念的。 乔婉心情舒畅,不知不觉间就将这碗面给吃完了,放碗前还不忘喝几口面汤。 放下碗筷时,乔婉正准备向老板打探苏璇何时会来的消息,就看见有个小姑娘朝她走来,手里还捧着一束开得十分娇艳的紫丁香。 “姐姐,给你,祝姐姐生辰快乐!”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嘴里的大白牙亮得很晃眼。 恍神间,小姑娘就已经将话花塞进了乔婉怀里。 乔婉怔住,赶紧喊住她追问:“小妹妹,可以告诉姐姐这个叫你送花的人在哪吗?” 小姑娘笑着转过头伸手指了个方向:“姐姐,他在那里等你哦!” 乔婉看了过去,那里是条巷子。 本来她还疑惑苏璇为何一直不肯现身,看见巷子后她忽然就明白了,苏璇定是怕被旁人认出来了所以才选择约她在隐蔽的巷子里见面。 想通后,乔婉就朝着巷口走去。 刚走进巷子,乔婉就发现了巷子两旁的墙壁上贴了好多封信,上面还有标注,示意她一封封地拆开看,但整个巷子一眼望到底也没见着苏璇的人影。 乔婉心里疑惑,但还是遵循着墙壁上的指引拆开了第一封信。 信封启开,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婉婉,生辰快乐!请原谅我不方便当面给你过生辰,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约你出来。” “现在,请打开第二封信,里面有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潇洒利落的字迹令乔婉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梁衍,但今日分明是苏璇约的她,又怎会和梁衍扯上关系呢? 乔婉没多想,取下了第二封信。 里面有一张纸条,加一对鎏金耳饰。 耳饰太过熟悉了,乔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梁衍入朝后第一次拿到俸禄时给她买的礼物,也是他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当时她真的是意外又欣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花自己的钱为她买的礼物,她十分珍视,一戴就是半年多。 后来有一只耳环掉了,一直找不到,她也就没戴过了。 如若算起来,她第一次收到这对耳饰时,便是前世的今天吧...... 乔婉紧紧攥着手中的耳饰,眼眶倏地一热,心中感慨万千。 旧物失而复得,明明是件该高兴的事情,可乔婉此刻只觉得物是人非,一切似乎过去了好久,真的太久远了,她差点就都忘了。 乔婉呼出一口郁气后,收起了鎏金耳饰,看向剩下的纸条。 “还喜欢吗?现在,可以打开第三封信了。” 握着纸条的手微微缩紧,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今日约她出来的不是苏璇,而是梁衍。 所以,这第三封信还有打开的必要吗? 乔婉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忽的抬头看向巷子尽头,那里空无一人,可两旁的墙壁上还挂着很多封未启开的信。 犹豫了半晌后,乔婉还是决定继续拆信,她倒要看看,梁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第三封打开,里面是一盒桃花胭脂。 那年京中盛行一种桃花芙蓉妆,梁衍曾听着同僚闲谈家话后给她也买了这么一盒胭脂,还学着给她描眉,替她上妆...... 乔婉仍在回忆着,却不知身后有人在向她靠近。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头顶忽然一暗,紧接着她就给人套进了麻袋里。 乔婉惊叫出声,想要挣扎,脖子忽然被打了一下,两眼一黑她便晕了过去。 第64章 背她   巷口的转角里,梁衍一直都在…… 巷口的转角里, 梁衍一直都在等着乔婉能沿着信封一路走过来。 今日,他是特地让苏璇将乔婉约出来的,只为给她过一个不一样的生辰。 他知道,若是以他的名义约她, 她定是不会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让苏璇出面了。 除了这满墙的信封, 接下来还有为她准备的其他礼物。 梁衍在转角处耐心地等着, 可等了好久, 都没能等到她走近的步伐声。 梁衍心中隐隐不安, 他瞧瞧侧头朝巷子里瞄了一眼, 只见巷子空空荡荡的, 哪还有她的身影。 难道她知道是他后就走了? 梁衍下意识地猜想着,眼神忽的低垂落寞起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手指用力缩紧, 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如今,她竟连他送的礼物也不愿收了么? 梁衍心中苦涩,却还是垂着眸一步步走向了乔婉方才站过的地方, 至少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梁衍走近后, 轻轻嗅了一下周遭的空气, 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淡香,应该是乔婉身上的味道了。 嗅过后,他才低下身子去捡起那些被她遗弃在地上的信封和礼物。 这里的每一封信都是由他亲手包进去的,所以每个信封里装的什么他都是一清二楚。 乔婉只拆了三封信,信封信纸都还在,就连胭脂盒也在,但唯一奇怪的是他送的那对鎏金耳坠少了一只。 梁衍低头在她可能待过的地方寻了个遍, 也没能找到,那耳坠就仿佛是跟着乔婉一起凭空消失了。 可乔婉怎么会凭空消失?或许是她走的时候不小心带走了一只吧。 梁衍没再多想,只是落寞地起身,将剩下的信一封封地从墙上撕了下来。 撕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那耳坠并不是直接丢进信封里的,耳坠上应该还有个棉垫,乔婉总不可能这般不小心,连棉垫也顺走了吧? 梁衍忽的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当即又回到了乔婉先前站过的地方,这次细看后他才发现地上的灰土隐约印着四种不同的脚印。 可这地方他今日亲自打扫过,除了他与乔婉,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了。 梁衍又低头细看,发觉最小的脚印处似有鞋跟拖地的痕迹,拖了足足有一尺长的距离,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走路的该有的印子。 倒像是挣扎过后的痕迹...... 不好!婉婉有危险! 梁衍蓦地冲出巷子,视线在街上来回搜寻,路上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是乔婉。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3节 他冲向对面的馄饨摊,问了摊主才知道,方才确实有两个男人去过那条巷子,出来时身上好像多了个麻袋。因着他摊上正好来了生意,便也没多留意。 如今想来,乔婉应是那时被人套进麻袋给劫走了。 梁衍实在想不出乔婉究竟是与何人有仇,也不知那绑架乔婉的人到底将她带去了哪,就只能沿着整条街道挨家挨户地问那些摊主,可曾见过两个男人抗着麻袋经过? 直到傍晚的时候,梁衍也没能问出乔婉的下落,倒是他府里的下人气喘吁吁地找了过来,交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准确告知了乔婉的下落。 梁衍看了信后,立马朝着上面的地址赶去。 ...... 郊外的城隍庙里,乔婉被麻袋套着头,手脚都被绑住了,分不清白天黑夜,但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昏睡了很久。 她抬脚刚准备挪动一下身子,忽然就听见一阵谈话声,吓得她立马一动不动地装死。 绑她的应该是对兄弟俩,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抱怨起来。 “哥,你说这梁衍他怎么还没来啊?这天都要黑了,咱能不能先走啊?” “走什么走?主子交代过,必须要亲眼见到梁衍来了才行!” “可咱这又不是真的要绑架这姑娘,等梁衍来那都什么时候了?而且人家来不来都是个问号。万一真没来,那咱俩今夜不得在这耗死了!我可一天都没吃饭呢!一大早就守在林府门口,临到中午才等到这姑娘出门。她都还吃了碗面,可咱俩却是连口茶水都没得喝......” “你怎么一天天的脑瓜子里净想着吃去了?等日后主子办成了大事,还能少的了你吃喝?老实给我守着!” “哦。” 谈话声消停下来后,乔婉又开始偷偷的,一点点地用脚尖往外试探。 就在她伸出半条腿时,突然听到一阵欣喜声。 “哥你快看,那是不是梁衍?” “好像是吧。” “什么好像?肯定就是他!哥,咱快走吧!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咱可千万不要被梁衍给抓到了!趁他还没到咱得赶紧走!” “也好,主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走!” 二人离去的步伐很仓促,没一会儿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乔婉趁机用力地去挣脱麻袋,她刚从麻袋里探出头来时,就看见梁衍脚步飞快地朝她这里奔来。 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唇角忽的上扬,面上带了一丝欣喜,像是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了一般。 “婉婉,我终于找到你了。” 乔婉还在怔愣中,梁衍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力气很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乔婉被他箍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梁衍,你轻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乔婉气没喘上来,连咳几声,梁衍这才失措地撒开了手,低头满含歉意地望着她:“婉婉,对不起,你哪里疼?我帮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乔婉回道,随即将被捆住的手腕扬了起来。 梁衍见状赶紧替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乔婉手腕被绑的太久了,细白的腕上有一圈红痕,看着很是明显。 指腹抚上那一圈红痕,梁衍眼神心疼地问:“疼吗?” 乔婉摇摇头:“就是有点酸,不疼的。” 尽管她说了不疼,可梁衍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婉婉,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将你约出来,你便不会遭遇此番劫难......” 见梁衍坦白,乔婉才想起来巷子里的那些信封她还没拆完,就拆了三封...... “梁衍,你为何要假借苏璇的名义将我约出来?” 梁衍握着她的手腕的手微微发紧,随后才苦笑道:“若是以我之名约你,婉婉你还会出来么?” 乔婉没回答他,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如果是他约她,今日她定是不会出门吧。 乔婉尴尬地撇过头,自己低头将脚腕上的绳索给解开了。起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在麻袋里听到的关于绑匪的谈话。 “对了梁衍,你在朝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发现今天绑我的那两个人好像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梁衍沉着脸,眼神逐渐发冷。 乔婉却有些诧异:“你知道??” “嗯。”梁衍点点头,目光沉重地道,“有人给我府上递了消息,告知了你被绑的地点,明显是故意要将我引诱来此。” 乔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附和道:“只是,我怎么感觉那两个匪徒对我并无恶意,好像就只是为了试探你......” 闻言,梁衍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不解地摇头:“我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何用意,试探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于他们背后的主子能有什么利益?” “难不成是想用我来威胁你?”乔婉随口猜道。 梁衍眼眸一紧,手立刻紧了几分,眸光变得冷漠肃杀,当即就道:“婉婉,你放心,回去我就给你送几个侍卫到府上,定要叫他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啊这.......大可不必了,我与你非亲非故的,还是少些交集的好。况且,我还有兄长呢,若是正要找侍卫,那也该我兄长来安排吧。”乔婉摆摆手,赶紧避嫌。 虽然她还是很感谢他今日前来相救,但两人如今身份有别,关系更是不比之前了,还是不要处太近的好,免得落人舌根叫旁人给抓住了把柄。 见乔婉拒绝,梁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垂下眼眸,掩饰住心底的失落。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乔婉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才发现竟然都已经是夜幕了,出来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哥哥这会儿是不是在担心她。 梁衍张了张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她眼里只有外面的景色,最后只能故作轻松地一笑,应了声“好”。 夜色就像是一张黑沉的大帷幕,将整个天空都遮挡住了,一切都似乎染上了一种黑蒙蒙的迷雾,只能辨出简单的轮廓。 两人此刻在郊外,连盏路灯都见不着,一出了破庙就发现,天色越发暗沉了。 小路两旁的芦苇在夜幕里随风摇曳,像极了飘摇的魅影,伴随着几声蝉鸣蛙声,显得阴森又诡异。 乔婉一个人走在后面,突觉背后似是有阴风乍起,掀动她的衣摆,吓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开路的梁衍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转过头来问她:“婉婉,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冷,这地儿阴森森的。”乔婉一边回答,一边紧张兮兮地往身后望,只见背后的小路一望无际,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梁衍刚巧瞧见了她舒气拍胸的模样,嘴角微扬,便知她许是害怕了。 “婉婉,把手给我,这夜里黑,我牵着你走,免得你我待会儿走散了。” 虽然心里还碍着男女有别,可乔婉瞧着这快要看不清五指的黑影,心里还是坚定地将手交了出去。 罢了,她只不过是为了走出这片芦苇荡,绝不是要与他旧情复燃的! 握上那只柔软的手,梁衍嘴角的笑容才逐渐舒展开来。 后面的路,梁衍一直都是紧握着她的手。 直到遇见一段泥泞路段,乔婉脚下一个虚空,整个人忽然栽向一旁,梁衍试图拉着她的手将她扶住,可终究是只搀住了上半身,乔婉的一只脚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梁衍低下身,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准备将她扶起来,但乔婉刚实在起了一下就立马又跌坐回去。 “嘶~不行不行,我脚好痛,站不了。” “哪里痛?”梁衍蹲下身来,伸手去握住她的脚。 乔婉也伸手去按了按自己的脚踝,顿时眼眶就疼红了。 “完了完了,我许是扭到脚了,好疼,真的没法站起来了。” 脚踝处此刻就像是有刀子在刮蹭着她的骨头一般,疼得她直抽冷气,尤其是轻轻挪动的时候,就仿佛有人拿她的骨头当磨刀石,那钝痛简直不要太酸爽,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梁衍,要不,你先走吧,我真的走不了了。”乔婉红着眼睛望着梁衍,无奈地劝道。 梁衍毕竟不比她,明日卯时还要上早朝,哪能陪她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耗下去?她实在是不想拖累他...... 梁衍没有回答她的话,夜色太黑,乔婉也瞧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的手拧得很紧。 许久,才听见他沉重的声音问她:“能不能忍个几秒钟?我背你。” 乔婉双眼愣住。 还没等她答应,梁衍忽然一把拉起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去。紧接着他双手一用力,将她拽到了他的后背上,他用力一弹,就将她背在了背上。 乔婉被他这一顿操作给整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手后人已经在他背上了,连那短暂的一点钝痛都忘了反应。 他的后背很宽厚伟岸,配合着阴凉的夜风,乔婉竟感受到了一点点温热,有种很暖的感觉。 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前世,他也曾这样背过她。 那时她被一群贵妇刁难,喝了许多酒,整个人醉得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当时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总之就那样背着她走了一路。那夜月色皎洁,不像今晚这般乌黑,她朦胧间瞧见了他紧缩的眉,以及黑沉的臭脸。 她瞧着不大喜欢,便迷糊糊地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警告他不许黑着脸,说他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当时他好像是叹了口气,说了句“身为男子,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好看又有何用?” 她醉着酒听不懂,只道“我不管,我就喜欢你好看的样子”。 他那时沉默了好久才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自那晚起,他后来每日晨起都会精心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将自己打扮得精致又得体,见到她时颊上也始终带着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未曾变过。 第65章 伤药   宵禁前,二人终于赶进了城。…… 宵禁前, 二人终于赶进了城。 进城后,乔婉便让梁衍放她下来,梁衍以她腿脚不便为由,没肯放她下来, 而是就近找了家医馆。 大夫给乔婉检查了一番后, 说是没什么大碍, 只需要擦点活血的药, 多休养几日便可。 二人离开医馆, 乔婉便想着自己走回去, 然而刚下地走了没两步, 梁衍就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乔婉惊呼起来, 捶打着他的胸口:“梁衍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如今毕竟是在城内,若是叫人瞧见他俩搂抱在一起, 定是会被说闲话的。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4节 梁衍却毫不在意, 抱着她的手反倒是紧了几分,让她没法挣脱。 “婉婉,听话。大夫说了你的脚须得好生休养, 还是由我送你回去吧。” 乔婉还想再坚持, 可目光落在他严肃冷静的脸上时, 终究还是听话的没再反抗。 其实方才不过只走了几步,她就会到了疼意。这里离林府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倘若真这般走回去,只怕她这脚真得废了。 梁衍抱着乔婉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之前的那个馄饨摊口。 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怔在了原地。 “婉婉,你能给我半刻钟的时间吗?”梁衍忽然问。 乔婉凝眉, 一脸不解,但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梁衍倏地勾唇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想着你今日生辰,为你准备的礼物不能浪费。” 话落,他的眼皮忽的垂下,嗓音也多了些许落寞感。 “毕竟,这许是我能陪你过的最好一个生辰了。待你日后嫁了人,我便再也没有资格了……” 原来如此。 乔婉听着心里也跟着多了几分落寞感,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般,有些许难受、心疼。 可是,这本就是常态,是她今后要走的路。 她总归是要嫁人的,他们之间,注定没结果。 哪怕遗憾,也只能这样了。 沉默良久,乔婉才压住心底的难过,轻声说了声谢:“梁衍,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只可惜,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梁衍抱着她,走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个飞身,带着她越过一座院墙,飞到了屋顶上。 他将她安置在屋顶上坐好后,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支信号弹,随着他指尖的操作,信号弹直冲云霄,在空中发出一瞬的光彩。 放完信号弹,梁衍这才坐在了乔婉的身旁。 但乔婉却注意到,他坐下来时故意与她间隔了一寸的距离,像是在同她避嫌…… 看着他这刻意的动作,乔婉面上故作不知,但心里不知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很不是滋味。 很快,一道“咻”的声音就将她的注意力给引开了。乔婉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边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炫彩烟火。 紧接着,咻咻声越来越多,天边的烟火也一个接一个地亮堂着,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看着好不热闹。 乔婉的视线逐渐被烟火取代,最终沉迷在灿烂绚丽的光芒之中。 梁衍则在一旁侧着头,专心看着她迷人的侧脸,看着她弯弯的嘴角上挂着开心的笑。 “婉婉,生辰快乐!” 梁衍低声祝贺,但乔婉专注于烟火去了,根本没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乔婉趁着空档时回头问他。 梁衍笑了笑,说:“没什么。” 紧接着,天边又亮了起来,乔婉赶紧转头看向天空,只见炫彩的烟火组成了六个大字。 “婉婉,生辰快乐” “哇!竟然是字,这怎么做到的?”乔婉惊叫出声。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带字的烟火。 寻常百姓一般都是放不起这种昂贵的烟火的,即便是富贵人家,那也只有在大的节日时才会舍得放烟火。不过就算放,也不会放这么多,更没有放过这种带字的。 可是今晚她看到的烟火,少说也有二十件了。 而这带字的,只怕更贵。 然而,这组字刚消退,下一组就紧跟了上来。 “祝你幸福安康,百岁无忧” 这组字消退后,剩下的就只是一些色彩艳丽的烟花了,再没出现其他的字。 乔婉瞧了一会儿后,兴致渐渐淡了下来。 不过,待她兴致淡下来时,天边也彻底暗了下来,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 “婉婉,这个给你!” 梁衍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夜色太暗,乔婉看不清,待接过来后才发现是之前的那只鎏金耳坠。 乔婉随即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将另一只耳坠连同棉垫一起拿了出来。 两只耳坠重新相遇,仿佛旧人终于重逢。 乔婉勾唇一笑,随即眼光暗了几分,语气淡淡地道:“你为何要送我这个?其实,我已经不需要了。” 梁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拒绝他罢了。可他既已送出手的东西,又怎容她再退回来? “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吧。” 梁衍这回答,叫乔婉实在是不好退回去,最后只好道了声谢收下了。 烟火赏完了,梁衍又继续送乔婉回去。 这次乔婉没再坚持说要自己走,而是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让他一路背回了林府。 刚到林府门口,就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找?小姐要是丢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提头来见!” 走近后,乔婉才发现,是林崖和王衡之二人正在训斥着府里的下人,好像是在派人找她。 “哥哥,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乔婉从梁衍背上下来后,立马一瘸一拐地奔向林崖。 林崖先是扫了眼她身后的梁衍,而后才看向乔婉,随即脸色唰的沉了下来:“婉婉,你脚怎么回事?” “那个,我——” 乔婉话还没说完,王衡之忽然朝着梁衍冲去,一拳砸在了梁衍的脸上。 梁衍没有防备,就这样挨了他一拳,回过头来时,嘴角鲜血直往外渗。 听到动静,乔婉立马转头,就见王衡之挥舞着拳头继续砸向梁衍。 “住手!”乔婉赶紧喝道。 但王衡之根本不听,他带着怒气扑向梁衍,出手的每一拳都带着狠劲。 而梁衍想要闪躲,但总是来不及,硬是被揍了好几拳,嘴上的血丝都流到下巴底了。 “王衡之,我叫你住手你没听到吗?”乔婉怒气冲冲地吼着,她拧着眉,紧咬着牙根,见王衡之仍不肯听劝后只好拖着瘸了的脚上前劝架。 林崖本来是乐意看他们打一架的,反正他也早就看梁衍不顺眼了。可是此刻见乔婉跛着脚上去劝架,他忍不住慌了起来。 拳脚无眼,王衡之此刻下手招招都狠,若是不小心伤着婉婉了到时候他找谁评理去? 林崖赶紧上前拦下乔婉:“婉婉,你跟上去做什么?若是叫他们伤着你了可如何是好?” “哥哥,他们如今在打架你难道都不去管管的吗?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啊!哥,你快去劝劝王衡之吧,今日若不是梁衍救我,此刻我恐怕就回不来了。”乔婉着急地说着,目光一直看着被打的梁衍,眼里满是心疼。 林崖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可是一听梁衍救了乔婉,他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松开了拦住乔婉的手,叮嘱她:“那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千万不要过去,我去帮你劝他们。” “好!”乔婉点点头,着急地望着那头的状况。 林崖无奈地走了过去,先是喊了声王衡之,叫他不要打了,可王衡之仿若没听见,继续同梁衍打着。 梁衍虽然挨打的次数多,但也不是一直被打,偶尔也会回给他几拳。 林崖见劝不住,转头看了眼乔婉。 乔婉眼中满是着急,连眼眶都急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 林崖只得叹了口气,然后上前去攥住了王衡之的胳膊。岂料他这一攥,反倒是叫梁衍钻了空子,一拳刚好打中了王衡之的脸,顿时噗出一口血来。 王衡之被打中脸,气焰顿时更盛了,也不管拦他的是谁,直接用力挣开了林崖的禁锢,朝梁衍猛扑过去。 梁衍也是不甘示弱,与他扭打起来。 林崖没想到他们打得这么疯狂,心中其实是很想退出战场的,但是为了乔婉,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重新冲过去阻拦他二人。 他上前一把拽住他二人的手,以为这样就能将他们都制住,可他没想到的是,两人齐齐用力甩开了他,那力度比之前一次大了太多,他一时不敌,身子直接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都没能停下。 最终,后脑勺撞到某个硬物时,他才总算是被撞击止住了步伐。 随即,他的眼珠子一阵乱转,眼前像是闪过无数星星,混乱得头昏脑涨的,好半晌都没能找回知觉。 乔婉见他磕晕过去,也顾不上打架的那两人,赶紧一瘸一拐地凑过去看林崖的情况。 “哥 ,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吓我啊哥哥!” 乔婉见他半天没反应,终于急得哭了起来。 那头打架的良人听见乔婉的哭声,才总算是罢休,一同朝乔婉这边奔来。 梁衍看了眼林崖的状态,便道:“赶紧叫大夫过来瞧瞧吧!” “可是,这么晚了,上哪找大夫啊?”乔婉幽怨道。 如今已过了宵禁的点,城中医馆早已关了门,更有禁卫军在街上巡逻,哪还有人敢大半夜的在外瞎晃? 梁衍默然,双拳紧拧,见她满脸的泪痕,开始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与王衡之厮打,早知会惹得乔婉伤心,他便是多受几拳又何妨? “婉婉,对不起!”梁衍低下身来,满含歉意地说着。 乔婉此刻看着晕厥的林崖,心里已经愁得理不清情绪了,此刻听到这迟来的道歉,只觉讽刺至极。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能让我哥哥醒过来吗?” 乔婉抱着林崖,泪如雨下。 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所以此刻她好怕,怕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怕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在林崖眼皮子忽然动了动,紧接着就睁开了眼。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5节 他的视线正好是对着梁衍的,所以一睁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梁衍。 乍一看到梁衍,林崖蹙紧了眉,思考了几秒后才恍然悟道:“你小子不就是来我家提亲想要娶婉婉的那个癞蛤蟆么?”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呢?”乔婉一脸不解地盯着林崖,万万没想到他一醒来就胡言乱语。 林崖却是一本正经地跟乔婉解释:“婉婉,哥哥没胡说,他就是那个上咱家提亲的人,不过被我打发走了。就这身份,也好意思娶你?婉婉你放心,等哥哥春闱中了,定在京中为你寻上一位好夫婿!” 林崖一番话,瞬间叫梁衍和乔婉都沉默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了那个三年前,曾拒绝了梁衍求亲,还造谣乔婉要嫁王侯贵族的人。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呢。 林崖话落,忽的猛摇了摇头,面露疑惑道:“不对不对,我怎么记得我已经中了榜,还是榜眼来着……另外,我不是被严如岐推下了崖……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你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林崖来着。” “对,我们还一起进的京,一起参加春闱,一起中榜……” 记忆逐渐涌入脑海,最终全部融合在一起。 “哥,你全都想起来了?”乔婉轻声问。 林崖点点头,眼中含着热泪,忽然伸出双手,一把将乔婉抱了个满怀。 “婉婉,对不起,这么多年未曾归家,让你受委屈了……” 乔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回抱住他:“没事的哥哥,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兄妹二人真正相认,本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此刻还有两个旁人在,两人也只能先把叙家常的事放在了一边。 王衡之和梁衍方才下手都很重,此刻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不过从伤势上来看,梁衍明显要重很多,脸上鼻青脸肿的,嘴角全是血,有只眼睛都肿成了眯眯眼。 而王衡之看上去却好很多,除了嘴角有血,脸有一边肿了,其他地方都还好。 林崖看着他们此刻都安静如鸡的模样,喉中仿佛哽了一口老血。 “怎么?刚刚我劝的时候死活不肯撒手,现在怎么一个个安静得屁都不敢放了?合着你俩就逮着我开涮呢?” “就你们这样还想娶婉婉?你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模样,你们的理智呢?都不带脑子的吗?堂堂朝廷命官,当街斗殴,像话吗?” 林崖气呼呼地教训道,越想越气。 王衡之心知自己先动的手,确实理亏,便认错道:“乔慕哥,对不起,是我不该如此冲动的。我就是气,我们担心了婉婉一整天,生怕婉婉出了什么事。可他倒好,将婉婉悄无声息地掳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见王衡之责怪起梁衍的不是,乔婉忍不住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行了,都别吵了。今日我被匪徒掳走,关在城外破庙一整个下午,幸得梁衍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回来的路上天太黑,我不小心崴了脚,是他一路将我背了回来……总之,今日若不是他,我只怕都回不来了。你……你们下次不要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了。” 乔婉一脸冷漠地说着,故意省掉了绑匪是冲着梁衍才绑她的那一段。 “行了,我累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乔婉悄悄看了一眼梁衍脸上的伤,便拉着林崖转身走进林府。 林崖知她腿脚不便,赶紧搀扶着她进屋。 两人走后,王衡之才一脸愤恨地瞪着林崖,拧着拳怒不可遏地道:“婉婉是我的!今日暂且放过你,日后你不许再碰她!” 说完,他便一甩衣袖负气离开了。 梁衍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抬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处,低声道:“婉婉究竟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乔婉回了屋后,赶紧翻出了常备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了几瓶伤药。 林崖在一旁看着她一通捣鼓,然后拿出了三瓶药膏。他轻勾起嘴角,故意试探性地问:“这是给梁衍送的还是给王衡之送的啊?” 乔婉抿了抿唇,眼神闪躲,似是心虚,但她立马又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不是瞧着他们今日是因我才打架受的伤么,我总该送些东西过去才好心安嘛!” 林崖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随即,他就看着乔婉喊来了下人,将三瓶药给了对方,还低声嘱咐了几句,嘱咐时的模样还十分郑重,仿佛在交代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林崖离开了乔婉的房间,出去时悄悄喊住了那位下人。 “方才小姐都同你说了什么?” 下人连忙回道:“小姐说让小的将这几瓶药送到梁府和王府去,还特意嘱咐,梁府的送两瓶,王府送一瓶,她叫小的千万别记错了。” 林崖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后才摆摆手道:“行了,快去吧。” 都道是女大不中留,还真是没错的。 第66章 黑炭   第二日一早,王衡之来林府辞…… 第二日一早, 王衡之来林府辞行,说是要离京一段时间。乔婉也没多问,只默默地护送他出了城。 在城门口时,王衡之盯着乔婉看了许久, 眼中满是不舍。他张了张唇, 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拧着拳头没有开口。 他偏头看向林崖, 语气郑重道:“乔慕哥,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 请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林崖点点头:“放心, 婉婉是我亲妹妹, 我定当好好护着她。” 王衡之抿着唇角,微微叹口气,又看向乔婉。 “婉婉, 等我回来, 就娶你可好?” 他的目光真挚炽热,仿佛一团火,在灼烧乔婉, 叫她忍不住想要躲开。 乔婉眼神下意识地一紧, 沉默住了。 直到林崖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下她才回过神了, 她眼神闪了闪,才勉强笑着回了一声“好”。 王衡之瞧出她眼中的勉强之意,眼神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强颜欢笑地点点头,笑着同她道别,坚决地离开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乔婉脸上的笑容逐渐垮了下来。 刚刚他说要娶她的那一刻, 她犹豫了,她的内心迟疑了,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突然就有点不想嫁他了。 好在林崖推搡了那一下,才让她找回了理智。 可即便是她最后应下了他的婚事,但此刻心里的不开心却是实打实的。 林崖从昨晚她送药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头,眼下又见她神情恍惚犹豫不决,心中便明了,她只怕是后悔了。 回去的路上,林崖见她愁眉不展,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婉婉,你是不是不想嫁王衡之?你还喜欢梁衍对不对?” 乔婉乍然听见他的话,立马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他,随即又满脸失落地垂下了头。 许久,才听见她满含失落的语气道:“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说好要嫁给王衡之的,可是方才他说他回来就娶我的那一刻,我迟疑了,我好像……不想嫁他了。” 她低垂着眸,细长的眼睫微微发颤,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此刻正陷入迷茫与自责中。 林崖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将脆弱的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婉婉,若是让哥哥选的话,哥哥定是希望你能嫁给王衡之。可若是随你心意,你定是想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世事难料,我也无法替你做决定,但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依然支持你。” 话落,林崖眼睫微垂,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忽然苦涩一笑,语气淡淡地道:“世人皆说,女子嫁人,定要寻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被人宠着总归是要幸福些。倘若嫁的是自己爱的人,难免会受些丈夫的冷落和苦头。” “但其实,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嫁给爱自己的人不一定会幸福,嫁给自己爱的人,也不见得就得不到幸福……” 就比如,他与苏璇。 当年如若他未曾出事,他定会如约回去娶她,虽不能给她天底下最好的,但他一定会竭尽可能地去待她好……而不是像严如岐那样,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话,为了她甚至残害了自己,可他最后却还是负了她。 如今婉婉就像是下一个苏璇,林崖真的怕她会重蹈覆辙。 “婉婉,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哥哥希望你能想清楚后再做决定,有些路一旦选定了,便再无回头路。” 林崖说的这些话乔婉其实都懂,可人的心思始终是没法控制的,就像她如今混乱的心,明知不可为,可她仍动了妄念。 接下来几日,乔婉一直闭门不出,整日窝在自己的闺房里,不愿出门,也不想见客。 理不清的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叫她越想理清反而越烦躁不堪。 王衡之说好此去最多十五日便归,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乔婉心里倒是越凌乱狂躁。 她知道自己该遵守约定嫁给他,可每当这时,脑海里总会闪过梁衍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还有他陪她看的那场烟火,他背着她走过的那段夜路,他赠予她的那对鎏金耳坠,还有那一整墙还未拆完的信封……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叫她想忘掉,却又总是不经意地就回想起来。 乔婉知道,她的心,终究还是叫梁衍给搅乱了。 乔婉正愁着,林崖忽然差下人前来说,有贵客登门,想要见见她。 贵客? 第一时间,乔婉想到的是梁衍。但是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如若真是梁衍,哥哥不见得会放他进来。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点名了要见她呢? 乔婉思忖不来,便差下人问了问,才知那贵客竟是三皇子。 三皇子竟要见她? 乔婉心忽的有些发慌,那日在马场,三皇子好像就隐约注意到她了,当时若不是梁衍及时出现替她解围,恐怕早就让三皇子认出了她就是那晚在红袖坊撩过她的妓子。 如今他登门拜访,点名要见她,定是起了疑心的。 所以,绝不能叫他认出她来。 乔婉当即叫来梳妆丫鬟,迅速地给她重新化了个妆容,将整张脸都抹黑了几个度不说,脸上还刻意点了些麻子和痣,头上再加上一些俗气的花朵配饰,看上去又土又俗,纯纯的乡下东施效颦。 为了逼真一点,乔婉就连脖子和手都涂黑了,让人一眼望去就仿佛是个天生的黑妞。 乔婉扭着帕子故作妖娆登场时,林崖惊得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她。好在乔婉及时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没露馅。 三皇子此前就一直听说林崖有个容貌极佳的义妹,加上马场那次便觉几分熟悉,因而对乔婉兴趣极大。可此刻见到这黑土一样的脸,还有那满脸的雀斑,丑得简直令人倒胃口。 他忽然觉得,那些恭维林崖义妹好看的,只怕真的只是为了恭维林崖才这般夸赞的…… “小女见过殿下。”乔婉扭着腰,黑手拧着绣帕,故作妖娆地向他行礼。 三皇子一时心都被哽住了,他吸了口气后才勉强对她笑了下,随即立马转过头去看林崖:“想不到令妹生得竟是如此别致,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殿下谬赞了,臣这妹妹确实是生得丑了点,但她性子是极好的,温良贤淑,是个好姑娘。” 三皇子笑着附和点头,但余光却未飘向乔婉哪怕一眼。 “嗯,本宫瞧着确实是不错。”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6节 接下来,三人皆是沉默了一阵,林崖见三皇子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他:“殿下可还有其他事?” 三皇子扬起眸来,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余光瞥了一眼乔婉后,又给憋回去了。 “那个,本宫没什么事了,本宫就先行回府罢。” 林崖也没挽留,赶紧送他离开了林府。 待把人送走后,林崖才回来教育乔婉:“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的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乔婉撇撇嘴,无奈道:“我之前见过这位殿下,刚刚还不是怕被他给认出来嘛。” “罢了,总算是送走了这座大神,你下次还是注意点,莫要叫他给瞧出来了就是。三皇子此人性情有点古怪,若是叫他知道你骗了他,日后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嗯,知道了,哥哥!”乔婉听话的点头应下。 本以为此事已然过去,然而三日后下了早朝,林崖忽然被三皇子叫住,留了下来。 三皇子先是用言语敲打了一番林崖的忠诚,随后才谈及乔婉的婚事,问乔婉可曾婚配。 林崖意识到不对,连忙将乔婉已经许配给王衡之的事说了出来。 “王衡之?是那日在马场的那个?”三皇子拧着眉思索道。 一旁的侍从连忙回了句:“殿下,应该是他了。” 三皇子轻哼了声,目光又落在林崖身上,眼神深邃且阴暗地道:“那人不过区区一个小官,怎配得上你这妹妹?况且,他们如今二人既还未曾成亲,一切便仍有转圜的余地。本宫觉得,你不如将你这妹妹许给本宫,本宫必许她荣华富贵一生。” 林崖目光一震,惊恐之余仍不忘拒绝:“殿下抬爱了,只是臣妹福薄,实在是配不上殿下这金贵之姿。且臣妹与那王衡之已是情投意合,臣实在是不舍做那棒打鸳鸯之人,还望殿下能高抬贵手。” 三皇子却是轻嗤一声,那日下属来报,梁衍可是奋不顾身地赶去救的乔婉,要说梁衍与乔婉之间没什么他可真不信! 所以如今这鸳鸯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明显就是来敷衍他的,他又怎会信? 三皇子眸光一冷,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轻笑一声,走至林崖面前,伸手拉过他的右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声音不疾不徐地道:“林崖,本宫瞧着你也是个聪明人,如今你也是在本宫手底下办事的,你该知道,这天下日后可不见得就是太子的。你若是跟着本宫好好干,日后本宫飞黄之日,便是你腾达之时。可如若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对付起你来,有的是手段。今日不妨将实话告诉你,你这妹妹,本宫娶定了!” 话落,他重重拍了拍林崖的手背,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林崖指尖微微蜷紧,面色仅微微的变动,但内心早已惊乱。 他知道三皇子一直想拉拢自己,但着实没想到他能拿乔婉来当筹码。如今自己若是拒绝了,便是公然与三皇子为敌,日后必没好果子吃。 可若是当真将乔婉嫁过去,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做得出来? 现如今进退两难,偏巧这王衡之也不在京中,他该怎么想办法助婉婉脱身呢? 林崖沉默半晌后,才艰难地抬头看向三皇子,目光深沉地问:“殿下,您确定要娶臣妹?” “那是自然,本宫怎会骗你?” 林崖握紧拳头,目光变得坚毅,语气郑重地说:“殿下倘若愿娶臣妹,那可否拿出些诚意来?比如正妃之位?殿下方才也说了,如若殿下飞黄,必许臣腾达,臣不求别的,只求日后妹妹永远都是正妻……” 这回轮到三皇子沉默了,想起乔婉那黑如木炭的脸,他就觉得林崖此刻简直过分至极。 三皇子拧紧了拳,眉目紧锁,沉思半晌也没能给出个准信来。 若真叫他娶那黑炭做正妃,他是真的下不了那个手。 可若就此放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再想找机会笼络林崖只怕是更难了。 犹豫再三后,三皇子还是沉着脸应下了。 “要本宫答应也可以,但你必须辅佐本宫登上皇位。且此事只许成,不许败,若是本宫败了,你包括你妹妹,都得给本宫陪葬!” 林崖心知一沉,面上还是恭敬地应了下来:“殿下请放心,您若娶了臣的妹妹,日后便是亲上加亲,臣自当竭尽全力助您一臂之力!” 三皇子点点头,虽内心极其不愿,但为大局着想,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他摆了摆手便放林崖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崖额间满是细汗。 三皇子那头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如今他该急的是如何才能顺当地毁了这门亲事。 一直回到林府,林崖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犹豫了半个下午,林崖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乔婉。 乔婉听后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三皇子也真是不忌口,明知我丑成那般模样了也肯娶,还真是为达目的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林崖听完倒是重重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道:“你如今也算是瞧见了他的真实面目,哥哥定是不能将你往火坑里推的,只是这婚哥哥着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乔婉也知他答应三皇子只是权益之计,而且根据前世的历史,这位三皇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哥哥得罪他日后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哥哥,如今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毁掉我的清白,若我失了清白,皇上定是不会让三皇子娶我的。” “不可!”林崖当即拒绝了,他沉着脸满身怒气地道,“若是毁你的清白,我倒宁愿毁了他的清白!”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乔婉不解地看向他。 林崖深吸了口气,目光决绝道:“我同三皇子定下的是必须许你正妻之位,但如若他没了正妻之位,这婚事可不就能不作数了?” “你要设计他?不可不可,此事如若叫他查出来了,只怕更加不会放过你的。况且,即便他没了正妻之位,他就会罢休吗?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只怕他宁愿杀了那个正妻娶我做续弦,他都不会断了这个计划!” 乔婉的话让林崖怔住了,随后又陷入无限的惆怅中。 难道他真的要拿婉婉的清白来做赌注? 第67章 出气    接下来几日,林崖始…… 接下来几日, 林崖始终没能想出应对之策来,三皇子那边倒是催的急,几次欲将乔婉约出去。 林崖实在被催得没法了,只好陪着乔婉一同去应付三皇子。 今日的阳光很是明媚, 微风浮动时, 簌簌的光影自树上落下来, 刚巧落在乔婉那张黑得像炭的脸上。 三皇子约乔婉出来听曲, 乔婉便照着那日的装扮, 重新化了一个黑炭妆容, 脸上的麻子围在颧骨和鼻梁附近, 大片的麻点若是细瞧, 就跟鱼身上的鳞差不多,密密麻麻的,一个接一个。 再加上她浑身上下/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都黝黑得发亮, 在烈日照耀下她似是还微微出了点薄汗, 满脸透着一股油光,黑得有些油腻,令人看着就倒胃口。 此前三皇子还觉得此女不过是黑了点, 若是屈尊将就点倒也不是不行, 可今日在室外再次瞧见她这幅尊容后, 三皇子就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乔婉瞧出他对自己兴致不大,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于是在他面前一边故作矜持娇羞,一边又恬不知耻地大胆撩拨勾引,一举一动都恍若一位急色的丑女突然遇见了一块大肥羊,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他吃干抹净。 每次她那双黑黢黢的手飘过来时,三皇子的心都会跟着惶遽起来, 生怕这黑手下一秒就要扑上身朝他下黑手。 一首曲子听下来,三皇子压根就没听清对方弹了什么曲,所有的心思全都用来防备乔婉了。 曲落,三皇子猛吸了口气,眉眼跳了下,他抬手擦了擦额间因紧张而生出的细汗,起身同林崖示意自己需要出去方便一下,随即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刚一出来,他脸色瞬间一沉,狠狠地拧紧了拳头。 走至转角处专门安排的房间内,三皇子铁青着脸对着自己的侍从摇了摇头:“不行,本宫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那哪能叫姑娘,简直就是一头黑母猪,浑身上下又黑又油腻,本宫连碰她一下都觉得肮脏至极,更遑论与她睡上一觉了,这简直比父皇的责骂还要难受三分,不,应该是十分了!真的太恶心了!” 侍从见他这般不愿,便好言相劝:“殿下,您说过的,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如今不过一个女子,便能换来林崖的忠心相护,怎么算都是很值的一件事情。” “况且,这女子嘛,关了灯不也都一样,黑不黑的您也瞧不见了。您若是真不喜,大不了日后再冷落她就是了,只要这人到了您府上,量他林崖有意见不也拿您没辙了么?” 被劝导一番后,三皇子沉了口气,心境逐渐开阔起来。 “你说的对,当以大局为主,先将人得手了再说!” 三皇子眉眼一凝,眼神里透着狠决,深深地望着门外某个方向,最终还是咬牙狠下心来。 “东西都安排妥当了?”三皇子低声问。 侍从点头:“已经全部照您的计划安排好了,您现在只要一声令下,属下们便即刻开始 行动。” 三皇子点头轻叹了口气,面色有些纠结,犹豫了几秒后,才狠着心摆手吩咐了下去:“行吧,你们去准备吧,出来了这么久,本宫也该回去了。” 安排完后,三皇子再次回到了雅间。 弹曲子的姑娘这次换了首表露爱意的曲目,曲音里皆是诉说着男子对心爱女子的深深爱意,三皇子眼神无意间就瞥向的乔婉,刚巧就对上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仿佛对他充满了爱意,令他又开始心梗了。 三皇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拧紧,最终还是满脸微笑地主动与乔婉攀谈起来。 二人聊得正起劲,突然有人前来找林崖,说是皇上找他有事,要他进宫一趟。具体是什么事对方也没细说,林崖其实是舍不得走的,毕竟乔婉和三皇子还在这里,若是让他二人独处,他定是不放心的。 可皇上这边催的又急,他也不可能不去。加上三王子又信誓旦旦的向他承诺,一定安安全全的把乔婉送回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崖若是在推脱拒绝,定是会拂了三皇子的面子。 无奈之下,林崖还是一个人先行进宫了,进宫的路上,他想方设法地托人给梁衍府上传了个消息。 雅间内,林崖一走,三皇子就开始给乔婉介绍上好的茶叶,邀她一同品茶。 乔婉实际上对他的茶包括他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可碍于他的身份和面子,还是只好陪同的浅酌了几口。 清凉干冽的茶水入喉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乔婉只尝了一口便品出了是上好的铁观音,这种茶一般只有皇家贵族才会享有,属于贡品。前世她曾有幸喝过几回,如今再次遇到,她便多喝了几口,也算是给三皇子的薄面。 岂料,三口茶下去后,脑袋竟开始晕乎乎的,眼前的三皇子仿佛出现了重影,在她跟前晃来晃去。 乔婉迷糊之际,好似看见了三皇子脸上的笑,他笑得很猖狂,笑容很是诡异,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滔天阴谋。可乔婉已经来不及细想,脑袋就已经栽下去了。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乔婉都是没有知觉的。直到后来眼皮重重的被她抬了起来,他看见三皇子欺身而上,那双纤长的手正在剥她的外衣。 他拧着眉,脸色黑沉,明明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可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半分,不消片刻就已将她的外衣全部尽数脱去。 临到里衣时,乔婉察觉不妙,疯狂想要挣扎开,可她的手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劲,三皇子不过是随手一推,就将她的手推开了。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乔婉虚弱地喊着。 三皇子的手却未松半分,他的动作娴熟又快捷,乔婉根本拦不住,很快就褪得只剩里面单薄的内衬。 乔婉这次是真的急了,他猛的一咬牙,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齿痕下瞬间有鲜血渗出,密密麻麻的痛意终于让她恢复了几分神智。乔婉赶紧趁机猛的用力将三皇子推开了,然后迅速地将脱下的衣衫盖在了自己身上。 三皇子对他这样的反抗不怒反笑,反倒是升起了一丝兴趣,竟勾着唇又缓缓朝她欺身上来。 “怎么?刚刚不还恨不得钻进我怀里,这会儿你装什么矜持?”三皇子冷哼一声,指尖用力一拽,就将她盖在身上的衣裳又全部拽了下来。 “本宫愿意睡你是看得起你,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种姿色,凭什么能侍奉本宫?识相点,你最好乖乖听话,本宫趁早做完也好趁早了事。不然本宫不介意对你粗鲁一点,反正到时候疼的是你……” 话落,三皇子便压了上来,他重重地压在乔婉身上,摁住了她的手,叫她怎么推都推不动。 乔婉试图抬脚,也被他用膝盖抵住了。 他低下头,呼吸的热气冲着颈窝而来,意图十分明显。 乔婉实在是挣不开,只能死死地咬紧下唇,利用唇上的痛感来摆脱药物的影响,然后伺机而动。 “想不到你生的这般黑,身子倒是挺香的,只可惜你确实是太丑了,本宫对你毫无任何兴趣。你今日若是乖乖的配合一下,本宫或许可以对你稍微温柔一点。” 三皇子嗅着乔婉脖颈间的暗香,虽然心有躁动,但还是遏制住了。 他对她的脸没有任何兴致,今日的目的只需要得到她即可。所以那些所谓的乐趣,她不需要有,也不配有。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7节 三皇子警醒完乔婉后,见她似是安分了,便腾出一只手来去整理自己的衣裳…… 乔婉看着他的举动,指甲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酝酿着一会儿给他来个致命一击,好让他今日没法动弹。 终于,他处理完了自己的琐碎,重新向乔婉而来。 他每靠近半分,乔婉的心便咚咚跳个不停,紧张又害怕。可越是害怕,她就越要镇定住,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给他精准的反抗。 三皇子一手将乔婉的双手摁住,另一只手则去向别处,准备先行开路。 没了遮掩,他被乔婉的余光看的很清晰,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她就可以抬起膝盖将他重重地一踢,让他断子绝孙。 唇瓣溢出的血有一部分流进了嘴里,乔婉尝出了一丝腥甜的气息,令她的意识又回归了几分。她屏住呼吸,已经做好了抬膝的准备。 下一秒,她的膝盖刚向上抬起,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紧接着有一人冲了进来。 三皇子头只转过去一半,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被对方一棍子给打晕了。 乔婉看着陡然倒在地上的三皇子,惊乱过后才又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疲惫地松懈下来。 她抬起眸,就对上了来人那双紧张担忧的眼眸,他的呼吸比她的还急促,额间有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明显是一路匆忙赶来导致的。 “婉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梁衍满含愧疚地说着,随即利落地脱去了自己的外袍,上前一步将乔婉的身子包裹起来。 随后,他抬手一把将乔婉抱了起来,低头在她额顶温柔哄道:“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送你回林府。” 梁衍抱着她转过身来,余光瞥到晕倒在地上的三皇子时,他的眼里闪着寒光。 “若不是留你这会儿还有用,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梁衍紧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着,似是不够解气,又抬脚猛猛地照着三皇子的脸狠狠踹了好几脚,而后才一副不甘的样子抱着乔婉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乔婉逐渐缓下神来,想起他方才对三皇子的那几脚,虽说是很解气,但还是不由得替他紧张起来。 “方才你为了替我出气,狠狠踹了他几脚,你就不怕他待会醒来找你算账?” 梁衍见她关心自己,回她温柔一笑,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婉婉可是在替我担心?无碍的,我得罪他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只是他动谁都行,万万不该动你,方才那几下不过是便宜他了,就是杀了他也不过分。” 他说的轻松,乔婉却听得心惊:“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将来的那位吗?你如此同他作对,若是他日后登基,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梁衍听了却是勾唇一笑,柔声解释:“婉婉,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虽然说前世你与他之间是有误会,可即便是那点儿误会,我也绝不会允许再发生。” “所以此生,我从未想过让他登上那高位。这一次,我从遇见你开始,便想的是要与他为敌了……婉婉,你是我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的人,我输不起,我绝不会再给他哪怕一丝机会来伤害你。” 梁衍一番话说得乔婉心间为之一颤,她从未想过他会为了她,作出如此壮大的筹谋。 要知道上一世的三皇子乃是天命所归,不仅皇上内定了他继位,就连一众大臣也纷纷倒戈他的阵营,太子党势孤力薄,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这样的一位天选之子,梁衍却选择与他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此番牺牲与代价绝对是无法衡量的。 “你当真要辅佐太子继位?”乔婉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梁衍微微点头:“嗯。太子为人敦实,虽不敌三皇子的睿智,但至少心怀天下,日后登位绝不会做出强占臣妻之举。” 这话听得乔婉一阵错愕,前半段她还在感怀梁衍这次居然懂得体恤百姓了,可后半句倒是叫她瞬间无语了,合着他这是怕被人抢媳妇啊! 乔婉:“……” 第68章 宫宴   林崖赶回府里的时候,乔婉已…… 林崖赶回府里的时候, 乔婉已经沐浴更衣了一番,此刻正面色平静地坐在前厅里候着他。 他急匆匆地赶回来,路上就已经听说了乔婉的事,心中懊悔不已, 此刻一见到乔婉, 心中更是万分难受自责。 “婉婉, 对不起, 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让你受委屈了!” 乔婉自知不是他的过错, 朝他摇了摇头, 十分理解的说:“哥哥无需自责, 三皇子既盯住了我,便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今日之事他未能得手,日后必定会寻着机会继续对我下手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维京之际只能用上我上次说的那个方法了。” 乔婉说的方法无非是毁了她的清白,林崖自是不愿意的。可经过今日之事后,他也明白, 以他目前的实力他是保护不了乔婉的。 眼下如若不按乔婉所说的那个方法的话, 下一次很有可能三皇子就真的得手了, 到时候便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林崖紧箍着双拳,眼眸通红,愤恨中夹着几分不甘,他紧咬着下唇,气愤过后还是满含无奈地做出了妥协。 他抬眸看向乔婉:“你打算怎么做?” 乔婉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回道:“我想假戏真做, 给三皇子一个措手不及。” 三皇子既然想得到她,无非只有两种手段,其一是向皇上赐婚。但是以他目前对自己的喜爱的程度来看,恐怕他并不愿意为了他去向皇上请求赐婚,所以下一次他一定还是会选择对她下药。 今日梁衍为了他,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得罪了三皇子,而她不愿嫁给三皇子,日后必然也是三皇子的仇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这个措手不及的人选,梁衍是最合适的。 乔婉将想法与计划告诉林崖后,林崖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面色冷静的问:“那王衡之怎么办?他应该快回来了。” 乔婉面色纠结,有点犯愁。默了一会儿她才叹息道:“从前如果没有三皇子插手的话,或许我会和他在一起。可如今三皇子的行动迫在眉睫,眼下他也不在京中,我等不了他,我也不愿见他日后因为我被三皇子仇视。他如今势微力薄,绝不是三皇子的对手。” 说到这里时,乔婉不禁又想起了梁衍对她说的那些话。前世的三皇子就曾是一个强占臣妻的昏君,若是王衡之遇到他,必定是惨败的结局。 她不想也不愿王衡之替他涉险。 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林崖也不再去问她到底是觉得梁衍有实力对抗三皇子,还是单纯地想嫁给梁衍了。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嫁给梁衍总比被三皇子玷污要强得多。 翌日一下早朝,林崖就帮乔婉将梁衍约到了府上。 乔婉明面上是以道谢的名义将他请来的,可自打进了林府,她却是半个谢字都未提及。 直到茶水喝了三巡后,她才凝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梁衍观察到她的指腹一直在来回摩挲,明显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应是有求于他。 他也不着急,耐心地端起茶盏继续喝茶,尽管肚子这会儿已经撑得胀胀的,他还是不急不慢地等着她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乔婉终于还是忍不住蠕动了下唇瓣,说出了口。 她抬起眼眸,眼睛明亮璀璨如繁星一般,认认真真的问他:“梁衍,你还愿意娶我吗?” 梁衍瞳孔倏地一紧,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眼里似是不可置信,好一会儿他才微颤着声音道:“婉婉,你是愿意嫁给我了吗?” 乔婉点了点头,也不打算隐瞒,便将实情说了出来:“实不相瞒,三皇子为了夺权,如今看上了我这个林崖妹妹的身份。昨日便是他对我下的第一次手,虽说未能成功,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如今我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先他一步,让他无机可乘。梁衍,你愿意帮我吗?” 听到答案后,梁衍眼眸微微垂下,颤抖的眼睫里充满了落寞的颜色。 原来,她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在劫难逃才选择嫁给他。 梁衍扯了下唇角,心中生出一股子失落感。但很快他还是安慰好了自己,毕竟,乔婉选择的那个人是他,不是王衡之,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她其实是更偏向于自己的? 换个思路过后梁衍心里倒是舒坦了些,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看向乔婉,面带微笑地说:“婉婉,我愿意帮你,我这就进宫去向圣上请求赐婚,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前世没能给她的,今生一定要全部补齐了。 但乔婉却驳回了他的想法,她摇头拒绝道:“ 不可,你千万不能去向圣上请求赐婚!你若是请求赐婚,三皇子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截胡,以皇上偏爱三皇子的程度,他定然是会同意的。为今之计,只有让一切已成定局,令他无法更改才可!” “那依你的意思……”梁衍怔怔地看着她。 乔婉扬起头来,目光灼灼,眼神坚定地道:“三日后便是端午节,圣上会在宫中大办筵席,朝中大臣的女眷均可参与。适时,三皇子必定会让兄长带我一同出席,这将会是他的第二次下手的机会,而你要做的便是抢先下手,捷足先登。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与他失之交臂再无可能!” 乔婉所说的筹谋梁衍都懂,无非就是三皇子给乔婉下药后,他再抢先一步同乔婉发生关系,届时有一众大臣女眷为他们作证,晾他三皇子再怎么不要面子,皇上也定是不会让他再去娶失了贞洁的乔婉。 相反,圣上还会给她和梁衍二人赐婚,以堵这悠悠之口。 “可是这样做岂不是会委屈了你?”梁衍沉着脸急道,“婉婉,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你就没有想过日后那些人将会在背后如何议论于你?” 乔婉扬眸一阵冷笑:“议论又如何?比起让我嫁给三皇子那样的人,我倒是宁愿被人议论!” 听着她这般丧气的话,梁衍忍不住拧紧了拳头,他咬着牙,满目坚决地承诺道:“婉婉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叫旁人欺负于你的!” 乔婉回给他一个微笑,没再说什么。 三日后,宫宴之上。 林崖坐在朝臣们的席上,乔婉坐在女眷那一席,男女分席而坐,倒是没有正面遇上三皇子。 席上,乔婉一直默默关注着四周,未吃一粒米,未食半口水。 果然没多久,有人坐不住了,前来主动找她劝酒。乔婉认得那人,正是前些时日与梁衍订过婚的五公主。 虽然她与外邦王子有染婚事便告吹了,可皇上因顾念着她,便没有急着将她嫁去外邦,而是找理由先将她留下来了,婚事定在了秋后。 如今公主同她敬酒,乔婉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明知酒里有东西,她还是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喝完酒,五公主便也没再刁难她,转身去向了别处。 接下来,就有不上道的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溅在了乔婉身上,紧接着有女官好心要带着乔婉去后殿更衣。 乔婉心中明白这后殿里等着她的必然就是三皇子,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去了。 走到半路时,突然有人出来喊住了那位女官,说是交代她办的事出了岔子,要她即刻前去处理。 那女官面上是极其不愿的,欲拿乔婉推脱,可对方却再三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还主动帮忙带乔婉去更衣。 那女官没法,便只能先去处理岔子了。 “姑娘莫怕,皇后娘娘早已为你与梁大人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听闻对方的话,乔婉才知是自己人,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路上不知是不是酒里的药起了作用,头脑渐渐昏胀,身子也愈发虚浮。 乔婉强撑着意志,终于赶到了那间为她和梁衍安排好的房间。 意识渐渐溃散,乔婉已记不清思绪,她只知道自己仿佛置身火海,浑身难受。 后来,好像涌入了一道光,他带着清凉的风,吹散了她心底的热。 几番过后,药力褪去,乔婉迷蒙着眼,逐渐看清了梁衍的脸。 知道是他,她心底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勾着唇轻轻地笑,眼里都是轻松愉悦的满足感。 还好,是他就好。 乔婉刚缓下来,就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用力的踹开,一下子涌进十几个人。 那些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床上的两个人,顿时有人大惊失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啊这这,这也太淫/乱了吧!” “啧啧,这是谁啊!竟如此胆大妄为,在宫中行如此龌龊之事!” 就在这时,梁衍忽地摁住了欲起身的乔婉,而后捂着被子盖住胸前坐了起来,故作刚醒之时的状态。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8节 随即像是才看到众人一般,惊慌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他人一见到梁衍的脸,瞳孔皆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梁大人?怎么是你?”领头的男人道。 “嘤嘤,怎么会是梁大人呢?”身后一位女眷当场呜咽起来。 紧接着外面忽然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纷纷移向两旁,将中间腾出一条道来。 皇后娘娘穿着华丽尊贵的宫服走了进来,目光瞥了一眼床上凌乱的景象后,立即拿帕子遮住了眼睛,威严地吩咐道:“行了行了,都出去吧!杵在这屋里像什么话?你们二人赶紧穿好衣服也出来!” 人群褪去,有人好心帮忙合上了门,梁衍这才赶紧起身穿衣服。 乔婉也立马起来,看着梁衍在自己面前熟稔地穿着衣服,她一时有点晃神,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前世一般。 梁衍换好后,见她怔了半天没动,便关心道:“婉婉,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穿?” 乔婉小脸一红,赶紧推开了他的手,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 难得看见她这样羞红了脸的模样,梁衍禁不住笑了起来,听话地背过身去,嘴里却低声喃笑:“又不是没看过。” 乔婉翻了他一个白眼,而后麻溜地将衣服穿好,同他一起出了房门。 接下来,皇后便以身份威压,说是要带他二人单独审问,便将他二人领走了。 皇上那头虽已知晓此事,但皇后已经插手,他便也没想着再去过问。 唯一着急又气愤的反倒是三皇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倒是给他梁衍做了嫁衣。 如今就算是他去求皇上,只怕不仅得不到成全,反而还会被劈头盖脸地说教一番。 三皇子气归气,但也没到失了理智的地步,便也只能先忍着了,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第69章 错过   皇后这边说的是要单独问话,…… 皇后这边说的是要单独问话, 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给梁衍开脱罢了。 今晚之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以皇后的身份来赐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梁衍在皇后殿里待了一会儿就被皇上请了过去。 乔婉也不知他将会面临着什么,心中忧心忡忡,一直惴惴不安。 好在一刻钟后, 他就回来了, 面上带着笑, 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拉着她回家。 出了宫门, 乔婉才低声问他:“皇上对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梁衍笑了笑, 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没有怎么会?皇上不可能为难我的。” 乔婉面色沉了沉, 想起他如今与皇后之间关系如此密切, 又忍不住道:“可你如今分明是站在皇后这边的,皇上又岂会轻易放过你呢?” 梁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地道:“是啊, 明眼人都知道我是站在皇后这边的。可这不正是皇上一开始的目的吗?他要我接近太子,成为太子的心腹,如今我可不就是做到了么?” 乔安心中哂笑:“所以你在这玩碟中谍中谍呢?” 梁衍也是一笑, 伸手握住她的手, 目光温柔深情地望着她:“婉婉, 你放心,有我在,我定是会护你周全的!” “我知道你会护我,我只是怕你会……算了,以后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希望你遇到危险时不要一脚将我撇开就行。” “梁衍,你知道的, 我此生最恨欺骗与不信任。这是我第二次将自己交到你手里了,希望你不要负我。我不怕吃苦,也无畏生死,你有什么决策大胆去做便是,无需顾及我……” “你听到没?” 梁衍看着她横眉的样子,忍不住咧唇一笑,点头应道:“知道了夫人!我都听夫人的!” 乔婉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忸怩道:“瞎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你夫人呢!” “嗯,马上就是了!” 马车一路驶到林府门口,梁衍看着她进府后,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接下来几日,乔婉以为林崖会来同她商议婚事,可接连几天她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问起林崖才知道,好像是圣上给他下了个什么任务,这几日都不在京中。 林崖不在,三皇子倒是跑得很勤,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林崖府上坐坐。 明明因着那晚下的事,林崖与三皇子已是闹掰了,可这人却是没脸没皮的,几次来找林崖闲扯。人家毕竟是皇子,林崖也不好赶人,只能由着他了。 乔婉知道他这是贼心不死,所以每每当他来的时候总是躲着未曾出面。可再怎么躲,也防不过他这时时惦记。 一日,他竟是趁着林崖不在偷摸进了后院,硬是去后厨逮着了乔婉。 乔婉正在做夏日避暑喝的酒酿,这几日因着天热,所以她也没有再刻意去扮丑,这会儿被三皇子瞧见了个正着。 他先是一惊,随即又有些愤怒,但很快他又满脸隐晦地笑了起来。 他拍着手掌,一步步朝乔婉靠近,乔婉则一步步向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你跑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乔婉撇了撇嘴,面色有些无奈:“殿下请自重,臣女已经不是正经的黄花闺女了,殿下与我这般接近实属不妥。” 三皇子听了这话却勾起唇角邪笑起来:“怎的?还惦记着梁衍啊?他能救你一回两回,那只是幸运罢了。如今他远在他乡,可不见得赶得回来呢!” 乔婉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果然是他,是他害得梁衍回不了京。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向他低头的! 乔婉扬起眸,眼神冷漠道:“殿下这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吗?您若是不介意被皇上斥责,婉婉倒是可以帮你一把,比如让众人知道你惦记着臣子的妻子,意图趁着臣子不在京中,想要玷污对方……您说这消息皇上听了会不会气的吐血?” 她的话令三皇子瞳孔一紧,脚步明显顿住,有了退缩之意。 “你这小妮子倒是有点意思!哼,敢威胁本宫,你放心,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来求着本宫要你!” 说罢,三皇子甩起袖子愤然离开了。 乔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林崖赶过来,见她无碍,也安下心来。 然而惊魂未定,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王衡之王大人来了。 乔婉与林崖二人当即面面相觑,刚安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王衡之许是还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见到乔婉时,他还是同以前一样万分开心。 乔婉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个箱子,似乎很是宝贵。 一见到乔婉过来,他便欣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怀喜悦地唤她:“婉婉,我来娶你了。” 乔婉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她咬着下唇,面色纠结的有些难看。最后叹了一口气,直言道:“抱歉,我不能嫁给你了。” 王衡之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他静静的看着乔婉,眼眶渐渐通红。而后又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婉婉,我其实,我在路上已经听到了那些传闻,说你和梁衍他已经……可是我不在乎的,我知道你是受害者。” “你一定是被迫的,绝不是自愿。这种事情虽然已无法挽回,但是婉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爱你是真心的!哪怕发生了这一切,我还是想要娶你。婉婉,我答应过要娶你的,我就一定会娶你!” 他的话说得很动心,这份深厚的爱也极度感人。可乔婉并没有失去理智,她也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不会因为他的真心付出就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已经将梁衍拉下水了,不能再将他也拉下来了。 毕竟,他是斗不过三皇子的,她不想害了他。 乔婉淡定地摇头:“王衡之,我很谢谢你能这般喜欢我,但是真的很抱歉,我没法嫁给你了。我与梁衍就是自愿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乃是情投意合,一触即燃。” “很抱歉,终究是我负了你。明日我会让哥哥在朝上向圣长举荐你,替你谋一个好差事,权当是我亏欠你的一点心意了。” 王衡之神色落寞地瞧着她,眼里满是难以相信的眼神,他颤抖着唇,几次张着唇想要说话,可最后还是颤巍巍地凝住了。 他低下头来,盯着自己手里的箱子,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婉婉你知道吗?这是我千里迢迢为你寻来的聘礼,我真的很想娶你。我甚至都想好了明日就去你家提亲,只要你还愿意嫁我,我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娶你,我会像从前一样一直爱你,对你好一辈子……” 乔婉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是真心的,可是很可惜,她真的无法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对不起!我不会嫁给你的。” 乔婉用淡淡的一句话。回绝了他所有的诚意与爱意。 一滴泪啪的落在箱子上,王衡之颤抖着腮帮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下唇,然后才抬头看向乔婉,将手里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这便算作新婚贺礼,祝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这最后的祝福,王衡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脚步飞快地逃走了。 乔婉浑身也像是泄了气般,满心都充满了罪恶感。她就像是一个罪人,亲手害了王衡之的前半生…… “哥哥,你帮我去安慰下他吧。”乔婉低声求道。 她没法出面,就只能让林崖替她去赎罪了。 乔婉没有打开那个箱子,她也不敢打开那个箱子。毕竟那里面承载的或许是王衡之满腔的深爱,她实在是受之不起。 她希望有一天,他能遇见对的人,这样她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也不知那晚林崖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但乔婉能明显感觉到,王衡之好像是看开了许多。乔婉托林崖将箱子还给他,他也没推拒,反倒是收下了。 其实那夜林崖同王衡之说了许多,京中发生的事,他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 他让王衡之明白,乔婉选择梁衍,并不是真的有多爱梁衍,而是当她危难之际,及时出现并救下她的那个人是梁衍,而不是他。 他远在北方,便已经是与她错过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该明白,乔婉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驻颜花,而且及时的守护。 他终究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也想过,如若将梁衍换做是他,他或许不见得有那样一腔英勇,敢公然与三皇子作对吧…… 处理完了王衡之的事,乔婉才惊觉自己竟已有大半个月未曾见过梁衍了,而她自己也已大半个月没有出过进府了。 乔婉宅在家里憋得慌,便想着出门逛逛,散散心。 然而街上的人仿若都认识她似的,见着她后皆是指指点点,私下议论纷纷。 乔婉拧着眉有些好奇,直到进了茶馆后,才隐约听到几许闲言碎语。 “瞧见没,刚刚那位女子就是那个玷污了梁大人清白的女子!” “原来是她啊!果然生得一副狐媚子相,就知道勾引梁大人!呸!” “可不是么?真是不要脸,她也不想想梁大人是何等身份,岂是她能高攀得了的?”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59节 “我可听说梁大人自打那日就离京办差至今未归,这可是梁大人第一次离京办差这般久,只怕是不愿回来怕见到她吧!” “梁大人自然是不愿见她啊!不然不早就将她娶回府上给她个名分了。” …… 闲言碎语听的久了,的确能够以假乱真。 但这些乔婉自是不会信的,她此刻心中反倒是担忧,担忧那日圣上将梁衍召去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没肯说,但绝对是大事,不然也不至于离京半个月都没能回来。 乔婉怀着满脑子的忧心,根本没心思再逛下去了,最后只能兴致恹恹地打道回府。 回府后,她再次向林崖问起梁衍的情况。 可惜梁衍此行是特派,除了圣上和梁衍,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乔婉没法,只好不再过问。 只是那颗心,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在想,她利用梁衍来躲过三皇子的纠缠,是不是错了? 如若她当初没有求助于他,他这会儿是不是就还能好好地待在京中? 乔婉的怅惘未能得到解答,反倒是王衡之又从中横插一脚来了。 这天刚下早朝,王衡之竟带着媒婆与聘礼闯进了林府,说是来提亲的,要娶乔婉。 那阵仗大得,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据说送来的聘礼箱子放满了一整条街,有人悄悄打开了箱子看过,里头全是亮闪闪的珠宝首饰,价值千金。 简直壕无人性。 第70章 [最新] 大结局 正文完结 媒婆脸上的大痦子笑起来时一颤一颤的, 从进林府时就笑个不停,热情得叫人都不好拒绝她。 乔婉听闻这事后,便匆忙来到了前厅。 她不顾众人的眼神,只是上前去将王衡之拉到了后院里, 小声质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突然来提亲?” 王衡之看着她着急的面孔, 温柔地笑了起来, 解释道:“其实, 我不是真的来提亲的, 我只是想替你正一下名声, 让大家都知道, 你并不是没有人要, 至少还有我,上赶着夜不能寐地想要求娶你……” 乔婉无意识地抠起手心,面色渐渐缓了下来, 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提起眼眸问他:“你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才来向我提亲的吗?” 王衡之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点头:“算是吧,其实, 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在吧, 毕竟我真的很想娶你。” 说起这个乔婉倒是沉默了, 难得王衡之在被自己拒绝了之后还能为她考虑这么多,而她却什么都给不了他。 她抿了抿唇,面色凝重严肃地望着他,感激道:“王衡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因为我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了, 不要再总想着帮我而忽视了你自己。” 王衡之脸上的笑容僵住,面色渐渐也严肃起来。 他垂下眼眸,轻扯着嘴角,哂笑一声,道:“婉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或许回不来了呢?他这一去已经半月有余了,至今还未回来娶你,你就没有想过,他不是不能回来,而是他回不来了……” 他的话令乔婉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她紧咬着牙根,胸口也因紧张而起伏不定,原本平静的心此刻也跳得慌乱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梁衍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已经遇害了。 可她不愿相信,她想要他活着,她想看着他活着回来娶她!她不信他会就这么死掉了。 王衡之见她精神明显不济了,微微叹了口气后,又继续道:“婉婉,我知道这件事你并不能接受,可现实就是这样的!你总不能一辈子等下去吧?与其用尽余生去等一个不归人,不如回头看一看身边的风景,有些人,一直都在原地盼着你的回头……” 乔婉一想到梁衍或许会死,眼眶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眸,轻轻张唇吸了口气,而后才故作轻松却又坚定决绝地道:“我会一直等他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的。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骄阳,仿佛看到了远方未归的故人在向她招手。 她勾唇笑了笑,心意已决:“你知道吗?不管他会不会回来,我其实,从始至终想嫁的人都只有他,我也只爱他……曾经我以为,我余生是可以选择别人的,不一定要非他不可!但现在知道他生死未卜后,我反倒是越发明白自己的心境了。” “因为,除了他,我谁都不想将就。我只想要他!” 心志坚定后,乔婉反倒是越发的清醒了,她再次看向王衡之,眼里只剩淡然与无畏。 “如果他回不来,我会一直等。如果他死了,我想我也会下去陪着他吧。”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婉忽然笑了起来,“是啊,其实我连生死都不怕,所以这世上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听着她这番凉薄的话,王衡之在这一刻意识到,她与他之间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他慌乱无措的手忽然不知该往哪放,最后只得别在身后,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其实也就是随便猜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婉婉,祝你幸福!” 说完最后的祝福,王衡之终于垂下手来,彻底选择了放手。他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谢谢”。 正主走了,一同送来的聘礼立马也跟着媒婆一起撤走了。 这伙人来的时候有多浩浩荡荡,走的时候便有多悄无声息。 可即便是他们安安静静地离开,但围观的看客们却是止不住那张议论纷纷的嘴,闲言碎语再次迎来了新的高度。 乔婉站在二楼的窗台前,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落寞。 如果是梁衍来,那该多好啊。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里,她其实是日夜寝食难安,总在担忧他的安危。以前总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他的,可到了这会儿她才明白,其实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他。 她怕他受伤,怕他出意外,怕他回不来,最怕的是因为自己才害了他这一生……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是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 乔婉心情正低落着,街外忽然听见一声惊叹。 “这提亲的队伍不是刚走吗?怎的又折回来了?” 乔婉也觉得疑惑,定睛一看,发现还真是,居然又有人挑着大红的箱子朝林府过来了。 街上的议论声又开始四起。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好像跟刚刚的那一批人不太一样。” “是有点不太一样,这挑箱子的人好像和刚刚那些不是一路的。” “嘿,你们看那个媒婆,好像不是方才来过的那个媒婆!” “所以这是又来了一个新的提亲队伍吗?” …… 乔婉也觉万分震惊,直到队伍全都进了巷子,她在最末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她终于遏制不住地欣喜跑下楼,直冲向林府大门口。 林府大门口被媒婆和提亲的聘礼给堵住了,可乔婉完全没理会他们,而且急匆匆地越过他们朝府外奔去。 她一路跑着,终于到了巷口。 梁衍此刻就站在巷口,与她遥遥相望。 乔婉看着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眶倏地一红,咧嘴笑了起来。 梁衍见着她,也如沐春风般地笑了。 笑过之后,乔婉忽然瘪起嘴,一路小跑着飞奔扑向他的怀里。 梁衍则撑开双臂,一把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心跳声,乔婉这一刻才敢确定,他是真的活着回来了。 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她贴在他的胸口,委屈巴巴地控诉着:“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些天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都以为你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嫁给王衡之了。” 梁衍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柔地安慰着她:“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婉婉,我回来娶你了。” “嗯。”乔婉轻声应着,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 两人紧紧相拥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一同进了林府。 媒婆与林崖说了什么乔婉并不知道,她此刻满心里都是梁衍,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他这段时间都去向和处境,还想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最后是林崖以还未成亲为由拦下了她。 几人商议起婚事时,媒婆提供了几个良辰吉日,乔婉只是看了一眼,就选了最近的那个日子。 “后天?这会不会太匆忙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林崖急道,他可是半点嫁妆物品都没清点出来,三天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乔婉正欲说什么,就听见梁衍温柔地答:“没事,来得及,我早就为婉婉准备好了一切,聘礼与嫁妆我早就安排好了,婉婉想嫁随时都可以!” 说罢,他忽然命人抬上来一口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套红闪闪的嫁衣。在嫁衣下面,还放着配套的金银首饰,一应俱全。 “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乔婉看着那套嫁衣惊住了。 绣娘们缝制一件嫁衣,最快也得半月了,更何况是这样一件精致绝伦的嫁衣,这布料与做工,以及上面的刺绣,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所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 梁衍抬眸望着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婉婉,其实,在我春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这些了,那时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的……后来,经历过中间的一些波折,我又重新让人继续安排了一些东西填补进去,如今应是齐全了。” 原来,他那么早就想过要娶她了啊。 只可惜造化弄人,如若当初没有三皇子的那一出,是不是她早就嫁给他了? 接下来,梁衍又命人陆续打开了一些箱子,全都是婚嫁必备的一些物品,有些东西齐全到林崖和乔婉都没见过,还是媒婆在一旁各种惊叹和解说后,他们才知道都是些什么用处。 一直到夜幕,几人才总算是拟好了大婚的一众事宜。 婚前都是不允许新婚夫妇见面的,所以林崖便毫不客气地将梁衍赶了出去。 乔婉与他初相逢,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同他说,想着来日方长,便只好目送着他离开了。 后来几日她才知道,原来梁衍匆忙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林府抢亲。 他一回京便听说了王衡之来林府提亲的消息,所以连忙就安排人将他准备好的聘礼直接抬去了林府,还抓了个媒婆与他一同前来。 他这个傻子,难道就没想过回京第一时间不先去皇上那里复命,很可能会被皇上责罚的。 不过她也没机会问,因为只按耐了两日,第三日一大早,梁衍就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林府。 乔婉满心欢喜地穿着嫁衣,安安心心地等着他来娶她。 明明前世就已经和他成过一次亲,可是这一次成亲她却还是像个新嫁娘一样,紧张激动,欣喜得不可遏制。 终于,她被哥哥牵着送到了他的手上,和他拜堂成亲,最后被送入洞房等待。 夫君你听我解释(重生) 第60节 梁衍被留在了前厅陪宾客们喝酒,乔婉则静静地候在新房内。 新房里很安静,静得乔婉听见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狂跳,犹如一头小鹿在乱撞,兴奋个不停。 但她还是很镇定,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候着新郎官的到来。 适时,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乔婉的心即刻紧了起来,她知道,定是梁衍来了。 她压着心里的躁动,看着他的脚慢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正激动着,她忽然发觉一丝不对,他脚上的靴子瞧着怎么不像是婚鞋,和她的明显不是一对。 乔婉正警惕着,对方忽地一把掀开了她的盖头。 “是你!” 乔婉惊了,怎么会是三皇子? 三皇子冷冷地笑着,眼神阴鸷得有些疯狂,他眯着眼眸细细睨着乔婉,咬牙道:“原来你竟生的这般漂亮,之前倒是一直在欺骗本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今日,本宫还是会得到你!” 三皇子不顾乔婉的惊恐,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乔婉的衣襟,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嫁衣。 乔婉奋力反抗,拼命向外面求救,却被三皇子一巴掌扇倒在床,头上的凤冠都甩落下来,大片的青丝散落下来,垂在乔婉的身前,令她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乔婉紧咬着牙根,趁他不注意时努力踢了他一脚,三皇子疼得一抽,随即又愤怒地伸手紧紧掐住了乔婉的脖子。 “贱女人!信不信本宫弄死你!” 乔婉被掐得直咳嗽,双手挣不过他的力道,便只好摸向枕头底下,她记得那里是会放一把剪刀的。 果然,她很快就摸到了剪刀,正要用力扎向三皇子时,有人用脚踹开了房门,紧接着三皇子就被踹倒在地上。 梁衍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狼狈的乔婉,温柔地哄着她。 “婉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没事了啊,别怕,我已经把他赶跑了……” 乔婉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慌乱的心跳,知道他那一刻有多担心她后,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其实方才那一刻,她真的很怕,摸起剪刀时她就已经在想,如果杀不了他,那就干脆杀了自己。 她宁死也不愿受这份屈辱! 还好,他来了!他及时赶过来了! “婉婉别怕!今后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再也不许任何人欺负你了……” 梁衍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乔婉哭过之后,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双手捧着他俊朗丰逸的脸,终于克制不住地伸头亲了上去,吻住了那张带着酒气却满是柔情的唇。 她吻的很用力,仿佛要在这深吻中找到一丝慰藉。梁衍怔了一秒后,便捧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新房,房门也被合上了,只留下两位难舍难分的新人尽情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