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H)》 富贵至极 “安娘。” 袁固苦笑一声,从陈国公府侧门追上来。 陈令安却步子未停。 这是她娘家,两人成婚十年,她竟连在她母亲兄弟面前都不愿意再伪装这点子恩爱。 陈令安身披白狐大氅,正借着杌凳,在她身边丫鬟搀扶下踏入马车,这才扭头看了袁固眼道:“这两日我去庄子上,便不与你一道了,你回去同你母亲说声。” 袁固未拦她,只说道:“下月母亲生辰,你是家中主母,总该出面的罢。” 陈令安闻言忽扭头冲他笑了下,男人一身深色直裰立于马车旁,骤让她这笑意晃了眼。 她多久没对他这般和善过,夫妻两人也曾恩爱过,只这几年早成陌路,纵然后面又生下睿哥儿,她也未再怎么搭理自己。 袁固一时讷讷,道:“你若忙着没功夫便也算了,玉姐儿和睿哥儿到时我来接。” “到时候再说吧。”陈令安却道,“母亲只是要留他们暂住几日,会派人送回府上的。” 说罢,便径直上了马车。 “娘子,暖暖手。”丫鬟将已置好炭的铜錾花纹手炉给她递来,问她:“我们今日去哪处?” 陈令安倚在车厢内阖着眼,隔了会儿才回她道:“宝珍,让车夫去城外庄子上。” 宝珍低声应下探出去身去吩咐车夫,再回来看陈令安人已靠着软垫睡了。 娘子惯来会享乐,城外庄子不大,但什么都不缺,庄子上甚至还搭了个戏台,偶尔来了兴致,还会令人去瓦舍去请来杂剧班。 刚到庄子上,宝珍便令人备水,自己则进去房中伺候陈令安梳洗。 陈令安早在楠木镜架前坐下,她身微往前倚着用手去抠额间花钿,宝珍见了忙跑过去道:“娘子,这样会留下疤痕,你等奴婢来给你取下。” 铜镜中妇人略施薄粉,两弯柳叶眉似蹙非蹙,梅花花钿落在眉心,若不是的已梳了妇人发髻,说待字闺中恐也有人信。 陈令安年岁也不小,与丫鬟宝珍一同长大,比宝珍还年长叁岁,已二十九,然而这样瞧着似乎还不上二十。 旁人贴花钿是为了美,陈令安却不是,她眉心有颗红痣,都说是大富大贵的命相,陈令安不知怎的却极其厌恶。 她出生便已是富贵至极,哪里会稀罕这锦上添花的玩意儿。 宝珍用温热锦布在她额间按压会儿,等花钿松动,才小心翼翼撕开。 “宝珍,明日你回趟袁家宅子,叫孙田家的来庄上见我。”陈令安任由她卸着发髻,忽开口道。 宝珍愣住,方意识到娘子说的是宝珠。两人都是陈令安身边的大丫鬟,前几年宝珠嫁给姑爷的小厮,娘子早不用她贴身服侍,也不知怎会突然提及。 “是。”宝珍轻声应道。 庄院上小丫鬟将水备好来回话,陈令安未再说话进了里间。 浴桶里梅花是前两日下雪时刚摘下用冰镇着的,还留着股子淡淡的香。 陈令安浸泡在水中,氤氲雾气裹着,浑身肌肤洁白如脂,胸前对乳儿养得极好,一半露在水面。 她仰着脖颈,婢女轻轻将水扑在她颈间,水珠顺着锁骨一路滑下,落进嫩白的乳峰间。 伺候她沐浴的几个小丫鬟还未经过人事,饶是见过多次仍难免羞赧地低下头去。 待她从水中出来,两个丫鬟忙用棉巾替她拭干身子,服侍陈令安穿完中衣,宝珍从外头端了碗热汤进来。 “宝珍一会儿你去后头睡,不用你守夜了。”陈令安低头饮了口。 宝珍顿时明白她的意思,片刻后,恭敬带着丫鬟都退下。 不速之客 陈令安独自上了床榻。 此刻屋内青釉灯未灭,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帷幔后妇人双眸紧闭,似已熟睡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推开窗牖翻入屋内,皎皎月色瞬间泻了满地。 那身影刚进屋,便急不可耐地掀开幔帐往后头拔步床上去。然而床上妇人双眸清明,扭过头直直看向不速之客,面上哪还见半点困意。 深夜来爬床的男人该未曾想过她竟还醒着,面色微赧,却又骤然恢复正常。他淡定自若地将大氅扔在床踏上,爬上床忽沉沉笑出声:“安娘知道我今日要来?可是等久了?” 陈令安拥着被坐起身,面无表情看向他:“赵叁,我这庄子上究竟安插了多少你的人,趁早给我清理了去,别招我动手。” 他乃天家正统,中宫皇后所生嫡长子,普天之下也就她敢同爹爹娘娘一般唤他。 她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处处以长辈自居,她算哪门子的长辈。 赵邺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仍寒意,冰冷的指尖触到她的肩,陈令安不由畏缩了下。 见状男人忙收回手,取过边上手炉捂了捂,直到掌心暖和,方去搂住她:“除了你外院扫地的,再没旁人,你一直不来庄子上,我才找人在庄子外盯着。” 陈令安不置可否,她躺进被褥里道:“歇下吧。” 男人跪在她身边褪衣服,脱完又去扯她的,扯到一半忽地停住,他粗粝的指慢慢揉搓着她腰间暗紫色痕迹,僵硬道:“你昨日让袁固碰你了?还是在外面又养了哪个?” 陈令安低头去看,不在意地伸手摸了摸:“唔,赵叁你别弄错,我与袁固还未和离,与他温存理所应当,旁人你更是管不着。” 赵邺心中恼怒,却突然听出她话里另一层的意思,贴在她耳边道:“你要与袁固和离?” 陈令安“嗯”声。 男人俯身压着她,嘴角笑意未逝,想了想说道:“怎忽然说要和离了,不过离了也好,他区区五品小官如何养得了你,一年俸禄都不够你半月花销的。谦之可知道?” 国公爷陈元卿,字谦之,是陈令安继母所生,但继母又是她嫡亲的姨母,对她是打心眼里宠爱。 陈元卿与她虽不是一母同胞,感情比旁的庶出兄弟当要亲厚几分。 “知道。”陈令安应付了句,晓得陈二幼时当过这人的伴读,两人情谊非比寻常。 陈令安自己都没想到,陈元卿那人固执,且把国公府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大,最后应下自己和离的人竟是他。 不过倒也省了事,由陈二这堂堂国公出面,总比自己有用得多。 “安娘,你……”赵邺指抚摸着她眉心痣,温热的唇覆住她慢碾着,她既与袁固和离,是不是…… 陈令安有意无意扭腰蹭了蹭他胯下,娇笑道:“赵叁,你特意找来,不是单与我说说话的罢。” 嫩得跟花苞似 赵邺如何不知她,她那样聪慧,定然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只是这话连他都觉得荒谬,更何况是她。 他定定看了陈令安眼,下身那物开始膨胀,硬邦邦抵着她的腿心,男人摇头道:“前儿得了几匹定州所制的缂丝,让王守英抱了来,你明天看看样式,若喜欢便留着装裱用,不喜欢就赐给下人。” 陈令安应了声:“也好,不过下回不要送东西来了,我又不缺你这,你留着给你府中罢。” 两人都出身贵胄,一寸金的缂丝,在他们口中也不过是个能赏人的玩意儿。 “好。”赵邺闷哼声,低头去咬她的胸。 妇人身上有股幽幽的花香,胸前那对乳儿长得极好,状似水滴,男人张口将娇俏粉嫩的乳尖吞咽进唇中。 “赵叁,轻点儿,轻点儿……”陈令安掐他的胳膊,呻吟出声,“这地方肉做的,偏你这几年半点长进都没。” 她是羊乳沐浴、花瓣浸身娇养大的娘子,稍使些力都会在身上留下印子。 赵邺不服气,可陈令安说的确是事实。他从知人事起都只有妇人伺候他的份,何曾费心讨好过妇人。 好容易屈尊纡贵待她,她哪里领过半分情。 男人缓了力道,将她两边酥胸轮流给舔了遍,这妇人身子软得厉害,唤声又勾人,他但觉头皮发麻,吐了乳头再次挪回她身上。 他手往下一摸,她腿心全是黏稠的蜜液,把稀疏的几根耻毛全浸湿了,赵邺顺势戳撞了她几下,笑道:“湿成这样了,还嫌弃我,我若今晚不来你要如何?” 陈令安眉眼微挑,当要开口,又让他腾出另外只手捂住唇。 他知道这妇人不羁,十七八岁还在闺中时就敢评论大家,好在有国公府兜着。如今外面野汉子也不少,她怕要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 陈令安眼底含笑,舔了舔他掌心,赵邺浑身一僵低咒声,慌得松开手。 她双腿敞开勾着他精壮的背,男人胯下昂首的凶物已迫不及待要往她身子里钻,龟头将穴瓣硬是挤开了道缝隙。 阳物粗壮且狰狞,方才隐忍久了,这会儿棍身如铁杵般坚硬,肉棒上数根青筋暴起,缠着紫黑色的阴茎。 赵邺几乎没停留,蛮横地将凶物全送进她身子里,妇人阴阜大开,被迫裹住不合身的硕大。 她甬道不算深,男人往里挤入大半就将花穴塞满,他不肯罢手,执意再往里面戳,戳到深处,龟头硬抵开宫颈口,整根阴茎都让她吞含了下去。 “舒服么?”赵邺牵着她的手反握住,又咬着她的耳低哑道了句,“心肝儿。” 陈令安下腹忍不住缩了缩,太深了,他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舒服是舒服,不过开始总要忍耐会儿才能吃下。 陈令安樱唇半启,身子瞬间被人填满,她嘤咛声,笑道:“赵叁,你这岁数的人了,难不成那处还会长么,我记得你少时没这么大……” 十五六岁少年胯下,她见过的,当没有这般骇人的模样。 赵邺被她咬得受不住,呼吸渐粗,抿着唇未说话。 年少时便是心存爱慕,也不敢真正越了那道线,要知道她当真半点不留念,榜下捉婿与人和和美美去过日子,他不若当时就真破了她身子。 只依着她的性子恐怕也不在意。 “安娘你倒是十几年未变。”赵邺眸色微沉,也笑了声,“这儿还嫩得跟花苞般。” 这处要捅坏了 赵邺手揉搓着她那处软肉,穴瓣怯生生张开吞着他的,丝毫感觉不出她已生过两个孩子,可惜都是她夫君的种。 妇人懒得再跟他扯这些,她仰着头媚眼如丝,指尖在他尾椎骨滑过,猛地一按:“赵叁,你动一动。” 男人突然受了刺激,闷哼声,身子避无可避往下沉,这下两人间半点缝隙都没有。 狰狞阳物根部的耻毛黑而密,紧紧抵着她的花瓣,他胸膛坚硬把她奶儿都挤变了形。 “妖孽。”他还不是为了她好,每回弄不了几次说受不住,赵邺神情扭曲咬牙切齿道,“一会儿可不要怨我。” 赵邺低头攫住她的唇,轻咬了几下,男人便把舌头伸进去,舌尖自她齿面滑过,勾着她的舌反复挑逗。 他蛮横堵住她的呼吸,趁她呼吸不稳时方松开,臀部绷紧猛地抽出几分,又狠狠捅入,直接插进肉缝深处。 本朝重文抑武,但赵邺身为皇子,自幼有专人教导,他提过笔也握得了剑,掌心粗粝箍着她纤细的腰肢,如猛兽般在她身上鞭挞。 陈令安不由躬起身,往他迎合几分,赵邺见状手托着她的背,侧脸舔着她的肩胛:“心肝儿可是舒坦了,要不要我再快些?” 男人身材高大,胯下物什更是比寻常男子还要粗长,肉身微翘,在汁水淋漓的腿缝间不断进出,圆润的龟头次次插进宫颈口才肯罢休。 “唔,快些啊……”陈令安被肏弄得浑身直颤,她鬓发凌乱半眯着眼呻吟,眉间红痣似血般艳丽,赵邺伸手在那点处轻轻磨蹭。 陈令安不着痕迹地撇开脸。 赵邺动作未停,干脆抬起她的腿架在自己肩上,这样的姿势,他一低头就能看到两人交媾着的地方。 嫣红的媚肉张开,凶狠的男性器物正疯狂地往里面抽插,平坦嫩白小腹似乎隐隐约约能瞧见凸起。 男人恶劣地伸手按了按,突如其来的快感惊得陈令安扭着身直哆嗦,她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气喘吁吁尖叫出声:“别。” “安娘,你这处要叫我给捅坏了。”赵邺眸光难掩兴奋地看向她,妇人面上绯红,身子舒展着,这副淫荡的魅样,哪还见平日里高门贵女的姿态。 赵邺贴着她腿心,腰间动作越来越重,硕物顶端猛烈地撞上花心。 “唔。”呻吟自陈令安唇边溢出,她手攥紧了身下锦被,脚踝勾住男人的脖颈,脚趾在他身后蜷缩着,蹙眉嗔道,“赵叁,够了。” 赵邺低垂头,汗珠滚落滴在她肚皮上,他嗓音低哑,郑重地摇头:“还不够。” 男人满脑子都是这妇人,她与他肌肤相贴,小穴绞着他的肉棒,每动一下媚肉就痉挛吮吸不放。 陈令安终于受不住,在他埋入深处时泄出身来:“唔啊……” 温热的液体浇灌在硕物顶端,瞬间将男人仅存的理智撞个粉碎,赵邺凶狠地抽插数下,彻底将阴茎拔出,浊白的稠液一股股射在她小腹上。 男人也不嫌弃自己的东西,俯身便去亲她,但陈令安可忍不了一身黏腻,她推了下他:“你去唤宝珍来。” 这前院里除了宝珍,就只剩赵邺身边的阉人王守英,两人对这事似早已习以为常。 等宝珍搀扶着陈令安进了内室,王守英这才过来伺候赵邺。 “王爷?” 赵邺人却在屏风后未动,嘱咐他道:“你去外面守着。” 竟半点没有离去的意思,王守英觉得不妥,还是应道:“是,奴婢便在门外,您若有事唤奴婢。” 自然不可能指望着那位帮王爷更衣,那位长在爷心尖上,蹙下眉爷都要心疼,如何舍得她动手。 陈令安身埋在水里长吁了口气,原本白嫩的娇躯上此时布满令人触目惊心的淤痕,宝珍帮她轻轻擦拭着身子,力道重一分都怕弄疼了她。 “娘子。”宝珍低低喊了她声。 陈令安身上只是看着可怕,疼倒不多疼,她轻笑了声:“你这丫头就爱多想,一会儿去外头看看人走了没,走了将被褥换了。” 赵邺人却还在,他挥手让宝珍退下,又走进去里间。 男人披着直裰,里面什么都没有穿,陈令安正要起身,见到他不免皱了下眉:“你没走?” 赵邺权作未听见,打横抱起她:“陪你躺会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宝贝儿们的支持~ 灯解释一下,这篇不是np哦,除了男主外其他都是男配,结局he哒 要与你们姑爷和离 陈令安不大喜欢和人睡一张床上,赵邺其实也是,别说府中侧妃、侍妾,就是初一、十五他去王妃院子里也是分房而睡。 不过陈令安太累了,没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赵邺半倚在拔步床边,盯着妇人殷红尚未散去的脸颊,一时怔忡住,他伸手轻拂过她落在被间的青丝,又很快收回下了床。 他走出屏风唤了王守英前来,王守英蹑手蹑脚伺候他更衣,主仆两个半句话未说,等赵邺穿戴整齐,方出了庄子。 男人翻身上马,外面凛冽寒风吹来,男人登时冷下脸,他看向王守英,问道:“这庄子上还留着多少人?” 王守英忙道:“除去外院洒扫的,娘子房中伺候的一人,灶上也差使一人。” “洒扫的留下,其余两人都撤了。”赵邺淡淡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办。” - 因着陈令安的话,宝珠翌日便跟着宝珍从袁家告假出来。她嫁给袁家孙管事,陈令安做主还了她卖身契,夫妻两个在宅子里颇有几分体面。 宝珠给陈令安道了声万福:“娘子。” 屋内兽炉燃着银霜炭,小丫鬟蹲跪在案几旁,烹煮着建州所产白茶,并顺手拨了拨青釉炉间的香饼。 陈令安坐在榻上,令宝珍去打开箱笼,取了件苏州绢的小袄出来赏赐给宝珠,温和笑道:“你如今不在我身边做事,我也鲜少照拂你,袄子你收下。” 宝珠忙磕头谢过,不过她知道陈令安特意让她过来,怕不止赏赐这么简单。 果真陈令安吃着茶,一会儿让屋内小丫鬟退出去,只留了宝珍、宝珠两个在房里。 她说道:“你们打小在我身边,知道我性子,今儿喊你们来是有一事要说,我跟你们姑爷缘分已尽,不日便要和离。” 话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娘子几年前便要与姑爷分开,只是国公府上老夫人和林府那边的老祖宗都不同意,这才作罢,如今不知道怎的,又提及。 且看娘子这话,竟是板上钉钉。 宝珍还好,陈令安和离,她是娘子的丫鬟,自然跟着,宝珠那儿却有些难办。 “孙田家的,你脱了奴籍,照理已不是我丫鬟,只是我念着主仆一场,问问你以后打算?”陈令安看向宝珠道。 宝珠又屈身跪在地上,低头绞着巾绢儿道:“娘子,这……奴婢还是要回去问过当家的。” 陈令安听了也不恼,仍笑说:“是应该。” 又让宝珍取了几两散碎银子,打发她坐马车回府去。 宝珍在陈令安身边,并不是多话的性子,她站在陈令安身边想了想,低声道:“娘子这事还未知会过姑爷,宝珠那儿怕瞒不住。” 毕竟孙田是姑爷的人。 陈令安不以为意,道:“无妨,你若哪日想嫁人也告诉我一声。” “娘子,奴婢只愿跟在您身边。”宝珍连连摇头。 谨言慎行 “你这丫头,我没想拘着你,要是有了可心的不妨对我来直说。”陈令安笑了笑,“只我给你做主,哪个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去。” 宝珍低着头,别说她没有嫁人的心思,就算她生出了,娘子也疼她,保准不多久就能见到她的尸体。 她在娘子身边这么久,娘子的事几乎都不瞒她,若她要离开,便是娘子信任她,叁皇子那边怎么可能不忌讳。 “娘子,奴婢觉得嫁人没什么好。”宝珍想了想道。 陈令安望着她,叹了口气:“不轻易叫人骗了去也好,你记着,这天下男人做得的事,妇人也能做。” 只是近来融合坊暂时去不了了,陈元卿那日莫名质问,让自己与融合坊乐人断了干系,怕是早让人盯着她。 陈二端得冠冕堂皇,谁道他自己将要妻妾同室。 - 正月初六,赵邺携正妃顾氏,侧妃沉氏、胡氏进宫。 曹皇后早得了小黄门的话,已在仁明殿等着。 赵邺带着妻儿低身伏拜给曹皇后请安,曹皇后面上仅贴着珍珠花钿,一身凤鸟青红色礼衣坐在主位上,忙令宫人将他搀扶起来。 “邺儿可曾先去见过你爹爹了?”曹皇后性子慈俭温良,与嘉佑帝成婚叁十载,膝下唯有一子,便是叁皇子赵邺。 赵邺谢恩道:“娘娘,儿臣方才已带恒哥儿和恪哥儿去过垂拱殿,爹爹很是喜爱,各赏赐了对玉如意。” “恒哥儿、恪哥儿还有婵姐儿来祖母身边。”曹皇后闻言欣慰笑了笑,唤几个孩子近前。 赵恒年纪还小,才叁岁,又是赵邺嫡子,让曹皇后亲抱在膝上喂了口饮食果子,又逗着他说话。 顾氏坐在赵邺下首笑道:“娘娘,恒哥儿可是最亲您,见了您谁都不让抱。” 生了庶长子的沉氏抬眸看了看顾氏,开口道:“娘娘,恪哥儿也常念着您,知道您爱经书,还特意抄了些字献给您。” “你将恪哥儿养得很好。”曹皇后点了点头,让身边内侍接过,又侧身看向赵邺,“恒哥儿也该启蒙了罢。” 赵邺坐在位上微微出神,也不知在思虑什么,一时竟没注意到曹皇后的话。 还是顾氏答道:“王爷对恒哥儿诸事上心,已让人在相看着。” 赵邺叁个孩子,唯对恒哥儿看重得很。 “也好。”曹皇后应声,“王爷平日公事繁忙,你们平日里多体恤他才是。” “是。”几人福礼应道。 赵邺这才反应过来,正色道:“娘娘就是爱操心,你这儿安神香可还有,回头我去陈二府上给您取。” 陈元卿擅香,曹皇后这仁明殿里的安神香大多都是从他那来。 曹皇后微怔,天下怕没人比她更清楚她这儿子的心思,她若有所思瞥了眼赵邺:“陈二年纪也不小,去年腊月听说相了夏大人家的长女,事却黄了。他虽是你伴读,自幼与你交好,但你爹爹如今器重他,你与他来往当谨言慎行才是。” 陈二的婚事经官家敲打过才没成,那位夏大人是嘉佑帝心中为相的人选,说到底还是因为赵邺,嘉佑帝这是在防着他。 “儿臣明白。” 曹皇后想了想又道:“却也不必刻意避着,反叫人生疑。” 顾氏等人只在旁听着这母子二人谈话。 曹皇后大概是累了,让身边内侍孙全举抱走恒哥儿,这才与一直站在身边默不作声的婵姐儿说了句:“姐儿也大了,回头多来宫中陪祖母说说话。” 不省心 不是曹皇后偏心,婵姐儿年七岁,是赵邺的庶长女,第一个孩子总该偏爱些,可她这性情也不知道学了谁,身为贤王的女儿,愣是养出股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 曹皇后年纪大了,就喜欢有朝气的小娘子,赵婵这闷嘴葫芦自然不讨她的喜。 好在赵邺面上待这唯一的女儿尚可。 曹皇后打发赵邺他们出宫。 孙全举在她身边二十多年,搀着她进屋休息,见左右没人才低声道:“圣人不用如此多虑,奴婢瞧王爷行事极有分寸。官家身边的那内侍邓神副虽圆滑,但毕竟以前受过奴婢的恩,他上回主动卖好将陈大人与夏大人的事告诉奴婢,怕是猜出官家心中所想,官家也是中意……” 曹皇后淡淡瞥了他眼。 孙全举瞬间噤声。 “官家正当壮年,邺儿能为他爹爹分忧是他的福气。”曹皇后叹了口气道。 邺儿是嫡子,本朝从没有越过嫡去立庶的规矩,且他身后有曹家、陈家,还有为相的薛文素。官家纵然一时觉得自己春秋鼎盛,不想立太子,这天下也落不到旁人手上。 曹皇后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今邺儿潜龙在渊尚还能压制住,只怕日后他荣登大宝,无人能管他,不知会闹出多少风波。 - 宝珠那儿果然没能守得住话。 不过几日袁固就得到陈令安要和离的消息赶到庄子上来,陈令安叫人将他拦在外头。 宝珍听着传话低下头,暗自忿然,没想到宝珠那丫头会卖了娘子,当初要不是娘子,她至今还是国公府的家奴。 陈令安似看出她的心思,亲接过她手中的墨锭,笑道:“她有夫有子向着他们也没什么大错,你这丫鬟聪慧定能想出,我喊她来也是存了试探她的心思,她既这样,以后如何跟我断没有关系。你出去跟袁固说声,正月十二那日他休沐的罢,我自会过去。” 袁固当年二甲头名,有几分才学,人又端得相貌堂堂,惹得陈令安要榜下捉婿。 不过袁家却是捉襟见肘,孤儿寡母叁人就靠着袁母帮人缝洗补贴家用,好在后来袁固金榜题名,又娶了陈国公府的大娘子,才算是翻身。 正月十二一早,陈令安便回了袁家,没想到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袁家叁进的宅子不大,和陈令安在国公府内院子差不多。 陈令安让车夫往前驶了些,在袁家侧门处看到似已停了有会儿的马车。 “大娘子。”驶着马车的人陈令安认识,是陈元卿的贴身侍从,见到她忙毕恭毕敬行礼道。 “怎么,你们国公爷还藏着掖着不出来?”陈令安瞥着车厢道。 陈元卿本不想走这么一遭,可他心知他这长姐毫无顾忌,若他不出面,还不知道她要将国公府的脸面摆在何处。 拿他当刀使 郑或低身扶陈元卿下车。 陈元卿面无表情看了陈令安眼,若不是他得了机遇重活一世,哪会料到陈令安如此肆意,不守妇道便罢,却连她那小儿都不知道是与哪个奸夫所生。 “陈二,你的规矩呢?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我们的?”陈令安拢了拢身上的貂鼠披风,手捧着袖炉不以为意道。 陈元卿纵然看不惯他这长姐做派,偏拿她毫无办法,母亲宠她入骨,比起府中庶兄庶弟和自己,陈令安身生母亲是父亲原配夫人,她才是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出。 “长姐。” 男人负手立在袁宅门前,皱着眉硬声道。 陈令安应了声,笑得恣意:“走吧,别耽搁了时间,昨儿个我令人在樊楼约了处地,一会同去如何?” 陈元卿根本未搭理她,径自往前走去。 自嘉佑帝登基起,为遏制腐败,有明文规定禁止官员出入酒肆,无论官职大小、公私与否,一旦被人发现弹劾,轻则降职罚薪,重则罢官免职。 陈元卿身兼知谏院,乃谏官,当更要以身作则。 陈令安性子通透,不是养在闺阁中的妇人,岂会不知。 她十七岁暇时写了篇《论疏》,可是将当今大儒都评了遍。至今外人都不晓得,那叫人咬牙切齿的竖子“醉陵居士”会是陈国公府上的大娘。 袁家门子见了二人忙上前请安。 “夫人,国公爷。” 陈令安“嗯”声,看向身边宝珍。 宝珍对门子道:“还不快去请老爷过来。” 陈元卿等闲不登门,今日前来看着便有些来者不善,家中早传开了,听说夫人要与老爷和离,这不,连出嫁的姑奶奶昨儿都回了府上。 陈令安引着陈元卿去了正厅,她出府时只带了宝珍一人,然这府上总共二十来个奴仆,一大半都是她院子里的。 这会儿她回来袁家,厅内炭火还没有燃,宝珍唯恐她嫌冷不习惯,忙跑去唤了两个小丫鬟前来,又是帮她垫软褥,又是换袖炉。 陈元卿冷眼旁观,不免又蹙了蹙眉。 袁家母子叁人姗姗来迟,陈元卿此人最讲究规矩,未等他们进门,已站起身作揖言道:“袁媪,姐婿。” 姿态摆得恰到好处。 陈令安暗啐陈元卿惺惺作态,站起身唤了袁母声又坐下。 那边袁固恭敬还礼后走到陈令安身边唤她:“安娘。” 陈令安不着痕迹偏了偏身子。 她坐在靠背椅上倨傲地瞥了眼屋内来人,说道:“袁固,我有事与你相谈,你母亲在此尚说得过去,其他人还是退下罢。” 袁月刚要发作,便叫她兄长瞪了眼,只得不情不愿退出去。 照理陈元卿也是小辈,且官职与袁固差不多,但他是一等国公,哪个敢提。 袁母性情算得上温和,这辈子受苦惯,事大都听儿子和女儿的,没什么主见,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劝道:“安娘,你们夫妻十年,玉姐儿和睿哥儿都大了,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没必要闹到和离的地步。亲家兄弟,您看?” 陈元卿抿唇敲了敲了椅背,没说话。 他本来倒不同意陈令安和离,袁固此人平庸却无大过,且因顾及陈令安,房里个伺候的通房丫鬟至今都没提成妾。 但陈元卿当下听了睿哥儿的名字只觉眉心直跳,瞬间定了注意。 与其日后让陈令安使得国公府颜面尽毁,不如让陈令安当刀使一回。 陈元卿看向闲闲饮着茶,似事与她毫无干系的陈令安,斟酌了下开口:“我身为晚辈,本不该僭越,今日前来,也是受家母所托。母亲将家姐视若珍宝,她自幼所求没有不应。” 然后又看向袁固:“如果可以,我想与姐婿谈谈。” 袁固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安娘,寻常人家也没有轻易和离的道理,你若是不喜严氏,我让人将她撵出去。还有月儿,有些事确是她做得不对。”袁母侧身拍了拍陈令安的手。 陈令安与袁固生了玉姐儿后,几年无所出,袁母也是抱孙心切,才听了袁月的话,往夫妻俩房中塞了严氏。 陈令安抽回手,道:“您莫多想,只是婚姻结两家之好,便是不能做夫妻,也没必要结仇,您说是吧。” 这话隐隐透着威胁的意味,袁母听出来了,不再劝她。 袁家娶陈令安本就是高攀,据说她幼时很得皇后宠爱,常出入宫廷,还差点成了皇子妃。 ———————————————————— 隔壁《寡妇重生记》讲的是国公爷陈元卿,不过两篇虽然人物部分重合,但并不会影响阅读。 所以灯之前一直没有在这篇文介绍过《寡妇》,都是独立的故事哒。 被气病 陈元卿与袁固也不知说了什么,不多久陈元卿人出来,对陈令安道:“事已妥当,袁兄在书房等你。” 这称呼顿时就变了,陈令安已然听出来,笑看陈元卿眼方越过他进了书房。 和离书是陈元卿看着袁固亲手写下,陈令安略瞧了瞧,便毫不犹豫地提笔,又将契书卷起握在手中:“这几日府衙休沐,正月十九我会让人将文书送去。” “安娘……” 袁固欲言又止,望着墙面上那幅《鸿雁令》,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陈令安也不再跟他多话,径自走出去,至于睿哥儿和玉姐儿,陈元卿既然说要归陈家,定然与袁固谈妥。 陈元卿先上了马车,还不忘与陈令安道:“母亲那儿,至今还不知晓,等过了正月再与她说罢。” “自然。”陈令安手轻搭着车门,“陈二,今日之事多谢。” 陈元卿觉得头疼,接过她手中的和离书,只求他这位长姐安分点,他微颔首,令郑或将车使出。 “爷,回府么还是去通宣巷娘子那?”郑或低声问道。 车内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那兄长今日也该入京了吧,回府。” - 几日后,陈元卿亲自将文书送去府衙,他既亲自来,府衙中人自然要看着他的面子,暂且先隐下此事。 叁皇子赵邺来国公府取献给官家、皇后的安神香,临走前问了句:“我怎么听说府上安娘和离了?” 这事能一时瞒过旁人,却躲不开天家的眼。 当年两人议婚时陈元卿才十叁四岁,又经了这些年,陈元卿带着前世记忆,丝毫未起疑,不动声色应了句:“家姐下月便要归家。” 赵邺漫不经心“嗯”声,似就随口提了这么句而已。 元月刚过去没多久,京中世家便似炸开了锅。 国公府那位大娘子,竟不声不响地与夫婿和离了,更有甚者国公府仗势欺人,逼得袁家把两个孩子都送出去。 然而陈令安与陈元卿怎么也没想到,林氏因此生生给气病了。 陈令安跪在林氏床前侍疾几日。 林氏毕竟还是心疼她,最后松口道:“林家老祖宗那我亲去说,王氏已将你原先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如今我让她代管着中馈,知你不喜她,同她面上过得去便好,她更不敢为难你的。” 王氏是陈家庶长子陈元卫的妻子,当年老国公宠妻灭妾、害得发妻郁郁而终,说起来陈元卫比陈令安还要年长两岁。 陈令安向来与大房夫妻两个不对付,道:“您放心,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她的,不过我看她脑子不大行,心思却重得很。” 王氏弄了个十八九岁待嫁的远房妹子住在府里,当人眼瞎了不成,不用多猜就能知道她的用意。 庶弟陈元印年纪还小,又不可能是陈元卫。 林氏唤她近身,摸着她的脸道:“大娘,我近来总想起你幼时那会儿,长姐过世,你人还不到椅背高,尚不明白生死,只抱着我喊‘姨’……你若过得不好,以后我死了还有何脸面去见长姐。” “母亲这如何说,我生在陈家,便已经是天大的造化。”陈令安道。 林氏一愣,这话倒点醒了她,大娘虽生了两子,但自小养得金贵,姿色娇丽,她瞧着比小姑娘还更嫩些,再嫁个称心的夫婿定然容易。 念及此,她心不免宽慰了几分。 这府里叁子一女,都唤林氏母亲,但她真正所疼的,也就是陈元卿和陈令安,偏这两个都不省心,陈元卿至今连个婚事都没订下。 陈令安等林氏身子大好,才去了庄子上闲住,两个孩子身边奴仆数人,又有林氏照应,自不用她多操心。 调情 睿哥儿还好,他才叁岁,只有人陪着他玩就不怎么记事。但是玉姐儿已经大了,这国公府她虽来的次数不少,外祖母也待她极好,可终没有在家中那般自在。 陈令安从来不曾想过要瞒她,私下告诉她实情。 小娘子性子不像陈令安,许有些随她父亲,不是多强硬,眸里含着泪问她:“我们是不是见不到爹爹了。” 凭心而论,袁固是个好父亲,对两个孩子都不错,难怪玉姐儿舍不得他。 “玉姐儿,母亲与你父亲缘分虽断了,但你是他的女儿,这点永远都不会变,你若想他,回袁家住几日也无妨。”陈令安蹲下身,看着玉姐儿的眼温声道。 玉姐儿却摇了摇头。 陈令安见了一滞,又摸着她的发髻笑道:“也好,姐儿在府里跟着女先生好好念书,莹姐儿虽然年长你四岁,不过我瞧着你们还能处到一起去,你多请她来咱院中玩。” 玉姐儿毕竟年岁小,听到她这话很快忘了先前不快,羞赧看着她:“莹姐姐女红做得极好,上回她还送了我个自己绣的帕子。” 陈令安自己女红极差,她身边有好几个绣娘,何苦自己劳心劳力去做。 不过女儿既喜欢,由着她去便是。 “你也应当给她回礼。”陈令安轻声细语与小娘子说着话。 - “有日子不见,瞧着瘦了些。”来人低头自后亲昵地环住她,哑声问道,“你母亲身子如何了,明日花朝节可要出去逛逛?” 陈令安人半倚在黄花梨扶手躺椅上,如今天暖和,春日阳光和熙自窗棂探入,她衣衫也穿得单薄,耳畔被男人气息熏得发痒。 她抬起手中青篦扇子遮了遮眼,惺忪道:“母亲身子已经好多,我近来还是不出门了,陈二那估计让人盯着我,你也谨慎些,别让他撞上。” 她惯来都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这样拘着倒是要把她憋坏。 “那我去与陈二说?” 陈令安嘴角噙笑道:“赵叁,你自去,我可不拦着你。” 赵邺还真不怎么敢,陈元卿明明比自己小了两岁,偏端得老成持重,赵邺有些怵他。 妇人阖眼打起盹儿,她散着发枕在椅背上,只在鬓间别了朵珠花,赵邺搬了个小杌凳来,人坐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哄她说话。 都是些没滋味的闲事,陈令安不愿搭理听得烦了,干脆摔了扇子开口道:“赵叁,你这么空么,不如自去找些事来做。” 陈令安杏眼圆瞪斜过去看他,黛蓝色褙子因她动作微松开些,露出颈间如凝脂般的肌肤,倒叫赵邺看愣住。 男人一噎,很快回过神来,俯身搂过她,含住她嘴儿吮咂,将她唇瓣上胭脂尽数舔了去,戏笑道:“安娘,这话可是你说的。” 赵邺手钻到陈令安叁裥裙下,指狠狠按了下她腿心那朵娇花,妇人如他所愿低吟了声。 “唔……” 下一瞬她整个人已叫他打横抱起,赵邺径自走向榻,把陈令安放在榻上。 “心肝儿,看你有些憔悴,本想让你歇息一日,你倒是半点都不领情。”赵邺沉下身去。 陈令安似笑非笑瞅着他:“我以为这事儿累的是男人。” 舔穴 这妖孽! 陈令安自己主动将裙衫撩起,暖阳落在她一双美腿上,犹似镀了层金光,叫人不忍前去亵渎。 她蒙上天眷顾,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小所用都是上品,这样好好养着护着,身上无一处不娇嫩。 “赵叁,你口活儿如何?”陈令安伸腿踹他,正踹到男人腰间,赵邺闷哼躲闪不及,生生让她结实撞了下。 他手忙扣住她的脚,指腹老茧在上头磨蹭着,狐疑道:“口活儿?” 陈令安嗤笑声,眯眼看着他娇嗔:“你难不成连这都不知道,我以为教习宫女早教过你,还有你府里那些妻妾,就没一个帮你吃过那儿?” 赵邺听懂了。 毕竟入天家,跟的是皇子,还是官家唯一的嫡子,日后指不定就要荣登大宝,他府中无论妻妾都受过专人教导。 赵邺便是与府里妻妾并不亲近,王府这些年都未传过喜讯,但也有人主动帮他含咬过。 至于他自己,最多动情时的舔着面前这妇人的嘴儿、胸,她说的那地儿,就是她,他也没有要拿嘴去碰触的打算。 陈令安的意思,是叫自己给她? 赵邺迟疑了片刻,低头看着她娇嫩的穴花,有些为难:“是要我给你舔这处?” “唔。”陈令安点头,已侧过身去两腿交迭起,将腿缝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瞧不见,“你要不愿就算了……” 总归她也不缺人。 赵邺看妇人慵懒侧卧在榻上,薄被虚虚搭在她腰间,他不过还在犹豫,她就打算连丁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男人摸着她的脚踝,忽在榻前蹲下,轻拽着她往前拖了拖,让她腿架着自己肩,小腿悬在他背后。 那处地儿,离他仅有一尺之遥,赵邺只要稍低下头,就能吃到她的嫩肉,他低叹了口气:“安娘,倘若我能做到,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弄来。” 何况不过是床榻间的这点子事。 “我不缺东西。”陈令安勾起唇角,“赵叁,你清楚的,我对你并无所求。” 赵邺说不上失望还是旁的。 他忽把头凑过去,本就低哑的嗓音埋在腿根处更觉得模糊:“我……知道。” 男人心里原先那点子不愿早抛到九霄云外去,陈令安浑身清爽,散着幽香,没想到连这处也是,诱惑得紧。 娇粉诱人的穴儿,外面阴阜肥嫩裹着内里小花瓣,赵邺没忍住,本能地伸出舌头在最外面舔了舔。 “嗯。”陈令安低吟了声,催促他,“继续,你把齿收起来,别磕到我了,舌头卷起轻戳进去。” 赵邺平日是爱极了她的音,刚才还在哄着她陪自己多说两句,然而这会儿听着她的话,着实不是件多令人高兴的事。 他极其厌恶她这般说教,厌恶到听都听不得的地步,他冷凝着脸阴恻恻道了句:“明白了。” 嘴下花穴已经适应了他的舔弄,敏感地痉挛着,穴口顶端小肉很快硬起来,他故意不听她的话,迟迟没有将舌钻到洞口里面。 在外面一遍又一遍轻轻舔着,舔了她的肉还不够,连穴瓣上几根稀疏的耻毛都不放过,牙齿咬着那些软毛,几乎要连根拽起来。 “赵叁,够了,疼!”陈令安斥道。 赵邺这才松开,细细瞧着她那地儿,这会因沾染了他唾液的缘故,抹了层晶亮的水珠。 喝了淫水 男人舌头终于掀开肉唇,往缝隙里面钻,丁点大的口子,里面更窄,刚进去几分就被挤压得动弹不得,也不知道她平日是怎么吞下他胯间物什。 温暖的舌尖抵入更湿润暖和的洞穴,虽然赵邺技术委实不怎么样,更是头一回这样侍奉那女人,舌头钻进去连动都不会动。 陈令安还是很快动情了,她这身子本就敏感至极,里面渐渐流出几滴淫液来。 妇人在榻上弓起身,胸不觉挺翘起,赵邺舌尖在紧致的穴洞里胡乱抽插两下。 男人眸色暗沉,他虽称不上清心寡欲,但自从与她一处,除了每日初一十五固定去顾氏房中,如今已极少去旁处走动。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般污秽的事。 陈令安忽地背脊僵直,她扭动着身子,骤然泄出股晶亮的汁液。 赵邺躲闪不及,从她身子深处涌出的蜜液尽数喷进他喉间,推开她已是迟了,男人被迫吞咽了下去。 赵邺有些狼狈,嘴角抽了抽,他松开陈令安,手摸着唇角皱眉将她抱回榻。 男人背对陈令安站在桌案边,就着她的茶盏漱了好几遍,才觉得腹部没那么僵硬,难以忍受。 赵邺转而盯着青釉茶盏,又觉得自己好笑,与她共用一杯盏都未觉得怪异,他又似个妇人般忸怩作态干甚。 男人回去,陈令安裹着薄毯闲倚在榻间,笑看着他。 赵邺人站在榻边,面色微赧道:“你莫要多心,我只是一时不大惯,下次多帮你咬几次便好了。” “无妨。”陈令安偏头看他,“我又没指摘你。” 赵邺抿唇安静了,男人眸底欲望纠缠,俯身低头看着陈令安,女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好像不久前遭欲望纠缠的那人不是她。 “安娘。”男人脸色变了变,褪了自己衣物上榻拥住陈令安,“方才可曾舒坦?” 她轻点头应了声,媚眼抛去:“自然。” 赵邺将她身上薄毯扯掉,才发现薄毯下妇人不知何时已将褙子脱去,浑身上下只留了件抹胸护在身前。 “等久了?”男人嗓音低沉醇厚,他低头隔着抹胸去咬她的乳尖儿,浅色抹胸很快染了层水渍。 陈令安闭了眼哼出声。 赵邺跪在陈令安腿间,胯下孽物高昂着头,她低头看去,黝黑的阳具血脉偾张、青筋鼓起,此时正在她穴口处打着转。 男人亲她的脸,硕大狰狞的龟头吐着白浊,就着她腿缝的两瓣穴肉磨蹭起来。 穴肉早湿润,沥沥淅淅泄出的汁液滴在肉棒上,棒身连带着根部沉甸甸的阴囊,都沾满了她穴里的东西。 赵邺就在她穴外前后浅浅抽插,逗弄着汁水溢不住的小穴,偏不肯轻易给她。 陈令安哼吟缠绵,不由晃着娇躯,渴望他能将东西送进她身体里:“赵叁,快些。” “要我么?”赵邺掐着妇人白皙水嫩的腰肢,气息不稳问道,“你说出口,我就戳进去可好?” 陈令安登时睁开眼,如看傻子般瞪向他:“赵叁,你可真幼稚。” 说罢,妇人也不管他,身往后退了退,自己把指探入穴肉里抠弄,腿儿大开,仰着头呻吟起来:“唔……嗯……” 赵邺红了眼看她自渎的样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拽着她的手拔出,坚硬的阴茎重新抵住穴口,狠狠戳了进去。 好好肏穴,别分心 他压着妇人,全身力量几乎都落在她腿缝间,炙热的阳物直直埋入深处才肯罢休。 “安娘,爽利么?”赵邺贴着陈令安的脸颊,亲昵唤她的名,腹部下面火热之处让她紧裹住,她身子娇嫩,跟自己半点都不相似。 她丝毫不忸怩,腿儿张开环住他的腰肢,湿软的洞口将黑物完全吞进去,胳膊缠上他脖颈轻吟:“嗯,好深,你那东西天赋异禀,快要戳死我了。” 她荤素不忌,完全不似那些刻意讨好夫婿又装作副被奸淫的妇人。 要不是亲眼所见,赵邺根本想不到素日端庄的国公府大娘子会是这样,动情起来蛊惑得人几乎要死在她身上。 赵邺喜欢她的音喜欢得紧,又忍不住心觉憋得慌。 他盯住她晕红的脸,摸着她的奶儿闷声道:“你怎生的这么勾人?” 偏还不是他一人的。 陈令安才不理会他这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她伸手在他结实臀瓣上拍了下:“别分心。” 赵邺被她动作吓了一跳,硕物在她穴里猛地痉挛,险些受不住泄出身。 但陈令安从老虎嘴边拔须也不是一两天,两人认识二十多年,赵邺不管在外对旁人怎样,对她如何都生不出气性来。 赵邺压制住陈令安,下身开始不断地在她胯间耸弄、戳抵,她口子太窄,他那根东西不知道大了几个尺寸,愣是将内壁褶皱绷紧了。 阴茎贯穿不算深的甬道,每回抽动都挤开宫颈口,小半个敏感的龟头探入,里面媚肉嗦咬住男人的性物。 穴肉在男人反反复复的戳撞下,被弄得酥麻而湿润,渐失去知觉。 陈令安让他撞得浑身发颤,她樱唇轻启晃着脑袋哼哼,还不忘威胁他:“别,赵叁,你轻点儿,回头弄肿了你看我不收拾你……” 妇人双眸紧阖,刚才她已经在男人唇齿间泄了回,这会儿身子软得厉害,花穴里面淫汁却仍像是流不尽般,直往外淌着。 赵邺心里憋着口气,似凶狠的野兽不知疲倦,连丁点射精的迹象都没有,架着她的腿儿反复抽插戳弄。 这样还嫌不够,赵邺干脆将陈令安翻过身去,叫她跪在榻上,屁股撅着面向他。 陈令安哪里肯让他用这种略觉耻辱的姿势,在她屋里的男人,也鲜有像赵邺不受控的,她挣扎着要起身。 “赵叁!” 赵邺却紧跟着覆住她的身子,沿着她光裸的背脊不停亲吻,捏住她坠坠的乳尖揶揄道:“安娘,可是你说的,床笫间的事不分对错。” 男人低头看她撅着两瓣肉桃,不由分说将硕物抵着穴口,从她身后重重插进去。 几乎要把她身子给撞散。 胯下力道比之前一次都疯癫,微微起伏的小腹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屁股。 赵邺低头看着趴伏在自己身前的妇人,肉与肉摩擦的酥麻自鼠蹊处蔓延至全身,然而更多的却是超脱身体之外的畅快满足。 男人听着她支离破碎的呻吟,神色迷茫,真恨不能将她肏死在榻上。 “安娘,心肝儿。”他再一次低身亲吻她的背,齿轻轻啃咬着,将她背后折腾得到处都是他的牙印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她体内退了出去。 —————————————————————— 追-更:rourouwu5.com (woo18.vip) 利用 陈令安在榻上躺会儿后,勉强套好抹胸下地。 男人泄出太多东西,她刚站稳身子,浓稠带着腥味的精液就已沿着她的大腿往下滑。 陈令安低头瞧了两眼,微屈下腰手勾了抹,扭身对坐在榻沿的赵邺笑道:“赵叁你这是多久没射过了,浓成这样?” 也不等他回应,陈令安又往外唤着宝珍,自己则从匣子中取出个药丸用茶水冲服下。 赵邺面色微变,犹豫瞬还是开口问她:“那是什么?” “药丸子。”陈令安道。 赵邺语塞,隔了许久方又说:“这药吃多了终究对身子不好,你这不吃也无妨……若有了子嗣……” 依着赵邺内心,总想和她有个孩子的,只不过如今不是时候。 陈令安手一顿,揉了揉眉心未说话,赵邺看她脸色知趣地闭了嘴。 宝珍迟迟才送水来,她进了里间伺候陈令安梳洗,又看向外面压低了音小声道:“奴婢寻了个稳妥的小子去融合坊打听闵相公的事,闵相公前些日子让马车给撞了,近来并未上台。” 陈令安想也知道是陈元卿做的好事。 那个老古板怕自己玷污了国公府的门楣,母亲尚在,他不敢对自己如何,便先拿他人开刀。 “人可有事?”陈令安声不低,并没有像宝珍般刻意避着。 赵邺人就在外间,他习过武,并非有意听主仆两人谈话,可难免还是入了耳。 宝珍看眼陈令安,照直道:“听说还好,撞到了腿,要休养些时日。”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他,陈二不分青红皂白,竟无端牵扯旁人。”陈令安长叹了口气,“回头再想个法子还了他,不过他那事可有些难办。” 陈令安向来不喜欢欠人,赵邺知道。 他今日没打算离开她的庄子,这会儿正鸠占鹊巢闲躺在她床上翻话本子。 “安娘,你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赵邺见陈令安走过来,撇开话本子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她肩处,“不妨与我说说。” 陈令安皱眉看了他眼,摇头:“不干你的事。” 赵邺低身嗅着她间梅香,轻声道:“安娘倒不必跟我如此生分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况……”他顿了顿,“你不正是因为这,才会叫我听见你们二人说话么?” 否则她哪会轻易让他听了去。 陈令安笑了声:“赵叁,你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就说这忙你愿不愿意帮?” 赵邺以指帮她顺着发,淡淡反问道:“这人如何就得罪了陈二,惹得他亲自出手?” “我不过听了他几回戏,陈二以为我与他有苟且,论来他也是替你受了无妄之灾。” 赵邺面无表情,心有疑虑,却没有说破。 “他姓闵,父亲本是原睦州知州梁化成的部下。”陈令安道。 赵邺皱了皱眉:“可是宣德二年,那位贻误战机,致使乱民占领州郡十日,让父皇处死的梁化成?” “正是。”陈令安头倚在他肩处,“他家中父兄都因那次事件被流放登州沙门岛……” “沙门岛每年被扔到海里的囚犯不知多少,他父兄恐早不在世上。”赵邺拥紧了她,“不过你既然开口,我帮你便是,若他父兄还活着我定把他们弄出来。” 这么小的郎君,也不嫌硌牙 陈令安点了点头。 她心安理得利用完赵邺,便窝在男人怀里打着盹儿。 “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阳奉阴违,趁机害了他?”赵邺帮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仍抱着人不松。 “你害他作甚?他又碍不着你的事。”陈令安反问,又嘟囔,“我累了。” 本就在林氏床前伺候了几日,陈令安跟林氏梗着脖子闹脾气,自己也未必多好受,人确实消瘦了一圈,方才又闹腾大半时辰,几乎一沾床人就昏昏欲睡。 赵邺因她这话,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他“嗯”声,又轻声细语道:“你先睡,晚膳吃水晶包儿如何?我让王守英学做了,你不是爱吃笋么,馅里加些进去?” “也好。”陈令安闭着眼答。 - 陈令安托付的事,赵邺哪能不放在心上,翌日打听清楚,就派人私下去了登州,用的闵家远亲的名义。 旁人不晓得,沙门岛那地方的犯人常年受虐待得多,朝廷对此一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生死由他们去,若人还在世,花些银子其实就能摆平。 只是一旦进了沙门岛,怕犯的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怎还会有人来赎。 “等等。” 王守英禀告完事情,忽听得赵邺坐在案前又唤了他声。 “王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 赵邺敲了敲桌沿道:“你刚才说那闵湛今年才十九岁?” 她也不嫌硌了牙。 “是,他十二岁登台,善于讲说话本,在融合坊倒是小有名气,王爷可是要见他?”王守英鞠身道。 赵邺眉毛微挑,瞪向他道:“我见他作甚?难道府中戏班子还不够看的?” 王守英瞬间噤声,恭恭敬敬站到一旁。 “去取面铜鉴来。”赵邺又道。 王守英不知道赵邺怎突然要镜子,还是出了书房,令廊下侍卫去取。 赵邺人坐在书房里对着铜鉴照了两眼,竟让他在镜中寻到了根银丝,男人冷沉着一张脸收起铜镜。 就听得外面传沉侧妃带着恪小郎寻过来。 恪哥儿年长些如今已经启蒙,赵邺偶尔会过问他的学业,只是沉侧妃向来知进退,不知为何今日僭越来书房。 赵邺隔了会儿才对王守英道:“去请他们进来。” 沉氏领着赵恪进来给他行礼。 赵邺微颔首,令人赐坐,又侧身问:“是有什么事?” “恪哥儿听说您今日在府中,想着来见您,妾本不该来打扰王爷,只是现下有一事,还请王爷您定夺。”沉氏道。 “说罢。” 沉氏看着他小心翼翼开口:“月末是我祖父生辰,王爷可有空与我同去?” 沉氏是沉家宗族六房的嫡女,沉家宗族人口庞杂,姻亲更是稠密,长兴侯府林家的老夫人也是出自沉家。 这样说来,沉氏其实还是陈二与她的表妹。 赵邺沉吟片刻,对沉氏道:“月末事多,不一定能过去,届时让王妃替我备份厚礼。” “是妾不懂事,叨扰了王爷。”沉氏听闻面上含笑道,“王爷,妾这些日子刚替您做了件春衣,您何时来妾院中试试?” “再说罢。”赵邺答。 对恪哥儿说了两句话,便让他们退下。 王守英暗忖沉侧妃委实来的不是时候,王爷面上虽不表,其实因为那闵湛的事心中正窝着火,这不是来给王爷添堵么。 ___________________ 小可爱们,求个珠珠啊,点我要评分,留一颗珠珠也行呀 贺寿 陈令安没能在庄子上过几天安生日子,林氏托了人开始替她四处相看,看这架势,竟是要赶在年前把她给嫁出去。 陈令安叫苦不迭,不过林氏身子刚好,她也不敢多忤逆,面上作乖回了国公府。 没想到为了却是忠勇伯府上老太爷过寿的事。 “母亲,我与沉家向来没有交情,既是舅老爷寿辰您与大嫂去便是,非拉着我作甚,哪里来的这虚礼。”陈令安人呆在林氏的长柏院中怨说道。 林氏瞪她,身边吴嬷嬷捧了身衣裳出来:“娘子,您瞧瞧,这是夫人特意让人新制的,好让您明儿个穿。” “王氏明日有事不去,就我跟你。”林氏瞥向她。 母亲打的什么主意陈令安清楚,她只道:“您别只盯着我,陈二婚事如何了?他如今年纪也不小,连个子嗣都没。” “你俩非叫我操碎了心不可。”林氏直叹气,让吴嬷嬷扶起身,“还有,王氏前儿让人还了件簪子来,说是玉姐儿送给莹姐儿的,你看看。” 陈令安从丫鬟手中接过看了眼:“您不说我都忘记这事,上回玉姐儿说喜欢莹姐儿,要还她的礼,敢情这小丫头片子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送了出去。” 莹姐儿是大房陈元卫与王氏的嫡长女,她虽与大房关系一般,却不忌两个孩子来往。 “也太贵重了些,这簪子可是你幼年皇后赐你的,难怪王氏不敢接,你收起来罢。”林氏道。 陈令安混不当回事将簪子揣入袖中。 她刚从长柏苑出来,正遇到寄居在府上的韩初宁。 “大娘子。”韩初宁乖巧行了万福。 陈令安手拿帕子笑道:“是来与母亲说话么,先前未曾细看,原来嫂嫂娘家妹子竟生得这般标致,可说亲了?” 韩初宁低头红了脸:“还不曾。” “那倒是嫂嫂的不是,无端蹉跎了妹妹。”陈令安收了笑,叹息声道。 大房打得好算盘,陈元卿尚未成亲,却要先给他塞个妾室来。 - 纵然陈令安不愿,翌日还是得陪着林氏同去忠勇伯府。 林氏细细打量着陈令安,她这大娘生得标致,如今穿身沉香色的宽袖褙子站在屋中,梳着圆髻,只在发间斜插着枝并蒂珠钗,还未怎么打扮,就已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听说袁家那儿根本不愿和离,也不知安娘如何想。 “安娘。”林氏掩下情绪,笑着唤她近前,看了看她额间花钿,“我儿这花钿不贴也美的,倒把那颗痣给挡住。” “母亲,时辰到了,该出门了罢。”陈令安道。 母女俩共乘一辆马车出门,后面稍小些的马车则坐着丫鬟婆子。 林氏鲜少出门,这沉家老太爷做寿,她个已出嫁的妇人其实不去也成,总归娘家哥哥自会去,还不是为了陈令安。 忠勇伯府沉家人口众多,如今府中还住着几房,沉家大房和六房的妯娌两人同在门外迎客。 府外熙熙攘攘停了不少马车。 原来今日六房入了皇家的那位娘子也回府贺寿,林氏的马车与她正好碰到了一处。 沉青玉虽不是贤王正妃,但毕竟是天家,纵然侧妃也是天大荣耀,何况她肚子也争气,生了贤王长子,以后造化谁说得准。 沉青玉携着赵恪下马车,她婚后几乎不在外走动,还是幼时见过林氏与陈令安,这会儿有些眼生,略迟疑了瞬,她母亲在旁道:“这是你陈国公府上的表姑与表姐。” 要不是女儿这些年有造化,沉家的帖子也不敢轻易往陈国公府上递。 陈家是一等国公,爵位不知比她家高了多少。且那位国公爷曾做过贤王伴读,年纪轻轻得官家看重,未受荫庇,二十来岁就已高中探花,前途不可限量。 “表姑、表姐。”沉青玉笑容满面行礼。 她自幼就听家里说过这位表姐,家世一等一的好,容貌又俏丽,怕只有天家的皇子才配得上。 不想她嫁给个不入流的小官又和离了,碍着国公府的面子,旁人不敢当面说什么,暗地里谁不看笑话。 林氏与陈令安忙又还了礼。 —————— 小可爱们求点猪猪呀~ 递话儿 阖家喜庆的日子,沉青玉人坐在堂间,恪哥儿让父亲领到前院去。 沉青玉离林氏的位置并不远,她听着林氏与长兴侯家,还有旁的几位夫人低声说话,说的似乎就是陈令安的婚事。 陈令安若无其事持着团扇坐在旁。 她忍不住多看了陈令安两眼,沉青玉以为像陈令安和离归来的妇人,该闭门不出,偏她毫无避讳,行事像是半点未受影响。 陈令安大概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身来对上她颔首笑了笑。 沉青玉有些尴尬,同样扯了下唇又挪开眼神。 厅内摆了五六桌酒,丫鬟等来布席,陈令安似乎食欲不振,饭未用多少,却喝了两杯酒。 林氏担心她空腹饮酒回去要难受,可又碍于在桌上不好发作,用帕子挡着暗拽了拽她衣角。 陈令安面颊微微泛红,当下停了酒杯。 宴罢,林氏与陈令安起身告辞,正走到外间却听到一阵熙攘,连沉家做寿的老太爷都给惊动。 原来是贤王来了。 赵邺人在沉府外面却未进来,只让王守英来递说了两句吉祥话。 不过纵然如此,还是劳师动众,几乎府里男眷都出来了,林氏马车就停在府前,车夫往边上避开了些。 林氏手搭在陈令安胳膊间,看似陈令安搀着她,其实她暗里撑了女儿把,陈令安脚步略踉跄,又不好明目张胆叫丫鬟婆子扶着,说出去太不像话。 “他府上酒倒是好酒。”陈令安道。 林氏不答,望着不远处道:“安娘,我们也该上前行个礼再走。” 陈令安循声看去,那人站在马前,穿着简便的深色直裰,只袖口处用金线绣着蟒纹。 他低头与小儿说着话,还有他那侧室仰面望他,一脸钦慕的模样。 陈令安轻摇了摇手中团扇,将面前一层浅灰拂去,笑回:“母亲,这自是应当。” 赵邺却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他们,走来对着林氏施礼道:“夫人,不想您今日也来了府上,安娘也在。” 他这般恭谨,只让人臆测陈国公在官家处,怕比想象的还要受宠。 林氏哪敢受,偏身行了万福:“王爷,老身正要回府去。” 陈令安跟在母亲后行完礼便缄口不言。 林氏正欲开口与赵邺道辞,赵邺却让身边侍卫牵了马来:“可巧同路,爹爹嘱咐了我些事,我正要去府上寻陈二,与您一道回罢。” 陈令安听到这话,这才抬起脖子看了他眼。 林氏只得应好,赵邺翻身上马。 母女俩坐在马车内,赵邺骑马走在前头,倒有点替她们开路的意思。 林氏掀帘看了眼,也不知想起什么,叹口气,压低了音对陈令安道:“安娘回府让丫鬟给你熬点醒酒汤喝,下回可莫再要贪杯。” “母亲,我晓得。” “我今儿与你外姑谈了谈,她说也会帮忙留心着,安娘,你可别轻易推脱了……” 陈令安拍着额:“母亲,你让我见,我见便是。” 下了马车,她便经由侧门一路去了自己院子,瞧都未瞧赵邺一眼。 倒是宝珍见四下无人才偷摸塞了个字条给陈令安:“娘子,方才叁爷身边侍卫给的。” 陈令安打开看完亲手就着灯盏烧去。 我却有些怕 最后“安”字未烧尽,被她扔入铜炉中,不会儿就被滚烫的香灰熏化了。 赵邺今日出现在沉府,旁人都猜沉侧妃极为受宠,王爷特意来给了她面子,只他心里明白为了谁,他看了她两眼。 她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听说她母亲已经到处在给她相看,她难不成还想再嫁给谁么,依着她的品貌,这京中愿娶她的人如同过江之卿。 王守英见赵邺眉头紧锁坐在案前,小声唤了句:“王爷?” 赵邺微怔,忽对他道:“本王有个爱极的珍宝落在外头,一时不能留在身边,又忧心它叫旁人占了去,你觉得应当如何。” 王守英察言观色本事不小,他看着赵邺低头想了想:“王爷不若韬光养晦,待他人无人敢抢您的东西,您再将它收入囊中。” 赵邺脸上不见一丝笑容,王守英惴惴不安,半晌才听到他骂了句:“你这阉人懂什么。” 他原先是这么想的没错,但是陈令安岂是甘愿叫他摆布的主儿,等到那日,她怕是要跟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陈令安听从林氏的话去见了人一面。对方是辅国大将军的长子,比陈令安年长七岁,前年丧妻,膝下一子一女皆已成婚。 不过此人毕竟是武将,身材端得魁梧,留着满脸须髯,看起来人高马大似熊一般。 不等陈令安开口,林氏自己都觉得不大合适,她个娇滴滴的女儿,怎好配这样个莽夫。 还当细看看才是。 挑了几家都觉得不合适,转而便入了夏。 陈令安衣衫穿得更单薄了,抹胸外面件几近透明的褙子,屋里放了叁处冰,两个小丫鬟在榻边帮她扇着风。 宝珍走进屋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句:“娘子,闵相公来了。” 陈令安挥手叫丫鬟们都下去。 闵湛年岁不大,长得眉清目秀,还像个少年模样。他比陈令安小了十岁,平日在融合坊口才无人能及,到陈令安跟前却有些木讷拘谨起来。 “姐姐。”他站在榻前唤了她声,自他还是少年时入了这院子,她便让他这样称她。 陈令安鬓发虚虚挽着,一缕青丝落在颊边,她笑道:“你来啦,坐吧,身子可养好了?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早无碍了。”闵湛点头,依她的话在榻间坐下。 却忍不住往陈令安那处看去,她衣衫半解,似觉得热,拿起一旁扇子自己摇了两下又扔开,被闵湛接住。 他轻侧身过去,唯恐唐突了她,帮她扇了扇风,温热的吻落在她颊边:“姐姐。” 陈令安任由他亲过来,道:“你父兄不是在登州么,我托人帮你寻了寻,说是已经有了信儿,最多两月,你便能见到人。” 闵湛闻言大惊,手直哆嗦颤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嚅了两字:“谢谢。” “你不用谢我,你上次会出事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怕么?”陈令安摸着他的脸道。 “不怕的。” 陈令安摇头:“我却有些怕。” 多的她不肯再说,闵湛也问不出。 ———————————————————————— 小可爱们,求点猪猪呀~ 捉奸在床 翡翠帐中鸳鸯卧,妇人双纤细笔直的腿儿终于从男人腰间放下。 外面传来一声怪异的猫叫,陈令安面色微僵,细听了会儿未有任何动静,倒是闵湛自后亲吻着她光裸的背脊,道:“姐姐在庄子上养猫了?” 陈令安慵懒侧躺着,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父兄归来你有什么打算?” 闵湛不知道,家中被流放那会儿他还很小,纵然骨子里是武将世家的血脉,也在这些年间被磋磨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父兄纵然能团圆,也是见不得人的。 “我不清楚,许还这样过吧,我手上存了些银子,到保康门外租个房子也还可以。”闵湛轻声道,“姐姐你看呢?” 外面隐约听得人走动的声音,除了脚步声,却听不到旁的。 门轻轻让人推开了,有人进了屋,站在屏风后面,屋子里灯未点燃,只有外面月色倾洒在地上。 “姐姐?” 闵湛觉察到异响,正要起身,却让陈令安轻飘飘按住了手。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对闵湛道:“还是离开京师吧,这地儿对你们来说太危险,倘若碰到有心人,岂不是会害了你们……也会害了我……” 闵湛一僵,竟在她身后落下泪来。 “姐姐,你是不是早这样打算了。”他陪了她几年,不能说半点不懂她的性子,“所以才会托人帮我父兄。” 陈令安叹了口气:“你不该总与我厮混在一处,闵湛。” 身后人不说话,屋内灯不知什么时候叫人燃起,层层帷幔后,陈令安披了件衣坐倚在床间,闵湛身上穿着中衣。 “你给他磕个头罢,是他救了你父兄,你欠他的大恩。”陈令安忽指着屏风后面道。 因为帐幔和屏风挡着,闵湛连对面人样貌都瞧不见,可他还是规规矩矩面向正前方磕了叁个响头。 那人丁点声音都未发出,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闵湛不知道对方姓名,甚至男女都不清楚,可想也知道定然是富贵至极,否则姐姐也不会托对方来办这事。 对方既不愿现身,他也不会自作多情。 陈令安将外袍递给闵湛,待他穿好方又道:“你将灯灭了。” 闵湛一愣,隔了会儿屋内再次暗下,他才意识到陈令安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你回去罢,便是发现看到什么,权当作未瞧见,否则我也难保你。”陈令安低凑在闵湛耳畔小声说。 “我还能来找你么。”闵湛道。 陈令安未答,屏风后却传来幽冷的一声:“滚。” 原来是个男人。 陈令安拍了拍闵湛的手:“你先回去。” 他下了拔步床,绕过屏风时隐约看得那人负手而立站在窗棂边,身上气势莫名骇人,闵湛不敢再看,下意识出了房门。 帷幔被人掀开,陈令安仰头看向来人,轻笑了一声道:“赵叁,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还将我的人给吓跑了?” 赵邺看似平静地站在床踏上,他盯着她肩胛骨处明显的淤痕,眸底深邃看不出一丝情绪,良久后,低沉暗哑的音落在她发顶:“安娘,他不欠我的。” 连磕头都不配。 陈令安笑了:“赵叁儿,你难不成想叫我也给你磕几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姐姐不是拎不清的人~ 要是袁固,你也会让他爬了你的床么 赵邺沉默着。 他早知道她有旁人,她同他一处时,尚没有跟袁固和离,只再清楚也没有亲耳听着她与别人耳鬓厮磨来得痛心。 可他心知自己没有任何指摘她的立场,这妇人果真不曾想过以后。 或许等她腻了,也会像哄这闵湛一样将他一脚踢开。 赵邺不懂陈家如何就养出了她这样的性子,原先他确实不懂,后面她执意要与袁固和离他渐渐就明白了。 赵邺完全笑不出来,喉间顿时堵塞,似下一瞬就能呕出血来。 “安娘,你让他唤你姐姐,你记不记得幼时我也跟着陈二这般唤你的。”赵邺上了床,他半跪在她跟前,指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我哪敢承你的礼……” 陈令安唔声,权当作回答。 赵邺低身去咬她的唇,男人心中揣着无处可散的郁气,她就如同白迭子般,软绵绵、轻飘飘就将人骗了去。 他将她嘴唇给咬红了,唇角微微刺疼,几乎要破皮,陈令安推搡他,他才松了口,转而又去舔她的脸,不多会儿她脸上就全是他的唾液。 “安娘……你别让人来庄子上了好不……我也不会再碰……我发……”赵邺急躁地缠着她,最后停留在她眉心低低道。 却叫陈令安单指掩住了唇,妇人眼眸清亮,嘴角含笑那样望着他:“赵叁,我做不到。你也莫要胡乱许诺,你当知自己话的分量,若你下次再说这话,我真不见你了。” “安娘你不信我?”赵邺问。 陈令安摇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赵叁,你我心知肚明,我要这劳什子作甚。我上次便与你说过,我对你无所求,你当知我的。” 赵邺不再说话了,他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自小就没人管得住她,她都能把陈二气得愤然作色。 她性子执拗,做事一意孤行,要的就没有得不到,当初要嫁给袁固,她母亲不愿,最后不还是都依了她。 “要是袁固,你也会让他再爬了你的床么?”赵邺铁青着脸,脑子混沌,被她逼得连想都未细想,话就已经问出口。 要在平时,陈令安压根就不想理会他这话,许今日她也没料到赵邺会出现在她庄子上,许她知道面前这人对自己的心思。 她觉得头疼,还是耐着性子答了他:“不会。” 这话并不能让赵邺高兴多少,他执意追问她:“为何不会?” 陈令安白他眼,从旁拽了个帕子出来,手伸到的薄被下擦着自己花肉,将黏糊糊的黏液擦掉,这人挡着,也不好去洗。 “安娘,为何不会?” 陈令安搞不懂赵邺在想什么,她烦了,猛地将帕子摔到他脸上:“他与你们不同,我嫌他脏,总行了吧。” 将那幅《鸿雁令》都给玷污了。 赵邺脸上血色尽失,终于乖乖闭了嘴。 都让他肏肿了 他心疼得厉害,如被人狠狠攥在手心捏得粉碎,脑子嗡嗡,一时分不清是因为那句“他与你们不同”,还是那声“我嫌他脏”。 她与袁固成婚十年,袁固在她心中自然不同于他人。 她跟那人已经有了两子,都能毫不犹豫舍弃,何况自己这年少时的情愫。 赵邺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他早该清楚,自己与她而言不过露水情缘,连在一处都得遮遮掩掩的。 陈令安刚才扔出的帕子上面残留着浊白的精液,沾到他脸上去了,男人因恼怒着浑然不知,陈令安却也不想拿这东西来侮辱了他。 她另取了锦布帮他把脸上擦拭干净,轻声道:“赵叁,你我自小认识一场的情分始终在,你何必庸人自扰说这些话,你肩上背负的可不是你一人。” 妇人气度风流,说得大义凌然,她自己做事狂狷不羁,嘴皮子倒是极为利索,道理一套又一套,差点把赵邺绕晕带沟里去。 但赵邺毕竟不是闵湛。 男人反客为主,将陈令安牢牢压制在身下,抵着她额间红痣道:“安娘,我不是你那小相公,任由你哄骗两句就不知事深浅。你想甩了我,恐怕不成。” 陈令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想扶额,她这辈子做事从没有瞻前顾后,正因为此犯了个天大的错误,盼着面前这人永远不知道才好。 但是后悔却不曾有过。 她不想跟他争论这事,尤其今天这境况下。 “你松开,让我去洗洗。”陈令安收起思绪跟他说。 赵邺充耳不闻,他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他以身分开妇人双腿,让它们撑至极限。 他低头看去,蹲跪在陈令安腿间,妇人娇嫩的花瓣不久前才让人蹂躏过,花肉整个还染着不正常的嫣红。 软软的两瓣鲍肉藏着里面薄嫩洞穴,男人手轻触碰过,她叫那竖子肏弄得洞口都合不拢了。 粗粝的,常年累月持笔又持剑的指磨着她软肉,陈令安受不得刺激,身颤了颤,又吐出一小撮黏稠。 浊白的色几乎刺痛他的眼,他知道这是什么,他指下一顿,指尖往她小洞里钻,嘴中却道:“莫洗了,我不嫌弃。” 男人的指往温暖潮湿的甬道里探去,指腹下一片泥泞,又湿又黏,都让他掏了出来。 “安娘心肝儿,你让他弄了多少,里面湿透了。”他开始解着自己直裰。 赵邺拢起眉,整个人撑在她身上,胀得疼痛的利器一点点撑开花穴。 “唔,你轻点儿,有些疼。”陈令安呻吟了声。 赵邺低头咬她的胸,舌尖裹着豆粒大小的乳珠含在嘴里吸吮:“哪儿疼,都让他肏肿了。” 利刃让软嫩的肉壁裹住,如无数张小嘴吸吮纠缠着,赵邺猛地沉下身。 他一手托在陈令安腰后,让她更贴近自己,狰狞贲张的男根直挤入深处,穴肉同她里面宫颈口勉强吞下他才罢休。 陈令安意乱情迷,又唤了声“赵叁”,唤得他骨头酥软,恨不能就这样老死在她院子里,旁的什么都不再去管。 赵邺忌妒得发狂,偏不能再提。 硕物将穴道塞满,他在她身上来回起伏着,花苞遭人为强迫扯开,含着他的硬物,赵邺但觉身下胀疼得几乎炸裂。 “安娘。”他嗓音嘶哑,紫黑色的欲望不断抽动,顶入花心,力道越发沉重。 陈令安让他撞得呼吸紊乱,颤着音道:“唔……要戳坏的……” “不会坏的。” 屋内冰还没用尽,两人体温越来越高,赵邺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落在她脸上。陈令安也是,浑身起了层薄汗。 赵邺完全不受控制,他急促而剧烈地冲撞着,低头啃她。 啃她的脸,含住她的唇,陈令安嘴本就让他咬得嫣红,这会儿唇角真让他折腾破。 “赵邺!”她连名带姓喊他,赵叁都不唤了。 他却猛地贴住她,差点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放纵自己在嫩肉间捣进捣出,几乎要将她撕裂:“再唤。” 妇人鬓发全乱了,在男人如猛兽般疯狂的戳弄下,浑身香汗淋漓,满脑子都是下面那根孽物。 “唔……嗯啊……我受不住了……”陈令安双眸紧闭,音渐低了下去。 她身子毕竟精养着的,哪里吃得消两个人连番抽插,肉本就吃饱了,偏这人还怀揣着怨气,怎么捅都觉得不够。 睿哥儿究竟是谁的 陈令安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生生让他给做晕。 她睡得无知无觉,又叫男人翻来覆去摆成各种姿势,也不知道赵邺弄了多久。 等半夜醒来时,妇人已经浑身清清爽爽躺在床榻间,屋内许是又叫人添了冰,她被人搂在怀里也没觉得多热。 陈令安稍有动静,旁边那人便醒了,他低头看她温声道:“口渴么,我去给你倒。” 她摇摇头,刚动一下就觉手脚瘫软得厉害,尤其腿心,隐隐像是有些撕裂开了。 陈令安愠怒地扫他眼:“赵叁,你怎还在这儿?” 赵邺拥紧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裸的肩道:“我明早再走,方才你睡了,你那丫鬟婆子细胳膊细腿的,我也不放心将你交给她们,便帮你洗了洗。” 陈令安挑起眉,这人难不成还会伺候人?她那些婢女可比他靠得住。 她轻嗅了嗅发丝,香的且已经干透,赵邺似看出她的心思,忙说道:“知道你喜净,自然也给你洗过。” 陈令安狐疑看他,总觉得这人殷勤得怪异,具体哪儿又说不上来。 “唔。”她勉强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翌日她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人早不见了踪影。 屋内丫鬟们伺候她梳洗,唤作月香的小丫鬟手持梳篦帮她顺理着发,也不知看到什么,忽扑通给她跪下。 陈令安端坐在铜镜前抿着唇未言语,一旁宝珍开口叱责道:“月香这般无礼,也不怕冲撞了娘子。” 月香只顾着哭,陈令安开口道:“好了,有事照直说便是,如何还哭起来了。” 这月香平素专侍弄陈令安的一头青丝,听到这话止住了哭,指着陈令安身后道:“娘子,您的发奴婢昨日瞧着还好好的,今日不知为何竟无故少了小半截。” 宝珍一听,慌张地近前去看,果然好端端的右边少了一小撮发,也是大惊失色,看向陈令安:“娘子。” 陈令安撩起青丝瞧了瞧,对惊惶失措的二人道:“无妨,莫多想了,只是月香要辛苦些,挽发记得藏起来便是。” 月香方从地上起身。 却不知赵邺无故剪了她的发去作甚。 陈令安看向铜镜中妇人,不免晃神了瞬,她已不大记得自己年少的模样,然而赵叁似乎还在耿耿于怀。 她其实理解赵叁,像他们这些生来富贵的儿女有几人是为了自己而活,像自己生母,像母亲,就连陈二,也不是生来就这般冷脸。 她记得陈元卿才叁四岁那会儿,生得乖巧可爱,还会酥酥拽着她衣角唤“长姐”,后来再大些就变了。 可是也怨不得母亲,若陈二废了,国公府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庶子承爵也不奇怪。 国公府尚且如此,更何况天家。 虽然规矩摆在那儿,但谁都明白天家是普天之下最不论嫡庶的地方。 人人都身不得已,妇人却更难过些,行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就要遭人诟病。像生母一般困在后宅郁郁而终,或像母亲这样步步为营,陈令安断然不愿的。 那日离开庄子后,陈令安数日不曾再去过。 她是归家的姑奶奶,府上下人无人敢怠慢了她,谁不知道她是老夫人的掌中宝,王氏持家再好,那也隔了层。 她在府中日子也称心,暇时陪着林氏与几个老姨娘玩彩选,林氏怕她憋闷坏,还主动说要将家里戏台子开了。 陈令安没让:“您又不多喜欢这,近来家中无客,无端请了人来作甚。” “我还不知道你。”林氏笑道,又问起旁的事来,“玉姐儿可还在难过?她那猫既伤了人,也不好再养着,你过些时日,等姐儿缓和些,就送走罢。” “昨儿二郎派人来抱走了,玉姐儿是个懂事的,知道分寸。”陈令安心有余悸道,“幸而这韩娘子挡了挡,否则伤的就是母亲,我已送了些生肌膏去,没想到她却与嫂嫂性子不大样。” 林氏欣慰笑了笑,她家大娘心善也孝顺,跟大房几乎不来往,却还是因为她走了一遭。 “她个孤女寄人篱下,又不是王氏嫡亲妹子,还不是由着人指派。”林氏道,“我看她是个好的,若二郎喜欢,纳了也可。” 陈令安没说话,她知道母亲存了爱护的心思,大房那又一心想让韩初宁给陈二做妾。 倒真是不谋而合。 又过了几日,八月十五仲秋刚过去。 陈元卿忽亲自来寻她说话,要帮睿哥儿请个先生,睿哥儿如今叁岁多,也到了开蒙的时候,陈令安便跟着他到府中“留亭”处。 “留亭”为二层结构,自石阶而上,四周都是低矮花木,视野空旷,府中小半景色皆能纳入眼底。 陈令安隐约觉出不对来,哪儿不好说话,非要到这儿,再看下面,郑或如临大敌远远带人守着,连她的丫鬟都不能近前。 她盯着自己手尖丹寇,先说道:“这天已不算热了,陈二郎,你办个事还要带我来这上头吹风。” 陈元卿看她眼,低头敲着石桌不吭声。 “你给睿哥儿寻的先生定然是好,也不必特意来跟我商议。”她道。 陈元卿终于开口:“睿哥儿究竟是谁的?” 陈令安一怔,手捏着帕子笑道:“自然是袁固的,陈二郎,你又从哪里听了闲话,拿来质问我不成?” 陈元卿却冷冷看着她,陈令安嘴角僵硬了,他才挪开视线:“你虽为长,却也是陈家人,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孩子只能是袁固的。” “这事情自不需要你来教育我。”陈令安脸上仍挂着笑,音却比他更冷。 好在陈元卿并没有逼问她的意思,站起身准备离去,陈令安暗自松了口气。 却不想他又骤然抛了句话来:“先前我去参加宫中筵席,皇后娘娘抱着叁皇子的公子,听说这是他正妃所生,细看倒跟睿哥儿有几分像。” 陈元卿心思极重,偏将最要紧的话放到最后才说。 陈令安让他砸得措手不及,一时错愕,虽她掩饰得极快,但对陈元卿来说,那一瞬间便足够了。 小儿难养 她盯着陈元卿离去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让他给诓骗了。 她没有见过赵邺的子嗣,陈元卿看到睿哥儿与皇孙长相相似或者不假,但就凭这个,哪里就能扯得上关系。 陈元卿这是在诈她。 陈令安念及此,几乎要气笑了,笑自己愚笨,也笑陈元卿竟算计到她头上。 她坐在“留亭”上吹了许久冷风,脑子总算清明些。 宝珍拿着披风走过来,帮她披在身上:“娘子,天要黑了,您还坐在这作甚,可别吹多了头疼。” 陈令安最是爱惜自己身子,看向不远处斜阳轻叹了口气,裹紧披风由宝珍搀扶着下楼。 谁料回去院子也不得安生。 玉姐儿屋里丫鬟就在院门附近守着,见她回来忙行了万福道:“娘子,您瞧瞧去罢,小娘子也不知怎么,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奴婢唤她好会儿都不肯出来用膳。” 陈令安以为还是猫的事,玉姐儿万般宝贝她那猫,可前些日子抱到母亲的长柏苑,猫一时发狂要去抓母亲,还是韩初宁给挡了下。 “玉姐儿开门。”陈令安站在门外唤了声。 玉姐儿性子软,对着丫鬟锁门不见人,但是听到陈令安的声音仍很快过来。 陈令安低头去看,小娘子眸眼通红,却像是哭过。 “姐儿这是怎了?二舅舅让人抱走猫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是已应了你,回头给你寻个更可心的。” 陈令安蹲下身,温声对女儿道。 小娘子抿着唇不说话,陈令安脾气不算得太好,那点子耐心都用在了一双儿女身上。 她哄了会儿,玉姐儿才摇头开口:“不是的,我今日在外祖母院中,听到外祖母跟嬷嬷私下谈话,外祖母说爹爹已经在相看人家。” 陈令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笑道:“你便是因为这事哭的,上次母亲不是对你说过,他始终是你父亲,跟他相看谁都无关。饿了吧,陪母亲一同用膳。今晚你跟睿哥儿与母亲睡好么?” 玉姐儿羞赧地点点头。 陈令安也未再跟她提旁的。 夜里婆子将睿哥儿抱了来,睿哥儿兴奋地在拔步床上打滚,陈令安怀里搂着女儿,借着灯光细看了看小郎君,确是像那人多些。 不过除了陈二,单凭个说不清的长相,谁也不敢把这罪名往她头上安,陈令安勉强宽了宽心,轻声细语给玉姐儿读话本子。 那边睿哥儿玩累,很快就躺下睡着。 陈令安帮睿哥儿盖好被褥,扭头来看小娘子,忽说道:“玉姐儿,没两天就是二十,你爹爹休沐,说要接你和睿哥儿回袁家呆一日,你觉得如何?” 玉姐儿看着她不说话,半晌才小心翼翼挤出句:“母亲您看呢?” “到时母亲送你们去,嗯?”陈令安收起话本子,对她笑说。 玉姐儿仔细看了眼陈令安的脸色,似乎没有一丁点儿不快,忙应道:“好。” 陈令安见了摸了摸她发髻,玉姐儿果然是想袁固了,也难怪,袁固怕不好上国公府的门,他们父女说来已有半年未曾见过。 相谈 她虽临时编出话来劝慰玉姐儿,但总不好轻易糊弄了小娘子去,总得与袁固那边先通通气才成。 袁固为官多年,为人不算圆滑,也不曾向陈令安提过旁的要求,官职久无变动。倒是在与她和离短短半年后,入了秘书省,不久擢升秘书少监,官从五品,掌典籍藏书之事。 秘书省址在裕堂巷西,陈令安令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口,她这车夫胡大先前在袁家呆过,她和离后又跟着她归了陈家。 “袁相公该下值了,你守在外头等会儿,将话带到。”陈令安叮嘱他道。 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说来她最近一两个月都未出府,也不知闵湛那儿如何了,他父兄可到京城。 胡大躬身应下,一人在秘书省侧门外等着,哪知却碰到了袁家总管孙田,他是特意来接袁固的。 见了孙田,胡大下意识便要行礼。 然而转念一想,他如今可不是袁家家仆了,他家娘子出身超一品国公府,他那马车上绘着国公府的家徽,走在街上,不说平民,就是普通当官的都得让道。 思及此,胡大便站在那处,笑对他道了句:“孙总管。” 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面上态度恭恭敬敬。 孙田将他变化瞧在眼里,再看他如今身上衣裳,竟比普通人家要好上许多,单在外面走着,哪里像个车夫,倒似个殷实人家的老爷。 “胡大,你怎么来了这儿?”孙田也笑了,客气问道。 胡大道:“我家娘子叫我有事来寻袁相公,我想着相公也该下值了,便来这守着。” “相公……”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袁固自衙门走出。 袁固一眼就瞧见了在外头的胡大,脚步不免比往常快了几分,他走到胡大跟前。 胡大忙低身行礼:“袁相公。” “你怎在这?”袁固看向他,又往四处瞧了瞧,并未见到旁人。 胡大未说话,袁固已挥手叫孙田退下。 “袁相公,我家主子让奴才来递个……” 他刚开了口,就叫袁固打断,袁固皱眉问他:“你主子人呢?她怎不来亲自与我说。” 胡大不敢在他面前撒谎,低声道:“主子就在前面巷口。” 袁固往那儿瞧了瞧,抬脚往巷口走去,胡大只得急急跟上。 “安娘。”袁固站在马车边。 陈令安似乎早知道这人要来,面色不改吩咐宝珍:“你先下车去。” 又毫不避嫌叫袁固上车。 袁固刚从秘书监出来,身上官服还未换下,陈令安看着他这一身朱红,道了句:“恭喜。” 她可是见他穿了十年的绿。 袁固面色微赧,他这官如何来的,陈令安不会不知。 他在她对面坐下,忍不住盯着她瞧,陈令安轻咳一声,他才如梦初醒收回视线,轻声道:“安娘寻我有事?” 陈令安递了盏茶过去:“你二十休沐可有空暇,玉姐儿许是有些想你了,若闲着就接他们回袁家住两日。” 袁固求之不得,想也不想便答道:“好。” “安娘,你可还好?”袁固话问出口便觉得自己蠢,她这般又怎会不好。 陈令安看着他,轻笑了下:“尚可。” 袁固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时愣怔,两人和离后,她反倒对自己和善起来。 众人都说他攀了她是祖上烧香,同僚间谈起“葡萄架倒了”都得避着他,他数年不得升迁,又遭人暗里嘲讽,他心态早就不似当初。 “那便好……那便好……”袁固怅然若失喃喃重复了两句,起身与她告辞。 跟踪 站起身时袁固脚步踉跄,衣袖自陈令安膝上拂过。他稍微迟疑,就已经让她轻飘飘掸开。 她做这番动作分明不带一丝情愫,袁固不知怎的,竟陡然生出了些异样的思绪,她对自己如此弃之敝履。 男人背对着她下车,却在阖上帘时低声道了句:“安娘,是我对不住你,那幅鸿雁令已叫我烧了。” 陈令安一顿,轻笑道:“也好。” 画是袁固亲画,上面小令则是她暇时所作。 宝珍过了会儿才与胡大近前来,陈令安人若无其事坐在车中喝茶,刚才宝珍远远瞧见袁相公似乎抹了下眼角。 “去融合坊。”陈令安嘱咐胡大道。 身边宝珍讶异地看了她眼,却未说话。 到了融合坊附近,陈令安令胡大去瓦舍里询问,才知道闵相公病好后已经有几日未登台,听说是远房亲眷寻到京师投靠他,他已告了假。 胡大打听完事来回禀陈令安,又隔着垂帘压低了音道:“娘子,都怪奴才警惕心太轻,刚才从瓦舍出来才发现后面那辆马车自裕堂巷就一直跟着咱们,绕了小半京城了都。” 陈令安亲掀开了后帘去看,果真不远处停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乍看跟街边供人租赁的车马并无区别。 但一般人谁养得起这样血统纯正的秦马。 陈令安笑了声,对宝珍低语几句。 宝珍当即出了去,对着胡大高声道:“娘子说今日在外逛了一圈,有些饿了,吩咐去武怀门那儿的太清楼吃饭。” 武怀门离内城极近,寻常商贾铺子都开不到那处去。 宝珍声音可不小,左右行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果然她这话刚落不久,后面马车已越过他们,往前面驶去。 天色渐暗,胡大停了马车扭头问陈令安:“娘子,我们还去不去太清楼?” “去,如何不去。”陈令安道。 - 她人刚在太清楼包厢中坐下没多久,那边厢门已叫人从外面推开,她的丫鬟就守在外面,来人倒是丝毫不避嫌。 陈令安侧头瞥他:“叁公子好雅兴,今天让人跟了我这么久,可瞧出什么名堂来了?” “不及安娘,新欢旧爱瞧了个遍,这两月来见我一面都不肯,你在府里也不怕闷着了。”来人身穿深青色直裰,紧贴着陈令安在房内椅子上坐下。 她总不至于把人弄到额国公府上去。 陈令安不理会他,低头尝了口百味羹,才道:“赵叁,你这楼里茶饭博士是不是换人了?我记得以前吃着似乎不是这个味儿。” 赵邺就着她手里勺子尝了口:“我吃着还好,你多久没来我这了,许忘了这味儿,这包厢可是特意为你留着的。” 可不就是特意为陈令安留着,否则里间屋子又是屏风,又是浴桶的,还摆了那么大的拔步床。 位置也是极好,每年上元节,楼下街上万盏灯明,不用跟着人群去挤就能瞧见灯山。 口交 陈令安慢条斯理用完膳,赵邺基本没怎么吃,就光顾着看她了。 她近来或许有心思,人一直未见得胖,眉头也时常皱着,不过她连蹙眉的样子都叫人挪不开眼。 赵邺自己都没想到年少时爱恋竟会到这地步。 “赵叁,你便这么闲么?”她看陈元卿平日里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人倒好,还有这空心思派人跟踪她。 他们天家便最会使唤人。 赵邺去摸她的鬓发,单手解开她发簪,笑了两声:“事自然要做,但这江山如今毕竟是爹爹的,我只把他吩咐的做下便好。” 他在她面前几乎从未有所隐瞒,就连这话也能毫不顾忌说出口,看着满心赤忱。 陈令安把发簪从他手上取过来,扭头瞪他:“赵叁,我倒是还没找你,上回剪了我的头发去作甚,难不成要弄什么巫蛊邪术。” “我犯得着做那个么安娘。”赵邺哭笑不得,不过又问起旁的事,“你与袁固早和离了,又见面作甚。” 陈令安想起那人下车时的那声“对不住”,晃神了瞬,低喃道:“我寻他有事,姐儿想他了,他毕竟是玉姐儿……和睿哥儿亲父,我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是夫妻不成,也不至于闹僵了。” 赵邺不耐心听她说这个,但话是他问的,她与袁固生了两个孩子,有这牵绊,这辈子怕都难以撇清关系。 他“哦”声,凑过去咬她的耳朵:“安娘,今晚不走了罢,你这么久没有出府,定然也想,你那丫鬟已叫我打发到隔壁去了。” “你倒是会替我做主。”陈令安瞥他,她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娘子,两个月没尝过滋味,难免也有些想。 何况她来这儿,不就心知肚明,否则何必多此一举让宝珍说那些话。 “我伺候你。”赵邺又压低了声在她耳畔道。 只是赵叁这样做小伏低的态度让她隐约觉得危险。 她与他其实是同类人,自私自利,他如今这般对自己,恐怕所求甚大,且是她压根给不了的。 然而陈令安眼眸清亮,望着他笑了笑:“好啊。” 赵邺俯身亲她:“安娘,你去里屋,我让人给你送水来。” 不多会儿,陈令安人裸身躺在松软的锦被间,赵邺怕冻着她,特意在屋子角落里摆了两盆银骨炭。 赵邺跪在踏板上,低头凑向她腿心那团嫩肉,甚至掀开合不拢的两片肉细瞧。 “安娘,你湿了。”男人半撑着身子,唇角笑意深邃,将黏着晶莹液体指尖递至她面前,跟献宝似的。 陈令安刚吟出声,下一瞬泪差点儿飙出来。 这人说是伺候自己,委实没多少长进,还因为用力过猛,牙齿直接磕碰在她花肉上,疼得她直拍他。 “赵叁,怎的比上回还差了。”她捂着腿心,怒嗔道,“别弄了,没遇到你这样的。” 赵邺一颗心差点被她捅成窟窿,依着他能伏在妇人胯下本就不易,偏她好赖根本不领情。 “你也叫他们吃过这儿。”赵邺脸色很难看,咬牙切齿道。 陈令安眼儿微挑,仰面望他,轻声说:“何止,赵邺,我也吃过他们的,你要试试么?” 她是故意的。 赵邺清楚,可他根本无力拒绝,若此刻发作,怕正好如了她的意。 “赵叁,你褪了裤子,蹲下些。”陈令安坐起身,挂着笑唤他。 他跟着她起身脱去直裰、中衣,人站在踏板上,床只到他膝盖下方小腿部分,陈令安换了个姿势躺下,颈搁在床沿,头便那样垂着看他。 自她目光往上看去,赵邺胯间狰狞阳物已昂首挺起,硕大的肉棒悬着并不安分,止不住地晃动,龙首顶端白浊滴落在她脸颊上。 “安娘……”赵邺让此刻景象刺激得口干舌燥。 她浑身白嫩,乳儿翘在胸前,两腿交迭着,就这样躺在床上唤他:“赵叁,你过来,可别乱动,一会儿伤了你我。” 赵邺如傀儡般由着她使,他双腿弓着半蹲在她面前,肉棒拍在她面上,瞬间将她娇嫩细腻的肌肤甩出几道淡淡的印子。 他刚要避开,陈令安却伸手握住他的阳物:“你屈些身。” 她的音自下传出,她张开嘴,勃起如铁般坚硬的阳具随着男人动作顺着她的唇滑入。 赵邺忍不住闷哼了声:“安娘。” 娇嫩的妇人嘴张至极限,男人性器不小,她费了好会儿力才勉强咬下他。 赵邺让她裹得头皮发麻,阳具埋在温热的口腔,他忍不住扶着她的肩,身微微颤动着。 他以为便就这样了,谁知道陈令安还在继续,她示意他把阳具再往深处戳。 男人不敢再动,生怕伤了她。 陈令安喉部肌肉紧绷着,她舌挺直,拽着他一点点往她喉管里刺,陈令安完全说不出话。 赵邺只能任由她指挥,男人幽深的眸子收敛,阴茎被她喉咙处肌肉痉挛刺激得哆嗦了下,他狠狠掐住她的肩。 几乎同时,他忽沉下腰,狠狠刺入,下一瞬只剩阴囊贴在她唇边,紧致的喉部配合着收缩,激烈快感自鼠蹊处源源不断涌来。 才这一会儿赵邺就受不住了,他不想伤了她,慌张地从她唇间拔出。 龟头痉挛数下,再也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黏稠的精液尽数浇射在踏板上。 陈令安刚才一直处于半窒息状态,赵邺上了床,跪坐着抱起她,指轻拂过她蜷曲的脊背没说话。 水都是为我流的 方才受的刺激太大,赵邺差点儿被陈令安给逼疯了。 可到底还是顾着她,他下床倒了茶,将她半拥在怀里,陈令安便就着他的手饮了口。 “还要不要?”赵邺轻声问她。 喉咙里还有些疼,温热的水润过稍微缓解不少,陈令安摇头,男人将茶盏送到外面。 妇人歇了会儿终于恢复过来,她跟个妖孽似的,虚虚披了条丝被在身上,对他轻笑道:“赵叁儿,你爽利么?” 赵邺眸色沉沉盯着她不说话,他蓦地扯开她身上遮盖,将她掀翻倒在床上,也不管她如何,抬着她的臀,架起两条腿儿在自己肩头。 他已然躬起身,猛地扎进她腿心,似疯癫了般含咬上那稚嫩的阴户。 陈令安毫无防备,冷不丁让他吓了一跳,偏赵邺根本不肯松手,他含住软软的花瓣,唇齿在她腿心横冲直撞。 她那处蚌口因为他的动作不断收缩痉挛,半开半阖的洞穴渐渐泄出水来,把原就嫩的穴肉泡得水渍渍。 赵邺也不嫌弃了这回,如饿食许久的猛兽,抱着缠着她的腰肢,疯狂舔舐着花瓣,将她渗出的淫水都吃进嘴里去。 陈令安脊背弓起,不由自主地呜咽出声。 赵邺仍维持着跪趴的姿势,他松口低低地笑:“安娘你,你流了好多水。” 陈令安媚眼如丝瞥了他眼。 她任由赵邺执着她的手,往她淌着蜜液的花肉处探:“安娘,你摸摸这地儿,水都是为我流的。” 她“唔”声,细嫩的指尖轻车熟路钻入湿湿嗒嗒的花缝内,来回进出抽插,敏感的甬道受不得这样戳弄,接连吐出数股清澈的汁水。 “赵叁儿。”陈令安自己反倒把腿更张开了些。 赵邺目光根本离不开她的身子,他明知道这妇人根本不安好心,然而她腰肢轻颤,身子妖娆扭着,他贪婪望着开阖的媚肉,红了眼再次埋头进去。 她笑得肆意,这人看似易拿捏得紧,可她与他一处,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邺抽出身埋首在她颈间,唇角还挂着可疑的粘稠:“安娘,你笑什么?” 陈令安眯了眯眼,看着男人离得极近的面容道:“赵叁,你可真出人意料,你究竟想要什么?” 赵邺弓起腰,硕物使了力往娇嫩的穴里挤,他尺寸不小,里面因为他的缘故,褶皱瞬间全部舒展开来。 迭迭复迭迭的甬道裹缚住棍身,她里面似张着无数小嘴,对着阳物又吮又咬,要不是他刚才已在她嘴里失控的,恐这会儿也受不住。 “安娘你能给我什么?”赵叁当下如鲠在喉,反问了她句。 陈令安不答。 赵邺俯下身,凑了脸去,喉结滚动数下,舌尖轮流在她胸前颤颤巍巍的乳尖上舔,后干脆埋进她左侧胸处,张口吞咽下她的乳珠。 陈令安甬道里早被他塞满,碰到底端了,赵邺胯下孽根仍不知餍足往里研磨。 他以身压制着她,兽头挤入宫颈口,将她里面强硬撑开,一下又一下耸动着腰身:“安娘,我不想逼你,你也知我非泥做的性子……” 硕物拔出,再次剧烈地捅入,陈令安乍受了这撞击,半身酥麻,穴肉绞着逞凶的长物不肯退让。 她脸上漾着红晕,缠紧他,腿儿大开分在他腰身旁,身体里还裹着他的凶器,双乳让他咬得已略微红肿。 “唔,赵叁……你缓些……”她喉咙沙哑唤着。 “快了,安娘。”赵邺稍抬起身子瞥向两人交媾的地方,深色肉棍如刀入鞘插在穴内,粉嫩透着红的肉口被撑开。 赵邺指尖撩进那地儿,捻了些蜜液,又跟凶兽样沉下身子,顶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首-发:po18sf.com (woo17.com) 好男风 陈令安与赵邺厮混到半夜,翌日一早赵邺起身,她也跟着起了,坐在铜镜前叫宝珍给她挽着发。 赵邺在一旁见了,心中爱极,忍不住凑过去低头亲她,宝珍知趣地退开,最后还是王守英在外头左催右喊,他才出了门。 陈令安从后巷出去,胡大驶着车回去国公府。 天尚未大亮,府前写着“陈国公府”的两个灯笼还亮着,她自侧门换了轿子,正想回去自己院子,哪知道却碰到陈元卿上值。 毕竟把柄握在他手中,陈令安看到他难免有些心虚,何况她这会累极,只想躺床榻上睡一整天。 念及此,陈令安收了戾气,裹紧身上白狐裘衣,主动对他笑说道:“二郎这会儿可是要去礼部?” “长姐。”陈元卿不咸不淡唤了她声,便要离去。 陈令安又道:“还有一事,你若不喜欢大房的人,趁早跟母亲绝了大房心思,我看母亲如陈今对那韩娘子印象好得很。” 陈元卿“嗯”声,大步从她身边走过。 这性子,半点不讨喜,陈令安也不管他,总归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指不定陈二面上一套,背地里极乐意着,那韩小娘子瞧着颇有几分姿色。 不过她很快发觉自己是白操心了,哪个能在陈元卿手上捞到什么好。 府中迟迟没传出陈元卿要成亲纳妾的消息来,倒是大房那儿,出了件了不得的事。 韩初宁在大房院子里住了一年多,先前都好端端的无事,不知怎么竟叫陈元卫摸上手。 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韩小娘子,心叹她也是蠢笨,纵然陈二那处不成,依着母亲对她的那点子善心,出去寻个普通殷实人家嫁了不难,何苦趟入这泥沼里。 但是陈令安压根不想管大房的事,便木头人似的,杵在林氏身边看戏。 这府里她叁个兄弟,她其实都不大看得上眼。 陈二暂且不谈。 陈元卫生来便与她有仇,她母亲不就是被他那姨娘给气死,且他为人肚量小又是个好色的,这府里就他院里莺莺燕燕最多。 至于庶弟陈元印,年已十四五,性子却懦弱不定。上回他与婢女私通,不敢当着母亲面承认,只赖在婢女身上,将来恐难成大器。 待大房几人走后,林氏私留了陈令安说话。 “大娘,母亲这有一事,现就只有你办得。你看二郎左右推脱不肯成亲,还弄了个道士来诓骗我,说什么流年不能成亲。我听说京中小倌颇多,也不知他……”林氏顿了顿,“你让人盯紧了他。” “母亲放心,我定帮您办妥。不过您也该信着二郎才是,他岂是孟浪之人,许真如那道士所说。” 陈令安嘴上说得好听,要不是母亲在这儿,她怕是当下就能笑出声来。 别看陈二平时道貌岸然,竟是个好男风的? 都说她行事会遭人诟病,可端看她兄弟们,哪个又真正守礼了。 女子相扑 陈令安帮林氏锤了会子背,林氏拍了拍她的手:“安娘,我听说袁固已说了门亲事,你在庄子上多散散心也好,不过这亲事当相看还是要相看。” 她想了想又唏嘘道:“姐儿还好,以后从国公府嫁出去总不用愁。就是苦了睿哥儿,高不成低不就的,以后袁家让他认祖归宗我们也不好拦着。” 陈令安心中根本不同意母亲的话。 但还是低眉顺眼应下,怕再气坏了林氏,母亲她这一生被拘在大宅中,明明心中有恨,却还是甘愿替父亲养子。 父亲至死都觉得母亲贤惠,可端看陈元卫和陈元印。 陈元卫十四五岁时屋里就多了通房丫鬟,母亲亲自安排的,陈元印房里那丫鬟听说已经都有了身子。 而陈二,身边围得跟铁桶似,府里哪个丫鬟敢擅自往他边上凑。就他屋里头伺候多年的雁青,还不是一句话给撵出去。 不过终归到底,他们这几人却是恣意,但凡陈元卫他们做的分毫搁在妇人身上,那怕是要除族浸猪笼。 这没多久便要到元日,陈令安没出府门,当然也没找人盯着陈元卿。 不过她偶尔在母亲院子里见了陈元卿两面,这人明显一脸的患得患失,全都写在面上了,可不像平素的他,也不知究竟他遇上何事。 陈令安不动声色留心着,等到正月十五元夕节那日,听得婆子来报:“娘子,我方才看到国公爷身边的郑总管去了门房,许是要去备车出府。” 陈令安慵懒“哦”声,自圈椅中起身,对一旁宝珍道:“我们也该出门了罢,要等天黑出门,怕连轿子都走不动。” 京师上元节这日,无论男女少幼,人人皆去城中看花灯。因街上太过热闹,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暖轿也不得不暂停留在小巷中,上不得街去。 陈令安轿子早备好,她人站在轿子旁,宝珍手中破天荒捧了帷帽,陈令安出门从不爱戴这东西,今日却是例外。 她未说动身,轿夫便安静守着,看娘子这样,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多久,陈元卿走出府来。 几个轿夫和宝珍忙低身行礼。 陈令安上下打量陈元卿几眼,虽仍穿着一成不变的直裰和大氅,不过却在发间簪了朵翠叶石榴金花。 她瞬间笑盈盈先开口:“二郎这会儿出门可是要去看花灯,也不知道是与哪家娘子,母亲正烦着你的婚事呢,让她知晓了定然高兴。” “你管好自己的事便罢。”陈元卿有些意外在这儿见到她,淡淡应道。 “你当我愿管你。”陈令安甩了下袖,忽压低了音,“看在姐弟一场我给你个忠告,莫要把母亲当傻子糊弄,等这正月过了,她可再由不得你忽悠。” 什么道士,什么龙阳之癖,恐都是他故意弄出来的幌子。 说罢,也不管陈元卿如何,轿夫帮她打起轿,坐着离去。 陈令安每年上元节这时候固定都要出门,街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武怀门附近更是由官家亲令人搭建灯山,“诗灯”、“彩灯”、“绢灯”、“水灯”不胜枚举。 旁人都是来看花灯,陈令安却不是。 武怀门外搭了个台子,这会儿时候尚早,几个穿着青黄色紧袖衣的娘子正盘腿坐在木台上。 见陈令安过来,其中个唤作“赛六娘”的妇人站起身走来笑道:“娘子,您今日果然又来了。” 陈令安掀了帷帽看向她,也笑着:“六娘近来可好?” “如何不好,托您的福,我今年还收了两个丫头,原要叫家里卖了,我问了她们意愿,便让她们跟着我做事。”赛六娘道。 赛六娘坊间小有名气的女相扑手,每年正月十五,这武怀门外艺人众多,其中最叫人稀奇的就是女子相扑。 陈令安看着台上,果真有两个略青涩些的小娘子:“怎的不见叁娘?” “绣叁娘去年嫁了人,夫家嫌她当女相扑有伤风化,便不再来了。” 陈令安一怔,又笑起来:“嫁人了也好。” “好什么,您是不知道,原先她存了些银子都被夫家搜刮干净,如今禁在家中也没别的进账,整日忙着活计伺候公婆还遭人白眼。”赛六娘不免连连叹息。 这周围人渐多起来,赛六娘说道:“娘子,我先去准备了,今年我想着也在融合坊赁个地儿,省得到处奔走,届时您定要来看看。” “那是自然。”陈令安看了宝珍眼,宝珍递了个荷囊来,她从里面摸出锭金子递过去,“算是我一片心意。” “哪敢再教您破费。”赛六娘推辞道。 陈令安劝说道:“收下罢。” 赛六娘与陈令安相识数年,虽不知道她身份,可也能看出她该出自高门绮户,想了想还是收下:“多谢娘子,您既出了资便算合本,到时我把契书给您留着。” 陈令安看了看她,心想赛六娘果真是个聪明人,不说赏赐,叫她算作合本,这对赛六娘来说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不过她并不介意这点子小事上遭人利用,隔了瞬点头应下:“也好。” 宝珍对娘子应下跟人合伙开女相扑馆的事见怪不怪了都,待台上开始表演,台下一片喝彩之声。 陈令安正瞧得入迷,连宝珍离开了都没注意到,等过了些许时候,身上狐裘让人轻扯了扯:“娘子。” 她扭头看去,原是宝珍在唤她。 “娘子,挤在这儿终究不妥,不若去太清楼问问可还有位置了,还能歇歇脚。”宝珍冲她挤眼,指了指旁边酒楼。 陈令安明白过来,再往旁边瞥去,赵邺身边那黄门王守英可不就站在人群中,她伸指一点宝珍眉心,训道:“你这丫头,下次谁跟你搭话都不要理。” 宝珍也难办,那位身边的人召见,娘子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她不行。虽说娘子今儿已特意戴了帷帽,可是哪里挡得住有心人。 ———————————————————— 小可爱们,扯点闲篇儿~ 虽然本文说是架空(主要不够考究),但是风俗习惯都借鉴了宋朝。灯觉得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宋朝女子地位也许比唐代还高些。 宋代女子成婚比明清都晚些,一般成婚在15-22岁。法律规定,宋代女子成婚要带走家里部分财产(家中兄弟的一半),普遍结婚年纪大概是19岁。 其实陈令安并不是因为等赵邺,才会耽搁的。她二十九岁前,人生所有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灯在文中也有写,她其实可以理解赵叁,并不恨他。 ————————————————————— 追-更:yushuwu.one (woo18.vip) 幽会 陈令安仰头往太清楼上瞧去,那处并未点灯一团黑,似模模糊糊印出个人影,那人便藏在黑暗里,是男是女都辨不出,更别说面容。 陈令安冷哼一声,抬脚往太清楼走。 听到她人上来的声音,二楼包间门早打开,赵邺亲点了灯迎她进来,笑道:“你倒是喜欢看这女子相扑,数年都未变过。” “赵叁,这样的好日子,你怎的会在这里?”屋里燃了炭火,宝珍自不会跟在她后头,还是赵邺接过她身上狐裘挂好。 所谓好日子,便同花朝节差不多,有点男女约会的意思在里头。 但看陈二郎今日出门那满脸掩不住的春意,还有头上那枝多子多福的石榴金花便晓得了。 赵邺知道她会来,今儿个在太清楼等了两叁个时辰,陈令安刚到武怀门前他就见着她,纵然她戴着帷帽他也能一眼认出她。 不过还是不忍坏了她的兴致,生生忍到这会儿才让王守英下去请人。 “说来倒是巧,我刚出来没多久,就在楼上看到你。”赵邺看着她说道。 陈令安根本不信,手扇了扇风道:“屋子里怎这么热,赵叁,你如今也学会欺骗我了。” 赵邺未答她,只走过去帮她推开了窗棂,探头道:“知道你要看外头的,怕冷着你,就令人多搬了几个炭盆。” 他这样有意奉承,陈令安今儿心情不错,笑着侧坐在窗下,抬手捏了下他凑过来的面颊,莺声道:“你却是有心。” 动作熟稔自然,跟调戏小倌似的。 赵邺捂着脸,一时愣住,也不知想到什么,往后退了步。 陈令安头戴珠冠,身上穿着浅青色的窄袖褙子,撑肘半趴卧在窗边,绣着花草的纱罗披帛不经意顺着她手臂垂落下去。 赵邺目不转睛盯着陈令安,她这般懒散、不设防的姿态,仿若他真是只叫她进来看街上台子。 她旁的话也未跟他多说两句。 男人走到角落里,顺手将屋里灯灭了。 外头如同白昼,屋子里虽暗,却不是完全漆黑。只乍从外面抬头看,又有屋檐遮挡,几乎瞧不见屋内。 “赵叁,你看这外头多美。”陈令安轻声叹道。 不止脚下这街,远远望去,尽是流光溢彩的景象,花灯满街,宛若数条长龙盘旋在京师中。 她尚且这般感慨,何况身后这人。 若不出意外,这天下迟早是他的,她陈家其实早与他绑在一处,无论什么原因,她也盼着坐上那位置的是他。 前两日母亲与陈二跟她说起一事,玉姐儿和睿哥儿当初既已说好了归陈家,那还是当开了宗祠,入陈家族谱才是。 “安娘。”赵邺未察觉到她的失神,自身后搂抱着陈令安,单手环腰攫住她的嘴轻啄,她原本坐着的圈椅让他瞬时扯到一旁。 不多会儿,她面上妆容都叫他给弄花了,赵邺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再不满足这点子接触。 他的手从她中衣探入,隔着抹胸揉捏那尖尖的乳,窗户都没关上,陈令安恼怒拍了他下:“赵叁,你整日除了这,脑子里还有别的不?” 赵邺根本不松开她,甚至低头就隔着两层布料埋入她胸前,吸吮咬着,弄得她衣裳一片湿润。 他看不清她面上表情,粗粝的掌把她身上都摸了个遍,忽一把推搡着,将她压在窗棂之上。 “安娘,你看你的,莫要管我。”赵邺贴着她的背,安抚道。 陈令安咬着唇,这人手已往下摸去,他卷起她的襦裙堆在她腰间,又拿指腹轻蹭着滑腻的腿缝的,指轻扯开花肉往里探了探。 “唔。”敏感的穴肉不住收缩,因人抵着窗的缘故,她连身后人都瞧不见,这姿势也叫她不大喜欢。 陈令安皱眉,手攥紧了窗,“要做就快些。” “安娘这样心急。”赵邺低低笑了声,自己衣物也没褪尽,只将狰狞的欲望扒拉出,龟头沿着花肉磨着。 顶端不觉陷入花缝里头,撑挤着穴口,赵邺轻抚着她光裸的腿,低声唤道:“心肝儿,我要进去了。” 男人绷紧了身子,腰身一挺,瞬间将坚硬的阳具戳进穴肉深处。 这姿势叫他入得更深,紧致的穴肉裹着他,赵邺掐着她的腰肢,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在甬道里肆意抽插起来。 她身子又软又暖和,里面更是死死咬住他的长物不肯松,也就这当下,赵邺才生出点自欺欺人的念头来。 她也是想着他的,不然下面怎绞得这样紧,完全舍不得他离开。 赵邺欲罢不能,一下又一下蛮横地耸弄着,重重顶到深处又迅速拔出,他这样放肆,几乎要把她身子给撞散。 男人便是再如何在她面前掩饰,骨子里的强硬总归是改变不了的,没看他虽极少动怒,但府里哪个不惧他。 陈令安不大舒服,要在床上还好,这窗棂的木头硬得很,她胳膊都酸了。 “赵叁!你不会轻点儿,就你技术这么些年偏没得一点长进。”陈令安嗔怒道,手摸到他插入的地儿,阴茎此时露了小半截在外头,她在根处揉了揉,连带下面一坨囊袋也没放过。 赵邺重重地喘息,闷哼一声,又听得她玩笑道:“要不是这处使着尚可,真不想与你做了。” 她虽玩笑的口吻,可赵邺明白她说的是真话。 他已经尽心尽力伺候她了,偏她毫不领情。 原以为她和离了要好些,谁晓得她待他越发倦怠,当真在府里清心寡欲不出门,恨不得哪日彻底划清干系。 赵邺心中不忿,愈发加重了力道,阴唇被迫含住硕物,任由它在里面捣弄着。 “二郎。”却忽听得她又低呼了句。 赵邺脑子嗡地炸开,几乎来不及思考,话已说出口:“陈令安,这又是你哪里来的姘夫,真当我是泥捏的性子,偏在我跟前提他。”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唤她,可见真怒了,胯下粗长的阴茎戳挤开肉穴,完全塞入又拔出。 却冷不丁让陈令安重重掐了下腿根处:“你发什么疯,莫动!陈二郎他怎会来此?旁边那娘子又是哪家的?” 赵邺一阵吃痛,被迫顺着她的眸光望去,竟还真是陈二,他与个头戴帷帽的小娘子站在台前,手还逾矩揽着她的肩。 他不是惯来不喜欢凑这热闹,就算是陪自己也不肯,没听说陈二已定下亲事,私下相会,这可不像是陈二能做出来的事。 然而赵邺却不让陈令安再瞧,明明两人胯下还连在一起,她倒有闲心管别人。 他伸手关了窗,就着这姿势抱着陈令安往里间走。 “赵叁!” 里屋灯还亮着,他搂着她上床,将她翻身过来,架着她的腿搭在自己身上,俯身再次冲挤进去。 “陈二在府中又跑不了,你回头再问他便是。”他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我派人去那庄子上送了多久的信。” 就今儿个,还是他强求来的。 陈令安眉眼柔和,淡淡地笑看着他:“赵叁,你若再说这话,下次我真不来了,你府中妻妾成群,难不成还缺妇人。” 她若真铁了心不来,这人难道还能锁了她,至少如今,他不敢。 赵邺盯着她缄默不言。 身不由己 这两日朝中休沐,赵邺不在府中也无人敢置喙。 “明天这街上还有花灯,你不若在这儿再留一日。”赵邺搂着陈令安,让她趴在自己胸前,胯下物什仍牢牢占据着她花肉,不肯抽出去。 不待陈令安出声,他便又道:“倒时我定不闹你。” 这样的话,陈令安根本不信,这会儿自己身体里还埋着根硕物,不时颤动两下,惹得她跟着直哆嗦。 她怏怏地抠着他胸前乳珠,抱怨道:“赵叁,你下回能吃饱了再来寻我么,像饿极了似的,再多来几次我可吃不消。” 赵邺抚着她光裸的背,好半天才磕绊解释了句:“安娘,我已许久没怎么去过后宅。” 每月两日固定去王妃院中,他也不过多与恒哥儿说话。 陈令安却掩唇轻打了个哈欠:“困了,明儿个的事再说罢。我心里有些惦记着陈二,他不知在弄什么名堂,把母亲耍得团团转,母亲叫我使人盯着他呢。” “我让人帮你去查他?”赵邺开口问道,那东西还在她肉缝里恶劣地顶了下。 陈令安忍不住哼了声,在他颈边压低了音笑笑道:“赵叁,我看你颇有当昏君的潜质,这话也能胡说。你不要忘了,陈二他再如何,也是我同胞骨肉。” 叫天家盯上,能有几个好。 她这话可称得上大逆不道,传出去赵邺都保不住她。 然而意料之外的赵邺却没动怒,只安抚道:“你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想帮你解忧而已,陈二对我而言,与亲弟无异。” “我们陈家早与你牵绊在一处,你却不必疑心陈二有旁的念头。”陈令安昏沉着道。 赵邺心想分明多心的人是她,他只依着她的话说了句帮她而已,却不知她一直猜忌他。 他暗自苦笑,倒吸了口气道:“安娘,且歇着罢。” 那边陈令安“嗯”声,已阖了眼,看来像是睡了,敢情她只管自己话说来舒坦,丝毫不顾忌旁人。 赵邺动作轻缓从她身子里出来,帮她换了个姿势,陈令安嘤咛着背靠他躺下,又让他圈进怀里。 陈令安却几乎同时便睁开眼。 - 赵邺有心陪着陈令安,谁道次日他身边暗卫却寻到太清楼来,王守英不敢耽搁,忙上来敲门:“叁爷,家里有些事。” 王守英跟着他多年,不会这点子规矩都不懂,怕是出了什么急事。 赵邺出去低声说了两句才又进屋。 陈令安正披着衣在桌前吃油锤,见他一脸肃色,便搁了箸问道:“出了何事?” “恒哥儿昨儿个夜里高热,府里进宫递牌子,太医去了府中,我娘娘担忧,已出宫来瞧。”赵邺道,“我当要回去趟。” 小儿高热可耽搁不得,陈令安赶紧道:“那你快些回去罢,哥儿可好些?” “烧是已退。”赵邺点头,“应没事了,安娘,我且先回……你……” 赵邺站在那儿踌躇,陈令安直冲他摆手:“赵叁你走罢,我难道还要你照顾着不成。” 赵叁人虽不在,陈令安却依旧在太清楼这儿看了半夜花灯,直到正月十七午后才慢吞吞回了府。 睿哥儿我会亲自教导 陈元卿白日里在府中时候并不多,不过每月初一、十五,他是要来母亲院里请安的。 几个老姨娘和王氏,还有王氏生的莹姐儿都在林氏屋子里头。 陈令安领着玉姐儿进来,那边林氏握着莹姐儿的手已然松了松,忙唤道:“玉姐儿来了,这两日跟着女先生可辛苦?” 玉姐儿窝在林氏跟前,吴嬷嬷又另添了些果子,都是玉姐儿爱吃的。 “姐儿和大娘生得像,这以后也不知道哪家的小郎才能配得上我们姐儿。”其中个姨娘笑着道。 王氏在旁脸上笑容略有些僵硬,她家莹姐儿如今十叁,论亲事虽早,但先订下的也不是没有,却像是叫她们给忘了般。 林氏本就偏心,听说陈令安这孩子要改姓陈,好在陈令安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否则这府里中馈怕早轮不到她。 王氏正想着,陈元卿已从外头进来。 “二郎来了。” 这屋子里除了两个姐儿,其余人都受得陈元卿的礼,他一一低身见过,毕竟一屋子女眷,他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告辞。 陈令安想着上元节的事,心下一动,与林氏道:“姐儿在母亲这玩耍,我突然想起睿哥儿缺本字帖,问二郎要了正合适。” “去吧,可不能耽搁了哥儿。”林氏道。 陈令安在长柏苑院门附近喊住了陈元卿:“二郎,你那处可有合适的帖子,借本给睿哥儿用用。” 陈元卿步子一顿,陈令安已走到他身侧,面上携笑,却压低了音道:“上元夜那日你在武怀门附近作甚,可是好雅兴。” 明明比她还小个四岁,偏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看他以后还如何端着。 “倒是有本适合睿哥儿的,你随我来取便是。”陈元卿愣住,未看她眼道。 陈令安随陈元卿进了箬山院前头书房。 她不管他,自顾自坐在他桌前金丝楠木扶手椅上,随意翻了翻他案上的书,笑道:“都说二郎不喜女色,连母亲都忧心不已让我私下去查你,你倒是好。” 陈元卿脸色微变:“你派人查我?” “你当我是你,只碰巧见了而已,况谁不知道你身边铁桶似的,莫说我对你那事不感兴趣,便是有谁敢去招惹你。”陈令安瞥他眼,摇头道。 谁料这人思了片刻,却道:“我记得武怀门那附近倒是有叁皇子的产业。” 陈令安愣了愣,敢情他什么时候都不肯吃亏,她托腮笑出声:“陈二,你要这般就没得意思。不过陈二你既然有心,该叁媒六聘将人娘子娶了才是。” 要不是她亲眼瞧见,压根不敢相信,这惯来清冷的二郎会那般护着个娘子,怕人撞着,手一直搂着人的肩。 不过二郎既这么在意,却瞒着家中,不说娶妻也不提纳妾,陈令安心想,那娘子身份怕是有些不妥。 没料她话说出口,身侧陈元卿忽看着她,换了语气温和道:“母亲倒是疼你的。” 陈令安听他这话,但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二莫名其妙在说什么,无端叫人发怵,她倒宁可他每次冷冰冰的。 “你有话直说便是。”作甚吓唬人。 陈元卿却摇头:“暂时没有。” 陈令安听出他话中之意,他说“暂时”,又对自己突然变了态度,怕对自己有所求,也不知什么能叫他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 “反正话我已经与你说了,母亲那儿,你自个儿看着办罢。”陈令安懒得再跟他兜圈子,“字帖呢?” 陈元卿果真取了本出来,陈令安瞧了两眼,笑道:“你写的?二郎倒是半点不藏私。” “睿哥儿我会亲自教导。”陈元卿颔首。 他这长姐到底不经事,他知道依着前世,四年后,叁皇子将要登上帝位。 陈令安但觉头疼,她扶额道:“陈二,我照直与你说罢,睿哥儿这辈子我只盼着他当个富贵闲人。” 陈元卿瞥她眼,道:“我要更衣出门。” 这便是撵她走人的意思了。 陈令安窝了一肚子的火,怒气冲冲自他箬山院离开。 - 二月二十六,朝廷省试放榜,陈令安闲来无事,带着宝珍出门去看热闹。 本朝素有榜下捉婿的习俗,不少富绅人家的娘子便带着下人在这礼部外头守着。想当年她不也是在皇榜下,一眼相中了袁固。 不过这些个娘子大都家中从商,还鲜少有像陈令安这样的高门贵女。 如今她可没那心思,陈令安手摇着团扇站在贡院附近,看着榜下才十八九岁的小娘子,也不知想起什么,却轻笑了声。 “宝珍,你瞧那小郎君,生得眉清目秀,已在榜下数了好会儿了,也不知中了没。”陈令安道声,便要往前去。 宝珍还当她又瞧中这相公,急忙跟上。 陈令安站在榜前,见前头那青年看着榜。榜上一百二十位,他数了几遍,似乎都未看到自己的名字,却仍未死心,又将要数。 她已然失了兴趣,虽这般年少考上贡生,能参加省试也算是天纵奇才,不过未中便未中,这般执着,在她看来却落了下乘。 陈令安待要离去。 忽听得那青年对身边婆子笑道:“王婆婆,可惜仍是未中,原我想着这次若能考中,有些话要对娘子讲的。” 那婆子叹了口气:“姚相公,不是婆子多嘴,那贵人你可惹不起。你还年轻呢,大不了下科再考就是。我听娘子讲,你头回考这个时才十八,你看那人瞧着有四五十了罢……不比他强多了。” “不好以这论人。”青年摇头,“不过婆婆说得对,大不了考第四回便是。” 陈令安听得一愣,依着此话来说,这人宣德九年就曾考过。陈元卿那年二十一,一甲探花,已是难得,他却比陈二郎还小些。 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御下之术 青年跟着身边婆子离开,陈令安很快将这事抛之脑后。 然而几天后,叁月初一朝堂之上,嘉佑帝却宣布了两道旨意。 其一,礼部尚书顾徽被贬。其二,在落第贡生中挑选六十七人,连同已在榜上的一百多人共于集英殿参与殿试。 赵邺人正在曹皇后的仁明殿。 “邺儿近来可忙?”曹皇后让宫人上了他最喜爱的龙凤团茶。 赵邺先前在中书省任中书令,前些日子刚叫嘉佑帝发了道旨意,兼任开封府尹。其中深意旁人自会去揣摩,毕竟当年嘉佑帝自己继位前也曾担任过此职。 开封府乃京师重地,地位特殊,大多时候府尹位都空置着,由开封府少尹或权知管理京畿事务。 赵邺颔首:“刚从爹爹那处过来,娘娘身子可好?” 曹皇后并非耳目闭塞,已的从旁处听说过顾徽的事,但她知儿子行事有分寸,没有追问。 她看向赵邺,只道:“我身子尚可,恒哥儿如今已无大碍了罢。顾氏照料府中辛苦,她父亲这次虽遭贬黜,但在朝中仍颇有威望,邺儿也当体贴才是。” 顾氏父亲顾徽几任知贡举,知贡举管天下贡生取进士,纵然式微,这朝中上下新晋官员,十有八九都是他的门生。 就连深受嘉佑帝宠幸的陈国公陈元卿,当年也是因文章入了顾徽的眼,才得以高中。 顾徽既于陈元卿有恩,且陈元卿又与叁皇子私交不浅,然而陈元卿在朝堂之上却未替顾徽辩解半句。 “儿臣知道。”赵邺抿唇道。 “娘娘年纪大了,如今就喜欢热闹,要我说,你那府里还是冷清,娘娘还想再多抱几个小郎君或小娘子呢。” 赵邺并未应她,却起身与她告辞,道:“娘娘,我如今身任府尹之职,即使不用日日点卯,却总要去的。” 曹皇后闻言也不留他,只对他道:“邺儿,陈二那安神香虽好,不过用多了也乏,前些日子宫里进贡些龙涎香珠,你可要带些回去?” 赵邺听罢怔住,看了曹皇后一眼,方道:“娘娘,您知道的,儿臣可用不惯这些。” 赵邺自宫门出来。 王守英在宫外等他,待伺候他上了马车,才低声道:“王爷,刚才奴婢遇到邓神福拿着圣旨出宫,当是去礼部宣旨了。” 赵邺“嗯”声,笑道:“爹爹向来擅长权衡之道。” 先是叫他任开封府尹,后面便紧接着撸了他岳父的官职。 说罢便阖目倚在车厢内,王守英不敢再叨扰他,安静坐在一旁不说话。 - 陈元卿先前告诉陈令安要亲自教导睿哥儿,却不是闹着玩。睿哥儿先生是陈元卿亲自挑选的,而陈元卿待睿哥儿竟比当初教导陈元印还上心。 旁人也未觉得奇怪,毕竟陈元卿与陈令安更该亲近些,且睿哥儿改姓陈,陈元卿膝下又无子。 陈令安散漫惯了,既陈元卿愿意教养,便由着他去。 只也不晓得陈元卿如何教导,睿哥儿才四岁,陈令安却从他嘴里听到“御下之术”几字。 她下意识皱眉,却也说不出哪里怪异,心想陈元卿为人有数,当不会乱来。 一个德行 又过了几日,陈令安惫懒出府,其实还是有些烦赵邺,这人如今兼任开封府尹,皇城脚下诸事皆由他管,指不定就碰到。 倒是传胪唱名,今朝一甲叁等打马游街那日,玉姐儿和莹姐儿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同去街上瞧了。 晚些时候陈令安听到玉姐儿回来私下跟睿哥儿讲话。 “哥儿你可是没看到,我今儿个看到那状元公比咱二舅舅还要厉害的……生得又俊美……” 睿哥儿摇头道:“二舅舅最厉害了。” 陈令安在旁心觉好笑,低身逗玉姐儿道:“你才多大点知道些什么,叫你舅舅听见定然要恼怒的。” 玉姐儿顿顿,才捏着帕子轻声回她:“母亲,白天时候我跟莹姐姐把手里芍药花都扔给他了。” 陈令安摸着她的发髻笑了笑。 又转念去看玉姐儿,小娘子如今已不觉长到她肩处,将来也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境遇。 依着现在,她的婚事陈二和母亲定然要过问,八成便在京中人家中选择。可陈令安端看这的些个人家,竟没一个称心的。 她惯来不是个爱多想的性子,惆怅了瞬就很快抛之脑后。 过了叁四个月,陈元卿却亲自找上门来,且陈令安听那来通报的婆子讲,国公爷还让人赏了她块银锭子。 陈令安“哦”声,让身边小丫鬟停了打扇,笑道:“咱家国公爷如何这般和善大方了,既给你便收着。送两块冰去前院书房罢,请国公爷稍坐,我随后到。” 她就知道陈元卿那日言辞间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分明是有事要有求于她。 不过饶是陈令安也没想到陈元卿不声不响,却闹出了个大事。 玉姐儿跟着陈令安去前院给陈元卿请了安便退下。 陈令安站在案前开口道:“二郎这是在外面又听到什么风声,来找我兴师问罪?” 陈元卿一言不发坐在她书房里,等她不耐烦了才开口:“母亲最听你哄,我有一事要与母亲提,到时你帮我劝几句。” 陈令安一听这话便乐了,心中暗笑,面上仍作出副为难的样子来,反问道:“二郎莫不是糊涂了,母亲疼爱我不假,却是最听你的话,什么事你倒要来求我?” 陈元卿瞥了她眼。 陈令安敲了敲案桌,看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依着陈二,这会儿早愤而离去。 “我要娶个娘子。”陈元卿声音有些僵硬。 陈令安略想了想,道:“那日我见过?” 陈元卿缄默了。 “可是身份有何不妥。”陈令安想到上元节那日,站在陈元卿身边的娘子,梳得可是妇人发髻,笑了,“二郎难不成抢了谁家的妇人不成?” 一看陈元卿当下脸色可不大好,她如今有把柄在这人手上,没必要逞一时之快:“你有话直说便是。” “她家乃白身,母亲那儿恐不会应,若以后母亲为难,你帮衬些。” 陈令安听了这话愣住,她亲给他端了盏茶,在他面前坐下:“二郎,原是我看错你了,你比府外那些男人可有意思得多。” 陈二郎二十六了,府里连个侍妾都不见,都说他眼高于顶,就是天家的公主也娶得,这竟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娘子。 “管好你自己的事。”陈元卿抿了口茶。 陈令安暗道,这人性子依旧的不讨喜得很,自己这还没应下呢。 这事可难办得多,当年她要嫁给袁固,袁固好歹有功名在身,母亲尚且不同意,更何况陈二这情况。 贸然去给母亲提,怕是又要将母亲身子气坏。好在陈二这年纪越拖越大,膝下空虚,都成母亲心病了,也不是没有劝的余地。 角抵馆 八月底,天渐凉下来,陈令安才渐出府走动。 她想起先前赛六娘说相扑馆的事,又去了趟融合坊,她有些日子没来这处,听下人说那闵相公几月前就已经离开融合坊。 闵湛是个聪明人,她数月不召他去庄子上,他也就明白了。何况帮他救出父兄的那位恩人令人留下过话,不许他再见她。 那人连这样难的事都办到,可见富贵至极,且她那日特意让人灭了灯,不肯让两人相见,恐还是为了他性命着想。 陈令安没想到赛六娘果然说到做到,当真赁下个铺面,只是在融合坊稍偏些的地方,要不是宝珍提前去打听了,还很难寻到。 铺子尚未开张,里面数名工匠还在搭着台子,赛六娘亲自坐在一旁监看着。 见陈令安从外面进来,忙用帕子擦了擦手,给陈令安行过万福,喜道:“娘子您来了,我这地方下月许就能开了,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契书给您,您稍等会儿。” 陈令安环顾四周,看到墙面上的画,微不可见地蹙起了眉。 赛六娘叫工匠停工,暂且去了后面避避。 她离开片刻,果真从屋里取了张契书出来,交予她道:“娘子您看看。” 陈令安略看了眼,笑道:“诸事都是你出力,我只给了那点银钱,怎就给我五成了。” “应当的,应当的,这些年要不是娘子您照拂,我早就撑不下去。”赛六娘道,“上回您托我办的事,我去过了。叁娘自己倒是愿意出来,只是她夫家不同意,她想想还是作罢,银子已给了她。” 也不知道这贵人是哪家的娘子,这般的心善,但贵人既不愿透露身份,赛六娘也不会半点不知趣。 “她怕也不好抉择。”陈令安轻叹了口气,又道,“你既这样看重我,我方才进来见外头还未挂匾,不然就由我给你题字如何?” 赛六娘自然求之不得。 “不若您再瞧瞧这店里。”赛六娘笑着,“对不住,也没有能叫您下脚的的地儿。” 陈令安道:“无妨。你这儿的事我本不该多置喙,不过只有一地儿我觉得不大妥。” 她抬手指了指墙壁,道:“你这正正经经开角抵馆,凭本事吃饭的,何故要来搞这些东西。” 墙壁上画的虽是女子角抵,然那上头对峙的女子,面上无不呈现出淫糜之色,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胸前那对乳儿只差半分就要兜不住。 赛六娘有些为难。 她这相扑馆,总不好如食肆般附庸风雅挂些字画。文人墨客不屑以此为生,画匠大多是替庙里做事,再次些的给下等青楼楚馆画些东西。 她请这些人来,画自然也变了味道。 陈令安一时也没旁的主意,毕竟赛六娘出了银钱的,不好叫人轻易铲了去。 让陈令安亲自动手,她定然是不愿的。 她赏识赛六娘不假,可她毕竟生在国公府,泼天的富贵,说到底,这角抵馆一天进账还不够她顿吃食,她能说出帮赛六娘题字的话已是不易。 误会 出了这融合坊街市,陈令安就把契书交给宝珍,让她寻个地儿烧了。 宝珍迟疑了下方接过。 “这契书我留着作甚,难不成真年底拿了来找六娘要银子。”陈令安笑着嘱咐道,“烧了罢,顺便去趟东街北。” 东街北那地方多买卖纸画,娘子暇时还会亲去挑些话本子回去,宝珍忙应下,探出身去告知胡大。 不想走到半路马车却停了下来,胡大在外头道:“娘子,前面走不了了,街上戒严,您看那边走水了,到处都是府衙的人。” 陈令安打起帘子往外看去,果然远处浓烟滚滚,似见得火光冲天,愣是把北边天照得如斜阳笼罩一般。 “回罢。”陈令安叹口气开口道。 她正欲阖上帘,忽愣怔住,下意识抬头往对街看去,一人正骑马穿过街市。 那人陈令安却是认识,赵叁身边的暗卫。 她看在眼里,却当作不知,不动声色地吩咐胡大回去。 这场大火,火势极大,足足烧了数个时辰才扑灭,自瑞王府开始,一路蔓延至旁边的昭文馆等地,烧毁民房数间。 据说是瑞王府的个罗姓下人偷盗财物,害怕东窗事发,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屋子。 瑞王赵隒乃嘉佑帝长子,那罗姓小厮当下就叫衙差拿下关进大牢中,可民怨依旧难平。这火虽说不是瑞王所放,但瑞王管教不力也是首因。 朝堂之上言官频频上奏,赵邺身为开封府尹,此事当他管,却又不能管,轻重都不合适。 瑞王进宫亲自跪在垂拱殿外,到嘉佑帝面前请罪去,嘉佑帝没见他,却让黄门将赵邺给召进宫。 “邺儿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嘉佑帝坐在案前问他。 赵邺朝嘉佑帝行了礼方说道:“爹爹,这事大哥也是受了无妄之灾。那小厮已叫人锁了,只如今众口难堵。方才儿臣进宫时正碰到大哥,听大哥说您并未见他,依儿臣愚见,您心中许是已有了决断。” 嘉佑帝未说话,只抬头将赵邺上下打量了番,其中许含了些别的意思,须臾后方笑道:“邺儿聪慧,我正要叫邓神福去瑞王府传旨,邺儿来看看。” 便随手将右手边圣旨递过来。 赵邺躬身,嘴中说道:“儿臣不敢……” 打开圣旨一瞧,却是愣住。 不多久,京中就传来瑞王被责,降封为郡王的消息。 陈令安自然也听说了,她想起前两天在街上见到的人,心中隐约觉得烦躁,只是这事对谁都不能说。 她从林氏院子里回来,又叫宝珍去备车出门,今日正是休沐日,待她走至陈元卿院外时,恰见着陈元卿也要出门。 “长姐。”陈元卿主动唤了她声。 陈令安心想陈二自打有求于她后,乖觉了许多,她自己因着陈二要做的事,不免对他也改观几分:“陈二可是要去给母亲买鱼羹,我刚在长柏苑时听母亲提了。” “是。”陈元卿道。 两人意外的收敛,看着很是融洽。 东街北这处的几家书肆、纸铺子陈令安偶尔会亲自来,她也不拘读什么、买什么,但凡感兴趣的都行。 没想到却在铺子里遇了个眼熟的人,那人正在柜台前试纸,普通的麻纸,掌柜根本不心疼,让伙计取了墨来给他用。 “清水便够了,我若不买,岂不是还浪费了您一张。”那人看着像是囊中羞涩,却推辞不受,执意要用清水来试。 陈令安饶有兴趣看了两眼,铺里伙计要上来迎她,让宝珍在后头拦了拦。 这人清水作画,俯身在麻纸上勾勒了两笔,颇有几分造诣。陈令安心想他年少取贡生,又数次不中,委实有些可惜。 她站到这人身边,宝珍替她开口与掌柜道:“可有澄心堂纸,要前朝的旧纸。” 掌柜见状,哪里还顾得上招呼别人,忙丢下面前的人,殷勤跑到她跟前,请安笑道:“娘子您稍坐,我去里间给您取。” 又连声喊小厮上好茶,给她磨墨。 “我们娘子还有事,你取两刀来便是。”宝珍道。 饶是姚修也不免扭头看了身旁年轻的妇人眼,出手这般阔绰,价千金的澄心堂纸在她眼中,似也不过寻常的玩意儿。 陈令安转身先出了铺门,低声与宝珍道:“前面有个茶铺,我在那处等你。” 宝珍明白她的话,陈令安不过在茶铺坐了片刻,就看到宝珍领着人往她这处来。 “娘子。”姚修人站在茶铺之外,并未进来,“不知娘子唤我前来有何事。” 陈令安笑着道:“相公坐吧,说来却是我冒昧,上回省试放榜我在贡院外见过相公一回,听相公口音并非京中人士,可是还要留在京师再等叁年,以待下科?” 面前这妇人穿着藕色褙子,坐在这有些破旧的摊子上。虽嘴中直说自己莽撞,但看她这气定神闲,眸光毫不避讳的样子,哪有半分心觉唐突的意思。 姚修并不记得当日见过她,只没有反驳她的话,仍站在原地。 陈令安了然,径自又道:“我方才瞧见相公似乎善工笔,我这处有个活计,却不知相公意下……” 姚修原本已打算与她道辞,等陈令安说完笑笑,走入茶铺中在她面前坐下。 这娘子看着出身不俗,哪知也是个不拘礼的,竟要将妇人相扑馆开到瓦子里,性子倒和陶娘子相像,只陶娘子叁月时离开京师,也不知去了何处。 陶娘子亲与他说过,自己与那陈国公并无干,他原先还想着待自己高中,有话寻陶娘子说。 “十日后我去铺子里看看如何?”姚修想了瞬道。 这竟是应了,陈令安也未想到会这般顺遂。 陈令安令宝珍取了锭银出来:“这是定金。” “你也不怕我收下银子跑了。”姚修笑道,却伸手将银子塞入袖中。 陈令安坐在他对面,他这动作略大了些,露出里面中衣几分,正好让她瞧见,眸色略黯了黯。 等姚修人起身离开,陈令安端起桌上茶喝了口。 “宝珍,我今儿可是脸面都丢尽了。”她对丫鬟道。 宝珍不懂陈令安的意思,却被她吓得不轻,这街边摊子上的茶水怎能入口。 然而不等她阻拦,陈令安已放下茶盏站起身:“回吧。” “娘子这话何意?”宝珍问道。 “他一身寻常衣袍,我只当他是个落第书生,可方才我明明瞧见,他身上布料可是贡品,哪里是他个书生能穿得的。”陈令安笑道,“倒是有趣。” 吃蟹 陈令安回府就进了前院书房。 她院子的两个婆子守在外面,陈元卿人来时正蹲在地上唠嗑,见到他忙不迭跪了一地。 “你们娘子呢,可回了?”陈元卿未管她们,径自问道。 其中个婆子道:“娘子早回了,这会子正在书房,奴婢进去通报声。” 陈元卿应了,那婆子不敢耽搁,忙跑进院中去传话。 陈令安刚搁下翠毫笔,听闻有些奇怪,早上刚见过陈二,这会子怎的又来,却还是笑道:“去请他进来罢。” 她这书房里看着风雅,其实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只瞧桌案上那不起眼的镇尺,都是由紫檀木制成,上头缀着青白色和田玉钮。 “二郎怎来了?”陈令安站起身,小丫鬟很快端着青花瓷盆来给她净手。 陈元卿一眼就看到案上“赛六娘角抵馆”几字,心道她也不知又在做甚,然而男人抿着唇权当作未瞧见,片刻后却道:“你这字倒愈发精益了。”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陈令安虽为人不着调,但端看她这字骨力遒劲,完全瞧不出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妇人所写。 陈令安听闻轻笑了声:“能得二郎这句可是不易。” “你这来寻我,可是有事?”又问。 陈元卿道:“大房近来乌烟瘴气,你若无事便不要去了,玉姐儿也是。” “你怎突然说这话?我与陈元卫夫妻两个本来就不对盘,无端往他院里去作甚。”陈令安不解。 她知道的,陈元卫院里妾室本就不少,还把王氏远房的妹子韩初宁也纳入房中,大房委实热闹了阵。 陈元卿未答,似只特意来叮嘱她这事而已,陈令安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这弟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依着陈令安认识的那个陈二,不会同意她和离,更不会自己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妇人。 陈令安翌日令人将字送出去叫工匠摹勒,再快也要七八天的功夫。 初秋已至,菊花开得正盛,陈令安才与宝珍说要庄子上小住几天赏菊,让宝珍提前去庄子上安排。 京中女眷这时节常爱办菊花筵,陈令安往年偶尔也会去一两家府上,不过今年却让人都推辞了。 宝珍去了后回禀她道:“娘子,可是巧,庄子附近稻田蟹肥了,回头奴婢让厨下给给您做蟹生吃。” “也好,母亲和玉姐儿都爱这,记得多备些。”陈令安道。 等她过去时,庄子上早安排好。 明月悬空,院里凉亭叁面竖起屏风,其间摆着软塌,陈令安薄毯随意搭在腰腹半倚着,小丫鬟在炉边煮酒。 一旁则站着个年轻的相公,据闻在坊间也小有名气,给陈令安讲了段《碾玉观音》的话本子。 原这话本讲的是,秀娘家境贫寒,被父亲卖进郡王府中,郡王将秀娘赐给碾玉匠崔宁为妻,崔宁辞谢。后机缘巧合两人互生爱慕,相约私奔,却惹怒郡王,一怒之下杀了秀娘全家,崔宁也跟着自杀而亡,与秀娘做了对鬼夫妻。 陈令安听得眉头直皱,这些个话本子委实害人。 尤其在听到最后“崔宁也被扯去和父母四个一块儿做鬼去了”,她终于不耐烦挥手叫这相公下去。 那边宝珍端了蟹上来,却是有两份。 一份用酒酿腌渍过,拌着橙肉。另一份清蒸,看着蟹个头更大些。 “这蟹哪里来的。”陈令安问道。 宝珍不敢瞒她,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听说打江南来的,跑坏几匹马才得了几篓,那位爷知道您爱吃,下午刚让人送了来。” 前事 “嗯。”陈令安应声。 螃蟹性寒,这时节公蟹肉质更肥美些,母蟹几乎没蟹黄,小丫鬟帮她取了小碟子肉出来,她就着梅花酒吃了些便不再用。 “你拿下去给大家都分了罢。”陈令安嘱咐小丫鬟道。 离亭子不远的花圃里便种着一片菊花,亭下纱笼照着竟有种朦胧美。陈令安已沾染了点儿醉意,径自走过去,低身掐了朵便往鬓发间戴。 又站在菊花丛中摇摇晃晃轻喊:“宝珍,明儿个让人把这花都割了,泡菊花酒喝。” 宝珍忙跑过来要扶住她:“娘子,您要想喝菊花酒,我把去年的取来给您,还剩了不少呢。” 她的手尚未碰到陈令安,院子外头忽进来了一人,那人来得匆忙,连披风都来不及褪下,他淡淡瞥了宝珍一眼,宝珍只得站到边上。 陈令安整个人几乎埋在里头,赵邺阔步走去把她抱起来:“怎喝了这么多酒。” 娘子人神智已有点迷糊,人埋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声扭头唤了句:“哦,赵叁儿啊,你怎么来了。” 赵邺在这月色烛灯下瞧着陈令安醉意明显,泛着红晕的面颊,不知怎的,便想起那年的上元节。 那时她也是醉了,就在他那太清楼,她许是压根不知道太清楼是他的产业,毕竟两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面。 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坐在二楼大堂靠着街的窗边,明明楼下热闹得很,她独自坐在这儿看花灯,身边看着似乎连个丫鬟婆子都没带。 她跟年少时并无太大区别,人都说结婚生子后的妇人浑身气质会变得柔和些,可她没有,依旧那样明艳,那样耀眼,瞬间撞得他心痛了下。 他迟疑瞬,终究没能忍住那藏在心底数年,在阴暗中蛰伏的心思,走上前轻唤了她一声:“安娘,你如何在这处?” 她醉眼惺忪地望他,许不大认得,毕竟两人六七年都没见过,少年郎已长成面前这为人父为人父的男人,棱角越发凌厉起来。 她偏头看了他好会儿,才低笑一声,如当下轻声道:“哦,赵叁儿啊,原来是你,你怎的会在这处?” 赵邺抿着唇未答,他刚在楼下似乎见到她的贴身丫鬟,猜测着上来打个招呼而已,就准备离去。 他知道她其实过得不错,他们夫妻举案齐眉,他纵然有别的想法,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想自己该走了,她的丫鬟应当就在楼下等着,不然就走不了了。 谁想她却在后头唤:“赵叁,既然来了,便陪我喝一杯罢。” 赵邺浑身一颤,他根本拒绝不了。 这处毕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这二楼他有自己的包间,位置极好,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鬼使神差道了句:“好,你随我来如何?” 她踉踉跄跄随他进了包间。 ———— 追-更:po18gw.vip (woo18 uip) 半推半就 他让王守英送来楼里最好的梅花酒,他还记得她好这个。 她说是请赵邺同饮,其实都只是自己在喝,她望着楼下喧闹的灯市轻笑道:“赵叁,今儿个外面可真热闹,我有些悔了。” 赵邺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不大高兴。 难道是袁固待她不好么,应当不会罢,她那夫婿除非不想活了。陈二那人看似冷冰冰,其实护犊子得厉害。 “安娘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赵邺斟酌了句开口问道。 陈令安却摇头。 他从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身子就如同让人劈开了个缺口,里头血液连同理智在一点点地流逝。 陈令安披风早褪了,只身桃红色的绣金褙子歪坐在那儿,举止投足间不见丝毫名门闺秀的仪态,赵邺盯着她颈间那块裸露的的肌肤微微发愣。 “赵叁儿。”她又唤了他声,半个身子探到窗棂外往下看,差点儿就摔到楼下去。 赵邺吓了一跳,忙绕过桌案及时抱住她,怀里妇人身子又软又香,搅得他半晚上心神不宁的人此刻就在他怀中。 她醉了可是赵邺并没有,他自认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像她家陈二郎那个老古板,行事皆有准则,他为了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赵邺低头亲了亲她的额,顺手将窗给掩上。 她嘤咛声,反手勾着他的脖颈低低笑出声来:“赵叁,你又偷亲我。” 赵邺眸色晦涩地看她,她额间那颗红痣似血珠一般,男人喉间止不住地滚动数下,良久后他神情古怪道:“安娘,你走不了了。” 他抱着她进了里间。 小妇人让他抱躺在自己床上,他掀开被褥帮她盖好,自己则站在床边毫无动静。 “唔。”她捂着头呻吟了声,许是酒喝多了不舒服。 赵邺拳头一紧,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坐在床沿掀开被,贴着她躺下。 他闻到屋子里甜腻的梅花香气,是她唇瓣间的,男人半撑着身覆在她身上,揉着她的发,然后低头仔细舔了舔她的唇。 “安娘,你给我好不好。”他抵着她的唇道,这样浅尝辄止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他。 陈令安偏头想了想:“赵叁儿,你想睡我?” 这话听在男人耳朵里,如同催命魔咒,赵邺开始解她的衣物,他着实不大熟练,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她衣物去了,从里到外,扒得干干净净。 床间妇人白嫩诱人,她饮了酒,浑身沾了层淡淡的粉,整个儿这会儿瘫成了一汪水。 赵邺完全挪不开眼,呼吸急促地摸着她的乳儿,她腿心软嫩的花苞,她每一处肌肤。他哑着音唤道:“安娘。” 以前两人偷偷摸摸,他瞧过她的身子,还啃过她的乳儿,把她乳尖都吮红。这样不守礼的事,做了两回,再多便没了。 他凑近她,温热鼻息拂过她脸颊,陈令安觉得痒轻哼了声:“唔啊。” 小妇人那样诱人,连这时候的音都娇媚得很。 赵邺身子晃悠了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安娘。” 男人直裰被顶起了小块,那处早苏醒过来,狰狞的硕物浑身紧绷了,那么根骇人的长物,就这样被他释放出来。 他再忍不住,拉开她的腿心,圆润的龟头在她穴口轻轻磨蹭,他的硬物贴着她的软嫩,这感觉滚烫而真实,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 赵邺又俯身吃她的唇,胯下灼热的阳物已随着本能,直直沿着她的穴口捅了进去。 她好湿,里面不断涌出水,险些将他溺毙了。 那洞穴又狭窄,容不下他这根粗壮的巨蟒,他被她绞得生疼,感觉已经戳到底,可肉棒还有小半截在外头。 隐患 赵邺忍不住低头往两人交媾处看去,粉嫩的花瓣似乎已撑得充血,可怜兮兮夹着根男人的硬物。 男人看呆了,短暂失神片刻后如着魔了般,发狠继续往穴肉里面钻,叩开不能容纳硬物的地方占领了去,直到两人下体没有一丝缝隙,他这才停下。 痛且畅快淋漓的刺激,舒服得令人心悸,赵邺长吁了口气。 他身下醉酒的小妇人浑身舒展着,她面色坨红勾住他的脖颈娇喘,他凑近她,依稀听得她在低低地呻吟:“嗯……你动一动……动一动……” 音如魔咒将他彻底拖进深渊。 赵邺贴着她的面,完全搂住了她,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年少时爱慕这妇人,后来求而不得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如今得到怎舍得放开她。可他的安娘不是寻常妇人,她若不愿,谁也勉强不了她。 硕物在她身子里停留够久,赵邺循着本能往外抽了些,没等身下妇人喘口气,又莽撞地往深处戳插进去。 他咬她的唇,把她嘴儿都吃红了,她哼哼啼啼,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叫他别停。 赵邺抿着唇,鬓角汗珠直滚落,差点叫她给逼疯。 胯下丑陋的阴茎捣穿进她甬道内,来回做着活塞运动,一次又一次,力道渐重,把她腿根部都撞红了。 她像个妖孽,男人听不得一点音,只会激起他藏在体内的兽欲。 她比自己还年长两岁,然这样半点都瞧不出,赵邺掐紧她的腰身望着她,他们身子连在一处,她皱着眉,眼睛却未睁。 “唔……头疼……” 妇人低低唤着,赵邺晃神,一时竟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还是亭外冷风吹在脸上人才清醒过来。 赵邺忙把陈令安抱进亭中:“我让你丫鬟给你送醒酒汤。” 宝珍远远站着,哪里要他吩咐,醒酒汤早煮好温在炉上,自己便下去端了。 “力道可嫌重?”男人又单手搂住她帮她揉着太阳穴。 陈令安却嫌他把自己鬓间菊花给弄散,哼了两声要自己去重摘一朵来,赵邺没法,只得暂时把她安置好,跑去掐了菊花。 宝珍很快回来,天家那位叁爷根本不用她动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又吹凉了才一点点喂自家娘子,娘子案前摆了好些朵菊花,往鬓间试着。 宝珍行了礼退下,心叹一声,这叁爷看似对娘子却是真心。只是他在娘子这处温情,回头还不是照样过他的日子,无名无分,又将娘子置于何地。 娘子也不知如何想。 还有睿哥儿,宝珍后来才知道太清楼是这位爷的,然而那年上元节娘子带着她和宝珠出门,她和宝珠在楼下守了一夜,娘子直到第二天才下楼。 后来她们伺候娘子沐浴,娘子身上有股奇怪的药味儿,腰侧留着暗紫色的印子,旁人不晓得,可是瞒不住她们这两个贴身丫鬟。 宝珍压根不敢再想,这些又岂是她个丫鬟能置喙的。 她离开了院子。 翌日陈令安醒来,已不大记得昨夜的事,只怨赵邺将她菊花毁了大半:“那是我留着让人泡菊花酒的。” 赵邺苦笑不得,昨晚分明是她,嫌弃自己摘得不如原先那朵大,使唤自己摘了许多。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了来。”男人道。 她却又不稀罕了。 赞赏 赵邺走后,陈令安唤了宝珍前来,嘱咐她道:“将剩下的菊花泡了酒,到时让人送到府中去,下次咱不来这了,你让卢管事备着。” 陈令安名下好些个庄子,又不止这么个。 宝珍自然应是,就怕叁爷那边过不去,但那也是娘子该操心的事。 待给赛六娘的牌匾制成,陈令安应约去了融合坊,临走前她问了门子句:“今日国公爷可是休沐。” 门子拘谨答是,也不知大娘子怎突然问起这个。 陈令安笑了笑,偏头与宝珍道:“看来我猜的应是不错,难怪那姚相公约了今日。” 宝珍不解,只当娘子看中了上回那落第相公,扶她上了马车。 她去得不晚,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一步便到了。 匾额早已送来悬挂好,姚修不远不近站在那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陈令安自马车下来,姚修见了转身作揖笑道:“娘子。” “相公竟真屈尊纡贵来了,这般守时,怎么不进去,我已与人说过的。”陈令安道。 姚修指着高处牌匾道:“方才我在瞧这字,写字的人指着它能活人。” 那边赛六娘嚷着迎出来,给二人行了万福,笑道:“相公这话说的,娘子可不稀罕这点子小钱,她愿意题字,是咱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话一出,倒是姚修愣了瞬,又冲着陈令安一作揖:“原是娘子所作,还请娘子恕小生眼拙。” 陈令安笑了:“彼此彼此,上次是我唐突,算扯平。” 两人在这处打着哑谜,旁人听不懂,陈令安也不谦让,先进了铺子。 赛六娘颇有眼见力,忙跑到后头煮茶去。 墙上画儿仍留在上头,陈令安与姚修道:“相公你看这可有想法?等你这边定下,我让赛六娘请工匠来铲了。” “暂且不急,我回去画个样子,到时娘子先看看。”姚修左右看了良久,在屋里绕了几圈方道,“两日后我送到这儿来。” “也好。”陈令安颔首应是,让宝珍到后面与赛六娘说声,便打算离开。 第叁日午后,胡大来拿了样子,宝珍转交她。 陈令安取来搁在书房桌案上,刚打开便喜了,不想这姚相公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她依稀记得赛六娘铺中壁画的样式,这人并未大改,他这只是在上头或添或减了些,不过先前那点子淫秽却全然不见。 陈令安虽心知肚明这姚相公非普通落榜书生,不过她并未费心去打探过,更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竟挑了个极有能耐的。 宣德八年末姚修刚满十七岁,年纪轻轻过了州试,成了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解元。谁料想官途坎坷,后连考两科都未能中。 他人在京师数年,为了谋生给孩童教过书,写过春贴纸,画过钟馗像,就连避火图都不知画了多少。 打趣 宝珍见她高兴,心里也替她她欢喜,试探道:“娘子可是喜欢这位姚相公?” 陈令安瞥她眼,却没否认:“喜欢是喜欢,不过也不是非得弄到我身边来不可,这男人,贪图新鲜还行,若行差踏错,弄到头来引火烧身便是我的罪过。” 那人看来行事颇为不羁,自有股前朝名士的风流气度,陈令安欣赏不假,并没弄到裙下的想法。 宝珍想着娘子近来似有心思,她打小与娘子同长大,许能猜到些,恐怕还是与天家那位有关。 否则娘子怎会突然说不去庄子上。 陈令安只看了样稿,后面让宝珍送了银子,一应交给姚修与赛六娘,她却未再管过这事。 她成日窝在府里陪林氏并几个老姨娘玩关扑,府里没人能赢过她。 这虽说是有输无赢,林氏愿意,几个老姨娘也愿意。谁不晓得大娘慷慨,纵然一时赢了几个老姨娘的体己,回头又让小丫鬟寻个借口送回去。 府里除了大房一家子,老的小的都喜欢她。 王氏斜歪着身子坐在榻上,指使韩初宁去拨屋子角落里的炭炉,本该下人做的活计,韩初宁却做得习以为常。 “妹妹,你前些日子刚落了胎,还是离炭火近些,免得寒气入体伤了根。”王氏笑看着她道。 烟雾虽不大,但因离得太近,韩初宁忍不住呛咳了两声,才道:“姐姐爱护我,我心里清楚,其实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已经叫老爷破了身子,又……” “罢了,都是嫡亲姐妹,再提这作甚,什么老爷,还不就指着府里过日子。”王氏叹息声,“就说这炭,往年都是好的先送到母亲院里去,二郎那儿也不能落下,如今连大娘都得紧着。你瞧这不就是命么,我费心费力,在母亲那儿还没大娘一句话管用。” 韩初宁坐在小杌凳上,低眉顺眼点头应是。 然而低垂着头心却想,她上一胎会落还不是面前这毒妇故意让下人绊了她。还有要不是被那位国公爷点醒,她至今还不知王家与自己叔伯合谋,贪了自家家产,可叹她当初还把王家当作恩人。 当下抬起头来又变了脸,笑着劝道:“姐姐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羡慕您呢,不管怎么说,这家老夫人仍是让您当着。” “却是如此,也多亏了我平日在母亲面前用心伺候的缘故。”王氏站起身,拿帕子掩着打了个哈欠,“有些乏了,近来干不了多少事就觉得困,我去歇会儿,你看着炭盆。” “是。”韩初宁看着王氏往屏风后去的身影,扯唇笑了笑。 冬至那日,百官身穿齐聚大庆殿。 陈元卿人出院子晚了些,他在府中用了百味馄饨,才往宫中去,到大庆殿的时候,几位大臣和赵邺人已到了。 陈元卿自幼是皇叁子的伴读,即使这些年刻意避嫌,也改变不了两人相交甚笃的事实。 “贤王。”他上前作揖道。 赵邺见了他笑道:“陈二,你这孤家寡人一个,往日你来得最早,今儿反而迟了。” 依着陈元卿的性子,平素并不爱搭理这话,此刻不知怎的,竟意外说了句:“昨夜长姐幼儿宿在我院中,这才迟了些。” 赵邺闻言一怔,转而又笑笑:“你这舅舅当的称职,何时成亲做父亲,来年都二十七了。” 陈元卿又跟个锯嘴的葫芦,问不出话来,只道:“多谢殿下关心。” 庸人自扰 赵邺便笑笑不再问。 倒是她那幼儿,原还贪心想过或许是自己的,只是她那日自太清楼醒来就说回去会服药。 她膝下两个孩子已经入了陈家家谱,也难怪陈元卿这般上心,可见陈二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倘若他真与她有个孩子,也不知会生得像谁些,他自己膝下两子一女,庶出的姐儿和哥儿都长得像他们母亲,唯独恒哥儿像自己。 他更看中恒哥儿些,却不是这缘故,只因为恒哥儿托生在顾氏肚子里,是嫡子而已。 可真要到那日…… 赵邺心下不知想到什么,蹙起了眉,那边瑞王赵隒已走入殿中,他虽被夺了爵位,旁的嘉佑帝并未苛刻了他,一应还依着王爷的份例来。 “大哥。”赵邺回过神来先作揖道。 赵邺在面对这些兄弟姐妹时向来没什么架子,往日赵隒最烦他这分明倨傲却惺惺作态的样子,然而如今他在谏官口中名声相当糟糕,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那些个迂腐的文人都知太祖遗训“士大夫、言官不得斩”,各个想以死明鉴,以得千古留名,数月来接连弹劾他放任家奴纵火,草菅人命。 听说谏官刘承宗当场磕在紫宸殿柱子上,顿时头破血流,还是同任谏官的陈元卿出来说了句:“郡王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刘大人心知太祖遗训,这般莫非想要郡王抵命么。” 可惜陈元卿是赵叁的人。 也就只有他,才能在这明晃晃的立场下,还叫嘉佑帝委以重任。 自宫内出来后,赵邺便回了府。 王守英凑近了他方低声说道:“王爷,娘子前几天出府,昨日方归,不过一直未去过那庄子上。” 赵邺“嗯”声,指无意识在案上敲了几下,道:“莫盯着了,叫陈二察觉反倒横生枝节,那庄子上的人也且撤回来罢。” 王守英躬身答是。 夜里开始下雪,赵邺去了顾氏院子里。 顾氏虽家中出事,那位侧妃沉氏又仗着自己家中与陈国公府攀亲带故,常有逾矩之举。然而赵邺的态度自始至终未变过,是以谁也不敢真正跑到她面前放肆。 赵邺照例教恒哥儿写了几个大字,他字画造诣虽不极陈元卿和陈令安,可也比常人要好得多。 毕竟他无法像陈元卿那样心无旁骛,更别论陈令安,纵然陈元卿眼高于顶,也不得不承认陈令安极有天赋。 只这天赋于她别无他用。 她是陈国公府上的嫡长女,就是目不识丁,哪个又敢怠慢了。 恒哥儿由丫鬟婆子领着睡下,赵邺依例去了另间屋子,王守英并两叁个黄门正欲伺候他梳洗,没想到顾氏却来了。 王守英看了眼赵邺,赵邺挥手令他们退下。 顾氏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绛色披风踏雪而来,赵邺立在窗前扭头看她,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温和笑道:“王妃如何来了,夜深了回屋歇息着罢。” 他待谁都是这样,似极少见过他发怒的模样,可是府里谁不惧他。 顾氏咬着唇走到他跟前,将披风猛地扯下,里面竟只穿了条亵裤和肚兜,轻声道:“王爷,我伺候您梳洗罢。” 赵邺默不作声看了她眼,又帮她把披风系好,道:“今日祭祖,终究不妥,改日吧。” “是奴家僭越了。”顾氏低着头道。 赵邺摇头:“无妨。” 顾氏来过又离开,赵邺却仍站在窗前瞧雪,连王守英唤他的声都未听见。 过了良久,他方自嘲笑了声,安娘若瞧见了,怕只会笑自己莫名其妙。她惯来不在意的,她出去几天,也不知道在哪儿又得了个欢心的。 疑虑 “爷。”王守英又喊了声,“您莫冻着了。” 赵邺这才回过神来,肩上几乎被染白,他看了王守英眼,忽又道:“我白日里没来得及细想,你说依着陈二的性子,怎会突然在大庆殿上与我提及她那小儿?” 王守英低垂着头回:“奴婢不知。” 又劝说道:“王爷,外面雪越发大了,容奴婢把窗掩上吧,您可要保重身子,免得宫里圣人担忧。” 他身后可牵扯着一堆人,一着不慎,还不晓得要如何收场。 赵邺愣了瞬,转身离开窗边。 王守英忙跑过去将窗棂阖上,又出去嘱咐小黄门抬了热水进来,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赵邺。 赵邺坐在水中一言不发,王守英也不好多话,赵邺幼时王守英就已经在他身边,王守英虽是阉人,可赵邺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大小见过这么多主子,大到宫中的官家圣人,小到王府里的哥儿姐儿,就没碰过比那位还出格的。 自家王爷跟着了魔似的,年幼时就爱跟陈国公追着那位跑,比嫡亲的兄弟姊妹还上心。 可不是他泼冷水,一早他就觉得两人成不了。 他可是亲眼瞧见两人闹得最凶那次,那位才十六岁,拿枝条把王爷身上都抽破了,就因圣人给王爷送了个教导床帏之事的宫女。 这宫女后来也是福薄,否则如今怎么也能捞个侍妾当当。 王守英暗叹口气,服侍赵邺起身。 赵邺穿着中衣仰面躺在床榻之上,他人如困在这四四方方的拔步床间,魂魄早晃悠着飘到了屋外。 不过两叁步,魂魄突然被缠住,再往前连府门都出不得,那府门上只写了“君命”二字。 他这半生都是为这活着,赵邺傻了半晌,方望着床顶的雕花嗤笑一声。 又不知笑的谁。 然而等他起身后,忽又唤了王守英嘱咐他道:“令暗卫去查查她那小儿究竟生于何年何月何日,送幅画像来。” 王守英帮他穿衣的手一抖,差点吓得跪在他面前,一想起那年的太清楼,颤颤巍巍道:“王爷,您是说?” 赵邺却摇头。 陈令安并不晓得他心中所想,她其实真打算与赵邺断个干净。一来她腻了,与赵邺一处并不比旁人快活,还无端担着风险。二来她也要为睿哥儿打算。 转而到了来年春日。 睿哥儿已经五岁,陈令安甚至动了带着睿哥儿和玉姐儿远遁南方的心思,没想到陈元卿却不同意。 “糊涂,难道我陈家的血脉以后要缩头缩尾,苟延残喘着过日子不成。”陈元卿只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你莫要生事。” 陈令安心中隐约不安,不是她不信任陈二,只怕陈二所想非她所愿。 她摸着裙衫上的花纹对他道:“这话当我对你说才是。陈二你倒是能耐的,那娘子一家就住在茶汤巷,你每每欺瞒母亲去买鱼羹,这回还要我跟你同谋。” 陈元卿面色微赧:“你只把事做了便好。” “我懒得管你那破事,不过陈二,你既打算娶她,可莫仗着你国公爷的身份把人瞧低了,否则有你受的。”陈令安正色道,还破天荒真是为了他好。 陈元卿想着那果真跑到永安去的妇人,不自在摸了摸下颚。心道,他哪里敢看低,只他身边这两个,没把他气得再去见阎王已是万幸。 陈元卿要娶个寻常妇人的事,难办却也好办。 母亲这几年被陈二逼得没法子,就一心盼着他能乖乖点头,娶妻生子。 如今好容易愿意了,就是身世差些,那也总比陈二郎孤苦伶仃强。 不得不说,陈令安比陈元卿要了解林氏得多:“自小到大,咱们家二郎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他决定的事情谁说了都没用。二郎都二十七了,您要再拖着,难不成真等那边子嗣成群好过继个给二郎。”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反正睿哥儿我肯定不愿意给的。” 林氏的软肋可不就是子嗣,听她这么说瞪了她眼。 陈令安笑着来帮她捏背:“况咱家已经够富贵,便就是娶个普通人家的娘子,谁还能小瞧了陈二郎不成。您别忘了,之前二郎要娶夏大人家的娘子,是官家不同意。” 林氏松了口,等给那边下了聘,这婚事便算定下来,就在八月十八日。 得知真相 这府里许除了大房,旁的心中都替陈元卿高兴。 只是王氏如今自顾不暇,她这段时日似生了场风寒,身子愈发不好。陈元卿这婚事迎来送往,府里到处要人照应,偏她半分使不上劲,林氏便让陈令安暂掌着牌子。 陈令安八月十八这日忙得不得歇,直等到太阳落山新娘子在屋中坐定,她才有空分会儿神。 新嫁娘一身青色大袖衫端坐在帐中,待她头上盖头掀开,陈令安瞥了陈元卿眼,帕子掩嘴轻笑道:“新娘子长得好生漂亮,难怪二郎一心要娶进门来……二郎你可是好福气……” 陈元卿今儿个脾气异常好,任由屋内女眷打趣,又被闹着饮了交杯酒。但看他那眼神,由始至终就没从这陶娘子身上挪开。 陈令安笑着将一干女眷领出院子,去了花厅。 府内灯火通明,林氏向来不怎么饮酒,今儿因为喜事也喝了小半盅,陈令安对她身后吴嬷嬷道:“嬷嬷,您可要劝着点母亲,别醉了。” 吴嬷嬷还未答话,那边林氏就轻拍了下她,对桌上几人道:“你们看我家这大娘,就会编排我,我巴不得她霍霍别人家去。” 这话旁人可不敢随便应。 只陈令安与陈元卿两人的亲舅母,长兴侯林家的大夫人袁氏笑道:“我瞧着你舍不得,左右都不应,可不是要将咱大娘留在身边么,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呢。” 陈令安笑看着这位长辈未开口,袁氏倒自己先扯开了话题:“如今二郎娶妻,国公府明年怕又要请我们吃酒呢。” 这边吃酒说着话,陈元卿这日子挑的好,天未转凉,院里海棠花也开了。 忽见前院小厮匆匆跑来禀告,林氏示意吴嬷嬷,吴嬷嬷忙上前去问话,一问才晓得原来今日叁皇子代表官家来宣旨,方才说念及往事,想来瞧瞧海棠花。 叁皇子幼时常在国公府上玩耍,他如今许是心血来潮,但林氏可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先一手牵着睿哥儿和玉姐儿站起身。 陈令安已近一年未曾再见过赵邺,早当两人关系断了。 突然听到他的名字,她不免看着莫名睿哥儿心慌了瞬。然而这到处都有人在看着,她哪里好发作,只得若无其事跟上林氏。 赵邺纵然是皇子,这样大喇喇进了别人后宅也是不妥,陈元卿穿着身喜服陪在他后头。 林氏带着一众女眷上前来给赵邺请安:“王爷万福。” 赵邺却未受,偏了偏身子上前去搀扶起林氏:“老夫人不用这般拘礼,您这般可是我的不是,方想起幼时曾与二郎在府中玩闹,才临时起了性说来看眼海棠树。” 林氏怀里小儿,忍不住仰起面好奇地看着赵邺,赵邺离他极近,手背自他身上擦过,眸光落在他面上失神了片刻。 “睿哥儿不可无礼,还不给叁皇子请安。”林氏开了口。 赵邺手下一松,忙笑道:“无妨,这孩子倒是与我投缘,不知是哪家的?” “我家大娘的,如今都五岁了。”林氏想起身后的陈令安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圣人也未挑明,如今两人各自孩子都有,谁还记得那点子事。 好在只是她多虑,赵邺只是“嗯”声,似未放在心上,又与她说了两句便走开了。 赵邺并未在府中久呆,陈元卿亲送他到府外。 他若有所思看了眼陈元卿,翻身上马,忽无故作揖笑道:“谦之,可不敢扰了你的洞房花烛,你快些回去罢,等他日有机会你我二人再喝几杯。” “殿下慢走。”陈元卿还礼作揖。 赵邺骑着马飞奔回府,王守英哪里追得上他,好容易到了府前,只看到王爷那匹良驹叫门房牵着,王爷人早不知去向。 赵邺一路去了顾氏的院子,顾氏见他这时候过来略有些吃惊,他除了初一十五几乎不往她这处来。 却还是带着丫鬟笑迎上去:“王爷今日不是去了陈国公府上,可饮酒了,妾身让人去煮醒酒汤。” “不必了。”赵邺道,“恒哥儿可睡下?” “已由乳母哄着睡。”顾氏回他,他向来重视恒哥儿些,就是沉侧妃当初生下的长子,也比不上。 这点却叫她欣慰不少。 赵邺颔首:“我去看看他。” 赵恒刚睡着,他的贴身乳母半跪在床前,见到赵邺人出现,正要请安,赵邺却挥了挥手令她退下。 掩门时,乳母不由往床间瞥了眼,却见王爷一脸沉思地盯着哥儿瞧。 她未作他想,退了出去。 赵邺抿唇摸了摸恒哥儿的脸,粗粝指腹叫刚睡着没多久的稚儿迷迷糊糊转醒,他看到坐在床沿的赵邺,登时醒了大半,便要下床。 “睡吧。”赵邺轻声安抚道,“爹爹看下你,这就走。” - 陈令安挺喜欢陈二媳妇陶幼金,瞧着人又乖又美,可比陈元卿那个不讨喜的招人爱。 因此陈元卿请她去箬山院教他媳妇时,她几乎没多想便应下。 “宝珍,我怎看着,如果我以后把二郎媳妇拿捏住,陈二就会乖乖听话呢。”陈令安对宝珍感慨道。 这话宝珍完全招架不住。 陈令安笑笑走去箬山院。 她与陶幼金说了好会儿子话,讲得都是京中这些大家族的轶事,也不知道哪传来的小道消息。 陶幼金听了半晌,她是个聪慧的,终于觉出味儿来,这长姐是变着法子告诉她来往人家呢。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忽有个婆子在外头传话,也不要求见陈令安,说的却是要见宝珍。 陈令安对宝珍点头,宝珍出去了会儿,又很快回来,在陈令安耳边低语几句。 她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赶紧让人撵出去,在府前站着像什么话。” “您还是去看看罢。”宝珍当着幼金的面不好直说,委婉提及道。 陈令安听出她话外之意,开口与陶幼金告辞:“二郎媳妇莫怪,我今日有些事,回头我再与你来说说话。” “长姐有事自忙去。”陶幼金起身道,送她到院门。 宝珍等出去箬山院,到空旷处才低声与陈令安道:“娘子,听说是叁爷嘱咐他来,只与你一人说话,否则就直接去找咱们家二爷。” 陈令安边走边暗骂道,赵邺莫不是疯了,竟派人跑到国公府来寻她。 她勉强平复了心情到国公府左侧门处,那边小厮模样打扮的人点头哈腰迎上前来,唤她道:“娘子。” 陈令安瞥了他眼讥笑道:“王守英,你堂堂内侍殿头倒成了拉皮条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当我没性子么,你胆子肥了敢威胁我。” “娘子,奴婢哪里敢,这不是请不动您么,您上马车吧,叁爷人来了。”王守英脸上仍带着谄媚的笑,在这位面前,半点脾气都不敢有。 陈令安看了眼停在不远处,毫不起眼的马车转身欲走。 “娘子,叁爷在这儿等了许久,您这样奴婢也难做,宝珍,还不劝劝你家娘子。” 话刚落便叫陈令安瞪了眼:“放肆,我的丫鬟何时轮到你来使唤,宝珍,我们回府。” 她刚走了两步,却忽地让人从身后钳住,陈令安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北堂街上,陈国公府的地盘,他如何敢就这样现身。 那人速度极快,直接将陈她掳至马车上,陈令安头晕目眩,好容易才站稳身子,怒斥道:“赵叁,你发什么疯,我近来没空见你,你再如此咱俩彻底掰了。” 赵邺手松了松才道:“安娘,你在紧张什么?” 陈令安睨他眼:“赵叁,你这到府前堵我作甚?要我去庄子上自会派人送信。” “送信?陈令安,你在庄子上养了个书生,怕早乐不思蜀,不过昨儿我已将他撵了出去。”赵邺道,“你不是早觉得我们断了,我今日另有事与你说。” “说罢。”陈令安道。 赵邺却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亲了亲她颈间,又凑过去吻她额心红痣时,陈令安偏过了头。 他面色微僵,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却仍搂着她不肯放。 赵邺在这城中另有私宅,就连嘉佑帝也不知,两进的院子,只个聋哑的仆人守着。 陈令安随他走到后头,径自寻了圈椅坐下:“什么事?” 陈二大婚那日他突然出现在后宅,这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她心中其实已猜到些。 “你那小郎生于宣德十一年,他是谁的骨肉?”赵邺也不跟她绕弯子,低头看着她道。 陈令安笑了一声,看着指尖丹寇慢悠悠道:“赵叁,我若说睿哥儿是你的骨肉你敢认么,你府中不是已经有了二子一女,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难不成还缺孩子。” 赵邺指捏紧,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赵叁。”陈令安啧了声,“你也莫要拿这话来问我,实话告诉你,睿哥儿究竟是谁的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袁固的,也许是你的,旁人的也有可能,且陈二郎已叫他们姐弟俩改姓了,入了我陈家族谱。” 赵邺语塞,盯着她良久后才道:“你分明清楚的,当年不只是母后有意。” 陈令安闻言却笑了一声:“可是赵叁,你或许不知,打你十四岁起,我就彻底断了与你一处的念头,我从未想过要嫁你。” 赵邺犹如雷劈,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可事实分明不是她嘴里说的这样,她明明……还勾得他去啃她的乳儿,问他好不好吃……当年眼底的情谊也骗不了人…… 陈令安却不打算跟他再提旧事,她唇角含笑,让人分不清她话中真假。 “赵叁,你低下身来。”陈令安唤他。 赵邺垂首凑向陈令安,娘子脸上仍挂着笑,下瞬已冷不丁揪住他的耳,咬牙切齿道:“赵叁,你老实与我说,你是如何得知睿哥儿的事?还有你当日怎就闯入我国公府后院了?” 赵邺迟疑了下。 陈令安看他的神情,手一松,背靠着圈椅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赵邺是最见不得她这样的,那小郎长得极像他,她就是不承认又何妨。 自他知道她生了两人子嗣,近来几乎未曾入眠过,他左右为难,可又抑制不住地一遍遍想着她与那小郎。 赵邺心软了半截:“你莫要生气,我告诉你便是,那孩子叫睿哥儿?哪个睿?他生得可真好。” 陈令安不理他。 他牵着她的手道:“你生的,我定然会认的,只是如今……你再等等可好……” 陈令安轻轻将手抽出,道:“赵叁,你或许没明白我的意思,睿哥儿只能是袁固的孩子。可无论将来如何,你会看在我陈家一向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护着玉姐儿和睿哥儿周全的,对么?” 赵邺没有应她,反将她抱起。 让她躺在被褥间,自己又很快压着她凑上去。 话不投机 赵邺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给逼疯了。 他这么聪明,总能想明白的,十四岁那年娘娘给他安排了个宫女,她晓得后大闹一场,后来不了了之。 他以为她只是一时愤愤,哪晓得她这般有主见,明明面上带笑勾得他神魂颠倒,背地里却早将他摒弃。 赵邺吻着她的唇时想起上次她说袁固的那句:“我嫌他脏。” 突然意识到这话不止对袁固说的,或者他十四岁她心里也同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知道她父亲妻妾不分,闹得她母亲郁郁而终,可他搞不懂她哪来那么多离经叛道的想法。只是这个,莫说他如今身有妻妾、有子有女,无法当他们不存在。就是当年,他提早明白了她的心思,能不能做到也未可知。 赵邺刚把陈令安衣裳脱光,就迫不及待将自己硕物狠狠送了她身子里面。 她里头又紧又湿,男人许久没弄过,又想她想得狠,乍埋进去就有些失控,直接架着她的腿,猛往里面顶了数下才停。 陈令安让他戳得呻吟不止,却还保留着丝理智不叫他啃自己脖颈:“唔……别咬……别留下印子,一会儿我还要回府去,我非扒了陈二的皮不可。” 硕物挤开花唇插到底还不够,偌大的龟头愣是抵到深处,戳挤进宫颈口轻蹭着,赵邺闻言道:“陈二也是为了你好。” 只是陈元卿的目的未必就在此,赵邺搂着怀里妇人怔怔想道。 陈令安嗤笑:“你当我不晓得他,十有八九怕我毁了国公府的名声。” “安娘,你知不知道幼时陈二最是崇拜你……只他在如今这位置……也怨不得他……”赵邺替陈元卿说了两句话。 陈令安比陈元卿年长四岁,陈元卿未启蒙时,陈令安已能出口成章,孺慕之情在所难免,只后来读四书看五经,才觉她荒唐得很。 这话倒更像是在替自己辩解。 又不想叫她把火拱到自己身上,赵邺单手攥着她再次鞭挞起来。 他轻揉着她腹部,胯下阳具又粗又硬,一下下往她窄穴里撞,似把她肚皮给撑开,几乎能摸到硬硬的条状物。 “赵叁,你轻些……”陈令安哼道。 她穴壁内侧忍不住剧烈地抽搐,似配合他肏弄的动作般,不断痉挛收缩,这才几下,就被他捅得泄出身。 “要我怎么轻,你看你这儿紧的,吃饱了都不肯让我离开。”男人喘息着道,“安娘,你这洞里头都是水。” 他的手摸到两人交媾处,那处湿哒哒的,大半都是她流出来的那些。 饶是经验丰富的陈令安听着这话都觉得耳根发痒,这话完全不像是能从赵邺嘴里说出来的,他哪根筋搭错了不成。 赵邺念了她许久,迟迟没有满足,干脆抱着她翻身,将她整个抱坐在腿间,就那样搂着她死死往上顶弄。 他又俯身去咬她的乳儿,轮流含住两侧乳尖不肯松口:“安娘,是你说要喂奶给我吃的。” “赵叁儿……你说什么疯话……唔,别弄了啊……”陈令安刚才在他身下舒坦了回,这会哪里肯配合他。 赵邺没轻没重,拽着她的腰肢往自己肉棒上撞,硕物深深捅入小穴,差点把她给捅岔气:“赵邺!” 她是真生气了,被人弄成这么个怪异的姿势,双腿搭在他胳膊上面对着他,屁股却几乎没从他腿心离开过。 就那么大的口子来来回回啃他的阳具,里面汁液横流,又胀得厉害,花瓣都红肿了。 男人额角青筋明显,终于在她身子里射出浓精,这东西又多又稠。陈令安分明感觉在自己穴里吐了好久,鼻尖都是他的味道。 陈令安皱了下眉,便要从他身上起来去收拾。 人却叫他按坐在已软趴趴的棍子上头,纵然已疲软下来,这东西尺寸也够骇人的。 “安娘啊。”她听见头顶那人喟叹了口气。 这声不知饱含了多少情绪,太过复杂,陈令安听出来了。 “赵叁,我们断了罢。”良久后,她轻声道。 明明这会儿两人身子还连在一处,仿若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亲密。 赵邺闻言,面上勃然变色,只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来:“休想。” 陈令安轻笑,指尖拂过他因为愤怒和震惊而紧绷着的面容,又刮过他的喉结轻声道:“赵叁儿,你要走的路注定与我背道而驰,你何苦守着这点子无关紧要的情谊不放,坏了你我交情。” 赵邺心下一塞低头看她,隔了半晌也笑了:“安娘,你打小就主意极大,诸事都由着你随心所欲。走到今日,也是你选择的,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跟幼时一般,任由你哄骗。” 陈令安没出声瞧了他眼,忽从他腿间起身,骇人的阳物从穴里滑出,她取了自己的帕子站在床前擦着腿心。 那地儿稍碰下都疼,她难免蹙了蹙眉:“随你罢,我要回府了。” 自寻烦恼 宝珍没来,陈令安不怎么熟练地穿着自己身上抹胸,后面带子还是赵邺帮着系上的。 男人指在她腰肢处逗留了会儿,又扣着她不放,陈令安怕痒,扭头瞪他:“赵叁,你作甚?” 赵邺人还在床上,他半跪着从后头抱住站在床踏间的陈令安,下颚轻蹭着她的光裸的背脊,即使屋内燃着炭火,陈令安还是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安娘。”他深知她的性子,她这一走,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再瞧见她。 陈令安叹了口气,她如今有些后悔了,虽说对睿哥儿不公平,但她确实是不爱身后这人了。 她打小就觉得男人万分不可靠,再怎么都不能全然陷了进去。像他也好,像袁固也好,她与他们分开纵然会失望,会一时难过,却不会歇斯底里,就是浓情蜜意时,她也留了分理智。 因此她有些不大看得清赵叁,依她看来,这人远比自己要狠得多,人命于他怕如草芥一般,哪个挡了他路都不成。他心里知道想要什么,也明白要走的路,却怎在她身上纠缠不清,闹糊涂了。 “赵叁儿,你这人还真是……”陈令安顿了顿,扭身轻点了下他的额笑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概日子过得太清闲了,非要自寻烦恼。 赵邺让她给戳傻了瞬,她却已趁机穿了自己褙子,又绕过屏风,去取挂着的披肩。 “安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赵邺身上仅虚虚裹了件衣追出来。 陈令安磕磕绊绊穿好了衣裳,看了看铜镜中散乱的发道:“没什么,等你真能奈何得了我再来说旁的,赵叁,王守英呢,你让他过来给我梳发罢。” 赵邺唤了声,王守英忙一脸殷勤地进屋,赵邺指了指坐在案前的陈令安。 “娘子。”王守英这点子眼力劲还是有,恭恭敬敬上前唤了声。 陈令安不咸不淡应了句。 王守英跟了赵邺二十多年,身为王府大总管,在府里头就是王妃娘娘也敬他几分,哪像这位,将簪子搁在奁内,便直接使唤他道:“还记得我来时梳的发么,照着弄吧。” 往日里王爷的发大都是王守英束的,他忙点头:“奴婢记得。” - 陈令安回府后彻底与陈元卿闹掰。 她甩了陈元卿一巴掌,力道极重,他竟也生生受下。 “陈二,我劝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陈令安懒得与他多说,抛下句话便匆匆离开他的箬山院。 不过她总归是有分寸,虽与陈元卿闹了场,待他媳妇还是如常,这陶娘子可爱得很,看她的眼神常透着股莫名其妙的,仰慕。 陶幼金嫁来也不过十来天而已。 陈令安心觉有趣,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这般神奇。 还有她那大嫂王氏,这身子竟像是好不了,隐隐竟有要去的迹象,明明开始听说只是风寒而已。 陈元卫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谗言,说王氏得了痨病。他丝毫不念结发之情,不由分说要把人给挪到庄子上,得亏母亲阻止了才作罢。 可惜王氏终究没能挺过去。 陈令安冷眼瞧着大房这满屋子里哭丧的,热热闹闹,孩子就有十来个,更别提那些披麻戴孝的妾室,可真正难过的,也就王氏亲生的两个。 莹姐儿今年也才十四岁,领着幼弟跪在王氏灵前,背却挺得笔直,默默掉着泪珠子,这小娘子丧母后如同一夜之间长大了般。 陈令安见了有些难过。 她不记得自己生母什么模样,她过世的时候,自己连生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是母亲将她带大。若非每年忌日灵位上那寥寥的几笔,哪个还会记得这妇人。 丈夫生前不记得她,死了还要打扰她的清净,与她葬在一处。 “娘子。”宝珍站在她身后,看见抬手拭了下泪,担忧地望着她。 陈令安一身素服,怔了片刻才与她道:“我们回吧。” 除夜 这没多久便要过年,府里风风光光的替王氏办完了丧事。 陈令安向来与王氏不合,但是这人死如灯灭,她若不是嫁给陈元卫,两人怕也不会这样,她心下怅然,规规矩矩穿了好些日子素服。 不想却传来要分家的消息。 说分家也不算,确切说是大房一家单独分出去,换言之陈大被扫地出门了。 陈令安觉得古怪,如今母亲尚在,陈元卫再如何不堪,陈元卿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他偏生做了。 陈元卿没有告诉她,陈令安也没闲着去打听,只是暗自猜着怕是与王氏的死有关,又想先前陈二让她少去大房那儿颇有蹊跷。 府里又悄悄死了个叫韩初宁的妾室。 不过陈令安很快忙得没空想这些。 府中每到岁末事便多,今年尤是,林氏代管着府中一干大小的事,终是力不从心,她唤了陈令安和陶幼金来。陈令安毕竟管过家,便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她。 这还不算,母亲娘家又打起了陈元卿的主意,想着亲上加亲,把舅父个庶出的林五娘子送到国公府。 然而却被陈元卿推到她院子里来,听说因为这事,母亲与陈二那儿还起了争执。 凭心而论,自大房一家走后,这满京城怕都没有比国公府再清净的人家。母亲那儿自不用说,幼娘和善,陈元印年后十七,还没正式娶妻。 很快就到了除夜。 贤王府中已经好些年没有添过丁,这家宴瞧着有些冷清。 赵邺与顾氏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王府中的叁个小主子和两个侧妃,旁的就剩了些丫鬟婆子和侍卫。 赵邺循例过问了赵恒、赵恪的学业,又与赵婵说了两句话,便一直沉默地坐在席上喝酒。 顾氏不着痕迹地偏头看了眼赵邺,又低垂下眸。 前些日子进宫,宫里娘娘旁敲侧击,言下之意让她莫要善妒,当要让贤王府开枝散叶才好。 顾氏觉得委屈,她从未禁着王爷,况他来自己院子里每月也最多不过两日,同床更是许久没有过。据她所知,沉氏和胡氏那儿,赵邺更是很久未过夜过。 王爷这年纪正是春秋鼎盛,莫不是哪里出了毛病。可这话顾氏不好对娘娘说,说了也会是她们的错,贤王府怕是要来新人。 顾温茹暗叹了口气,她如今这位置已是如履薄冰,家里母亲还希望自己能帮衬下哥哥和弟弟。 外面爆杖声响起,将黑夜印得如同白昼般。 赵邺这才开口:“去玩罢。” 几个孩子看了看他,这才纷纷走出厅,后面跟了好些个丫鬟婆子。 陈令安也在府里玩滴滴金,给孩子准备的小烟火,她玩得不亦乐乎,还拖着陶幼金随她一起。 “母亲的话你听听便是,不用放在心上,总归你家陈二是个有能耐的,母亲还不是由着他。”陈令安点燃火引子冲她笑了笑,方才在厅内的母亲明摆着要催子呢。 “母亲的心我明白。”幼金与她道,“也是为了我们好。” 不过她这话刚说完就忽然拿了帕子捂住鼻,一副作呕的模样,陈令安生了玉姐儿和睿哥儿,见她这样刚要开口,陈元卿就过来将陶幼金领了走。 两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等陈令安陪着林氏他们玩关扑时,陈二亲自来说了幼金有喜的事儿。 这对国公府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你方唱罢我登场 正旦日大朝会,百官齐聚大庆殿,嘉佑帝的身子明显不如往年,近来朝中屡有立储的声音,却都叫他搁置不理。 赵邺人站得离陈元卿并不远,陈元卿捏着手中方才他递来的字条不由蹙起了眉。 若依着他前世记忆,如今已经是宣德十七年,宣德十九年五月嫡长子赵邺登基为帝。他此刻联系自己,莫非宫中有异? 陈元卿面无表情,只按捺下心思直到大朝会结束,上了马车,才打开字条。 上面只两个字,陈憬。 这字条并不是给自己的,可为什么要通过自己的手来给陈令安。 也许代表了他的态度,陈元卿揉了揉眉心,赵邺对陈令安的感情或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些。 有了睿哥儿和陈令安这两个变数,国公府注定不能置身其外。 回府后,陈元卿绕道去了趟陈令安的院子。 上次姐弟俩闹了回,彼此见了就没好脸色过,陈令安听到婆子来报,原好好的心情顿时没了。 她屏退了屋内丫鬟婆子,自己闲闲站在那处看向陈元卿:“怎么,二郎今儿想起给我这个姐姐拜年来了?这会子知道兄友弟恭,可是不巧,一早大哥带着莹姐儿姐弟给母亲磕头,你却错过。” 陈元卿抿唇看了她眼,将袖中东西递过去:“你看看,选个日子开祠堂吧。” “什么意思?”陈令安打开瞧了瞧,不由拧起眉。 她不记得她们陈家有“陈憬”这么个人,既然要开祠堂,是要入族谱?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且这字迹怎有几分眼熟? “叁皇子的嫡子名赵恒。” 他只说了这句,陈令安顿时明白过来,顷刻间将字条撕个粉碎,扔到炭盆里,怒道:“睿哥儿的名字哪里轮得到他人指手画脚,陈元卿你莫不是已应了他?” 陈元卿想着他长姐这个性子,难不成在叁皇子面前也是如此,这样动辄发怒的脾气也不知赵邺怎甘之如饴。 他摇头道:“我并未与他说上话,这是你们间的事,唯有一点,他终究是皇家人,不要连累国公府。” 天家人做事,何时要与人商量了。 陈元卿不再与她争执,且幼娘先前掉过个孩子,如今她再有孕,他心中放心不下,抛下句话便回了箬山院。 陈令安扭身坐在榻上,远远看着角落里的炭盆,那字条仍未燃尽,留了白色一角在盆里。她翻了几页书,原打算消遣烦闷,但时下这些书无不是男人所写,里面尽是些“以夫为纲”的浑话。 不觉怒火更甚,赵叁他究竟要做什么,且这“憬”字,从心,有觉悟、醒悟之意。 陈令安干脆将书一掷,想出府散心,转而又意识到今儿是初一正日子,她这样贸然出门却是不妥。 一腔怒火竟是无处可发,自己去案前磨了墨,摊开竹纸,连书了十来个字方才扔开笔。 等老夫人那儿来人唤陈令安去花厅用膳,宝珍进屋寻她,才发现案台上散落了数张纸,无一例外都只写着“净”字。 再看娘子,连被褥都没盖,就窝在榻上睡了。 只到元月初六那日,长兴侯沉老夫人六十九的大寿。 这是陈元卿与陈令安的嫡亲外祖母,陈令安当年便要和离,这老太太却咬死了都不肯,只说她是林家女儿生的,林家女儿养的,到时候连累得林家被人指指点点。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林家。 她与陶幼金同乘一辆马车,母亲在前面单坐了辆。 陶幼金这胎动静有些大,病恹恹的直犯恶心。 陈令安过去帮她揉了揉背,想到上回林五娘子的事,定然过了老夫人的眼,便道:“我那外祖母今日怕是要与你说说话,无论什么,你莫要应下她。你现在有着孕,你不松口,母亲也不会为难你,总归她们不敢闹到陈二面前的。” 长兴侯府不正是想与国公府永结秦晋之好,当年殁了一个姑娘还不够,迫不及待又嫁了第二个来。如今也是,府里没有适嫁的娘子,就上赶着送妾。 “多谢长姐,我明白的。”陶幼金略思忖便清楚了她话中的意思,感激地看着她。 陈令安笑了笑,漫不经心掀帘往外看去,却瞧见赵邺身边的暗卫不紧不慢跟着她们,向来从国公府那儿便盯着了。 她脸色骤变,放下帘子。 陶幼金瞧见她的异样,关切问了句:“长姐,可是不妥?” 陈令安怔了瞬,摇头道:“无事。” - 长兴侯林家,林家宗妇林阔妻袁氏亲陪着他们去老祖宗的世安苑内。 今日老太太屋子里可是热闹。 她头戴叁品七珠花钗冠,穿着真红大袖衣坐在坐在仙鹤屏风前的榻上,陈令安随着林氏上前请安。 不多久,沉氏便说自己乏了,只留了林氏、袁氏、陶幼金、林五娘子几人在屋内,陈令安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袁氏身后的林五娘子,冲幼金微颔首,退了出去。 她去了园子里,一堆说不上名来的表姐妹正在那边作画,时不时传来说笑声,见她过来,众人都默了瞬。 其中个娘子笑道:“安娘可要一起来添个彩头?” “你们玩罢,我昨儿个玩关扑睡晚了些,这会子还乏着,去暖房里坐会儿。”陈令安说道。 她打小与这些表姐妹们合不来,她们自也是看不惯她。 便出身国公府又如何,还不是嫁了个小官,如今又和离归府。不说陈家,连林家脸面都让她落了几分,偏偏说不得。 陈令安人独自在园子里的暖房里,两个婆子在外守着,过了些时候,幼金人也来了,她拍了拍身边,道:“她们在外头作画,你可要去凑热闹,也叫她们瞧瞧你的本事。” 她这弟妹,虽说是出身乡野,不过她瞧着,一般娘子作画可比不上她。 陶幼金走过去依着她在炕上坐了:“长姐何必打趣我,没得意思。” “确事无趣,你怎么来了,外祖母可是寻你说过话?”陈令安道。 陶幼金说:“我看外祖母也是关心国公爷,问了几句妾室,不过让母亲拦了。” 陈令安嗤笑一声,又说道:“为了她们自己罢,不过母亲再如何还是向着陈二的,只陈二不松口,你宽心便是。” 两人坐在炕上,因陶幼金如今有孕,陈令安让丫鬟换了花茶来,心里却不免想到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侍卫。 等到席罢,陈令安却未打算同她们一同回府。 陈令安笑与陶幼金道:“幼娘你将马车借我使使。” 陶幼金不明所以应了。 她又看向两人说:“母亲、幼娘,玉姐儿和睿哥儿前日去了他们父亲处,袁家的宅子正好离这不远,我顺道去接他们。” 林氏点头:“孩子大了,袁固纵然是他们生父,也不好久呆,既如此幼娘与我一道,你去将孩子们接回。还有我听闻袁固说了几门亲,至今未成,你既无心,就不要与人见面,让丫鬟婆子进去接哥儿姐儿们便是。” “母亲可是想太多了。”陈令安道,“我有分寸的。” 她去了袁家宅子,那门房认得她,忙给她行礼,又跑去唤人。 袁固人很快亲自出来,看到她笑了笑:“安娘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吧,姐儿和哥儿去跟母亲说声,收拾东西也要会儿。” “也好。”陈令安也笑了,点头应道。 两人和离近叁年,这府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陈令安随袁固去了厅中。 袁固方才听说她来,便叫人去寻孙田家的来,这毕竟是她以前的贴身丫鬟,用得也顺手些。 “安娘近来可好?”袁固问道。 陈令安应了声:“尚可。” 便一时无话,往日夫妻情分早消弭干净。 两人正干坐着,宝珠已亲端了茶水进来。陈令安许久没见过她,抬头看了她眼,却是吓了一跳,只两叁年未见的功夫,她怎的消瘦成这样,又苍老了不少,乍看竟似个四五十岁的老媪。 陈令安还在惊愕,忽见得宝珠在她面前跪下,哭着道:“娘子,你还叫宝珠跟在您身边伺候罢。” 陈令安狐疑看了眼袁固,袁固怕也是没想到会这般,面色微赧,对她尴尬地笑了笑。 “娘子。”宝珠扯着她的衣摆哀声求。 陈令安低头道:“你如今已不是我的丫鬟,身契给了你,你也嫁了人,何苦要再当个伺候人的。” 然这话说了人完全听不进去,宝珠却只顾着哭。 陈令安瞧她这样,想她怕是过得不怎么好,念着两人十多年的情谊,她还是问了句:“不过你要是有难处,不妨告诉我。” 宝珠看着面前高坐着的娘子,心想那时她与宝珍两人跟在她身边,吃穿用度比富贵人家的小姐还精贵些。 偏自己看不透要嫁给孙田,原本娘子没跟相公和离,孙田让着她,这府里大小下人哪个不敬着她。 她日子过得顺遂,只觉宝珍痴傻,一辈子当个老姑娘有什么意思。 可一等娘子走后,事情都变了。孙田对她动辄打骂,称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哪还见半点之前的小意迎合。她怕在府中没脸,还要遮遮掩掩的。 宝珠哭哭啼啼说了个大概。 陈令安听闻长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回到我身边是万万不行,若你想和离,我和袁相公今日都在这处,倒是可以为你做主,我想孙田也不敢为难。” 宝珠想了想,她几岁就进了国公府,家中父母早不记得,这和离了也是无处可去。 她又是哭了一通,见陈令安丝毫不心软,只得又磕了个头方离去。 袁固原想与她好好坐会儿,那边玉姐儿和睿哥儿已在身边婆子陪同下过来。 陈令安起身,对袁固点头:“我去与你母亲请个安便走。” 袁母再见陈令安,表情委实有些复杂,儿子这几年迟迟不肯娶,说了几门亲事都黄了,全因他心里还惦记着陈令安。 可她端看陈令安这样,倒比叁年前更气度更甚,这么个金凤凰,如何当初就落到她家中来。 袁固那妾室严氏正在她身后帮她捏着肩,看到陈令安,待要行万福,又站在原地踟蹰了瞬,然而陈令安连看都没看她眼,便转身走了。 陈令安领着两个孩子出门,她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离袁家不远的地方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她很快又收回视线,道:“回罢。” 儿女自有他们的缘分 她这马车问陶幼金借的,车夫是陈元卿的人,警觉性也比常人高出许多。 不过走了些许就察出不对劲来,他将车速放缓了些,低声与厢内的陈令安道:“娘子,后面那马车似乎一直跟着我们。” 陈令安听闻无动于衷,倒是玉姐儿忍不住担忧地探了头往外去看,睿哥儿有样学样,也趴了过去。 陈令安并不阻止他们,只对车夫道:“你莫管了,许只是顺路而已,哪个蟊贼敢来劫国公府的车。” “是。”车夫应了声。 果真到了东华门附近,车夫再看时,那车已不见了踪影,车夫调转马车,拐进了北堂巷,这条街上一半都是国公府邸,纵然遇到宵小也不怕。 陈令安下了马车,看车夫如临大敌的样子,心想不愧是陈二调教出来的,跟他主子一个德行,笑笑便自侧门进了府。 幼金如今有了身子,肚子里又是陈元卿的头个孩子,原本玉姐儿跟着她学女红便暂时停歇了。 以前大房没走的时候,玉姐儿还能常去找莹姐儿玩耍。如今莹姐儿搬了出去,又因为在守孝,府里连个能说话的姐妹都没有。 她倒是常去林氏的院子,祖孙两个闲来无事一起抄佛经,小娘子竟也不觉得枯燥。她不像陈令安性子跳脱,这年纪愈大也愈安静起来。 睿哥儿那,陈元卿一日不曾忘了教导,陈令安笑与睿哥儿道:“你这般努力,以后跟你二舅舅一般考个功名回来。” 小家伙却一本正经摇头道:“二舅舅说了,读书是为了明理知事,以后方能以德服人。” 陈令安哑然失笑,在她看来,这群爱掉书袋老学究的书委实没什么好读的,然而她只是摸了摸睿哥儿的头,未多说什么。 陈令安生的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性情像她的。 她操心的少,自然有人来替她操心,林氏被她磋磨得,渐放下让她成婚的念头。 转而琢磨起玉姐儿的亲事,姐儿已十一岁,虽说成婚还早,但先带着看倒也无妨。在林氏看来,她这一儿一女,亲事都不尽如人意,就一心想替玉姐儿寻个门当户对的。 不过这也是难找,京中就那十几家,年岁相仿的嫡子更是少。 陈令安这甩手掌柜还在旁道:“母亲,玉姐儿才多大点,这儿女婚事自有儿女缘分,急也是的急不来。倒是莹姐儿,等她脱了孝,难不成真要嫁到王家去,我听说王家那大公子通房都有了好几个,咱家娘子可不能受这份委屈。” 王氏临死前病急乱投医,说要把莹姐儿嫁到自己娘家去。 林氏轻瞟了她眼,道:“你倒有闲心来管的别人,我会看着的。” 待到八月下旬,幼金这肚子终于有了动静。 陈令安近来一直陪着她说说话,连庄子上都去得少,刚听到动静便赶去了箬山院,林氏不多会儿也到了。 “母亲且宽心,幼娘身子好,方才稳婆来说水破了,又已开了叁指,看来咱幼娘这胎生得稳当。”陈令安对她道。 林氏眼皮子抬了抬:“你当坐下才是,在这屋子里转得我头晕。” 陈令安讷讷不语,隔了会儿她又忍不住跑到廊下问丫鬟:“可派人去告诉陈二了,幼娘这在生产,他怎的还没回。” “郑总管已去请国公爷了。”丫鬟低声应她。 那边陈元卿匆匆从礼部回来,听到屋内呻吟声一脸惨白,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院子里,还是陈令安唤了他声才让开。 好在幼金身子不错,很快开了十指,待到戌时,厢房内传来声响亮的啼哭。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夫人生了,生了个小娘子。”稳婆笑着出来报喜。 林氏在正屋里听到,手上佛珠蓦地停了,面色几不可见皱了瞬。 陈令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开口道:“您可别有这样的想法,没看到二郎高兴坏,刚等不及稳婆说完就跑到厢房里去。” 陈令安指了指外面,那处早不见陈元卿的身影。 “况这可是您嫡亲的孙女,二郎与幼娘这般恩爱,还愁旁的不来么?” 林氏笑道:“我半句话未说,倒让你先训了一顿,母亲莫非在你心中就这般不知事,无论怎么样,二郎如今可是有后了。” 陈令安也跟着笑了,她家这陈二郎,没想到却是与普通男子不大一样。 小娘子生在八月二十日,取名陈瑾希,她这洗叁礼办得极为热闹,与府上有来往的人家皆收到喜讯。 宫中皇后还赐了件珍珠衫,珍珠衫上珍珠个个圆润透亮,足一钱半。这后宫素来不与朝臣往来,便是贵为皇后也不会逾越,此举当是得了嘉佑帝首肯。 嘉佑帝身子渐不大好,是众人皆知的事。原每五日一次的朝会改成一旬,去岁南郊祭天还是贤王代行的,其中深意可够人琢磨阵。 前几天八月十五仲秋,玉姐儿独自回了袁家,睿哥儿没有跟着她去,二舅舅道睿哥儿还有功课要做,就不去了,母亲也未阻止。 她能瞧得出母亲和舅舅并不大喜欢睿哥儿去父亲那儿,她虽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默默接受。 睿哥儿叁岁后才开始记事,他养在国公府,自然更亲这边,对父亲几乎没多少印象,就是去了,也不肯近身。 听袁家的婆子说,父亲不肯再婚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陈玉不大明白父亲跟母亲之间的纠葛,更小的时候她希望父亲不要再娶,如今却改变了主意,她只是觉得父亲有些可怜。 她二舅母生了个小娘子,今日一早国公府的马车便去接她,北堂巷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车夫没法,只能道:“小主子,今儿府里有客,这会实在走不了了。” 玉姐儿掀帘望了眼,说道:“无妨,我走回去便是。” 她被婆子搀扶着下了马车,忽见到自身边走过的那人,她心中只想了瞬,话已经说出口:“是你!” 那人穿了身素布大袖衫,闻言停了步子疑惑地望了她眼,面前这小娘子才十来岁的模样,还未到他肩处,但他却是不认识她。 玉姐儿低垂了下头,又很快抬起看他,道:“几年前我在你游街时见到过,你今日也是来参加我妹妹的洗叁筵么?” 姚修失笑,原是国公府中的姑娘,他略颔首应道:“确是,姚修先告辞了。” 他是国公府请来的客人,今日自正门入,玉姐儿又看了他眼,自左侧门进了院子。 打量 玉姐儿如今才十一岁呢,除了国公府和袁家,哪有什么机会得见外男。何况这男人看似二十来岁,虽说是国公府请来的,婆子瞧着却眼生得很,不像来往的几家亲戚。 她身边婆子不敢擅自隐瞒,忙将这事私下告诉了陈令安。 陈令安一怔,又问了遍那姚相公的名字的,这才笑了,道:“好了,下去罢,你是个忠心的,好好侍奉姑娘。” 既能游街,那也是一甲,进士及第,她想起她这女儿那年和莹姐儿出门,回来连夸了好几日状元郎。 想来真是有些巧。 陈令安想起那人,笑了笑。转而心叹婆子大惊小怪,玉姐儿才十一岁,哪懂得什么春心。 幼金如今在坐月子,林氏不大管事,今儿府里这么多女眷都要她来应酬,她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希姐儿可是有福气的,才出生几天就得了这么多礼,宫中皇后还令人来传了话,待孩子过了满月,抱到宫里叫她瞧一瞧。 陈令安听了与林氏道:“您与幼娘带着希姐儿进宫就成了,作甚要我同去?我身无诰命,也不大相干。” “这可是娘娘吩咐的,说来你幼时她也疼你,这些年不见想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林氏道,“娘娘懿旨,哪轮得到你推叁阻四,到时你跟在我后头,权作哑巴也没人管你。” 大小林氏与曹皇后在闺中时交情还算不错,只后来嫁人,曹氏入的又是天家,才慢慢淡了。 陈令安沉默了会儿,笑道:“晓得了,我要真当哑巴,惹得圣人不快怎么办?” 林氏瞥她:“你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二郎媳妇那儿,连圣颜都没见过,到时候若出丑了怎么办,我寻思着你得空教教她。” 陈令安端起茶盏喝了口:“您放心吧。” 十月中旬的时候,天已冷了。 昨儿下了场雪,地上还没融化,她们既要出门进宫,陈元卿怕冻着希姐儿和刚出月子没多久的陶幼金,特意让人用轿子送到了府门前。 陈元卿拧着眉,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皇后此举有些怪异,不像单纯为了希姐儿,否则怎么顺带叫了他这长姐。 他偏头望向站在雪地中,与身边侍女说笑的陈令安,只觉一阵头疼。有一件事她至今不知,她虽不同意,睿哥儿在家谱上的名字早换成了陈憬。 希姐儿已长开了些,逗着她时,她会兴奋地舞着手笑,陈令安数年没碰到过这么小的孩子,陪着玩了会儿。 林氏看着她哄希姐儿一脸温和的模样,笑了笑与陶幼金道:“幼娘你看她倒是喜欢希姐儿。” 要是睿哥儿没跟着陈令安归家改姓陈,这表兄妹俩亲上加亲倒是美事一桩。 马车停在宫门前便不能再进。 哪晓得曹皇后身边的孙全举却早早在宫门附近守着,见她们下了马车,忙迎上前来请安,又道:“陈老夫人,圣人说这地上湿滑,且姐儿年纪又小,特意让奴婢遣了辇轿来迎您。” 林氏还礼又推辞了几句方受。 轿到仁明殿前停下。 孙全举亲自引她们入殿。 幼金因是头一回进宫,便再如何,总有几分胆怯,可怎么瞧着走在她身边的长姐,也有几分不自在的样子。 曹皇后殿内还坐着两叁个妇人和几个孩子,林氏领着陈令安和陶幼金上前行礼,曹皇后忙叫人将她们搀扶起来并赐了座。 说道:“今儿可是巧,贤王夫妻几个也进宫了。” 说着指了指座下几个妇人,大家又互行了万福才罢。 陈令安坐在陶幼金右手边,本想真如跟母亲说的那般,当个陪衬的木头人,哪晓得曹皇后未说要见希姐儿,倒先唤了她的名。 “这是安娘?可是好些年没见了,你也不晓得来宫里瞧瞧我,快来我身边坐。”曹皇后忽笑着道。 然而陈令安身无诰命,无诏不得入宫。 她这话一出,满屋子的目光都落在了陈令安身上,陈令安走过去,曹皇后亲切地牵住她的手,陈令安只得侧身半坐在榻上。 赵邺这几位妻妾,都是贵女出身,哪个没听过陈令安的名字,何况这里头还有她的表妹。 顾温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当年都说这陈国公府大娘子会是叁皇子妃,谁料她跌破众人眼睛,学人榜下捉婿,愣是嫁了个小官,据闻前两年又和离了。 这样不拘礼数的女子,行事礼节看着半点都挑不出错。因坐着的是凤榻,从方才起,她就只半个臀坐在榻上,面上却神态自若与圣人说着话,丝毫不觉得怪异。 ———— 今天5.20,么哒,爱你们 试探 曹皇后与陈令安说了会子话,才叫幼金把希姐儿抱过去。 “这便是陈二媳妇罢,小娘子随了你生得可真好,来恒哥儿、恪哥儿你们也来瞧瞧妹妹。”皇后笑着将块玉佩塞进希姐儿襁褓里,又笑说道。 那两个小皇孙行了礼才近前,陈令安方晓得为何当年陈元卿瞧见赵恒便觉得眼熟,竟与睿哥儿像了四五分,尤其那眉眼都与他们父亲无异。 但凡身边有心人总能看出点东西。 因为涉及到睿哥儿,陈令安就是再如何也端不住,她勉强笑着维持着体面。 听那曹皇后在那处打趣姐儿着:“这孩子跟我有缘,看,拽着我不放呢。” 她这话,旁人可不敢轻易接。 希姐儿玩累了躺在襁褓里睡得正香,她自然不晓得,自己这才出生两个月,就让人给惦记上了。 那边小黄门进来,低声通禀了句:“王爷已在殿外等着了。” “叫他再等一等也无妨,我这处有外眷。”曹皇后道。 林氏闻言起身请辞道:“如何能叫王爷等得,臣妇不能扰了您母子相见。” “眉娘你还同我见外,叫那小子等等也无妨,要不是今日不巧,总该叫他来给你行个礼,他幼时你还抱过呢。” “臣妇岂敢。”林氏又再叁请辞,曹皇后没法只得放她们去了。 又叫贴身宫女扶着几人,毕竟里头,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还抱着孩子,万一有个叁长两短可不好。 陈令安跟着扶住她的那宫女,自然而然走在了最后头。 赵邺人就在外头守着,林氏与幼金已先行过万福,道:“王爷。” 陈令安待要躬身时,她身边宫女忽然脚下一滑,差点儿将她给拽倒。好在陈令安借着她的身子撑了撑,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这变故猝不及防,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在场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还是孙全举上去踢了一脚:“还不快滚,冲撞了贵人,自个儿领罪去。” “娘子,您没事吧。”孙全举又迎上前来道。 陈令安低头瞥了眼脏污的裙摆,道:“无妨。” 便跟着林氏出了仁明殿。 林氏方才碍着赵邺在场不好问,这到了马车上忙问起女儿来:“安娘,可哪里不妥,摔到了没?” 陈令安沉默着摇头,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事。 刚刚那宫女手劲极大,分明故意将她扯着,只是她搞不懂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那边孙全举引着赵邺去见曹皇后,赵邺面无表情进了殿内,孙全举低声在曹皇后耳边道了几句。 曹皇后笑着道:“先前陛下赏赐了些东西,何嬷嬷,你领着王妃、哥儿、姐儿们去挑挑,可有合心的。” 顾温茹几人哪里不知道这是母子俩有话要私下讲,很快避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了这天家母子二人。 “邺儿,坐罢。”曹皇后唤他坐下,又道,“可是怨我方才让孙全举试探你?” 赵邺缄默不言,道:“儿臣不知娘娘所说何事。” 娘娘做得这样明显,愣谁一眼都能瞧得出,方才要不是孙全举在他左侧挡着,他只怕已冲出去扶住她了,万一她伤了怎好。 曹皇后轻声笑道:“知子莫若母,我在这世上只得了你一个,邺儿你倒不用这般防着我,我总归是为了你好。” “儿臣心中有数。”赵邺道。 暗潮汹涌 “可盼着你当真知分寸。”曹皇后喟叹一声道,“我并非不近人情,有意要拉着她来试探你,可你当知道你如今每走一步,当多少人盯着,她既已和离,你再忍忍不行么?你当你爹爹令你去冬祭,又允了我给国公府送去珍珠衫是为何?” 曹皇后当初只当她这叁郎哪日大权在握,要做出淫人妻子的罪名来,如今陈令安离了夫家,诸事等日后再说也不迟。 赵邺如何不清楚,依着她现在心性,再留她在身边怕是要反目成仇,刚才他瞧了她一眼,她却至始至终连头都未曾抬过。 良久,他方面色凝重对曹皇后道了句:“儿臣明白。” 曹皇后看了他眼道:“你们回罢,在我这处久呆了也不好。” 等赵邺一行走了,曹皇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对孙全举道:“我怎么瞧着邺儿对我颇有怨言,却不是因我试探他的事,反倒像是旁的。” 孙全举想起刚才在外头,王爷瞪他的那眼神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却仍想了想回她:“圣人,奴婢刚瞧得仔细,那陈娘子要摔倒的时候,王爷脸都白了。” - 陈令安一路沉默着回了国公府,林氏只当她是因为进宫太疲了,毕竟女儿那半坐的姿势她都瞧在了眼里,便没有多问。 倒是幼金私下与陈元卿聊了些话。 希姐儿夜里是跟乳母睡的,陈元卿自从她怀孕后都未怎么碰过她,好容易解禁了,几乎夜夜缠着幼金。 男人俯身下去叼着她半点都吮不出奶的乳头,幼金忍不住呻吟了声,抱着他的头喊:“谦之……别,我有话对你说。” 陈元卿却不肯放手,轮流啃着她的乳尖,囫囵道:“可惜没了。” 说起这事,幼金就想打人,希姐儿自打出生就喝的乳母的奶,可她却喂了胸前这人一个月。 她轻拍了下陈元卿,道:“我真有事!” 他这才起了身子,却抬着她一侧腿,面对面抱住她,胯下长物便直直戳开穴肉抵了进去。幼金十六岁就与他在一处,可纵然生了希姐儿,还觉得胀得难受。 也不知他如何长的,吃了多少回还有些不适。 “说罢。”陈元卿说。 幼金下面细缝被肉棒堵得严严实实,勉强定了定心神,道:“今儿个进宫我总觉得长姐心中有事,只是具体什么我也猜不出。” 陈元卿闷哼声,往她身子里抵了抵,道:“你与我细说说。” 陶幼金磕磕绊绊将事说了个大概,只讲到在门口碰到贤王,陈令安又差点摔了一跤时,陈元卿眉头皱了皱。 “嗯,我知道了。”陈元卿道。 “长姐待我极好,我只是担心她而已。”幼金咬着他的肩说了句。 陈元卿单手抱着她的臀,翻了身让她坐到腰腹间,狠狠往下压了压道:“莫管她了,为她操心的人太多,她在意过谁。倒是你那铺子,还与姚修合开着呢,府里莫不成就缺你那点银子。” 幼金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前些时候希姐儿洗叁不是还特意请了人来:“我与你说过的……跟他只是在商言商……” 她的音很快低了下去,最后半点儿完整的话都听不见,只剩了破碎的娇喘声。 流言 翌日陈元卿上朝前去了趟陈令安的院子,陈令安人还没醒,只匆匆梳了发,披着斗篷来见他。 姐弟俩只在院里说了一会儿话。 然而后来陈令安却在府里睡了整天,连午膳都没用,这可不像她的性子,玉姐儿担心她,来看了好几回,她都推说的夜里没睡好,搪塞过去。 最后还是唤了宝珍前来。 宝珍从没见过陈令安这般模样,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只沉沉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麻。 “娘子?” “宣德十一年上元节我出门去瞧花灯,只你与宝珠二人在罢。”陈令安淡淡问道。 宝珍一听这话就给她跪了,开口道:“娘子,我跟了你二十多年,除了你再无旁的亲人,事关你,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会多言半句。” 陈令安摇头,道:“我并非不信任你。” 宝珍登时明白:“娘子,可是宝珠那儿……” 其实就是陈元卿不走这么一遭,陈令安也该想到睿哥儿的事上,宝珠终究是个隐患。可她毕竟不像陈元卿,与宝珠半分感情全无,动辄就要杀了。 她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个万全之策。 陈元卿当时对她道:“你仔细想想,这事可还有旁的人知道,你若不便动手,我来处理。” 他自娶了娇妻后糊涂了,总觉得陈令安已和离,按着上辈子宣德十六年就该暴露丑事,如今已宣德十七年,这事当再无人知晓。 只皇后昨日做派倒把陈元卿给敲醒了,也让陈令安生了警惕之心。 不过她性子素来决断,却在这事上犯了难。 可如今再想却已有些迟了。 陈元卿与陈令安这两年便不大允睿哥儿回袁家,袁固年叁十五了,仍不肯成婚生子,袁母自然更惦记着这么个唯一的独苗苗。 儿子左劝不听,孙子也成了人家的,难道袁家莫不成就这样断了香火。 袁母性子软,只知道在屋里偷偷拭泪,袁月来看袁母,带着怒气劝道:“您可别哭了,还不是哥哥不争气,把哥儿让给了人家,人家怕咱抢走才见都不让见。要我说,睿哥儿还不知道是谁的骨肉,她那会儿可是大半年都住在庄子上。” 袁母吓了一跳,斥道:“快住嘴,这话怎能说的。” “如何说不得,上回我来时还听院里小丫鬟嘀咕来着。” 袁月向来与陈令安不和,自陈令安嫁了来,家里跟请了个祖宗无异。况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她陈令安就与人不同了,袁家虽娶了她,可也没沾多少光,哥哥那功名可是自己挣出来的。 “可别再浑说!”袁母道。 袁月道:“我哪里胡说,您细想想,睿哥儿哪处长得像哥哥了。” 她见袁母压根听不进去她的话,便出门扯了两个小丫鬟进来,道:“你们自己来说,仲秋节那日可曾讲过睿哥儿不是老爷亲生的。” 两个小丫鬟被吓傻了,连连否认:“老夫人,我们没有说过。” “我分明亲耳听到,还能作假不成。”袁月怒气冲冲道,“再不说实话,直接将你们发卖了出去。” 小丫鬟完全经不住吓,只道:“老夫人饶命,奴婢是从孙田家的那儿听来。” 孙田家的,那以前可是陈令安的贴身婢女。 袁母和袁月都吃了一惊,两人也不是全然没脑子,吓了番小丫鬟,又放她们走了。 等袁固回来,袁母便抹泪与袁固说了这事:“……我怎越想越是真,你看玉姐儿一看就是咱家的人,但睿哥儿,我左思右想,愣想不出他与你有半点相似。我私下问过孙田夫妻两个,孙田家的不承认,但这话确实从她嘴里说出来过。你说她陈家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袁固却劝母亲:“年初那会儿,孙田家的说要回到安娘身边伺候,让她给拒了,我看八成是她对安娘怀恨在心才编出这番话。” 又看向袁月道:“你回娘家这么久,哥儿姐儿也该想你了,回去罢。” 话里话外竟是要赶她走。 - 没两日,这汴京城内说书的便多了新的话本子。 都说前朝有家贵族的娘子,某年某月榜下捉婿嫁了个书生,然而这娘子成婚几年耐不住寂寞,与人有染生下个小儿。后来还借着娘家的势和离,将这小儿改了自己的姓氏。 本朝言论颇为松散,这高门里头的腌臜事,最是受人喜欢。 不过短短几日功夫,传言就甚嚣尘上,阻止也不得,毕竟也未直接说是哪家。 连带着袁固与陈元卿在朝堂之上,或多或少都遭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袁固只略猜便知道八成是他那好妹子做的,可毕竟一母同胞,除了责骂不好真如何做。 当陈元卿亲自寻来时,他迟疑了瞬方请他上了自己马车。 “国公爷,此事并非我……” 陈元卿却道:“我长姐以前有个贴身婢女当在你府中,把她交给我罢。” 袁固几乎没多想便应了。 他心中并非半点疑惑都没有,然而这话如何能问,也不能认。 陈元卿看袁固此人性子却是不坏,上辈子会闹成那样八成有人在里头推波助澜,还有陈令安想和离,亲口承认了缘故。 陈令安那样板上钉钉应下,谁能有回天之力。 如今虽对她母子名声有碍,但毕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指名道姓都没有,哪个真敢把这么顶帽子往国公府上戴。 林氏听到这事,也是忍不住发了通火:“这样作践咱家大娘,真当咱府里没人么。” 她自然信任这她亲自养大的女儿。 不过人言可畏,还是嘱咐陈令安道:“这段日子,你们母子叁人且呆在府里莫出去了,免得听了糟心。” 陈令安一口应下。 好在这京中最的不缺的就是艳闻,这到了年底,一时间又冒出不少来,传得有鼻子有眼,倒叫人看足了热闹。 - “王爷,您嘱咐的事奴婢已嘱咐人办妥了。”王守英躬身来报。 赵邺头也未抬,只应了他声:“知道了,下去罢。” 王守英闻言又默默退下。 这京城近来乱七八糟的流言与王爷脱不了干系,又安插了人去护着那陈娘子母子叁人。 赵邺大小事都瞒不过王守英,等他想明白了其中厉害,心道下回见到陈娘子当要更恭敬些才好。 贤王府上的年礼照例送到了国公府上来,如今幼金渐学着管家,她虽没做过,倒一板一眼,学得极快。 这来往年礼都有定数,陶幼金照着单子一瞧,竟比去岁多了不少东西,有砚山、砚屏、笔格等,还有不少女孩家喜爱的饰物。 许是府里今年添了希姐儿,幼金原打算明日去陈令安院里向她讨个主意,该加些什么才好,没料陈元卿瞧见,他道:“比照往年就是,明日以我的名义,将这都送到长姐院里罢。” 幼金心想,大概因为这段时日的流言,这姐弟俩倒不像先前剑拔弩张,自然乐得的做这个中间人,第二日就将东西送了去。 陈令安看着她送来的东西笑道:“这象牙、乌木做的笔格,前朝宫中的藏品砚山,陈二郎可真是好大手笔。” 幼金闻言不免咋舌,就这样陈元卿还说不用再添礼。 人心复杂 陈令安收下东西,当真不大在意,让人分送到玉姐儿和睿哥儿那处。 除了当真被瞒在鼓里的陶幼金和林氏,这京城大小几家都因年前这场纠纷没过好年。 曹皇后虽在宫中,但前朝、民间耳目比谁都快些,乍听了陈令安那事她是吓了一跳。便就是流言,也够她猜忌一阵的。 然而邺儿,他那儿又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不过是些人捕风捉影的传闻,没几天消散无踪,损也损的国公府的颜面。 曹皇后只觉如今投鼠忌器,心中放心不下,有意把赵邺唤来问上一问,却还是作罢。 邺儿那孩子,平素不声不响的,就因为上回出手险些伤了陈令安,明显跟自己生分了不少。 袁家日子也不多好过。 袁母整日在家里哭,而袁月,本嫁了宣正大夫家的二公子,本来夫妻还算得和睦,这几年愈发生疏起来。就上回夫妻因点小事拌了嘴,这二公子竟直说要休妻。 袁固见家中这般,终于松了口,应下袁母娶妻之事。 “玉姐儿和睿哥儿既已姓了陈,以后您权作没这两个孩子才是。”袁固对袁母道,转身眼眶却红了。 他离开袁母的院子,跟了他多年的管家孙田丧妻不久,一并让他打发了出去。 老实说,玉姐儿和睿哥儿两个孩子,他自然是偏心姐儿多些,都说抱孙不抱子,姐儿却是他抱着长大的。 姐儿出生那会儿,夫妻恩爱,他爱她们母女爱得紧,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捧给她们母女。后来夫妻离心,睿哥儿出生也未改变分毫,他与睿哥儿相处的时候并不多。 玉姐儿人已大了,外头风声哪里能完全瞒得住她,小娘子心里揣着事,却不会像幼时一般,处处跟陈令安分享。 陈令安倒未有什么失落的想法,她虽是她母亲,路却不能替她来走。 姐儿不问,陈令安也未跟她提过这事,好在两个孩子的感情未出现什么变化,只姐儿主动跟她说今年正月里就不回袁家了。 “好,随你的意思。”陈令安想摸她的头,才发现小娘子已比她矮不了多少,不免哑然失笑。 难怪母亲开始操心她的亲事,原来姐儿渐渐大了。 “上回你去了诗社,可有交好的娘子,平日里一处玩玩。”陈令安又说道,虽母亲叫他们暂时不出门,但这事避岂是能避的。 况哪家没点子腌臜的事,国公府的门楣还没倒,谁会把这没影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玉姐儿听了,总算来了几分兴致:“嗯,我与她们约了明年同去看花灯呢。” 陈玉喜爱父亲,却从未因此而怨过母亲。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娘子,有天家的郡主,有外祖母那样尊贵无比,外命妇中再没人比她身份高,也有像她幼时身边玩伴,只是比寻常人家好些。 这些人中,却没一个像她母亲活得恣意通透。她从未见过母亲动怒,母亲永远都是这般诸事不愁的模样,最常说的便是“随你”。 外祖母笑说母亲不学无术,但母亲诗词书画,任一样都不输儿郎。 玉姐儿还在发愣,陈令安却牵了她的手,道:“走罢,今儿你二舅舅请了杂剧班来府里,咱寻你二舅母同听戏去。” - 又到一年上元节。 连宝珍原都以为今年娘子不打算出门,没想到陈令安依旧让人去备马车。 宝珍一想也是,娘子最是喜欢热闹,哪里受得住闷在府里。不说姐儿,就连国公爷,不也跟国公夫人单独出门去了。 那赛六娘虽开了个馆子,但每年都会到武怀门那处占个地儿,她特意在台子边等着陈令安,见她来忙挤过来行了万福:“您可比往年晚了些,这都开始好会儿了。” 陈令安笑了笑:“你这班子人可愈发多了。” “还不是托您的福。”赛六娘笑着递过来个沉甸甸的荷囊,“知道娘子您不缺,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那馆子开着,不说无赖之徒,就是附近官差都客客气气的,可不是都沾了您的光。” 陈令安忍不住微微挑了下眉,她可没那闲情逸趣令人打点官差,却未否认,让宝珍接了荷囊。 武怀门这会儿人挤着人,还是宝珍费心挡着才能让她们好好说几句话,忽听的那边人群中传来声:“长姐。” 陈令安没注意,宝珍循声踮脚看去,凑近了陈令安轻声道:“娘子,是二爷和二夫人。” 果然陶幼金穿过人群过来了,旁边还跟着道貌岸然的陈元卿:“长姐,早知道你今儿出门,方才我就与你一同来了。” 陈令安瞥了眼陈元卿,男人的不咸不淡道了句:“长姐。” 赛六娘早猜到陈令安身份不一般,再看来的这两位,站着如同璧人,这相公一看就身居高位。 “刚才我在台下瞧过你,原来你竟是与长姐认得的,可真是好。”陶幼金喜道,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眉头早皱起。 陈令安就不是个安分的,看她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连这女相扑手她都能沾点边。 不过男人瞧着身旁妇人面上笑容,终究保持了沉默。 赛六娘嘴甜,回了幼金两句,方行礼回了台子上。 街上人这么多,也就陶幼金这小娘子心实,陈令安心想,要她和陈元卿互相看见了怕只会默不作声。 “你要喜欢,回头我带你去她馆子里去,她开了个角抵馆。”陈令安笑道,完全不管陈元卿完全沉下的脸。 “好啊。”幼金应下,又道,“长姐,一会去太清楼里坐坐罢,我刚听人说这儿的消夜果子做得极好吃,还有圆子也不错。” 还有谁比陈令安更知道太清楼,她正要拒绝,却听得陈元卿开口:“一起罢。” 这人定然是故意的,锱铢必较,哪有半点君子风范。 陈令安轻抚了下指尖道:“好。” 要以后有他赵叁的地方她都避而远之,再过些年,怕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不过赵叁没瞧见,倒遇上了自家女儿,小娘子眼尖,忙走来给他们请安。 太清楼生意极好,玉姐儿她们这座一月前就提前订下,就在一楼靠窗的地方,陶幼金这临时想着来,连位置都没了。 “母亲,不若与我们同坐,我去问下婵姐儿。”玉姐儿踟蹰了半天道。 小娘子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又来迎他们:“婵姐儿同意了。” 只是这婵姐儿……跟玉姐儿差不多的年纪,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我母亲、二舅舅、二舅母。”玉姐儿道。 又指着站起身的小娘子介绍:“这是贤王家的婵姐儿。” 果真是见过一面的。 莹姐儿还在孝中,等闲不出门,况且因为她父亲与国公府几乎闹翻,这两姐妹也不再如以前那般亲近。 这京师里头,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本就不多,玉姐儿认识赵婵也是寻常。 陈令安自是不知,玉姐儿之所以与赵婵交好,除了两人年纪相仿,性情相合外,重要的是,两人的身份都有些不尴不尬。 一个王府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另一个虽说是国公府的大娘子,但究根结底,其中可说的太多。 桌上除了陈令安,其他几人说来都不是闹腾的性子,而这赵小娘子似乎比玉姐儿还沉默寡言,陈令安倾身看了她两眼。 小娘子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羞赧地笑了笑,陈令安也温和地笑了。 她们这出来看花灯而已,身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还是陈令安将手上镯子褪了,递给她道:“说来我们上回在宫中已见过一次,你与陈玉交好,我也没个送你的。” 小娘子低头推辞了番收下,刚要装进荷囊里,却看到后面来了两个人。 赵婵脸色微变,犹豫了瞬,忙站起身唤道:“爹爹。” 她压根不晓得这地儿是赵邺的产业。 这处人多口杂,几人只虚虚道了礼,赵邺并没有坐下的意思:“我这就走,谦之今日也出门来了。” 陈元卿应声。 赵邺虽不算得多尽心的父亲,但待赵婵也还算不错,临走前冲她颔首,又对她身后那婆子嘱咐道:“仔细照顾着姐儿。” 似真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并没有与旁人说半句话。 倒是陈元卿淡淡瞥了眼一脸若无其事正吃着果子的妇人眼。 - 几个大人并未在太清楼坐多久。 “姐儿莫回去太晚了。”陈令安对玉姐儿道,同样吩咐了丫鬟婆子几句。 刚出了门,陈令安便与陈元卿他们分别:“今儿这日子,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免得扰了你们的兴,你们自去逛。” 陶幼金还要说话,让陈元卿略带了带:“走罢。” 陈令安等他们走远了些,看了眼不远处一直跟着她们的人,她将手炉交给宝珍,轻笑道:“我们也走罢。” 却是去了太清楼后门。 安娘,你得喂饱我 那儿早有人在守着。 赵邺看了她眼,未说话也没动手动脚,只偏开身,陈令安沿着楼梯慢慢走上去,男人就在后头亦步亦趋跟着。 在这楼上见着的风景要比楼下要好得多,陈令安站在窗边眺望了会儿方坐下。 “有茶么?”陈令安忽问道。 赵邺一怔,走过去亲帮她斟了盏。 男人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难免失神,心里思量半天,小心翼翼开口问了句:“安娘,你近来如何?” 陈令安小口抿着茶侧身望向街头,闻言轻笑声偏头看他道:“我过得挺好的,倒是赵叁儿,多日不见你怎么变了性子,跟个小媳妇似的。这可不像你,还无端叫人瘆得慌。” 赵邺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过瞬间就散得干净:“还是安娘聪明。” 男人倨傲惯了,就是在她面前,纵然一时能小意迎合,一旦她不顺着他了,哪次不是自顾自的。 “上回你送到府里的东西,睿哥儿和玉姐儿喜欢得紧。”陈令安搁下茶盏道,“你肯照拂他们,多谢。” 赵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淡淡道:“用不着你谢我,睿哥儿我自是应当,至于你那姐儿,她是你生的,又是睿哥儿的同胞姐姐,我也不会略过了她去。” 陈令安应声。 她这辈子自然是做不到像母亲那般,诸事都是为了子女。但是不可否认,她如今心里牵挂最深就是玉姐儿和睿哥儿。 两人都没有提及旁的,他们各自的女儿这会儿还坐在楼下瞧花灯。 “赵叁儿。”陈令安忽出声,“我问你个事。” 赵邺一脸正色,当她有什么紧要的话:“嗯。” “听说那归城伯看着府中只一妻一妾,暗地里最爱做的便是偷丫鬟们的亵衣,可有这回事?” 赵邺噎住,这流言还是他亲放出去的,点头答:“当是真的。” “你如何知晓?”陈令安笑道,“难不成还钻到他家院子里去偷听了不成。” 这妇人极其聪慧,原来话在这儿等着他呢,赵邺反问她:“你说呢?” 陈令安摆摆手:“你莫要误会,我可没那心思去窥探你的事……姐儿们要走了。” 赵邺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两个小娘子各在婆子丫鬟的簇拥下出来,一着杏色、一着粉色,瞧着身量差不多高,他面色柔和了些,道:“她们感情倒是不错。” 陈令安没说话,她也不会因为赵邺的关系,去阻了玉姐儿和他女儿交好。 “像她们大那时,我们感情也很好。”赵邺又不动声色地道,宫里那些兄弟姐妹,在他眼中,远不如陈家这两个。 “我们如今也不差啊。”陈令安不以为意地搭了句话,却叫男人越过桌子牵住了手。 她饮了叁四盏茶,最后又同赵邺滚到了床上。 赵邺有些急切,觉得胯间肿胀得几乎要受不住,还是耐着性子将她衣物都褪光了,眸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他跪坐在她身边,那赤裸裸露出来的阳具拍打在她大腿附近,男人呼吸急促起来,却低头去舔她。 从她脸颊开始,慢慢往下,粗粝的带着老茧的指腹同时在她身子上游移着。 湿润的触感,加上他手指刻意撩拨,陈令安很快就动了情,她低低呻吟出声:“唔阿……” 赵邺脑中弦猛地绷紧,唇舌吻着她的嘴儿、脖颈,又一点点挪到她胸前,叼含住颤动的乳头,吮吸吞咽着。 这样还不够,他将她身上都啃遍了,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 他吃着她的穴儿,将藏在里头的蜜液都勾出来,又弯折起她的腿,连她脚趾都没有放过。小妇人被他弄得,脸上漾起不正常的绯红,浑身都紧绷了。 “嗯。”她腰身微微弓起,柔夷抓着他腹下滚烫又硬邦邦的硕物,“赵叁……” 赵邺轻笑:“安娘怎这般急切,嗯?” 陈令安闻言扭头去瞪他,他摸着她的乳儿又笑,还是打开她的腿,抬起抵住了自己的阳具。 水渍渍的花瓣张开了个小口子,浑圆狰狞的龟头将它牢牢堵住,男人身往前倾,肉棒全挤了进去。 阴茎又粗又长,一下冲到她最深处,男人俯身吞没了她的娇吟声。 只在这时候,才能证明她与他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埋在她身体里,前段时间以来焦躁不安的心,似瞬间被抚平了。 “安娘,你里面好紧……又暖和,比外头炭火还热……”赵邺抱着她,指插入她鬓发间,啄着她的面颊。 甬道死死咬着他的东西,明明已进去过许多遍,像不认识他似的,内壁不断推搡、吞吐着,试图把他给挤出去。 他搂着她,妇人腿被迫张至极限,男人弓起身一下又一下重重往她腿心撞,让她把自己完全吃下去。 阳物底端沉甸甸的囊袋,随着他的动作,拍在她腿根处,将那儿都拍红了,他却恨不得将这东西也塞到她身子里面去。 穴口撑展开成薄薄的两片裹着,里面空空的洞穴都让他紫黑色肉棒塞满,他连弄了几十下,次次抵到花心。 陈令安终于觉得不适,她许是茶水喝多,下面开始发胀,有什么要堵不住,她仰着头唤了声:“赵叁……唔啊……你先出去……” 赵邺哪里肯,充耳不闻,身下动作根本不肯停,如重锤般持续往肉缝里戳。 那地儿本就紧,陈令安这会儿憋忍得厉害,只想去里间纾解,花肉内壁不觉痉挛蠕动着,把男人棒身夹得几乎动弹不得。 “别,先出去。” 大掌伸到两人黏着的地方搓了搓,赵邺哑声道:“安娘,怎么紧成这样,嗯?你放松……我动不了了……” 陈令安根本受不住丁点儿刺激,腿儿直直分开,连嗓音都变了,明显带着泣音:“赵叁……抱我去里头。” 小妇人勾着他脖颈,眸子紧闭着不愿意睁开,赵邺听懂了她的意思,可男人非但没松,反而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腹间:“安娘,我不介意,你就在这儿,总归有人来收拾。” 陈令安迷糊中狠掐了他一下:“赵叁!” 男人这才收了笑,抱她起身,但也没松开她,那物什还堵在她花穴里,像搂着孩童般抱着她。 他故意走得极慢,偌大的阴茎塞堵着花穴,他每走一步,就狠狠往上顶一回,陈令安不断扭臀,强忍着才没有在这儿就溺了。 好在赵邺知道不能将人逼狠了,他暂从她身子里抽出,把她放在木马子上,自己倒乖乖走了出去。 陈令安在里面呆了会儿,用水洗干净了方出来。 赵邺知道刚刚得罪了她,怕她恼怒起来连近身都不让,陈令安才拉开门,就让人抱住,分开腿往自己胯下压。 又将他吃了进去。 “安娘,心肝儿。”他亲她的脸,不待她说话,扣住她的臀大刀阔斧鞭挞起来。 陈令安那点怒气根本没地儿可发,这人力气极大,她身量本来就不算得高,这会儿被他搂成奇怪的姿势,套弄着肉棒。 两人赤身裸体拥着,她的穴儿咬着自己,乳头抵着自己坚硬的胸膛,她连头发丝都是香的。赵邺恨不能就这样把她带着藏到自己王府去,就锁在自己卧房床上,日夜肏弄。 可他怀里这心肝儿不是寻常妇人,要真那样待她,她怕是能当场捅得他血溅叁尺,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赵叁慢点儿,你慢点,唔,我受不住了。” 陈令安双腿架在男人胳膊间,让他面对面抱着,只低头就能瞧见下面。 娇嫩的花肉被捅开了个大口子,紫黑色的丑陋阳具不断往里面戳,男人身下浓密的耻毛几乎要将鲍肉全遮掩住,磨蹭着肉还有些痒。 赵邺不听她的:“安娘,哪里就受不住,这地儿连我的孩子都能生,安娘,你再给我生个小娘子罢。” 那根凶器疯狂地往里面捣,还故意在戳到最深处,巨根完全埋入时狠狠地撞。 还没听到她答,他自己倒先否决了,啃着她的脸,与她耳鬓厮磨:“不要小娘子,我要你就够了。安娘,你得喂饱我。” 他棍子塞在她穴里,挤得没有一丝缝隙,这根东西像原本就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男人身上渗出汗珠,他终于抱她上了床,掌心摸着她的脸,她纤细的腰肢,她翘挺的臀:“安娘……” 他在她身子里泄了出来,往她穴内灌了一波又一波,也不放开她,只担心她觉着自己重,抱着她翻了个身。 陈令安趴在男人身上,神智逐渐清醒了些。 陈元卿或者是对的,让这人知道睿哥儿的存在,的确能省了不少事,起码不会任由人宰割。就是下回皇后再试探,怕也要掂量掂量了。 安抚 赵邺舍不得放开陈令安,与她厮混了一夜。 她身上似裹着一团火,轻易就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陈令安也不大舒服,他身上硬邦邦不说,还让自己含着她的东西,堵了几个时辰,穴肉都快没了知觉。 赵邺偏还食不知髓,生生将她给弄醒,硕大的物什再次苏醒过来,直抵到她深处,戳得她小腹隐隐作痛。 “唔……”陈令安坐在他身上,扭头看着屏风后,那处已透着光亮,“你不该回了么?” “今日无事。”赵邺扶着她的腰肢哑声道,“安娘,你动一动。” 她下面就没有干过,肿胀的花肉毫无缝隙紧紧贴着他鼠蹊处,黏糊得不像话,将他肉棒根部耻毛全浸湿了。 男人粗壮的阳具一路撑开内壁,撞开闭合的宫口,肏至花心最深处。 她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连带着穴肉里头裹着的肉棒剧烈地痉挛,赵邺闷哼声,又唤她:“安娘……” 陈令安原本真不大想弄了,可让他这么一搅合,身子里渐渐生起了股令人焦虑的空虚感。 他刚唤了一声而已,她已自己抓扶着男人两侧胯骨,腿缝间夹着根深色硕物磨蹭起来。 陈令安面色坨红、樱唇微启,鬓发早散乱在肩处,她扭着腰肢娇媚动人地呻吟着,胸前那对乳儿轻晃。 湿润温暖的内壁缓缓套弄着男人的阴茎,赵邺眼紧盯住身上这妖孽似的妇人,不够,远远还不够。 他掐着她的腰身,撑起她的身子,把她往上略提了些,埋在她里头的棍子顺势滑出几分,紫黑色的粗物露了小半截在外。 只下一瞬,他便松了手,借着她身子的重量,狠狠撞坐下,再次将肉棒整个吞没下去。 “赵叁儿!”她惊叫一声,硕大的龟头猛地往上抵,也不知戳到哪里去,又深又胀,她唇边溢出难捱的呻吟,“你轻些啊……” 在这床笫间的男人从未听话过,一遍又一遍,他扣着她的身子掌握主导权,随着小妇人起起伏伏的动作,滚烫的欲望一次次挤入早红肿不堪的缝隙里。 他那东西本就比寻常男人大上许多,将她身子全扯开,妇人虽经验不少,但她浑身上下无不精养着,哪经得住他这样莽撞的折腾。 陈令安让他肏得恍恍惚惚,在他身上泄了两次,最后完全失了力气,整个人含着他的肉棒瘫软下去,就伏在他胸前娇喘着。 “赵叁,你这饿了多久啊……都说男人要修身养性,你年纪也不小了,当注意些才是……”她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抱怨了两句。 “你嫌我年纪大了?”赵邺面色沉了几分,大掌攫着她的臀瓣,腰腹使力顶着她猛烈地抽插戳弄,直撞得她呻吟不止。 “只好心叫你仔细着身子而已……你又发什么疯……唔……啊……” 男人接连撞了数十下,这才在她身子里射出一股股精液,还是死死堵着她泄的。 赵邺摸着她汗湿的发,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比我年长两岁,别再整日弄些人在庄子上。”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了,但陈令安仅轻笑了声,并未说旁的。 “安娘……”赵邺干巴巴道。 陈令安勉强从他身上翻下,笑道:“赵叁儿,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你那奴婢呢,叫他送水进来罢。” 王守英就在外面,只等赵邺吩咐,就将东西都备好送了进来。 赵邺亲自伺候她梳洗,他俯身站在她身后,不大熟练地帮她擦拭着背。 陈令安轻拨弄着水面:“赵叁,你如今日子也不大好过罢,天家之事我不敢妄加猜测,但圣人娘娘去岁急着试探,可不就是怕你行差踏错。” 她什么都明白,却不想在当下跟他扯破了脸。 赵邺手下一顿,爹爹这两年受道士蛊惑,竟信了那延年益寿之术,沉迷于炼丹,且还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身子愈发不好。 而他至今未立太子,娘娘也是恐生枝节才做出试探之举。 “此事是我娘娘不对。”赵邺道。 陈令安摇头:“圣人为你打算而已,臣女并无怨言,只她该是猜出你我二人纠葛了罢。” 她自个儿从浴桶里站起身,赵邺忙扯了一旁锦布来把她裹住,唯恐冻着了她。 “娘娘并未多说。”赵邺道,“安娘,你我自小认识,我断不会侮辱了你的。” 当是安抚好了他,陈令安觉得头疼又好笑。 无非是待他荣登大宝后纳了自己入宫,这男人总归想着两全其美,他说不会辱了自己,难不成要许以后位么。 至于陈元卿,他的态度陈令安不用多猜都能想到。 她歪着头“嗯”了声。 赵邺见她兴趣缺缺,她之前一心想与自己断了,这会儿未反驳怕也暂且是为了睿哥儿方虚与委蛇。 如今到这般地步,已是两难,他不知自己还能如何是好。 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想,为何两人会到这样境地,若那年他推了娘娘送来的宫女,她是不是会嫁他,不止睿哥儿,她生的那玉姐儿也当是他的。 可这念头刚起就让他自己给掐灭了,他府中叁个子嗣,虽不是她生的,但他为人父,与他们血脉相连。自有责任,也有感情,如何能轻易抹杀了去。 还有他的妻妾,虽各有各的小心思,却没有大错。尤其顾氏,她是自己发妻,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体面,这多年的夫妻情分摆在那。 赵邺暗叹了口气,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紧了她。这心肝儿已长在自己身上,深入骨髓里,动一下都要疼个几分。 母亲,我见过他的 陈令安不声不响回了国公府。 玉姐儿人正在院子外头摘梅花,见她回来忙将花篓子递给身边丫鬟,走到她身边的行万福道:“母亲。” 陈令安浑身乏得很,只想去屋子里补觉,双腿走几步都打颤,这会儿要不是宝珍撑着,怕是要摔跤。 “姐儿摘了这花可是要做香饼?”她看着小娘子笑道,“若自己做不好,可去寻你二舅舅,母亲先回房了。” 然而陈玉却把自己身边丫鬟遣了下去。 她咬唇看了陈令安眼,忽问道:“母亲昨夜去哪儿了?” 陈令安闻言一怔,笑着去摸玉姐儿发髻,没想到姐儿却轻轻让开了去,她手顿在半空中,道:“姐儿怎连母亲行踪也要过问不成?” 玉姐儿却深深看了她眼,又跑开。 陈玉自小进退有度,在长辈面前这样无礼,断不像她会做出来事。 “玉姐儿这是怎么……”陈令安揉了揉眉心,与宝珍道,“你扶我去歇着罢,有事回头再说。” 不过她哪里真的能歇下,躺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让人去唤玉姐儿。 那传话的婆子很快回来,却说姐儿并不在院中,已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知道了,你自去忙罢。”陈令安道。 玉姐儿在林氏的长柏苑住着,说是陪着林氏抄佛经。陈令安去林氏那儿,小娘子也不过给她请过安,便寻了借口退下。 这不过叁两天,林氏也瞧出不对来。 “玉姐儿好好的个小娘子,我可不想她每日陪着我这老婆子打发时间。我看她倒像是有意避着你,姐儿最是懂事,你们娘儿俩究竟出了什么事?”林氏看向陈令安。 陈令安笑了笑:“玉姐儿有心孝敬您还不成么。” “我看你这母亲当得极不用心。”林氏的让屋里嬷嬷去唤人,“你将姐儿领回去,与她细谈谈。” 陈令安面上笑容浅了些。 林氏这边发了话,玉姐儿纵然心里不愿,还是跟着陈令安回了院子,母女俩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姐儿随我来书房罢。”陈令安进了院子未停,轻声对着身后道。 陈玉在外面站了会儿,宝珍打起帘子,掩上了门。 陈令安人就站在桌案前,自案上那白釉鸟纹画缸里取了画出来,展开一看,原是陈令安抱着才两叁岁的小娘子坐在亭边赏雪。 画上母女两个都罩着绛色披风,亭外白雪皑皑,又探了朝霞进来,映在二人身上。 是父亲所作。 玉姐儿眼眶微微泛红。 “我一直没问过姐儿,当初母亲执意与你父亲和离,姐儿可怨母亲?”陈令安并未将画收起。 玉姐儿含泪摇头道:“母亲,女儿不敢。” 是不敢,却不是不怨。 陈令安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她道:“我总觉得姐儿还是个孩子,姐儿如今已跟母亲差不多高。你外祖母说你极为懂事,作为母亲,我倒希望你不要这般明事理。姐儿可是有话想问我?” 她向玉姐儿招手,玉姐儿突然给她跪下。 “母亲……我见过他的……”玉姐儿泣不成声。 上元节那夜赵婵的父亲出现,她才发现,其实她见过这人。 母亲不大爱呆在府中,有时也会带了他们出来。那会儿她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睿哥儿还不到一岁。 庄子很大,她与睿哥儿睡在后院厢房。她夜里睡不着,瞒着伺候的丫鬟偷偷跑到前院来寻母亲,却看到那人抱着自己母亲。 后来,她迷迷糊糊回去睡了,以为早忘了这回事。 先前外面都传言睿哥儿不是父亲亲生。 玉姐儿隐约猜到了些,不知如何是好。 陈令安一时语塞,良久后道:“姐儿起身罢。” 玉姐儿终归还是听她的话,她过去取出帕子帮玉姐儿拭了拭泪:“姐儿何必为了此事烦忧……” 要变天了 陈令安扶了玉姐儿起来,拉着玉姐儿在案前,将画收起来,又转交给她。 “姐儿,这画母亲送你,为人子女孺慕之情是应当,不过我于你是母亲,对外祖母而言却是仍要操心的女儿。你懂母亲的意思么?”陈令安问道。 玉姐儿懵懂地摇头。 陈令安笑道:“以后你总会懂的,外祖母说我这母亲当得极不称职,玉姐儿也聪慧,总能想明白的。” 在玉姐儿面前,有些话陈令安终归说不出口。 幸而她这女儿懂事也贴心,不是刨根到底的性子,被她半搂在怀里,轻拽了拽她的衣裳额,道:“母亲,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与您置气。” “母亲知道。” 小娘子期期艾艾半晌又小声说:“母亲,我很爱您和睿哥儿。” 陈令安“嗯”声,从这书房匣子里取了件东西握在手心,又揉着她的发道:“我帮你梳发吧,刚才有些乱了,出去可要叫人笑话的。” 但她这辈子自己的发都从未梳过,哪里会帮女儿弄,玉姐儿扭头看着一脸赧然的陈令安,道:“母亲,您唤人来罢。” 陈令安松了口气,道:“也好。” - 陈令安并不懂朝堂之上的事,因上次宫中皇后试探,京中又传了阵流言,她在府里的时候比往常都多。 待到热天过去,陈元卿却特意来与她说了番话。 “前日朝堂之上,官家忽无故晕倒,后太医诊治苏醒过来。”陈元卿看着她道,“如今已令贤王代议朝政。” 陈令安不以为意,瞥向他:“二郎特意来跟我这话作甚,我个妇人,又不懂朝堂之上的事。” “这天要变了。”陈元卿道。 据说嘉佑帝被所谓丹药伤了身子,如今每日只靠药汤吊着,宫中有份位的嫔妃和皇后轮流照顾着他。 依着陈元卿前世记忆,明年叁月嘉佑帝崩,并留下遗诏令贤王继位。贤王作为嫡子,本就名正言顺,国公府自是站在赵邺这边,只是如今多了陈令安和哥儿。 “天变不变的再说,人总归要活着。”陈令安轻摇着团扇,“陈二,你我无论如何,总归是血脉相连,到时你会帮我的罢。” 陈元卿怔了瞬,上辈子她不知如何跟袁固讲,睿哥儿的事闹得可比先前厉害,害得国公府颜面扫地,他为了国公府声誉,本想将她从族谱中除名。 后来因为母亲和宫中皇后发话才作罢。 她虽是他长姐,但他所顾忌的却不止她一人。 良久后,陈元卿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的,我做不了主。” 他未受祖上荫庇,正统科举出身,也曾做过谏臣。但他身后是高门绮户,族人不知凡几,万般学不来那些文人拼了命与天家作对,动辄以死觐见的把戏。 陈令安轻笑:“罢了,我与你说笑而已,你何必一副悲戚戚的样子,好了,你若无事便回去吧,下回这种话莫要来与我说。” 交好 陈元卿看着她,面无表情道:“陈令安,我跟你说是因事关国公府,你真当人人都如你一般,诸事不放在心上,你当你这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上回她们进宫,听说皇后娘娘抱着希姐儿,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纵然是他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到时若由不得他做主,他怕是也只能听从。 陈家自本朝以来,数百年的荣华,不能断送在他手上。 陈令安一怔,道:“随你。” 陈元卿便不再说话,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男人回去后面色不虞,让幼金瞧见不免问了句:“这是怎么?不是寻长姐去了?” 莫非这姐弟俩又掐架了不成。 “无事。”陈元卿摇头,牵着她的手道,“希姐儿呢,我们同去看看她。” “方才喝了奶已经睡下。”幼金见男人不愿意多说,也没有追问,“她也一岁多,该要断奶了罢。” 陈元卿应声:“你看着办就好。” - 今年这个除夜,京中大多世家过得都不怎么安稳,连爆竹都无人敢放,毕竟官家病了,据说也就两叁月的事,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摆出个高兴的样子来。 赵邺带着顾氏和恒哥儿进宫侍疾,贤王府看似比往年更冷情了些。 不过府里剩下的两个侧妃虽面上不显,心情却比往年轻松。就连平日里不声不响,生了赵婵的胡氏,也忍不住多喝了两盅。 “这大过年的,你可不要喝醉了。”沉氏看了她眼道,“若明日圣人娘娘召我们入宫可不妥。” 其实当时她们叁人前后入府,这胡氏最受王爷喜爱,否则也不会让她先生下王爷子嗣,可惜她没那福气,生了个姐儿。 打那以后,胡氏在府里就不声不响,跟隐形人差不多。 胡氏只将跟前酒喝完,婵姐儿来年就十二岁了,走上前来扶住她道:“姐姐,我送您回去罢。” 胡氏颔首,步子踉跄任由女儿将自己搀扶回去院子。 她这院子王爷已许久没来过,毕竟婵姐儿不像哥儿,王爷常要教导。她生在皇家,以后自然不愁嫁人,寻个好夫婿便是。 “可笑她还在做着春秋美梦,以后若王爷登上的帝位,还不知道要如何……”胡氏忽低低笑道。 这笑却像是在哭。 婵姐儿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好在屋里除了胡氏的贴身丫鬟并没旁人。 “姐姐……”婵姐儿唤她,依着规矩是不能唤她母亲的,“您醉了,这话可说不得,我让人帮您去煮醒酒汤。” 这话婵姐儿听得糊涂,胡氏却又问:“上回听你说与陈家那小娘子处得不错……暇时也好请她来府里做客。” “姐姐,如今恐怕不妥,这外头不大安稳,她也鲜少出门,以后再说罢。”婵姐儿扶了她上榻,亲拧了帕子帮她拭脸。 胡氏道:“也是,是我糊涂了……你与她交好,你爹爹也高兴些。” 赵婵点头,她当初会跟陈玉相处,除了性子相投,自也有陈玉来自国公府的缘故。 再看扭头看向榻上,胡氏已阖着眼。 新帝 婵姐儿没打扰她,与胡氏身边丫鬟道:“伺候好姐姐【1】,醒酒汤等她醒来再喝罢。” 今年不单是府内,整个京师都比往年安静许多,婵姐儿往自己屋子走,后头跟着她的奶嬷嬷。 “嬷嬷,都说胡姐姐因生了我惹爹爹不喜,这才失宠了么?”婵姐儿轻声道。 那嬷嬷听了忙道:“姐儿这话如何说的,王爷这样疼姐儿,可从没因您是女儿冷落过,快莫说这话了,说出去要遭祸的。” 赵婵默不作声,低首回了屋子。 待到叁月初十那日,陈元卿休沐在府,他与幼金成婚后,在府里的时日比先前多了不少,今日却有些特别。 一早起床在院子里练完了八段锦,连早膳都没用。 幼金觉得奇怪,问他道:“可是病了,胃口不好么,好歹用一些。” 陈元卿却摇头,只在屋内枯坐着,约莫一两个时辰后,京师内钟声忽然响起,接连响了数十下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希姐儿没遇到过这场面,被吓得直哭,乳母怎么哄都不管用,姐儿已一岁九个月,磕磕绊绊唤着陈元卿,想要他来抱:“爹爹。” 陈元卿往日都会来抱她,今天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道:“希姐儿,让嬷嬷陪你去玩罢。” 陶幼金也终于觉出不对来,虽说她以前住在永安,离京师千里远,但这持续响着的钟声叫人听得心里发麻。 “夫君?”她刚唤了声。 外面丫鬟就匆匆进来:“国公爷、夫人,宫中派了人来,圣上宾天了!” 陈元卿换了朝服便要出门。 陈令安那儿自也是早知道,她唤了玉姐儿和睿哥儿近前,只嘱咐了他们几句。 当朝宰相夏廉于大庆殿上宣读嘉佑帝遗诏:“……嫡子赵邺仁孝明政,天意所属,可于柩前即皇帝位。文武同僚,齐心辅佐……” 赵邺跪拜而受,众臣谒见新帝。 陈元卿一直未回府,等到第四日,嘉佑帝遗体移至欑宫,举国上下依着礼制着成服,服丧,他才从宫里头出来。 林氏不放心,令人唤他到长柏苑说话,陈元卿人眼见着瘦了一圈,她忍不住拭泪道:“二郎可是辛苦,幸而以后日子能好些。” 新帝与国公府交好,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且国公府并无女儿嫁给新帝,这关系反倒更纯粹些。 陈元卿看了眼坐在对面圈椅上的陈令安,道:“您说的是。” 姐弟两个前后脚出了长柏苑,陈元卿特意走慢了些,与她道:“如今你有何打算?” “二郎上回责备我诸事不放在心上,完全不管国公府死活,你说我去寻赵叁,让他允了我皇后之位如何?”陈令安笑道,“赵叁勉强可称得上对我言听计从,你说他会不会应。” 陈元卿皱眉,道:“胡闹!” 陈令安顿时止住了笑,冷脸与他道:“那么陈二,你是打算把你姐姐送给赵叁做妾么?” 陈元卿不说话了。 陈令安嗤笑一声,自他身边绕过去。 服丧期间规矩颇多,幼金也是闲的无事,便来寻陈令安说话,有时也会请陈令安去她院中,姑嫂两个倒处得不错。 陈令安知道她这弟媳妇来自南边儿,便问了两句:“那地儿听说水多的罢,不像汴京,干燥得很。” “我家铺子前就有河的,我们出行都撑船呢。”幼金不知想起什么,又道,“长姐你坐会儿,我去取个东西。” 却是拿了副画来,还是幼金亲手画的:“你瞧,这是我们永安……八月十八钱塘江潮涨,大家都会出门去瞧……” 话说到一半,幼金自己倒红了脸。 陈令安也只作没看到,听说二郎当初就是在江边救了二郎媳妇。不过她看其中猫腻大得很,就她家二郎那性子,要不是早惦记上,哪里会去管人死活。 “倒是没见过。”陈令安看着画道,“若有机会,亲眼见见也好。” - 待到嘉佑帝驾崩后二十四天,大祥日,新帝身着直领布襕衫与百官共同祭祀,祭祀叁天后便可除服。 新帝将仍留在潜邸的妻儿接进宫中。 【1】虽然是架空,但还是披了宋朝的壳子,宋代庶出子女称呼生母为姐姐,至于官人一类的称呼灯觉得太别扭就没有用。 还有的“相公”在宋代是对男人的尊称,不是老公的意思。 —————————————————————————————————————— 男女主似乎争议都比较大,灯觉得还是尽量不把人物写崩,人性总归是复杂的。么哒,爱你们。 心思各异 司天监算好吉日,新帝登基大典便定在四月十六,新帝后宫空置,除了一正妃两侧妃再无旁人。 按理来说,立后也该提上日程,多有官家爱重皇后,登基与立后大典同时进行。 可偏偏赵邺不提,叁人如今连份位也没有,旁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便一律都唤作娘娘。 顾温茹家中失势,她父亲顾徽是先皇亲自罢免,赵邺便是有意起复顾徽也寻常,当儿子的难不成还能与老子对着干不成。 恒哥儿今年八岁,已到了知晓些事的年纪,母亲纵然在他面前不曾说过什么,但他心里隐约清楚几分。 这两日,沉侧妃说是身子抱恙,连到母亲这儿请安都不曾。 都知道沉侧妃来自沉家,那陈国公的嫡亲外祖母却也是沉家的。陈国公是爹爹至交,且确有才能,否则祖父在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恩赐了他从叁品礼部侍郎。陈国公年叁十,比爹爹还要小上两岁。 “娘娘,爹爹曾与我说过,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爹爹并非拎不清的人,您莫要忧心了。”赵恒与顾氏道。 顾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她自幼念四书五经,知孔孟之道,更觉叁纲五常为立身之本,她唤了赵恒近身,笑了笑道:“我心中并没有事,只大概换了地方,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平白叫恒哥儿担心。” 倒是她自己想岔了,她与官家成亲十数载,虽不说了解官家,可他为人却还是清楚。夫妻情分暂且不论,恒哥儿是他事无巨细,悉心教导着长大的,如何会在这上头让恒哥低了一头。 且她并无过错,当初又是先帝主婚,官家岂会不顾伦理纲常。 如今朝中宰相夏廉、薛文素,夏廉家大娘子曾与陈元卿相看过,要不是先帝敲打,险些成了陈元卿岳丈。至于薛文素,他曾为帝师,在赵邺跟前分量自然不少。 这两人同时递了折子,恳请皇帝立后,后宫稳固,方能安民之心,却都让赵邺留中不发。 旁人只猜测着皇帝许不那么喜顾氏,想立侧妃沉氏为后。 然而王守英最是了解赵邺的心思,官家这心里,怕真正想立的是国公府的那位。可这非但于礼不合,太后娘娘那儿也不会同意,否则今儿上午也不会特意来垂拱殿与官家说了好些子话。 官家贵为天子,虽说可随性行事,但他如今刚继位不久,立后乃是大事,无故贬妻为妾,恐要遭人诟病。 那大庆殿里头的柱子怕都不够那些谏臣来撞的。 连太后娘娘都说,假以时日,将那陈娘子迎进宫来,官家想宠着也行,想立为贵妃,甚至以后立后也无碍,只当下不行。 太后娘娘一心为了官家打算,连王守英都觉得这便再好不过,况那位贵人生的小主子,以后怕是造化不浅。 王守英站在一旁伺候着,发了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官家已站起身往殿外走。 “官家。”他忙追上前来。 赵邺脚步未停,只与他道:“我要出宫一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好意思小可爱们,晚了会儿,晚上大概9点还有一更哒,灯会粗长点的 我不愿意 王守英一愣,这大半夜的,官家要出府,万一出了点事哪个能担待得起。 “官家,您要去哪儿,奴婢令人备辇。” 却让赵邺瞪了眼。 他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那奴婢伺候您更衣罢。” 夜色已浓,国公府正门紧锁,几个门房在后头打着瞌睡。 赵邺仅带了王守英一人,只身骑马过来。等赵邺在府门前站了会儿,他才紧赶慢赶从后头过来。 “爷,奴才去敲门。”王守英气喘吁吁道。 那里头门房听到敲门声,只将门开了个小缝,道:“这么晚了,谁啊?” “还不快去请你们国公爷出来迎驾。”王守英扭头看了眼站在风中的赵邺道,这天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夜里湿气重,爷这若是有点闪失可如何是好。 王守英去了势,嗓音比寻常男子尖一些,那门房原本觉得他眼熟,再乍听了这声,往外一看,忙跪下叩首。 “还不快去!” 那边陈元卿已搂抱着幼金歇下,外头守夜的丫鬟匆匆过来敲门,陈元卿披了衣裳下床,片刻后去而复返。 “怎么了?”幼金衣裳不整,刚才两人才厮混了回,她肩处还留着红印子。 陈元卿走过去帮她把中衣理了理,思忖须臾道:“幼娘,这会儿你且去长姐院中,请她去园子里看花,如今桃花可是正盛。” 幼金狐疑地看他:“这会子长姐早歇下了,又不是疯了,谁黑灯瞎火喊人起床赏花的。” “你只将她带到留亭那儿,四周窗棂掩了,你自回来。”陈元卿又道。 听他这话,幼金更觉得讶异,夜里无故搅人清梦就算了,邀人赏花还自己先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元卿却已在自顾自更衣,道:“回头我再与你说罢,你先去长姐院中,我出去迎驾。” 他虽语焉不详,但话里话外这意思,容不得人多想,幼金念及官家说是和陈元卿自幼交好,与长姐也是认识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去看,陈元卿却已出了屋子。 陈令安果真已歇下,她直接让婆子将幼金领进屋,见幼金过来,笑着道:“幼娘怎这会儿来我这儿,可是与二郎拌嘴了?你莫理他就是。” 幼金语言又止地看了她眼,她有些说不出口。 “长姐,我不大睡得着,这……园子里桃花开得正好,我让人温了酒,我们去留亭坐坐吧。”幼金低着头,轻声道。 陈令安盯着她笑了笑:“幼娘,你委实不大会说慌,不过我陪你去就是。” 便要唤人来更衣。 “长姐。”幼金又唤了她声,道:“我不想瞒你,刚才我们已歇下,门房来禀告说官家来了,这会儿夫君已去迎了……你若不愿……便不去……” 陈令安已起了身,牵了她的手叹道:“可真是个傻丫头。” 幼金容貌又生得好,今年才二十二,比陈令安小了一轮,但陈令安站在她身边,只着中衣,鬓发散着,竟半点也没被比下去。 幼金看着陈令安眉心那点红,竟不由自主地脸红了,愣愣地由她牵着手。 宝珍伺候陈令安梳洗完,陈令安帕子掩着打了个哈欠,与幼金道:“幼娘你回去歇着,我自己去就好。” 幼金闹不懂究竟什么情况,不过还是听她的话回了箬山院。 国公府里“留亭”,以前赵邺幼时来府上倒是来这儿过,陈元卿默不作声领了他来。 赵邺指着那亭子下面的假山石洞笑道:“陈二,你可还记得,我那会儿顽劣,差点从上头掉下来,还是安娘从楼上窗棂爬下来把我拉住的。” 陈元卿抿唇想了想点头。 “如今虽除了服,但陵墓尚未修好,先皇灵柩当要再停五六月才能下葬,我也算是有孝在身。”赵邺看了他会儿忽道。 两人都是聪明的人,赵邺这话说得莫名,但陈元卿听懂了。 陈元卿虽是清楚两人纠葛,但身为帝王,深夜来到臣子府中私见外眷已是极大不妥,若再做出些过分的事,丢的可是陈家的面子。 如果叫林氏晓得,只怕要将陈元卿骂死,明日就能穿着诰命服去太后宫中哭。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先告退。” 陈令安独自在亭子二楼吹了会儿冷风,走过去欲将窗棂掩上,一低头,就瞧见赵邺人站在窗下看她。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似笼了层薄薄的纱,这人如今大权在握,当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站在那处,轻唤了她声:“安娘。” 陈令安关了窗。 那人带着满身夜露而来。 他顺手掩了门,在她面前石桌坐下。 陈令安却突然起身行了跪拜之礼,赵邺忙去将她扶起:“安娘你这是作甚?” 她抽出帕子轻掸了掸裙上灰尘,又随手将帕子扔在一旁,道:“官家夜里来我陈家已是极不合规矩,难不成不是以权势压我们就范的?” 她上回说,等你真能奈何得了我再来说旁的,这人不就来了。 “不是。”赵邺却道。 陈令安看了他眼,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赵邺怔了片刻又道:“安娘,我今夜前来,只想问你,若我立你为后,你肯不肯嫁我。” 闻言陈令安一愣,她手无意识在石桌上敲了几下,方才道:“赵叁,依你的性子,断然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孰轻孰重,你当比我分得清。” “安娘,你只要应声就好。”他道。 她与赵邺认识近叁十年,果真是不大一样了。他如今当了几天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这语气虽是温和,话里话外却透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帝王气。 她摇头道:“赵叁,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你说。”他盯着她道。 陈令安唇角含笑:“我不愿意。” 妇人未必就要嫁人才好 赵邺不说话,她又重复了遍。 “我不愿意,赵叁,你回去罢,当好你的皇帝。” 他神色未变,好似这些日子来的奏折,还有娘娘的劝说他都未曾真正地放在心上,他来寻她,就是为了她一句话。 “安娘,你当这京中有几家干净的,那些个人前脚敢在殿上撒泼,后脚我能就让他无颜去见祖宗。”赵邺道,“旁人也只会以为我娶你是因为陈二。” 陈令安盯着面前这男人,他比自己小两岁,她见过他幼时、少年的模样,后来两人断了,再见时他面上青涩早褪去。 她向他招了招手:“赵叁,你坐过来。” 赵邺看着她,起身坐到她身旁,她叫他低头,他也照做了,鼻尖顿时入了股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在他发顶摸索了会儿,却是拔了根银丝出来。 陈令安拍了怕赵邺的肩示意他来看:“你瞧,你都生了白发,我家姐儿今年十叁,都快到了能议亲的年纪,你家那小娘子也不小了罢。你我若还执着于这点子情爱,以后当了祖父母,也不怕以后小辈们笑话。” 赵邺抿着唇,这妇人又在哄他,她惯来会哄人,他道:“我不想听这些。” 他轻搂住了她,也仅仅是搂着而已,并未做旁的。 陈令安仰头看了他眼,她又叹了口气。 “赵叁,以前我认为自己的确喜欢过你的,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你知道我生母吧,她那么蠢笨,竟为了个男人生生丢掉了性命,我绝不想落得她那样下场。”她伸指虚掩住他的唇,阻止了他欲说出口的话,“你听我说。” “你怨我一声不吭就另嫁他人,然而自你十四岁后的两年,我未必不曾受过煎熬。或者我知道我若跟你说了,你大概会认真权衡。可是赵叁,我最不愿勉强别人。” 她歪头,盯着亭柱上的莲花铜灯:“后来,我与袁固成亲,他是个好人,我也觉得真心爱过他,可惜袁固心太软又太过懦弱敏感。对我、玉姐儿如此,对他母亲、他妹妹也是如此。我上元节遇到你那时,他纳了个妾室。” “你瞧多么讽刺,若是这样,我当初嫁给你岂不是更好。” 赵邺抵着她的鬓发,唤道:“安娘,你嫁我罢,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赵叁,对我来说,爱太廉价了,这些年我才渐渐明白,或者我从来都是凉薄的性子,我并未真正爱过你们任何一个,才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不动心,自然也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她道,“不止是你,任何人我都不想嫁,你明白么,我如今活得快活,妇人未必就要嫁人才好。” 他捏紧了她的肩,没吭声。 她皱着眉:“赵叁,你看这话连母亲和陈二我都没有说过。你在我心中,终究与别人不同。你我自幼相识,你于我与陈二无异,都是我亲人,况你我还有睿哥儿。” “赵叁,如果你当真以权势压我,我会顺从你的。”她笑道,“毕竟你如今是官家,若因为我给国公府带来灾祸,陈二怕是要恨透了我,上回他还责备我完全不顾念家族。可我知道,你不会的,是么?” 陈元卿远远地守在留亭外面,许是风吹的缘故,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不知道。”赵邺答。 你当真觉得他想护着的是睿哥儿 陈令安笑了笑,这人果真不是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决定和考量,纵然会因她的话蒙蔽一时,却轻易不肯松口。 “安娘,你既提及了睿哥儿,你可曾为他考虑过。” 陈令安听到他说,她一怔,浑身僵了下。 “那孩子我见过他两次,一次在你府中,还有一次,你去袁府接他们,那时候,你早注意到有人跟着你们了罢。”赵邺道,“那孩子越大怕是越像我,你打算如何呢,叫他远离京师,永远当个富贵闲人么?” “倒未尝不可。”陈令安道。 赵邺笑了下,道:“安娘,这世上之事,你越隐瞒越是的瞒不住。我或许能护着你们一时,却护不住一世。你当初既生了他,就该知晓会有今日之忧。” 她没坐过那至高的位置,可她蒙上天眷顾,生在高门,也握着生杀大权,对他们而言,为达目的,哪个人手是真正干净的。 像她以前身边的宝珠,像京师的那场大火。 陈令安不言语了,她想起那回她问陈二是否会帮她,陈二说自己做不了主。他身为帝王尚有鞭长莫及之事,何况她与陈二。 “我虽见了两回,但他每日功课都会交到我案上。安娘,你当陈二为何要亲自教导,以陈二之能,教个几岁小儿未免太埋没了他。”赵邺摸了摸她的鬓发,“安娘,今日来时,陈二应下了我一事。” “何事?” 赵邺不答,却叹道:“安娘,我在见到那小儿的第一眼就在想,我这辈子怕是做不成个好父亲了。” 他这说得模糊。 赵邺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眉心红痣。 男人便起身往外走去,沿着石梯下了亭子,他走至陈元卿身边,道了句:“她便在你看来有诸多不是,但终究是你长姐,你面上待她也要客气些。” 陈元卿面上神色难辨,扭头看着那“留亭”,又躬身应道:“臣遵旨。” “四下无人,你我何必这些虚礼,况以后我们当是亲上加亲。”赵邺笑了笑。 陈元卿亲送他出门,叫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官家深夜来访,这陈国公果真深受皇恩,与官家情同兄弟。 送走赵邺,陈元卿却没回去箬山院,反去了留亭。 陈令安人没走,她在那儿等他。 “走了?” “走了。” 她看着他,说道:“今日赵叁与我说,你应了他一件事,是什么?” 陈元卿抿唇看她眼,淡淡答:“官家令我将希姐儿嫁给皇次子赵恒。” “希姐儿才多大,两岁还没到。”陈令安吃了一惊,“咱陈家的小娘子,要他乱点什么鸳鸯谱!睿哥儿也用不着靠联姻的法子护着。” “你当真觉得他想护的人是睿哥儿?”陈元卿反问道。 陈令安惊了瞬,不说话了。 “此事官家早有决断,无论你我,怕是都左右不了。”陈元卿道,“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哪样才是对他最好。” 自立 只是陈元卿未说的是,他的官职在数年间怕要止步于此了。 前世他死前官家已继位,他未曾进过礼部,年纪资历尚浅,然而距相位也仅一步之遥,如今,若不出意外,那位置官家恐不会让他再坐。 官家如今的心思难测,怕是从他教导睿哥儿那刻起,官家已做了决定,他要的是睿哥儿与国公府这份情谊,却不是权力。 权力是官家的恩赐,想收回便能收回。 可陈令安并不笨,她总能想出其中关窍,赵邺那人,不像是会将筹码全压在一人身上的,如果陈元卿有异心又该如何。 陈元卿将窗棂推开,外头除了郑或远远站着,并无旁人,他负手而立轻声与她道:“太祖那时,麾下数位将领追随,后太祖登位,皆加官晋爵,然而你看不过二叁百年,如今这可还剩多少?” 除了陈家,旁的大多连影子都寻不到。 “陈家祖训第一条便是忠君,这两字说来容易,做起却难,一不小心就落得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的下场。”陈元卿又道。 陈令安怔怔看着她家这陈二,像是从没认识过他,低声道了句:“二郎。” “你我自幼绫罗绸缎,出门只马车上挂着国公府的家徽,就是当朝官员都得让道,这姓氏不能断在你我一辈手上。” “倘若当日先帝中意大皇子或是二皇子,陈家也会拥护,你明白么。” - 陈令安心事重重回了院子。 两个孩子早睡下,宝珍见她出去那么久,回来又是这副模样,很是担心。然而陈令安却不叫她在跟前伺候,她只得守在门外。 她细听着,怎屋内隐约传出啜泣声,宝珍正欲敲门,又生生收回。 宝珍伺候娘子二十多年,还是头回听到娘子哭,娘子既赶了她出来,肯定是不希望的她看到。 宝珍窝在外头矮榻上,守了一夜。 翌日陈令安瞧见她眼下乌青,点着她额笑道:“你昨儿个夜里做贼去啦,我一会儿喊婆子来清点,瞧瞧可丢了什么东西。” 宝珍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遂暗自松了口气。 “你去把睿哥儿唤来,之后便歇息着去吧。”陈令安也不说破,嘱咐她道。 相较于玉姐儿,陈令安已许久不曾好好跟睿哥儿说过话,这孩子平素大部分时候都在陈元卿院子里。 “母亲。”他恭恭敬敬唤了陈令安声。 陈令安招手唤他,小家伙才八岁,果真是陈元卿教出来的,行事一板一眼,走近了她,规规矩矩站在那处未动。 陈令安抬起欲摸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笑了笑,看向睿哥儿道:“哥儿,母亲今日唤你过来,有一事想问你。” “母亲请讲。” 陈令安盯着他与那人相仿的面容,半晌之后方道:“哥儿,若哪日叫你离了母亲……和你二舅舅,你可会怕?” “不怕。”睿哥儿却回她,“母亲,二舅舅与我说过,男儿迟早要出去自立府邸,像我大舅舅。还有叁舅舅,不能一辈子依仗着国公府。” 陈令安未再说话了。 殇夭 她这两个孩子,她操心的本就不多,何苦这会儿来摆母亲的架子。 “你二舅舅总归不会害你,你听他的话便是。”陈令安道。 睿哥儿看着她点头。 只赵邺一旦认回他,她这母亲,便是答应赵邺,做了中宫皇后也是不能认的。陈睿只能姓陈,是袁固的孩子。 新帝登基大典过后两天,大封后宫,立在潜邸时的正妃顾氏为贵妃,两个侧妃,一为昭仪,一为昭容。 曹太后知道的时候,旨意早从垂拱殿传了出去。 “娘娘。”孙全举见她面色不好,还当她要动怒,要亲去垂拱殿见官家,“可要奴婢去备辇?” 如今已是太后的曹氏半天之后摇头,轻笑道:“却是我忘了,邺儿如今已成了皇帝。罢了,若她们求见,你说我身子不适挡了便是。” 坐在那位置,本就是一条孤独之路,除了他自己,旁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他的敌人。 虽是新帝后宫之事,却在前朝掀起轩然大波,然而他却道暂搁立后之事,也没叫两个侧妃越过正妃,这后宫仍是以顾氏为首。 朝臣心猜新帝许是有了合适的人选,然而个个暗地里将京中待嫁娘子捋了遍,愣是没猜出对方是谁。 五月中旬的时候,京师发生了件不起眼的小事。 陈国公府归家的那位姑奶奶,生的幼子陈睿因为得了痢疾殇夭了,因太过稀松平常,连点波澜都未起。 陈睿生得晚,还未到八岁生辰,按着规矩入不得祖坟,连丧事都办不得。他身份尴尬,既不是袁家人,虽姓陈,也不是要继承国公府的嫡长子,无论是袁固还是陈元卿,都没有必要为他服斩衰【1】。 袁家只袁固一人来了国公府上,陈令安领他去上了柱香便罢。 虽这事是假的,陈令安却步履艰难,还是宝珍和另个小丫鬟扶着才勉强走了几步,袁固当她伤心过度,又不知从何劝起。 他去年年初已经娶妻,妻子今年二月给他再生了个小娘子,就是家中妾室严氏也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这凤凰曾在他家中停歇过,只可惜…… 袁固抿唇,与陈令安道了声:“安娘,你自己多保重身子。” 便离开了。 陈令安身子踉跄了下,宝珍忙又使了力撑住她:“娘子,奴婢回去帮您敷些药吧,这要是留了疤或者生了病根该如何是好。” 陈令安颔首。 回到自己院子里,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已亲送了棒疮药来:“大娘子,老夫人心中也是不好过,毕竟她平日最疼哥儿和姐儿,您莫怪她迁怒。” “陈二那儿可送去了?”陈令安却问道。 吴嬷嬷忙答:“奴婢一会儿便去箬山院,您可要抹了,这药管用着呢。” 她忍不住心中直叹气,老夫人也不知怎的,许是接受不了才会迁怒,愣是把哥儿的死怪到大娘子和国公爷身上,让这两个主子跪了两天祠堂。 吴嬷嬷自己没嫁过人,这两小主子也是她看着长大,她瞧着都忍不住落泪。何况老夫人,责了他们,心里不知多难过。 “我晓得,嬷嬷你给陈二送药去罢,宝珍,送嬷嬷。” 陈令安自小哪里受过这种苦,掀了裙正要看,玉姐儿却忽从外头进来。见她膝盖遍布青紫色淤痕,已然肿得充血的样子,小娘子顾不得旁的,只跪在她身旁直哭。 陈令安不得不再去安抚小娘子:“姐儿莫哭了,母亲没事的……至于睿哥儿……”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姐儿迟早有天会知道的,只在宫中那位看来,此事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1】丧服制度,五服中关系最密的一种,例如子为父。不过一种情况特殊,如果去世的是嫡长子,父亲也要为他服丧叁年。 母与女 陈元卿比陈令安伤得还重些,他是林氏的命根子,可想而知林氏动怒成什么样。当年姐弟俩一声不吭把和离书拿回来,林氏重拿轻放,最后也不过责骂了番。 这回陈元卿生生在家歇了两日,方才能去上值。 陈令安一早领着玉姐儿去了林氏的长柏苑,林氏不想见她,可看在玉姐儿的面上,还是让吴嬷嬷放了她进来。 “姐儿来我这边坐……”她唤了的陈玉来跟前,与她同坐在榻上,想着那不知道叫他们藏到哪里去的哥儿就忍不住心疼。 她锤了锤胸,小丫鬟忙要上前帮她揉,林氏瞪了眼陈令安:“你叫她来,她非要把她老娘气死的不可。” 陈令安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勉强笑了笑:“母亲如何说得这话。” 便上前替了小丫鬟的位置。 林氏看她这女儿,整个人看着消瘦不少,心中暗叹口气,又冷声问她:“可好些了?” “女儿无碍。” 林氏还是不大放心,让屋里丫鬟婆子领着玉姐儿下去,自己则叫陈令安掀了裙来看。那伤处瞧着虽然还是骇人,不过才短短两日,痕迹已淡了不少。 “安娘,你与母亲说句实话,你们究竟如何打算的?”林氏腾了些地方出来,让她半倚在榻上,“官家可是至今未曾立后……” 她却拉着林氏的手,道:“母亲,我有些累,能在您这歇会儿么?” 这话听得林氏眼眶顿时红了,再低头看她,已抱着自己胳膊,就这样阖眼睡着。 她这女儿,打小没人不爱的,她嘴甜又肯哄人,就是老国公在世,几个子女中最受宠的也是她。 也不知道说她命好,还是命不好,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又跟天家那位纠缠上。 难怪官家未登基前见自己,那态度总透着古怪。 林氏想是想明白了,可看安娘的样子,竟不大愿意。按着她来说,这却是再好不过的事,光宗耀祖暂且不论,睿哥儿既要认回,届时女儿为后,记在她名下也是顺理成章。 陈令安也不晓得多久没阖眼,在林氏这儿睡了一整天。 玉姐儿孝顺,怕她热着,就搬了个玫瑰椅坐在榻旁帮她摇扇。 让林氏瞧见又是一阵眼酸,她这几日让家里头事闹得头疼,倒未怎么在意玉姐儿。姐儿不知内情,刚失去了亲弟弟,倘若以后陈令安入宫,她自然不能跟去。 晚些时候陈令安醒了林氏让人请国公爷夫妇还有陈叁爷陈元印夫妇来长柏苑用膳。 “怎么不把希姐儿带来?”林氏问道。 “母亲,她白日里闹得凶,这会儿跟着乳母睡着,明天再领她来。”幼金开口回她。 林氏点头,倒是身旁陈令安听到希姐儿的名字怔了瞬。 几人用完膳,林氏私留了陈元卿说话。 她恨铁不成钢瞪了陈元卿眼,看他状态还行,又问起陈令安的事:“二郎,你与母亲透个底,官家那究竟如何打算的?我看安娘有些郁郁寡欢。” “她在这时还没半点伤心,旁人怕是要起疑。”陈元卿道,“她与您抱怨了?” “那倒没有。”林氏说。 “您就别操心了,她如今不愿意,怕是没人能勉强得了。”他也不过推了她一把。 谏官 陈令安与陈玉同回去院子,玉姐儿这一年身高又窜了些,许是遗传了她父亲,比陈令安的还高出几分。小娘子跟幼时一样,亦步亦趋跟在陈令安身侧。 陈令安去拉她的手,小娘子羞赧地缩了下,道:“母亲。” 却还是乖乖任她拉着。 她这女儿可比自己贴心得多,临走时母亲还特意嘱咐自己,道姐儿给她扇了一下午的风,手都酸了也没抱怨两句,以后无论如何可要顾着点姐儿。 母亲这顾虑让陈令安哭笑不得,姐儿好不好,她自然清楚,难不成还能顾此失彼。 陈玉对陈睿的事蒙在鼓里,但她心中察觉出不对,大人个个表现得讳莫如深,她也没有再追根究底。 母女俩个进了院子,陈玉正要回去自己屋子,却让陈令安唤住:“姐儿,母亲去你屋子,与你说说话罢。” 她不曾教过陈玉什么东西,玉姐儿女红还跟着陶幼金学了段日子。 “姐儿绣工看着很好。”陈令安取了一旁绣筐里的帕子轻声说,“这帕子送给母亲如何?” 玉姐儿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道:“母亲,我另给您绣个,这处线有些歪了。” 陈令安便将帕子搁下:“也好。” “姐儿。”她向陈玉招了招手。 玉姐儿在她身旁坐下,她温和道:“姐儿,母亲晓得你如今心中疑惑颇多,母亲却希望姐儿活得糊涂些才好。” 陈玉没有吭声,眼眶已红了。 陈令安暗暗喟叹口气,她原本倒是有许多话想告诉姐儿。可姐儿自小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母亲林氏也是庄重的人,她何必再说些奇怪的话,叫姐儿凭生烦恼。 “姐儿,你二舅母故里在永安,那儿与汴京风土不大一样,听说到处都是水,出门都要行船的。”陈令安道,“若哪日有机会,母亲想带着姐儿去瞧瞧。” 玉姐儿此刻当了真。 然而不过两叁月,先帝下葬后十日,文武百官齐聚大庆殿,新帝令宫人在殿前宣读制书,欲册立陈氏女为后。 此言一出,倒未在朝中折腾起多大波澜,这陈氏女可是陈国公陈元卿的亲姐姐,陈国公府与官家的关系,百官皆知。 只还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谏官攻讦陈令安私德有损,不过这折子刚递到皇帝案前,第二日这城中风言风语已尽是自家的丑事。 其中尤以刘承宗为甚,此人文人出身,迂腐固执,先帝在时便有些怵他。他自身清廉,倒没什么好论,只这一大家子,牵扯得太多。 连他父亲当年欠了人几两银子未还,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人挖出来,且那债主的后人寻上门,在他家门口骂了半日。 刘承宗家中老妻直接弄了条白绫悬在梁上,哭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瑶娘已要论及婚嫁,这下儿媳非要怨死我们不可!” 刘承宗也不是个傻的,这两天城中乱七八糟的流言,苦主可都是知谏院的人。新帝与先皇不同,连辨都懒得辨,只教你服服帖帖。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奉迎 连刘大人这刺头都偃旗息鼓,其他便是有心想名垂千古的,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家有没有点不能见人的龌龊事。 何况新帝心心念念地要将陈氏迎进宫,最该出声的曹太后半句话都没说,就是默认了。 帝后大婚与旁人不同,纳吉、纳征、请期都在同一日,而奉迎则定在九月十六那天,册封诏书已下,依制说来,陈令安如今虽暂居在国公府中,却已是皇后之身。 府里人见了她都要请安,连她母亲也不例外。 倒是陈令安我行我素,前面几月因儿子没了,安静了些时日,这又约了府里两弟媳还有林氏玩彩选。 幼金与她相熟些还好,陈元印的媳妇厉氏没怎么跟她相处过,在这府里本就像没事人,由着她赢去好多银子也不敢吭声。 “叁郎媳妇莫理她,咱府里都怕了她,每次还不是白给她送银子的,回头我叫她补给你。”林氏笑着拍了拍厉氏的手。 厉氏脸顿时红了:“母亲……” 叁房本就庶出,陈元印刚荫庇了个八品小官,她自己嫁妆不多难免捉襟见肘,比不得在座的其他人。 陈家的妇人,命竟一个比一个贵重。 厉氏忍不住偷偷看了桌上几人眼,她这二嫂,据说不过小门小户,出身还没她好,却被国公爷瞧上,巴巴地娶进府来,为了她连妾室都不肯纳。 更不论她大姑姐,那眉心红痣娇艳欲滴,在这处坐着玩彩选都觉赏心悦目,难怪叁十多了还叫官家迎进宫去。 陈令安再嫁消息传入袁府,袁固责令家中下人不得乱提,可便是他自己也不免多虑,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又岂是他能左右。 好在官家表现得,像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过。 他新娶的夫人性子不像陈令安,处处以他为纲,他虽不爱她,但这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陈家和天家,终究和他们这等人家没什么关系。 皇后大婚的祎衣和冠饰早在前两日送到陈国公府来,奉迎当天的全福人是赵邺亲自请来,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荆国大长公主。 荆国大长公主亲手帮陈令安的九龙冠戴上,陈令安脸上贴着珍珠面靥,眉心那处叫她做主去了粒珍珠,让陈令安那颗红痣露出来。 “叁郎自幼便与你姐弟交好,如今安娘兜兜转转又入了宫,可不就是天作之合。” 陈令安是新嫁娘,不好多说话。 大长公主笑道,又扭头看着林氏,“这痣可是大吉。” 林氏也笑了笑:“福气再多,也是官家给的。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这么个女儿,送进宫去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 “这是自然,我家那个,我也恨不得她留在我身边才安心。”长公主帮陈令安理了理的祎衣道,“不过这娘子总要嫁人的,我来时叁郎特意嘱咐了我,叫你宽心呢。” 林氏的心哪是她一句话就能定。 外面使者领着数位大臣代皇帝前来迎亲,当年与顾氏成婚时,赵邺作为皇子可去亲迎,如今他身份不同,皇帝乃至尊,断没有亲自来的道理。 吉时临近,荆国大长公主知这母女还有体己话要说,特意避开了去。 林氏摸着她冠上的花道:“安娘,这是母亲第二次送你出嫁,母亲不瞒你,你这前后嫁的两家我都不喜。只前头你偏要嫁,如今我也说不清你究竟怎么想……睿哥儿……二郎他们……玉姐儿我会帮你看好的。” 想来这官家待她家安娘也是真心,连玉姐儿都得了个郡主的封号。 “母亲,如今无人能勉强了我。”陈令安道,“您莫忧心了。” 大婚1 赵邺一早便身着绛纱袍,戴着通天冠在大殿内等着,只等陈令安的辇轿入了宫,供奉天地,受百官朝拜,二人方才行合卺礼。 帝后二人的交杯酒,可无人敢起哄,那喜娘恭恭敬敬奉上玉嵌金雕龙刻凤杯,又撒上果子,循例笑念了几句吉祥话,赵邺便令她退了出去。 赵邺几月没有见陈令安,她如今面上覆着珍珠,妆画得且浓,一身祎衣端坐在自己跟前,二人饮过交杯酒,自此夫妻一体。 他自袖中取了一物出来,原是他先前从她那儿偷剪去的发,已和他的编成结,他盯着她的脸忽笑道:“安娘,我觉得你平日里更美些。” 这般重妆,险些叫人认不出。 陈令安抬眸瞥了他眼:“赵叁,今日你当要说些好话才是。” 赵邺又笑,亲执起她的手吻道:“安娘,你晓得的,无论你怎样我都喜爱。” 他其实鲜少在她面前谈及这字眼,这当下竟想都未想径直说出了口,陈令安也看着他笑了笑。 惹得赵邺想去亲她,又怕乱了她的妆容,礼毕后两人还要先去皇太后宫中叩拜,最后只指尖轻点了点她眉心作罢。 曹太后早已在殿内等他们。 赵邺与陈令安给她行过礼,她满脸笑意,令宫人将二人搀扶起来,道:“安娘幼时我就想着,这小娘子要给我当媳妇儿的,今日果然应了。” 陈令安如新嫁娘般,羞赧地低下头未说话。 曹太后知今天重日子,仅嘱咐了几句便放他们离去。 她身边孙全举帮她理好榻上靠背:“娘娘,奴婢还未见过官家这般高兴过。” “他此刻如愿以偿自然得意,只希望他这喜悦维持得久些才好。”曹皇后道,“身在其位,他以后总会明白的。” 若陈家这娘子的性子软和些还好,可偏生不是,莫要到最后弄成怨偶,这赵家的男人,她就没见过半个痴情种。 孙全举道:“娘娘,天色不早,奴婢令人传膳罢。” 而那处,陈令安带进宫中的婢女伺候她沐浴完,宝珍替她卸下珠钗,将面上珍珠、胭脂仔细擦去。 “娘子……” 宝珍刚唤了声,陈令安就纠正道:“唤我娘娘罢。” 宝珍心下顿时反应过来,从善如流道了句:“是,娘娘。” 不久赵邺走进内殿,宝珍忙低身行了万福,赵邺今日心情好,道:“你倒是个好的,娘娘这些年的叫你伺候得不错。” 宝珍看了看陈令安,方回:“官家,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嗯,下去罢。” 这大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赵邺直接将陈令安打横抱起,往帷幔后头走去。他正值壮年,上回碰她还是去年上元节的时候。 赵邺连陈令安衣服都等不及完全褪去,只将她衣物都堆在腹部,手伸到她腿间软润的地儿摸了几下,身子便覆了过来。 “安娘,你先叫我入一入,嗯?”他凑去亲她的嘴,坚硬的长物就撑着穴口,一点点往里面探,“过会儿我再伺候你。” 陈令安惯来不会在这上头委屈自己,她推搡他,手挡了挡,自个儿往缝隙里送进根指头:“赵叁,还没湿呢,你要弄伤了我不成。” 赵邺胯下胀得厉害,他略抬起身子,往她腿心瞧。本该含着男人硕物的地儿,这会儿咬了根纤细的指,不慌不忙抠弄着,渐带出数缕晶透的银丝,勾着人的魂。 赵邺哪里还能受得住,直接起身趴在陈令安腿心,把她双腿往自己肩头一架,抽出她的指,头埋了进去。 妇人穴肉又软又润,刚才已让她自己引了不少水出来。赵邺几年前是极其抗拒吃妇人这地儿的,如今成了帝王,反不大在意了。 床上这妇人喜欢他舔她,这才一会儿,就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没费多少力气将舌尖挤进甬道内。 舌头戳着她穴里娇嫩的内壁,他咬了她几回,也不是半点长进都没,故意往她敏感处弄。 直弄得陈令安整个身子禁不住弓起,她仰着头,唇间不断溢出呻吟声,胸前粉色的乳儿俏生生立着。 “唔……赵叁……你重些……再重些……” 她扭着臀,恨不得把穴肉全塞到他嘴里,赵邺只觉自己头皮发麻,要被她给逼疯。 他再顾不得旁的,从她腿心抬起身,却还让她腿跨在肩头,男人手揉搓了下花肉:“安娘,湿成这样,总该让我入了吧。” 花口再次被硕大的龟头抵开,赵邺这次没再停下,凶狠的利刃就这样一路捣入密地深处。 大婚2 两人到这个年纪,真就像陈令安说的,再谈及情爱都要叫小辈笑话。 赵邺不是头回进她身子里,然而此刻在她里头的感觉,就同那时他看她腿心的第一眼,又慌又乱,整个人不知所措。 这是两人的大喜之夜,与先前每一次都不同。 她裹着他,穴肉里像生出数张小嘴,被强硬撑开的甬道不断抽搐痉挛,嗦咬着他的阳具,像要将他挤出去,又像舍不得他离去。 赵邺低头,见陈令安眉头轻蹙,男人停了瞬问她:“安娘,爽利么?” 陈令安脸颊微红,呻吟了声:“唔,你动一动。”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哪里还忍得住,埋在湿润花穴里的肉棒顿时又胀了一圈,棍身完全戳抵入,将她身子贯穿了个彻底。 “轻点,你缓些……”她又唤,“太重……” 赵邺眸底欲望翻腾,贴着她的脸安抚她:“安娘,你忍一忍,我停不了了,你忍一忍。” 他咬住她的嘴,把她呻吟尽数吞咽下去。 肉棒凹凸粗糙,上面青筋暴起重重磨蹭着娇穴内壁,男人手扣着她,耸动的臀部的一下又一下撞到她腿心。 肉棒挤入又拔出,撞进她深处才作罢。两人身量体型不合,赵邺比她高了许多,胯下那物什对她来说更是大。 这玩意儿也不是越大才越好,陈令安将腿往边上分开了些,圈着他精壮的腰。 他这几年除了年纪,这上头根本没有多少长进过。 入了洞口,就只知道跟个铁杵似的,直往里头冲撞,什么九浅一深,男人是不顾的,次次捅入的力道都又深又重。 花穴里的媚肉被带卷出,露出红得透血瓣肉。陈令安随着他的动作,身子被轻轻带离床面。 赵邺托住她的腰,仅让她臀部还坐在床间,低头看着她敞开腿,费力含咬下他的阴茎。 旁的宫人早离得远远的,但王守英与宝珍贴身伺候着二人,总要守在外头,一会儿主子们万事该要换水。 两人年岁都不小,一个阉人,一个根本没经过人事,王守英唇角溢着笑,与宝珍道:“你说官家与圣人这般恩爱,保不准不久便要添个小主子了。” 宝珍看了他眼,道:“圣人令我备了汤药。” 王守英闻言,下意识闭了嘴。 这位主子的决定,连官家都未必会明着反驳,何况是他。 殿内动静还在继续,明日赵邺不用上朝,这会有的是耐性折腾陈令安。 翻来覆去将她唤了好几个姿势,哄着她趴在枕头上,臀部撅起,被人肏弄狠,又红又肿的花口这会儿没了阻拦,不断吞吐收缩着。 他刚才在她里头泄了一回,随着穴内痉挛,花口涌出不少白浊,还淅淅沥沥往下滴着蜜液。 赵邺自后拥住陈令安,摸着她胸前嫩乳,忽咬牙伸手在花肉上蹭了蹭,用阳物堵住小孔,再次把硬物插了进去。 两人平日里都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亵渎的模样,这会儿谁还能顾及到。 陈令安终于累得体力不支,瘫软在床上,赵邺来抱她,让她推了推:“莫来了,明儿个她们要来给我请安的,你总不想叫我出丑罢。” 赵邺只想抱她去梳洗而言,闻言神色一僵,道:“好。” 陈令安自个儿勉强翻了翻身,阖上眼,像是睡了。 赵邺指腹轻掠过她的唇,低头盯着她会儿,其实她进宫是与自己有言在先的,不过两人心知肚明,那约定完全做不得数。 既进都进了,无论何等理由,哪还有走的道理。 ———————————————————————— 首-发:rourouwu.in (woo18 uip) 尴尬 赵邺以为依着她的心境,这宫入得不甘不愿,怕要大闹一场,未料她竟这般平和,瞧着喜悦,同个新嫁娘并无两样。 赵邺低头又偷偷亲了亲她:“安娘,我可真高兴啊。” 陈令安眉头轻蹙,睁开了眼道:“唤水吧。” 她沐浴完,宝珍又端了汤药来给她喝,赵邺从净室出来,看到她小口小口饮着药,男人脸色不好,却站在一旁未说话。 他生气了。 陈令安不慌不忙喝完,令宝珍退下,才偏头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笑道:“你杵在那儿作甚,上床歇息着吧。” 赵邺人一声不吭地躺到她外侧,陈令安帮他捻了捻的被角,道:“赵叁,你气什么,先前生哥儿的时候伤了身,到我这个年纪,再要子嗣于寿命也有碍。” “我没有。”赵邺道。 他拥住了她。 想了想又道:“哥儿怕要再过些时日才能接进宫,你那玉姐儿,若你想她,接进宫来住倒也无妨。” “不用了,她舅母和外祖母都很疼爱她,有她们照拂着,我也放心。”陈令安摇头,只不提想不想的事。 外面红烛仍亮着,陈令安任由赵邺抱着,人难免有些晃神。 当初陈元卿说了那么些话,半真半假,她听听便也算了。 她如今应了入这宫,无论今后如何,陈家总有个名在那儿。 况还有睿哥儿,他是赵邺骨血,她相信依着他的能耐会护好哥儿,但哥儿今后势必要认他人为母。 她如何能忍得。 她的姐儿,心思最重的怕就是她了。 陈令安何尝不知,当初父母恩爱,小娘子在蜜罐里长大,后头父母分开,她跟了自己。到现在父亲另娶新妇有了个小娘子,母亲也另嫁他人,纵然有了这天家郡主的身份,那也都是虚的。 身前这人轻拍着她的背,陈令安原丝毫没有睡意,许是太累,隔了会儿她竟真沉沉睡去。 翌日陈令安刚起身没多久,就听得宫人来传:“官家、圣人,贵妃娘娘她们已在殿外等着了。” 陈令安正在桌前用膳,她瞥了眼赵邺,见他不吭声,便搁了箸应道:“请她们进殿罢,官家与我片刻就至。” 赵邺心心念念地要将陈令安迎进宫,连后宫都不怎么踏足,他后宫几位嫔妃,除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胡氏,其余两人都觉得尴尬。 顾氏暂且不论,她先前是赵邺正妃,他未立她为后,已是折了她的颜面。她在这仁明殿中,只觉如坐针毡。 就是沉氏,当日她还暗自嘲笑陈令安低嫁和离,空有个贵女身份又如何。谁料想不过几年,她依仗着家中再嫁入宫,此刻身着交领大袖朱衣,头戴细钗坐在官家身侧,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妇人。 沉青玉不免又看了陈令安两眼,陈令安面色如常,唇角含笑看着殿内,并不见一丝局促的模样,仿若这位子本该就她坐的。 几位妃嫔相继给陈令安行了礼,后头该是赵邺的儿女来给她磕头。 恒哥儿心中不愿意,来时顾氏已嘱咐过他,如今宫中有皇后,无论人前人后当要称呼对方“娘娘”,唤自己“姐姐”才是。 这天家的孩子有几个是真正单纯,赵恒再如何不满,还是先起身恭恭敬敬给陈令安磕了个头,道:“儿臣拜见娘娘。” 赵恪和赵婵随后跟着行礼,陈令安让宝珍把准备好赏赐递给叁人。 又召了赵婵近前说话:“婵姐儿这两年也长高了些,上回见你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你若在这宫中觉得无趣,这时候秋菊正盛,也好邀些小娘子去皇庄上玩耍。” 赵婵低声应了,这人生境遇便是难讲,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姐儿的母亲竟成了她娘娘。 陈令安并没留他们多久,一来她心知肚明这殿内几人,包括赵邺心里怕是都不好过。二来她的确是乏了,想着回去补眠,昨夜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她刚起身,原坐在一旁的赵邺却忙伸手去扶她。 动作虽不起眼,然而这样殷勤,且看着习以为常的举止众人都瞧见了。便是下意识,才更令人心惊,官家这架势,哪里像是因着陈家才娶了二婚的陈令安。 顾氏想起当年京师中,人人皆知国公府大娘子受如今的曹太后青眼,怕是板上钉钉的叁皇子妃。后来陈令安另嫁,这传言才不攻自破。 再细想来,可不正是自她和离之后,官家便未怎么进过后院。 顾氏心事重重离开仁明殿。 而婵姐儿一路跟着胡氏,等回到自己住处,才问胡氏道:“胡姐姐,娘娘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氏想了想回她:“娘娘许心里挂念平宁郡主,才与你说这话。” 婵姐儿点头,又小声说道:“爹爹素来宽厚,又赐了玉姐儿郡主之位,娘娘若惦记她,召她入宫便是。” 胡氏看着她,笑笑未说话。 倘若官家心中无圣人,那倒是好办,圣人如今怕是轻易也不会传平宁郡主入宫的。 你胆子不小 官家待那位的心眼,比任何人都小。 当年她们叁人先后入王府,她相貌在叁人中实属平平,偏赵邺最是宠爱她。 其实开始她有些怕赵邺,他一直沉着脸,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后来欢好也不过例行公事,连衣裳都未脱,她疼得厉害,实在没忍住掐了下他。 还以为他要勃然大怒,谁知他却笑出声来,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打吾。” 叫她把眸底的泪生生憋了回去。 王爷二十未至,身为先皇嫡子,容貌又生得昳丽,叫人陷了进去并不难。 后来她如愿怀了王爷头一个子嗣,婵姐儿尚在她腹中,刚摸出喜脉来,那时王府上下哪个不捧着她。 就是顾王妃,府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紧着她,先送到她院里来。 她原本也是不知的,还以为他是真心疼宠她。 直到有一日夜里,王爷醉了酒来到她院子,摸着她的肚子道:“听说你今日生了个姐儿……可真是好,那小娘子长得定然像你……” 赵邺醉了,她可没醉,她知道自己怕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完全不敢声张,只翌日悄悄令人去打听。 探听之下才知道,国公府那位大娘子昨儿刚得了个女儿。 那位贵女是国公府唯一的娘子,听说不但府中,就连曹皇后也喜爱得很。她在闺中时就听过她的名字,只是与她并没什么交集。 她藏着事谁也不敢说,只对王爷愈发拘谨起来,生怕让他发觉自己已知道了他的秘密。 后来她生下婵姐儿,人人都说因为她叫王爷失望,才叫王爷冷落。 她心想,事实恐的确如此,毕竟她至今连自己如何入了赵邺的眼都不清楚。 但若是那位生了小娘子,他怕是要宠到天上去。 胡氏失神许久,还是婵姐儿左右唤了几声:“姐姐,姐姐。” 她这才回过神来。 胡氏摸着婵姐儿的脸笑道:“我看圣人娘娘却是喜欢你,也有姐儿与平宁郡主交好的缘故,如今你虽贵为公主,还当要全了姐妹情才是。” 婵姐儿点头应她:“胡姐姐安心,我清楚的。” 胡氏便放她回去,自己却站在屋中长叹了口气,这些年过去,就是她当初对官家有别的想法也淡了。 尤其自那位和离后,她便隐约觉得这天迟早要到来。 - 那边赵邺因大婚休朝叁日,陈令安让宫人伺候着卸了妆,打算再歇会儿补个回笼觉。 没想到赵邺人也跟了来。 “赵叁,你该回自己的福宁殿罢,今日虽不用上朝,难道也没有折子么?”陈令安侧身与他道。 “无妨,我让王守英将折子送了来。”赵邺道。 陈令安心觉不妥,然而她看着男人并未反驳。 今日之事委实太难堪了,赵邺原有心与恒哥儿他们讲两句,也碍着陈令安在场未曾开口,只是这以后要去各个殿中怕是更不妥。 “安娘。”赵邺钻到她锦被中搂住她,轻声道,“你若不想见她们,以后免了请安也行。” 陈令安摇头:“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赵邺虽说了这话,事实上他自己晓得不好,且这也不是自欺欺人,就能当作不存在的事。 他在这上头总归是心软且怀着愧疚的,尤其对着顾氏母子,一个是他亲迎进府的发妻,一个是他曾经给予厚望,亲自教养的嫡子。 “安娘。”他凑过去亲她,“我知你心里膈应,只是我也没有旁的法子,以后我只你一人,就这样过着成么。” ———————————————————————— 赵叁其实也不可怜哒,他要啥有啥~ 光明正大 陈令安暗暗叹气,看来他是完全不打算认账了,先前两人有协议,待睿哥儿入宫记在她名下,她若想离宫也好。 其实她未必不知这承诺幼稚且天真得可怕。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笑着道:“赵叁,我从未想拦着你去别处。你是官家,这天下都是你的子民,你的责任,何况他们。我胸襟不至于那么狭隘,赵叁,我若没想清楚就不会入宫了。我睡会儿,你要陪我么?” 赵邺求之不得,不过他确有折子要批阅,他点头应下。 陈令安也不再管他,阖了眼,人倚在他身前慢慢睡去。听着她平缓细微的呼吸声,原拥着她的那人却又睁开眼。 赵邺轻声唤了王守英,让他把折子送来。 王守英晓得圣人娘娘在里面,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头都不敢抬,只隔着帷幔将折子递过去,又道:“官家,午膳摆在这处么?” 赵邺“嗯”声,又道:“添道炙羊肉,娘娘爱吃。” 王守英应下,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妇人眉眼柔和,完全不设防地睡在他身侧。赵邺原半倚着,真在阅着折子而已,然而这床间时不时传来隐隐沁香,从她身上传来的。 赵邺偏头瞧她,这些年其实与她一起的日子并不多,更别论这般光明正大地呆在一处。 他伸手去戳她的面颊,脸软得跟棉花似的,妇人迷迷糊糊嘤咛声:“唔,作甚。” 她蹙了下眉根本没醒,声音听着含糊不清,赵邺却忍不住又逗弄起她来。 陈令安只着小衣,男人扯了被,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稍动一下,布料就往边上歪去,露出小半酥胸,还有上头怯生生的奶儿。 赵邺喉咙动了动,身子几乎瞬间就起了反应。 他俯下身偷咬住颤栗着的乳尖儿,裹在唇齿间舔了又舔,又咀嚼着,直吮吸得嫩珠子变得嫣红。 最后干脆撇了折子,将自己中衣褪去,上身裸着贴近她。 陈令安睡得浑然不觉,身旁那人略冰凉的指尖摸向她腿缝,穴肉夜里头吃了肉棒许久,这会儿还红肿着。 男人指沿着缝隙蹭了蹭,这洞口比自己阳具小了数倍,每次都觉得她要吃不下,但她能将自己都咬下去。 赵邺痴盯着她那处片刻,稍微犹豫了几秒,他忽然将自己胯下衣物扒了,坚挺的硬物硬梆梆翘起。 他环抱住了她,妇人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身上。 硕物顶端抵在不断张合的穴口处,轻磨蹭了会儿,又不由自主地往里戳去。 陈令安这会儿人还在沉睡,身子完全放松着,然而甬道内又紧又窄,他入了些便让肉壁搅住,推搡着,试图把他挤出去。 赵邺呼吸声越渐粗重,男人干脆略抬起她一侧腿架在自己腰间,结实的胯部猛地往前撞,整根完全没入她身体内。 她里面紧得很,即便人睡了也咬着他的硕物不肯松口。 他试探着前后耸动了几下,里面很快就黏糊糊的,淫汁顺着甬道滑出,连带着他腿根处都被浸湿。 陈令安睡梦中浑浑噩噩,只觉得有人在撞她,腿间那地方还酸疼着,再这样不停地捅,她觉得不适,眉头皱得紧紧的。 但也许是特别困倦,就这样还没完全清醒,她扭着臀儿,眯着眼斥道:“放肆……没我允许谁让你进的……” 这话刚落,男人骤然变色,只瞧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泛着冷冷寒光。 僵硬片刻后,赵邺重重撞了她一下,两人下面几乎没一点空隙,他在她耳边慢悠悠道:“安娘,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陈令安彻底醒了。 醒来时她尚来不及喘口气,整个人任由他禁锢着,他扣紧她的腰肢如同着魔般,疯狂抽送着阴茎,一遍又一遍,将自己胯下凶物往更深处戳。 “唔……我晓得……你是赵叁……”猛烈的冲撞让她身子不由地往后仰,破碎的呻吟自唇间溢出。 赵邺面色稍缓,咬着她的耳垂,手托着她的臀安抚她:“安娘,可怨不得我,是你勾着我的,你不知道我饿了多久了……你得让我多吃几次……” 陈令安完全没有办法回应他,只觉埋在体内的阳物将自己下面都撑开了,酸胀得厉害。 腿缝那处的小口子被迫张开,任由着他弄,要是旁人陈令安早发火了,但是对着赵邺,陈令安并不是毫无分寸的。 她勾着他的脖颈,头埋在他颈间低低求饶:“赵叁儿,我真累了,那儿早上抹了药还不大舒服,你别动了啊……等夜里的……” 赵邺没个停歇似的顶着她,闻言顿了下,在她耳边道了句。 “好啊。”她倒是应了爽快。 赵邺还没怎么满足,见她应下,又继续抽动了几下,在她抗议中才猛地将阳具抽出。 那东西没泄出阳精,让他塞在她双腿间:“安娘,你可莫忘了你应下我的事,睡前我会将那处洗干净,嗯?” 她敷衍地点头,含糊不清嘟囔了句,又翻身睡去。 首-发:yanqinggang.com (woo18 uip) 争执 赵邺在陈令安宫里一连呆了两天,第叁日早早上朝去,陈令安浑身都疼得厉害,窝在被褥间压根不想起身。 “娘娘,该起了,一会儿贵妃她们该来请安。”宝珍掀了帘进去的唤她。 陈令安又困又乏,她想发火,她这辈子何曾这样憋屈过。赵邺道他这几年除了她就没碰过别人,所以才一时孟浪,但又不是她拘着他。 若依着赵邺的意思,人人要她负责,她岂不是要死在床榻之上。去岁她庄子上有人送了封信来,信上虽未署名,她却晓得字是闵湛的。 旁的倒未说什么,只道他自己如今日子安定,唯日日盼着她好。 陈令安心想陈元卿倒有一事说对了,这天家人,从来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别看赵邺在她跟前看着温情小意,可一旦触及他逆鳞,任她也讨不了好。 宝珍见她一脸疲倦,道:“娘娘见了她们,回头再补些觉,您眼下都青了。” 陈令安颔首,问她:“我记得下个月莹姐儿该出孝了罢,到时提醒我赏赐些东西给她,母亲那处自然也不会怠慢。” “您待莹姐儿可真是好,如今怕只有您还惦记着她。”宝珍道,“奴婢记下,断不会忘了的。” 隔了会儿,贵妃她们前后来仁明殿。 不止胡氏,顾氏和沉氏也渐觉出官家待陈令安的不同。官家几年未近身,这刚迎了陈氏入宫,就连呆了几日,谁都不是瞎的。 赵邺人不在,陈令安自己还好,胡氏她们明显不如先前那般拘谨,胡氏与沉氏还聚在一处说了会子话。 陈令安打小就跟姐姐妹妹的不大亲近,这会儿一屋子的女人,又不能约了她们听戏、玩彩选,只一脸肃穆地端坐在主位上,偶尔应声两句。 叁人看出她的敷衍,喝了盏茶,便起身请辞。 如今这宫里头最觉春风得意的怕是沉氏了,先前恒哥儿是嫡子,她生的恪哥儿自然比不上。但现在不同,陈令安无子,那两人都是一样,恪哥儿又占了长,以后怎么还未可知。 这点顾氏自然也能想到,否则她前些日子不会寻了机会常去曹太后宫中坐坐。 都说雷霆雨露皆君恩,顾氏心中未必对赵邺没半点怨恨。 只她向来贤惠又温顺,这下思虑过重,自仁明殿回去后浑浑噩噩,只觉头晕脑胀,竟生生把自己闷出病来,午后便传了太医。 顾氏又担忧陈令安这处心存疙瘩,特意嘱了贴身宫人来向陈令安请罪。 陈令安询问了几句,又令殿里宫人去取些滋补的药材过去。 待宫人走后,陈令安看向坐在案前的男人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也不知太医如何说,病得可重?” 然而赵邺却头也不抬道:“我又不是太医,看了有何用。” 陈令安一看他这脸色阴沉的样子,懒得与他多说半句,自己进了内殿半倚在榻上。宫里个声音清脆的小丫鬟正捧着话本子给她念,宝珍在旁递着茶。 念得陈令安眯眼昏昏欲睡了,赵邺人从外头进来,宫人忙退了出去。 “安娘。”赵邺人在她榻前半蹲下,牵着她的手轻声唤了她声。 陈令安眼未睁。 男人低哑的声再次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冲你发火,你莫要生气,我只是……” “那你要我如何呢,赵叁?” 妇人忽睁开眼,开口反问他道。 赵邺瞬间噤声。 陈令安轻轻一笑道:“赵叁,她是你发妻,你自己心里怕也不可能半点都不挂念,我只是将你心中话说了出来,你莫名将火拱到我身上,我可担不起。” 赵邺想解释,但一时讷讷,却不知从何说起:“安娘……我不是……” 陈令安却长叹了口气:“赵叁,我心情不大好,你回去自己宫里吧,我想早些歇息成么。” 赵邺连碰都不敢碰她了,道:“那我先走,明日再来看你。” 这才成婚几日,官家与圣人就闹了矛盾。 陈令安倚在榻上未起身,宝珍过了会儿进来回话:“娘娘,官家果真去了贵妃殿中。” 陈令安点头。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宝珍欲言又止地看她。 娘娘方才叫官家去看贵妃的话,分明故意惹官家生气的。官家对娘娘的感情,她这些年看得真真的。原她还怨官家没打算给自家娘子个名分,可如今连皇后之位都给了。 陈令安没答,只说:“叫人备水吧。” 小主子 宫里的主子满打满算就这几个,赵邺人前脚刚去顾贵妃殿内,后头不光陈令安,连曹太后都得知了这消息。 曹太后在先帝时,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万事都为了赵邺着想。如今赵邺称帝,她反真放手诸事不再过问。 赵邺要娶陈令安,她虽不看好二人,也未曾阻拦。至于顾氏与沉氏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然而她家邺儿今年才叁十二,这般早早立太子,岂不是在咒他。 况前朝后宫干政,母子反目成仇的并不少见。 赵邺其实并没有在顾氏宫中待多久,顾氏病了,太医讲是因积郁成疾,又染上风寒所至,病情不算严重,只几服药便好。 赵恒让他叫到一旁过问了几句功课,他素来对赵恒的事上心,此刻听他应得词不达意,顿时就明白大半。 赵邺心叹口气,拍了拍他的头道:“恒哥儿,你与恪哥儿、婵姐儿一样,都是爹爹的孩子,爹爹总归都盼着你们好的。” 一样么? 赵恒听闻,仰头看着他,竟默默掉下泪来。 赵邺一怔,这孩子便是不说,他也清楚因为什么。 他在殿中坐了会儿,便走了出去,沿途宫女、黄门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普天之下也就她还敢揪着他耳朵怒斥。 出了殿,外头冷风瑟瑟,他下意识往仁明殿走,王守英在他身后低声问:“官家,我们这是去哪儿?” 赵邺步子微顿,隔了瞬才答道:“回福宁殿。” 陈令安舒舒服服睡了个整觉,眼下乌青总算淡了些。 赵邺人直至次日傍晚都未出现,陈令安也不闻不问,叫宝珍侍奉着卸下细钗。 宝珍又令宫女将添了米粉的珍珠末送来,亲自调了水帮她敷面。 陈令安听到宫人的声音,打趣宝珍道:“你这都成嬷嬷了?” 可不是,宝珍在这一众宫人中,年岁可算不上小,有些洒扫的宫女如今才十叁四呢。 “娘娘你莫笑话奴婢了。”宝珍道,又伺候她半躺着。 “我笑话你作甚,只我们都老了。”陈令安笑了笑,“只听着有些稀奇,先前在府中他们也这般唤你么。” 宝珍摇头,将粉糊糊调匀,一点点往她脸上抹:“娘娘你可不老,奴婢可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的确是,娘娘底子好,这辈子就从未有过什么操心的事,平素也注意细细养着。不是她偏着自家主子,她看娘娘虽比其余几位年纪都大些,然而丁点儿都瞧不出的。 “净说好话,陈二媳妇那颜色生得才好。” 说起陶幼金,陈令安便想到她那侄女儿,她眸色稍暗的,扯了薄毯虚虚搭在身上,道:“我眯会儿,敷好了你再进来唤我。” 宝珍将浸过七白水的花瓣贴在她眼上,帮她理好毯子,方才轻轻退了出去。 赵邺人进来内殿,层层帷幔后面只陈令安一人安静地躺在榻上。瞧见她这一脸白粉的模样,饶是赵邺也差点没憋住,几乎笑出声来。 陈令安并没完全睡着,依稀听着殿内动静,便问道:“宝珍可是好了,去打水帮我卸了吧。” 宝珍人就端着铜盆的在帐外,赵邺起身自她手中接过,又坐回榻前。 陈令安觉得今日宝珍有些毛手毛脚,那帕子上的水都滴到她脖颈了,不过手上力道却不重,她也未说什么。 只闭眼昏昏沉沉任由着宝珍弄。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宝珍才把花瓣取走,她脖子那处都给浸湿了。 陈令安睁眼一看才发现面前这人并不是宝珍。 男人笨手笨脚地将帕子扔进铜盆里,才扭过头来瞧她。见她脸上仍沾了点白色沫子,他径自伸手蹭去。 许是这殿里头的灯火太过柔和,陈令安坐起身歪头看着他同往日并无不同的眉眼,忽低低笑出声:“赵叁,怎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 “刚学会的。”赵邺目光黏着她,也跟着笑了。 陈令安拍了拍身侧空处,示意他上榻。 赵邺只脱了外面红色常服便靠着她,与她并肩半倚着,陈令安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问他:“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些。”赵邺低头看她心不在焉道,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陈令安静了片刻,又道:“顾贵妃身子无事罢?” 赵邺摸着她青丝的手微顿,回她说道:“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 陈令安便不再说话,她这般平和,可不像她的性子,明明之前两人间起了龃龉的,她动起怒来,可不管对方是谁。 “安娘。” “唔?” 赵邺下颚抵在她发顶轻声道:“你有些变了,是不是入宫不大高兴?” 他这话叫陈令安没法接。 陈令安偏头亲了亲他的喉结,男人因她这主动,瞬时浑身僵硬了,她道:“赵叁,方才我还与宝珍说笑,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殿里宫人都开始唤她嬷嬷,谁会一直囿于一隅。可事实上我以为我想好了,其实没有,你也没有罢。” 赵邺不知听懂了没,他最爱她这眉心嫣红,无事便爱揉搓,陈令安如今连花钿都不贴了。 他轻蹭了会儿道:“等年后我就把睿哥儿接进宫,如今他住在陈二那宅子,你莫担心。” 连陈令安都不晓得陈元卿在通宣巷那处有个宅子,他二人倒是想得极好,大隐隐于市。 陈令安点头应道:“也好。” 她不清楚,赵邺既然舍得把儿子放在的那儿,自然早早将通宣巷里人家摸个底朝天,包括近来颇受他恩宠的翰林学士姚修就住在巷尾的事- 姚修在这通宣巷住了许多年,当年陈元卿曾把陶幼金安置在这处,后面陶幼金搬走,宅子这几年便一直空着,连院里探出枝头的黄梅树都让陈元卿派人来挖了走。 他每日上值打院外走过,偶尔会看着那黄梅树的地方失神。他发觉这院里似乎又住进来了人,只这院里人似乎不大出门,搬来许久,他连面都没照过。 这天渐冷,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冬至,家家忙着祭祖,这叁日里头,京师铺子除了关扑柜坊,其余皆闭市。 姚修照例从院前走过,刚走到门口,却见院门吱呀声打开了,里面探出个穿着对襟短衣,梳着两髻的孩童,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他与姚修对看眼,尚未来得及开口,后面便紧跟着个小厮出来,道:“小主子,你可莫出去。” 姚修任职翰林,替官家起草文书,常出入宫廷,且他心细如尘,只消这短短照面就觉出这小厮是个阉人。 不过他对陈元卿的私事并不感兴趣,只好奇了瞬便一直置之脑后,冲那小郎君微颔首,便走了过去。 这小厮名李怀正,他干爹正是赵邺身边的王守英,王守英嘱了他来伺候主子,只点着他的额道:“你小子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大运道。” 李怀正并不知这小主子的身份,但他干爹是谁,那是官家跟前的大红人,除了官家谁能使唤得了他。 李怀正不敢胡乱猜测,一心想伺候好了主子才是。 这小主子少年老成,话不多,见他跟来,也不过扭头看了他眼,淡淡道:“我只闻着烟火味,怕哪里走水,才开门来看。” “小主子,今儿冬至,家家奠酒烧纸钱,无事的。”李怀正道,又顺手将院门掩上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首-发:yuwangshe.de (woo16.com) 惹得小娘子动心 姚修缓缓从通宣巷走过回去自己屋子,他纵然如今身穿朱色公服,身边依旧半个小厮侍女都无,倒像是这么多年孤家寡人已习惯了。 至于夫人,媒婆不的知道来了多少趟,连朝中大臣的夫人都要给他做媒。他也非眼高于顶,偏生不出成婚的心思。 男人坐在案前,刚落下“冗官”二字,忽失神笑了笑,那日陛下大婚,百官叩拜圣人娘娘,他才发现这娘娘他是见过的。 她开了个女相扑馆,亲自提了字,还当他是个落魄书生,给他寻了个壁画的活计。 姚修很快回神,二十那日陶家请了他去吃酒,听说是个小儿满月。 陶家是陶幼金的娘家,他自作主张认了陶幼金为妹妹,这几年倒与她娘家如亲戚般走动起来。还有陈家,陈元卿府中有事也会请了他上门。 他未曾想自己与陈家这般有缘分,陈元卿那么迂腐的一人,不论他夫人,连他长姐都与他不同。 那边陶幼金接到家中送来信,说是姚氏生了个小郎君,喊姑奶奶回去喝满月酒。 幼金几天前刚由大夫诊出喜脉,陈元卿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肯让她单独去。但二十那日他虽休沐,却还有旁的事要做。 况这姚氏是陶幼金兄长陶良宝后纳的妾室,陶幼金未与她相处过一日,半点感情都无。 最后还是林氏开口:“幼娘,你带着玉姐儿同去吧,姐儿年纪不大却做事稳重,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些。那孩子已几月连院门都不出,上回公主下了帖子她都称病拒了,我这真不放心。希姐儿你领到我院中,我帮你看着。” 几个大人都晓得其中内情,偏姐儿一人瞒在鼓里,幼弟死了,母亲又另嫁,真真难为玉姐儿。 陶幼金素来与陈令安交好,玉姐儿先前也常来她院中,她叹了口气:“我领她出去转转也好。” 等到十一月二十那日,纵然陈玉心里不大愿意,还是跟着陶幼金出了门。 小娘子消瘦了不少,却懂事地帮陶幼金理着身后软垫。 “姐儿,这由婆子我来做便是了,哪里用得着你。”陶幼金身边的王婆子道,她虽是下人,陶幼金却当长辈看的。 陈玉摇头:“婆婆你歇着,这点儿事儿我还做得来。” 陶幼金牵着她的手笑道:“玉姐儿最是贴心,我这月份还小呢,没那么娇贵,你可莫听你二舅舅吓唬。” 玉姐儿羞赧地笑:“还要仔细些地好。” 陶家四进的院子,还是当年陈元卿令人置办的,她们的马车刚行至院外,远远地便瞧见陶父陶母在外头等着。 “爹、娘。”陶幼金唤了人,又指着玉姐儿与他们道,“这是平宁郡主。” 官家给陈玉的名号可不是虚的,连俸禄和封地食邑都有。 那边陶父陶母磕头请安,玉姐儿哪里会受,忙走过去扶,一抬头就看到自马车上下来的男人。 原是他,他如何也来了。 玉姐儿听到她二舅母唤了那人一声“兄长”,竟不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他去国公府上,她还当这人是与二舅舅交好。 陈玉尚在走神,那人已走近身前,作揖道:“郡主安好。” 陶幼金只略提了提,姚修已知道这小娘子的身份,原是圣人娘娘与袁大人的女儿。 “姚大人,又见面了。”陈玉道。 小娘子这两年蹿高不少,容貌也与先前变化不少,便是姚修过目不忘,一时也未想起他曾见过这平宁郡主。 陈玉低了下头,又看着他说道:“先前你来府上参加我妹妹的洗叁筵,我在府外与你说过话。” 姚修想起来了,他再次作揖道:“是臣失礼,还望郡主恕罪。” 两人这番话瞧不出任何毛病,陶幼金却觉得不大对劲,玉姐儿何时这么多话了,况还是对着个不怎么熟悉的外男。 陶幼金忍不住又看了眼玉姐儿,小娘子长得快,当年她嫁给陈元卿玉姐儿还是一团孩子气。这叁年过去,脸发尖了些,年后就十四了,难怪母亲已想着要给玉姐儿说亲。 只姐儿如今这身份也难办,原先已够愁的,这以后,普通的人家别说林氏瞧不上,就是宫里官家那儿都过不去。 也不知想到什么,陶幼金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再乱想。她与姚修认识数年,当时事暂且不论,姚修风光霁月,便是如今已近而立,瞧着姿态翩翩,惹得小娘子动心不难。 “舅母,我脸上可是有什么?”陈玉狐疑地扭头看她。 陶幼金收回眼神,漫不经心笑道:“没事,姐儿我领你去后院坐坐。” 陈玉应声跟在她身边。 两人走至后院,又见了陶幼金的嫂嫂周氏和她生的一对哥儿。 周氏手上还抱着小妾姚氏生的小儿,陶幼金总归要与周氏亲些,当初哥哥陶良宝纳妾,她是不同意的。 原本一家人在永安开了个铺子,日子勉强能过,后来到了这京师,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丫鬟床都爬了,家里父母都不曾当个事儿,她哪好再多置喙。 周氏生的大郎、二郎已五岁多了,托陈元卿的福,家中请了先生专门授课。好在听说两个哥儿读书还行,周氏这以后也有指望。 陶家在京中并无旁的亲戚,左右请了些交好的近邻,因陶幼金与陈玉身份,还单独给她们开了一桌。 陶幼金有了身子,又跟了个天家的郡主,陶家人也不敢多留她们,吃完席两人便坐着马车打算回府。 路上玉姐儿不经意向陶幼金打听了姚修几句。 只听得陶幼金心中愈发吃惊。 回到箬山院,王婆子低声跟她道:“夫人,我怎瞧着姐儿对姚相公……” 陶幼金揉了揉眉,道:“应该不会吧,姚大人年岁不小了,当她爹都使得,况我今日看姐儿的意思,连面都没怎么见。” 不过,等晚间陈元卿自通宣巷看完睿哥儿回来,她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 怎料男人一听便怒了,冷声道:“他姚修就那么招人,我国公府的女儿岂会瞧得上他,这话下次莫要再说。” 得,这是又发疯了。 陶幼金十六岁与他一处,如今两人成亲都叁年,他性子早摸透了,她扶着腰道:“我与你私下说说而已,也没就一定的,你说这话凶我作甚。” 她说了句,男人瞬间便偃旗息鼓过来搂她:“幼娘,我不是对你……我只是……” 那姚修至今不成亲,也不知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家幼娘。 幼金不吭声。 这人又抵着她的发低声道:“你莫气了,嗯?玉姐儿亲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还自顾自去摸她的肚子。 幼金被他缠得没法勉强松了口,谁敢相信陈国公私下是这模样。 你莫试探我 这宫里,委实没有在外头快活,若平日里锁在后宅不怎么出门便也罢了,但陈令安是在外行走惯了的,要不是还能叫宫人给她念话本子,她怕能憋出病来。 隔了几日,陶幼金有孕的消息传到她宫中。 府上递了信来,陈令安打开瞟了几眼便笑了,转手给赵邺瞧:“你看,陈二怕是要高兴坏了。” “他已至而立之年,膝下只个小娘子确实有些单薄。”赵邺道。 陈令安坐在他身侧抿了口茶,笑道:“你不晓得,别看陈二平日里看着严肃,希姐儿出生那会儿,陈二差点要闯进去,还是叫我给拦住。人都说抱孙不抱子,他在府中无事就爱抱着希姐儿,连教睿哥儿时都领了去。” 赵邺定定看了她会儿,陈令安自顾自低头喝着茶,仿若刚才那些话只是她随口一说而已。 男人跟着扯唇笑了笑:“倒不怎么想象得出来。” 他不接话,陈令安暗叹了口气,心想再说罢,希姐儿总归还小,就是赵恒那也要个七八年后才会谈及婚事。 宝珍不远不近站在边上候着,看到两人几乎头靠在一处说话,这些日子来娘娘似对官家上心许多。宝珍闹不明白娘娘心中究竟如何想,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 夜里仁明殿中烛火迟迟未灭。 赵邺手抚着她的发,胯下狰狞的性物不由分说往她双腿小洞里头捅。 这人太过强势,虽也能耐得住性子帮她弄口活,一旦肏入了她身子里头,那就完全由不得陈令安做主,他向来任着自己冲撞。 陈令安先前确实不大喜欢他这样,也不知道是这人缠得紧,近来弄得次数多,还是她年纪长了点,倒觉出些味儿来。 反正一时也找不到个旁的棍子,陈令安便是偶尔对赵邺试探,却也知道他的底线,天子一怒,当不是说着玩。 “安娘,弄了这么多次,你怎还紧成这样?”他还伸手去扯她的穴肉,“再张大些,让我入到里面去。” 陈令安长在锦绣堆中,保养的方子不说百个,几十个总归是有。先前幼金生了希姐儿,陈二叫她帮忙寻了几个调理身子的妇人,那回春术的方子还是她送出去的。 没想到因为这倒让他们夫妻俩起了点龃龉,幼金觉得陈二是想着那档子事才请了人回来教她。 其实这事儿又不是只男人才觉得爽利。 陈令安娇娇哼了声,略弓起身子主动迎合起他,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惹得赵邺发狂。粗壮黝黑的硕物掀开嫩肉,将她甬道塞满,一次又一次戳进深处,撞得她身子直打颤。 “安娘,你莫试探我。”赵邺手缠进她发间,腹部死死往她肚子上贴,直至两人几乎一丝缝隙才罢休,“有什么事你与我说,若我能应我总会应的。” 妇人双眼迷蒙,纵然殿外积雪至脚踝,她躺在这雕龙刻凤的床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她咬着唇,许是没听清他的话,呻吟了声却没答他。 赵邺却爱极了她这样,他贴着她的脸,反反复复磨蹭着,她肌肤嫩得跟豆腐般,淡淡的清香窜入鼻尖,男人只觉一阵昏眩,越发狠了力道弄她。 我就摸摸 原本一肚子的话也的彻底吞咽了下去,两人到如今这岁数,各有子女,就像她说的,再整日将喜爱挂在嘴边不免令人发笑。 可他就是这样贪心的人,他亲她的眉心,咬着她的嘴道:“安娘,你若在宫里烦闷,也好请人来排出戏……还有……” 身上这人絮絮叨叨,动作可没停下半分,陈令安脑子让他吵得嗡嗡作响,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臀:“唔,闭嘴……” 赵邺又笑了。 他先前说她变了,其实也不准确,起码她这胆子可依旧不小。 男人直接扯住她两腿架在自己肩头,那穴肉就在自己眼下,她人生得好,这地儿也耐看,跟自己胯下差了好几个色。 尤其这会儿因他戳了会儿,小穴又粉又润,自己在她体内进出,倒有些欺负她的意思。 “心肝儿,姐姐,你把被褥都给打湿了,怎这么爱淌水?”赵邺红了眼,哑声道。 妇人屁股让他微微抬起,身往前倾,阳具不断重复着抽插动作。她这嘴儿明明才丁点儿大,偏咬住他的棍子便不肯松。 陈令安神智涣散,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她姐姐,这辈子唤她的人可太多了,她低低笑,轻扭着腰肢,如数年前那般,风姿窈纠。 “你是我的。”他又俯下身,完全遮住了她,丁点儿头发丝都不想露在外面,“安娘……” 谁跟我抢,我会要他死。 赵邺不像先帝重文抑武,他年轻时还曾在军营里待过些时日,看着是个儒君,这浑身硬邦邦的肌肉将她胸都给挤疼了。 陈令安觉得身上人重得很,还有,他要把自己闷死么,她推搡他,总算清醒几分:“赵叁,你发什么疯。” 赵邺看着她摇头,却放缓了力道,有一下没一下送着自己的长物,数十下后,在她里头泄了出来。 “安娘,你是我的。”赵邺又道了遍。 她总算听清楚了。 陈令安竟未反驳他。 赵邺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精力,明明这朝堂上的事已够他忙活,还有他的子嗣,那几个妇人。就是这样,几乎每日夜里他都往她身上钻。 “赵叁,唤水歇下罢,这要到岁末,你当要有不少事。”陈令安歪头道,“我有些累了。” 赵邺倒也应了她,亲自抱着她去梳洗,宫人忙趁着这功夫将床上收拾好。 今晚赵邺才灌了一次。 等两人再躺在床上,赵邺不叫她穿抹胸,又去摸她,不但她的乳儿、小穴连屁股缝都让他拿指头抠了抠。 “赵叁!”陈令安受不住攥了他的手。 好在这人终究不是养在民间,纵然知道龙阳之癖这地儿也能进,但他并没别的想法,他不过想摸摸她而已。 她不同意,男人瞬间就收回指。 “我就摸摸。”赵邺道,见她反应那么大,不免生了揶揄的心思,笑道,“安娘,据说这地方也能吃下呢。” 陈令安翻了个身,彻底不理他了。 ————————————————————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哒 博弈 宫内雪下了两场后,很快便到了除夜。 申时前给各府的赏赐早送下,正月初一大朝会要宴请群臣,因着除夜这筵席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宴。 曹太后与几个无子的太妃另坐了桌,中间隔了道山水屏风。 这家宴也只是赵邺一人的家宴,陈令安着朱衣端坐在赵邺身侧。她看着座下几人,但觉眸间泛涩。 立在一旁的小宫人前来给她斟酒,也不怎的,竟不小心洒了她一身。 小宫人忙跪下磕头认罪,陈令安倒未为难只令她退下,又与赵邺道:“官家,臣妾去换件衣裳。” 赵邺哪有不应,原打算发落宫人,因她先开了口便作罢。 宝珍搀扶着陈令安出去,刚出了水榭,陈令安从袖中取出个荷囊交给宝珍:“这大过年的,可别将人给吓坏了,也不是多大点的事。回头给那小宫人送去,给她压压惊罢。” 宝珍心下一惊,看了陈令安眼默不作声从她手中接过。 这水榭边上的介阁就备着圣人娘娘的衣物,宝珍伺候陈令安更衣,陈令安人站在介阁外,面无表情望着近处烟火。 宝珍没有唤她,烟火将这宫内照得宛如白日,明明到处都是喜庆,她却从娘娘面上瞧出了丝落寞的味道。 往年这个时候在府中,娘娘顶开心,拉着国公夫人领着几个小主子的放爆杖。府里除了希姐儿还小玩不了,连叁爷的庶长女宝姐儿去岁已会追在娘娘后面跑。 难怪娘娘会借故离席,这样的日子,玉姐儿、睿哥儿都不在身侧,也不知刚才娘娘有意打湿衣裳官家看出了没。 “宝珍,我有些累。”没想到陈令安却开了口,“你看只这一夜我就忍不了,以后这日子该如何过。我自小就祈愿不愿学了我生母,不料还是逃不过同她一般下场。” 宝珍哪里听陈令安说过这话,完全不像是娘娘会说出的,她忙压低音唤了声提醒她:“娘娘。” 往四周看,生怕叫人听了去。 陈令安又道:“好了,咱回去吧,这话你过耳忘了便是。” 两人转身刚走了几步,就见赵邺身边的王守英寻了来,他躬身行礼道:“圣人,今年外头送了架屏风爆杖,官家道就等着您去令人点燃呢。” “倒烦你走这一遭。”陈令安笑着让他起身。 王守英只差给这主子跪下了,方才那话可不是他故意偷听。圣人娘娘音不低,纵然他不去官家面前说,这宫里官家耳目众多,不消多久也自有人会送到他案上。 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风波。 陈令安刚踏进水榭,赵邺便下来亲执起她的手笑道:“安娘,晓得你喜欢这些稀奇玩意儿,特意给你留着呢。” 陈令安看着那偌大的钟馗屏风道:“何必刻意等我过来,我这一路也能瞧见。” 赵邺只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官家对圣人的喜爱如今竟半点都不掩饰了。 这圣人娘娘的年纪虽说不小,但子嗣当无碍,若这以后生下皇子,哪还有旁人什么事。 顾氏与沉氏都有些兴趣缺缺,倒是胡氏饶有兴趣盯着那屏风瞧。 ———— 陈令安不会自怨自艾哒~ 另有一子 宫人点燃火引,陈令安果真喜欢,她站在那烟火下,微微仰头瞧去,鬓发间朱钗随着她的动作歪了些。 赵邺心中想着刚刚王守英与他低语的那两句,面上却丝毫不显,走上前去站到她身侧帮她扶正了钗。 陈令安瞧着入迷,似吓了一跳,扭头来看见赵邺方松了口气,对他轻笑了笑。 赵邺心却蓦地痛了下。 “累不累?”赵邺勉强开口,“累了先去歇会儿,今日还要守夜,一会我让人去唤你。” 陈令安摇头:“不用,我在家中也是这样守的,习惯了。” 赵邺“嗯”声,便不再说话。 帝后二人这般黏腻,众人看在眼里,各自揣着心思。 等熬过子夜,这筵席才彻底散了。 赵邺一早还要去大庆殿接见百官,祭祀祖庙,去岁因先帝刚驾崩,仍继用的宣德年号,自初一起他还当另颁圣旨。 赵邺随陈令安歇在仁明殿中,宫人伺候他们梳洗好,两人都有些累乏。 他照例伸手去抱她,她挣了下:“赵叁,你不累么?明日还好些事呢。” 赵邺低笑了声。 “又不做别的,我就抱着你罢了。”他将头抵着她,“却是有些累了。” 陈令安已闭眼打算睡去,又听得这人道:“安娘,正月十八那日,将睿哥儿接进宫吧,我给他另取了名,人前人后莫要再唤他睿哥儿了。” “哪个字。”陈令安其实知道,这人叁年前就递了个条子给陈元卿。 他轻比划了下:“憬。” “挺好。”陈令安道。 - 延顺元年刚至,京中就多了莫名其妙的传言。 听说这官家数年前恋上个娘子,生下小儿就养在外头。这传言有鼻子有眼,还说是当日贤王府旧人传出的。 百官大多将信将疑,倒是姚修,不知怎的,想起那日所见,养在通宣巷中的小儿。 这谣言转了一圈又传进宫中,曹太后自赵邺登位,基本就守在自己宫中不大管事,听到这话,还是把赵邺唤来问了问。 没想到赵邺在她面前直接认下,道:“娘娘,那孩子确是我的,我已打算过了元夕将他接进宫中,您见了定然喜欢。” 曹氏听了,哪里还坐得住,内心焦躁想了会儿,忽惊道:“邺儿!那孩子……莫不是……” 她可是听说去岁陈令安与她前头夫婿的小儿殁了。 曹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除了陈令安,她着实想不到,还有哪个妇人能叫他藏这些年。况他只说孩子,未曾提及孩子生母,已这般明显。 “邺儿,你怎的敢,这可……”曹氏未再说下去,事到如今,儿子心中早有决断。作为母亲,无论真相如何,她都要缄口不言才是。 赵邺就躬身在她面前站立,他抿着唇,半天才道:“母亲,此事是儿子的错,当年委实因儿子情难自禁。” 曹氏揉着眉心,叹气道:“邺儿,我就得了你一个,自然全为了你想。前儿东阳郡开国公夫人来给我请安,说要给她儿子谋个位置,我恐让你为难都未直接应下。你莫要担心我迁怒于她,我只怕污了你名声。你这般护着,我再如何还能伤你心不成。” 那东阳郡开国公夫人可是曹氏的亲弟妹。 赵邺行了大礼,道:“娘娘,是儿不孝。” 曹氏亲扶了他起身:“你已是官家,我本不该多言,只诸事孰重孰轻,你当心中分明才是。” 探听 曹太后心中有数并未多说什么,况对她而言,最紧要是儿子,至于孙辈,都是儿子的血脉,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宫里头为了孩子着想的可不止她一人。 那传闻中不晓得从哪里冒出的孩子,将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轻易就打破。赵邺这后宫中,除了陈令安,其余几人娘家都使不上力。 沉家原先倒是还好,毕竟沉家人丁兴旺,与各府多有姻亲,不过可惜如今又多了个她的表姐。 更重要的是,官家眼里头只看得到她。 从陈令安入宫后,官家几乎不去旁的殿走动,就是问起赵恒和赵恪的功课,也是将他们唤至福宁殿中。 唯恐沾了她们身子似的。 可当初这孩子们也不是单单她们就能生出来。 几人去陈令安跟前请安,最后还是沉氏先藏不住话,笑对着陈令安道:“娘娘,你看这也不知道哪里传的话,倒说官家在外头另有皇子,民间就爱乱编排。” 宝珍将新的手炉塞给陈令安,她搁在掌心捂了会儿,方望着沉氏淡淡说道:“此事官家与我提过,并不是传言,依着官家的意思,不日便会将叁皇子接回。” 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在殿中掀起轩然大波。 叁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当年京中的丑事,说圣人娘娘的小儿是与人通奸所生,当时没人当回事,最多当作笑料谈及。 可如果确有其事,而那奸夫就是官家呢,去年陈令安那小儿又因痢疾殁了。 沉氏自觉失言,捏紧了手中帕子干巴巴笑了声:“这也是好事,咱陛下子嗣本就不丰,如今却好了。” 陈令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 沉氏瞬间噤声。 顾氏如今身份尴尬,在陈令安这处几乎不怎么开口,然而当下也不知怎的,她竟开口:“圣人,臣妾多嘴问一句,叁皇子如今几岁了?” “我也不知,官家只说是比恒哥儿小些。”陈令安应道,“好了,你们今日回吧,我有些乏了。” 几人只得起身告辞。 果然没两天,赵邺便在朝堂之上宣布此事。此事若较真起来,新皇有失德之处,但他行事惯不按常理出牌,这回言官竟都保持了沉默。 延顺元年正月十五,官家初继位,帝后共登武怀门与民同乐。 今日武怀门前许多摊子都闭了,但街上比往年都要热闹,挤满了一睹圣颜的众人。 有人在大声叫嚷:“官家和圣人出来了!” 众人忙跪拜,又仰面瞧去。 只依稀见得那武怀门城楼之上,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人比肩而立,因城楼太高,面容其实不大瞧得清。 赛六娘挤在人群中,心中直叹气:“去岁娘子便没有出现,今年连台子都未搭,又打哪里见,这两叁年,自己那相扑馆她也鲜少去。” 赛六娘觉得可惜。 不知城楼上两人也在谈论她。 “这上头瞧着倒比在太清楼更有意思些。”陈令安笑道,街上花灯绚丽,宛若数条长龙盘在京师中。 赵邺也笑了:“就是耽搁你的事,我看你往年都爱去看相扑。” “有些时日没见过赛六娘,也不晓得她铺子开得如何?”陈令安道,“她那铺子匾额还是我题的字。” 赵邺拥住了陈令安:“那是她祖上烧了高香,冷不冷,我们下去罢,去太清楼坐会儿,那儿暖和。” 话音刚落便叫陈令安瞪了眼。 “去吧。”他道,“玉姐儿应当在。” 陈令安一愣,赵邺已牵起她的手慢慢往下走,她进宫四个月,却一次都没召见过玉姐儿。 一家团聚 这太清楼是赵邺的产业,官家元月初一那天,突然使人来吩咐今日不待客。 原好些人数月前就订了位置,太清楼里掌柜陪了好些笑脸才将这毁约的事给圆过去。 好在众人也不是蠢笨不堪,太清楼既开在这武怀门边上,还安安稳稳开了好些年,虽不晓得幕后东家是谁,但恐怕来头不会小。 既然掌柜已愿意赔偿双倍契金,何必再揪着这点子错不放,回头再结了仇。 玉姐儿领着丫鬟婆子一人单独来的。 姐儿大了,陈元卿当要避嫌,陶幼金原本要和玉姐儿一起,但她如今四个多月身子,已有些显怀迹象。今日街上人多,别说陈元卿不放心,就是玉姐儿也担心她有个闪失。 她一人坐在窗边,殿内掌柜晓得她的身份,不敢轻易前去叨扰,只依着她的意思送了壶茶水。 陈玉年后十四,虽还未及笄,瞧着已是个大姑娘。她身着淡青色的折枝花纹褙子,梳着双鬟,只在鬓发间戴了朵珠花。 陈令安与赵邺并肩而入时,她正捧着茶盏发呆,见他们人来,也是愣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称呼。 “官家……”陈玉万福道,又看向陈令安,她当要开口。 赵邺却出声道:“玉姐儿不用多礼,与你母亲说会子话罢。” 这小娘子其实与陈令安长得很像,赵邺对着这张脸没法子厌了她,但若说爱屋及乌,于他而言太过勉强,他心知自己做不到。 只想当护时就护着些,陈玉毕竟是她亲生,又与睿哥儿一母同胞。 他未唤陈玉郡主的名号,如个寻常的长辈一般唤着她的闺名,说完便避开到隔间了去。 陈玉待他将门掩上,这才轻声道了句:“母亲。” 陈令安在她原先的位置坐下,向她招了招手:“玉姐儿过来。” 小娘子忸怩了瞬,还是乖乖坐到了她身侧。 “玉姐儿可好?”陈令安牵了她的手温声问道。 陈玉想点头,可不知怎的,听了她的声音,愣是僵在那处没有动作。她低着头,默默将眸里的泪挤了回去。 父亲有了新的孩子,又许是顾着她如今身份,今年过了元日,未曾提接她回袁家小住的事。母亲这儿,见上一面都难。 小些的时候,她还幻想过哪日父亲母亲能同归于好,到时他们一家花朝节时也能再次出门同去赏花。 如今她已不奢想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没有说话。 陈令安也不勉强她,想了想与她道:“姐儿可曾听过近来京中传言?” 陈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却让陈令安瞧见她眸里未散的水珠子,她取过帕子帮她拭去,笑道:“姐儿方才让花灯伤了眼不成?” 陈玉印象中的陈令安,从来都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似乎从未曾见过她焦急慌乱的时候。 她几乎日日呆在府中,自然不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 “官家有位叁皇子遗在民间,十八那日便要将他接回宫。”陈令安道。 陈玉不懂陈令安为何跟她说起这。 陈令安又道:“玉姐儿,这叁皇子年后九岁,生在十月。” 陈玉瞬间失神,看着她喃喃道:“母亲,我不明白。” 她虽道着不明白,下一瞬却又说:“那可真好,真是好。” 泪流了满面。 陈令安将帕子递给她,她捂脸擦着,哽咽道:“母亲,我真觉得挺好的。” 母亲一家团聚,睿哥儿没死,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陈令安叹了口气搂住她:“姐儿,母亲曾与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赵邺就在隔壁,虽看不见母女二人,却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 本来除夜那日听到她与她那丫鬟的话,他让玉姐儿来见她,是想让她高兴些,然而玉姐儿哭成这样,她心里怕也不好受。 赵邺有点后悔了,虽他也不知陈令安怎在这会儿提及睿哥儿的事。 趋利避害 那厢母女一直未再开口。 玉姐儿窝在陈令安怀里,陈令安面色温柔地帮她顺着发,小娘子许是哭累,这些日子来也不曾睡过好觉,竟就样浅睡去。 赵邺听到屋子里没动静,从内侧开了门,见她正低头瞧着膝上小娘子。 妇人眉眼如画,小娘子安静又可人,这样平和的场景,叫赵邺看见,心顿时就软了大半。 他不想承认他一直介意玉姐儿的存在,很大原因是这小娘子比婵姐儿还长在他心坎上去了。这小娘子就和他梦中的女儿一般,如果他与她有个小娘子,当就长得如玉姐儿。 赵邺坐拥天下,却仍嫉妒得发狂。 他在她们身边站了会儿。 “安娘,你舍不得她,把她接进宫中去也好。”赵邺说道。 总归也住不了几年,到时帮她指个好夫婿就是。 陈令安摇头,看着赵邺道:“赵叁,你糊涂了不成,玉姐儿怎好住?” 她并非赵邺亲女,又非宫中嫔妃,住哪个宫殿都不妥,她如今住的仁明殿更是呆不得。要弄出个“母女共侍一夫”的传言来,才是害了姐儿。 “是我思虑不周。”赵邺压低了音回她,想了想又道,“以我娘娘的名义倒是可以。” “再说罢。”陈令安轻拍着玉姐儿的肩背道。 在赵邺开口时玉姐儿早就醒了,她脸贴着陈令安的衣裙,眼虽阖着,心中却惊骇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与官家是这般说话的,那声“赵叁”,便是她为人子女,忤逆之话不能说,她都觉得有些大逆不道。 然而官家并未生气,却一直在哄着母亲,还主动说要接自己去母亲身边。 母亲嫁给官家,应当的是高兴的罢。 陈令安开口让赵邺先下了楼,她手微顿,与玉姐儿道:“姐儿,母亲该回宫了。” 陈玉睁开眼,从她身上起身。 小娘子鬓发微散,陈令安有心帮她重新打理,但她自己哪里会的,最后只手顺了顺发道:“方才官家说的话姐儿听见了?” 陈玉点头,道:“母亲,外祖母、舅舅舅母都待我极好,你莫担心我。” 陈令安笑了笑,想起母亲与幼金入宫,幼金与她说起的那事:“姐儿如今年纪虽小,不过你外祖母说亲事也好议得,你可有合心的?” 陈玉下意识摇头,不知怎的却想起那骑着大马,一身青衣的年轻相公,竟晃了神。 陈令安看她这样子,心想幼娘向来稳重,定不会贸然说这话。希姐儿刚生那会儿,就有婆子来与自己禀告姐儿见姚修的事。 她却也没有追问,只道:“无论怎样,总要姐儿愿意才行。” 她牵着小娘子下楼,陈玉并不惯在人前这么亲密,看见赵邺就坐在楼下,想松开又舍不得,便低头任由她握住。 “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宫。”赵邺做站起身看向二人,“玉姐儿郡主之身,若想见你母亲,直接递了牌子,你与婵姐儿不也交好么。” “臣女明白。”陈玉恭敬行了礼应道。 “不必如此多礼,我也算是你的……”赵邺令她起身,看了眼陈令安,“长辈。” 陈令安笑道:“既是长辈,行礼更是应当。” - 两天后,正月十八,赵邺果真令人从外头接了个小郎君入宫。 他亲自领着小郎君祭祀太庙,并给他赐名赵憬。 叁皇子自民间来,生母不详,官家也没有透露的意思,只暂时将他安排在福宁殿与自己同住。 上朝那日,赵邺让叁皇子赵憬在百官面前露了个面。 睿哥儿基本都不出门,除了亲近之人,旁人哪晓得他长什么样。但是袁固不同,近几年国公府虽不怎么叫睿哥儿去袁府了,但他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 他官从五品,站在大殿之后,本该毫不起眼,却不知怎么,总觉得身上凉飕飕。 回去后袁固便称病了数日。 没过多久,赵邺将叁皇子记在圣人娘娘名下。这不知打哪来的小郎君,直接成了官家唯一的嫡子。 此事漏洞太多,处处透着古怪,其中关窍有心人稍琢磨便清楚了。但如今大势已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位官家文治武功,但这私下里手段众人早已领教过。 毫无证据的事,便是心有疑窦又如何,那叁皇子往人前一站,单凭着那张脸,就晓得是官家的子嗣。 只这一点便够了。 天气渐暖,陈令安褪了厚重的氅衣站在殿外,看着宫人将梅花拾捡起来。 赵邺走近她,低声道了句:“安娘,今日袁固递了折子请求举家外放,我已经应了。” 陈令安轻捻着指尖的梅花,说道:“他是个聪明人。”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只玉姐儿怕又要伤心吧。 提防 袁固上任贺州富川县,举家搬迁离京那日,陈玉也到保康门去送了。 富川县属岭南道,距京师数千里,官家将他外放至此地,大有今生都不将他召回的意思。 同去送的还有陈玉的亲姑姑袁月,她先前对陈玉并不算多好,陈玉跟她也不亲近。 今日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竟对着她毕恭毕敬请了安:“平宁郡主。” 陈玉应了声,便不再搭理她。 袁固的妻子是个性格温和的妇人,见了陈玉笑着拉过她的手:“姐儿来了,你父亲惦记着呢,来看你两个妹妹。” 陈玉给她行了礼,却未唤她母亲,幸而对方并不多在意。 两个姐儿都很小,让她抱在身边一处养着。一个刚一岁多,妾室严氏生的那个更小些,才几个月。陈玉未厚此薄彼,各塞了对金镯子过去。 又见过祖母,便从马车下来。 她父亲正站在马车稍远些的地方等她。 袁固看着已长大成人的姐儿,轻笑了笑:“姐儿在京中照顾好自己,你婚事有你母亲看着,我倒不多担心。” 他叁个女儿,最爱的便是面前这个,毕竟他抱在膝上长大的,然而这两年终究疏远了。说来也是讽刺,当初借口陈令安未生儿子纳了妾,如今却都生的女儿。 唯一那个儿子,纵然他清楚真相,也不会多提半句。 陈玉点了点头。 袁固如她幼年那般抬手轻拍了拍她发髻,道:“姐儿,父亲走了。” 他转身欲走,玉姐儿却在后面唤住了他:“父亲,先前母亲给了我一幅画,您要么?” 她未打开,袁固却似乎早知道是哪一幅,他背对她摇了摇头:“既是你母亲送你的,姐儿留着罢。” 陈玉看着他的背影哭了,四岁前的事她其实记得许多,记得她坐在他肩头看过花灯,记得他牵着自己同母亲去法云寺赏过花。 可后来这些都没了。 小娘子站在保康门外许久,袁月原还想上前来搭话,却让陈玉的随从拦了下来:“放肆!” “我是她姑姑,只与她说两句话而已。”袁月干笑道。 这几个侍卫都是官家赏赐的,为首的那位看向陈玉,陈玉连个眼神都没给,仿若压根没听到袁月的声音。 “郡主岂容得你乱攀关系。”侍卫道,将袁月撵了走。 最后陈玉乳母走上前来帮她拢了拢披风,道:“姐儿,该回去了,府里会担心的。” 她往前走了步,泪散在风中,淡淡道:“嗯,走罢。” 小娘子如一夜间长大了般。 还有她一母同胞的弟弟睿哥儿也是。 他如今已改了名,唤作赵憬,住在陈令安的仁明殿,无论人前人后都拘谨地唤陈令安“娘娘”。 赵憬方九岁,也不知这大半年的陈二究竟教了他些什么,或者陈令安已好些时候没怎么管过她这儿子。 相较玉姐儿,这儿子赵憬,陈令安以前过问得本来就更少。 “大皇子和二皇子邀了你蹴鞠?”她问了句。 赵憬点头应她:“是,娘娘,爹爹先前嘱咐了,令我们兄弟亲近些,人我们年岁相仿,也能玩到一处。” 陈令安笑说:“去罢,这蹴鞠你们叁人也玩不转,除了李怀正你再带两人去,万一人手不够也好添上。” 说罢,她看了宝珍眼,宝珍忙去领了两个宫人过来,道:“圣人有令,跟着叁皇子不可懈怠。” 赵憬这才出门。 然而没多久,这两个宫人就又回了仁明殿。 能叫陈令安亲自指着派在赵憬身边,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宫人。 等陈令安细问过,才晓得是赵邺开口将两人打发回来。 陈令安笑了下。 他当年为了给他兄长使绊子,何等事做不出来,如今轮到他自己的亲生子嗣,倒想着兄友弟恭了。 不过赵邺人既在,当也不会出什么事。 陈令安似无事一般仍在殿里听话本子,宝珍却有些担心叁皇子。 “圣人,叁皇子那儿……”宝珍欲言又止。 陈令安七巧玲珑心,她看着她笑道:“你莫愁了,官家他自己是过来人,如何会看着儿子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那怎么?” “听说陈二这两日告假了?”陈令安忽说起旁的事,又道,“他怕是不想这人是我派去的而已。” 宝珍心惊,暗道自己毕竟没圣人娘娘想得通透,官家与圣人感情再好,事关社稷子嗣之事,如何能让娘娘多插手。 娘娘又说国公爷告了假,这难不成是防着陈家? 果真天家之意不好胡乱揣摩。 盼着您长命百岁 晚间时候赵邺领着赵憬回来,这春月里头,还有微微寒意,父子两个皆出了一身的汗,陈令安忙令宫人伺候他们梳洗,又亲自端了姜茶来的给他们。 “官家这是起了兴致,也跟着他们凑热闹去了?”陈令安站在一旁温和地笑。 赵邺将手中姜茶一口饮尽,道:“陪他们玩了会儿。” “蹴鞠耗力,官家玩归玩,当莫忘了仔细些身子。”陈令安接过他手中茶盏,又看向赵憬,“憬哥儿可要再喝些?” 赵憬点了点头,将空盏双手递与她:“多谢娘娘。” 陈令安笑着看了赵憬眼,便转身去了,只留父子俩在殿内。 刚才陈令安那话赵邺听着别扭,但因着儿子在这处,将将忍下一时并未发作,他与赵憬道:“明日午后去福宁殿。” “是,爹爹。”赵憬道。 赵邺膝下几个孩子,于他们来说,他都算不得什么慈父。 于赵憬则心情更复杂些,他未怎么跟他相处过,又是陈令安生的,听说当年生他时还有些伤了身子,他哪里舍得多训斥。 但他身上还担着重任,一味由着自然不行,幸而这孩子也争气。 说来以前赵邺其实还曾见过赵憬的,那时赵憬还不到一岁,他有些疑心这孩子是自己的,让陈令安将孩子抱了来。 还在襁褓里的小儿,委实瞧不出像谁,何况陈令安还与他道:“赵邺,你想多了。” 他悻悻收回让小儿攥紧的手指,道了句:“他长得不错。” 便让宝珍抱了走。 赵憬在陈令安这处歇息片刻后,回去自己屋子。 他学业用不着陈令安多操心,陈令安也没有怎么过问。 赵邺待儿子走了将陈令安抱到榻上,帝后腻歪着也不是一两回,周围伺候的宫人早习惯,默不作声退到殿外。 “今日我想着,恪哥儿已十二,也该出宫建府了。”赵邺牵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只这府邸选址还没定下。” 陈令安微怔道:“是不是太早了些。” 除太子外,皇子出阁建府大都在十五岁左右,早些十二岁,而如果帝王尤其偏爱,拖到十七八岁的也不少见。 赵邺摇头:“我当年十四便出阁,这府邸由作监负责建造,需些时日,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届时太史局择良辰吉日才行。” 陈令安见他心中早有决断,便不再多话。 其实许赵邺他自己都没察觉,都说官家对圣人娘娘宠极,但他心中分明,诸事自有他的定论,旁人怎么说了都无用。 陈令安欲下榻,却叫他直接将褙子扯了下来,惹得妇人瞪眼看他:“赵叁!” 赵邺直接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咬住她的脖颈道:“安娘,可是又嫌弃我老了?” 陈令安挣了挣:“我何时说过这话?” “方才你还让我当心些身子,前儿是谁被我弄的在床上都溺了,直叫我饶过。你说我身子好不好?” 这人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要脸起来什么都能说。 “赵叁儿,我关心你还不成么。”陈令安道,“我还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赵邺闻言淡淡“哦”声,玩笑道:“安娘真这么想?” 他脸上挂着笑,这话一听就当不得真,但又道金口玉言。 陈令安反勾着他,素手轻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尖,最后在他唇瓣间停下,动作微重按了按,也歪头笑了:“自然是真的。” 事不过三 “我信你。”他低头看她道。 白日里两人心知肚明的龃龉没有人提及过。 赵邺在榻上就扒光了陈令安的衣物,连个抹胸都没给她留下。 “不过安娘心肝儿,还是得让你瞧瞧我身子究竟好不好。”他压着她的身子,只掀起外袍,将自己下身衣物褪了,狰狞器物瞬时弹跳出来。 他掰开她的腿,手探过去逗弄着她那地儿,拿指尖戳着穴肉,待察觉有一丝湿润后,便挺身往前一撞。 陈令安猝不及防闷哼声,男人已将自己彻底送到她身子里面去。 “不要,我还没洗呢。”陈令安万分在意这,刚才他倒是梳洗过,可自己身上还腻着。 赵邺埋在她温暖的穴肉里,心里正兴奋着,哪顾得上别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肏弄得死去活来。 “我不嫌弃,让我弄一弄,嗯?”赵邺咬着她的唇,敷衍哄着她。 陈令安不依。 赵邺没法子,唤宫人去做事。 隔了会儿后,他压根未从她穴里抽出,只将自己身上衣袍敞开,就这样将她裹入自己怀里往内室里走。 他不肯从她身子里出来,硕大的阳具插在她穴肉里,陈令安低低的哼着,因怕从他身上摔下去,双腿紧紧缠着他。 “不会摔了你的。”赵邺安抚着她,心里喜爱得紧。 他每走一步,胯间那赤黑丑陋的硕物就重重往上捅,这姿势让他入得又深又狠,也不知道戳到哪里去。 只觉得肚子那块儿不是很舒服。 陈令安掐了他一下,屁股试图往外撅:“唔,轻点儿,赵叁!” 他分明是故意的,竟突然松开了只手,吓得陈令安浑身一哆嗦,忙抱住他,自个儿又贴到男人的肉根上。 赵邺低笑了声。 好不容易等男人将她抱到内室净池边,她肚子里早让他灌了不少精液进去,赵邺就这样在她小穴射了两回,才搂着她下水。 仁明殿这池子一早便有了,后赵邺登位,将这处重新修葺了番。不过陈令安虽奢靡,还一次都没有用过这地儿。 池里此刻蓄了大半温水,赵邺终于离了陈令安的身子,让她仰躺在池边,双腿垂着,只小腿以下没入水中。 他自己则站在水中分开她的腿,粉嫩的花瓣又有些红了。此刻微张开了个小口子,随着甬道内媚肉痉挛,不断吐着白浊的稠液,全是他射进去的那些。 赵邺低头看了会儿,伸手往她穴里掏弄了数下,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只叫陈令安心中咯噔。她欲起身,却叫男人一手压制在石上。 “赵叁!”她喊了他声。 赵邺“嗯”句,手上动作没停,待将里头精液都弄出来,他又帮她把下身都洗了遍,洗得干干净净。 不止是穴肉,连后头紧闭的褶皱都没有放过。 陈令安隐约觉得不对,赵邺已俯身埋进她腿间,张嘴含咬住那娇嫩的穴肉,接连吮吸了好几下,将舌尖送了进去。 陈令安扭了扭身子细细地叫,赵邺这半年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比前二叁十年的都多,知道的她喜欢让人舔,他也常伺候她这。 她完全抵挡不了。 且他在这上头耐性越来越好,开始不熟练胡乱戳个两下就作罢,如今能在那处吃许久,吃得她又酥又麻,舒服至极。 上回他将她给舔睡了,男人觉得羞耻,她竟会在这时候睡着,还是她哄了几句才把事情给翻篇。 今儿也不晓得他打得什么主意。 陈令安不大喜欢这感觉,自己这会儿躺在池边石头上,如同刀下俎,只能任由他肆意弄。 “赵叁。”陈令安神志不清,低低唤他,“我有些冷。” 果然赵邺一听这话,再顾不得旁的,忙从她腿心挪开,抱着她下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泡在温水中。 “安娘,好些了么?”他问道,大掌在她身上游移,往她身上浇着水。 陈令安半眯着眼道:“唔,你先出去罢,我让人进来伺候。” “不急安娘。” 等他再把指往自己后穴蹭的时候,陈令安终于觉出他要做什么。 “赵邺!” 他却仍将身子凑过来:“安娘,我想试试这儿。” 陈令安不愿意,上回他暗示了回就让她否决了。要依着她原来的性子,早打掉他的孽物,让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但如今这话她说不得,说了这男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她几乎瘫在他怀里,娇声道:“赵叁儿,你可学坏了,记得我头回给你吃那地儿,你还像个雏儿似的。你这整日无事惦记着,难不成有别的癖好不成,还是前头腻味了?” 赵邺忙否认,但他心里那点子隐秘的心思说不得,他也没那个脸开口。 他拥着她轻声道:“我只有些好奇而已,本想与你试试。事不过叁,你既不愿,我定然不再提了。” 却在水中略抬起她的身子,硕物沿着尚未闭合的口子捅进又抽出,紧致的内壁完全被捅开,吞咬着穴内的棍子不肯松口。 甬道里头似有自己的意识般,缠绕着入侵物。 两人周围水波一圈又一圈蔓延开来,池里景象叫人看得清楚。 那眉心一点红痣的美貌娘子,让男人拦腰抱住,一手托着她的臀往身上套弄,看着的骇人的玩意儿直挺挺竖着,在柔软的小穴里进出。 妇人身下涌出不少汁液,都流进了池子里头。 如果我也求您呢 自官家将圣人娘娘迎进宫,这后宫彻底成了摆设,连朝臣循例奏请赵邺选秀,皆让赵邺以“我已有叁子,何故劳民伤财”给拒了。 众臣知道这不过是官家的托词,谁不知道官家这两年牵了好一出大戏,就是为了圣人娘娘。 民间甚至将官家与圣人的故事写进话本子里,都道这先帝第叁子原歆慕国公府的贵女,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贵女他嫁,皇子无奈另娶,然而姻缘天定,后这贵女和离归家,皇子称帝以后位相邀,终成一段佳话。 因着这段传言,民间对赵邺的评价却是极高,都叹官家纵然是天子,也免不得折服绫罗裙下,与个普通人无异。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普通老百姓过好自己日子,闲时听听书,哪个会去刨根问底。 而宫里头的那一位。 这宫中诸多琐事,但凡下头举棋不定都要她操心,上至皇太后俸禄钱,下至六尚二十四司吃穿用度。而她像天生就该当圣人娘娘,心中跟明镜似的,入宫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出过差错。 连曹太后都忍不住跟身边内侍孙全举叹道:“这陈家倒是会教女儿,你看她说是不大管事,可连那些个太妃的起居都能照拂。” 孙全举在旁应和了她几句。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家儿子爱极的缘故,连曹氏都不得不偏心。 待到六月初的时候,陈令安的母亲林氏往宫内递了喜讯,说国公夫人生了,生了个小郎君。 陈令安令人赏赐了不少东西。 连赵邺那处也有恩典,待陶幼金出了月子,便下旨册封她为一品国公夫人。又将年仅叁岁的希姐儿赐给赵恒为妃,待她年满十六便可成婚。 官家这乱点鸳鸯谱,圣旨下来顾氏顿时懵了。 她在殿中枯坐了小半天,后才对宫人道:“请官家来一趟。” 赵邺上回来她宫中还是她生病那会儿,她不声不响,赵邺对她的亏欠也最重。她既开口,赵邺人晚些时候便来了。 “官家。”待行完礼,顾氏忽“扑通”声给他跪下。 赵邺面色微变,踟蹰片刻还是自榻上起身,亲去扶起她来:“茹娘这是为何?” 顾氏半倚在他怀中,默默流着泪,半晌方道:“妾身十七岁嫁给官家,自认恪守本分,您恋慕圣人,妾身虽自怨自艾,从未有过逾矩之事。如今只有一事求您,恒哥儿的婚事,还请您收回成命。” 赵邺浑身僵硬低头看着顾氏,轻叹口气,却终究没有将她推开:“茹娘,我是为了你们好。” 顾氏哭得伤心,赵邺也不多好受,少年夫妻,他也曾视她为妻,给她体面。虽不爱顾氏,但若说半丝感情全无,不过是自欺欺人。 赵邺每天都会来仁明殿中陪陈令安用膳,今日却直到陈令安打算就寝了,他人都一直没出现。 宝珍从外走进来,小声与陈令安说了两句:“娘娘,说是官家去了贵妃那处。” 陈令安淡淡“嗯”声,自顾自躺了。 宝珍如今也说不出好坏来,只觉得越发看不懂圣人娘娘。 而陈令安这处刚歇下没多久,赵邺人便来了,仁明殿免不了一番折腾,陈令安也披了件外衣坐起身,打算去迎他。 “你莫起了。”赵邺人掀了帷幔走近,在床沿坐下。 陈令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他与自己惯用的,她点着他胸前道:“赵叁儿,你去哪处了,身上沾了味儿都不知,也不晓得换件衣裳再过来。” 赵邺面色微赧,露出丝尴尬的神色看着她道:“顾氏派人来寻我去,我在她那儿用了膳……” 他这样子瞧着真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 陈令安打断他的话,掩唇笑出声来:“我逗你呢,你这般紧张作甚?” 赵邺坐在那儿定定看了她瞬,道:“我去梳洗。” 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多久,赵邺去而复返,靠着陈令安躺下并搂住了她。 “并无旁的事,只顾氏求我收回希姐儿和恒哥儿的赐婚。”赵邺与她解释道。 “你应了?” 赵邺摇头:“没有。” 陈令安沉默了。 “如果我也求您呢?”那声淡淡的,自他怀里传出。 赵邺搂着她的手略紧,良久,久到陈令安以为他怕是不会出声了,他方应她:“安娘,我要想一想。” 亲近他些 他这样说,陈令安心中便已经有数了。 她“嗯”了声。 她不是不知,朝中大臣们定然想着红颜祸水,官家为了个再婚的妇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然而陈令安却觉得这人天生是个当帝王的料子,他在她跟前温情小意,喜爱她的那份心自是真,但他已有决断之事无人能改变。 她这名声可担得冤枉。 至于睿哥儿那处,虽这人口口声声表达的意思,是因为她方才想立睿哥儿为太子,但她估摸着,如果睿哥儿朽木难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话来。 其实当年她没有跟这人提过别的话,何尝不是心知肚明他的秉性,若要他选择,自己定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陈令安也没蠢到觉得自己可以与这河山相提并论。 合则往,不合则散,她早割舍下,倒是他在这上头优柔寡断了好些年。 “安娘,你生气了?”赵邺轻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道。 陈令安被迫仰起望向他,她点了点头说:“刚刚那一瞬的确是有些,不过站在你的立场,我能理解你为何这般做,你若不同意也是应该。” 赵邺未松开她,盯着她的眸子半晌冷淡道:“安娘倒是想得开。” 这话听得陈令安心梗。 每回他在这上头翻来覆去地发火,弄得她丁点儿都招架不住。 要不是他如今的身份,她倒真想把他一脚踹到床下去。 “官家,你是想我哭着求你么?”陈令安道,“你明知我若那样做了,只会让我们二人都觉得难堪。” 她连“赵叁”都不唤。 赵邺面色难辨道:“安娘,你把我当作你的夫君么,你与袁固说事,难不成也是这样面面俱圆,客客气气的。” 陈令安让他给气笑,说:“袁固可没您这本事,要如何就如何,说赐婚便赐婚。” 赵邺抿着唇不说话。 “您扪心自问,您根本不会答应的,不是么?”陈令安道,“您这反反复复,要我如何,您直说便是。” 她这下是真生气了。 却翻身让赵邺压在身下,他去亲她的额角,亲她眉心红痣,大掌胡乱在她身上游移,手伸到她抹胸内摸着乳尖儿,豆子大点的娇嫩肉珠子让他夹在指间蹂躏。 “赵叁!” 他力道忽重了下,惊得陈令安浑身一颤,斥他道。 “安娘,你从来都是这样,你不说,如何知道我不会应。”他道,“我是你夫君。” “却不是我一人的。”她彻底失了耐性,这大半年来赵邺的欲盖弥彰,让她掀了个干净,“我猜猜,可是贵妃抱着你痛哭流涕了,你觉着妇人都该是她那样,有点事便全靠着你。我求了你,你有你的考量。赵叁,你莫要在这上头折腾我了。” 她别开眼去。 赵邺不知怎就成了这样,他只是想,她能更亲近自己些。 随他入皇陵 陈令安没办法再与他谈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淡淡道:“赵叁,你扪心自问,我还有哪处对不住你的。若是有,只怪我宣德十一年不该去太清……” 赵邺吻住了她,将她没说出口的堵在唇间。他肆意亲着她,掠过她的唇瓣细细舔了舔,又撬开她的贝齿钻进去,探舌汲取她口中的蜜津。 陈令安睫毛轻颤,呜咽了声。 直到许久,男人才松开她,他手拂过她两鬓青丝,捧着她道:“安娘,你后悔了?” 陈令安看他良久,摇摇头。 赵邺眸底的冷骤然散去,他又再次低头蹭了蹭她的面颊道:“你不知道,那天见你我有多欢喜,你莫气了,方才是我不好,恒哥儿的婚事我再想一想。” 他在她面前总是认错极快,即便是让王守英这会儿瞧见,也见怪不怪了都。 “我不想跟你吵,赵叁。”陈令安也不知想起什么,轻叹了口气。 她外祖母元月初六生辰,侯府几乎每年都会在这时宴请宾客。 陈令安并不想去,她这段日子正想着与袁固和离,母亲让她闹得没法子,左右为难,但母亲待她素来心软,只再差些火候只怕就能应了。 可她那外祖母得知了这事,非要她同去侯府。那日还是外祖母的生辰,只当着她和母亲、舅父舅母的面说要上吊:“老身无能,安娘你生母、养母都是我林家女儿,这是让我们死了都要叫人戳脊梁骨啊。你说你折腾什么!若当年你嫁了叁皇子,还有那沉家玉娘什么事。” 外祖母沉氏兄长的孙女入了叁皇子府上做侧妃,生下王爷长子,如今哥儿已叁岁了。 一个娘家的侄孙女,总归比不上自己嫡亲的外孙女。 不止外祖母沉氏,就是她舅父舅母怕也是这般想的。 母亲没法,私下劝她道:“安娘,老太太一生要强,你暂且莫要再跟她逆着,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我罪过可大了。” 后来,她去了太清楼。 陈令安走神了好会儿,赵邺已俯身摸索到她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张口裹下一侧乳尖儿,含在嘴里轻轻地嚼,又吸吮着。 她从不愿意在这上头委屈了自己,很快沉溺其中,低低哼了声,挺胸抱住了他的头。 “赵叁,轻点儿。” 赵邺埋在她胸前低低笑,干脆直接掀开她抹胸咬上一团嫩肉道:“安娘,你这儿能吸出东西来。” “你乱说什么。”陈令安揪住他的发。 他忽松开她,将衣服都褪了,还牵着她的手去摸腿心半软半硬的凶物,硕大的阳具还未完全勃起,此刻大喇喇垂在他腿间,已瞧着很是骇人。 那东西刚到她手边没多久,就眼睁睁瞧着完全苏醒过来,深色可怖的阴茎,肉身青筋几乎在瞬间凸显。 她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故意伸出指去抠那顶端上的小孔。 赵邺闷哼声,不由分说分开她的双腿,攫住她的臀贴近自己,胀痛的坚硬挤开花瓣,沿着洞口捅了进去,直捅入深处。 妇人里面还有些干涩,乍受了这一下,惊得她上半身微微抬起,又徒劳地落在被褥间。 赵邺直接把她双腿往自己腰间缠,她胯间咬着他的棍子,与他紧紧黏在一处。 没等她反应过来,腿心那根滚烫坚硬的长物就毫不怜惜地往里面钻,撑开里面裹住的嫩肉,戳入宫颈口内,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陈令安拍着他的肩抗议了番,赵邺却完全没停下的意思。 “安娘,我知道你喜欢的。”赵邺搂住她的腰肢哑声道,“里头都湿了,它咬着我不叫我走。” 赵邺天赋异禀,胃口也好。但这伙计也不是就越粗越好,幸而陈令安身子敏感,早适应了这人火急火燎的动作。 小穴吞咽得困难,让根深色的阳物扯至极限,却不肯轻易松开。 她哼了声,一手勾在他颈后:“赵叁……” “我在。”他丝毫没放缓力道,腰胯又往深处挤了挤,“安娘,我爽利得很。” 阳具下方两颗沉甸甸的睾丸撞击着,陈令安只觉那根棍子挤在花肉间胀得厉害,甬道内的褶皱完全被撑开。 陈令安瘫软在床上,眉头紧蹙着让他肏弄得迷迷糊糊。 男人浑身酥到了骨子里,他愈发凶狠地戳挤抽插,低头看着眸子半阖的妇人,妇人又软又嫩,娇媚得似个妖孽。 赵邺恨不得将她埋入自己身子里,藏起来不叫旁人看见。 她以后总要随自己入皇陵的,赵邺心想。 —————————————————————————— 追-更:haitangshuwu.cc(woo18.vip) 不愿意 至于陈令安如何想,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因为赵恒的婚事,顾氏愁了许久,赵邺是她夫君,她自幼熟读叁纲五常,不会对赵邺心存怨恨。 但是陈令安,说是主母,谁不晓得她这名分如何来的,秽乱宫闱,半点妇道不守,那叁皇子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奸生子。 她自然不会摆在面上,只是在陈令安宫中更沉默了,除了那恭恭敬敬的请安,旁的不会多说半句。 陈令安也懒得开口,每日让她们来走个过场而已,好在赵邺后宫这几个妇人还算省心。 或者说赵邺并不是个六亲不认的帝王,但凡他觉得能应的,他并不会在上头吝啬了他的妇人和子女。 他这人惯会做的便是权衡,给一棒子再塞一甜枣。 没过多久贵妃娘娘顾氏的胞弟出仕,任朝奉郎,这消息传入陈令安耳中时她手中正端着茶盏,下一瞬这定窑白瓷盏却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手滑了。”陈令安轻声开口道,“收拾下吧。” 说完便起身往内殿走。 宝珍忙跟在她身后,又示意宫人上前清扫。 方才她分明瞧得真切,那茶盏是娘娘亲手摔到地上的。她跟了娘娘这些年,除了那回娘娘哭了一夜,还没见她这般过。 宝珍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倒是隔了会儿陈令安与她道:“后天国公夫人要进宫谢恩,你拿了我的旨意令人去传话,让她把玉姐儿也领来吧。” 宝珍低身应了,她如今在这宫内行走,就是官家身边的王守英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全托了陈令安的关系。 而国公府里,陶幼金因先前那两道圣旨的缘故,已数日没跟陈元卿说过话。 小妇人一手牵着希姐儿,一手抱着刚生晏哥儿暗自垂泪,陈元卿蹙着眉,在她身后见了毫无法子。 待一双儿女的乳母领了他们下去,陈元卿站在她身后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这刚出月子,莫哭了,对身子不好。” 陶幼金根本不理他。 陈元卿走上前去搂住她,她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无果,伸手死命捶他道:“陈元卿,希姐儿才几岁啊,何况那位又是……官家疯了不成。这什么劳什子一品命妇谁爱当谁当,我要带着姐儿回永安。” 哪个不知道陈家跟顾家的关系,连陶幼金一眼都明白的道理,希姐儿要真嫁过去了,如何能捞得到好。 陈元卿一听“永安”两字就觉得头疼,这小妇人已生了两个孩子,难不成还心心念念着永安。 但他这会儿毕竟不好发作,只得压低了音哄:“你不是要去宫中,到时切莫在圣人娘娘面前提及希姐儿的事,这事恐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何?”陶幼金眸底含泪仰头看他,她还打算去长姐跟前求她的。 陈元卿却没回答她,只道:“你听我的便是,希姐儿是你我骨肉,我珍她爱她,难不成还会害了她。” 陈令安或许已经跟官家提过,但是官家依旧逾矩赐了顾敞官职,便说明官家并未应她。 可要说这天下谁还能叫官家改了主意,怕也只有她不可了,官家为了她,不知做出多少出格的事。 陈元卿早瞧出他那长姐性情寡淡,虽对你好,不过举手之劳之内而已,要是幼娘去她跟前哭一场,她或者会心疼,可这疼也只能留一时。 你若真想让她伤筋动骨,还得叫她觉切肤之痛,自己琢磨明白才行。 ———————————————————————————— 首-发:po18vip.de (po18 uip) 贪心 陶幼金总是信着这人的,遂点了点头应下。 隔了一日,她领着陈玉进宫。 陈令安上回见她这女儿还是半年之前,小娘子温温顺顺地跟在陶幼金后头给她请安,她笑了笑,给她们赐了座。 陶幼金记得陈元卿的话,在陈令安面前丝毫未提及希姐儿的事。 她也知道此事难办,想着当年陈令安站在那院子里,指尖笑点着她的额:“可真是个傻姑娘。” 好似这天下就没有让陈令安为难的事。 自她嫁入国公府中,确是长姐助她良多,陈元卿道长姐做出不少荒唐事,幼金却觉艳羡,有谁能像陈令安一般,不把这些瞧在眼里的。 当初她为了谋生画春宫,陈元卿都视以为耻,幼金忽想到了一人,那人才情不亚于陈元卿,却比陈元卿要阔达得多,其实长姐与那人极像。 她又看了身侧的玉姐儿,暗自叹了口气。 陈令安原以为今日当要安抚番陶幼金,谁曾想她对此绝口不提,陈令安抿唇沉默了瞬。 “去唤憬哥儿,让他来给舅母、姐姐行礼。”她与宝珍道。 不多久赵憬人来了殿中,一年多不见,纵然陈玉心知肚明这是她的弟弟睿哥儿,但她只是躬身万福道:“叁皇子。” 陈令安心中一梗,那边赵憬看着一母同胞长大的长姐,微微侧开了身子,并未受下她的礼。 赵憬只待了会儿便退下。 原陈令安当希望他做个富贵闲人,然而哥儿便就是赵邺的孩子,骨子里的天性是抹不去的。 且到如今,就算是退,焉还有退路? 陈令安与陶幼金说起别的事来:“莹姐儿的婚事可定下了?” “娘娘,是直史馆、青州知州家的嫡次子。”幼金道。 陈令安点头:“母亲费心了。” 这直史馆虽只是六品小官,但加授外任官,青州知州可是有实权的。这样莹姐儿作为圣人娘娘的侄女,也不算辱没了她,毕竟她父亲可是白身。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陶幼金领着陈玉出宫。 两人上了马车,陶幼金看向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陈玉道:“姐儿,娘娘在宫中也是不易。” 陈玉听到她说这话,笑道:“舅母,我晓得的。” - 晚些时候,赵邺来陈令安殿中,他知道陈二媳妇和陈玉今日来过,便道:“怎不留姐儿多呆些时候,你也好久没见她了。” 陈令安摇头:“不合规矩。” 这话赵邺不爱听,但前些日子两人刚闹了矛盾,她几乎连后悔当年之事的话都能说出来,赵邺脸色微变又去哄她。 陈令安让他吵得烦躁,勉强应了他两声。 但是她委实没心情去欢好,这事儿本是个叫人愉悦的,一旦失了兴致,被动的那方便只觉得难熬。 她本就不是多愿意忍耐的性子,赵邺往她身上贴的时候,她直接冷了脸拍他:“赵叁,我不愿意,你想要不妨去别的殿,总归都是你妇人。” 赵邺骤然冷了脸,攫着她纤细的手腕,不过倒注意着力道,没弄疼了她。 他抿唇:“安娘,收回你的话。” 陈令安不肯搭理他。 男人盯着她半晌,一声不吭下了榻,拂袖离去。 事实上赵邺也并未走远,甚至连仁明殿都没出,王守英急急跟上,其余宫人见官家一脸怒色,纷纷避开了去。 只王守英站在赵邺身后,听见这手握天下的帝王轻叹了口气。 “王守英,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这话王守英不敢答,也不敢不答。 他知道这两个主子自年少时的纠葛,说句不中听的,圣人娘娘没把官家逼疯,官家都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他不知道这会儿殿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 王守英刚开口,赵邺却已抬脚往殿里走去。 看你会不会来寻我 宫人见了他纷纷又要跪地请安,都让跟在一旁的王守英挡了。偌大的宫殿,安静地听不到一丝声音,直到赵邺人走至寝殿。 那帷幔后头传来陈令安与她那侍女说话的声音。 陈令安低声道:“宝珍,你还记得先前我与你说过,这天下男人做得的事,妇人也能做,你看前朝不是也有武皇当政么。如今想来却是我错了,只这权力才是利刃。” 宝珍跟了她这么多年,知道自己主子想法不同于寻常闺中妇人,她早习惯,然而此刻听闻这话仍不免一惊,扑通扔开圆扇跪在榻上。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 若让官家听见,纵然是娘娘,怕官家也不会轻易饶过。 陈令安低低笑出声来,道:“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可没那兴致当武皇,锦衣玉食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费那个劲作甚。” 宝珍可不小了,她如今叁十叁岁,要结婚生子早些,也能给人当祖母,这会子让她这么一唤,瞬间微红了脸。 陈令安却又长叹了口气。 “你若哪日身怀天下仅有的利器,遇神弑神,逢佛杀佛,你才发现这天下没有你做不得的事。纵然曾经有,如今也不过你手中蝼蚁。” 宝珍听不懂她的话,然而站在层层帐外的那人却明白。 他原本去而复返,是想告诉她,那小娘子既然是她生的,他愿意撇开先前种种,诚心诚意将她封为公主,待她如亲身,这样长居宫中也是顺理成章。 不曾想却听到了这番说辞。 男人只觉心头堵着,险些呕出血来。 然而下一瞬,又听闻她道:“宝珍,如今我身边也就只有你了。” 那人几乎落荒而逃。 陈令安不晓得赵邺人来过,就站在她床榻之外,将那帷幔都扯出了个洞。 在宫里比想象得要累得多,倒不是身乏,而是她委实不愿意去管这些个闲事。 更重要的是,跟一个帝王讲道理,永远都不能说通。 陈令安心生厌烦,若她当真心无羁绊,只怕赵邺早让她给揍得不成人形。 然而她一双儿女都与她心生隔阂,她那弟媳纵然心中不舍侄女,却也碍着不想叫她多为难,愣是半句话都未提及。 这些人个个都与她血脉相连,她血又不是冰冷的。 - 赵邺自那日离去后,一连七八天都没有来过陈令安殿中,陈令安权作无事人似。 在众人看来,已是极为反常,谁不知道官家待圣人娘娘独一份,自娘娘入宫后,官家几乎夜夜都歇在仁明殿,他自己的寝宫反倒成了摆设。 官家虽不去仁明殿,却也没去旁的娘娘那处,只每日在他的福宁殿,她也不许宝珍去打探踪迹。 又过了两日,赵邺没来,倒是他身边王守英来了。 一见陈令安便给她的行大礼,磕首道:“圣人,奴婢今日斗胆来寻您,烦您去瞧瞧官家罢,官家已病了好些时候。” 陈令安挑眉,却未听过赵邺生病的消息,宫里上下这么大的事,总不至于瞒得密不透风。 况且王守英行事素有分寸,哪里会自作主张跑到她跟前来。 “你回去罢,我知道了。”陈令安应了声。 却不提去不去。 “圣人。”王守英还想劝说一两句,陈令安却不打算再听,由宝珍扶着径自起身离去。 宝珍轻声与她道:“娘娘,官家可是真病了?奴婢倒不曾听过。” 陈令安摇头:“不知。” 依她的想法,恐生病是假,让她去递这个梯子才是真,他果真是在那位置上呆得久,轻易不肯低这个头。 陈令安纵然这样想赵邺,晚膳前仍去了趟福宁殿。 那会子福宁殿中宫人正打算布膳,赵邺听到她人过来,竟亲自迎了出去,又扭头嘱咐王守英道的:“令人去添几道娘娘爱吃的。” 一时竟忘记依着王守英的话,自己这会儿还应在病中。 王守英看官家脸上这兴致冲冲的模样,可不敢去泼他冷水,总归娘娘那般聪慧,未必就猜不出来。 赵邺见着陈令安,忙上前去将要行礼的她扶起身来,道:“安娘无须多礼。” 陈令安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讪讪地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轻声道:“安娘,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 看看你会不会自己主动来寻我。 幸而陈令安不晓得赵邺当下这想法,怕知道了也要嗤笑声,道他幼稚的。 夜里陈令安歇在了福宁殿,宝珍回去令宫人送了她换洗的衣物过来。 陈令安只道:“不合规矩。” 赵邺往日听多了这话,只觉心生烦躁,然而今天不过淡淡回了她句:“安娘,这规矩本就是先祖所定,我既是天子,有何事做不得。” 陈令安便不再与他争论。 你该多笑笑 她没睡过龙床,如今觉得这龙床还不如她仁明殿中拔步床来得爽利。 因这赵家先祖打天下时是泥腿子出身,后便立下“勤俭持家”的规矩,令子孙后代不得骄奢。 听说赵邺上头某位祖宗曾觉得宫殿太小,欲广宫城,最后却因为要拆民房数间作罢。 他这福宁殿中的床怕比宫人睡的还窄些。 陈令安睡不惯,赵邺好容易哄了她来这儿,轻易哪肯放她回去。 两人衣物都剥净了,赵邺将陈令安圈在身前,让她跪趴在软枕上,妇人身子光滑如凝脂,臀儿高高翘挺,那后头两个洞口紧闭着。 男人坚硬的硕物抵在穴口,他慢慢龟头挤了进去,低身去亲她的背脊:“安娘,想不想要我,你这狠心的,哪次不是我跟着你后头跑,这次要不是我装病,你也不会来的是不是,你巴不得我不去。” 陈令安皱着眉,臀儿轻摇了摇,她咬着唇哼道:“赵叁儿,那你还做不做了?” 才进了个顶端,她里头就湿透了,又湿又滑,就等着人来塞满。 赵邺低头看她雪白臀瓣间含了他丁点儿粗物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身猛地往前倾,肉棒挤开甬道,狠狠地戳入底端。 两人都几日没弄过,尤其赵邺,这几年前饥一顿饱一顿,后来陈令安入宫,他恨不得天天搂着媳妇儿睡觉。 这会乍埋进她体内,这妇人身子也不知道怎么生的,那里头嫩肉对着阳物又是吸吮又是推搡,紧紧缠着不让他动弹。 赵邺呼吸变粗,试图在她小穴里抽插,哪知道动才一下,就差点在她身子里直接泄出来。 男人缓了缓,手去摸穴肉胡乱蹭着:“安娘,你松些……咬得我吃不消……” “唔,你太大了。”陈令安面贴在枕头上低低呻吟,这姿势让他入得极深,刚刚他动作又急,几乎将她给戳岔气。 她无心的话成功取悦了男人,赵邺俯身去舔她的肩胛处,下身跟一下又一下地往里头撞:“安娘,我弄得好不好?你看它将我吃下去,明明看着才这么大点的口子,又吐出来了……” 陈令安不晓得赵邺在床笫间的荤话怎越来越多,她浑身赤裸着,青丝散落在枕上,胸前乳儿落入他手中,让他轻轻揉搓,娇嫩的乳房不算得太大,能叫他一手握住。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丑陋粗壮的黑物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断在她身子里进出。她里面让他戳到敏感处,媚肉哆嗦着直痉挛,蜜液自宫口涌出,浇灌在硕物顶端。 “这就不行了?”赵邺低低笑,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担心在她身上早早泄出。 他从后面顶着她,陈令安浑身直打颤,几乎瘫到床上,可男人还没尽兴。 赵邺挺着身前沉甸甸的凶物从她穴里抽出来,原打算帮陈令安换个姿势,哪晓得床铺太窄,险些把她摔到床下,男人慌得去抱她,却一脚踏空,自己扑了下去。 陈令安面颊泛红,原本还迷迷糊糊没从情欲中缓过神。她慢了一拍扭头去看,赵邺却背对她姿势怪异地扑在地上。 陈令安掩唇笑出声来:“赵叁儿,你这是怎了?” 赵邺除了膝盖、胳膊肘擦破些皮,倒没别的大碍,刚才那样子委实不算得太好,他面露尴尬爬起身。 等回过头,只瞧见这妇人半跪在床间,胸前对乳儿让青丝遮得若隐若现,她低低笑着,眉眼盈盈地望着他。 赵邺几乎看痴了,他直接跨上床,将她压在身下,亲她的嘴儿哑声道:“安娘,你该多笑笑,你这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 他当下说这话时定然是真心的,然而男人在床上的话最信不得,陈令安止了笑,没应他,倒关心了句:“摔到哪儿了?” “没事。”赵邺微黯道,已拉开她的腿再次冲了进去。 ———————————————————————————— 首-发:yanqinggang.com (woo18 uip) 你还是不了解他那人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赵邺连次日早朝险些都误了。 他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陈令安肩胛处清晰的淤痕,昨晚弄得太激烈了些,不止这儿,她藏在被子里的肌肤上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与她冷着的日子委实不好过,赵邺盯着她熟睡的面容瞧,心道难怪她不信任自己,她从未求过自己什么,唯独就那么个,自己都没有应她。 赵邺叹了一声。 外头王守英已经在催促:“官家。” 赵邺松开手,又轻揉了揉她眉心红痣才罢。 他站起身将帷幔掩好,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低声嘱咐王守英道:“几宫请安今日免了,去把宝珍唤来守着,莫要惊扰了圣人,你去办罢。” 王守英忙应下。 顾氏几人到了仁明殿,她们并不知陈令安昨日歇在福宁殿,等看到王守英来迎,都吃了一惊。 “几位娘娘,官家有令,今日请安就免了,娘娘们先回罢。”王守英站在那处不卑不亢道。 几人很快琢磨过来,陈令安昨夜怕是根本没在仁明殿,宫里前些天还在传官家与圣人起了龃龉,这才几天就和好。 她们在这宫里成了个摆设,这事闹到曹太后跟前也是没用。 曹氏当年一心想着赵邺荣登大宝,现在如愿以偿,他膝下叁子,都是他的骨肉,后继不愁无人,她这个娘娘难不成连他房事也要管着。 况说一千道一万,婆母向来只有帮着儿子,哪还有偏着儿媳妇的。 福宁殿内宫人各个噤若寒蝉,就是距寝殿几丈之外都不敢大声讲话,生怕扰了圣人。 没看那宝珍嬷嬷说是圣人娘娘殿中的,可到了官家的福宁殿,连供奉官王大人都亲给她端茶。 要知道王供奉是官家近侍,别说宫人,就是宫里主子在他跟前也客客气气。 因没人搅扰,陈令安这一觉直睡到了午后,赵邺已下朝回来,担心她饿着肚子,便唤醒她让她吃些东西再睡。 没病没灾的,陈令安没有在床上用膳的嗜好,让宝珍来伺候她起身。 赵邺方才已吃过,陈令安收拾完走过来,他人就坐在她对面,笑看着她,她瞥了他眼权作瞧不见。 等她用完膳要回自己殿里,赵邺揽着她道:“那我晚上去寻你?” “这天下还有官家去不得的地方么。”陈令安拍他的手道,“你来就是了。” 她领着宝珍欲走。 赵邺又道:“安娘,陈二小娘子与恒哥儿那婚事,我细想过,还是作罢,只要等个合适的时候再宣旨。” 陈令安怔了瞬,她这什么都还没做,两人不过几天没见面,他怎主动提及。 然而他肯改口是最好不过,陈令安转身看他,笑笑道:“我知你心中打算,不过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赵邺也跟着笑了。 从福宁殿离开回到仁明殿,等到四下无人,陈令安揉着眉心问宝珍:“你说官家如何就轻易改了主意,可还是有旁的计较?” 没等宝珍应她,她又摆摆手:“算了容我细想想。” 宝珍却觉得她家娘子许是真想多了,她平日最是懒散,自入宫后,就没一天是真正歇着的,她想了想还是道:“圣人,官家许就是为了您呢?” “宝珍,你还是不了解他那人。”陈令安笑着抿了口茶,压根未把宝珍的话当真。 皇子侍讲 宝珍在她身边这些年,圣人与官家的事再清楚不过。 当年官家是皇子时,圣人打他,他连躲都不躲。如今已做了皇帝,上回圣人拍他,他还是丝毫不气。这事儿要搁在旁人,早要诛灭九族了。 不过宝珍清楚陈令安的性子,只在这话后保持了沉默。 尤其官家夜里又来了仁明殿,殿里唤了两次水,这还算是少的。宝珍与王守英对看眼,心想圣人与官家恩爱便好了。 过了些日子,陈令安召陶幼金入宫时,隐晦与她提了赵邺的意思。 陶幼金闻言一喜,竟顾不得旁的,“扑通”给陈令安跪下了,宝珍忙去拉她:“国公夫人,您这是作甚。” 陈令安看着她这弟媳,不由暗自感慨,最后却说:“幼娘,陈二那人脾气虽不怎么样,不过娶了你也算是他的福气。还有母亲年纪渐长,烦你多费心一二。” 幼金一一应下,又道:“圣人娘娘,玉姐儿那处,我瞧小娘子不声不响,对自己婚事却是极有主意的,母亲与我都说不动她,还当要您出面才行。” 幼金不好对陈令安直说,前儿陈玉还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得亏这话没传入她舅舅那老古板耳中。 “等我下回喊她入宫问问罢,难为你了,你莫操那么多的心,孩子的事慢慢来,顺其自然便是。”陈令安温和笑看着她道。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总是莫名叫人安心。 幼金觉得这同个父亲,又是让母亲一起教导着长大的姐弟,性子委实南辕北辙。要她这长姐是个男子,自己怕早就起了旁的心思。 - 十月初九是赵璟生辰,赵邺在垂拱殿批阅奏折,唤了姚修来说话。 “我听闻你与陈二那夫人似是有些关系?”赵邺坐在案前状似不经意问道。 姚修自入仕以来顺风顺水,如今叁十未到,已至翰林学士,成了天子近臣,若论为宰相,不过时日问题。 他躬身答道:“不敢欺瞒官家,陈大人夫人陶氏是臣义妹。” 赵邺“嗯”声,又开口问他:“你觉得叁皇子如何,听闻他在宫外时你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这话若是常人听到官家这般问,只怕要吓傻了,怎么都不敢胡乱承认,要斟酌几句的。 那宅子是陈元卿的,叁皇子又在他宅子上住了些日子,要没有圣人与官家的传闻,恁说陈元卿是替官家做事,也有几分道理。 偏偏叁皇子的生母不明,姚修纵然不大与朝中来往,也听到了些风声,都暗说叁皇子恐怕是圣人娘娘亲生。 “臣当日与叁皇子只照面之交,不敢由此乱下定论。” 赵邺笑了两声,道:“你倒是个实诚的,不瞒你说,叁皇子甚得我心,资质尚可,我想令你为皇子侍讲,不知你意下如何?” 册立太子之意 姚修心下诧异,仍恭敬应下:“臣遵旨。” 赵邺将手中奏折撇开,取了他前些日子的奏陈来,与他道:“你所述我已一一看过,只此事非一时之力可解,暂时压下不表,唯有徐徐图之。” “臣明白。”姚修又躬身道。 晚些时候,赵邺与陈令安提及姚修的事。 “安娘,你莫看他年纪尚轻,心智非常人可比,就是陈二,虽年长几岁,怕也不及他。”赵邺帮她顺着发道。 他在陈令安面前并未藏私,也不曾因为陈元卿是她亲弟的缘故而有所偏袒。 陈令安这两日接二连叁听到姚修的名字,不想这姚相公同她家这般有缘,据说当年险些当了陈二情敌,玉姐儿待他怕是有心,如今又入赵叁的眼,成了赵璟的老师。 要让陈二听到,恐怕要气得吐血。 她不由失笑,道:“这位姚大人当担得起。” 陈令安随口浑说而已,赵邺却上了心,手下动作一顿道:“安娘也认得他?” 是了,她不正是爱这些个书生,指不定早早认识的,赵邺脸黑了半截。越想越觉得可信,否则姚修年近叁十,怎还妻妾全无。 “赵叁儿,你再拽要把我头发给扯了。”陈令安拍他,“又在乱想甚?”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当年要不是认出姚修功名在身,究竟如何还未可说。 “只有一事,叫我觉得棘手。”陈令安道,“玉姐儿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见了他几面,倒上了心,将母亲相看的人家都给拒了。” 赵邺松了口气,不过转而一想又觉不妥:“他的年纪都能做玉姐儿父亲了,不好。安娘,我已想过,你看我封玉姐儿公主如何。就是我不下旨,她以后也当得起这名分。这样你留她在宫中也方便。” 陈令安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了想应道:“也好。” 赵邺瞬时笑了:“好,明日我就令人拟旨。安娘,你也莫操心了,姐儿年纪还小,哪懂那么多。等日后你给她相看个如意的,指婚便成了。” 陈令安瞥了他眼:“十四岁也不小了。” 当年他敢啃她嘴儿、吃她胸前乳尖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 赵邺讷讷干笑声。 “且不说玉姐儿究竟什么心思,我听闻姚大人那儿半点意愿都无的,他恐怕连玉姐儿人都没细看过。”陈令安道,“再说罢。” 不愿嫁也无妨,陈令安以为两个孩子都不像自己,这般瞧来,姐儿性子表面如她父亲那样温吞,其实还有几分随了她。 给玉姐儿封公主这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不过个名号而已,普天之下都晓得她是圣人娘娘的亲女,官家愿加恩那是官家的事。 然而赵邺却独独为叁皇子选了侍讲,还是那位让顾贵妃父亲颇受指谪的翰林学士姚大人。众人猜测,官家正值壮年,莫非已有了册立太子之意。 既非圣人不可,当初为何不直接娶了 赵邺的心思,明晃晃在那处摆着。 叁皇子身份虽暗地里多有诟病,但哪个敢说。他如今记在皇后名下,是官家名正言顺的嫡子,于礼寻不出半点错。 连历经两朝宰相夏廉、薛文素二人都不曾开口,旁人更是无从置喙。 赵恪年后就十叁,延顺初年冬月的时候,赵邺令太史局择日,由作监建造大皇子府邸。 沉氏听闻消息,总归还是舍不得儿子,去陈令安面前求了场。 “圣人娘娘,你我好歹还是表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您也为人母,当明白我的苦,求您去与官家说,容恪哥儿在宫里再呆些日子。” 陈令安并不理她,道:“沉氏,皇子到年岁出阁是祖宗家法,你与我说也没用。” 沉氏望着一脸漠然坐在榻上的陈令安。 这世道本就什么公平可言,同为家中长女,但偏她出生比自己好,她能同官家青梅竹马长大,只这一点她就输得彻底。 她给陈令安道万福:“臣妾明白了。” 然沉氏终究不甘心,转而去了福宁殿,赵邺并没有见她,只让王守英给她带了句话。 “沉昭仪,官家令奴才给您传个话,官家说当日给大皇子取名恪,还望您谨记才是。”王守英恭恭敬敬将她拦在殿外。 沉氏如梦初醒。 官家叁子一女,婵姐儿暂且不论,赵恒、赵憬的名哪个不是的饱含深意。只她恪哥儿,叫他谨慎恭敬,从出生那刻起注定低人一头。 沉氏想起那年祖父生辰,她归家贺寿。当时陈令安和离不久,只她春风得意,不但家中亲眷捧着她,就连赵邺人也来了,虽未进府,却也给足了她面子。 她当日以为赵邺是为了自己而来,如今细想根本经不起推敲,那时,他不正是跟着陈家马车走了么。 沉氏站在殿外未走。 王守英催促了声:“沉昭仪?” “你不用催我,我这就走,只是王供奉,烦你也给官家递句话,既是非圣人娘娘不可,当初何不直接娶了。”沉氏道。 王守英只差给她跪下来,这好端端的,如何就提起这茬。 沉氏跟了赵邺十多年,并不是全无脑子,这话她既然敢说出口,也晓得赵邺并不会在上头多为难她。 沉氏心思复杂转身走远,却给王守英丢了个大爆杖。 不说不行,可是说了官家肯定是要炸的。 王守英脚步蹒跚去见赵邺,赵邺连头也未抬,还是王守英硬着头皮在边上站了会儿。 “有事?”赵邺问他。 王守英:“……” 赵邺闻言果真动怒,连手中奏折都给摔了,道:“我与圣人的事,哪里轮得到她说话,出去。” 王守英一声不吭退下。 官家独自在殿内呆了半日,连午膳都没用,午后因在大庆殿召了大臣商议事情,方才从殿内出来。 “去临华殿宣旨,沉昭仪禁足半月。”他临走时冷冷扔下句给王守英。 然而官家根本不踏足临华殿,禁不禁足于沉氏来说没有丝毫区别。 总要与我捆在一处 赵邺让沉氏给戳了心肺管子,一整天都板着个脸,还是到仁明殿中才稍微好些,仍叫陈令安看出不对来。 “怎么了这是,谁惹了你。”陈令安看着对面这人笑道。 赵邺若有所思瞧了她眼,摇摇头。 陈令安不是多爱刨根究底的性子,见他不愿提及,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然而等她梳洗完,换了身寝衣出来,却看到赵邺人坐在榻上,她远远就闻到了酒味儿。 “安娘,过来。”赵邺唤她。 陈令安走过去,笑道:“赵叁儿,究竟怎了,连酒都喝上?” 赵邺一言不发抬头盯着陈令安片刻,待她走近了,忽一把扯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在榻上。 男人不由分说去亲她,大掌自她衣襟探进去,捏着她胸前软绵的一团。这人从就把握不好力道,陈令安险些不能呼吸。 他松开她,却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再次俯身,慢慢渡进她嘴里。 赵邺是成心的,陈令安酒量不算得多好,那一盅酒,最后大半都由他灌到了她肚子里。 妇人染了点儿醉意,面颊坨红,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不过神智依旧保留着几分清醒。 她偏着头避开他密密的吻,轻声哼道:“赵叁儿,你可太坏,这是故意要灌醉我呢。” 赵邺咬着她鼻尖低低闷笑。 “那安娘醉了没?” 她双眸如遮了层薄薄的纱,瞥他:“自然不曾,我想歇着了。” “安娘,我今日让人给骂了。”他凑近她,掀起她的裙,下身那根长物寻到穴口,一点点捅了进去,“可我又觉得挺有道理的。” 两人下身不见一丝缝隙,他埋在她身子里并没有动作,男人还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每次都火急火燎,恨不得把她给戳破了。 而这会儿,像只是想跟她黏着。 “哪个还敢骂你。”她道,“太后娘娘训你了?” “不是。”他抵着她慢慢磨,硬物被她软嫩包裹着,她里面渐渐涌出水来,他沉下身,阳物又愣是往里挤了点儿。 “唔。”这声却是从他自己唇间发出的。 赵邺搂着她,妇人甬道里不断痉挛收缩,绞着侵略长物,他将她身体里都塞满了,像本来就长在她里面一样。 “安娘。”他自己其实也喝了不少酒,怕醉意比陈令安要浓得多,“下辈子你我生在寻常人家好不好,就你跟我……” 陈令安闻言蹙起眉,摸了摸他的额:“赵叁儿,你究竟饮了多少?” “你就说好不好。” 她连想都未想,道:“不好。” “为何?”身上这人急红了眼,重重撞了下她,又抽出些,再戳进去。 陈令安呻吟出声,气息不稳道:“赵叁儿,你我这样的身份,不知道修了多少世才得来。要真有来世,依着我自然要像现在才好。” 她生在锦绣富贵堆中,当初就是下嫁袁固,府里二十来个丫鬟婆子,一大半都是专伺候她的,她哪里过得了苦日子。 赵邺一时语塞,隔了半晌道:“安娘,你那日的话我听见了……” 陈令安不解。 他又道:“可我不会放了你的,你这辈子总要与我捆在一处才好。” “我明白。” 安抚 然而下一瞬,那人却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令安听他突然这么说,只觉自己头都大了,她狐疑地望着他:“赵叁儿,你尽说胡话呢。” 赵邺对上她的眼:“我没醉,也没糊涂。” 两人这样子,委实不是多好的谈话姿势,可他压着她,两人身上不着寸缕,硬梆梆的胸膛抵着她的软嫩,胯下那地儿也使了几分力往里面挤。 “重。”陈令安推搡了他下。 赵邺在她身上趴了会儿,干脆直接攥紧她的臀,不让她的闪躲开,下面那根硕物根本没从她身子里挪出,就搂着她翻了个身。 陈令安低哼了声,穴里还咬着他的肉棍子,偏偏只给她含着,不肯给她吃。 她自己前后挪了挪屁股,阳具紧裹在她身子里,随着她的动作无意识抽搐,她又试图伸手去够摸他下面两颗囊袋。 臀瓣却猝不及防让男人轻拍了下,陈令安整个人刺激得一哆嗦,穴里吐出股蜜液来:“赵叁儿!你这人是怎么了,弄成这样我自己动还不成,尽听着你给我画大饼。你真当我没脾气!” 赵邺一声不吭盯着她,自个儿也喝了不少酒,暗骂一声,竟张口就喊:“王守英。” 王守英人与宝珍就守在殿外,这里头断断续续的声就没有停过,他突然听到赵邺的声,踟蹰了会儿才走近了,在帷幔外低着头问道:“官家?” “去拿酒来。” 王守英忙应声跑出去,等酒取来了,人却不敢贸然进去,这平日里送水的事儿可都是宝珍吩咐小丫鬟做来着。 他知道两人这会儿就在榻上躺着,不像那拔步床,又是屏风又是帐幔的,若瞧见什么不该瞧的,他这双眼可是别想要了。 “官家?” 那里头人又应了声,他才弓着身走进去。 确是他想多了,官家人正半倚着榻,身上依稀能看出坐着个人,但全让锦被给裹着,连头发丝都见不着。 赵邺接了酒,才把妇人身上的被掀开,他托着她的背,不由分说含了口酒就吻住她的唇。 他这是存心要将她给灌醉,原本陈令安就喝了不少,这会儿两盅全入了她肚子,她连面前这人是谁都分不清。 待喂完酒,便迫不及待托着她的屁股一下又一下地往阴茎上套弄。 陈令安双腿大张,嫩白的腿根处藏着的穴花儿被捅开了个大口子,含吞着男人的孽根。 他动作又狠又猛,只见得黑色棍身在外头露出瞬,下一秒就再次埋入妇人身子里。 “唔,轻点儿。”陈令安有些受不住了,她无意识缠上他的脖颈,低低地哼,那媚音绕在耳边,赵邺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他粗喘息着,腰部配合着她落下的力道,快速往上顶撞,她紧致的穴肉咬紧了棍子,一遍又一遍,任由凶物捅进花心。 身上妇人鬓丝凌乱,此刻紧闭着眸子贴在他脸侧低低呻吟,屁股坐在他胯间,刚试图撅起,就让男人毫不留情地按压下去。 “啊,赵叁儿。”她根本辨不出身下这人,却唤着他,难耐地扭着腰肢,穴洞里泄了一波又一波蜜液,早让他肏弄得没有知觉。 赵邺几乎红了眼,这妇人身上哪处他没有吃过、咬过,但是她不过喊了声他的名,他就恨不得将她肏死在这榻上。 好在她这宫里,连她这榻都比自己那张床大得多。 “你个没良心的,对你好丁点儿都瞧不见,我何时诓骗过你,安娘,你扪心自问。”赵邺咬着她的唇低声道,“嗯?” 陈令安意识不清,睁了眼愣怔地望他。 乖巧又听话的模样,哪像平日里那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妇人。 赵邺扑了上去。 两人侧躺着,他将这妇人抱在怀里,如珍似宝亲了又亲,胯下额不断往她洞口里塞。 陈令安埋在他怀里低低哼,浑身敏感地直打哆嗦,穴道里因男人的刺激涌出越来越多的淫液。 赵邺只觉胯下胀得厉害,干脆扯了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腰间,粗长的硬物不管不顾插到底,再猛地抽出,重重戳入。 他已经射了两回,将她肚子都填满了,却仍不愿意拔出来。 交媾处不断发出“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她娇嫩的腿根被拍打得通红,整个人瘫软在胳膊间。 男人似不知疲倦,紧实的臀部不断耸动着,抚着她的青丝:“安娘。” “胀……疼……”她只会喊这两个字。 赵邺的手摸到下面,慢吞吞拨弄着娇软,这处死死咬着他的粗壮:“哪儿疼?” 那儿已经肿了,他这一碰更疼得厉害,陈令安在他怀里打了个颤,眼一热,竟哭了出来:“疼!我疼!” 泪自她眸中滑下,落到男人光裸的胸膛。 赵邺吓了一跳,忙抽出身掰开她的腿看去,有些肿了,不过依着往日的经验,应该不至于疼哭。 女人的泪他见过不少,他还从没见过这妇人在自己面前哭过。 赵邺算不得多耐心,往日更是懒得去管,但是这会儿,赵邺抱着这喝醉,低声啜泣的妇人,竟觉手足无措。 “安娘。”他哄着她,又让外头送水进来,在榻上帮她把穴肉擦干净了。 他亲她的眼,轻声道:“心肝儿,莫哭了,是我不好,我帮你舔舔好不好?” 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陈令安胡乱哼了声。 赵邺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站在一旁看向脱得赤条条的妇人。 她自幼娇养着长大,浑身肌肤洁白如脂,交迭的双腿间,娇嫩苞肉微微凸起,那下面藏着小缝不肯叫人看。 赵邺伸手把她腿儿分开,蹲下身拿指头戳了戳方才让他肏弄得合不拢的洞口。 陈令安拧眉哆嗦了下,赵邺忙安抚她道:“不弄了不弄了,这比我那物可细得多。” 男人索性单腿跪在榻前,托着她的臀,让她双腿架在自己肩处,俯身将头埋了进去。赵邺不敢用牙齿,只拿柔软的舌去舔她的肉花儿。 这儿不久前刚纳过男人的阳物,这会儿又让男人整个纳进嘴中,他含在嘴里小心翼翼吮吸着。 但凡妇人不耐烦呜咽了,他就松了去哄她。 赵邺这辈子除了待她,何时有过这样耐心的时候。 妇人无意识嘤嘤哼,腿间这人舌尖在她甬道里玩弄,花穴不断受到刺激,泄出一波波透明的淫汁,将榻上都给浸湿。 他不止咬她这儿,还啃她大腿内侧肌肤,又掰着她的腿,从腿根舔到了脚踝。 她乖巧得很,任由他弄着。 榻上妇人音越来越低,等赵邺起身去亲她眉心红痣才发现她呼吸平稳,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睡熟。 这不是赵邺头一回把她给舔睡。 之前还觉得耻辱,这会不知怎的,看着全然不设防在他身下睡着的陈令安,男人只觉心都让她给胀满了。 他蹑手蹑脚抱着她上床,将她搂在怀中,才贴着她睡去。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做了一夜的梦。 延顺初年冬,叁十叁岁的帝王梦到十四岁的叁皇子,这叁皇子打小便喜欢国公府上的大娘子,幸而这娘子也喜他。 娘娘赏赐了宫人来教导他人事,这宫中皇子都是这样,叁皇子原先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可。 只他看着那宫人,满心却都是她的影子。 他明知道不对,却仍将宫人撵了出去。 然后私寻了她来说话:“安娘,娘娘昨夜送了人来……可是……我不想亲她……我只想亲你。” 后来。 帝王梦醒了。 他愣愣盯着床顶半晌,忽长长喟叹了口气。 然而胸前却突然挨了一拳,他低头看去,怀里妇人边揉着额,边拍着他:“赵叁儿,谁让你灌我那么多酒的,我头疼。” 赵邺凑过去亲了亲她,边唤人将醒酒汤送来。 “安娘,昨夜怎么哭了?”赵邺抚摸着陈令安的发问道。 陈令安完全不记得,她笑道:“赵叁儿,你莫诓我。我怎么会哭,也没什么值得叫我哭的事。” 赵邺依着她的话点头,在听到屏风后面脚步声时,在她耳边道:“说是让我弄得狠,疼哭的。” 陈令安闻言瞪他,那边宝珍已端了醒酒汤过来,赵邺顺手接过,递给她下了床。 她倚在床头皱眉喝完,过了会儿清醒不少,宝珍又来伺候她更衣。 “去让人说声,以后初一、十五过来请安便罢,不用日日来仁明殿。”陈令安嘱咐她道,“我要再睡会儿。” 宝珍应诺退出去。 陈令安裹了被要睡觉,赵邺头戴黑色幞头,穿了身朱红色的常服走来笑道:“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受他影响 “我并未忍着。”陈令安不承认。 赵邺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安娘,我昨晚梦见了你。我不想诓你,于我来说做过的事便没甚好悔的。但在我心中,你同我娘娘一般要紧,我若许诺你,定然会做到。” 这人往日在床笫间“心肝儿”唤过,当下又将自己比作他母亲,陈令安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道:“你快些忙去罢。” 她闭了眼,赵邺听到外头王守英小声地唤他,方才退了出去。 - 延顺二年五月,纵然沉氏再如何不舍,大皇子赵恪依旧行完冠礼,赵邺册封他为“忠王”,他从宫中搬至自己府邸。 皇叁子赵憬尚年幼,除去恩师外,不该与其他大臣接触,但因他深受赵邺喜欢,赵邺常在接见百官时令他陪在左右。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官家这般待叁皇子,分明是有心将他当作未来储君。 而姚修作为叁皇子侍讲,初次授课心中便存了疑问。 他问赵憬道:“臣敢问殿下,您的字师从何人?” 赵憬清楚这人与陈家的关系,也知道爹爹断然不会随意将人放在他身边,想了想与他道:“回先生,是陈国公所授。” 姚修点头,想起陶娘子离开通宣巷那年,陈元卿去宅子里送春贴纸,他当时总觉得那字迹运笔藏锋间有些眼熟。如今再看叁皇子的,也是这般,细看来,竟是有几分自己风骨。 他自己少时无人教导,并未专门研习过,都是求了书肆掌柜才能窥探一二。王书、虞书、褚书皆有临摹,因而他的字迹瞧不出派别,颇有些不成体统,当然也成不了大家。 陈元卿还有他教出的学生,这字怎么会像自己。 姚修心说自己这想法委实可笑。 他与陈元卿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人生在勋贵之家,目中无人惯了,当年因为陶娘子,与自己还有些龃龉。 许是自己眼花,又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这天下文字说到底同宗同源,偶有相似也不奇怪。 然而没几天,陈元卿与陶幼金的小儿晏哥儿周岁生辰,姚修喝了两杯,况他性子本就有些放纵,竟在席后指着陈元卿:“你如何还偷学我的字?” 而陈元卿皱眉看着面前这人,他嗤之以鼻驳道:“你喝醉了,我令府中下人送你回去。” 陈国公府中两个下人跟着姚修身后出门,不想却在府前遇到了陈玉,二人忙慌张请安:“殿下。” 陈玉这公主不止是名分而已,官家连公主府都给赐下,只她如今还住在国公府内。 “你们先退了。”陈玉道。 二人对看眼,不敢违背她的命令,但也不敢走开,便远远地站在一旁。 陈玉万福道:“姚大人。” 姚修并没有醉,他看着面前这小娘子,总算觉出点不对来,这小娘子,怎像是专门在等着他。 且这小娘子,他不过见了叁面,初时她是国公府大娘子的女儿,再见成了郡主,而这会儿…… “公主殿下。”他躬身作揖。 陈玉原本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然而等真正看到人却也不知说什么,遂又召了那两个小厮上前。 同姚修道声,入了府。 而那边,陈元卿径自去书房取了他二十岁前的字贴,细看半晌,方自嘲般长叹了口气。 等他回去屋子,幼金瞧出这人心情落寞,便问了句:“今日哥儿生辰,你一早就高兴得很,这会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元卿看了眼幼金,完全说不口,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前世今生处处与姚修不对付,却暗地里连字都不自觉受了对方影响。 他神色赧赧,又有些恼羞成怒,凑到幼金身侧,突然一把将她压在榻上道:“幼娘……你说……” 幼金想呸他,都哪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陈元卿非过不去了。 “我与他从未有过感情的。”她从善如流道,这话不晓得说了多少遍。 陈元卿心满意足“嗯”声,手往她衣里钻,干脆将她衣裳扯了,让她赤条条躺在榻上。 安分些 小妇人今年已二十叁了,生了两个孩子,她呜咽声,男人拉开她的腿,坚硬的凶物从穴口戳抵进去。 “唔,你轻点儿。” 幼金原一直都是怕陈元卿的,两人都重活一世,境遇异于常人,她前世就怕他得很,这辈子重活了回更是。 可与他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不过外强中干,他面上看着虽冷,其实待她们娘叁心软得不像话。且他只不过在外头端着,回了屋子,只两人的时候,他什么荤话都能说出口。 前儿还跟她讲:“幼娘,其实当时你跟齐圭来我府中给我磕头,那时我当就看上你了。” 幼金快要忘记了齐圭这个人,前世她嫁给齐圭,来国公府给陈元卿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舅姥爷请安。她只晓得他身份极其尊贵,是个丧妻的鳏夫,决计想不到两人还有这般缘分。 她环抱住男人精瘦的身子,在他耳边低低道:“夫君,你慢点,我肚子疼。” 陈元卿笑了声:“这般娇气,我记得在瓦巷那回你可是受了一夜。” 幼金揉着肚子,甬道里还咬着他的阳物,她听到“瓦巷”两字的便浑身一僵,扭过头去不吭声。 前世她在齐圭死后在瓦巷待过段时间,不过面前这人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恩客,他给的银子自己没来得及花,就让他身边侍卫沉了塘。 陈元卿自知失言。 他低头亲她,男人嗓音嘶哑:“我没别的意思,幼娘,其实我那时是特意去见你,即使你不扯住我袖子,我也会……” 幼金敞开着腿,男人胯下硬物在她身子里疯狂戳弄起来,她穴内又紧又湿,咬着男人狰狞的棍子不肯松口。 两人都流了一身的汗,纵然屋里摆了再多的冰都不管用。 倒是最后,陈元卿抱着昏昏沉沉的小妇人去梳洗,她拽着他的胳膊道:“今日贵妃娘娘那,还给晏哥儿送了周岁礼来,你说长姐虽曾暗示过我这婚事不作数,但毕竟官家没有明旨,若是出了变故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她虽不着调,但既应了你,自然是官家亲口允诺过。” 陈元卿与她一同入水。 幼金趴在他肩头点头:“我自是信长姐的,说来我总觉得长姐入宫后恐不大高兴。” 陈元卿在这上头完全不能理解陶幼金的想法,他道:“你莫为她操心了,她若这样还郁郁寡欢,那全天下岂不都是难过之人。” 幼金晓得跟他扯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敷衍“唔”了声。 陈元卿哪里看不出她的不悦,男人手伸至她下头,常年握笔留着老茧的指腹蹭着娇嫩穴肉:“幼娘,我帮你洗干净,嗯?” 他入了根指进去,不多会儿,幼金在水中浑身打颤,再没有精力想起旁人。 要陈元卿看来,陶幼金确是白操了心。 他那长姐,生来就是贵女,虽幼时失恃,但继母是她嫡亲姨母,待她百般宠爱。后头嫁人,袁固虽没多大能耐,却处处依她,挑不出多大错。如今再嫁入宫,官家待她众人皆知。 他只盼着她安分些就好。 幸而陈令安没听到他这些腹诽,否则非气坏了不可。 她长得像你,其实性子也像你 赵邺并不过问后宫的事,陈令安将每日一日的请安变为初一、十五,过了些时候,干脆称病不见顾氏她们,关了殿门自过自的日子。 赵憬虽与她同住在仁明殿中,但其实这孩子待她并不亲近,甚至还不如陶幼金。要不是赵邺和陈二两人步步相逼,她当初的确是有舍了赵憬让他一人入宫的想法。 至于玉姐儿,赵邺虽封了她公主名号,她依旧很少在宫中走动,陈令安大多时候都是在宫宴上才能见着这女儿一面。 玉姐儿在避着宫里,连婵姐儿都不多往来,好在陈令安并不是多在意儿女缘的人。 陈玉如今身份尊贵,林氏那儿也不好再给她说亲事,毕竟这天家的公主,能做主的也就只有官家和圣人。 她十五岁时在宫中行笄礼,赵邺见着陈玉倒比先前平和许多,他唯一的女儿赵婵比她还小上一岁,他却令人依礼着办。 陈玉身穿青色翟服,头戴九翚四凤冠,面上恭谨给陈令安与赵邺行拜礼。 陈令安看着殿下袅袅娉娉的小娘子,忽心生几分感慨,这孩子如今都这般大了,她曾许诺过她些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践诺的机会。 “她长得像你些。”赵邺私下问陈令安,“可有合心的郎君,我为她赐婚如何?” 也省得她心中常惦记着。 陈令安摇头:“还早着,要看她的意思……便是有人选,她父亲那儿,也得知会一声才好。” 赵邺骤然不吭声了,不过这人毕竟没有发火,只道:“应当的,袁固他总归是姐儿的父亲。” 陈玉及笄礼过去数月,收到远从贺州送来的发簪和一封信。 那信里只附了一幅画,却是她当日站在保康门外的样子。 延顺叁年四月,十六岁的陈玉入宫谒见陈令安。 陈令安得知她的来意后,皱着眉道:“姐儿怎的想去贺州,那地距京师千里之遥,你若是想你父亲……” 陈令安没再说下去,恐怕依着赵邺那性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把袁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 “我幼时曾听母亲与宝珍嬷嬷讲,妇人并不输男儿,不该拘于闺阁之中,母亲,我想去外面看看。”陈玉在陈令安面前跪下。 陈令安自小被林氏按着贵女教养,不过林氏溺爱,女红等上头并不苛求,总归府中有绣娘操持。 她这女儿一言一行从未出格过,她也不曾将自己想法强加于她,从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陈令安当下并没有应下陈玉:“你让母亲想想。” 陈令安回去想了两日,最后还是顺了陈玉的意思。 陈玉自宫中出来,她的马车停在宫门外等她,不想又遇见了那人,这回却不是她故意守着。 她在原地停留了会儿,等那人近前来,淡淡笑道:“姚大人。” “公主殿下。”那人作揖道。 见她时总是万般客气。 陈玉想起去岁没说出口的话,忽唤住了他:“姚大人留步。” 姚修纳闷地回头。 “我不久便要离开京师去贺州了,母亲已允了我。”陈玉道,“许是两叁载才会回来。” 姚修应了声。 又听得这小娘子低声道:“姚大人,听说你并无婚约在身……不知你如今可有心仪的娘子?” 姚修闻言面上并不多惊讶,他只是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并无。” 小娘子仰头冲他一笑,旁的没有多说便上了马车。 叫姚修一时间愣住,转而摇头,抬脚往另处走了。 赵邺得知陈令安同意陈玉去贺州的事,有心想提及两句,又怕陈令安迁怒于他。 倒是陈令安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赵叁儿,我既应她,定然想好了,只是没想到姐儿会生出这心思,你到时借些侍卫护着她罢。” “这是自然。”赵邺揽着她的腰,听后忙开口说,“她长得像你,其实性子也像你,你再等些时日……” 陈令安笑了笑未说话。 延顺五年,陈玉方又回到京师,养在她母亲膝下的叁皇子早在年初时候已由官家立为皇太子。 怀瑾握瑜 陈玉在外面两年,她母亲身边的宝珍嬷嬷亲自到宫门处接她,小娘子进了仁明殿,不曾想官家也在。 “玉姐儿总算是回来,你母亲一直挂心。”官家与她道,又低声不知对她母亲说了句什么方避开了去。 陈玉恭敬地站在下首,看着她母亲毫无顾忌斥道:“赵叁,你快些走吧。” 这样肆无忌惮,这可是天家那位。 小娘子怔怔望着年近四十,容貌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的母亲,忍不住问道:“母亲,官家不生气?” 陈令安一愣,等意识到陈玉的问题后,低低笑出声来:“玉姐儿去了趟西南,回来便问母亲这事么?” 陈玉急忙低了头:“是女儿逾矩了。” “无妨。”陈令安摇头,“官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便动怒。” 陈玉心道未必,恐怕母亲自己都未察觉,她在官家跟前总比对着旁人时更恣意些。 陈令安又问她道:“你父亲如何?” “父亲和夫人处得不错。”陈玉应声道,父亲就住在县衙后,其实她大多时候都下榻在馆驿内,与他们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她也不大喜欢他们动不动就给她磕头行礼。 “那便好。”陈令安笑道,“姐儿在外头看了看,可看出什么了?” “各有各的苦。”玉姐儿轻轻应她,“母亲,我想嫁给姚大人。” 陈令安闻言并不多吃惊,她含笑问陈玉:“玉姐儿可想明白了,姚大人比你年长十五岁,且他如今是太子太傅,母亲便是要赐婚,也当要问过他。” 陈玉道:“母亲,我当下只想嫁他。” - 见完陈玉,倒惹得陈令安跟赵邺感慨了两句:“姐儿比我想象得通透,唯独这性子太过孤勇,未必是好事。” “贵为公主,哪有值得束手束脚之事。”赵邺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你这女儿深得我心,姚修尚未婚配,到时与婵姐儿的婚事一同下旨就是。” 尤其那句“我当下只想嫁她”,可惜不是他种。 赵邺已替婵姐儿相中一门亲事,乃保平节度使石让之次子。 “你还是问问姚大人罢。”陈令安道,“姚大人年纪虽长些,但怀瑾握瑜,至今无妻也无妾,恐志不在此。” 赵邺挑起眉看她,怕是未曾想到她竟用这四字评价姚修,委实太逆耳了些。 他满口应下,回头在垂拱殿召见姚修,开口便说:“平宁公主欲下嫁你,圣人极为满意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赵邺话已至此,姚修根本别无选择。 倒是赵邺道:“不曾想我与你还有这样缘分,日后你更当尽心辅佐太子才是。” “臣遵旨。”姚修行跪拜礼。 赵邺心满意足放他离去,晚些时候去仁明殿与陈令安道:“安娘,姚修已应了。” 陈令安狐疑地看赵邺:“赵叁儿,你当真问过了?” 赵邺拉着她的手道:“自然问过,不信你把他召来问一问。” “罢了。” 你先前应过我的那话还作数罢 倒是皇太子听闻此事,破天荒问了句:“太傅当真要娶平宁公主?” 虽说皇太子寄养在皇后名下,与平宁公主除了表面姐弟情谊,没别的交情,但事实上谁不晓得,皇太子与公主却是真正的一母同胞。 姚修只笑笑,未曾做声。 太傅才学不亚于舅父,不过为人处事倒与舅父有些不同。舅父道叁纲五常乃立身之本,然太傅生性豁达,胸中自有丘壑,并不拘泥世俗眼光。 他已过而立之年,却孑然一身,众人或猜测他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却也没有计较过,依然故我。 如今突然说要娶公主,不免让人心觉诧异。 赵憬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 赵憬年初时已从仁明殿搬出,移居至东宫,如今便还在内庭,也只初一、十五才去陈令安那处请安。 他与陈令安并不亲近,其实不只是她,就是先前的袁大人还有爹爹,赵憬一直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赵憬站在殿内,他已十叁,同赵邺有几分相像,只赵邺在仁明殿中从来都是温声细语,面上含笑。陈令安乍看过去,还当是陈元卿立在那儿。 她见赵憬视线传来,咳了咳开口道:“憬哥儿在东宫住得可习惯?听说二郎邀了你明日去他府中。” “烦娘娘惦记,儿臣住得惯。”赵憬颔首,“爹爹赐了二哥府邸,他乔迁当要去贺,娘娘莫要挂心,儿臣心中有数。” 陈令安未免失笑,他倒晓得自己想问什么。 赵憬被封为太子,赵恒也出阁建府。 全天下都晓得官家与圣人感情甚笃,赵邺纵然偏爱憬哥儿,却都是他的骨血,本质上没甚区别,陈令安作为母亲,难免为憬哥儿担忧。 母子俩又各自沉默着坐了会儿,赵憬请辞。 陈令安道:“你回罢,且注意些身子,莫要太劳累了。” 赵憬应诺,殿内除了他们母子,只有宝珍站在一旁。 赵憬顿了顿,又低头对陈令安行礼道:“母亲,我已不是八岁。” 陈令安愕然。 良久,直到皇太子走后,宝珍听到她轻笑了一声。 - 陈令安坐在铜镜前,宝珍帮她轻轻取着额间花钿,赵邺从外头走进殿内,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瞧了会儿。 “官家。”宝珍等撕开花钿才注意到赵邺,忙道了句万福。 赵邺令她退下,走过去亲自帮她卸下朱钗,又忍不住去摸她眉心,道:“安娘,这地儿都红了,我记得你以前并不贴这个。” 赵邺倒是将她年轻时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他随口一说而已。 陈令安怔怔望向铜镜中妇人眉心的一点红痣,指腹蹭了蹭,忽偏头盯着赵邺。 赵邺让她瞅得头皮发麻,神情紧张问道:“安娘,怎么了?” 男人生得剑眉星目,瞧着本就不像文人那般温良儒雅,而今坐上高位周身气息难掩,更是与“白面”二字沾不上边。 同她遇上的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些个书生也没一个像他的。 陈令安自嘲笑了笑。 她记起自己在闺中时,的确不爱贴这花钿。她眉心这颗红痣,面前这人爱得很,私下不晓得亲吻过多少回。 后来她嫁给袁固,白日里花钿几乎未曾取下过。 “赵叁儿。”陈令安唤他。 赵邺“嗯”声低头看她,拿起一旁垒金梳帮她顺着发,陈令安却一声不吭搂抱住了他。 男人身子僵着,连动都没有动半下。 “安娘?” 两人纠缠这么多年,这妇人除了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从不曾这般主动过。 隔了好会儿,怀里妇人终于闷闷出声。 “赵叁儿。”她道,“你先前应过我的那话还作数罢。” 赵邺几乎未曾多想,便答:“自然。” “到时你同我去南方看看罢,陈二他媳妇儿便长在那儿,听说家家门前有水,那八月十八钱塘江潮热闹得很。” 赵邺抱住了她:“好。” (正文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本书当初开是临时起意,人物设定争议也比较大,后面女主设定有些崩。 安娘其实入了宫,她与赵叁的结局已就定了。 谢谢小可爱们一路陪伴,还有大家都太厉害,留言区每个留言灯都看了,完全文不如评论(捂脸)。 爱你们。 番外1?只想着你 延顺十五年冬月,赵邺禅位归政皇太子赵憬,宰相姚修与夏廉于大庆殿奉太上皇令宣读诏书,昭告天下。 皇太子赵憬继位,次年改年号建兴。 这年八月初八,永安县城内再次热闹起来,接连叁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出城去看钱塘江潮。 十里街的双清桥前站着个身穿深藕色绣花褙子的妇人,妇人瞧着约莫叁十来岁,她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丫鬟道:“去问问宝珍嬷嬷好了没,还有你们相公人呢?” 丫鬟应了退下没多久,却见中年男子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身寻常青色直裰的相公,谁敢相信这人数月前还正坐在大庆殿中。 “赵叁儿,你怎这么慢,我听说去迟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妇人笑着对男人道。 男人走到她身侧,道:“我听说这江潮每年因此而丧命的也不少,还是晚些去,远远看着就是。至于宝珍,我让她给你收拾两身衣服去了,免得叫潮水湿了身。” 陈令安一听这话,便晓得这人是故意拖拖拉拉不肯出门,原本要发怒,听到后半截,倒笑出声来。 赵邺追问她。 她轻摇着手中团扇,道:“听说陈二和他媳妇还是因这潮水而结缘,不过究竟如何我也不大清楚。” 据陈二在母亲跟前请罪,是他当时犯错玷污了幼娘,母亲心想男人好色难免,一时气急,终究信了他的说辞。 陈令安虽不怎么信,但这事再如何都不大好对赵邺讲。 要知道陈元卿在叁品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这人才给他挪了个地儿,只是离宰相还有一步之遥,但看他那一向看不惯的外甥女婿都已经位极人臣,也不知道他如何想。 好在赵邺对这并不多在意,等小厮备好马车,拥着她走过去。 等一行人到江畔附近的时候,看潮的路早已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别说马车了,连人都挤不进去。 陈令安掀开帘幔往外看去,这会儿浪潮汹涌,滔天浊浪排空而来,惊得众人连连后退。 周围鼓声震天,江面上却出现了好些个手持小清凉伞立在船头的少年。这些少年披散着发嬉戏于浪潮间,争相迎潮而上。 陈令安与赵邺二人都养在京师,汴京水不如永安这般多,哪里亲眼看到过这景象,两人俱看呆了。 隔了好会儿,赵邺才搂着陈令安道:“原先我在奏折中听闻这‘弄潮儿’为钱塘江畔奇观,还心存疑虑,今日见了才知自己狭隘褊小。叁郎如今身居其位,若有机会,不该偏居一隅,当多瞧瞧才是。” 陈令安心忖:“他做了十多年皇帝,先前一日不敢懈怠,这会儿便是出来也心系着社稷。要不是为了当年应她的事,如今恐怕还好好地做着他的官家,毕竟本朝至今还未曾有过内禅的事。” 不过既然已退位,国不容二主,又怎好回去与憬哥儿争权,那样反会搅得朝中人心涣散。 陈令安这儿望着江面晃了神。 倒是赵邺不知想到哪里去,突然凑近了她的脸,几乎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安娘,你莫不是看中了这些不惜性命的无赖?” 陈令安淡淡瞥了他眼,他方才还夸人来着,这会倒成无赖了。 赵邺瞬间噤声,却抱着她不肯松手。 陈令安气得没法,无奈道:“赵叁儿,你这一天天的,想着什么呢!” 赵邺盯着她。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原先惦记的事太多,只到如今这岁数,安娘,我心里就只想着你了。” 陈令安听了扭头看向男人异常严肃的脸色,轻声道了句:“赵叁儿,我知道了。” 如何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