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换骨》 第1章 [现代情感] 《脱胎换骨》作者:更野【完结】 简介: 凌镜尘曾以心血,把余烟这个在深山长大的野丫头,养成了金城第一绝色。 而一场造化,余烟被他的凌家困住,成了金城最年轻的寡妇。 后来,那个让她脱胎换骨的男人,亦脱胎换骨,曾动情一念成佛,后深情一念成魔。 他与她日夜纠缠。 旁人斥他:“你染指余烟,是不孝不信不礼不义不耻,你是造业,你以后得下地狱!” 男人笑的绝代风华,“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野性旗袍美人x佛系清冷骄子/双c/专宠。] 第1章 你要乖 深夜三点多了,余烟还待在书房没走。 明天就是凌祈安去世一百天的日子,她作为凌祈安的未亡人,被婆婆要求亲手抄写经文悼念。 现在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直到她的唇被另一对儿薄唇吻住,身子也被两只炙热的手掌开始摆动,意识才慢慢回来…… 她睁开眼的间隙,一条腿被用力的往旁一撇。 她一震,眼前男人的脸刚在眼前清晰,便是一种初经的疼痛从下面袭来。 瞳仁剧烈的震动,她躲开男人的亲吻,挣扎道:“凌镜尘……” 凌镜尘,是凌祈安的亲哥哥…… “余烟。”忽然,男人的唇又追了上来,“别乱动。” 她怎能不动,如果被人发现,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凌镜尘,换个……唔……” 刚说半句话,她的嘴被他的手用力捂住,他的唇轻碰她的耳廓,“乖。” 她的心跳突然快得难以忍受。 凌家大公子,自七岁就长居深山,跟随戒者修身养性。 金城关于凌镜尘的传闻是清一色的好。 他乐善好施,尊重生命,人人都说,他的气质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儒雅冷峻,灵魂如菩提一般纯善高洁。 但他现在的行为哪是纯善儒雅之人能做出的事? 接着他解开了自己身上黑色衬衫的纽扣,余烟看到他精壮胸膛上那一条条鼓起的血脉喷张的青筋时,人愣住了。 这不对劲。 不知过了多久。 余烟斜倚在床上,思绪涣散,眼前高大的男人正在穿衣,他胸膛上的青筋恢复了正常,隐在了皮肤下。 一双长眸半阖,深深凝望她。 她抿了抿干巴巴的唇,“凌镜尘,为什么是我?” 男人把领口整了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继而他俯下身,伸手从她的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描摹。 余烟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怎么四肢乏的那么厉害,胳膊都抬不起来。 是被他折腾的? 女人生了一张精致又娇艳的面庞,尤其是那双凤眼,冷着脸时凌厉,内心动情后又有万般风情。 继续往下,曲线突出窈窕如妖,皮肤像瓷器那般的光滑莹白。 最后,凌镜尘的手指落在了她胸口上的吻痕上,男人喉结滚了滚,说道:“袅袅也成了女人了。” 袅袅。 余烟浑身僵了下,瞳仁里有了淡淡的光。 而这个名字,还是八年前他给她取的。 这个小名儿,从她认识凌祈安以后,他就再没叫过了。 此刻她不敢确定他这话到底是怎样的意思。 她准备再说点什么,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离开了这里。 五点了。 今天凌家要为凌祈安做最后一场法事,来了不少僧人、喇嘛。 这个时间,喇嘛要开始诵经了。 整个凌家即将变得热闹。 余烟看着他的背影,起身拿起衣物往身上穿,她得跟着他去把事情问问清楚。 她的衣服很好穿,内衣外就是一件黑色的连衣长裙。 但因她这力气不知怎么就没了,穿的格外慢。 终于穿到最后一步,拉右腰的拉链时,这书房的门又突然被推开了。 迎面来了几个人,余烟的心猛地一坠。 第2章 给我查 先是凌家世交苏家的幺小姐,苏子柔,还有她的婆婆,于晴。 她们身后是凌家的女家庭医生。 余烟心虽慌乱,但表面上还是施施然的把拉链给拉了严实,开口道:“婆婆,苏小姐。” 于晴冷着脸,“你这是在干什么?” 余烟唇角稍稍一扬,“内衣不舒服,调整一下。” 苏子柔马上大声道,“胡说八道,你肯定干了别的事!” 余烟缓缓眨了眨眸,“别的事?什么事?调整衣服而已,苏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苏子柔依旧强势:“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抄佛经是让你心除杂念的,你怎么倒在这里拉起了拉链,避都不避!” 纵然内心有点心虚,但余烟神色不变:“这一件小事都能让苏小姐想那么多,到底是我心里有杂念,还是你苏小姐你有?” 她重新坐下,拿起笔继续抄着自己没抄完的经文,“婆婆,您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于晴的眼神里难掩对她的厌恶,厉声道:“我还站着,你竟然有脸坐下,给我站起来!” 余烟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站了起来,“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今天日子重要,我们婆媳还是不要吵架的好。” 第2章 于晴瞪着她,“把衣服给我脱了!” 余烟心如鼓擂,表情却依旧平静:“为什么让我脱衣服?” 苏子柔抱臂,“就在不久前,有人看见这书房跑出去一个陌生男人,我们怀疑你做了对不起祈安哥,让他灵魂不安的事!” 不等余烟再反驳,于晴给身后跟来的医生递了个眼色,那几位女医生齐齐围住了余烟,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按在了桌面上。 余烟慌了,极力挣扎着:“我的身份是奶奶给的,怀疑我事重,这事儿我要让奶奶出面!” 凌家老爷子去世以后,现在的家主就是凌老夫人。 大事都得老夫人点头才行。 而俗话说,这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余烟之前之所以有底气与婆婆于晴对峙,也是因为老夫人认可她这个孙媳妇。 于晴一听她提老夫人,更是冷厉,“给我查!” 那几个医生立马用了更大的力气按住了余烟,腿也被两人分别按向两边,裙子被撩了起来。 这于余烟来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眼看着要完蛋…… “嗵。” 书房的门突然从外被人撞开。 凌镜尘提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并直接扔在了门边。 这人的手脚姿势怪异,是手踝和脚踝断了。 苏子柔和于晴看到时,脸色登时一变,闪过了一抹慌张。 余烟瞳仁从紧缩到缓缓放大,嘴唇张开如新生一般倒吸了口气。 得救了。 于晴故作镇静,“尘儿,这是……” 凌镜尘睨了眼脚边的男人:“说。” 清冷磁性的声音不怒自威。 “大少爷您饶了我吧!我进书房是偷东西的,我的老母亲和孩子都病了,需要很多钱,我实在没法子了,才在二少夫人睡着的时候悄悄溜进来,想顺一件物品出去卖钱……” 余烟皱起了眉头。 这个理由很好,凌家寸土寸金,书房随便一个花瓶都是六位数。 同时也把她和凌镜尘的嫌疑洗脱了。 但这个理由于晴不满意,“尘儿,这个人得拖下去好好问问,这夜深人静的,有人看见男人从书房出来,这难免会让人怀疑,余烟有没有在这里做了对不起你弟弟的事!” 凌镜尘神色不变,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苏子柔还有那几个女医生,对于晴道:“您可想清楚了,今天家里人多,不管余烟有没有做,都有被别人以讹传讹,闹的人尽皆知的风险。” “您如果不在乎给自己过世百天的二儿子加一点绿帽丑闻,那我直接叫奶奶过来查,毕竟这有关祈安清白,事重。” 他一说这话,于晴的神色登时就变了。 凌镜尘眉头一压,“来人。” 第3章 找乐子 “别!”于晴连忙阻止。 但还是进来了两个保镖。 凌镜尘没看于晴,对保镖吩咐道:“去把这人交给警察。” 于晴松了口气,“尘儿,这人……你在哪儿抓到的?” 凌镜尘抄在裤兜里的左手伸出来,手腕上掉出了一串108颗的白玉菩提串,他的手指缓缓绕动珠子,不疾不徐:“在子柔妹妹的客房外……” 男人眼底也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在苏子柔身上打了个转,“他好像,还盯上了子柔妹妹手腕上的那对儿,您送的玉镯子。” 于晴脸白了。 苏子柔也连忙把自己戴着玉镯的手藏在了身后,并心虚的看了余烟一眼。 旁观的余烟笑了,也猜到了来龙去脉。 凌祈安有先天性心脏病,三年前学换了心源,活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换过心以后能活到自然死亡,谁料,就在四个月前,今年的初夏,他身体突然出现异样,换心的后遗症发作了。 病情来势汹汹,救治不足一个月就被医生告知,已经无力回天,让凌家为他准备后事。 老夫人难以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依赖起了玄学,要给凌祈安娶个老婆,冲喜。 不过这冲喜也不单纯,是老夫人的两手准备。 若冲喜真能让凌祈安再多活一些时日,大家都高兴。 如果冲喜没用,那凌祈安离世前娶个妻子,对凌家也是有好处的。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在“冲喜”一事决定之后,凌家把凌祈安的“精”存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他就是死了,他的遗孀也能通过现代医学靠试管给他传宗接代。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短短时间来说亲的人,真要踏破凌家的门槛。 一旦和凌祈安领证结婚,成了他法律上的妻子,那他一死,妻子就是他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日后再给凌家生个健康无虞的小曾孙,更会拥有泼天的富贵。 如此,和凌祈安结婚这事,在很多人眼里成了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可这好事,没有落到任何一个觊觎凌家的千金身上,而是落在了出身乡下,毫无身份背景的她手里。 这不是她的算计。 凌祈安得知要给他娶妻后,对凌老夫人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娶她。 他还要求,婚礼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搞的整个北方上流圈层都知道。 他说,他这样,是因为爱她爱的不得了。 再加之一些她完全掌控不了的人为因素,她成了凌祈安的妻子。 第3章 有人说,凌祈安对她一定是真爱,死前给了她一生荣华。 也有人说,凌祈安太自私,让她21岁就成了寡妇,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但在于晴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一个乡下丫头,不配给凌家传宗接代。 为了子孙后代的基因,于晴一直想找个豪门千金。 苏子柔家世好,样貌好,从小培养才艺,还在国外渡过金,更是凌祈安的青梅竹马,很得于晴喜欢。 她嫁进凌家三个多月了,与凌家交好的贵夫人都送过她这新媳首饰作贺礼,于晴作为婆婆什么都没表示过,但却送了苏子柔一对儿昂贵的玉镯。 今天。 她们应该是趁着凌家人多事杂,找了个男人想陷害她。 在凌祈安过世百天的日子,如果她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凌家怎能容她? 而她一旦离开凌家,于晴就会找个理由,让苏子柔成为新的“二少夫人”,给她的好大儿凌祈安传宗接代。 书房安静了片刻,于晴一吸鼻子,哭哭啼啼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安儿啊……” 苏子柔也开始抹眼睛:“祈安哥哥……” 于晴转眸,再瞪余烟一眼,用力拍了拍桌面:“既然是误会,就赶紧把经文抄好,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她带着人走了。 凌镜尘也要走,余烟望着他的侧脸,“大哥……” 唯恐隔墙有耳,她在称呼上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凌镜尘回眸:“什么?” 余烟看了眼没有关紧的门,拔高音调道:“我书读的少,这几句我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您正好在,可以帮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吗?” 凌镜尘默了默,“搬张椅子过来。” 两分钟后,两张椅子在书桌前并排放好,余烟也在搬动椅子的间隙,把书房的门关紧了些。 凌镜尘坐下,余烟紧跟着也准备就坐,男人却道:“去沏杯茶。” 余烟没去:“之前,你是救我,还是……” “找乐子。” 男人打断了她,一双狭长深邃的桃花眼里,有一种轻蔑红尘的倨傲。 余烟的呼吸滞住了。 “拿我找乐子?” 这对她来说,有点震惊,也有点刺痛。 凌镜尘眉目垂下,看了眼她抄的经,“去沏茶。” 余烟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越攥越紧,攥到骨节泛白。 但数秒后,她还是泄气的松开,给他沏了杯绿茶来。 凌镜尘端起,一声不吭的把茶水倒入了一旁的香炉里,“这个时间不适合喝绿茶,去沏杯红茶。” 余烟深缓了口气,眼睛红了一圈,“咱们可才刚那样过,你就这么对我?” 第4章 怀就怀 凌镜尘眼皮一掀,淡淡道:“猫玩耗子,不会考虑耗子的感受。” 不等余烟再说,他又道:“别消耗我的耐心。” 余烟做了个深呼吸,先是把香炉清理干净,又给他沏了杯红茶来。 他这才满意的喝下一口:“哪里不懂。” 余烟:“你知道的,我出不去凌家,你得给我去买避孕药让我吃下,不然怀孕了怎么办。” 嫁进凌家之前,她做了婚检,报告凌家人都看了,她是极易孕的体质。 她现在也不强求他能解释多少,他之前没做措施,她只怕自己怀孕。 凌镜尘放下茶杯,“怀就怀了。” “你!”余烟被气到了。 男人眯起眼眸,深沉道,“你能让祈安为你砸二十亿举行盛世婚礼,还能让他在临死前,不顾所有人反对,把自己所有资产都过在你名下。” “袅袅这么有手段……我想你肚子里就是有了我的种,也能自己想办法化解危机。” 说完,他起身决绝的离开了。 余烟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变得极差。 凌祈安过世一事,对于凌家来说是巨大的噩耗,他的葬礼刚结束,凌家就安排了医生、营养师全方位负责她的身体,如,每隔一周,就会对她做一次抽血检查。 凌家急切的希望她能尽快给凌祈安试管一对儿孩子。 而她到现在还没开始试管,是因为她贫血,老夫人希望她不贫血了再妊娠。 倘若她和凌镜尘这次中招了,下次抽血必定会查出来。 而凌镜尘明显是一副想看她不好过的架势,可这件事,又只有凌镜尘能化解她的危机。 她该怎么办? …… 不知过了多久,在书房来回踱步想对策的余烟突然听见外面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顿,走到门口,探出了头。 是一行喇嘛拦住了凌镜尘,似乎找他有事。 喇嘛们说话声音极低,不过在安静的走廊里,余烟听得清。 今天所有的戒者都是从佛教名山宁山来的,凌家这边做法事的时候,宁山那边也会有一批戒者配合着凌家,在菩萨面前为凌祈安诵经。 凌镜尘作为凌祈安的血缘至亲,他这就要动身前去宁山,亲自打点宁山那边的事情。 据她对凌镜尘的了解,他一旦去了宁山,没事儿就不会回来。 上次她见他,还是在凌祈安的葬礼上。 如果不是这次法事,他也不会回来。 而这时,她灵光一闪,突然之间,想到了今次法事的主要操办者,亦是凌家座上宾的释慧空上师。 第4章 —— 宁山高峰耸立,山上气候严寒,现在才入了秋,山里已经很凉了。 下午四点。 宁山观音殿后的某间装修古朴的禅房内,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了窗沿前的书桌前。 凌镜尘换上了一身高领的白色国风套装坐在桌前,神色冷峻,手戴宝手套,拿着白布条正在细细擦拭一樽带着泥土的瓷瓶。 右手边还放着一系列考古所用的工具。 突然,“嘎吱”一声,禅房的门被推开。 男人头都没抬,“茶先放一边。” 但来者并没有听,脚步声在禅房响起,鞋跟声清脆。 凌镜尘抬头,对上了余烟似乎藏着小得意的双眸。 第5章 挺有招 他眸子猛地敛起:“你怎么来了?” 余烟端着茶盘过来再放下,从右手腕上捋下了一串被盘的漆黑发亮的檀木手持念珠。 凌镜尘冷下了神色。 这珠子他认得,是他三年前赠送给释慧空上师的。 余烟把珠子盘动,作做的吸了吸鼻子,道:“大哥,我男人死了,只是在家里抄抄经有什么用……” 话到此,她双手合十,冲着菩萨殿所在的方向又说:“上师指点,让我来菩萨殿,日日夜夜为祈安诵经、抄佛经,才不辜负我们那一段毫无结果的姻缘。” 凌镜尘收回视线,冷冰冰的揶揄了句,“挺有招。” “是呢。” 余烟收回念珠,“但还是没大哥厉害,我来到这里,还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我们的情分,给我去买避孕药。” 凌家迫切的希望她为凌祈安传宗接代,给了荣华富贵,也完全禁锢了她的自由。 她的身上不允许携带现金,甚至花出去的每一分钱,凌家也都有记录。 所以这区区的避孕药,她就是离开了凌家,也不敢买。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怀了……” “谁怀了?” 突然门外的一声叫喊,吓的余烟一哆嗦。 是苏子柔。 她回过头,微笑:“在说山后养的小羊,像是怀了小羊崽儿。苏小姐怎么也来了?” 苏子柔一改昨夜对她的拔剑弩张,也笑道:“奶奶和于阿姨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拜托我来陪 你。” 余烟眼底闪过一抹寒色。 正寻思找个由头把苏子柔先支走,苏子柔又说,“余烟,怎么是你来给镜尘哥送茶?” 余烟从容道,“都是一家人,这来到宁山肯定少不了大哥关照,过来当然要给大哥打个招呼。” 苏子柔将信将疑,“那招呼打过了,现在你能不能带我去咱们的禅房收拾收拾?” 余烟震愕:“你要和我住?” “对啊,于阿姨特意交代的。” —— 余烟所住的禅房就在凌镜尘之后。 环境比凌镜尘那里差。 房内没有床,是炕,一层薄薄的褥子上就是一张竹席。 卫生间和洗澡间在禅房隔壁。 就是喝水,也得自己提着暖壶去偏院的厨房里接。 余烟坐在禅房内古旧的木椅上,看着对这环境满脸嫌弃的苏子柔:“嫌弃就不要来。” 苏子柔带着发泄的情绪把包扔在炕上,“如果没有你,这凌家二少夫人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余烟点了点头,“然后呢?” “祈安哥临死前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这对于你也等于一步登天了,当初于阿姨不忍让祈安哥有遗憾,让你进了凌家门,现在你该识相一点,自己离开凌家!” “那可不成。”余烟手托着腮,慢条斯理地道:“你祈安哥的那点财产比起整个凌家算什么,等我生下你祈安哥的孩子,整个凌家都是我的!” “你好大的野心!” “我的野心?”余烟勾起笑意,“这不也是你,乃至你整个苏家的野心吗?” 第6章 怕怀孕 苏子柔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 凌家总共两个孙辈,现在死了一个凌祈安,另一个凌镜尘虽然好好的,却是个坚决的不婚主义。 甚至对继承家业也毫无兴趣,一心研究中医、文物、考古。 凌家无可奈何把传宗接代的重任全部放在了凌祈安身上。 她孑然一身嫁进凌家,日后若再生下凌家的孩子,就印证了那句“生是凌家人,死是凌家鬼”。 但其他世家小姐嫁进凌家做寡妇,那凌家的财产,可就危险了。 于晴满脑子都是门当户对,还没想到这一层,而老夫人喜欢她,就是考虑了长远。 余烟站起了身,“如果你识相,就趁天没黑,滚回你的苏家过舒坦日子,如果不识相,非要给我找不痛快,那咱们走着瞧!” 在外。 她凌家二少夫人,要比苏家的幺小姐更有威望。 苏子柔气的小声哔哔起了脏话,余烟则施施然的离开禅房,再次去找凌镜尘了。 但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人,她后来被主持叫走去抄佛经,直到晚上,她才在小厨房见到他。 吃晚饭时苏子柔也在,她始终没有找到说正事的机会,而且不知是今晚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还是她和苏子柔两个人在,倒了他的胃口,他吃了几口就擦嘴走了。 深山夜来的快,晚九点,她便和苏子柔齐齐躺在了那大通铺的炕上。 第5章 苏子柔在和她的朋友开视频,余烟则陷在了焦虑里。 怕怀孕。 很多方面的害怕。 时间在煎熬中走的格外慢,苏子柔都睡着了,她还在辗转反侧。 只听得山里猫头鹰开始叫了,她的身上突然出现了异样。 山里越到半夜越冷,睡梦中的苏子柔都把手臂收回了被子里,而她却越来越热,心脏也跳的巨快,还口干舌燥的…… 她打开床头的台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子柔。 她这是明显是被下了料。 可是,是什么时候? 她只有晚饭时和苏子柔同进过食。 眼下比起这个疑惑,她更得想办法缓解一下现在体内的异样。 真的好热,就像血液沸腾一般。 她悄悄下了床,走去了隔壁浴室,打算去冲了个凉。 结果,她刚走出门口,就被一只手猛地掐住了脖子。 禅房的四面墙壁很高,让这深夜的院落伸手不见五指。 完蛋。 上次于晴的计谋被凌镜尘撞破,这次明显比上次更加有备而来。 余烟抬手反抗,却发现力气也在骤然间流失…… 但她的眼睛也在逐渐适应黑暗,刚看清眼前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时,突然一道比壮汉还高出几分的瘦长身影出现,然后一只手掌从后扼住了壮汉的脖子。 壮汉被扼昏顺着墙往地面滑落的同时,余烟也看清了男人冷峻立体的轮廓。 那一刻。 余烟突然鼻头一酸,整个人瘫软在了凌镜尘的怀里,声音也软了:“吓死我了……” 谁料下一秒,她的后衣领却被男人攥住把她从自己身上给“撕”了下来,“离我远点。” 夜风萧瑟,把男人身上那股子冷木香吹向了四方,但这味道在余烟周围绕过一圈后,她却觉得,是热的。 昨夜那样的热。 她的理智,瞬间随风好似去了九霄云外。 好想要。 她抬起右手,急躁的从男人的喉结处摸了一把,“不嘛……” 男人嫌恶的皱眉,松开她的后衣领,她又倒在他身上,“昨儿你能找乐子,今儿也能,来嘛……” 第7章 不装了? 凌镜尘再次抓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儿似的把她轻而易举的拎到了一边。 男人没多言,抓住昏迷男人的肩膀,拖着人走了。 余烟忙跟了上去。 “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对不对?你到底在想什么,昨天处境那么危险,你却像转了性子似的与我做那档子事儿,怎么今儿,就又这么薄情冷淡了?” “昨晚你性情大变是因为被动了手脚吗,我昨晚看出你身体上的异样了!” 话到此,她顿了下,补充:“回答我,镜尘哥哥。” 男人就像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余烟眉峰一压,停下了脚步。 她的脚步声消失了,凌镜尘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月光的夜很难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此刻透过余烟的站姿,能感觉到她没有再追的打算。 凌镜尘便继续往前走,而他的身后,再没响起另一种脚步声。 不一会儿,凌镜尘到了个岔路口,那里更暗。 他把昏迷的男人扔在角落的下一刻,突然一道细影从另一边扑了过来。 凌镜尘眉目敛起的瞬间,余烟重重靠在了他怀里,他受力靠在了墙上。 余烟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窄腰,生怕他再把她推开,双手还握在了一起。 她的红唇凑在他的耳朵,“凌镜尘,如果现在的你和昨晚的你不是一个心情了,那就给我买避孕药让我吃下,至此,你我把界限划的清清楚楚。” 男人又避开了她的话,“别逼我打昏你。” 余烟看向了他的眼睛,“你逃避?那就说明,你和昨晚还是一个想法喽?” “既然这样,凌镜尘,你与我认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余烟睚眦必报。昨儿你掌控我,那今儿,我就要掌控你……” 不等男人反应,她从口中探出粉舌,像小蛇似的猛地凑近他的脸,用力舔了下。 “余烟!” 余烟咯咯的笑,“不愧是全吃素的男人,脸都是甜的……” 凌镜尘似乎被她惹怒了,两手攥住了她的手臂,“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收回手……” 余烟眯起眼睛,活像女妖:“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我主动呢?你明明知道,武力根本威胁不到我,只有你的种才能。” 她的唇又贴上了他的下巴,啄了啄。 同时,她的手腕也被男人加重力道攥着。 余烟的手都抖了,他把她弄疼了。 但她那张脸却毫无波动,唇从男人的下巴挪到了他的唇上,一边暧昧,一边低语:“哥哥出胡茬儿了,吻起来麻麻的……” 但须臾,她的眉心蹙了下,也不吻他了。 他在继续加重力道,她有点承受不住了。 凌镜尘眉目低垂,“不想手断了,就放开。” 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咳嗽,伴随一声猫叫。 两人怔住。 男人先一步反应过来,放开余烟的手把她的腰一拢,带着她隐在了拐角的另一边。 几分钟后。 凌镜尘的禅房亮起了鹅黄的灯光。 第6章 山里不论什么季节都有飞虫,他禅房的床围着白色的床幔。 床幔内。 余烟趴在枕头上,半截黑丝被男人一只手从她的小腿上扯了下来。 男人依旧冷着一张面孔,“掌控我,嗯?” 余烟没有在这上面和他争,笑声从床幔的缝隙溢出,她问:“你是忍耐不了了,还是……不装了?” 第8章 想多了 凌镜尘依旧没有回答。 余烟眯起眸,说不来是觉得无趣,还是无奈。 自认识他起他的话就很少,后来她与凌祈安认识后,他在她面前更是惜字如金。 他把卷起的丝袜丢进了垃圾桶。 余烟用余光瞥着:“扔在这里好吗,你的小助理收拾的时候,会看见……” “唔。” 话音被他薄凉的吻堵在了口中。 男人的手看起来漂亮,但触在身上的感觉却粗糙。 电流好似通过电流入了心脏,有一下没一下的刺激着她。 “别,别碰那……” “凌镜尘,别……” 可她却这样说,冷着面孔的男人却更大肆的玩、弄、她于掌心。 余烟有点不爽,在他又吻过来时,咬了他的唇。 真想切开他的胸膛看看,如此冷漠的外表下长着怎样一颗闷骚的心。 不多时。 痛感袭来。 “我疼。” 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肩头,这次终于是开了口,“过会儿就好了。” 余烟把头转去一边,享受他主动带来的亲密。 情越来越浓了。 “凌镜尘。” 她开口唤了他一声。 “嗯。” 余烟白皙如雪的脖颈上,开上了一朵两朵的红梅。 “我结婚前夜,许意给我送了一箱子玩具。” “我曾打算,等一切落幕,就用那些,破了身。” “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让我痛快的经历了闺房之乐。” “凌镜尘。” 她抬臂环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两人滚了一圈。 位置变了变。 她的视线开始涣散,身上也沁出了一层汗,双手也抖着。 真好奇苏子柔给她下的什么料,竟然这么猛。 她的指腹顺着男人的脖子往上捧住他的脸,说了句算是夸赞的话,“你意外的厉害,我会永远记住昨夜。” “初、夜。” 凌镜尘眸子一压,突然冷笑,“现在,不怕怀孕了?” 余烟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晰了。 眼前的男人,在她眼里,渐渐变了模样。 不是现在冷冰冰的脸了,而是那么温柔,看她带着几分宠。 那是数年前的他。 余烟的唇角勾了起来,声音轻轻的:“你今晚算是救了我,我觉得,我们再聊聊,你会给我买避孕药。” 就像她心底那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奢求:也总觉得,自己和凌镜尘或许在某一天,还能回到过去那样。 可男人一句话,把她又拉回了冰冷又无可奈何的现实:“想多了。” 后来。 她的腿被他握着腿窝压上去。 这样摁了她半个多钟。 她完全挣扎不动。 等他终于放开她,她坐在床上浑身抖着,质问他:“你让我怀孕,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根本不会爱他,如果你不让他来到世间,那你就是做恶!” “凌镜尘,你在这佛门净地,是修出魔了吗?” 凌镜尘还是如之前那样,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一字不答。 他换了一身白色国风样式的家居服,走到床边的桌上,在上面铺开一张纸,“过来,抄经。” 余烟很气。 她起身过去,拿起纸三两下给撕碎了,“不抄!” 凌镜尘瞥她一眼,“把衣服去穿好。” “不穿!” 第9章 不见了 “真不穿?” “不穿!” 刚说完,余烟便觉得头晕目眩。 人被凌镜尘拦腰抱起又去了榻上。 “那就换个方式,让你穿。” 又过了很久。 外面又传来了动物的叫声。 余烟禅房。 苏子柔的手机传来振动,把她叫醒。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是闹钟的振动。 她关掉后,又把手机屏幕对向了余烟那边。 禅房很黑,她借着光亮才看清余烟的铺盖上空无一人。 苏子柔勾起一抹得意笑意,然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又在床上懒了会儿,坐起来捡起扔在炕尾的衣服,穿在身上。 数分钟后,她顺着墙根离开了他们所住的院子,又折了几个弯,到了一间是供常来这里上香的香客睡觉的禅房外。 那间禅房内亮着浅黄色的灯光,里面还发出了丝微的小动静。 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去瞧,青石灰的地面上有好几条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苏子柔脸上的笑意更浓,悄悄退了两步,紧赶慢赶的回了房间。 她在房间又小坐了几分钟,抹出一张担心脸,再次跑了出去。 这次,她直奔前面的大殿。 殿内每晚都会有戒者在。 …… 观音殿内。 一位戒者盘腿静坐,双目紧闭,手敲木鱼,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有一种静心的力量。 第7章 直到被苏子柔的叫喊打破:“师父,凌家二少夫人不见了,你们帮忙找找呀!” 戒者站起身来,“施主细说。” 苏子柔缓了口气,“我一觉睡醒,想上厕所,看见二夫人不见了,我以为她是去上厕所了,可我刚才把院子里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人!” “二少夫人可不能遇到危险啊!” 戒者自然明白后院住了怎样的贵客,一听这话,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马上去找人了。 不多时。 余烟红着面颊,然后乖乖穿好衣服,坐在了桌前,并主动铺开一张纸,提笔开始抄经。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兴致竟然能说来就来。 再瞥一眼凌镜尘,他正在施施然的扣身上国风上衣的盘扣。 不知是不是这身衣服还有如今所处环境的加持,他的神情看起来不仅淡然,还无欲。 余烟自己都恍惚,刚才与她作鱼水乐的,是不是这个男人。 她心中不免想说道几句,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她一顿,想起身去窗户下瞧瞧,凌镜尘突然厉声道:“坐下,抄经!” 余烟回眸看他。 男人的脸竟然有了一抹戾气。 她眸子一转,不再言语,坐下来,认真抄起了经书。 不一会儿。 脚步声又消失。 苏子柔带着几个戒者和保安路过凌镜尘的禅房,朝她之前偷看过的那个房间去了。 过去,里面的动静还在。 苏子柔与几人互相看看,一位保安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然而出现的画面,让她懵了。 两个彪形大汉赤着上半身,看着一个瑜伽直播,正在地上练瑜伽。 苏子柔与大汉们对上了视线,她神情拧巴,睫毛疯狂的眨动,很明显是在求证什么。 大汉们没有给出回应,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几位戒者,礼貌道:“各位师父大半夜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事?” 有位戒者上前道歉,说明来意。 然后一位大汉道:“说起来,我不久前出去上厕所,倒是看见一个女人去了凌公子的禅房,不知那位会不会是二少夫人。” 第10章 我确定 “镜尘哥?” 苏子柔刚狐疑,便又有戒者道,“苏施主,二少夫人是凌公子的弟妹,他们或许真在一起,我们去打扰一下吧。” 苏子柔手暗暗握拳,十分不爽。 但此刻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点点头:“好。” 很快,一行人到了凌镜尘的禅房前,看里面灯微凉,戒者露出轻松的笑意:“凌公子的房间还亮着灯,二少夫人应该是在的。” 然后过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内打开,凌镜尘出现,并双手合十,同最前面的戒者拘礼:“各位什么事?” 不等戒者开口,苏子柔就走上前来,“镜尘哥,余烟不见了,我担心,找人来找的!” 凌镜尘点点头,“没事,她在我这里抄经。” 苏子柔皱起眉心,“抄经?” 想了想,她又露出笑意,“镜尘哥,凌奶奶和于阿姨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余烟,毕竟她可是祈安哥放不下的人啊,我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凌镜尘没答言,看向被她挤在身后的戒者,“麻烦各位了。” 戒者们与他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去,苏子柔则抬脚进了房间。 没走几步,余烟认真抄写经文的侧影便映入眼帘。 她身子微微前倾,那两团抵在了桌边,弧线极为性感,因背挺着,腰也往前倾着,臀线也很优美。 但这样的美人儿,浑身没有一丁点异样。 苏子柔显然很失望,她呼了口气,又掬起笑容,“余烟,你怎么大半夜的来镜尘哥这里抄经?” 余烟的手继续慢条斯理的写着字,头一点都没抬,但话音传了过来,“你去找了僧人是吗?” 苏子柔一顿,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个,“对,怎么了吗?” “那你可看到,僧人敲木鱼诵经了吗?” “看到了。” 余烟这才抬起头来,笑得优雅好看:“他们为什么半夜诵经,我就为什么半夜抄经。” “你如果好奇,可以去问问他们,他们会给你说的很详细。” 当即苏子柔的脸色便青白交错。 凌镜尘走到余烟身边坐下来,冷声道:“抄的这么慢,天亮了也抄不完,还让不让我睡了?” 余烟冲他客气一笑,“弟妹知道叨扰了大哥,等明儿清晨,我给大哥做早餐,以赔不是。” 凌镜尘没应,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看向杵在对面的苏子柔:“奶奶和母亲有没有拜托子柔妹妹抄经?” 苏子柔摇摇头,“没有,我只需要白天去菩萨和佛祖面前拜拜就好了。” 凌镜尘点头,“那回去早睡。” “好。” 然,在苏子柔退出去,把门带上的下一秒,余烟便把笔给扔了。 凌镜尘皱眉看她:“干什么?” 余烟薄唇一努,起身摆着柳腰到了他的床榻上坐下,又开始解拉链,“睡觉呀,哥哥不是想睡觉了?” 男人目露厉色:“回来抄经。” 她已经把一只肩膀脱了下来,“我抄完,你会给我买避孕药吃吗?” 第8章 凌镜尘瞥她一眼,“你确定,要在我床上睡?” 那处的风景也露了出来,“我确定。” 凌镜尘没去看她,动作斯斯文文的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包茶,给自己泡上了。 余烟并没多想,脱去衣服就着还温热的被窝睡下了。 然而在她刚要睡着的那一刻…… 一道火热的身躯压了下来。 第11章 有完没完 余烟翻身,“凌镜尘,你有完没完?” 男人的唇堵住了她的檀口,“今晚,你知道苏子柔怎样下的药?” 余烟一顿,他终于肯说了? “怎么下的?” 凌镜尘没马上回答,而是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耳后。 见他眉心一蹙,一根两厘米长的针,从他耳后拔了出来,被他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额头、脖颈、胸膛、手臂的青筋以此鼓了起来,甚至连体温,都能直接感觉到,上升了三分。 余烟瞳仁震动时,男人的手在她身上大肆游走,唇也顺着她的唇往下,低沉沙哑的声音也传来: “她买通了小厨房的厨师,在菜里动了手脚,后来又在喝水的时候,在我和她的水里,放了解药。” 余烟咽了咽,好卑鄙又机智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 凌镜尘现在的样子很显然是中招了,他刚才从耳后拔下的针,应该就是他用来遏制体内的冲动了。 但这个问题,凌镜尘没有回答。 男人那双淡然出尘的眸完全被欲火吞噬,而他又那么渴切的。 想要将她…… 吞吃入腹。 …… 苏子柔没有回房,直接闯入了那两位练瑜伽的大汉的房间。 正值深夜,大汉却在收拾东西。 不等两人反应,苏子柔便趾高气扬的质问:“你们为什么变卦!你们可知道,雇你们的人是凌家的夫人于晴,你们毁掉余烟不会出事!” 其中一位大汉放下手里的活,从钱夹里翻出了三张支票,递给苏子柔:“我们不想说太多,这是你付的定金,这事儿我们不做了,钱也不要了,而且,于夫人山高皇帝远,如果这事儿暴露,你说于夫人是操盘手,没人会信。” “因为,今晚下料的主谋是你,给二少夫人所用的药,你那里也还有。” 苏子柔被这些话成功的打震慑到了。 但她还有一事不解。 就是余烟看起来好好的,并没有中招的模样。 难道,是她下的药没有管用? “最后问你们,余烟有没有中招?” 两个大汉互相瞧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道: “中了。” “没有。” 苏子柔眸子一瞪,怒了:“说,到底是谁帮了余烟,是谁策反了你们,坏了我的计划!”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我们是知道,但我们不会说。那人也说了,如果苏小姐会来找我们,就让我们告诉你,二少夫人睚眦必报,最好不要得罪她,她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苏小姐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你还是下山最好,万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可就亏大了。” 她胸膛重重起伏几下,不再说什么,离开这里后又匆匆回到房间,拨通了于晴的电话,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于晴。 确定于晴都听清楚了,她愤愤道,“阿姨,余烟从小就在宁山附近长大,肯定有不少熟识的人,绝对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最可恶的是,她现在竟然在镜尘哥那里假惺惺的为祈安哥抄经,镜尘哥这段时间,因祈安哥过世也劳神劳心,估计是念她一番好意,就留下了她,我也不好多作打扰。” 于晴沉默片刻,问:“如果只是山上的什么人,就是敢帮余烟,也不敢威胁你……山上除了尘儿和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贵客?” 在于晴来看,这件事,只有有名利地位之人敢做。 第12章 算什么 苏子柔想了想,“这个没注意,而且宁山每天都有有头有脸的香客来,不太好查。” “知道了。”于晴道,“早些休息,五天后就该她检查身体了,她到底有没有,那一天也会知道的。” 苏子柔一顿,“阿姨,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晴:“什么?” 苏子柔笑的阴森:“下次给她检查身体,就算她是完璧,我们也可以一口咬定,她不是呀。” “若担心老太太再另找医生给她检查,那也无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我们直接给她……毁了就是。” 音落,于晴在那头轻轻笑了两声,“很好的主意,休息吧。” 打完这通电话,苏子柔的心情又畅快了。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榻上,一边整着被子,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余烟,五天后你等着吧。” 很快。 夜过五更,山下的鸡叫了。 凌镜尘禅房内。 余烟跪坐在榻上,双眼含泪。 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士的对襟睡衣,之前平坦的小腹,此刻就像吃撑了似的。 而她的双手扯着凌镜尘的睡衣衣摆,声音哽颤:“你是不是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啊?” “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之前,男人拔掉插在耳后的针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第9章 强的余烟浑身颤抖。 强的她恐惧。 男人漆黑的眸黯然,凝视着余烟那不解又焦灼的双眸,唇角勾起了一抹似魔的浅笑,“还是那句话……找乐子。” 余烟咽了咽,双手绝望的松开,“我完了,我一定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她呢喃过这句,双膝一用力,往前挪动了几下,坐在了凌镜尘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镜尘哥哥,好哥哥……” “我们当年多好呀,你教我读书认字,还手把手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 她的唇又去啄他的唇,“前夜,昨夜,是不是很开心?” “以后我们都找时间玩这样的游戏好不好?” 凌镜尘瞧着她突然示好的样子,“你开心吗?” 余烟眼眸含情,“你觉得呢?” 男人的眸子慢条斯理的眨了眨,“我不知道。” “开心啊。”余烟又把他的脖子还的紧了些,“如果我怀孕了,这样的游戏就玩不尽兴了,快让我吃点药吧……” 话到此,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唇一瞥,泪珠子夺眶而出,“我不想我的肚子里有小孩儿……我真的害怕。” 她不害怕和凌镜尘的事情捅出去后,凌家会怎么对待她。 但凡熟知她的过去,就知道她堪比混世魔王。 能让她如此害怕的。 她现在说的,就是真的。 此话亦让神色一直很淡漠的男人皱起了眉,“这世间,竟然还有你害怕的事?” 余烟抿着唇点头,“害怕生孩子。” 凌镜尘却发出一声冷笑,“你恐惧生育,你答应奶奶做试管?你知不知道,试管比自然受孕要辛苦多少倍?” 这话让余烟愣了下,突然有些不太明白,凌镜尘这话到底是不信她怕生育,还是另有其他意思。 她缓了口气,“奶奶失去祈安以后哭得可怜,我见不得只能答应,而且……我如今的处境,不答应能行吗?” “镜尘哥哥,能帮我解开祈安离世后,带给我的这孤苦的枷锁吗?” 男人把脖子上缠绕的纤纤玉手拿开,“不能,回去吧。” “既然不能!”余烟又缠上去,“你今晚为什么救我,不如就让我被毁了算了!” “救你?”男人睨她一眼,“我做这一切,是为了祈安的名声。” “为了祈安的名声?”余烟擦掉脸上的泪珠,笑出声来,“那你睡我算什么?” 第13章 算寻欢 凌镜尘眸子一眯,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算寻欢。” “算作乐。” “算找刺激。” 说完,他轻轻揉了揉她的下嘴唇,“还有什么想要问么。” 余烟直愣愣凝视他那双,在此时此刻,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没有了。” 她甩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冷着一张小脸,脱掉身上那件属于他的衣物,带着怒意又砸在他身上,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换好。 凌镜尘看着她的神色,眉目幽深而寂冷。 好一张精致的绝色容颜,亦如在悬崖峭壁发现的一朵娇艳的带刺儿的花。 疏离冷淡是她,刚才娇柔可人也是她。 并且在瞬秒之间切换,那么的,收放自如。 只让人觉得这样的人,不会表露自己的半点真实意图,与心意。 余烟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时。 “袅袅。” 凌镜尘突然以昵称,叫住了她。 余烟回眸,细眉紧蹙,神色不解,“怎么?” “三年前,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余烟以一种揣测的目光与他对视了良久。 “忘了。” 音落,她果断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男人的身上渐渐变的更冷彻。 他下了床,走到旁边的书桌前坐下。 铺在桌面的羊皮色宣纸上,余烟的字写的四仰八叉,且一个比一个大,还不如一年级的小学生。 男人唇角勾起,探出右手手指,描摹着她写过的字,感觉得出,她有好好按照笔画顺序来写。 以及,经文很多,余烟用过的那张纸上,只是重复的写着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不是这句话对于余烟来说,有什么意义。 是她最初接触经文,学的就是这一句,也只记住了这一句。 但凌镜尘却描摹的,是她写下的,“五蕴皆空”这四个字。 一笔一画的写过之后,他收回手,打开了书桌下的抽屉。 没有任何锁,谁人也能打开。 打开以后,里面除却他平日用来看文物的工具以外,还有一个黑棕色的手镯盒。 再把手镯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锭银子,几圈红绳,一枚刻刀。 他盯着这些,视线散了。 …… 余烟回到房间,苏子柔已经睡了。 她有些气,看不得苏子柔睡觉,故意“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上去。 苏子柔吓的浑身一哆嗦,从睡梦中惊醒。 但意识到是余烟回来了,她一动不敢动,假装没被惊醒。 余烟继续大动静的倒水喝,开行李箱,换上睡衣,然后才躺在被窝里。 苏子柔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第10章 而余烟瞧着窗户外,逐渐亮起的天空,突然呢喃:“三年前……” 苏子柔一顿,眯开一只眼睛,瞧了余烟一眼。 三年前。 余烟刚认识凌祈安。 可余烟眼前恍然的画面,不是凌祈安。 …… “观、自、在、菩、萨……” 冷峻出尘的男人坐在一张简陋的书桌前,一字一句,缓慢的读到。 她双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腮,瞧着他好看如谪仙的脸,跟着念:“观自在菩萨。” 男人继续:“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镜尘哥哥。”她细细看他的脸,打断了他的话,“观自在菩萨,就是西游记里,那个总是救唐僧的菩萨吗?” 男人轻轻叹谓,“别走神,跟我读。” 她点点头,跟着念:“行,菠萝菠萝蜜时……” “哥哥,饿了。” 第14章 小礼物 男人抬起眸子,提笔在她额头轻轻一敲,“是般若波罗蜜,读,bo,re,不是bo、luo,再来,学不会这一句,不准吃东西。” 她努努嘴,“行,行什么?” “行、深、般、若、波、罗、蜜……” 她这次跟着读对了,然后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绕口。” 男人温声又耐心道,“般若,是辨识智慧的意思,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的意思是,用智慧深入的修行时……” 然后他又教她下一句,“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跟着读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五蕴,是指色、受、想、行、识。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接触到的,感受到的,想到的,还有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以及行为。再换句话来讲,就是我们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而整句话的意思,在我来看,就是用智慧深入修行时,就会发现,生活里所有的苦恼、纠葛、灾厄、都是虚幻的,只要能正确看待,学会放下,就能化解人生里的一切苦难。” 她撇撇嘴,“那我能不能理解为,世界上有些看起来很真的东西,或许都是假的,对自己不好的,不去在乎,就不会有苦难。” 男人一顿,勾起唇角笑,“袅袅就是聪明。可是,如果你就是在乎呢,比如情分,有时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种模样,会迷茫惶恐,但一旦有了情分,很难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这也简单啊,放下呗,反正都是假的。” 她说完,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笑,“那袅袅觉得,你与哥哥的情分,是真是假?” 她也看着他。 数秒后,她伸手,用力戳了戳他的下颚,感受到了他坚毅的下颌骨。 “真的。”她弯起眼眸,“我和哥哥是真的。” 他也抬手,用力捏了下她的脸颊,“那按照你所说的,如果不在乎我了,就马上不在乎了?” 这话,让她不知怎的,心中有了羞怯的感觉。 她一哼鼻子,“嗯!” 可口是心非后,她又悄悄瞄了他一眼。 看他神色淡然,没什么变化,她又垂下眸,盯着他手边的经文,细细看了一遍,指着一句话道:“哥哥,这四个字,就是五蕴皆空吗?” 他点头,“认得?” 她咧开唇角笑,“我认得‘五’和‘空’这两个字呀!” 瞧着她小得意的样子,男人却是皱起眉,“袅袅,去上学吧,只是跟着我认字,认不全。” “不要,去了学校,就看不见你了。” “我每周都去看你。” “不要,我不想被关着,这和鸟儿剪了翅膀有什么区别!” 她说过,直起身来,绕到他身后,从后抱住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哥哥,你又不嫌弃袅袅没什么文化,我现在知道的那些,就能很好的帮你工作,你就这样,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小助理吧。” “你学医,我帮你挖草药,你考古,我帮你递刷子,你看书,我……” 男人回眸,瞧着她温柔的笑,“你?” “我睡觉。” 男人抬手,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 她还是搂着他,嘿嘿的笑,“反正我不要去上学,我不想做笼子里的小鸟。” 男人缓缓呼了口气,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 数秒后,他拿出了一只开口的银手镯。 很精致,上面雕刻着像云亦像烟的纹路,开口处,还缠绕着红绳。 “今天学习很乖,送你一件小礼物。”他说。 第15章 红绳绕 她接过来,左右摆弄着看了看,“银镯子,好端端的,为什么送我这个?”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读书需要安静,需要稳当,戴上这个,能让你乖巧。” 她努着嘴,扭捏的戴在了左手腕上,“如果戴上这个也不能乖巧呢,是不是就不用我读书了?” “如果想要做我一辈子的小助理,就得读。” 男人音落,她与他对视良久。 后。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 又快要睡着的苏子柔再次猛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两只手攥着被角,气的恨不得把被子给撕碎。 余烟随着脑海里的记忆,口中默诵了出来他教会她的,第一段经文。 第11章 而现在,天际愈发明朗,天要亮了。 …… 凌镜尘把那一锭银子从手镯盒里拿出,慢条斯理的摩挲着。 禅房门被人推开,他都没发现。 不刻,一位身穿禅系服装,留着寸头,看起来约么二十三四岁的男青年走了进来,“先生,热水上好了。” 他这才回过神,“小俞,辛苦。” 这位是他的助理俞光,金城大学历史系的一位研究生,在跟随他学习考古、文物鉴定,同时也是他的生活助理。 俞光给他端来一杯热饮,目光也落到了他手边的物件儿上,“先生是想用这银子做一支手镯吗?” 他缓缓把东西收起来,“已经做完了,这是剩下的。” 俞光看着他最后放进手镯盒里的红绳,“先生,这红绳是做什么的?” 凌镜尘手指微顿,再抬眸看俞光,“有喜欢的人吗?” 俞光立马露出羞涩脸,抬手挠挠头:“有……” 凌镜尘把整理好的手镯盒递给俞光,“那就用这些物件做一支开口手镯,把红绳绕在开口处。红绳绕千匝,寓意永相伴……老祖宗传下来的定情信物。” 俞光满眼诧异的接住,“那先生,也有喜欢的人?” “没。”男人神色从容,“我闲暇时做着玩。” 俞光看着手里的盒子,想了想,“先生,我听师兄说,您有出家的念头。” 凌镜尘抬眸:“怎么?” “您连古代的浪漫都懂,为什么会想出家呢,难道是浪漫看透了,人性也看透了?” 凌镜尘拿起了桌上余烟写的经文。 他看着,突然弯起眉眼,轻浅的笑了:“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俞光不太明白,拿着手镯盒走了。 不刻。 远处又有雄鸡打鸣的声音传来。 男人把余烟抄写的经文整理好,在屋内燃起一圈鹅梨香,刚走到榻前,手机响了。 他接起,“奶奶,您早。” 对面传出一道极为精神的妇人声线:“尘儿,我记得,宁山有一种红果子,很补血是不是?” 男人眉心微蹙:“您想给余烟吃?” “对啊,奶奶太想再看看安儿小时候的模样了,宁山高人多,你张罗着,给你弟媳好好养养身体,宁山不是也有野鸡么,给烟烟抓几只!” “奶奶。”男人声音染了几分落寞,“补血,最快也得两个多月,不能太急。” “怎能不急!”老夫人道,“我看过日子了,半月后,烟烟如果能受孕,我的小重孙就能在好月份足月,你赶紧帮她补补,十天后,先让她试着做一下试管。” 第16章 很过瘾 室外的光线随着日出在缓缓变换角度。 映衬着室内格外的暗,就像铺就了一层阴冷的屏障,把凌镜尘完全遮罩在了其中。 那骨节分明的手,把手机握的更用力,“知道了。” …… 余烟在凌晨六点时分,困意达到巅峰后才睡着。 中午十二点她睡的正香,肩膀被人用力摇晃。 她眼睛还未睁开,手先抬起挥了出去,“滚开。” 一道不算大的耳光声扇在了苏子柔的脸上。 苏子柔一愣,撇着嘴就哭了。 听到令自己甚觉不适的哭音,余烟才眯开一只眼,看苏子柔已经委屈巴巴的拿出了手机。 摆明了是准备告状。 余烟翻起身,一把夺过,“我睡的正香,你摇我做什么?” 苏子柔一吸鼻子,带着情绪把一瓶补血药放在了她面前:“我过来之前,凌奶奶特意嘱咐我,让我监督你吃补血药!我是叫你起来吃补品!” 余烟白了她一眼,“补血药刺激胃,得吃了东西才能吃,不然吐了,白吃。” 苏子柔:“那你起来吃午饭啊,正好十二点了!” 余烟又躺下,举起苏子柔的手机,胡乱的在锁屏上输入数字,“你去给我端。” 苏子柔怒了:“你有病啊!” 余烟挑眉,继续胡乱的按着手机,同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苏子柔,你说,奶奶知不知道你对我的亡夫有点意思呢。” 苏子柔一顿,“我对祈安哥有意思又怎么了,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感情很深!” “感情深就好。”余烟看着她,笑的邪魅,“你昨晚给我动了手,你猜我现在的血里能不能查出来。” 立时,苏子柔的表情变了,哪怕她知道余烟可能都知道了,但还是嘴硬:“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我!” “对啊!”余烟坐了起来。 她没有穿什么睡衣,只穿了一件很有时代感的粉色丝绸肚兜,侧边若隐若现她的风景。 她那双妩媚的眸弯起,“你可以不承认,我也没指望你承认,毕竟你背后,有我那个婆婆呢。” 余烟向来讨厌拐弯抹角,说话永远直接了当。 但直言不讳的话说给想迂回的人听时,就会遇到狡辩。 “你真是太恶毒了!”苏子柔跳脚,“竟然这样揣测自己的婆婆!” 余烟忽略这苍白的狡辩之词,继续道,“就算我污蔑你为了凌祈安陷害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觉得,奶奶会不会有一半相信呢?” “只要奶奶信我一半,那另一半,就会因为你和我亡夫的感情,来怀疑你。” 第12章 “只要她怀疑你,那为了我这位明媒正娶的孙媳妇的安全,你就得去避嫌,从我身边离开。” “所以,你何不直接承认,你就是想把我从凌家赶出去呢,这样咱俩明着来比试比试。” “在我知道你对我有目的情况下,你还能算计到我,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苏子柔用力咽了咽口水。 回想自己的过去,也和不少女人闹过矛盾,可大多都是阴阳怪气,互相背地里来阴的。 她从未遇到过余烟这样的女人。 以及,余烟这些话给了她一种神奇的感觉。 昨晚做那些事,她内心也是有一点心理负担的,现在余烟直接摊牌了,她那些负担感没了。 思及此,她也直接的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是处吗?” 余烟肩膀一耸,眨了眨眼,笑得美丽极了,“不是了,第一次……特别过瘾呢。” 第17章 蠢不蠢 苏子柔立马站了起来:“那你完了,你失了身……” “你蠢不蠢,谁说第一次非得要男人!”余烟打断她。 苏子柔一愣,反应过来了,脸颊瞬间爆红。 余烟笑意更甚,似乎觉得这样的苏子柔看起来有点顺眼。 然后她多说了一句,“你昨晚带着僧人来,不就是想多找个人目击我和人厮混吗,所以懂吗,重要的是证据,而不是我有没有经验。” 苏子柔有些不服气:“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相信你这样的人,第一次不是……” 她的脸更红:“不是人!” 余烟依旧直接:“对,我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委屈自己,是找了男人。” 苏子柔炸毛:“奸夫是谁!” 余烟继续乱按着苏子柔的手机,“凌镜尘呀,我在他的房间,我能和谁呀,和别人当着他的面来吗?” 苏子柔怔了瞬,身子哆嗦了起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果然是乡野村女!你太过分了!” 余烟抬眸,眼睛眨了眨,“过分?” “镜尘哥品性高洁,为人正直,祈安哥哥不仅在他那里是有求必应,作为你大伯哥,对你也够不错的,你怎么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余烟撇嘴,“他再正直高洁,也是长了第三条腿的男人,也会有繁衍后代的本能。” “胡说八道!”苏子柔气的指着余烟的鼻子,“镜尘哥曾经可是想出家的!他对儿女情没有兴趣不说,从小吃素,连肉味儿都闻不了,怎么可能闻得了你这一身骚!” “你真是心机叵测,你以为赖到镜尘哥身上,我就没话说了吗,既然你要明着来,那我也把话给你放下,我迟早会找到你的奸夫!” “好啊,那我可期待上了。”说过,余烟把手里的手机递了出去。 苏子柔拿来一看,气的差点撅过去。 【iphone已停用。】 余烟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好了,给我端饭去吧。” 要说她有害怕的事情没,有,昨天已经对凌镜尘说了,就是生小孩儿。 除了这件事,就是阎王爷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敢抬手弹一下刀来听个响。 成了寡妇后,生活和普通已婚女人都不一样,一眼望到头的寂寞,她需要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刺激和乐子,来刺激自己被绑架在豪门的灵魂。 …… 苏子柔把中饭给余烟端来了。 余烟也起了床,坐在禅房的小桌前看着平板追剧。 苏子柔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饭来了,但我敢端,你敢吃?” 余烟回过头,嘴巴里鼓囊囊的,“哦?” 苏子柔眼眸一瞪,险些把手里的饭菜给砸了。 余烟手里拿着一根大鸭脖。 苏子柔跺脚甩头发,“你玩我!” 余烟继续回头追剧,“感觉到了吗,明面敌对以后,把对方玩的团团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此刻苏子柔和余烟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子柔呼了几口气把情绪平复,把饭菜放去一边,拿过余烟的补血药给她:“吃!” 余烟这倒是很乖的拿过来,就着水吞下。 她吃的时候,苏子柔拍了张照片:“拍你给奶奶看。” 余烟:“知道。” 事儿办完了,苏子柔便自己吃起了那些饭。 余烟盯着那瓶补血药,眉目暗了暗,“我去上个厕所。” 苏子柔看她一眼,继续吃东西。 简陋但干净的卫生间内,余烟从镜子后摸出了一个长盒。 打开,里面是一支注射器。 她抬起右手臂撸起了袖管,手肘处有四五个针眼儿,她秀眉一凛,把针头刺进了红的最明显的针眼中抽了满满一管血,再打进了马桶里。 她这样做到第三次时,卫生间的小窗处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她一激灵回过头去,对上了凌镜尘幽深的目光。 第18章 抓把柄 但不等她反应,男人便走了过去。 余烟的喉骨用力咽了咽,两手不安的摩挲起了注射器,心里寻思着他到底看见了没有。 再把窗户打量一眼,卫生间的小窗仅有四十公分的长宽,且在一百七十公分之上,凌镜尘个头堪堪一米九,路过时看见了她,未必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如此定了定心,她又把针扎进皮肤里抽第三管血。 第13章 她这支注射器是五十毫升,一次抽四回,身体就会流失两百毫升的血液,相当于去献了一次血。 对于身体好的人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她这种贫血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如,再吃什么山珍海味,这贫血也不会那么快补起来。 刚把第三管的血排进马桶时,外面传来了苏子柔的声音:“镜尘哥,您来找余烟吗?” “嗯。” 苏子柔又说:“您手里端着的是什么呀?” 余烟顿了瞬,弯起唇角继续抽最后一管血。 有苏子柔在,凌镜尘绝对不会贸然闯进来。 结果。 就在她刚把枕头刺进皮肤时,门被推开了。 她猛地回头,正好瞧见男人勾起掠带邪魅的笑意,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从容一拍,并时道:“不是这里。” 在余烟瞳眸瞪大时,门又给她关了上去。 外面又传来苏子柔的声音,很平静:“镜尘哥,偏房是旁边那道门。” 身份分明的男人在女人上厕所的时候走进来本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苏子柔并不多想,无非是她知道,卫生间的门打开,正对的是洗手台,看不到马桶。 凌镜尘若打开一道缝后发现是卫生间再关上去,并不会冒犯到余烟。 余烟闭上眼睛平息了下内心蠢蠢欲动的怒意和慌张,把第五管血抽完排掉,再把注射器消毒装进盒子里,冲掉马桶走了出来。 凌镜尘和苏子柔面对面坐在桌前。 苏子柔继续吃饭,而凌镜尘面前是一碗小粥。 余烟过去刚在两人之间坐下,凌镜尘把小粥推到了她面前:“吃。” 届时,苏子柔也抬眸重重看了凌镜尘一眼,似乎是好奇起了他和余烟。 纵然他的名声在外,但又有多少人的好名声被区区几句话就三人成虎给毁了呢,坏话永远比好话更容易引起人的求证心理。 余烟看了一眼,完全把苏子柔当空气,笑的姚娆:“大哥这么关心我?” “受奶奶所托,让你早日把血补起来,好生养。” 一听这个,苏子柔安安呼了口气,又以敌视的目光看着余烟。 余烟不言,拿起勺子搅拌了下,在看到粥里的食材后,她震愕的看了凌镜尘一眼。 当归、金银花、红枣、黑豆、鸡蛋…… 这是当归金银花汤,不是补血,是暖宫的! 他真的想让她怀他的孩子? 凌镜尘把目光落在了苏子柔身上,并温润的关切道:“子柔妹妹昨晚睡的还习惯?” 苏子柔歪头笑了笑:“哥哥你睡的惯,我肯定也睡的惯。” 凌镜尘莞尔,“那还是不一样,男人要糙实点,你如果觉得床板硬,就和我说,我让人多给你加两床褥子。” 苏子柔笑成了一朵花,“那好吧,我要两床褥子。” 凌镜尘便打了个电话,然后道:“褥子花色也不同,要自己去挑挑,还是让人直接送过来。” 苏子柔:“在哪里呀?” “就在殿后。” 苏子柔看余烟正在吃粥,“那我去挑一下。” 她一走。 余烟把勺子用力戳在粥里,“这不是补血的!” 凌镜尘缓缓转着自己的手机,“晚七点,观音殿侧殿等我。” 余烟不敢反驳。 因把柄在措不及防间被他给抓到了。 第19章 吃过了 时间过的很快。 吃过东西,把房间整理一番,洗洗衣物,便进入了夜晚。 余烟卡在七点到达观音侧殿,看见了令她心脏悸动的一幕。 侧殿能看见正殿。 见那三米之高的观自在菩萨的金身像前,凌镜尘穿了一身白衣,长身玉立。 他上身衬衫的纽扣是简约的一字扣,右胸处有菩提叶的刺绣,质感是隐约会反光的真丝。 下半身是比衬衫颜色稍深一点的霜白色西装裤。 这样的一身穿搭,更显他皮肤的白皙干净,气质的超脱凡尘。 他的左手从指尖到手腕,缠绕了一串108的白玉菩提手串,此刻正双手合十,但手心空着,两只大拇指向掌心内弯曲,从大拇指看去,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 他将双手举到眉心,双目紧闭,神色严肃的面向菩萨,然后将双手从眉心下移到唇边,再到心口…… 随后他睁开双眼望着菩萨金身,不知是祈祷,还是许愿。 宁山时常有游客过来,他那样的举动吸引了路过的游客,痴痴的盯着他看。 那副皮囊,那副模样,有不同的吸引力。 余烟很快收回了目光,男人的这副模样,她已经看了近十年,虽猛然看见还会悸动,但不会被惊艳了。 随后她在偏殿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之前没有睡醒,她困。 结果刚进入浅睡不久,唇突然被两瓣凉凉的唇碰了碰。 她下意识伸下了舌,下一秒便被生猛的补货,她睁开了眼睛。 凌镜尘一只手撑着椅子的另一边扶手,身子弯下,突然就加到力道的吻她。 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男人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前拉了一下。 外面香火气息浓郁,正殿还有人讲话的声音。 余烟的瞳仁闪动着,想问点什么,又阻止不了男人不给她喘息的进攻。 第14章 良久。 外面的讲话声朝侧殿逼近,他一边吻,一边拉着她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后,唇都没松开她,继续吻着,一边从侧殿的后门离开了。 余烟并紧了膝盖,她想…… 不一会儿。 又到了凌镜尘那间满是幽幽香气的禅房。 门刚关上,余烟的腿就被抬起。 “凌镜尘。”在裙摆被撩起的时候,她环住他的脖子,唇一边在他脸上轻啄,一边开口,“告诉我,你在佛前想了什么?” 刚说完。 她脖子拉长,发出“呃”的一声。 男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求菩萨,赐你个健康的孩子。” 此言一落,余烟的瞳仁放至了最大。 “你……” 嘴巴又被男人的手遮住,“这个点外面人多,安静点。” 外面越来越黑,屋子里也越来越黑。 一个小时后。 禅房的床榻隐隐晃动,俞光敲响了门:“先生,您在休息吗?该用晚餐了。” “我吃过了。”一道带喘的声音传出。 外面俞光愣了下,“先生您不舒服吗?” 里面没有了回应。 俞光想了想,摇了摇头走了。 他刚离开小院,禅房内亮起了灯。 凌镜尘赤着上半身,手拿手机,正在看一张照片。 余烟抽血的那张。 再看余烟,她不着一物,靠着墙双手倒立,一双大眼泪雾蒙蒙,“凌镜尘,你会下地狱的!” 第20章 我忍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眼皮一抬,不言,伸手把她的腿给扶正了下。 余烟的泪珠子顺着眼尾往发丝里滑了进去。 不是因委屈而落泪,是害怕。 她在床上带些搞笑的倒立,是男人用那张图片威胁的。 如果她不倒立,就把图片发给奶奶。 若奶奶知道了她故意让自己贫血,她会彻底失去自由,完全被禁足在凌家她的卧房,每天被迫的吃不爱吃的补品、三餐,就为了早日给凌祈安传宗接代。 可是,凌镜尘的威胁也着实过分。 他让她倒立,是为了让她更容易的受孕。 是为了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她又讲话:“你明明知道我们现在的立场,我们玩玩也就算了,如果我真有了你的孩子,那让孩子如何自处?” “该叫你伯父,还是爸爸?” 凌镜尘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捞过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音落,余烟闭了闭眸,双脚离开墙壁,双腿轻盈的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做了一个漂亮的侧翻,稳稳的站在了床上。 凌镜尘没有看她,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余烟却咬住下唇,又迅速跪在床上,朝男人挥去了手臂。 凌镜尘感知到,淡淡然的抬起头来,余烟的手掌在离男人的脸约么两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打上去。 清泪从余烟细长又妩媚的眼眸内溢出。 她却像只没有天敌的小鹰那般把脸一抬,说:“你想让我怀你的孩子这件事,给我制造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可是这些精神压力,和过去你教会我的东西,还有你带给我的开心快乐相比,没有过去的分量重。” “我忍了,凌镜尘。但你记住,这不是我没出息,是我重情义。” 说完,她收回手臂,拿过扔在一旁的衣服,背着男人迅速穿在身上,离开了这里。 回到她的禅房,苏子柔正在吃晚饭。 她给自己开了小灶,没有再吃馒头白菜,吃的肯德基。 宁山山下是有快餐店的,不过没有外卖,想吃得自己下去买。 余烟过去往苏子柔对面一坐,一言不发,拿过那唯一的汉堡,打开就大啃了一口。 拿着薯条的苏子柔:“……” 看着自己辛苦下山买的晚饭被余烟吃了,她不敢和余烟撕逼,气的抬起自己做的漂亮的指甲开始掐人中。 比起清粥白菜大白馒头,汉堡很香。 但食物的味道没能治愈余烟。 她拿出手机搜索如何阻止怀孕,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就是吃避孕药,都不一定是百分百。 很多女人烟酒都不忌,最后还是怀孕了。 过了晚十点,禅房外刮起了大风,树影幢幢,余烟焦虑到睡不着觉。 之前那一个巴掌虽然没有招呼到凌镜尘的脸上,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因焦虑失眠,而他却从容的睡觉。 后来她披了件衣服,离开禅房又去找凌镜尘了。 但男人不在了,仅剩俞光坐在他禅房的桌前,在认真清理着一尊刚出土的文物。 “大哥呢!” 俞光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是尊敬的颔首,“先生今晚要出国,下山回市区了。” 余烟诧异:“出国?” “嗯,说是看望一位朋友。” 余烟更气了。 认识他多年,从未听说他在国外有什么朋友。 “他去多久?” “五天。” 这个数字,让余烟的心里更加焦躁。 五天后,正好是她需要再次抽血检查的日子。 第21章 多宠溺 解锁手机,余烟想给凌镜尘打通电话。 俞光又问:“这么晚了,二夫人来找先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第15章 余烟又把手机放下,随口找了个理由,“有件事不明白睡不着,想来请教一下大哥,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吧。” 她说话间,俞光从桌上拿起一个像以前老牌雪花膏一样的小圆盒子。 这是半小时前,凌镜尘离开之前拿出来交给他的。 ——小俞,余烟今晚可能会过来。如果她真来了,提了睡眠问题,就把这个交给她。 余烟往门口走的脚步声拉回俞光的思绪:“二夫人!” 她回过头。俞光过去把盒子递过去,“我这里有一盒安神香,可以帮助您睡个好觉。” 余烟接了过来。 盒子上面还有个小开关,俞光指了指,“您用的时候,就把这个打开,往外抖三下的量就好,千万不要……”多了。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余烟直接拧开了盒子的盖子,把一盒子的香料送到了鼻前。 俞光眸子一瞪,连忙大声道:“二少夫人不要!” 说话间,便见余烟用力嗅了嗅,数秒后她细眉颦起,连忙把盒子盖上,晃了晃头:“好刺鼻的味道,比尿素还难闻!” 俞光挠了挠头:“这个香是先生做的,单独闻是很刺鼻,甚至里面有几种比较特殊的成分,如果对那些成分过敏,就照着您刚才那么闻,没准儿都能被熏晕过去。” 他垂着眸解释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余烟的小脸变的呆滞了,人还突然就像喝醉了那样,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 “但如果少一点点加在其他香料里,用火那么一燃,就是加重香气,促进睡眠……” 等话说完以后,余烟靠着椅子靠背,两眼已经闭上了。 俞光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电话很快接起:“先生,您现在走到哪里了?” 对面传来凌镜尘轻淡的声音:“还在山里,准备下山,怎么了?” “二夫人真来找您了,我把您给我的安神香交给了她,她打开闻了闻然后就昏迷了!” 数分钟后。 凌镜尘微喘着气息回来。 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跑着来的。 而在山上总是穿着禅系服饰的男人,换上了白衬衫西装裤。 虽领口的领针是古雅的青竹样式,但还是难掩这身穿搭的商务感。 说是见朋友,更像是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他走到余烟身边坐下,拿起她一只手把起了脉。 俞光走过去,“先生,二夫人难不成是对香料里的成本过敏了?” 凌镜尘没有解释,“去告诉御风,让他把车开到山下,就在车里等我。” 俞光点点头,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先生,您料到二夫人会来找您,肯定是对她也了解吧,您对自己的弟妹都这么好,如果您有爱人的话,得对您的爱人多好啊!” “别说废话,快去。” 俞光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忙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以后。 凌镜尘望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女人,良久后,他满目疼惜的伸手把余烟鬓角掉落的发别在了她的耳后,手指又顺着她的耳后慢慢摩挲过她流畅光滑的下颌。 “吓死我了你……”他喃喃,语气多宠溺。 片刻后,他稍作忖度,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御风,回房休息去吧,航线再批一条,我们凌晨再走。” 第22章 等着呢 把事情临时安排过后,他抱起余烟放在了床上,人坐在旁边看着她,神色逐渐凝重。 之后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她,任时间流逝。 半个多小时后,余烟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平展的眉心隐隐蹙了起来。 凌镜尘这才有了动作,伸手疏离的拍了拍她的脸蛋,称呼也疏离:“余烟!” 余烟没有反应。 他又抬手用力在她脸上掐了下,“醒醒!” 余烟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但眉宇却越锁越紧,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多。 凌镜尘的面容显了几分带着落寞的难色,起身走去放在床尾的柜前。 他刚从一个抽屉里拿出针灸的工具,床上的女人糯糯的呓语:“哥哥……” 凌镜尘双手一顿,猛地回过头去。 余烟额角的汗开始往下滑落,薄唇又张合:“镜尘哥……” 男人的喉结重重滚动,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再坐下,俯下身,头凑在余烟面前:“袅袅。” “哥哥……”女人又呓语。 凌镜尘的唇抿成一字,眉峰拧成了结,指腹从余烟的鬓角抚过,用一种温柔到像对孩子说的语调说,“袅袅,梦魇为什么是我?你对哥哥,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余烟的头又动了动,“哥哥等等我,我跑的好累……” 听此,凌镜尘的瞳仁放大,一道水雾猛然蓄在眼眶,唇角却是勾起一抹似乎像释怀一般的笑意,“嗯,等着呢。” 刚自言自语般的回应了余烟的呓语,女人的双手也慢慢的动了动,甚至不巧,碰到了男人的腿后,就开始乱抓。 但由梦境带出的动作并没什么力气,就像小猫在腿上蹭啊蹭。 男人的喉结又用力滑动,撑在床上的手的手指有了举动,缓缓的往下移动了下,然后握住了放在腿上的那只小手。 第16章 那双深邃清冷的眸,也突然变得含情脉脉,看着陷入梦魇的余烟的那张清柔美丽的脸。 他把握住的小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接着他放开她的手,再次俯下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余烟还是在梦呓,甚至带上了淡淡哭腔:“停下来,快停下来,我跑不动了……” 男人的肩微微打了个颤,头又一侧,看着余烟那拧巴到有些委屈的小脸,一时没忍住,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的极为用力,甚至轻而易举就翘开了她的牙关。 而这个吻就像一粒星火,点燃了无人到来的荒野。 他双手从她背后抽回来带些急促的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后又扯坏了余烟的裙装。 可即便如此,余烟还是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直到他再次…… 她也只是皱了皱眉。 凌镜尘伏在她的耳边,密密麻麻的吻先落了一遍:“袅袅,给哥哥生一个,像你小时候那样可爱的宝贝。” …… “村长,怎么是一个小姑娘给我们带路?” 八年前,宁山后的一片山脉里,一个考古队要进山。 山所属的村子的村长给考古队找了个带路的,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身迷彩样式的男大童衣服,头发扎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但小姑娘一回头,那张脸却让整个考古队都为之惊艳,白净的如剥了壳的鸡蛋。 宛若荒山峭壁上开出了一朵白色小野花。 不等考古队反应,小姑娘鼻子一哼,稚嫩的童音满是桀骜不逊,“还都是老学究呢,竟然以貌取人,宁山一代,方圆十里就我一个人进去能出的来,老村长都不如我呢!” 第23章 叫袅袅 这话音一落,队里的老学究们哈哈大笑。 小余烟细眉一皱,抬起棍子指着他们:“你们是在嘲笑我吗!” 彼时,一位身穿一套灰色冲锋衣的俊美少年走上前来,嗓音温润清冽:“小妹妹,教授们是觉得你可爱,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小余烟看到少年时,小脸一愣:“你是神仙吗?” 少年不解:“什么?” 小余烟扔掉手里的棍子,非常敏捷的跳着石头跑到了他面前,“你好好看,比电视里的二郎神还好看!” 少年忍俊不禁:“我是这些教授的学生,也是来考古的。” 小余烟的眼睛睁了个老大,呆呆的看着他那张出尘无暇、又极为精致的脸:“城里的大哥哥都长的像你这样好看吗?” 又有人走上来:“这可不是,镜尘在城里,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小余烟眨了眨眸,弯起唇角笑了,“镜尘,哥哥的名字?” 凌镜尘莞尔:“凌镜尘,你呢小妹妹,叫什么?” 音落,被晾在一边的村长忙上前解释:“这小姑娘叫余烟,四五岁就跟着她继父进山,的确比我们都熟知山里的路。她母亲是酿酒的,时常用到一些稀奇的花花草草,山里有毒无毒的植物她都认得,她继父是我们村的屠户,这小丫头跟着那个男人也学了些本事呢,今年过年村里的猪就是她宰的,总之,她带各位进山,比我们更靠谱。” 听了自己的介绍,小余烟把手掏进身上迷彩裤的大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短刀,“就是这个呦,我能用它撂倒一头狼!” 这话让队里的部分队员来了兴趣:“这么厉害的小姑娘,那可得认识认识了!” 唯有少年,看着眼前极具天然野性的漂亮小孩儿,等旁人说完话后问她:“余烟,很好听,姹紫嫣红的嫣?” 小余烟小嘴巴一努:“那是什么,我的名字是抽烟的烟,一点都不好听。” 年仅十三岁的姑娘就是个小屁孩儿,散发孩子的童真和无邪,她把自己的短刀放好,继续说:“我亲爸不喜欢女孩儿,我出生后,他一直在抽烟,就给我取了抽烟的烟。” “我很讨厌这个名字,讨厌别人叫我余烟。” 这样的事情,是读书人听了会心疼的。 少年的眉心也隐隐蹙起,但旋即,他又勾起笑,“不喜欢余烟这个名字,你可以给自己取个小名,比如袅袅。余烟袅袅,在天地之间如影随形,就像你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能去到我们都到不了地方。” 小丫头一愣:“袅袅,好呀,比余烟好听多了,大哥哥,谢谢你!” 她愿意被这样叫,考古队的大家马上配合:“那以后我们就叫你袅袅!” “袅袅,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 小余烟背起了小手,“好,一定把你们安全带到目的地!” 只不过。 一行人往深山行进时,小余烟却只走在了凌镜尘身边。 队里的长辈打趣:“袅袅,你喜欢我们镜尘?” “嗯!”小姑娘很坦诚的点点头,“哥哥好看,我要多看看。” 这话就像童言无忌,惹的大家直乐。 凌镜尘却满眼温柔的看着这直白的小丫头,问:“今儿是周二,你十三岁了,按理说该上初一了,怎么没去上学?” “后爸不给我上。”她甩着两只小细胳膊,说的很风轻云淡,“后爸说了,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吃他一口饭,就得替他把饭钱挣回来,现在要替他杀鸡宰羊,等长大了就嫁人要彩礼,后爸说我护着这张脸不要被划花就能过的好,念书对我没用。” 第17章 第24章 情愫萌芽 此话令读书人再次震惊,凌镜尘却平静的继续问:“那你自己,喜欢那种生活吗?” 小余烟马上摇头,“虽然我一看书就犯困,不乐意读书,但我也不乐意嫁人,村里的那些男的也是一个劲儿的要儿子,万一生不出儿子,得把命给搭进去。” “不过我现在得答应了我后爸。听他的话,他就会对我妈好,也不会每天让我帮他做事,我就能带队赚钱。” 又有人问:“你后爸是屠户,家里应该过的还不错,怎么你这么小就出来赚钱?” “这六月份,山里蛇多,大家要注意脚下。”她先是叮嘱了一声,然后又捡了一根木棍,一边认真在草多的地方敲敲打打,一边随性的继续说起了自己的家事:“我后爸倒是过的不错,可我妈身体不好,一直卧床没给后爸生个孩子,后爸就舍不得在我妈身上花钱,我得养活我妈。” 在一行人对她露出怜悯心疼时,她却突然将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妈特别为我感到自豪呢,你们认识的小女孩儿没我这么厉害吧!” 这样的小孩儿让凌镜尘的眸子点上了漆光。 似乎看到了一道无比澄澈、干净、纯粹的灵魂。 小丫头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又跑到了他身边。 这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个头竟然才勉强到他的胸口。 这让她无比诧异:“大哥哥你好高啊,你几岁了?” 凌镜尘笑,“我大你六岁,是多少?” 小余烟眨了眨眼,动了动手指头,“哇,你都十九了,你可以娶媳妇儿了!你娶媳妇儿了吗?” 其实十三岁的孩子按理说应该知道十九岁的年纪正在读大学。 可考古队的大家也都能意识到,余烟张嘴提的就是“娶媳妇”这种事,就是因为离开了校园,脱离了和同龄孩子的交流,思想正在被她家里长辈的落后思想荼毒。 教授们实在不忍这么大的孩子就满脑子结婚生子,他一言他一句的和余烟聊起了天,希望能打开孩子的见识。 小余烟和队里的大家一路聊着直到天黑,然后找了地方准备就地搭帐篷休息。 考古队要去的地方算半个无人区,往里走根本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得在山里过夜。 而在几个小时的闲聊中,小余烟因最想认识凌镜尘,便和他熟了,甚至直接问:“镜尘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休息吗?” 在山里将就过夜,都是和衣而睡,和一个小丫头睡一起到也没什么,他便点头:“可以。” 那夜,凌镜尘因适应不了山里太凉的气温,又吃不惯只为了充饥的压缩饼干,半夜胃疼到思绪散乱,小丫头竟然发现了。 才十三的小丫头坐起来把他打量了一番,后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帐篷。 凌镜尘没多想,以为小丫头去解决内急了,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她喝了两瓶他们携带的饮料。 后他睡着了,但慢慢的又察觉到了一种很舒服很暖和的感觉,潜意识里也想起,她好像离开了帐篷。 如此,他猛地醒来,却发现她跪坐在他的身边,一手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额头,一手用一个灌了热水的饮料瓶在他的胃部轻轻的滚啊滚。 那一刻,于少年而言,有一种形同烟花猛然在夜空炸开的情愫在心底萌芽了。 第25章 也舍不得 他的那双墨澈眼眸眯起来,“不困啊?” 小余烟眨了眨瞳仁有神、目光有劲的眼睛,“我可以熬的住,哥哥好点了吗?” 说话间,她从他的额头上撤下一只手,在兜里摸出个红果子就往嘴里塞。 刚想回答,却又发现她吃的果子不对劲,颜色是紫红色,还有黑色斑点,根本见都没见过。 他蹙起眉:“在吃什么?” “不知道。”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应,“找水的时候看到的,摘了一个尝了尝,酸酸的,味道还不错。” “这些东西可不能乱吃。”他严肃道,“有些可能有毒。” “没事儿。”她咽掉口中的果子,“我带队也得业务熟练不是,以前带队,有些驴友就爱乱吃东西,他们出事的话,就会扣我的报酬,所以我以前就经常吃这些没见过的野果野草好提前排除一下,我是不是更厉害了,就像神农尝百草!” 这话让他感觉不到纯粹和天真了,只感觉得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心酸。 他夺过她的手中的野果,“这支队里没有人会乱吃东西,不用再尝这些了。” 谁料就他说话的功夫,她的小脸突然一拧巴,嚷嚷:“我的头好难受!” 他来不及反应,她眼睛一闭,人栽到了他的怀里。 那个晚上,他们的计划推迟了,把余烟送去了附近县城的医院。 余烟做检查时,那种小野果也被研究了下,在其中发现了一种可以药用的成分,能用来镇定、安眠。 但那种成分对于部分人也会引起神经方面的中毒反应,轻则就是休克,严重的话,会心跳减慢、呼吸抑制而死亡。 那晚的余烟吓坏了整个考古队,她后半夜开始说胡话,心跳也慢了,情况简直在变的越来越糟糕。 队里怕她真的把小命给交代了,商量好等天亮了给她转院到金城,结果她那会儿竟然醒了过来。 第18章 不过就是,自信且野性的小姑娘卑微了。 觉得自己惹了麻烦,怕他们队不要她这个领路人。 老教授也是这样想的,纵然她有点本事,可小孩子到底没成年人靠谱。 但是,他把她留了下来。 那次出行,他们在一起呆了十几天,每晚她都住在他的帐篷里。 他们分开的那天,她很舍不得,她要少拿一半报酬,让他带她去城里看看,想去他读的大学看看。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群老教授,的确是把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的见识打开了。 他想带她去,可她们村村长说,她妈妈情况不太好,需要钱吃药。 然后他的教授们也说,回到金城就要安排他和几位师兄出国做学术研究,最少也得一年。 后来分开,是在她趴在村长家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他把多出十倍的报酬轻轻压在她的胳膊下走了。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巴车刚开上正路,后面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尖叫:“镜尘哥哥!” 她一边狂奔,一边尖叫,手里拿着他留给她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我不要钱,我要跟你去外面看看,你等等我!” “你等等吧,你就等等我吧镜尘哥哥,我跑不动了!” 那道喊声,慢慢带上了哭腔:“你停下来吧,我真的跑不动了,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啊?” 那时候的余烟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一直受制养父,她不仅不能正常读书,可能在十七八的年纪就会被安排一桩婚事,一辈子都被拴在那个隐在山林里的落后山村。 她与凌镜尘那样的都市贵子相遇,也只有他因学术研究踏足深山,她才能接触到。 和他本是萍水相逢,若分开,再见很难。 这种认知,对于幼小的余烟来说,是残忍的。 他们打开了她的见识,与她培养出了十几天的感情,但她却跟着走不出去。 那天坐在大巴车最后面的少年红了眼睛,对身边的教授说:“老师,带袅袅去玩三天吧。” 老教授却说,“玩三天,然后呢,她还得回去。她想要走出大山,得靠自己努力。” 或许也不用。 他那会儿在心中反驳教授的话。 谁说世上所有人都得努力,他就不用,他自出生,就拥有别人拼尽几代人都得不到的财富和资源。 这么想着,他冲动的打开最近的一扇车窗,冲追着车的小丫头喊:“宁山!一年后,宁山万佛寺!袅袅,听见了吗!” …… 记忆在脑海里奔涌,他的唇在如今已经完全蜕变的女人的脸颊、脖颈、锁骨辗转。 并一边轻声呼唤:“袅袅,我的袅袅。” “哥哥那次也舍不得……” 此音刚落,余烟的眼睛动了,像是……醒了。 第26章 过去传闻 凌镜尘还是一脸的深情痴迷,甚至直接去吻余烟的眼睛,同时他的手也从她身上挪开,掀起一层床褥,又摸出一盒安神香。 打开,放在了余烟的头旁边。 他的房间一直燃着木香,那凑在鼻尖闻起来刺鼻的味道散开,和空气里的香气融合后,竟然能让香气更能浓郁。 不消几秒,余烟的眼睛就闭的很沉了。 男人继续吻她,抱她,以及…… 就像完全释放内心的魔障那样,放肆动作着。 凌晨五点。 一条宽大的白被里,凌镜尘赤着上半身侧身而卧,昏迷的余烟枕着他的一条手臂,露她常穿的粉色肚兜。 男人看着她的睡颜,神色柔和。 粉色下,另一只大手掌很不安分。 突然,门被推开。 凌镜尘神色淡然的抬手拽了拽被子,把余烟遮好。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五官立体带几分西方特征的高大男人站在床榻的床幔后,“先生,航线批好了,七点。乘车过去肯定是来不及,得安排直升机。” 男人抚摸过余烟的脸,“御风,苏国那边有催促吗。” 御风颔首:“没有,大家都以先生的时间为准。” “好。”凌镜尘从余烟的头下抽回手臂,起身:“那就去安排吧,我之后过去。” 御风离开后,他把用过的安神香盖好,再次藏起来。 接着他起身又走到桌前,在上面匆匆铺开一张宣纸,打开一本经文,又拿出一支钢笔,模仿着余烟那歪歪扭扭、笔走龙蛇的笔迹写下了两张以后,才去洗澡换衣。 随后他又在房内换了一种很清新怡人的香,并把房门从外上了锁才放心离开。 …… 山里的人都早起。 他路过文殊菩萨殿时,早早来上过香的一位老太太走上前来,“凌先生早上好!” 凌镜尘儒雅颔首:“早上好。” 老太太手臂上挎着个篮子,她慈祥的笑了笑,把篮子摘下来,“凌先生,这些蔬菜都是我清早刚从地里摘的,您拿去吃吧!” 他弯起眉目,认真看了看,温声道:“真新鲜,可我马上要下山了。” 老太太叹息,“那等您回来了,我给您摘更新鲜的。” 男人点头:“再见奶奶。” 他继续往前走,又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姑娘从观音殿里走出来,对老太太说:“奶奶,您怎么随便碰见个人就给人您这一篮子的菜呀!” 第19章 老太太道:“什么是随便,那可是个大人物!咱们这一带那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修好通汽车,村子被扶持,尤其是咱余家村,现在能建上小学,有老师过来支教,都是那位先生七年前捐了七千万的功劳!” “啊?”姑娘大吃一惊,“我以为当初给咱们这里捐那么多钱的凌先生是个老头子呢,怎么那么年轻!” “是很年轻,七年前他才二十岁。” 姑娘不懂:“二十岁就捐七千万做慈善!他那会儿为什么要捐助我们这个地方啊?咱们这里除了宁山,其他地方也发展不成旅游区啊。” 第27章 是劫是缘 老太太:“这就不知道了,凌先生据说从小就一直常来宁山,吃素念佛,一心向善。对了,你们余烟姐姐,嫁的就是她的弟弟!” 姑娘立马来了兴趣:“那他就是金城首富凌家的大少爷啊!” “对了奶奶,我记得就八年前吧,余烟姐姐就老往这里跑,如果凌先生那个时候就在宁山,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余烟姐姐嫁给凌二少,会不会就是凌先生撮合的?” 老太太道,“不知道这些。余烟那孩子现在能大富大贵,和她的善心和孝顺脱不开关系的。” “现在你能骑电动车带我走平坦的大马路来宁山烧香,都是托了凌先生的福,你小时候,咱村往宁山来的近路很危险的,就只有靠崖的那一条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路顶多就半米宽,一不小心脚一滑,掉下去就没命了。” “当年余烟才十三岁,打定主意要走那条路去宁山,村长怕她出事,去她家劝她放弃,她就跪在村长和她后爸面前,说要替妈妈求佛祖保佑,宁山是非去不行。” “当初她后爸还把她关住了哩,可谁想小余烟很有本事,自己逃跑了,然后就走那条路成功到了宁山,她走一次没出事,她后爸也就没管了。” “然后小余烟啊,就走那条路走了小一年,直到凌先生拨款大修这里,才走成了这宽阔的大道。” “所以你想要以后嫁的好,也要像你们余烟姐姐那样孝顺,善良,懂吗?” 姑娘扁扁嘴巴,说:“奶奶,余烟姐姐嫁入豪门难道不是因为长的美吗,余烟姐姐那张脸可一点不比明星差,我没余烟姐姐那样的外貌,我考上大学才是正经的!” 说完,姑娘又回头冲着文殊菩萨殿双手合十拜了拜。 而说起余烟的外貌,老太太的话又多了几句,“余烟虽然小时候长的也可爱,但那孩子也是算女大十八变了,她小时候就像个野小子,当初有人开她玩笑,再没个女孩儿样就嫁不出去喽!” “可谁知道,小丫头十七那年病了一场,突然就开了窍,人一下子稳重了很多,还请教过奶奶怎么盘头发呢,后来就被凌家的二少爷看上了。” “奶奶,刚才那位凌先生好好看,余烟姐姐的老公长什么样呢,人年纪轻轻就不在了,也是好可怜喔。” “也好看,但没凌先生那么俊美,是个很俊朗外向的小伙子,那位少爷当初看上小余烟后,三天两头带着他的一群朋友们往咱们村里跑,就是小余烟不在家,他都会带着朋友来村里,陪余烟她妈晒太阳,替她家里做家务活,对小余烟那是真的好。” …… 凌镜尘与余烟所住的禅房,是在宁山风景区的最高处。 他一路往下,走出观音殿,路过文殊殿,再走一条小道,就会到达宁山山顶最平的地方。 这里地貌好,视野也好,能眼观宁山下面所有的风景。 同时也坐落着宁山最大的寺——万佛寺。 这里也是宁山游客最多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来。 因考虑到游客们,这万佛寺背后就有一处极大的停车场,此时这里没停几辆车,一架纯白色的直升机刚停下。 凌镜尘走到直升机下时,清晨的橘日正从前面的树梢后探出了头。 他眯起眸,看着这里的一切。 御风走过来,递上一颗苹果,“宁山周边的百姓都知道我是先生的保镖,见了我也很尊重。这是村民给的苹果,先生没吃早饭,吃一个吧。” 凌镜尘莞尔,接过来:“御风,你说我做的这一切,佛祖能不能看见?” 御风点头:“看得见,您之前对我说过,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人尊重您、爱戴您,就一定是佛祖看见了。” 男人看着手里的苹果,不言。 御风想了想,“先生,您与二少夫人发生那些事,是否想过后果?” 这话让凌镜尘唇角扬起,笑的很耀眼。 他一转脚尖,往直升机上上着,同时道:“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话。”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需过问是劫是缘。” 御风摇头,喃喃:“您入魔了。” 同一时刻。 苏子柔也睡醒了。 昨晚她睡的很死,根本不知道余烟什么时候离开的,此刻还以为她是早起了。 但她绕到后面去吃早饭时,也没看到余烟。 她着急抓余烟把柄,便开始四处寻找。 路过凌镜尘所住禅房的小院时,苏子柔看到俞光在打扫院门口,知道他是凌镜尘的小助理,她便打了个招呼,也随口问了句,见余烟了没有。 俞光便停下了手里的活,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苏子柔。 第20章 在他眼里,苏子柔和余烟能住在一起,关系肯定是不错的。 苏子柔听过后,诧异道,“她昨晚没回我们房间,难道是在镜尘哥那里休息了?” “应该是的。对安神香里成分过敏,如果不严重,昏迷七八个小时就会自己醒过来,先生昨晚着急出国,那应该就是直接把二夫人安顿在了他的房间。” 苏子柔没忍住嘀咕了一句:“镜尘哥干嘛对她那么好,就该直接把她扔在院子里,冻死她。” 俞光:“苏小姐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子柔连忙摆手微笑,看了眼院子内,“可镜尘哥的房间上着锁啊。” 俞光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咱宁山地处僻静,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先生离开之前,肯定会把二夫人锁在里面。” 苏子柔刚接过来的时候,突然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俞光又道:“直升机?难道宁山后的森林又着火了?” 清晨的宁山很安静,一架直升机盘旋而过时,声音便显得尤其大。 余烟被惊醒了。 发现到自己睡在凌镜尘的床上,她先是呆滞了片刻。 而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时,她的小脸猛地变得惨白一片。 “凌镜尘……”她膝盖猛地并拢,抖着声音咒骂,“你真是个王八蛋……” 第28章 你想死吗? 花盆里浇了过量的水,种下的种子不发芽都难。 骂过后,她还是得扭捏着去上个厕所。 等她从厕所出来刚重新躺进被窝,禅房的门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余烟一顿,又坐起身来。 她下意识想,能有凌镜尘房门钥匙的,应该是他本人。 虽昨晚俞光说了他要出国,可她昏迷的时候被他翻来覆去的睡了,就说明他没走吧。 谁料门打开后,是苏子柔。 她看到余烟那副样子狠狠怔了下。 余烟的心跳也在缓缓加快,有点紧张。 但脸上,她镇静慵懒:“你怎么来了?” 苏子柔回过神来,情绪瞬间失控,大声嚷嚷:“你不是昏迷吗,怎么敢脱成这样在镜尘哥的床上睡觉!” 余烟眼皮一掀,慢条斯理道:“我又不是脱成这样和大哥在一个被窝被你撞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子柔声音更大了:“这张床,这被子,可是镜尘哥的私人物品!” “你知不知道你睡在这里,如果被俞光或者别人看见,是要给镜尘哥招惹麻烦的!” 一听这话,余烟又躺下,手懒懒的撑着脑袋,“我就纳了闷了,你不是和我那死去的丈夫更熟悉么,怎么凌镜尘在你心里,好像比凌祈安还好,就像没有缺点似的。” “当然!”苏子柔理直气壮道,“镜尘哥除了打小身体不好以外,其他方面是完美的!” 苏子柔还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外貌出众,才华横溢,为人谦逊,品性更是好的没话说,他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谪仙,我们这些和凌家交好的家族里的女生,都很崇仰他。” “还有!”她又指住余烟的脑门:“你知道他从二十岁到现在做了多少慈善吗,你老家方圆百里也都是他捐款才能修的这样好,不然你这种乡野村女,一辈子都走不出宁山山脉!” 余烟懒懒打了个哈欠:“哦。” “你就说个哦?”苏子柔炸了,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对准了余烟,“我要把你这副不检点的样子让凌奶奶看看!” 余烟眸光一敛,直接下地,三两步到了苏子柔面前,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你想死吗?” 苏子柔连忙去抢,但她不是余烟的对手,余烟握住她一只手的手腕,手臂一翻,就把她给擒住了。 苏子柔又喊叫:“原来你也知道怕啊!” 余烟冷着眉目不答言,把正在拍摄的视频删掉后还不算完,又直接把苏子柔的手机给格式化了。 等手机黑屏后,她依旧没完,用力把手机砸在了墙上。 立马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坑,苏子柔的手机也四分五裂。 余烟这才满意的一挑眉梢,放开苏子柔:“这不是你家,也不是凌家。宁山,是我余烟的地盘,你下次再敢造次,今儿个手机的下场,就是未来你的下场。” 苏子柔看着自己坏掉的手机,气的浑身哆嗦:“你太恶劣了,你欺负我就算了,你这样不尊重镜尘哥,你昨晚来这里,到底是……” 话到此,苏子柔瞄到了一旁桌子上摆着的字。 她瞳仁一怔,走过去一看,表情又变成了不可置信:“你昨晚竟然是来抄经的?” 这下轮到余烟诧异了。 她没吭声,走过去看了下,瞳仁猛地扩大。 很像她的笔迹,但比她写的有力。 凌镜尘写的。 她直观的感受了一种,被这个男人庇护的感觉。 但是,他为什么又恨不得她这些天就怀孕? 苏子柔打断了她的思考:“难得啊,这些经文,你竟然一个字都没写错。” 凌祈安过世后,余烟经常抄写这些,很多复杂的字她都写的是错的,有的直接加的拼音。 余烟瞥了她一眼,继续思考。 苏子柔咽了咽:“就算你是来这里抄经的,也不该睡镜尘哥的床,盖他的被子!” 第21章 “闭嘴!” 余烟冷喝了一声的同时,脑袋里炸响不久前凌镜尘的一句揶揄。 ——你恐惧生育,你答应奶奶做试管?你知不知道,试管比自然受孕要辛苦多少倍? 思及此时,她回过神来,对苏子柔的态度也瞬间温和了,“苏子柔,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俩的矛盾,无非是我占了你想要的位置。你既然想为凌祈安做试管怀孕,你了解过试管吗?” 她因为抗拒生育,这种事,凌家告诉她后,她也只是审度形势随口答应了下来,就像小时候她敷衍继父那样。 这试管到底是怎样的,她只是大概知道需要打针,具体就不知道了。 说起了这个,苏子柔叹了口气,下意识做了拿手机的动作,想起自己手机凉了,她又板起小脸,“你手机用用!” 余烟很坦然的给了她。 苏子柔:“你不怕我也把你的手机砸了?” 余烟勾笑:“你试一个。” 苏子柔抿抿唇,坐下来,“锁屏密码。” “857857。” 苏子柔:“……” 几分钟后,苏子柔下载了个女性用app,在上面随便一搜,就是很多女性做试管的经历。 其中一张图,让余烟用力咽了咽口水。 是网友晒出的一箱子注射器的照片。 苏子柔说,“很痛苦的,这位妈妈打了两百多针,才有了一个孩子,而且,不是短短时间打针就一定能试管成功。” 她又跳了个帖子,“你看这位,做了三年,三年被扎了无数针,才换来一个健康的孩子。” 余烟退出那个界面,又点开一个:“这不也有容易的。” “有是有!”苏子柔的神色认真了,“但是如果是要给祈安哥哥生孩子,会很难!” 她又找了一个帖子,“看到了吗,女人能不能怀孕,怀孕辛不辛苦,也不一定和女人本身的身体素质有关,和男人小蝌蚪的质量好坏也有直接关系,当初祈安哥哥成天在医院躺着,他的质量不行,给他生孩子,就要做好扎无数针的心理准备……” 知道这些事情后,余烟有了惧意,但她马上又发现,苏子柔看那些帖子的表情,就像她小时候硬被拉着学杀鸡的表情一样沉重。 是抗拒着,又惧怕着什么,所以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上。 余烟眉目一眯,突然之间,一个想法在心里萌芽。 第29章 打探底细 离开凌镜尘的住处,余烟先托俞光下山去给苏子柔买一部老人机。 俞光薄嘴唇爱唠嗑,多问了句:“苏姑娘的手机怎么了?” 苏子柔很想控诉,余烟却无辜的摆了摆手,“子柔看到了虫子害怕,竟然直接用手机砸了过去,虫子没砸死,倒是把手机摔坏了,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市区,只能先给她买个备用的手机将就将就。” 俞光鼻头圆润也热心肠:“我可以跑一趟县城,给苏姑娘买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苏子柔眼睛一亮,余烟却抢先说:“子柔美瞳戴多了眼睛不好,还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保养保养。” 俞光摸摸头,“也是,那我去了。” 余烟:“要那种能玩贪吃蛇的款。” 俞光投来了一个她俩关系真好的眼神。 苏子柔:“……” 然后她就被余烟气的去观音殿里念经了,以此来平息自己根本没机会发泄的怒火。 余烟则坐在了院内的一张摇椅上,晒着初秋正舒服的太阳玩着手机。 她手机上的内容很丰富,五六个社交app,三四个拍照app,修图软件也不少。 然后还有看视频、看漫画、看小说的。 她现在开着的是v信,主界面上全都是群消息。 有某某豪车俱乐部,有某某品牌的vip客户群,一眼看过去有十几个。 嫁入凌家的她就是一只吃着金米,但被关在了小笼子里的金丝雀。 社交不自由,活动不自由。 她看似一步登天上了金字塔的顶端,但她现在的世界却比以前还要逼仄。 她和凌祈安结婚后,不用上班不用赚钱,就连吃饭都有人帮她端碗摆饭,她所有的时间就是用来玩手机。 她那个在大学做教授的闺蜜许意曾对她说,纵然生活如此,她也要开心,因为她终究活在了一个好的时代,以后一定会迎来新的转机。 若她活在旧社会,就只能在豪门的深宫大院里看四角的天,指不定哪天就抑郁至极,一条白布把自己交代了。 而她的世界有互联网。 看互联网上的人生百态,看别人的旅途,假装自己也走过。 以及,互联网上最大的坏处,也是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给自己立一个身份,来交朋友。 她听许意的话,在互联网上给自己立了个人设——一米八六,有八块腹肌的,24岁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为了让人设显得更真实一点,她还随便买了几辆一两百万,不算太高调但也能证明财力的跑车、还有七位数的表发了朋友圈。 当然“人设”的照片也有,都是她拿的凌祈安手机上那些没有发出去的旧照,腹肌啊、手啊、背影啊都发过,就只有正脸照从没发过。 基于此,她v信上加了各色各样的人。 此刻。 她正在浏览自己加的那些好友。 第22章 最后她锁定了一个备注是“金城影视-甜甜-22岁”的用户,发了两个字过去:[早安。] 立马来了一条语音消息:“哥哥早安。” 是个很甜的声音。 余烟眉梢一挑,又发:[宝宝问你一下,认识苏子柔吗?] 甜甜:[认得,就和我一个学校呢,最近好像去相亲了很久没来学校了。哥哥怎么打听她?难道是看上她了?] 余烟:[我有个朋友看上了她,但看她像是个爱玩的。] 甜甜:[查她底细吗,这事儿我倒是可以给哥哥办一下,可是哥哥什么时候和我见一面啊。] 余烟挑眉。 然后退出v信,她在爱某仕的vip客户群里看了看发在里面的包包照片,她随便找了一张转发给了那妹子。 [如果你调查好了,就送你这个。] 对面发了个“么么么”的表情包,就没动静了。 余烟继续玩手机。 山里的环境很好,生活节奏如小桥流水那么缓慢,似乎天际飞过的鸟儿都是懒懒的。 然而互联网的速度是真快。 很快,甜甜就给她发来了新消息。 有截图有聊天记录。 余烟咬着指尖,笑得开心。 在凌家做寡妇的日子她爱上了吃瓜。 一通看下来,苏子柔这个人她算是了解了。 苏子柔的父亲总共换了三个老婆,而三个老婆还都是生了一女一儿。 苏子柔的母亲是苏父第三任妻子,小三上位,长的不错,但不如苏父的前两位妻子有能力。 她母亲不愿承认自己曾是小三,也不愿意自己落后两位前任,一直暗暗的在各个方面和前任们攀比、较劲。 最明显的就是,把于晴这些曾与前任们关系不错的贵夫人变成了自己的好友。 至于苏子柔最近被于晴看上,也和她母亲脱不开关系。 苏子柔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今年都结婚了,一个嫁给了国外富豪,一个嫁给了南方某企业老板的独生子。 她母亲坐不住了,不愿苏子柔落后,便不顾她也才22岁,还没有完成大学学业,就把她拉回家去开始相亲了。 这些都是她通过甜甜打探到的事情总结的。 具体苏子柔和谁相亲,甜甜并不知道。 不过这些,也不用甜甜打听了,余烟自己就知道,是要准备顶替她,去给凌祈安传宗接代。 而除却苏子柔相亲的原因以外,苏子柔的情史也被调查到了。 从小到大,因为被母亲管的严,没谈过恋爱,但在高中喜欢上了一个男明星。 甚至她上影视学院学习表演,竟然是……为了追星! 更甚者,她上个月刚有了一个新突破,认那男明星当了哥,这个月就被拉来妄图给凌祈安传宗接代了。 得知这些事后,一个疑点在余烟脑海里出现。 苏子柔的母亲是怎么洗脑她心甘情愿做这种事的? 中午。 余烟叫着苏子柔到了山下的肯德基。 为了防止被苏子柔下药,在外吃最合适。 余烟托腮看着店外的大树,苏子柔就坐在她对面。 她拿到了她的新手机,她自觉得和余烟没什么好说的,就在玩贪吃蛇。 余烟还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了:“虽然你妈当年做法不对,但你好歹也是你父母合法领证后出生的,你就是苏家的千金小姐,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做凌家的生育工具?” “而且,你明明还有心上人。” 寥寥数语,让苏子柔的脸色变白了。 第30章 你真傻啊 她再蠢也听得出来,余烟把她的底细给查了彻底。 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她那条“蛇”已经变的很长,只要她再按几下,就能变得更长。 可这时候,她的手指却怎么都动不了,还有一股很不适的气息,猛然郁结在了嗓子眼,拉扯着胸口隐隐作痛。 空气里,都是点餐的声音,亦有游客从她们身边经过,也有男士的目光被她们两人的面容所吸引,在她们身上多做了停留。 手机里,她的蛇被吞了。 在“gameover”的词汇显示在小小的屏幕上时。 苏子柔放下手机,眼睛通红:“余烟,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余烟托腮,静静看着她,“苏子柔,我觉得你说话之前,应该先把逻辑来捋捋清楚,我,余烟的身份,是凌祈安合法娶进凌家的,他的冲喜老婆。” “而你,苏子柔的身份,是他的青梅竹马。” “然后,你一个青梅竹马,盯上了我的位置,还跟随我来了宁山,打扰我的生活。” “你说,是不是该我来问你,你想干什么?” “不过我也不会问你,因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几句话,让苏子柔的唇抿成了一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烟叹息,“说实话,在我知道你想给凌祈安生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蠢的,现在看你,的确是蠢。” “你苏子柔……”余烟伸手,挑住了她的下巴,然后把她的脸左右晃动了下,“长的多好看啊,和你妈那么像,脸盘子还没你妈大,小小的尖尖的。” “又在国内最好的艺术学院上学,据说你专业课学的也不错,成绩都很好,甚至认识心上人的过程都那么顺利,漂亮,优秀,又好运,为什么想不开和我抢寡妇的位子?你哪怕肖想凌镜尘,我都不会这么疑惑。” 第23章 余烟说的很认真。 苏子柔懵了。 她用力咽了咽,“余烟,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学校里,彼此看不惯的两个人,根本不会夸对方的。” 余烟摇头:“不知道,我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当初我和凌祈安结婚那天,不是还有人喝多嘲讽我九漏鱼么。” 苏子柔垂下了目光,哪怕自己清楚,还是亲口问了句,“你把我都调查了。” 余烟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如果你不蠢的话,你为什么想做寡妇?” 届时,她们点的餐来了。 余烟把牛奶赶紧拿过来给自己喝,把可乐推给苏子柔。 苏子柔拿过餐巾纸擦了擦眼角,“我妈说,如果去了凌家,顶替了你的位子,也不过是做一两年寡妇,现在试管科技很发达,我可以直接给凌家生一对儿双胞胎儿子。” “生下后,我就可以离开凌家,然后我生过孩子的事就能被我家和凌家隐瞒下来,然后我还小,生了孩子也容易恢复,到时候就是恢复不好,花钱也可以恢复如初。” “以后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我生过孩子,我喜欢的人因为合同问题不能谈感情,所以我现在就是和他培养出了感情,也不能在一起。” “如果我顺利怀孕,凌家就会把北区那片价值五十亿的地皮过到我名下,我就能比我的姐姐们更有资本,她们怀孕也就得了一个亿。” 余烟无奈摇头:“你真傻啊,如果凌家只是借个肚子生孩子,何必花大价钱找你,普通人里,也有漂亮聪明还年轻健康的女孩子,用她们的肚子代价不更小?” 这话让苏子柔突然一顿,“什么意思啊?” 第31章 你不如猪 “意思就是,只要进了凌家,你就走不掉了。”余烟又转头看向了窗外空旷的户外,“你得死在凌家,然后到时候和凌祈安合葬到一个坟墓,才算完。” “我其实很希望有人顶替我的位子,放我自由,可我现在走不掉……我也不能让你以毁我名声的方式,把我撵出凌家。” “如果我给凌祈安抹黑了,凌老夫人会断了我的生路……你苏子柔,在上流圈是愚蠢的千金小姐,而我余烟在上流圈里,就是纯粹的蝼蚁。” 这样的话,让苏子柔皱了皱眉:“你这么贬低自己。” “这不是贬低,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更好的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苏子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两天我就有点发现了,你提起祈安哥很冷淡,现在又说这种话,你不爱他?” 余烟没回答。 不该说的话,她绝对不会说。 但苏子柔通过她的表情意会到了,“不可能吧,你不是十八岁就认识祈安哥了么,三年里你们经常在一起玩,他还经常去找你,把他那些好哥们儿都介绍给你认识……” 说到这里时,苏子柔打住了。 她看到余烟脖子的喉骨用力滑动了下,眉心紧紧的蹙成了结。 她之前没见过余烟露出过很负面的情绪,很显然这是第一次。 余烟在伤心。 “余烟,你……” 半晌,余烟回过头来,冲苏子柔弯起妩媚的凤眸:“我真羡慕你能从小一路读书读到大学,能学习很多科目、知识,能认识很多同学,阅读很多书籍。” “我这么聪明,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学习条件,或许有些东西,我在十三岁就懂了,而不是拖到今年。” 苏子柔还想再问点什么,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她身子一弯,吐了。 余烟探头去看,顺便把垃圾桶给她踢了过去。 苏子柔吐出了黄色的苦水。 余烟神色一怔:“怎么会吐?” 苏子柔吐了一会儿后才说:“来宁山之前就胃疼,来了之后,山上又凉,饭菜也淡,我可能犯了胃炎。” 余烟站起了身:“那还等什么呀,走,去看医生。” 苏子柔又愣了下。 根据余烟之前的操作,她以为余烟根本不管她死活,她吐她的,她吃她的。 这一刻,她看余烟的眼神那么复杂。 不过随后余烟和她一起离开时,还是把汉堡和鸡翅拿上了。 苏子柔是真的犯了胃病,一路上余烟吃鸡翅的香味对她都成了刺激,走几步就吐一次。 她胃里没东西,吐的都是黄水。 等到了某个寺庙,找到了一位会诊脉的僧人给苏子柔看过后,僧人让她们赶紧下山去找个诊所输液,苏子柔不能再吐了,得赶紧消炎。 然而余烟带着苏子柔离开寺庙时,她就吐的浑身无力走不动了。 有过往的男游客看出了苏子柔生病,想背她下台阶,可那些眼神实在是不怀好意。 苏子柔露出了难色,她心底感觉,余烟能带她来把脉,已经很难得了。 不想,余烟直接背起了她。 她比苏子柔还低三公分,她一米六四,苏子柔一米六七。 而她却很轻易的就把苏子柔背在了背上,并很从容的开始下着那陡峭的台阶。 脸蛋已然蜡黄的苏子柔瞳仁闪烁:“余烟,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 余烟淡淡道:“你为什么要懂我,你不用懂我。” 天又给聊死了。 第24章 苏子柔抿了抿唇,“你竟然背得动我。” “两百多斤的猪我都背得动,你不如猪。” 苏子柔:“……” 这个时候,听说苏子柔病了的俞光跑过来了。 他本想叫住余烟来帮忙,结果手机振动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凌镜尘的视频通话。 第32章 有趣思维 俞光接起:“先生。” 凌镜尘没让自己出现在镜头中,屏幕里是飞机舱内的样子。 “余烟醒了吗?” 俞光马上把摄像头翻转,“醒了,苏姑娘患了急性肠胃病,二夫人正背着她往山下走呢。” 下一秒,一道极为冷厉的声音响起:“她自己身体都有问题还背别人?你去背!” 俞光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这语气就把他吓的一哆嗦。 “我马上去帮忙!” 凌镜尘切了视频。 …… “二夫人!” 俞光追上了余烟,“我来背吧,您歇歇!” 余烟瞄了一眼,“不用。” 这里的台阶真的很陡,她背着还能平稳的下,如果换个人来背,指不定会因难以维持平衡摔一下。 她懒得折腾。 俞光擦了擦额角:“还是我来吧。” 余烟不耐烦:“忙你的去。” 俞光苦哈哈的:“二夫人,就让我来吧,刚才先生给我开了个视频,看到您干这种事,都生气了,我第一次见他生气呢!” 有时候就是如此,不生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是真的怕。 苏子柔诧异的看向了余烟。 她再蠢也能察觉到,凌镜尘对余烟的关心有点超越了大伯哥和弟媳的关系。 余烟则很直接:“他是怕累着我?” “您可是二夫人,肯定不能累着您啊!” 余烟眉心一蹙,迈开了脚步,“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告诉他,苏子柔是你背下山的不就好了,干嘛那么实在。” 俞光还想争一句,但苏子柔这时皱着眉疏离的看了他一眼,他便不吭声了。 就是突然意识到,就是他愿意帮忙,人大小姐不愿意他背,他也是没辙的。 如此他便赶紧走在了余烟旁边,紧张的护着两人。 余烟说自己背过猪自然不是夸张,她平稳的把苏子柔背到停车场,把她扔在一辆迈巴赫的后座时,俞光敬佩道:“二夫人您太强了!” “好了,你去给大哥汇报工作吧。”说完,余烟坐上了车的驾驶座。 苏子柔已经虚弱的直接躺在了车后座,静静看着余烟。 余烟依旧穿着一身黑色裙装,不过今日换成了改良版的秋季旗袍,脚上没搭配高跟,而是一双方头的小皮鞋。 这样的打扮配上她那张白皙古典的面容,真是应了那句“静若处子”。 但她又很熟练的调整好座椅靠背,打火挂档,甚至单手划了一把方向盘,车便从停车位甩出去了。 苏子柔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啊,我倒现在还没把科目二考出来。” 余烟认真看着后视镜,同时也答道:“十五就会开了,驾照是结婚之前用了一周时间拿的。” “……” 车很平稳的开上了大路上。 苏子柔想了想,又说:“你之前在我面前那样给镜尘哥泼脏水,是不是知道他不会追究?” 余烟瞥头看了她一眼:“很有趣的思路,说说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镜尘哥很关心你,他肯定是觉得我比你高,也比你胖,怕压着你。” 余烟瞳仁顿了顿,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关心?他肯定要关心我啊,我现在的身子可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毕竟奶奶做梦都想抱重孙呢。” “不。”苏子柔摇头,“镜尘哥如果真的会为家族考虑,他就会在祈安哥结婚之前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然后生子。他不把凌家的未来放在眼里的,他就是关心你,而我或许明白他为什么会关心你了。” 余烟:“为什么?” 苏子柔没说,但她眼睛里蓄上了泪花,那神色似乎也有几分歉疚。 片刻后。 “余烟。”苏子柔又说。 “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 “谢谢你背我下山。” “谢我,那今晚帮我倒洗脚水。” “……” 余烟悄悄笑了。 似乎是撩逗苏子柔真的让她很开心。 但随后,苏子柔的话,让她更快乐了。 “你说的倒洗脚水,是把干净的水倒到你的洗脚盆里,还是把你洗过脚的洗脚水,从盆里倒走……” 然后余烟一边乐,一边说,“从盆里倒掉!” 苏子柔默了默,“你就只能再欺负我这一次。” 余烟:“……” …… 他们所住的禅房在寺庙后,也就是属于景区内部。 余烟把车开到宁山景区的入口,要通过道闸时,旁边的门房里,走出一位身高一米九,体格怕有两百公斤的型男。 见此,余烟和苏子柔都没什么反应,余烟把车解了锁,型男坐在了副驾驶。 这是凌家安插在宁山的人。 凌家给了她一点自由,在宁山景区内部她可以自由活动,但一旦离开,必然会被人跟着。 半个多小时,余烟找到了一家在当地口碑不错的中医诊所。 第25章 苏子柔也很快被诊断出了结果,急性胃肠炎,还很严重,今天当天得挂三瓶水,一瓶最少挂三个小时。 算算时间,今晚得在诊所过个夜。 苏子柔有点慌,怕余烟离开,把她留在这陌生的,环境也比医院简陋的诊所。 她之前在宁山禅房能住下去,其实也是因为凌镜尘在附近,她还和余烟一个房间,潜意识里有一种安全感。 就在她内心卑微的思索如何让余烟陪陪她的时候,却见余烟直接叫来保镖,把一张病床拉到了窗户边那处能被阳光完全照到的地方。 床摆好后,她躺在上面,“我睡了,有事也不要打扰我。” “我不舒服,我也要睡。”话虽这样说,但苏子柔的唇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那保镖离开了诊所去了车里,诊所小小的病房内两个人各自躺下不再说话。 就在两人快要睡着时,余烟的手机传来了振动,苏子柔因药物作用,还是迷迷糊糊的。 余烟拿手机之前,先起身,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床边。 她怕是凌老夫人找她。 结果拿出手机一看,她的一声称呼,把苏子柔给叫醒了。 “凌镜尘?” 手机屏幕那边,出现了一张淡然又实在俊美的脸。 瞧着余烟诧异的样子,男人眸子眯了起来。 余烟感觉他像是在笑,可脸上又没什么笑影。 “子柔怎么样?”他问。 既然不是凌老夫人找,余烟便又在床上躺了下来,语气不算友善:“你关心她你给她开视频呗,给我开干什么?” 第33章 视频通话 苏子柔的眼睛也打转,余烟说的有点道理。 她自然是有凌镜尘的联系方式的,从小到大,和凌镜尘感情即便不深厚,但也不会那么疏离,毕竟两家父母的交情在那里摆着。 不过,余烟这态度有点模糊。 是酸凌镜尘关心她呢,还是嫌凌镜尘的这通视频通话呢。 接着,凌镜尘那惯有的,平和中又带几分疏离的语调传来:“俞光说了她的情况,我也算半个医生,知道该怎么治。她如果挂了水,现在可能在睡觉,我不能打扰到病人。” 原来是这样吗? 余烟把手机举到自己眼睛前,让对面的男人好好看了看自己翻的白眼:“我也在睡觉,你打扰到我了,道歉!” 男人沉默片刻,“你身体怎么样?” 苏子柔的眼睛又悄悄瞪大了。 这就是明摆着关心余烟。 余烟也怔了瞬。 不知是不是视频角度的缘故,她恍然觉得,男人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一时心情复杂,她把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看他:“你猜。” 她明明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但凌镜尘却勾起笑意,温润道:“我猜你好了。” “没有!我没有好,我病的可厉害呢!” 虽只露着半张脸,但余烟说完,唇角勾起了笑意。 她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但看人谈过。 此时此刻,她总恍惚,自己正在进行的事情,就像那些正在热恋的情侣开视频的样子。 甚至,不是她一个人这样想。 苏子柔悄悄翻了个身,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看着。 甚至就是凌镜尘,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耀眼。 他又说:“那你给我说说,你现在哪里还不舒服,我听听。” 余烟:“我眼睛疼。” 凌镜尘:“手机看多了,再多看一会儿就好了。” 余烟:“我嘴巴里面也没味儿。” 凌镜尘:“那些辣条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余烟:“你这样说,我不开心我郁闷了,会失眠的!” 凌镜尘:“如果是我的错,那我给你数羊。” 他在言语上顺从,让余烟悄悄笑弯了眼睛。 内心的刺儿藏住了,她也说了句正经的:“你飞机还没走吗,你不困吗?” “嗯,因为一点事延误了半个小时。困,准备睡。” “好,那你睡吧。” 隔着屏幕,余烟那半张脸也难掩可爱。 她毕竟,才刚二十一岁。 男人正想唤一句“袅袅”,不想余烟翻了个身,让他看到了就在旁边挂水的苏子柔。 凌镜尘的唇抿了抿,“余烟,照顾好子柔……还有你自己。” 不等余烟反应,视频便挂断了。 而余烟的笑在脸上僵了一瞬后猛然消失,那张明媚的小脸也逐渐黯淡。 余烟讨厌一切和自己名字有关的东西。 尘烟,烟雾,甚至就是会很美的烟火,都是可以轻而易举消散的无影无踪的东西。 就像她和凌镜尘过去的感情。 就像凌镜尘刚才带给她的极为短暂的幸福感。 她放下手机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突然变的空洞。 余烟很少难过,她的认知是:负面情绪不仅会让心脏难受,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最喜欢的是,遇到问题后,绞尽脑汁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但现在,她想不到抓住和凌镜尘那些幸福感的办法。 “余烟,”苏子柔又和她说话,“你和镜尘哥感觉很好的样子。” 第34章 都是假的 余烟坐起来,说了句“都是假的”,然后出去了。 第26章 诊所外有两个小女孩在玩“跳房子”的游戏,余烟看了会儿加入了进去。 游戏很快让余烟把刚才的落寞抛却在了脑后。 她玩的正开心时,诊所的老板娘端着一碗粥出来了,“余姑娘是吧?” 余烟停下来,擦了把额头的汗,“嗯。” 老板娘笑着把粥递给她:“这是凌先生让我给你煮的红枣莲子粥,苏姑娘来了咱这山里病了,余姑娘要保重身体啊。” 余烟皱起眉头:“您认识凌镜尘?” “咱们宁山这一带的百姓都听过先生,但没多少人见过,半个小时前,凌先生给我们打来了电话,特意嘱托的,还有苏姑娘的医药费,凌先生也提前付了。” 余烟迟疑了下,从老板娘手里接过粥,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把粥搅拌了下。 顿时,她瞳眸闪了闪。 里面加了剁碎的山楂果。 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 缓慢移动的阳光从她脸上走过,她眸内闪过一抹晶莹。 她吃下一口后,把粥放在一旁,拿出了手机。 刚打开v信,就有新消息跳出来。 凌镜尘:[袅袅,听话的孩子不会受苦,懂吗。] 自诩还算聪明的余烟,这个时候,不懂。 …… 苏子柔这次病的出乎意料的严重,输了一天液以后,医生再看了看她的情况,说她得输五天液。 治病的时间说漫长又格外的快。 很快就到了苏子柔输最后一天液的晚上。 苏子柔情况很好了,输液也没有躺在床上,就坐在诊所堂屋的长椅上。 这里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机,可以投屏。 这些天她和余烟都和诊所的人混熟了,正在投屏看她偶像兼心上人演的电视剧。 余烟则在诊所的院内,和诊所老板的两个女儿打羽毛球。 室内室外的画面都十分惬意。 不一会儿,几个不速之客闯进了诊所。 都是男人,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其中一个头上还在流血。 正在整理草药的医生马上过去询问情况,流血的男人口齿含糊不清,一看就是喝大了,不过说的话倒也能连得起来,是喝多不小心摔倒把头摔破了。 医生赶紧拿出消毒箱让那人坐下,准备给他消毒包扎。 谁料这时,其中两个把目光放在了认真看电视的苏子柔身上。 察觉到那道眼神,苏子柔回眸瞪了他们一眼,继续看。 谁料,那个眼神让这些醉酒的男人亢奋了。 他们摇摇晃晃到了苏子柔跟前。 她抬头,正想开口,突然一个男人猥琐一笑,狠拽了她的输液管。 那扎在手背上的针立马被扯出,苏子柔疼的尖叫一声,手背也开始出血。 她的声音虽然不小,但电视的音量也大,除了室内的人能听见,外面的人按理说是听不到的。 结果正在挥羽毛球拍的余烟却突然一顿,然后收回球拍,匆匆朝屋内去了。 那男人虽醉,但反应很快,紧接着又一把握住了苏子柔的手腕,“你再用刚才那个眼神看我一个试试!” 医生想过来阻止,却被男人的其他同伴拦住。 苏子柔挣扎了两下无果,怕的声音哆嗦了:“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纵然她还算有点背景,可现在身处偏僻的宁山,属于山高皇帝远,这些人现在若敢伤害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逃脱。 “不是故意的?”男人俯下身,把肥头大耳的脸探在她脸前。 苏子柔浑身打了个激灵,被吓哭了。 看她这么怂,男人们发出了笑声,同时又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把手伸向了她的胸。 第35章 来得及时 就这时,一支羽毛球拍生猛的“劈”在了那男人的后颈上! 此举让周围的空间仿佛暂停了一秒。 苏子柔懵了一瞬,恐惧的泪眸蒙上了希望,但又在须臾之间,变得更绝望。 被打的男人用本地方言吐了句粗口转过了身,摩挲着脖子狰狞着表情转过了身,其他男人也都朝余烟围了上去。 “小娘们儿胆子够大啊!” 余烟眼皮耷拉着,目光极具鄙视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些人。 廉价的穿着,图案粗糙的纹身,脖子上的金链子或者是手腕上的手串都是假的。 一看就是附近小镇里的地痞流氓。 被打的男人站在了她的正对面,说着本地方言:“如果不想你这只手被我掰断,就和另一个妹子一起跟我们走!” 余烟慢条斯理的眨了眨眸,抬起另一只手握住球拍儿然后两只手一起用力,只听“ba”的一声,手里的羽毛球拍成了两段。 这一幕,让所有人又是一怔。 她把球拍的那一半扔在地上,也说方言,“我数到三,都滚,不然命别想要了。” 话音一落,那些男人发出更吵的笑声。 看似瘦弱的她一把把羽毛球拍掰断的确是对人有几分震慑,但流氓们也不屑。 她一个女人面对他们这么多男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小娘们儿,还命都别想要了,你搁这儿演电视剧呢?”那男人说着,朝余烟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余烟衣服的盘扣时,他的喉骨里也发出了一声痛哼。 第27章 气氛也在这一瞬间堕入冰点,只剩一股新鲜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苏子柔的眼睛瞪到了最大,瞳仁剧烈的抖动着。 她眼睁睁看着余烟神色毫无波动,在那人说话间,就把断掉的球拍杆刺进了男人的胸下正中央。 下一秒余烟拿杆儿的手一收,随着噗叽的声音,那男人一口血喷出,染红了余烟的前襟。 她刺的是那人的胃部,受伤吐血,正常。 余烟眼尾一挑,看向别人:“滚不滚?” 有人害了怕试图退缩,也有人被挑衅到了。 有几个流氓一起骂着脏话朝余烟抡起了手臂。 就在余烟也抬起胳膊的那个瞬间,刚抓住她一只肩膀的流氓的后衣领被一只手掌拽住,并被那只手提起甩去了其他流氓身上。 那一下甩的不轻,一人砸倒两人又把其他人全部带倒了。 他们挣扎起身时,御风带着看着余烟的保镖还有两个保镖走了进来,两人不给那些流氓反应的时间,把他们连踢带提的弄出了诊所。 在流氓们终于察觉事情不对,连连求饶道歉的声音里,凌镜尘淡着一张脸站在了余烟正对面。 眼前的他少了些平日的出尘气质,多了几分商务感。 他内穿着黑色衬衫,外穿黑色上午西装,就连领带,都是烟灰条纹款。 右手里还拿着一瓶宁山独产的纯净水。 苏子柔一激灵站起身,更是激动道:“镜尘哥您竟然回来了!” 余烟却是撇撇嘴,双手抱臂揶揄,“你来的好及时呢,真巧。” 他来的不巧。 他半个小时前就过来了,车就在诊所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他只是得知余烟在和孩子们打羽毛球,苏子柔也在看电视剧,就没有进来而已。 而现在他会出现,是他去诊所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水回来后,看见车的车头被人用利器刻上了侮辱性的文字。 他本不打算追究,结果听见诊所里传出了余烟的说话声。 然后他这才赶了过来。 凌镜尘没多说,把西装口袋内的装饰方巾抽出来递给余烟:“擦擦身上的血。” “其实刚才那几个流氓,我也能收拾得了的。”又说过,余烟伸手去接,但突然她干呕了一下。 她和凌镜尘双双一怔。 然后余烟还算愉悦的目光迅速闪过了一抹惧色。 苏子柔输液的这几天,她们就一直住在了诊所里,看着她的保镖意识到她不会走远,便躲懒去了。 远离了宁山的香火,远离了都市和凌家,余烟在诊所跟着老板一家吃吃喝喝,无异于回归了她过去的农家生活,回到了她的舒适圈。 以及,她也不是那种会一直纠结一件事的性格,不会刻意给自己制造焦虑。 所以这些天她把自己可能会怀孕的事情完全放去了一边。 直到现在。 这突然犯恶心,让她想到,很多人怀孕后都会这样。 凌镜尘皱起了眉心:“吃坏肚子了?” 苏子柔也捏着鼻子站起了身:“是不是被血的味道熏到了?” 血凝固在衣物上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可余烟自小生活在屠户的家里,怎么可能会被血恶心到。 她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虽没说话,但眼睛一直在盯着凌镜尘看。 男人避开了她的视线,问苏子柔:“还得多久?” 苏子柔:“还有一瓶没输呢,少说也得两个小时。” “回山上输吧,拔针我来。” 苏子柔经历了流氓骚扰也有点怕,便迅速点头,“好!” …… 余烟整理着两人在诊所住的这几天的行李,苏子柔的吊瓶被凌镜尘举着,先离开了诊所。 走出正门时,苏子柔回头看了一眼。 她们住的小病房就在堂屋的隔壁,窗户和正门是一个方向。 现在透过窗户能看到余烟弯着腰在叠衣服。 再回过头来,苏子柔问:“镜尘哥,余烟在您心里是不是很好啊?” 凌镜尘下垂的手一顿,“怎么了?” 苏子柔呼了口气,笑道,“以前有人说,您在很多事情上看的都比我们清楚,我当时还想,您就是再能看的清,也是个年轻人呀,难道还能有长辈们,还有头发斑白的老人看的清吗?” “现在我彻底相信了那些话。您对余烟好,是不是因为看出了她人其实很好。” 凌镜尘的手指回归放松的状态,“怎么有了这样的感慨?” “您出国的这些年发生了一点事,发现她意外的靠谱,感觉比很多男人还靠谱,也和我认识的那些女生不一样。” 第36章 化敌为友 “她虽然欺负我,但也是因为我做的不对在前,她很坦荡。就很神奇,我不觉得她是个好人,但我又对她多了一种直觉,她绝对不会害人,或者卑鄙的算计我。” “可是在学校呢,好多女生表面上对我可热情了,还会各种夸,但转头就会背刺我。” 话到此,她突然把手腕上的两只玉镯子摘了下来,“哥,明天我们要回市里对吧,您能替我把这个还给于阿姨吗,我就不过去你家了,我想回去和我妈谈谈。” 凌镜尘勾起了唇角,“这个,你还是自己还。” 苏子柔努努嘴:“我怕于阿姨非让我戴。” 第28章 凌镜尘道,“母亲对余烟颇有成见,你在山上和她呆了几天就要把这礼物还回去,如果你不自己去她面前说明原因,只会让余烟陷入更被误解的境地。” 苏子柔明白了。 如果她不自己去说清楚,可能于晴会觉得,她突然对余烟改观,是余烟设计威胁的。 再想想,她又问:“镜尘哥,您既然知道余烟人不错,您没有在于阿姨面前解释过吗?” 凌镜尘道,“我没有对你解释过余烟是怎样的人,你不也了解了么。” “还真是。”苏子柔又叹了口气,“不过,我对余烟改观了,她应该还觉得我很不堪吧,她帮了我很多,我却没有帮上她的忙。” 男人深沉的,又认真的,“你有很多能帮上她。” “余烟性子野,奶奶有她的顾虑,限制了她很多自由。但奶奶和我母亲又信任你。” “你如果想和她做朋友,可以常带她出去逛逛街,吃些好吃的,见见你别的朋友同学。” 这些话,让苏子柔愣了下神。 “镜尘哥,您……” “嗯?” “您是把对祈安哥的那份感情,寄托在余烟身上了吗?” 纵然苏子柔年纪不大,没多少社会阅历,但感情方面的微妙感,她察觉得到。 凌镜尘这些话,不该出现在大伯哥对弟媳身上。 而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又是高洁神圣的,她也不会把什么背德、肮脏的事情往他身上想。 所以苏子柔只会猜测,他是不是把对弟弟的情谊寄托在了余烟身上。 凌镜尘沉默了片刻,弯起唇角,“我话还没说完,你和余烟做朋友,也能学一学她身上那种纯粹、不在意别人看法的豁达。” 苏子柔抿了抿唇。 她多想了。 镜尘哥品性那么好,对谁都好。 …… 厚云遮住天际的那轮圆月时,余烟也坐上了车。 她身上换了一件粉色连衣裙,裙摆外还有一层梦幻的纱,领口是方形的,有一个蝴蝶结做装饰。 她常用鲨鱼夹夹起的长发散了下来,额前的碎发用一枚蓝色的五角星发夹别了起来。 这样的打扮让坐在她旁边的凌镜尘目露几分愕然。 这样粉嫩的打扮很减龄可爱,但她胸部的弧线又足够傲人。 若要形容,唯有二字。 纯、欲。 苏子柔在副驾驶坐着,她想和余烟说声谢谢,结果一回头,小脸又拧巴了起来。 “余烟你穿我衣服,你好歹也和我说一声啊!” 那件衣服是她才刚买的秋季新款,一次都没穿过呢,带来宁山本是想穿着再化个美美的妆出片的。 “和你说了也没用,你反正阻止不了,不如不说。”余烟一本正经的说完,从包里拿出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苏子柔鼓了鼓腮,又转回了头。 山下到景区内他们住的地方车程也就十来分钟。 纵然余烟对她态度不算好,但被余烟又帮又救,她还是想对余烟说谢谢。 在余烟洗过澡出来在桌前坐下后,苏子柔赶紧把一杯冲好的燕麦推到了她面前,“余烟,我们聊聊吧。” 余烟接过燕麦,“我会把衣服的钱给你的。” “我怎么可能在乎这个。”苏子柔做了个深呼吸,一字一句道,“明天就是你回凌家做例行的身体检查的时间了,我们都要回去。” 余烟洗过澡后表情还算平静,一听这话,眉心拧了起来。 苏子柔不知道她的焦虑,继续道:“我决定回去和我妈好好谈谈,我也不会再针对你,算计你了,这次你帮了我,我记住了,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会帮你的。” 这话又让余烟的眉宇舒展,并轻笑一声:“听你这意思,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了?” 苏子柔又炸了:“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啊!” “嚣张?”余烟认真的疑惑道,“有吗,我一直这样说话的。” 苏子柔垂下吐了口气,“算了,这也是你的特点,总之……我们化敌为友吧。” “好啊。” 余烟起身,找出她带来的毛茸茸的冬季睡衣换上,“我的朋友,把我的行李去收拾一下。” 苏子柔:“不去!这哪是朋友,你这是把我当跟班。” 余烟:“你不帮我收拾,我就把你的行李箱弄乱。” 苏子柔就窝囊的去了。 余烟打开手机,又打开了一款游戏。 游戏开始三分钟后,她打的正认真时,突然又干呕了下。 立时,这游戏打不进去了,被压下去的焦虑又铺天盖地的跑了出来。 甚至后来,苏子柔收拾完行李,也把澡洗好上了炕都睡着了,她还是焦虑。 直到晚十一点,不知哪座寺庙里有喇嘛诵经,声音若隐若现的飘来,余烟悄悄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先走到了凌镜尘的禅房外。 男人的房间黑着灯。 余烟之前本想问问他的,她是不是怀孕了。 可后来又没了说话的欲望。 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会让心脏不舒服的话题,很难受,她不想被负面情绪包裹。 而且,他明摆着就是想让她怀孕的,如果真有了,是他愉悦她痛苦。 在他房间外站了会儿,她一转脚尖,去了观音殿。 第29章 此刻观音殿里空无一人。 她跪在殿前的蒲团上,先顶礼叩拜后,双手合十望着那眉目慈悲的金身像。 不知何处又有了撞钟声,余烟恍然从那钟声里,听见了埋在过去的声音。 “用力啊,孩子露出半个头了!” “再用不到力气,就得上剪刀了!” “烟儿,把你家剪刀找出来!” 第37章 咽 十五年前。 宁山山脉东边一带是全国十几个贫困地区之一。 这里地势险要,交通极不方便。 余家村的位置比起其他村庄还算好一点,只要翻过一座叫“泉山”的山,就能到了建立在宁山的佛家圣地,这样离繁华的金城市就不会太远了。 如果不翻那座山,走村里那弯弯绕绕的小路,去金城最快都得五个小时。 处于这样的地方,很多方面的条件都跟不上。 村里怀孕的妇女不仅很难去医院做产检,就是生孩子,都是找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和接生婆婆在自己家里生。 十五年前,除却南方的沿海,北方很多地方也开始发展,可大山遮挡的地方却一直停滞在旧时光里。 她的母亲生的美丽还会酿酒,在她生父进山摔死后,就被外公嫁给了村里最富有的大龄光棍。 那光棍的确是有钱,是村里唯一一个有四轮汽车的,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院子杀了猪宰了羊,再运到县镇上去卖。 他养的家禽生畜都是吃宁山内的药草长大的,肉香的很,在外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可即便如此,她母亲怀孕后面对突然的临盆,也来不及去医院。 那年她六岁。 在生父去世,母亲改嫁后,已经过去了三年。 她的母亲和继父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据村里生养多的女人说,看那肚子怀的一定是个儿子。 继父很乐意听这话,那时说最多的话就是母亲有一个争气的肚子,为了这个儿子能白白胖胖的来到人世间,继父要母亲一日三餐顿顿吃肉。 那时候,村里其他的孕妇都在羡慕母亲,说她嫁了个好男人。 因其他的孕妇吃肉还得计划着。 她记得当时嘴馋想吃母亲碗里一块儿肉,都要被继父打手,说那都是借她母亲的嘴给弟弟吃的,她丫头片子没资格吃。 结果这样的喂养却让母亲临盆时,因胎儿过大造成了难产。 六间平房靠厕所的那间只有一扇小窗,里面又暗又阴冷,那就是她母亲当初生孩子的地方。 在落后贫瘠的地区有太多封建的陋习,比如说什么女人生孩子流的血晦气,生孩子要在环境很暗的地方来。 她还记得母亲躺过的那张小床一米二宽,最底下铺着干草,上面是一层旧褥子。 村里的老人说,她们都是这样生的孩子。 母亲生产那天正是个冬天,宁山海拔很高,村里冷的要命。 母亲身上盖着一层花被,露着膝盖以下的腿,抖着。 她站在一旁,分不清母亲是冷还是疼。 母亲一开始还一直在喊疼,可是接生婆说了两句让她不要喊留着力气生孩子时,屋外的继父便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吼:“疼什么疼,哪个女的不走这么一遭!你要是给我生不出儿子,以后就得你闺女来生!” 然后母亲就咬住了嘴唇,一声疼都没有喊。 她还是知道母亲很疼,因母亲咬破了嘴唇。 后来,两个接生婆一直不停的让母亲用力可孩子还是生不下来的时候,一个接生婆让她去拿剪刀。 她不知道生个孩子为什么要拿剪刀。 接生婆把两手的食指大拇指对在一起向她比划,“生孩子的口,现在这么大,可是还没你弟弟的头大,要让头出来,得怎么样啊?” 她天真的说:“把口子再变大。” 接生婆笑:“对,拿剪子去吧烟儿,剪大口子,你弟弟就生出来了。” 第38章 苦 她没有去,“用剪子剪那多疼啊,还要流血!” 另一个接生婆是个急脾气,就按耐不住了,一把掀开了母亲身上的被子,“流血,你看看你妈流多少血了,再不赶紧去拿剪子,你是想让你妈疼死,你弟弟活活憋死在你妈的肚子里吗!” 本来。 小孩子是不允许进产房的。 可是她年幼调皮,继父懒得看她,就把她扔进了这所谓的“产房”。 她的认知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疼,但不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生。 就是她站在产房内,母亲也盖着被子,除了母亲的腿和脚,其他地方她看不到,只有两个经验足够多的接生婆子在忙活。 但那个急脾气的接生婆,让她看到了最不该她看的画面。 “啊——” 随着她当时那一声响彻在产房的稚嫩惨叫,那副可怕的画面,就像凶神恶煞的鬼影,深深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后来母亲挨了一剪子,终于生下了一个八斤半的男孩儿,但母亲也因此血崩。 接生婆们慌了,要继父赶紧找车送母亲去医院。 可继父看着刚出生的大胖儿子,再看看缩在产房角落被吓到犯了癔症的她,不愿跑那么一趟。 他抱住他的后代,对虚弱至极的母亲说,“娟儿你安心的去吧,烟儿现在也不小了,能带孩子了,等烟儿再长几年,我也会给烟儿找个好婆家。” 第30章 母亲没有死。 母亲酿的酒很好喝,会酿男人们爱喝的烈酒,也会酿女人们能喝的果酒。 村里女人心里苦,花个三毛五毛买一两母亲的果酒,喝过觉得心里甜。 母亲被继父放弃后,村里的一些姨姨们自发过来照顾。 “娟儿,你得活下来,咱们都这样苦了,你要真走了,烟儿也得这样苦。” “就是啊,为了孩子也得挺下来。” “现在你多好啊儿女双全了,我这第四胎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个儿子,你再熬一熬,不用多久,熬个十年烟儿就十六了,能帮衬你了,日子就好了。” 那会儿她只觉得神奇。 村里的姨姨们对母亲就这样说了几句,又给她灌了几碗药,母亲还真的就睁开了眼睛,血也止住了。 甚至开口就问:“我闺女呢……” 她当时被一个奶奶抱着。 奶奶还揉着她的耳朵,敲着碗,叫着她的名字。 姨姨又对母亲说,“那个老婆子做的也实在太过,着急就着急,竟然让烟儿看你怎么生孩子,孩子被吓坏了,现在还癔症着呢。” 妈妈让奶奶把她抱到她身边。 就在她坐在母亲那冰冷的小床上时,她一激灵从床上摔了下去。 老奶奶还有母亲都没办法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她怕自己看见的画面,也怕上了这张沾染了母亲很多血的床。 母亲那会儿也没多少心思管这些,她也好奇自己葬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怎么样了。 结果。 因母亲刚生完没有母乳,继父唯恐大胖儿子饿死,给孩子吃了羊奶,结果因喂养不当,孩子窒息了。 然后她母亲拼命生下的弟弟,仅在世上留了三日便又匆匆离开。 继父把儿子过世的过错强加在了她和母亲身上。 她记得那天,母亲双脸红肿躺在床上哭的声嘶力竭,她被继父举起狠狠摔在了墙上。 “为什么死的这不是这个便宜玩意儿,而是我的儿子!” 第39章 吐 村里村长怕闹出人命,带着几个叔,还有神婆过来阻止。 “都是报应啊,你都不看看娟儿给你生了孩子后,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打死她,你能活?” “你如果还想有个孩子,就好好对待娟儿,让她身体好起来再给你生一个!” 村里那些良善人你一言他一句的,让她的继父又重新对她母亲上了心。 但因有过了自己的孩子,她这个继女就完全被继父放在了利益互换的位置。 仅仅给她一口饭吃就等着她长大把她嫁出去,书都不让读。 而她也无所谓继父怎么对她,因从母亲生弟弟的那天起,她心里有了魔。 她害怕黑屋子,害怕黑色的剪刀,害怕大着肚子的孕妇,也害怕看继父杀猪时那一片一片的血。 若看到,她会恐惧到浑身发抖,夜里梦魇。 不过再恐惧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也会渐渐淡化,或者释怀。 她后来被继父逼着学杀猪,思想又经历了一种近乎“重组”的变化,血在她眼里就成了红色的水。 每天看着家禽生畜的生生死死,她也很难再想起曾经往事。 而村里人虽少,但结婚的却像地里的庄稼那样,一茬又是一茬。 不过在她十岁以后,这村里突然就换了一种感觉,这一茬的孕妇没那么苦了,她们每个月都会坐车送去县城做产检,她们的丈夫都小心伺候着。 虽然她们也都依旧更想要儿子。 村里稍微有钱的几户人家也都搬出了村,他们不在村里修房子了,家里的女儿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他们要一家子努努力去县城买房子,儿子也能去读更好的初中。 那些改变曾让她也觉得开心。 小时候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开心。 等自己长大后,才明白,她那是在欣慰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同性、同龄人终于遇到了一种幸运,不再像她、像她母亲那样悲哀。 她或许放下了儿时的恐惧。 但十五六岁时,有老婆婆说她也快找得婆家了,还说什么找个好婆家生个大胖小子这种话,她就又被儿时的恐惧裹挟了整个灵魂。 劝人生孩子,在她的认知里成了一种诅咒。 思及此时,她那张平日里总是风轻云淡的小脸,此刻写满了虔诚。 “菩萨。” 她轻声说。 “信女余烟,从十三岁就开始来祭拜您,您记得我吗?” “菩萨,我现在的心情和思想不适合生小孩儿,如果您记得我,如果信女怀孕了,亲手了结了肚子里的孩子,请您告诉它,不让它来到人世对它才是好的。” 她声音很小,如同每一位来祭拜菩萨诉说自己愿望的香客。 可声音落定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男人音:“你要怎么了结孩子?” 回过头去,见凌镜尘一脸阴鸷的站在了殿门口。 余烟脖子梗了梗,“不告诉你。” 说完,她站起身,撞开男人往外去了。 她的脚步和她的动作,看得出她内心憋着一股气。 第40章 甘 就算她自然受孕要比做试管轻松一点,可是凌镜尘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做? 她明明就不想生孩子,她明明也能想到办法继续一拖再拖。 第31章 凌镜尘为什么要让她这样? 他如果想要自己的孩子,找别的女人不行吗? 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但她知道问不出来。 毕竟她最初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他话说的好难听,说是“找乐子”。 余烟从观音殿离开后,就站在了台阶前。 这里每座寺庙的台阶都是一百零八块,代表着一百零八种烦恼,踏过去,便是一种烦恼消除的寓意。 凌镜尘追了出来,看着她的背影,“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你猜猜。”余烟应着,同时转过身冲凌镜尘笑。 刚察觉她有点不对劲,余烟朝后倒了下去,男人眸子紧缩的刹那,伸手就拽她…… 数秒后。 台阶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男人抱着身穿毛茸茸睡衣的女人,双手护着她的头,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到平地上停下时,凌镜尘下颌收紧,眉心紧蹙,额头、脖子、双手的手背上全都是血,余烟安然无恙。 她从他怀里爬起,看他身上的血,还有被刮破的衣服,她心脏剧烈又缓慢的一跳一跳,有些慌也有些疼。 更是下意识的就去扶他,“凌镜尘!” 男人坐起身,先是伸手去查她的脑袋,又同时斥责她:“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干这种荒唐事?” 虽是斥责,但声音还是很温柔。 余烟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情绪总是那么稳定,这也是她非常羡慕的一点。 有泪珠子从余烟眼尾落下来,“我荒唐?” “我能有你一心想让我给你生孩子荒唐吗?” “凌镜尘,我现在是凌祈安的未亡人啊!” 男人忽略这些话,沉着脸,“回答我正经问题,到底在想什么?” 余烟吸吸鼻子,“我摔一跤如果能把孩子摔没了,同时又把我自己摔坏了,我就不用那么快给凌祈安生孩子。” 男人扶额缓了缓,“谁说你有孩子了?” 余烟努起嘴,委屈巴巴的,“我都吐了,害喜了!” 一阵风吹过。 男人垂眸,突然低低沉沉的笑出了声。 余烟鼻子都皱了起来:“我怀孕你就这么开心吗!” 谁料说完,男人抬起被摔到的手臂,把她慢慢吞吞的抱在了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继续笑。 余烟推搡了他两下,没推开后,便抬起眸子看着他额头的伤口。 又觉得心疼。 从初见,她就被这张脸所惊艳。 就像神佛那样的完美无瑕,真看不得有一点瑕疵。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与她对视。 余烟回过神:“你到底有多开心?”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怀孕可能不难,但也需要个过程,现在不一定怀孕,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余烟脑子一道电流过去。 她最近每天和诊所老板家的两个孩子分享垃圾食品。 “你说的难道就是对的?” “我说这个肯定是对的。”他的手慢慢摩挲起了她的脸颊,“袅袅,女人怀孕分娩,的确有很大的风险,但这是你选的路,你和祈安结婚的那天,你选的好路。” 说这话的男人,眉目黯然,似乎藏着几分抱怨和不甘。 第41章 情绪释放 余烟沉默了。 是她选的,但不是心甘情愿。 “你说的没错。”余烟缓了口气,“可你为什么要参与我和你弟弟之间的事。” 音刚落,男人的手一用力,把她的头往前一扯,吻上了她的唇。 “你可以认为,是我的劫。”他含糊地说。 余烟被亲的浑浑噩噩,也想起当初在宁山各个寺庙玩的时候,曾听僧人言,佛修成正果之前,要斩断七情六欲,经历八苦,脱胎换骨,磨灭心魔方能成佛。 可这一切若是他的劫,那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她不参佛,她只想做一个俗世凡人,不想历什么劫难。 她不知道怎样的苦才叫苦,反正很多事情她已经历过来了。 只是小时候,她听过很多人说她过的苦。 凌镜尘对她的吻逐渐深入,牙关都被他掌控,后脑勺被他的大掌扣着,让她的头随着他的吻,左右、上下,缓慢的偏移着。 喉骨里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音。 又想起有人说,释迦摩尼成佛的最后一步,是在菩提树下打败了自己的心魔。 就像人立于最刺目的光芒下,浑身被光芒笼罩时,旁边的影子也最黑暗,装在肉体凡胎里的人性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善念,也会生魔念。 人人都说高洁神圣的凌镜尘,此时此刻只让她觉得……极其好瑟。 他没有一点规矩,举止也不安分。 眼神也极其的不清白。 像绵绵的小火,一定一点的,让她焦灼。 薄凉的唇。 又十分偏爱她的脖子。 而俗人之所以为俗人,就是太容易被本身的欲望所左右。 性,也是人的本能欲望。 现在她的这种欲望被男人完全掌控以后,身体就像抽走了骨头似的,最后她完全摆烂,头枕着他的手臂。 任由他亲。 秋风一阵一阵的吹过,让火更盛。 很久后。 第32章 他抱起她起身,踩着台阶上。 余烟清醒了。 瞧他额角凝固的血,瞧他肩膀处的衣服破损后,露出的结实的肌肉也有了伤,她是有点心疼的。 “我可以自己走,这次不会乱来。” “不行。”他温润的声音有几分霸道,“我怕你走在我前面,我忍不住办了你,这里冷。” 余烟秒懂后,红着脸锤他胸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就不能?”他认真问她。 余烟咽了咽:“你从小生活在圣地,你读圣贤书,你该六根清净!” “你也说是‘该’。”男人眉目深沉,“人身上的很多标签和枷锁,向来不是自己的本意。” “余烟,我们认识那么久,你有没有认真感受过,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话问住了余烟。 旋即,她低垂眉眼,没有说话了。 她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没有。 生活贫困的人,每天用尽全身的力气,换来微薄的收入支撑一家的开销,稍有点闲暇,也想闭上眼睛让身体休息休息,哪有空想什么人性哲学、伤春悲秋的。 她过去也一样。 在贫瘠孤独的环境里长大,就算先天是个敏感细腻的性子,也会被生活磨炼的不去想太多。 突然间,余烟抬起双臂环住了凌镜尘的肩,鼻子吸了吸,眼角酸胀的厉害。 “凌镜尘。”突然一开口,她的声音哽颤了。 “嗯?” “我有点想哭。” “怎么会想哭,刚才掉下去的架势呢?” 余烟的眼睛已经噙上了泪花,泪汪汪的看着男人的脸。 她是没有细细去感受过凌镜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她唯有一个认知。 自六岁,母亲丢去半条命后,她遇到再难过的事情都没有在母亲面前哭过。 但十四岁那年,她与他在宁山万佛寺重逢后,她会在他面前发泄那些污浊黏腻的情绪,亦对他无话不说。 曾在他面前,她卸下了很多顾忌和刺。 后来在他面前,她脱光了全身的衣裳。 她抬手捂住他这张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的嘴,头埋在了他的颈窝轻轻啜泣起来。 勤恳犁地的老黄牛不是不会悲伤不会觉得疼痛,在生存面前,他们被迫的把情绪放在了最最后,练就了钝感力。 在时间的推移下,如若遇到了某个点,钝感力就会被打破,情绪释放出来。 啜泣的余烟,脑袋里有三个月前,自己身穿京绣传人一针一线缝出的奢华婚服独自孤零零的叩拜凌家宗祠的画面。 也有不久前,凌镜尘莫名其妙的与她的一夜。 还有意识到会怀孕的恐惧…… 这些情绪层层叠加,在回凌家的前夕爆发了。 …… 胃病影响睡眠质量,苏子柔后来醒了。 这次看余烟还是不在,她想了想又穿起衣服离开了房间。 后半夜的宁山风刮的很大,更甚者最近天气预报显示,宁山一带最近都要下小雪了。 苏子柔瑟瑟缩缩,紧着睡衣从她们这边的禅房挨个儿的偷听偷看着。 这次她没想抓余烟的把柄,只是很好奇,她晚上到底和谁在一起。 很多禅房小院儿都没有一点动静,也黑的渗人,直到她本是无意路过凌镜尘的禅房小院。 小院的木门只关上了一半,里面的禅房亮着暖色的光。 苏子柔在院外停留了数秒,抬脚迈了进去。 她本是因路过想进去和凌镜尘打个招呼,说一声让他早睡也是好的。 结果到了正院,看全他卧房的窗户后,便见那拉严实的窗帘上,映着重叠的身影。 她浑身抖着。 分不清是被冷的,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喉骨不住的吞咽了好多下,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 山顶的风吹响的声音很令人胆寒,孩子们在作文里总是描写成魔鬼的嘶吼。 在这样的声音里,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窗户旁的墙壁下。 里面的影子像是重峦叠嶂的高峰和小山,而凑近后,传出了令她的羞耻心要爆掉的声音。 同时也彻底打碎了她对凌镜尘的印象。 “袅袅。” “你怎么这么甜。” 回过神来。 她逃命似的飞奔回了禅房,捂着胸口久久不能释怀。 第42章 你在关心 夜三点。 余烟以人鱼坐的姿势坐在床尾,凌镜尘双手环在了她的后背,正在系她的肚兜带子。 仅仅四条带子,他用了一分钟之久还没系好,余烟拿开了他的手,“你根本都不想给我好好系。” 凌镜尘勾起唇角:“在好好系,得系成你好解的结。” 余烟鼓了鼓腮,“我说,我最近真不会怀孕,明天抽血也查不出来?” 男人点头。 余烟松了口气,把带子随便系好,拿起睡衣快速套在了头上。 她穿的那么迫不及待,男人的眸内闪过一抹不舍。 喉结滚了滚,像是想挽留。 但片刻,他也拿起衣服往身上穿。 余烟从领口露出脑袋看到之后,“你怎么也穿衣服?” “去拜佛。” 余烟皱起眉头:“是你和佛祖混熟了,佛祖知道你表里不一了,还是你觉得……佛祖不会看到你做的这一切?” 第33章 她的话戳了男人的笑点。 凌镜尘忍俊不禁,但没回答,继续穿衣服。 余烟把睡衣穿好就要下地,转身看到他自己简单处理过的额角时,又转过身,把他刚穿好的衣服给扒了。 凌镜尘眉目滞了下:“还想?” 余烟打量着他穿衣显瘦,脱衣又实在健美好看的身材,“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凌镜尘是冷白皮,可他的肤色又能察觉到一层淡淡的麦色肌理。 他的肌肉并非每天健身所练就,而是他自小到现在,靠着常年在宁山做事浑然天成的。 这样的肌肉很生动,若是出现什么伤口,也看起来更疼。 余烟看到他背上的伤都蹭了皮肉后,皱起了眉:“这里得擦药,不然长好后会留下印子。” 凌镜尘只是淡淡的微笑:“你在关心?” 余烟回答,“我们认识八年了。” 像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凌镜尘再把衣服穿好,“这些伤该留下点印子。” 余烟不懂:“是嫌自己的皮肤太光滑?” 男人但笑不语。 她也没多问,下了地:“我走了,早睡。” 不一会儿后。 余烟快速走在前面,她冷的要命。 虽然她也不想折腾就到他那里睡,且抱着他睡的还挺舒服,暖烘烘的。 但明日一早就要下山回市区,她怕出点什么幺蛾子,还是回去令人安心。 而她身后,凌镜尘也静静跟着。 在她进了她所住的小院,又透过院门看到她进了屋,他才回去。 …… 这次余烟也怕弄醒苏子柔了。 动作非常的轻,脚步声是一点都没有。 等把门关好,她转过身的下一秒,就被吓的差点把心吐出来。 苏子柔披着被子就呆呆的坐在炕上。 余烟把心给咽回肚子,打开禅房的灯,直接冲过去,朝着苏子柔的头挥了两下吓唬她:“你是想把我吓死吗?” 苏子柔幽幽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余烟收回手,“谁心虚,那是潜意识反应!” 苏子柔呆了两秒,把被子又紧紧的裹了裹,“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 “你和镜尘哥……” 余烟身上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听得出来,这苏子柔这次是真的发现了。 但她神色不变,过去苏子柔旁边坐下,拿起她放在炕边小桌上的水壶,打开喝了几口水,“对啊,我从不撒谎。” 纵然看到了事实,苏子柔还是很难接受,激动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余烟挑眉:“做到什么?” “拿下凌家兄弟。镜尘哥,镜尘哥他……” 话到此,苏子柔表情夸张的拧巴,眼睛通红。 余烟却笑了:“他怎么了?” 苏子柔哆嗦出了三个字:“他脏了!” 又喝了一口水的余烟把水喷了出来,还喷到了自己的铺盖上。 苏子柔终于说出真心话后,一脸偶像塌房的痛苦模样:“他怎么会那样,他竟然还对你说那种……那种骚了吧唧的话!” “我有朋友说,性格内敛的男人如果在床上说骚话,肯定是对性、伴侣很满意。” 她喃喃:“他对你满意,很满意……” “完了完了,别的神都是被拉下神坛的,他自己掉下来了,他脏了,脏了……” 余烟放下水壶,眼眸流转:“你留下证据了吗?” 苏子柔摇头,“没有,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啊?镜尘哥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他如果寂寞了,他可以找别人,为什么找你!” 余烟歪头,“追求刺激?” 苏子柔抓了抓头发,“算了,我不想了,反正这个世上令人费解离谱的事多了去了。” 余烟:“那你……” “你一定要好好藏好!”苏子柔又激动道,看得出她真的很难接受,“你和镜尘哥睡,你们这是禁忌,这是给凌家制造丑闻!这比你和别人去睡的性质还要严重!你知道吗!” “就是凌家奶奶喜欢你,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东窗事发,镜尘哥可能挨顿骂,不,可能骂都不会挨,所有的错都会推到你身上!你的下场会很惨!” 余烟笑了笑,“你怎么突然聪明了?” 苏子柔眼里有了泪,“我妈妈不是小三,是她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我爸欺骗她已经离异,结果事发以后,我爸还要和人做生意,形象不能坏,所有的错就都被我妈承担了。” “我妈也不是和别人攀比,她只是憋着一口气而已,毕竟被人谩骂了那么多年,她也想靠点什么翻身,压住那些闲言碎语。” 余烟伸手擦掉苏子柔眼角的泪,“我不怕这些。” “你不怕?”苏子柔不理解,“我只是想一想都要怕死了。” “不怕,无所谓。” 余烟脱掉身上的睡衣,就要进苏子柔的被窝。 “你干嘛!” “和你睡,我床铺脏了。” 苏子柔刚想说什么,突然凑近余烟闻了闻。 霎时,她脸红透了:“你身上全都是镜尘哥的气味,好重,你们……是多过分啊!” 余烟指了指自己的樱桃小口:“是他过分,他还让我用……” 第34章 苏子柔赶紧打断,“别说,给我留条活路吧,我明天还要见镜尘哥呢!” 余烟却突然玩心大发,“来嘛,一起睡。” 她就像蔫坏的小妖精:“这样,你身上也有味道喽……” “啊!”苏子柔尖叫着跳了起来。 窗户上,映出了像猫捉老鼠那样的生动画面,直到天亮。 第43章 为了结缘 翌日的八点半。 万佛寺后的停车场上。 余烟懒洋洋的坐在圆石墩上晒着太阳。 苏子柔也坐在她旁边昏昏欲睡的。 快天明的时候余烟成功占了苏子柔的被窝少睡了会儿。 而苏子柔是一点都没合眼,满脑子都是那些震碎她三观的八卦,如今眼睛下的黑眼圈几乎要掉在了地上。 不多时,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凌镜尘坐在副驾驶,降下了车窗。 开车的是御风,他把车停好就下来去拿苏子柔和余烟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了。 沐浴着晨光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好看,流露那平静恬淡的气质。 但苏子柔看到他时,平日在他眼前总是挂着乖巧笑意的脸绷住了。 凌镜尘没看出她表情上的微妙,只看到了她明显的黑眼圈。 他也依旧温润:“子柔昨晚没睡好?” 她一愣,连忙垂下头,“嗯……” 这一幕被余烟收入眼底,她觉得很有趣。 接而,凌镜尘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还穿着昨日从苏子柔那里夺来的衣服,头发微微凌乱,随便用皮圈在脑后把头发束上了。 想同她说话,又介于明面身份不敢逾越的男人,话语带着揶揄:“你今儿的装扮不错,一看这些天就过的艰苦,说是逃过荒也不为过。” 余烟没有说话,她眯起眼睛,朝车走了过去。 开门,上车,关门。 男人回头她,她攀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贴近他的耳朵,“你丢人了。” 凌镜尘挑眉,“怎么?” 余烟幸灾乐祸的坏笑,“你没看到你的子柔妹妹刚才都不敢看你了吗,你神圣不容亵渎的形象在她心里崩塌了。” “你昨天在床上对我说的那些骚话,她都听见了。” 此话说出口后,余烟心里爽死了。 回忆过去,他永远都是穿着浅色的衣服,无暇又矜贵,就像古老建筑里,那只能远远欣赏的高洁古玉。 她和他之间,永远都是她暴露滑稽狼狈的那些方面。 所以她还是会有一点点,想看他堕下神坛,想看他滚入沼泽。 得知这件事的凌镜尘,他神色并没变动,还趁余烟不备,头一探,在她脸上亲了下。 余烟猛地撤回身,一屁股跌坐在了后座上,小脸烫红。 凌镜尘瞧着她小狼狈的样子,勾起淡笑,“旁人眼里的你,有几分是真的你?” “她对我形象崩塌,关我什么事?” 余烟缓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手肘撑在车窗上,撇着嘴巴看向了窗外。 不爽没有看到他丢脸。 但是他这些话,说的是对的。 不一会儿苏子柔也坐进来了,脸上还多了个墨镜。 余烟满脸问号,“你在车里带什么墨镜。” 苏子柔找了一个很苍白的理由:“我黑眼圈重,遮遮……” “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不会盯着你眼睛看。” 苏子柔冲她像小猫那样呲了呲嘴巴,然后拿出她的老人机给余烟发短信。 [你是想让我直接说出来,我不能直视镜尘哥才行吗?] 余烟:[我已经告诉他你知道了。] 苏子柔:[你能不能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余烟:[没有啊,不该说的话,我嘴巴守的可严了。] 苏子柔没脾气了,把手机放去一边,把座椅调整了下后,清清嗓子道,“我,我睡会儿。” 这时,坐在副驾的凌镜尘回头,“子柔,车里现在有点冷,拿出毯子盖上。” 苏子柔立马睁开双眼,坐直身子道,“我不觉得冷,不用了。” 这幅样子实在是拘谨、疏离。 甚至这疏离程度,都让人觉得,她可能再和凌镜尘说话,都不叫镜尘哥,而是叫凌先生了。 凌镜尘皱了皱眉,给余烟递了个眼色。 余烟便从车里拿出两个毯子,两人一个。 这是余烟给的,苏子柔就接住撑开了,但盖在身上的样子,让凌镜尘似乎觉得很无奈。 她把自己的头都给遮起来了。 余烟又拿起手机给凌镜尘发信息:[我们做的那件事,在别人眼里是大错,可苏子柔因此对你冷淡了,但却还愿意和我做朋友,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在她心里是坏人,做一件好事她就会对我改观。等再次犯错,她也只会觉得,我是恢复了本来面目而已,这就像你曾经教我的,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做了很多好事的好人,只要做一件错事,之前的好事就被人看不见了。] [凌镜尘,你说,如果宁山这边的百姓,知道你和我的事,他们会不会也因震惊而忘记你做的好事呢?] 信息发过去后。 她就又起身攀着椅背,从后面看凌镜尘的手机。 但男人却把身子一侧,不让她看到。 第35章 一分钟后,她收到了消息。 [你觉得我们是错?] 余烟:[是啊,凌镜尘,我们的身份在世俗里板上钉钉了。] 凌镜尘:[你的字里行间,记得我做的事。] 余烟一愣。 是。 她一直知道。 他就是后来对她很冷淡,说话也很难听,可他做的事没得说,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和漏洞。 更甚者,就一年前,这宁山很多寺庙修缮,他不仅捐了很多款,还日夜不休的亲自着手修补寺庙里的壁画。 就像与她睡觉,不论他怀揣何种心情,他都做的热切、用心,用尽他浑身的热情。 他做任何事,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此。 当她回复了句“没错,我记得”以后,她看到他勾起了唇角。 [我做那些事,不是为了让谁记得。] 余烟:[呦,那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大哥,该叫你凌大善人。] 凌镜尘忽略她的揶揄:[为了结缘。] 然后余烟又觉得没意思了。 她也听一些人说,做好事积德,能和佛结下缘分保佑未来和子孙后代顺风顺水啥的。 没想到他也是为了这个。 这时车开动了,并很快绕过了万佛寺。 寺庙之外有一棵数百年的老树,被木栅栏围着,那棵树上,还有木栅栏上都系满了红绳。 男人的目光拉长了。 第44章 隐藏着点 老树前还有一座香炉,此时已经香火缭绕,青烟袅袅融在了空气之中。 那朦胧的画面里,似乎映出了过去的岁月。 有个穿白衣的俊美青年,每个月的“十五”那天,都要在月正圆的时候,来这里系一根红绳。 身披袈裟的老方丈打趣他,“红绳结缘,圆月结正缘,尘儿这是对哪家姑娘,这么喜欢。” 青年把最后一根红绳在树梢上认真仔细的系成结后,才回头,冲方丈双手合十拘礼,一字一句,坦诚道:“袅袅。” 音落,老方丈眸子一扩,捋了把下巴的白须,叹了句“阿弥陀佛。” “尘儿,且不说你年长袅袅六岁之多,且她还没有成年,这两年你凌家也多有祸端,你还是隐藏着点,别被人拿去捉了话柄。” 他点头:“我知道。” 思及此,车也路过结缘红树,男人闭上了眼睛,车间也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直到车刚驶入金城市区,余烟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不是电话,是闹钟。 她醒过来,把闹钟一关懒懒打了个哈欠,瞧了眼苏子柔。 苏子柔睡的很香,一点都没醒过来的迹象。 余烟把头探在了御风身后,“御大哥,找个手机店停一下。” 凌镜尘这时也睁开眼,直起身看了看她。 撤回之前,余烟又看他,贱兮兮道:“你竟然也会困啊?” 凌镜尘没答言,拿起了手机。 十来分钟后,御风在一家手机店外停下了车。 余烟单独下了车,又在三分钟后回来了。 她手里多了一部新手机,和她所用的一模一样,是某为的那款折叠手机。 把盒子拆开,拿出手机后,她叫醒了苏子柔。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视野就被一部崭新的手机所遮住。 她揉揉眼睛,“这是什么?” 余烟说,“你的手机是我弄坏的,现在赔给你一个,我觉得这个比你原来的那个好用,就给你这个。” 苏子柔有点吃惊。 没有想到,余烟还会这样做。 她接过来开了机,“的确挺好的。” 余烟:“那以后就用这个吧,和我的一样。” 苏子柔点过头后,马上开始打开老人机拿手机卡。 好在现在的老人机也是与时俱进,她坏手机里拿出的小卡也能用,现在她马上一倒腾,手机就能用了。 虽然很多数据都在旧手机上存着,但她的联系人还在一个网盘里备份了一份,手机卡往新手机里一安装,联系人有了,v信等社交软件能登就行了。 车开进凌家大院后,她还在了解着手机的新功能,尤其是看到余烟手机的界面那么好看,她也想整。 下了车后,她还一直凑在余烟跟前问她那些怎么设置。 两人研究一边走一边研究,完全没注意到,停车场的喷泉后,于晴扶着一位雍容华贵,身穿墨绿色秋季旗袍,一头白发挽成发髻的老妇人走了过来。 这位便是凌家现在的家主,凌镜尘的奶奶,凌老夫人,明娥。 明娥看到凌镜尘和余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而于晴看苏子柔和余烟那么亲密,敛起了眉目。 等到凌镜尘谦逊的称呼了一声“奶奶,妈”以后,苏子柔一顿,似乎才想起自己是去宁山干什么了,连忙撤回身子,悄悄离余烟走远了点。 余烟不愿接近不喜欢她的婆婆于晴,便小跑着过去挽住了明娥的手臂:“奶奶!” 明娥也注意到了她散乱的发,立时眼里满是心疼:“去了宁山一周,着实辛苦吧?” 余烟摇头:“不觉得呀奶奶,每天都要看到经书,看到纸笔,看到佛祖。” 明娥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脸蛋又和三个多月前那么干了,等吃过午饭,下午就去做个全身保养,女人得美,明白吗。” 第36章 余烟打量着明娥。 这位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她没有刻意的去染已经全白的头发,便隐藏不了她的年龄,但她的脸,虽有皱纹但容光焕发。 笑起来以后,薄唇内的牙齿都是洁白明亮的。 甚至,只是来接他们这些小辈儿,老人脸上都带着一层淡妆,唇上上了一层淡橘色的唇彩。 有一说一。 余烟也想自己老了以后活成这样。 因只是看明娥的外表,就能感受到她一定是一个立足于洪流之中,也能坚定优雅而屹立不倒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她的人生里,一定没有狼狈、落魄这样的词汇。 她便点点头:“好的奶奶,都听您的。” 而女强人,也有一定的掌控欲。 看余烟穿着比较减龄的粉色衣服,她又严肃道:“烟烟,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婚了,这些颜色还是少穿,不得体,你去宁山的日子,奶奶想你,给你做了七套旗袍,你去试试。” 余烟又看了眼明娥身上的旗袍。 从旧时代过来的优雅女人,都很偏爱旗袍。 而这些衣服也实在是好看,一针一线都是那些一生只研究旗袍的手艺人所出。 可是余烟不喜欢这些,觉得穿在身上,拘束的紧。 但是她,不敢不从。 虽然凌祈安的后事完全处理好了,但是凌家的亲戚、交好的家族,也都留了几个人在凌家,一是为了陪伴明娥度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二是,也能借此机会和凌家再加深关系。 凌镜尘看到那些人,便加快步子往前去了。 等他离自己远了些后,余烟眸子流转,声音放低几分,道:“奶奶,我妈妈这些天怎样啊?” 这话让明娥顿了下,旋即又露出极为慈祥的笑意,“还是老样子,醒来的时候不多,不过医生和特护都很尽责。” 余烟点点头,“那我今天能去看看妈妈吗?” “恐怕是不可以的。”明娥道,“你妈妈刚进了特殊病房。” 她又抚了抚余烟的手,“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孝顺,上次去看你妈妈,她还说,梦见了祈安和你在余家村玩的时候,一转眼,你就是祈安的媳妇了。” “虽然你们的婚事,没能让祈安多留几天,但喜事之所以称喜事,一定有它的道理,等你有了祈安的孩子,你再去看你妈妈,她一定会更振作,这人年纪大了,很喜欢孩子的。” 第45章 士农工商 余烟点点头,“是呢,就是烦心,我这贫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补起来。” 明娥笑了笑,“不着急,慢慢来。” 余烟听得出这句话只是为了说给她听,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揣测不到明娥的想法,也不敢揣测。 “好的奶奶,都听您的。” 明娥抬手拢了拢她凌乱的发丝,“真是听话又聪明的好孩子,奶奶没看错人。” 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了于晴的声音:“妈,子柔她妈在我那里,我就先带子柔过去我那边了。” 明娥回眸冲于晴点头,同时又露出慈眉善目的笑意对苏子柔道:“子柔丫头,这些天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奶奶。” 招呼过后,她怯怯的看了余烟一眼,跟在于晴身后朝另一边去了。 凌家大院是典型的园林建筑,古色古香清幽雅致,叫凌寒山庄。 山庄的主格局是三院一园。 山庄最中央的大院是家主明娥的住所,叫“德厚堂”,东边是“世安苑”,是家主的儿女所住。 孙辈所住的地方是“月明轩”。 再按规矩,凌镜尘住在月明轩的东厢,凌祈安在西厢,现在就是余烟住。 而“一园”,就是那有山有水有林的后花园了。 于晴和苏子柔进去“世安苑”的拱门后,明娥又问余烟:“子柔那丫头在山上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余烟清楚明娥一般不会这么直接,但苏家以苏子柔为棋子想染指凌家子孙后代,明娥极端在意也是能理解。 “没有。”余烟说,“她一开始倒是有点鬼鬼祟祟,我发现了就和她聊了聊,她就没有了,她就是脑子不清醒,不是坏人。” 明娥又点头,“没事是好,但你也不要什么事都直接说出来,你婆婆那个人也不坏,就是在高处呆久了,再加上家里的什么事也不用她掺和,清闲日子也过惯了,眼睛就被高处那些乌烟瘴气给蒙住了,这里看不到那里看不上的。” 这话余烟听得懂,和她之前猜的一样。 就是说于晴现在这个贵太太做的是一点压力也没有,久而久之,便看不到舒适区以外的波谲云诡了,觉得上流圈哪哪都是好,所以才要执着让富家小姐给自己的好大儿传宗接代。 因一心都在这个念想上,便会忽略,真要让别家的狼进来自家,会吃掉自家多少肉。 另一边。 “子柔,最近在宁山有什么收获啊?” 于晴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温柔,只让苏子柔觉得下一步就要阴阳怪气她。 她母亲虽然每天和于晴在一起逛街美容打麻将,但一旦抛开娱乐休闲,坐在一起谈及大的利益层面,于晴会用鼻孔看她们一家。 苏子柔默了默,从包里拿出玉镯,递给了于晴。 于晴愣了瞬:“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阿姨,我去到山上想了许多,我觉得我和祈安哥没有生育后代的那个缘分。” 她把手镯塞在于晴手里,“阿姨,您要不要试着去了解一下余烟呢,或许她没您想的那么差劲。” 于晴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墨,抬手攥住了苏子柔的手腕,“余烟给你灌迷魂汤了?” 苏子柔挣扎着抽回手,“没有,是我在宁山遇到了流氓,余烟救了我。” 于晴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失态,忙整好仪态,微笑:“子柔,你可真是天真啊。” “余烟一个乡下村姑,能把祈安迷的非她不娶,况且回到宁山就像回到她的老家,你怎么就没想想,那流氓是她雇的,就为了扭转你对她的印象呢。” 苏子柔缓了口气,还是摇头:“阿姨,余烟没您想的那么复杂。” 她俩说话时,苏子柔身后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与她长得很像的中年女人。 于晴看到了,脸上的表情更温柔,“子柔,这些都是余烟让你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老婆子给了余烟什么好处,她把那些好处给你了?” “就是余烟给了你好处,可你好好想想,那些好处能有你来给我做儿媳的好处多吗?” “你只要成功怀上祈安的孩子,你凌叔叔肯定会给你那块儿地皮,等孩子出生以后,你就好好带孩子,你哥哥镜尘是个犟种,说这辈子不结婚,家里也管不了,我和你凌叔叔也不指望他了,就指着未来孙子呢,那我们名下的财产,也就是你和孩子的。” 这些话只让苏子柔明白了一件事。 就是余烟对她所说的,只要进了凌家这个门,就真的很难出去。 之前于晴和她母亲说的还是只要生了孩子就好,现在就又提到得带孩子了。 苏子柔是实实在在被劝退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对不起阿姨,我真的要辜负你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我和祈安哥真的没有缘分,而且我也是真的喜欢表演,我还是想回学校好好上课,以后进组拍戏。” “拍戏?” 她身后的中年女人冲过来,一脸怒意,“你是学表演的那块儿料子吗,在人前都不会演,还指望进组演戏给观众看?” 苏子柔回过头,“妈,这能是一回事吗?在所有人面前都表演的那不是演员,那是表演型人格是精神病,就是表演艺术家,也不可能在生活里时时刻刻表演吧,那多累啊!” 苏母的脸色也清白交错,对于晴扯了扯唇角,拉住苏子柔的衣袖:“跟我来!” 母女俩在前,于晴跟在后。 很快到了屋内。 苏母直接脾气爆发,抬手戳着苏子柔的脑门:“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放着豪门少奶奶不做,去当戏子?” 彻底明白来凌家生孩子就是个坑后,看到母亲只考虑利益不考虑自己,她本来就已经越来越失望。 而戏子这俩字,更是戳了苏子柔的怒点。 她之前为了某些不清醒的虚荣陷进了父母的圈套,和余烟对立了。 但抛开那些利益,她也有她真正喜欢的东西。 纵然演艺圈里的确是有臭鱼烂虾,但也有很多为艺术献身的艺术家。 她也激动吼道:“你能不能别老戏子戏子的!真要说这些,还士农工商呢,做生意的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她声音刚落。 “啪——” 苏母抬手,抽了苏子柔一个巴掌,也吼:“你是还惦记着那个男明星吧?!” 第46章 被惊艳到 一巴掌把苏子柔打蒙了。 苏母也在回过神后露出了后悔神色,忙用另只手去触碰她:“柔柔,妈……” 苏子柔躲开,眼泪滑出了眼眶,“惦记怎么了?” 她凝视着自己的母亲:“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成年了,我喜欢谁,那是我的自由!” 苏母看着她右脸出现的五指红痕,“你是非要妈把事情做绝是吧?” 母女俩的矛盾眼瞧着就要彻底爆发,于晴过来连忙打住,“好了,你少说几句。” 接着她又抬手去揉苏子柔的脸,“子柔,刚才阿姨的话没和你说清楚。” 说到这里,她看着苏子柔的眼泪,自己也吸了吸鼻子,掉出两滴眼泪来,“祈安不在了,你进了这个家门也的确是委屈你,你如果喜欢什么男明星,你们也可以以朋友的方式悄悄在一起,就是注意肚子,不要有了他的孩子就行。” 这话把苏母也惊到了。 苏母马上道:“姐你可别这样说,祈安如果在天有灵,那得多伤心。” 她又从身上拿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屏幕打开了一个视频。 “来,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苏子柔抹了把泪看过去,立马愣住。 苏母手机上是一段男女做那档子事的视频,身体都打了马赛克,但脸清清楚楚,男主人公是她喜欢的那个男明星。 “那是他和他前女友!”苏子柔抖着声音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喜欢的男明星已经二十八岁了,她喜欢了五年,也因有足够的零花钱能追星在第一线,她了解那个男明星的情史。 苏子柔很失望的笑了,“您把那视频删了吧,我没想和他发生什么。” “不用你们发生什么。”苏母说,“你不是也要进演艺圈吗,你说等你一出道,这段视频从你这里流出去,你还能演戏吗?你也知道的,你父亲以为你上影视学院只是玩玩,也是不愿意你出道的。” 第38章 苏子柔愣了下,“您的意思是,要把我的前途也毁了吗!” “那哪能叫毁你前途?”于晴马上帮腔,“成为公众人物,就少不了别人黑、被人骂,到时候你被骂了,你父母不得心疼啊。” 苏母也道:“听话柔柔,这样的一个风流戏子实在不值得珍惜,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眼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她母亲和于晴达成了某种默契,势必要她做那个棋子。 想一想,如果自己不顺从,以后家人以她的名义毁掉那个男明星的演艺生涯,她会良心难安。 苏子柔被气被伤的哭的泣不成声,磕磕巴巴说,“我知道了……但我不想再做算计余烟的事了。” 于晴搂着她的肩在一旁沙发上,“好,不做了。你现在还小,事情考虑不长远,谁不愿意不劳而获啊?” “你不是和余烟认识了么,你去问问她,是在凌家做什么事都被人伺候着舒服,还是过那种在村里,连个澡都不能洗的日子舒服?” 苏子柔抬起泪眸看着自己母亲,“你把视频删了。” “删了这个也没用。”苏母很无情,“还有备份。” 一听这话,苏子柔哭的更凶了。 于晴连忙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给阿姨说说,在山上都发生了什么。” “你突然对余烟转变了态度,肯定是发生了不止一件大事吧,你有没有看到她和什么男人亲密接近?” 一提这个,苏子柔的眼泪猛地凝固,眸子连忙别开,摇头:“没有。” 于晴就是看不出她的微表情,但她母亲看出来了,“你撒谎!” “没有!”苏子柔的反应虽不算慢,但这心差点被自己的母亲给吓出来。 苏母:“胡说八道,你一撒谎眼睛就会看旁边!” 苏子柔带着情绪喊,“没有,就是没有,我刚才转眼睛是我哭了,我眼睛不舒服!” 很显然,于晴更相信苏母的判断。 两个长辈对视一眼,于晴又轻轻拍着苏子柔的背,给她顺气,“阿姨相信你不是撒谎,这样吧柔柔……” “你们凌奶奶喜欢余烟,今中午怕是要留她在德厚堂吃饭,阿姨也不好意思去叫,但你可以,你就说想和余烟聊聊天,把余烟叫来这里,咱们四个女人在一起吃顿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 明娥给余烟拿出了为了她做的那七套旗袍。 七个颜色,每一套都用了不同的刺绣,很奢华很美。 余烟没有试,只是拿起来在身前比了比,然后选了她喜欢的青蓝色旗袍穿在了身上。 之后,余烟恍惚明娥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 因在她坐下系领口的盘口时,明娥拿了一把梳子过来,站在了她身后,给她梳起了头发。 一边梳还用指腹给她按了按头顶。 明娥虽步入了老年,但因包养的不错,很有力气,余烟觉得被按的很舒服。 五六分钟后,明娥给余烟梳了一个侧簪发,颅顶发丝蓬松,低马尾在右侧,温婉也有灵气,很适合她这个年龄段。 余烟自己也喜欢。 明娥满意的笑了笑,“我孙媳妇真漂亮。” 余烟难得的被夸红了脸,“奶奶您手太巧了。” “我从十四就开始研究盘发呢,肯定盘的好。”说着,明娥拉着余烟的手站起了身,“走,去书房。” “现在离开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奶奶教你写写字,再背首古诗出来。” 余烟更觉得明娥是真心对她好了。 宁山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方丈还在世时,曾对她说过。 给她钱花,给她饭吃,带她享福的人,不一定是对她好。 但肯耐心教她学东西的,一定是真心希望她能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物质给到她手里,终有用完的一日。 学到身上的本事,伴随自己一生。 她又想起了凌镜尘。 忽然间,她觉得伤感。 他明明曾经,也是真心对她好的。 可后来就突然变了。 …… 而就像是想什么来什么一样。 刚到书房,就见凌镜尘长身玉立在书房的书桌前,头微垂,左手轻轻的固定着一张洁白的宣纸,右手持毛笔,正在缓慢的书写汉字。 而察觉到脚步声,男人抬起头的那一瞬,眸子顿住了。 一副,根本压制不住的,被惊艳到的表情。 第47章 入骨相思 从内到外都是中式古典建筑的豪宅,每一道门都有门槛。 在跨门槛的时候余烟得扶着明娥,便走在了前面。 青蓝色的旗袍就像雨后山峦上那层朦胧的薄云,穿在肤色白皙的女人身上,衬着肤色如玉,只叫人生出想要上手把玩的冲动。 余烟那双上挑狭长的凤眸也神似烙印在古画上的美人儿。 旗袍的裙摆束缚了她走路的姿势,缓缓摇曳的身姿,恍惚画中人活了。 凌镜尘正准备落下的一笔悄然写偏了些。 直到余烟又转过身去扶明娥,他才回过神,目光落在纸上,落笔的动作也比刚才快了许多。 明娥进来后远远看见了,道:“尘儿,有烦心事?” 整理好心情的男人才又转过头,“奶奶何出此言?” 第39章 “你落笔太仓促。” 男人弯起眉目,“嗯,刚才在想一点事。” “我听说你之前出国了,去干什么了?” “两年前交了个朋友,现在在国外养病,我去看看他恢复的怎样。” “这样啊。”祖孙两人搭话间,明娥把余烟推在了他身边,“既然心不静,就把位置让给烟烟,我教她写写字。” 在明娥面前,余烟低垂眉眼不直视凌镜尘,并恭敬地颔首,称了声:“大哥,叨扰了。” 男人不言语,把自己用过的纸笔收走,退去了一边,“奶奶要教余烟什么?” 明娥走到他刚才站着的位子,拿出新的纸铺开,又从毛笔架上选了一支新的毛笔,问余烟:“烟烟,上次奶奶教了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余烟点头:“教了黄庭坚的一首词,《寄黄几复》,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明娥很满意:“不错,这首词是讲什么的?” “友情。”余烟道,“奶奶教会我以后,我就给好朋友许意打了电话,她也给我讲了这首词的意思。” “就是那个比你大一岁,已经在大学任教的丫头?” 余烟再点头。 明娥突然笑了起来,“我记得长得也很漂亮呢,不知道能不能给尘儿介绍一下。” 凌镜尘和余烟齐齐一愣。 余烟薄唇刚启,凌镜尘就道:“我说过的奶奶,我是不婚主义,您别再说这些了。” 明娥的脸立马因这句话冷了下来,“烟烟,上次教了你一首讲友情的,这次教你一首……你哥这辈子不想体验的说爱情的词。” 不过说到这个,明娥抬手扶着太阳穴,又自言自语:“教你哪首合适呢?” 正疑惑着,有位佣人敲响了书房的门:“老夫人,医生找您。” 此话让余烟心头一紧。 这个时候来找明娥的医生,一定是平日给她例行抽血的那个。 这是正事,明娥又把毛笔放下,再瞪凌镜尘一眼,“你来教烟烟一首。” 明娥离开后。 余烟一改之前疏离的模样,先是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你这是第几次挨训了?” “凌镜尘,你明明六根不静,甚至还……那么的能干,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凌镜尘眸子一眯,脚步往前一步,又突然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没忍住在她的脖上落了枚吻。 “这身媚骨——” “穿旗袍真不错,奶奶还挺会打扮你。” 人对一个人一旦产生顽固印象,真的很难打碎。 别说苏子柔,就是她此刻,都狠狠震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床上的地方说烧话。 余烟的耳朵突然烫的离谱,“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唇上没涂唇彩,男人的吻又辗转在她的唇上,呢喃:“跟你学的。” 余烟挣扎着,又推他,“好了……万一被奶奶看见。” 凌镜尘:“你不是不怕这些吗?” “我……” 她的确不怕,但是也要在合适的地方玩才行,不然要给她添大麻烦。 外面有了明娥和另一位女性的笑声时,凌镜尘才松开她。 男人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旗袍的领口慢慢往下滑动,在她心口处停止。 接而男人的眸子深深敛起,余烟的小脸却僵住了。 凌镜尘生了一双桃花眼,但因眉骨也很优越,便显得这双清冷冷的眼眸里,有几分忧郁。 这样的眼睛一旦俯视什么,总让人觉得他看一条狗都带着慈悲和怜悯。 外面的对话声逐渐走远,凌镜尘收回手,落在了纸上,道:“教你一首,温庭筠的。” 余烟抚了抚胸口,把悸动平息,走到他身边,“什么?” 凌镜尘选了一支小号毛笔,润笔,染墨,再把多余的墨汁刮干净。 在宣纸上开始书写。 因是要教余烟,他书写的是楷书。 余烟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井、底、点、灯、深、烛、伊……” 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漂亮又苍劲有力的字印在宣纸上,余烟再看一遍,“什么意思?” 男人没马上解释,只是凝视她。 余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音刚落。 “余烟!” 苏子柔的声音在外传来。 两人齐齐回头。 正要迈进来的苏子柔看他们两个又同处一室,属于是皇帝不慌太监先给慌上了,当即吓的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 好在她穿着平底鞋,进来踉跄了两步就站稳了身子,先是背着手冲凌镜尘很疏离的鞠了个躬,“镜尘哥。” 接着赶紧跑去余烟身侧,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婆婆想叫你过去吃饭,说我过来叫你,奶奶就会让你跟我走,你想不想去?” 余烟盯着苏子柔看了片刻,悄声问,“你哭过?” 苏子柔连忙避开脸,“回答我的问题,想不想去?” “不想。” 得到意料之内的答案以后,苏子柔刚叹了口气,余烟说,“但我应该去一趟。” 苏子柔诧异:“为什么?” “我欺负你你都没哭,她们是不是更阴险的欺负你了?” 第40章 苏子柔怔了一怔,“余烟你……” “看在你对我实话实说的份儿上,我去一趟。”余烟打断她。 苏子柔突然就露出了一脸感动模样,然后跑出去了。 没两分钟,伺候明娥的佣人进来把余烟叫了出去。 第48章 能加什么 凌镜尘也把自己用过的宣纸收起跟了出去。 明娥和一位女医生坐在一起正在愉悦的交谈,苏子柔一脸尴尬的在明娥身边站着,很显然是说完了话。 余烟过去,明娥道:“烟烟,既然子柔来叫你了,你就去吧。” 看凌镜尘也出来了,明娥又对他说,“尘儿,你呢,到哪里吃点。” “我陪您。” …… 过去世安苑的西图澜娅餐厅,于晴和苏母已经在餐桌前就坐,两人面容含笑,在说着珠宝玉石的话题。 再去看餐桌,那用上好的黑檀木所做的餐桌上摆着四碟儿菜,每盘菜都很少,尤其是那盘排骨,数一数才五块儿,看色泽也不是刚出锅。 现在已经是午后两点。 明娥那边有饭,是想等凌镜尘这个长孙和她这个孙媳回来一起吃饭。 老人家现在唯一看重的就是子孙后代。 而其他人,基本都吃过饭了。 余烟坐下时,目光又落在了于晴身上,眉目里难挡讨厌。 极为不善的眼神是很明显的,于晴的笑容顿时消散,并显主母地位一般的拍了下桌案:“你那是什么眼神?” 正准备在余烟身边坐下的苏子柔被吓的哆嗦了一下,不敢坐了。 她不敢也不想看她母亲和于晴,就一直看着余烟。 余烟依旧是一副不屑的神色,冷冷道,“如果婆婆真想让我过来吃顿饭,就给我做顿好的,别用你中午吃剩还没来得及倒掉的剩菜来招待我。” 于晴一愣,一下子叫嚷起来:“什么叫吃剩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吃剩的!” “还用我看见吗,我们余家饭桌前围上四个人,都不至于拿五块儿排骨上桌,婆婆……” 余烟又看了苏母一眼,“您如果就为了恶心我,做出什么违背您高贵身份的事儿是真的不值得,人心都是会变的,该防的时候得防。” “咱俩吵架谁也捞不着好,这些事儿如果被传出去了还会被人笑话,不过,您觉得是笑您的多,还是笑我这个本就不懂多少规矩的乡下女多?” 这话说的于晴脸色极为难看,更是恶狠狠的瞪了苏母几眼。 余烟的神色微妙了。 有趣死了。 看来想出用剩饭招待她的,是苏母。 苏母的脸色微微发白,却笑着对于晴说,“姐姐,你这儿媳妇可真是不简单啊,这样就公然离间咱们两个的关系了,把咱们当傻子似的。” “余烟。”苏母又摆出亲和的姿态,对她道,“是我们寻思,再做新的菜得让你饿很久,这些菜,筷子都没碰过的,而且你跟着你们奶奶也崇尚节俭,你有这样好的品德,想来没碰过的菜,你不会介意的吧。” 苏子柔这时候安静的坐了下来,甚至都要去拿筷子了。 想着,余烟都被自己母亲用“美好品德”来往高处架了,这菜怕是不吃不行了。 谁料余烟冷笑一声,“我介意,但您拿品德来让我吃,我又不能拒绝,我得给奶奶打个电话。” 于晴:“你好端端的又给你奶奶打什么电话?” “医生说,病毒和细菌不单单通过筷子传播,人在一盘菜前说话,唾沫星子飞出去也容易传播。”余烟说着就掏手机,“我问问奶奶,这里的菜她介不介意我吃,毕竟奶奶急着让我给祈安生孩子呢。” 话音落定,苏母被气的胸脯连连起伏。 苏子柔对余烟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于晴则大声制止:“行了。” 余烟放下手机,“婆婆,一开始我就给您说过,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您对我直接点,别搞这一套,你能膈应得了别人,膈应不了我。” 说着,她看旁边有一个购物袋儿,直接拿过来,把菜全部倒进了购物袋儿里。 这一幕把于晴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这又是干什么!” “剩菜不能浪费,拿去后花园喂我养的那只狗,哦对了,婆婆,您只知道我养了只狗,还不知道狗的品种吧。” 把桌上的菜都干干净净的倒进购物袋儿后,她勾唇一笑:“是藏獒哦,吃糙事儿长的会更快。” 于晴闭上了眼睛,抬手用力摁了下人中。 她没有再说话,起身离开了。 余烟把购物袋儿放在脚边,再稳稳坐下,正准备和苏母也“唠唠嗑”,苏子柔探头在她跟前,“你真勇。” 她不敢被母亲听见,声音很小。 余烟则坦然回答,“这不算什么,恶婆婆我在村里见多了,我婆婆和你妈妈还算有素质的。” 苏母:“……” 苏子柔:“……” 不一会儿。 于晴端来一杯牛奶,稳稳放在了余烟身边,一改之前的拔剑弩张,温柔道:“来烟烟,喝下这杯牛奶,等会儿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吃的。” 苏母一看她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眸子一转,也能屈能伸的摆出热情模样,“是啊烟烟,快喝吧,你妈都给你端在跟前了,不喝可是不懂事啊。” 第41章 余烟不吃这一套:“里面有什么?” 于晴露出了森冷笑意,“能加什么?就是加了,你能查出来吗?” 余烟和苏子柔的神色一起变了。 凌镜尘之所以对医术也有点造诣,那是因有基因加持。 于晴的母家于家是中医世家。 于晴懂的,或许比凌镜尘还要多。 苏母又帮腔,“老夫人一直担心你们婆媳不和,如果她老人家看见这一幕,一定非常欣慰。” 于晴的笑意更甚。 余烟刚才搬出明娥来怼于晴。 现在于晴也搬出了明娥来对付她。 这牛奶一定加了东西,可苏母都把话说成这样了,这杯牛奶,她必须得喝。 心定了定,余烟端起一饮而尽。 看着杯子里一滴牛奶都不剩,于晴就像大仇得报似的松了口气,问:“想吃什么?” 余烟起身提起购物袋,“不麻烦婆婆了,奶奶那里做多了菜,我去那边吃。” …… 秋风吹动小道旁的绿植,苏子柔追着脚步很快的余烟:“你去哪儿?” “去找凌镜尘。”她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苏子柔,“你去帮我喂狗。” 第49章 人性难辨 苏子柔不敢去喂藏獒,咽了咽口水,“余烟我觉得你过于紧张了,你才刚回来,于阿姨不会对付你的。” 余烟把购物袋强塞在她手里,“我曾经在某个阶段,就是因为觉得某个人不会对付我,然后困住了自己。” “那事让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蠢货,我不会再犯曾经的错误!” 苏子柔:“什么错误啊?” 余烟没有回答,步子迈的更大了。 按照金城的风俗,家里有人过世,院内的很多地方都要贴上剪成铜钱模样的白纸,大小也是铜钱那般,就像结婚娶亲会贴小囍字似的。 这凌寒山庄贴的白纸,就粘在了余烟和凌祈安大婚前贴的红囍字上,红白交叠,粘的那么牢固,现在还没掉落。 秋风又吹过一阵,周围高木的枝丫摩擦出的声音,好似人的低语。 “姑娘,你要提防,祈安这样接近你,怕是有别的心思。他和他哥哥镜尘不一样,镜尘一直在宁山久居,性子也内敛,更爱钻研学术,祈安却外向开朗,朋友那么多……他对你好又不说原因,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妈你想多了,他可是镜尘哥哥的亲弟弟,可能就是因为镜尘哥待我是妹妹,他也就把我当妹妹了,之前祈安哥还说过呢,他妈妈其实很想要个女儿,但他和镜尘哥哥年幼时身体都不好,就没敢再生了。肯定是把我当妹妹的。” “唉……”母亲叹气,“我知道我再拿村里事给你举例,你又要说,大户人家读过书和咱村里不一样,可是姑娘,人就是人,人心难猜,人性难辨,不论贵贱。” 她当年那么乐观。 因为信任凌镜尘,亦无条件信任着凌祈安。 直到他机关算计,把她囚在这凌家大宅之中,她才明白,什么是人心难猜,人性难辨。 很快到德厚堂。 透过正厅的窗户往内看去,明娥和凌镜尘还没去吃饭,依旧和医生在一起坐着。 正厅的门微掩,她刚到门前,不想听见明娥提及了她。 “烟烟现在已经开始吃饭了,这血,明天早上再抽吧。”这话是给医生说的。 余烟闭上眼缓了口气,把手放在了门上。 不用想也知道医生肯定是一声附和。 之前她惧怕抽血,而凌镜尘告诉她最近抽血查不出怀孕后,她希望现在就给她抽一管血查查。 就在她要推开门时,凌镜尘突然开口:“奶奶,虽然每次抽血量不多,但今次在宁山,一位前辈对我说,如果想让余烟早些补起气血,还是不要那么频繁抽血。” “补血不容易,是药也三分毒。我个人建议,别抽血了,现在也不必执着补血,等二十天以后,直接给她做试管,一旦怀孕,养胎也需要血,血那个时候再补也不迟。” 余烟眼眸圆瞪。 他在说什么? 他要让她二十天以后去做试管? 在宁山想让她自然怀孕,下了山又给奶奶建议让她给凌祈安试管一个孩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室内。 凌祈安说完这话,就端起桌上的茶盏来。 但在他垂眸之前,那淡然的目光却先看了医生一眼。 坐在祖孙对面的医生一顿,马上又把眸子避开。 明娥听他讲话时,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听了这些话,明娥想了想,才把目光挪到医生身上,“你说呢?” 虽然凌镜尘也学医,但她找的医生是妇科医生,明娥觉得医生的意见要比凌镜尘的更好。 医生颔首,“老夫人,其实我们也不建议频繁抽血,不过听从您的意见给二少夫人每周抽血,是我们考虑到您能拿出上好的补品为二少夫人补血。” “还有很多身材偏瘦的女人,怀孕之前因为工作压力或者其他的因素也会贫血,这些都不会影响受孕。” 做掌舵人的人,一般都比较唯我独尊,不太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反驳。 明娥脸上沉了几分:“贫血真不会影响受孕吗?” 医生不敢说话了。 凌镜尘道,“奶奶,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祈安有先天缺陷,您怕余烟的身体但凡有一点不慎,不能怀上健康的胎儿,想让余烟以最好的状态受孕……” 第42章 “但您只考虑余烟的身体状态,不考虑她的心情也不行,每周给她抽血,如果她焦虑上了,试管也难成。” 医生这时默默点了点头。 明娥看见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凌镜尘说,“成吧。你说这些我肯定是信的,你巴不得余烟赶紧和祈安有个后,等我一心带重孙的时候,就不会对你催婚了,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吧?” 凌镜尘轻笑一声:“您别老拆我台。” 明娥无奈摇摇头,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吧,吃饭去吧。” 凌镜尘跟着起身,扶住明娥离开座位的同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医生,“您也辛苦了。” 明娥此时没看他们,便没看到医生露出很忠诚、鉴定的眼神后,冲凌镜尘点了点头。 凌镜尘和明娥刚在西图澜娅餐厅餐桌前坐下,他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拿出来。 余烟:[我恨你。] 这三个字让男人的眉目怔了瞬,神色突然凝重。 他神色变化的明显,明娥问:“出什么事了?” 凌镜尘回过神来,目光依旧盯着那三个字,说:“看了一个社会新闻。” 明娥:“是那个得抑郁症的孩子跳楼的新闻吗,最近哪里都在推送。” 凌镜尘顺势点了点头,手指点开输入法,打了个“?”出去。 明娥让守在一旁的佣人给她拿来了一副老花镜和一部与余烟同款的手机,她戴上老花镜,打开了手机。 老人玩手机没年轻人那么利落,左手捧着手机,右手食指像翻书那样慢慢滑动着界面,口中也继续感叹,“这精神一旦出了事儿可是个大问题啊,有些严重的,是不是一辈子都治不好?” 这时,凌镜尘收到了余烟新的消息:[我都听见了。] 回复消息前,凌镜尘应着明娥:“嗯。” 明娥又说,“我听说这精神问题,也不单单是受刺激,有的也是遗传?” 凌镜尘回复余烟:[你不是在妈那里吃饭?] 第50章 人心难猜 然后他又抬头,对明娥解释:“关于这方面我也没多研究,只是听说,有些人的性格天性就敏感、多愁善感,承受力差,这些人并不能靠什么磨炼而强大,这类人如果受了挫折,就容易钻牛角尖,精神崩溃。” “有的则是本来性格很好,但长期处于压抑、窒息的环境,精神被摧残,导致病变。” “最后就是您所说的,与遗传因素也有些关系。” 这些话听的明娥是直皱眉头:“那患有精神问题的人,就不能生儿育女了?” “这倒也不是,生命很神奇,一切都有变数。” 明娥叹了口气,“也是,有时候也要相信个缘分,烟烟村里不就有个神经了的女人,生了个考上重本的儿子么。” 只是凌镜尘都把明娥的问题回答了,余烟却没有再发来消息。 男人的手指开始摩挲手机边框,小小的细节暴露了他突然的焦灼。 不刻,菜上来了。 明娥放下手机,拿起公筷给凌镜尘往盘子里夹菜,“月都有阴晴圆缺,我们也要学会接纳生命里的失去和遗憾。” “安儿没了,你得给奶奶好好的。把手机收起来,好好吃饭。” 凌镜尘正要放下手机,余烟短信来了:[我要见你,来百花房。] 男人的手一顿,看着盘子里的菜,突然冲明娥笑,“奶奶,今儿我先饿一顿。” 明娥愣了愣:“你要干什么去?” “开给国外那位朋友的药方有点问题,我再去研究研究。”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了身,“救人的事,耽误不得。” …… 凌寒山庄的后花园有三亩地被做成了玻璃房,里面开满了花。 那是凌家专门给余烟建造的,就是百花房。 那些花不是用来观赏,而是用来酿酒。 余烟学会了她母亲酿酒的那套本事,凌祈安死后的这一百天内,她每天都会在百花房呆很久,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干。 不一会儿。 凌镜尘的身影匆匆在后花园的各处出现,最后在百花房的门口站住了脚步。 有些花是不能见阳光的,周围的玻璃上便安装着遮光的帘子。 余烟坐在那遮光的帘子下,手里用力揪着一朵玫瑰花,眼睛红红的。 他大步过去,口气一如平常的冷淡:“叫我来干什么?” 余烟没说话,她把手里的玫瑰花扔在了他身上,又倏地起身,再在身旁的酒缸前弯腰,拿起里面的葫芦瓢舀了一瓢朝凌镜尘泼了上去:“我真的恨死你了!” 被泼的男人身姿晃都没晃一下,只是在酒泼过来时闭上了眼。 唇上粘上了酒,他抿了抿。 有点辣,也有点甜。 是花酒。 而他自然是清楚自己之前都对余烟做了什么,如今余烟这样说,他也不多惊讶。 只是淡淡道,“这酒还差点味道。” 本来因试管一事在生气的余烟,一听他对她的酒指手画脚,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我酒差什么味道了?” 男人勾唇,“你没尝尝?” 余烟刚要说话,他又挑眉,“忘了,奶奶不允许你碰酒。” “凌镜尘你!”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一只手掌伸出,捞过她的腰把她捞进了他湿透的怀里。 第43章 染着酒精和花香气息的男人似乎比酒还令人容易醉,余烟只觉得双腿软了下。 男人的唇封住了她的檀口。 唇。 齿。 相碰。 交缠。 花酒的味道被他过给了她。 片刻后,他松开她的唇,但额头却抵着她的额头,胸脯一起一伏。 就好像是,刚才那短暂的吻就叫醒了他心底的野兽,现在在压抑那头野兽咆哮。 “尝到了吗?”恍惚间,他的语气也仿佛带上了醉人的力量。 余烟抿了抿唇,“好像……是有点腻。” “对。”男人的手顺着她的脊椎骨往下,“你收回之前的话,我帮你研究研究,怎么改进你的酒。” 余烟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儿时是她对宁山的各种花草植物了如指掌,但她把那些见过的花花草草摘回来给他看后,他就比她懂的更多了。 余烟推着落在自己臀上的手,“什么话?” “什么叫恨我?”凌镜尘的唇又凑近她的唇,“纵然你心里对我有气……” “但这张嘴,愿意被我亲。” “这小身板,愿意被我抱。” “那就不算恨我。” 余烟的耳朵红到了耳根,“你怎么越来越榴芒了?” 话刚落,男人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话。” 余烟一身反骨,“榴芒榴芒榴芒!” 下场便是,被男人摁在怀里用力的吻。 吻到嘴唇发痛。 凌镜尘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拉,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为什么没吃饭?” 余烟别开头,“你妈欺负我!” 凌镜尘点点头:“那你欺负回去没?” “欺负回去了,但最后没赢!” 凌镜尘眉心微微颦起,“你这城府极深的女人竟然没赢?我听听我单纯的母亲是怎么赢过你的。” “你母亲单纯?”余烟气的就要挣扎,“你明明清楚之前都是她干的好事!” “是,我知道。但做坏事能被轻易发现,怎不算单纯?” 余烟抬手朝她肩膀用力锤打,“妈宝男,放开我!” 凌镜尘把她抱的更紧,“说说,她怎么赢的你。” 余烟收回手,小脸也拧巴了起来,“你妈让我喝了一杯牛奶。” “就这?” “我怀疑牛奶里下了药,你带我去抽血看看。” 话到此,余烟嘴巴一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话赶着思维在转。 突然间,她一想如果自己这次又被下了料中了招,被什么其他男人得逞、糟蹋…… 只是想想,胸口就窒息的要命。 她只想和眼前这个男人肌肤相亲。 双手向蛇一样把他的脖子紧紧环绕,“家里又是保安又是保镖的,我如果被下药,这次恐怕跑不了了……你说的对……” 她的手顺着他的后颈慢慢往下摩挲,“我对你的性子和一些行为有很大的意见,但对你的能力,没有。” 但此刻她的暧昧,反而让男人眼底的火直接熄了。 他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那你忍忍。” 第51章 就一颗嘛 余烟刚准备问忍什么,脖子一侧立马承受了一记手刀,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人在她所住的月明轩西厢的客厅沙发上躺着。 明娥在她脑袋这边方向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于晴在她脚那边的斜方。 凌镜尘也在,他坐的最远,在茶几的另一边。 她跟前蹲着个医生,正在给她抽血。 知道自己是被凌镜尘打昏的,但她不确定凌镜尘是怎么说的,便问:“我怎么了?” 明娥马上道,“你哥去百花房附近看草药,就看到你晕倒在了百花房,你哥给你诊过脉了,说你是低血糖突然昏厥,在你妈那边,你没有吃饱饭啊?” 一听这个,于晴马上就道,“我想着烟烟终于从宁山回来了,想亲手给她做一顿,可她太懂事了,不想麻烦我,说您那里有饭,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在您那里吃了呢!” 余烟闭了闭眸,“妈说的没错,我是想去奶奶您那边吃饭的,可是去之前突然想看看自己酿的酒,就过去了,没想到就昏过去了。” 明娥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血很快抽好,化验出来得等十五分钟。 等待中,佣人给余烟端来了吃的。 她是真饿了,小嘴巴吃的一鼓一鼓的,就像小仓鼠。 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结果也出来了。 “还是有点贫血,其他没什么问题。” 医生说完。 余烟震了一瞬,马上去看于晴。 于晴唇角闪过一抹笑意,还故意问:“确定化验完全了?血液里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吧?” 医生摇头,“没有,就是贫血。” 明娥站起了身,走到余烟身边,“这三个月,补品和补血药吃了不少了,怎么就是补不起来呢。” 医生道,“老夫人,有的人吸收就慢,这个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于晴不愿余烟给凌祈安生孩子,也道:“是啊妈,有些事不能太有期待,越期待,好事越是来的慢。” 明娥只觉得惋惜,又对余烟道,“酒什么时候都能酿,先休息,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吧。” 第44章 说过,她又看向凌镜尘,“尘儿你今天有事儿吗?” “没有,怎么了奶奶。” “烟烟不愿意被人伺候,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万一再昏过去,我们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做哥的,随时过来看看。” “知道了。” 明娥就要走,于晴突然说,“妈,您等一下。” “怎么?” “现在咱们都在这里,有件事想商量商量。” 明娥又坐下:“什么事?” “烟烟去宁山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于晴认真说,“安儿的后事已经完全处理妥当了,而烟烟呢,给安儿留个后固然重要,但她也年轻呢,除了备孕,也得做点别的吧。” 这话让明娥露出了笑意:“你这考虑的还不错,你想让你儿媳做什么呀?” 于晴很感慨温柔的看了眼余烟,“当初安儿说烟烟酿的酒最好喝,带回来让我尝,我还不乐意,这些天,我也去烟烟的百花房转了转,悄悄尝了尝,果然好喝。” 她又看向明娥,“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这香味也得能散出去才行,妈,安儿把自己的所有遗产都给了烟烟,那些资产一直让别人打理也不是长久之计。” “尘儿不结婚,那咱家以后的女主人可就是烟烟啊……” 听到这个,凌镜尘的眸子几不可查的敛了起来。 于晴继续,“她还是要学经商之道,以后自己经营名下那些企业才行。” 明娥点了点头:“没错,等我们都干不动了,这个家,烟烟,就得你顶起来。” 余烟也不爱听这话,“我啊?” 明娥笑了笑,又问于晴:“所以你的想法是?” “上次我出去逛街,看到过那种主题酒吧,里面卖的都是类似烟烟酿的那些酒。” “咱们不如也给烟烟开个酒吧,她就卖自己的酒,这样,她酿酒和做生意练手,两不误。” 明娥马上点头:“很好,这个主意很好,如果烟烟能把自己的酒做出一个品牌……她也就有自己完完本本的事业了,她和她妈妈酿的酒,就正规了。” 本来抗拒的余烟一听这个,眸子亮了:“真的可以吗?” 于晴笑,“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想做,妈就给你找专业的人过来教你,放心,这些都很简单,一两天你肯定能听明白。” 突然余烟对于晴的厌恶感就消失了几分,“那我要学!” 她一同意,气氛便愉悦了。 明娥再次站起身,“小晴,这是你想的,那明天你们婆媳两个自个儿商量吧,今天呢,烟烟就先好好休息。” 于晴点头,对余烟道,“你今天好好休息,妈去把这事儿落实落实。” 事情很快商定好以后,他们就都撤了,仅留下凌镜尘。 此刻男人的眉目紧缩,表情看起来很凝重。 余烟想了想,“你干嘛这么严肃,你是觉得我冤枉你妈了?” 男人默了默,起身走到她跟前,从兜里摸出一颗红色的软糖:“吃糖。” “怎么好好的给我吃糖?” “这是补血的糖。” “胡说,我都没见过。” “国外公司新研发的,还没上市。” “国外公司?什么公司?” “吃!” 余烟瞪他一眼,起身,打开茶几上的抽屉,拿出了一颗巧克力糖。 还是酒心巧克力。 她从跟着母亲学习酿酒的时候,就开始尝酒的味道了,尤其是过了十八后更是拿碗喝,不知不觉,不仅练出了很好的酒量,还养成了一种不碰点酒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坏习惯。 来了凌家不能喝酒,她就让闺蜜许意悄悄给她送了一堆酒心巧克力。 但这些巧克力,也不是能时时刻刻吃到的,都得她找机会偷吃。 但她拆开包装时,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半个月之内,别碰这些。” 从凌祈安百日法事到现在,她已经七八天没碰过一点点酒了。 马上就要吃到了却被阻止,余烟一皱眉,一努嘴,瞪着他:“就一颗嘛……” 这语气,像生气,更像撒娇。 凌镜尘手一顿,收回来了。 余烟抓住机会,马上把一整颗巧克力都塞进了口中。 第52章 欲哭无泪 凌镜尘觉得无奈,把糖收回去,走了。 余烟让许意给她买的巧克力里包的酒都是烈度酒,辛辣的酒精味和甜苦巧克力的口感融合,她终于是露出了满足的小表情。 而晕倒本就是凌镜尘造成的,她本身并没什么异样,吃完后她就去了浴室。 点个令身心放松的香薰,把浴缸放满水洒满花瓣,拿出平板打开一部电视剧,再准备些吃的,她开始了沉浸式泡澡。 从担心自己怀孕时,她就查过相关事情。 看到有个网友说,如果担心自己怀孕了,就暂时不要泡热水澡,洗澡的温度不能过高。 那她自然不愿意怀孕。 她平时洗澡的水温是四十度,今儿她给自己定了四十三度的水温,她进去会觉得烫,但也还能接受。 只是。 纵然这浴缸恒温,但按理说,泡澡一般是越泡越适应水温,可十来分钟后,余烟只觉得浑身烫的要命。 她从浴缸里坐起来,想把温度调一下,但手指去触屏时,却发现手指用不上力气了。 第45章 不对劲。 她又恢复之前躺靠的姿势,拿过手机刚想打电话,结果面前平板里的电视剧,正上演着男女主接吻。 那暧昧的一幕就像一支利箭,猛地射爆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情欲瞬间在身体内四窜,突然之间觉得口干舌燥。 而与凌镜尘缠绵的画面,也控制不住的填满了整个脑海。 “就是给我下料了……” 她自言自语的同时拨通了凌镜尘的电话。 月明轩的东厢和西厢也隔了很远。 等凌镜尘过来,已经过了六七分钟。 他在浴缸旁刚蹲下,准备拿她的手诊脉,余烟却坐起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唇就在他的脸上胡乱而急促的乱吻。 凌镜尘任由她吻,同时从脖子上拿下了她一只手,指腹扣住了手腕。 之前平静的脉象此刻杂乱无章。 他的神色浮上了怒意。 余烟的声音在耳边含糊:“你亲亲我……” 他这才回过神,垂眸看控制不住自己的女人。 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白颈上还隐隐显出了几条青筋纹路。 男人的唇抿成一字,像是无奈,然后伸手开始解起了衬衫纽扣。 不一会儿。 颀长健美的身躯在花瓣之下,紧紧与余烟拥抱,但话却算不得好听:“水温这么高,你把自己当鱼煮?” 接着,男人的手指把水温往下调低几度。 同时。 随着余烟的五官一皱。 片刻后。 她的焦灼感终于散去了。 …… 苏子柔喂过狗,又回去于晴那里找她母亲,不巧看到于晴正在修剪院内的花草,同时口中说着余烟什么的。 她便没再往前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偷听。 苏母问:“姐,怎么就想起给余烟开酒吧了?” 于晴施施然的捡着那些她看不顺眼的花枝,道:“酒吧男人多啊,她还小小年纪就练出了好酒量,这酒量好的人啊,如果没人约束,看到酒就控制不住想尝几口。” “喝了酒,男人再一多……”她抬眸,对苏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呢。” 苏母明白后,笑了出来,“姐姐这招很高明,只是开酒吧也需要时间,这老夫人,好像这就想让余烟做试管了。” 于晴道,“选个合适的地段再装修招人,的确是耗费时间,但直接买下个酒吧,不就几分钟的事么,我已经着人去办了,明天余烟自己重新定下个店铺名字,就能马上换招牌。” 听到这里,苏子柔想了想,又悄悄摸摸的退出去,朝月明轩去了。 月明轩是整个凌寒山庄最冷清的。 除了每日相关的工作人员进院子熏香、打扫,就只有余烟和凌镜尘两个主人了。 之前凌镜尘还一直在宁山居住,堪比两栋大别墅的月明轩,就只有余烟一个人。 以及,凌家是因对凌祈安看重,才从他过世到过世百日连做了几场大法师,可这些事落在在山庄工作的人眼里,以讹传讹,都觉得他死不瞑目,才要这样超度。 如此,不到工作时间,也没人往这里来。 所以苏子柔过来后,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内院,到了西厢,进了屋内。 刚要开口叫声余烟,就听见了浴室传来动静。 “快。” “慢……” “到底是快,还是慢。” 苏子柔一顿,大眼瞪的像铜铃。 意识到余烟和凌镜尘竟然有…… 她再次被震惊后,可又抵挡不住那些好奇,就悄悄的走了过去。 浴室门没关。 此时凌镜尘靠着浴缸坐着,余烟就像一只小猫,被他抱着,双臂拢着。 苏子柔过去头一偏,就与露着上半身的凌镜尘对上了视线。 一激灵,她像小猫那般,飞似的逃了。 这西厢是凌祈安的房。 客厅还摆着他的照片。 面容和凌镜尘并没太像,发型也极短,因皮肤也很白,照片里的青年穿着橙色的卫衣。 只是看照片,就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性格很热烈的人。 苏子柔也没在客厅多留,她跑到院中,站在风中不住的打哆嗦。 她不明白。 余烟性子桀骜,无所谓一切,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只能说,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可凌镜尘,为什么能在处处都有凌祈安的痕迹的地方,心安理得的和余烟睡呢。 她可以确定,刚才那个眼神,他们就是对上了。 但凌镜尘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动,反而是她被吓了一跳。 他真的不觉得愧疚吗? 他就不怕,凌祈安真的在天有灵吗? 苏子柔这样纠结时,又发现有佣人进来了。 佣人知道她,“苏小姐。” 苏子柔呼了口气,“怎么了?” “老夫人让我给二少夫人送燕窝。” 苏子柔默默咽了咽,“余烟现在正在睡着,燕窝给我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佣人点点头,刚把燕窝递给苏子柔,突然室内隐隐传来一声娇娇的叫声。 苏子柔心都跳快出来了,她马上解释:“我在客厅看电视呢。” 佣人没多想走了。 苏子柔把燕窝送回客厅,然后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看着天际那几颗星辰,用衣服裹紧自己欲哭无泪。 第46章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想帮余烟保守秘密? 第53章 我害怕了 在天际的星辰逐渐繁密,弦月也上了枝头时,余烟的卧室终于亮了灯。 被冻的都快出鼻涕的苏子柔活动了下僵硬的双腿,站起身,怯怯弱弱的朝屋内走了去。 结果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凌镜尘端着一壶水正朝余烟的卧室走去。 明明都看见了,苏子柔还是下意识的背过了身。 背过去后她又觉得自己很蠢,摆出了一脸的懊恼。 身后传来了凌镜尘的声音:“子柔,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淡然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苏子柔慢慢转过身来,勾起略带尴尬的笑,“我听说余烟不舒服,来看看……” 说着,她赶紧走到茶几旁,拿起燕窝,“还有这是奶奶的人送来的。” “那过来吧,她在床上躺着。” 苏子柔内心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还是很好奇,凌镜尘是怎么做到如此随性无愧的。 拿着燕窝跟进余烟的卧室,在看到余烟的面容时,她的狐疑被震惊所代替。 余烟靠在两个抱枕,眼神耷拉着,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身上盖着被子,但裸露出的皮肤红的厉害,就像皮下的血管破裂一般。 凌镜尘把壶里的水倒在杯子里,直接坐在余烟身边,把杯口放在了她的唇边,喂她喝着水。 余烟就像许多天没喝水那样,喝到水以后,双手撑住床坐直身子,快速的吞咽着。 苏子柔还算有眼力见,马上跑过去给她抚起了背。 而坐近她以后,她心中更是狠狠颤了颤。 余烟头发遮盖的脖子侧面上的青筋就像有了生命力一样,在一跳一跳的。 她这是怎么了? 余烟喝完凌镜尘端来的一整壶水以后,才露出活过来般的神情,又靠在了抱枕上,眼睛半眯着,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苏子柔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凌镜尘便道:“子柔,你今晚留在余烟房间陪她睡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子柔点了点头:“好。” 男人站起身,又深深看了余烟一眼,匆匆走了。 听到房门关紧的声音时,苏子柔把余烟头下的抱枕拿走,“你睡会儿吧。” 余烟摇了摇头,“睡不着。” 看她这样子是还能说说话。 苏子柔又把抱枕给她垫回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余烟说着,自嘲般的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婆婆的娘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苏子柔:“中医啊。” 余烟又说,“在战乱的时候,于家先辈做了不少好事,当初鬼子们给同胞在井里、水里投毒,于家研究出过不少毒的解药,那个时候,还有族人冒着生命危险偷了鬼子的各种药物配方来研究,那些资料都在于家宗祠里,于家人可以随便翻阅。” “然后我的婆婆于晴,结婚之前也是一名女中医,很有本事。她呢,就在今天,在牛奶里放了一种媚毒。” “好像是,只要碰了酒精,身体觉得热了,就会发作,身不由己。” 一席话说完,苏子柔的双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如果不碰酒精,也不让自己觉得热呢?” 余烟的眸内噙上了淡淡的晶莹,“排卵期也会发作。” “真狠啊,我一直以为我婆婆养尊处优惯了,人也过的幸福,就是有什么心计,也不会特别精于算计,我到底是天真了。” “她先给我吃了这种药,又让我开酒吧,真狠。” 苏子柔用力咽了咽,再想想于晴之前说的话,喃喃:“你婆婆说,酒吧马上就会给你开起来,直接买下别人的店……” “这天凉了,酒吧要开空调,等天再冷一些还要供暖,里面会很热,然后再有酒,还有那么多男人……” 余烟缓缓的呼了口气,“对,她就是抱着这种心思。奶奶喜欢我,她明面上把我赶不走,只能彻底毁了我才行。” 苏子柔抱住了自己,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们好可怕啊,她们还威胁我必须给祈安哥生孩子。”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没吃过多少生活里的苦,亦没见过什么肮脏局面,今天,被彻彻底底的吓到了。 泪也顺着余烟的眼尾悄然滑落,“苏子柔,我害怕了。” “明知道于晴看重你,我还是敢得罪你,我就是不害怕,甚至我和凌镜尘睡我也不害怕,可我一想到,这种毒会在我措不及防的时候发作,我害怕了,我不想被人糟蹋。” “凌镜尘很慌,我从没见他那么慌过。我问他有没有解药,他没吭声……这药肯定没有解药,我以后怎么办?” “你告诉奶奶啊!”苏子柔冲动的说出后,马上又把嘴巴捂住了。 不能告诉。 余烟现在的情况能好一些,是因为凌镜尘帮了她。 如果说出去,明娥问一句她这次是怎么好的,她和凌镜尘的事就瞒不住了。 再者,就算明娥知道了,必然不会对于晴怎么样。 首先于晴生了两个儿子延续了凌家血脉不说,背后还有于氏一族,其次于晴和凌父感情很好。 余烟比起这些,又能算什么。 第三,药已经下了还没解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第47章 苏子柔的眼泪一行接着一行,再往余烟身边坐了坐,攥住了她的手:“余烟,我们怎么办啊?” “我不想做试管当妈妈,我也不愿意你被男人糟蹋!” “明明都是女人,干嘛对我们这么残忍啊她们!” 余烟的声音愈发颤抖,“就是因为同为女人,她们和我们能感同身受,所以就更能准确的判断出,我们身上最具价值的地方在哪里,怎样的事情会果断的把我们打入深渊。” 说到这里,余烟闭上了眼,“或许站在你母亲的角度,她的确是为你好,据我对你这些天的观察了解,你这个脑子啊,真嫁给什么高干精英,你估计也拿捏不了人家,换言之,你的脑子,的确没你的肚子价值高。” “而我呢,于晴很提防。” 苏子柔擦了把泪,“这又怎么说?” “你之前不都觉得我城府很深么?一个山野村女,却把凌二少迷得神魂颠倒,临死前都放不下我,给我盛世婚礼,给我他所有的遗产,给了我他能给我的一切。” “我能把一个富家少爷拿捏到这个地步,肯定是有心计的,对吧?” 第54章 余烟哭了 没错。 这不单单是苏子柔一个人这样认为,她所处的公子千金的圈层里,所有得知凌家事的人,都觉得余烟不简单。 可如今,苏子柔对那些八卦存疑了。 她沉默时,余烟咬着嘴唇,睁开眼睛坐起身,指了指苏子柔身后的柜子,“你能帮我把那边抽屉里放的盒子拿出来吗?” 苏子柔马上起身给她拿。 是一个放甜品的铁盒子。 余烟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短刀,和…… 凌祈安的小尺寸遗像。 遗像前的玻璃被拿掉了,而遗像上的胸口处触目心惊,是密密麻麻的孔。 余烟盯着照片上笑容阳光的青年看了片刻,眼睛逐渐变得猩红,接着她手一用力,短刀的刀尖一下一下的刺在了胸口处。 苏子柔被这一幕吓的差点背过气去,她忙拉住余烟的手臂,“死者为大,你在发什么疯啊?” 余烟脖子一梗,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凌祈安照片的脸上。 “这是个畜生……” 余烟哭了。 “他给我的那一切,什么盛世婚礼,什么所有财产,那都是活人在意的,他人都死了,那一切就是留在他名下,还有什么意义!” “再豪华的房子车子,没有人去住去开,还有价值吗?” 这话让苏子柔突然醒悟。 对。 只有活人,才会在意谁有多少钱,谁的婚礼多么的奢华。 “他用他人生里已经没用的东西,却要囚禁我的一生,我的一辈子!” “他不是畜生是什么!” 余烟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哭音越来越浓重。 “我绝对不会给他生什么孩子,就是有了,我就是折磨自己,摔打自己,也不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即便我不想生,还是要被这样算计,我半点不由自己……” 苏子柔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余烟的内心感触,但“不由自己”这四个字,她现在能感同身受。 园林风的宅院树木繁多,阳光下,那是青葱绿意,看起来满是希望。 而黑暗中,树木摇曳的枝丫就像魔鬼的利爪,只让人觉得如同炼狱。 月明轩还那么冷清,风吹过这里更是“嚎叫”的厉害。 两个姑娘的啜泣,隐在了其中。 这个时间。 于晴正在世安苑的棋牌室和苏母,还有两个中年妇女打麻将。 于晴一边出牌,一边唉声叹气:“我能从我家安儿的事里走出来,全仗着有了个儿媳,想着以后烟烟能给祈安留个一男半女,我这剩下的半条命啊,又觉得振作了。” “是啊是啊,想想未来抱孙子,什么事儿都能过得去的!” 于晴又摸了张牌,笑了笑,“最近除了和你们打牌打发打发时间以外,就是给未来的小孙子取名……” 话到一半,凌镜尘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于晴把牌放在合适的位置,道:“尘儿,你怎么过来了?” 凌镜尘站在她身边,冲其他三个女人颔首,“打扰了,我要和母亲说点事情。” 说完,他伸手按下棋牌桌上的开关,把四个贵夫人打到一半的牌收了回去。 凌镜尘向来谦逊有礼,从未这样过。 纵然他刚才拘了礼,可却让旁人只想到了那句话:先礼后兵。 能感觉得到,他好像在生气。 于晴也是第一次见儿子这样,和其他三位招呼了声,起身离开了座,朝偏厅去了。 母子二人进去偏厅,于晴刚把门关上,身后就传来男人近乎低吼的斥责:“你过了!” 于晴吓的一哆嗦,回过头去,见刚才神色还如常的儿子,此刻满脸怒意,一双狭长的眸压低,淬着令人颤栗的寒意。 但那眼尾又泛着明显的红,又像是……在难受。 于晴抚了抚胸口,“我怎么过了?” 凌镜尘逼近她,声音难掩对母亲的失望,“你看不上余烟,你大可拖着奶奶别让她怀孕,你至于对她那么狠?给她用那种恶毒至极的药?” 于晴刚来了情绪,又连忙顿住,“那种药根本查不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给她用了药?” 第48章 凌镜尘神色不变,还是死死凝着母亲,“那药到底有没有解药!” 于晴也忽略他的话,“这几天她不该发作啊,这三个月她来例假的日子你奶奶都让我记着,安儿百日法事那天,她正好是排卵期,现在都过去了。” 刚自言自语完,凌镜尘抬手握住了于晴的肩膀,力气之大,握的她马上叫嚷了起来。 凌镜尘下颌收紧,“解药!” “凌镜尘!”于晴大喊一声,挥手朝他的脸扇了一巴掌,“你念了几天佛,真当自己能救苦救难了?为了个村姑这么掐你亲妈的肩膀!” 她的力气也很大,凌镜尘的脸偏去了一边,还迅速出现了红痕。 但他依旧没有放手,把于晴从门口拉开,就要开门:“走,去外婆家,我作为儿子不能忤逆你,那让你爹妈来听听你干的好事!” 一听这个,于晴连忙挣扎:“为了一个余烟,你还搬出了你外公外婆!凌镜尘你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男人俯下头,满是阴鸷的眸子愈发通红,吼出了声,“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狠辣的妈!” 这句话吼出后,一道清冷顺着男人的眼尾滑落。 “多可怜啊……” 他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凝视着于晴的双眸,呢喃。 “多可怜啊。” 看着儿子如此剧烈波动的情绪,于晴用力咽了咽,“谁可怜?” “尘儿,余烟就是中了个毒,你反应这么大,你……” 男人喉结滚了滚,把门打开拉着她走了出去,“今晚,必须回你娘家。” 于晴挣脱不过,手机也不在手里,她眼底闪过惧意,连忙改了态度,“如果余烟现在发作了很难受,就给她泡在冷水里,吃点冰,打个镇定什么的,或者她找个什么也能自己解决……” 凌镜尘好似完全没听见,拉着自己母亲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兜里的手机振动。 拿出来一看,备注:许意。 他的手指有些微抖,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免提。 “镜尘哥,您在家吗?” 凌镜尘稳了稳情绪:“在,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您家大院门口,想看看烟烟,可是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着机呢,您能放我进去吗?” 第55章 比如他 闻言,凌镜尘松开于晴,应了许意后挂断了电话。 于晴松了口气,赶紧活动肩膀。 凌镜尘长眸依旧敛着,漆黑的瞳仁极冷然的睨着自己的母亲,“今晚有客来,明儿,您怎么也得回趟于家。 于晴这就不明白了,“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给余烟打抱不平,她嫁给安儿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冷淡么,作为她的大伯哥,都不愿被她敬杯茶喝。” “这是给余烟打抱不平吗?”凌镜尘冷斥于晴,“您一听我要带您回于家,您为什么害怕?嗯?回答我!” 于晴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眸光躲避着。 “因那种恶毒至极的药,曾让和你母亲年龄相仿的女性,和你外婆年龄相仿的长辈,失去了清白和性命!” “那种药之所以还留着,是为了警醒,为了研究,为了让于家后辈别忘了从医者的医德和初心!” “你于晴女士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于晴不愿被儿子这么教训,也发脾气,“上次明明,我明明都安排好了,只要医生和那个男人咬死和余烟发生了关系,她就能离开这个家,不用失去清白,你为什么要坏我的计划!” “理由我说过了,为了祈安的名声。” 说完,他抬步离开。 …… 余烟稍把情绪发泄了下便平静了。 凌祈安的遗像被她收了起来,拿过平板继续看起了剧,苏子柔昨天没睡,哭了一顿后就去客房睡了。 余烟看的正入迷时,户外传来了车子熄火的小动静。 她抬眸刚看向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道明媚的叫喊:“烟烟!” 余烟一顿,下一秒她眸子变得晶亮,急切的下了床。 等她到了正厅,许意和凌镜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许意看外表是个很明媚张扬的姑娘,衣着很性感,但因年纪与余烟差不多大,脸颊还隐隐有些婴儿肥,妩媚之中又带点可爱。 凌镜尘手里则提着五份礼盒。 他在桌上放下,许意马上同他鞠躬道谢:“谢镜尘哥帮忙。” 男人:“不客气。” 应过,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余烟身上。 而此刻余烟的注意力却一点都没给他,在看着许意。 她的笑容那般灿烂,是在凌家看不到的,漆黑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像是激动,又像是藏着别的什么情绪。 闺蜜两人抱了抱,许意马上在五份礼盒里拿出两份递给余烟,“给,这是我出差给你精挑细选的礼物!” 余烟看了下另外三份,“那些呢?” “凌奶奶一份,你婆婆一份,然后……”她拿起其中的草绿色礼盒递给凌镜尘,“还有镜尘哥一份!” 凌镜尘一愣,“我?” 许意眯起眸子笑,“对啊,你们都是烟烟的家人,烟烟又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要给她的家人都选好礼物的呀!” “我知道镜尘哥不爱俗物,就给您选了当地特产的茶叶。” 第49章 凌镜尘没有客气,“有心了。” 看她给凌镜尘选礼物都这么有心,余烟马上坐在沙发上拆自己的礼盒。 第一个礼盒打开,竟然是两瓶酒。 许意露出小得意的模样,“不错吧,这是当地的古法酒,在当地卖的可好了,我买回来给你尝尝。” 想起自己身上所中的毒,余烟唇抿了抿,才给许意露出很开心的笑意,“嗯,我很喜欢!” 凌镜尘捕捉到了余烟那微妙的神色,喉结悄悄滚了滚,道:“许意,你这么晚过来,晚上还走吗。” 许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其实可以明天过来的,这个时候过来是因为我租的房子停水了,不能洗澡,我就来您家里蹭住一晚。” 凌镜尘点了点头,拿起她给的礼盒示意了下,“你们早点休息,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走。 余烟脸上的笑意便僵住,看着许意的双眼里,又噙上了泪珠。 许意一顿,“怎么了……” 余烟按了按眼角,“回卧室说。” …… 户外。 凌镜尘看了看手里的礼盒,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国际社交软件,找到一个头像是条小蛇的用户,弹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立马就接了起来。 那边出现了一个如西方雕塑那般精致深邃的男人。 男人穿着蓝色的病号服,正扶着一台智能助行器在空旷的走廊上缓慢的踱步。 看他的视角,手机是被照顾他的人在拿着。 男人面朝视频,勾起笑意,“怎么这个时候联系我?” 凌镜尘把礼盒抬起入境,“看这个怎么样。” 男人:“一般。” 凌镜尘也笑,“许意送的。” 立时,男人缓慢的脚步顿住了,“她为什么送你东西?” 凌镜尘:“她今晚来找余烟,说是租的房子停水了,这是给我带的礼品,茶叶,我下次去看你的时候,带给你。” 说完这个,男人垂下了头,“我不要。” 凌镜尘笑意更浓:“好,那你不要,我就自留一饼,其他的送给别人。” 男人又抬起了眸,“她租的什么房?怎么会停水?她是不是没钱?两年前我明明给她留了三百万,够在金城买套二居室。”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慎,你刚醒来,先专心做复健。” “镜尘。”那头男人的眸子突然通红,“她现在就在你家吗?” “嗯。” “让我看看她。”说到这里,那头的男人紧抿唇角,一道清泪从眼尾滑落,“让我看看渣女现在是什么样子……” 凌镜尘颇觉得苦恼,“如果知道你这么应激,我就不告诉你了。” “不是应激!”男人激动道,“你没爱过人,你不会懂我这种心情,让我看看她,不然我就不做复健了!” 凌镜尘的眸子深了深,没有驳男人的话,而是道,“我刚从余烟那里出来,明天吧,她今晚就在我家。” 男人从助行器上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拿在了自己手里,“镜尘,你让我看一眼,我昏迷了两年多,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凌镜尘刚准备答话,男人又说,“我的身体,真的必须两年才能完全康复吗,明年不行吗,我最近能不能去金城?” 一听这话,凌镜尘敛起了眉目,训斥:“你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当回事!” “等两年很长吗,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可能等一辈子都等不到!” 比如他。 第56章 心不安 这番话让男人愣了瞬,“镜尘……你今天不开心?” 凌镜尘避开这个话题,“好了,你先做复健,专心认真一点,现在你认真一个小时,来金城的日子就能早一天。” “今晚不早了,明天我在身上装个摄像,给你直播许意。” “那我就等着……还有那个茶叶,给我留着,一饼都不给你。” 凌镜尘:“……” “行。” 答应后,他就要切视频,男人又说,“还有,你上周来看我,不是说你家在学府街的楼盘建成了么,你打一折给许意一套。” 凌镜尘额角突突,“你可以直接说,让我送一套。” “她那么狡猾,万一误会你喜欢她。” 凌镜尘:“行。” “这事儿一定做到,不然你在我这边收购科技公司的手续,我就不给你办。” 凌镜尘叹气:“成。” “还有!” “还有什么?” “你之前不是一心钻研考古和中医的么,怎么这个月里突然想做公司了,甚至还买了一套别墅,还是悄悄的不让你凌家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事?” “怎么,你奶奶和你妈又逼你结婚了,让你烦的不行?你打算等公司稳定了,就往我这里移民,离你凌家远远的?” 他上周出国。 看这位在复健中的好友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他是去考察和出差的。 凌镜尘眸子深暗,“现在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好,不说拉倒。”男人道,“总之,你把许意安顿好,你开在我这边的公司,我也都找人给你处理好,你没事儿也就不用一直过来了。” …… 余烟只把自己种媚毒的事情告诉了许意。 她曾在感情方面很迟钝,可以说,是稀里糊涂的步入囚笼中时,才醒悟过来自己动了情。 第50章 所以她和凌镜尘的事,她不知该怎么和许意说,便没有多说。 至于她今晚的媚毒是怎么解的,她便谎称,借助了点小玩具。 她是真有小玩具。 不过不是自己买的,而是眼前的闺蜜,许意送的! 许意的性格也如她的外表那样张扬,甚至……还有病。 许意听完,沉默了很久后,手捏着下巴,认真说,“烟烟你别怕,你所说的媚毒,我给你想想办法。” 这让余烟眸内噙上了希望:“你能有办法?” 许意拍了拍她的肩,“你忘了我妈以前的工作是什么了?她在花街柳巷工作,接触的脏东西多多了,我回头问问我妈的那个朋友。” 这让余烟的心放松了许多。 接着许意又说,“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嗯。” 许意眸子一眯,“你婆婆想以酒吧的环境算计你,那一定会在暗中让你的酒吧生意很红火。” 余烟:“怎么说。” 许意给她分析,“你虽然开酒吧,但你也可以不喝酒啊,可怎样才能让你喝酒呢,那就是让你的酒吧生意红火起来,然后积累一些vip客户。” “那些在你店里消费了很多的vip客户,如果给你这个老板敬酒,你喝不喝?” 余烟一震:“那肯定得喝。” 许意勾起了笑,“但如果老板有两个呢。” 余烟眸子放大:“什么意思?” 许意呼了口气,“墨尧失踪之前给我留下了三百万,我一直留着没动,也把自己这两年赚的钱都存在了那张卡上,我怕他回来想做什么生意然后钱不够。” “但是现在,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想入股,我也去当老板,这样,以后如果有人找咱们喝酒,我去喝就行,你就在幕后酿你的酒。” “有凌家在背后,你那个酒吧肯定会赚钱的,今年我投三百万,明年我就能赚六百万,我就能给阿尧积累更多的创业资金,然后……” “然后……” 许意突然眉心一皱,眼泪措不及防的就往下掉,“然后他回来,肯定会高兴的……” 说到这里,许意突然抱住余烟,就哭的崩溃,“我上次谈的那个男的,真是个大沙贝,他把阿尧给我买的帽子弄丢了,我要气死了!” 余烟连忙去轻抚她的脊背,“意意,你这情绪又不稳了。” 许意嚎了会儿后马上一擦泪,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平静模样,然后沮丧的叹了口气,“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情绪的确是有点波动,上次在学校直接和校长就吵起来了,我还一边吵一边哭……” “本来校长没多想,就觉得我是年轻情绪不稳定,结果有个同事非得多此一举,说我情况看起来很像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然后校长就让我在放寒假之前,去做个精神检查,把病检单给他。” 话到此,许意又夸张的薅了下头发,“啊!怎么办啊!这样我的精神问题就瞒不住了,有精神问题怎么能当导师啊,我就没工作了!” 余烟又继续安抚她,“这不离寒假还有两个月吗,你这事也不着急,到时候我帮你想想办法。” “咱们想点开心的事,说说你要入股酒吧的事,这个事儿我得和奶奶开口才行,现在我们先睡觉,明天早上说。” …… 夜更深后,余烟有许意的作陪,睡着了。 而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却悄悄使出了凌寒山庄。 凌镜尘把后座的座椅调了调,身上搭了条毯子闭上了眼,前面御风在开车:“先生,二夫人今晚度过了难关,您可以明天再去于家。” 男人没睁眼,“心不安。” 于家在金城的隔壁市,不算远,但开车也得三个多小时。 到了于家后,已经是半夜三点半。 一位头发低挽的老妇人披着衣服出来迎接,“尘儿,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姥姥。”男人神色焦急,“我要去宗祠查一些档案。” “这个时候查档案,出事了?” “余烟……” 他抿了抿唇,“我妈糊涂,给余烟吃了媚毒,我看看有没有解药。” 姥姥一愣,当即气的就扶额,“你妈真是个糊涂蛋,她看不上余烟,也不想想,干出这种事让安儿在天上怎么看!” “那药……”说着,姥姥拧巴起了神色。 表情不是特别难看,这让凌镜尘眸内闪过了一抹微光,“姥姥,是有解药吗?” “是,也不是。” 第57章 太压抑 姥姥叹了口气,拉着凌镜尘就往屋里去,“所有的药都需要进行临床试验,当年条件不好,没有小白鼠,你太外公研究媚药的解药,是在八十岁以自身试药,他写出了半张药方,当时大家都很高兴,可没过多久,他竟然突然猝死了……” “当年你太外公到了那个岁数,身上也有几种会让人猝死的病,但以他当年的身体素质来说,按道理不会因那些病而猝死,我们都怀疑是不是试药导致的。” “后来你外公他们也研究过那种药,还让西医参与了进来,但到现在,都参不透你太外公留下的那半张药方,后来你二外公查出癌症后,他生命最后的日子也用自己试了药。” 讲述到此,姥姥也痛心的又把于晴批了一顿,“当初那玩意儿毁了多少姑娘,你妈真的是,真的是……” 第51章 有些事凌镜尘没有在凌家说,这次想了想,对姥姥道,“祈安百日那天,她就下过药,想毁掉余烟的清白,以此把她赶出家门。” “不过那杯下了药的茶被我误喝了,我靠针灸压住了邪火,才避免了事端的发生。” “造孽啊!”老妇人气得双手发抖,“明天我就把她叫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 凌镜尘忽略这些,只问正事,“姥姥,二外公最后有收获吗?” 他二外公过世时他才十来岁,长辈们不说,他们做小辈的也不会知道。 “没有,也不是说没有,是他时间不够了……但你二外公最后留了句话。”姥姥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凌镜尘喉结滚动,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问了下:“什么话?” “那药还就得以身试药才能找到破解的法子,所以这后来就没人研究了。” 姥姥叹了口气,“也没必要研究了,用那些玩意儿伤害了别人是要被抓起来的,再说除了咱家,也没几个人知道那药怎么做。” 凌镜尘敛起眉目,在双手暗暗紧握后,道:“姥姥,太外公研究出的半张药方,您能给我吗?” 姥姥一惊:“你要干什么?” 凌镜尘抿了抿唇,一字一句,“余烟,不能不救。” 他这么一说,姥姥皱起眉头,“尘儿,如果你救余烟,只是为了你们凌家不出什么丑闻,花钱买别人的命来试药,是作孽,你可千万不能做。” 凌镜尘刚想解释,姥姥又忙说,“这件事你妈是做错了,可余烟就是一个山村丫头,要了安儿全部财产,还不能吃点苦头了?” “以前不比现在,中了那毒放在过去是要命的大事,但现在吃点镇定药,放放血再输点血也能好,命肯定交代不了。” “毒在心脉,身体不断的排出血,再养出新的血,时间长了毒就轻了,她就能扛得住了,三五年后,肯定就没事了。” “你也体谅体谅你妈,因为你凌家的血脉问题,你和安儿打小的身体都不好,你妈把你们养到这么大吃了不少苦,现在安儿不在了,你妈就是想找个满意的儿媳妇,抚慰抚慰她做母亲的心,你妈这错了吗?” 凌镜尘皱起眉心,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茬。 姥姥又叹气,“你这孩子也是不懂事,你如果不那么的固执的做什么不婚主义,找个不错的女孩儿结婚生个孩子,你妈至于这么折腾吗?” “你还半夜跑来我这里,给我这个当妈的告我女儿的状,我就说,生孩子还是得生女儿,这男人啊,被女人拼命生出来,又有几个,会真心理解女人的苦!” 凌镜尘站住脚步不走了。 夜那么冷。 他看着前面的亲人,语调比夜还冷,“余烟长相貌美,聪明机灵,胆大却也心细,奶奶能喜欢她,为什么我妈不能?” “余烟是祈安亲自选的,她可尊重过她的儿子?” “您说我做儿子的不了解母亲,她可曾理解过我?自小祈安是有先心病,可这就是她在我年幼时,把我扔在宁山的理由?” “祈安在她怀里睡觉的时候,她可想过,我在宁山的禅房跑着几只老鼠。” “我若说,她就是一句,我在宁山修禅,清苦是必修的课程,可她似乎忘了,我那时候也才不过六岁。” “自小,外孙从您、从她口中,听过最多的话就是,祈安身体不好,祈安体弱,祈安是弟弟,我必须事事都让着他,全部都让着他。” “凌家的资本、你们的宠爱,甚至是我最……全部属于过他。可到如今,我想追求怎样的人生,你们都要道我一句错。” 后半夜也黑的伸手难见五指。 七十多岁的姥姥神色复杂的回过头来,便没有看到,说完这些话后的男人,那眼底蓄上的水雾。 两人之间沉默良久后。 凌镜尘垂头颔首,“抱歉,外孙冲撞了您。” “但外孙要药方,也必然不会用别人的命来试药,我会拿去宁山找其他高人,一起研究。” 姥姥也才开口,“你可给我发誓,不准买别人的命去研究,以身试药是给人喂过量的剧毒,是死人的事!” “我发誓,绝对不用别人的命来试药。” …… 天蒙蒙亮。 余烟被许意叫醒。 “你手机好烦,谁给你打电话呢……” 余烟摸震动的手机一看,当即清醒了。 凌镜尘。 她起身去外面接,许意翻了个身,在余烟那张松软的大床上继续睡。 刚把手机放在耳旁,另一头男人的声音有些含糊,也有点霸道,“出来。” 余烟狐疑着,挂断电话走出去。 见凌镜尘双目迷离,浑身酒气,坐在小院的秋千架上,手撑着额。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蹲,“凌镜尘,你什么时候喝的喝酒?” 男人把手从脸前移开,看着眼前的可人儿。 下一秒,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不给余烟反应,吻就铺天盖地的袭来。 余烟连忙挣扎,她怕被人发现。 凌晨,佣人会开始在各个院落熏香。 男人用双臂紧紧束着她的身子,唇贴着她的唇,低声言说,“我太压抑了。” “袅袅,哥哥太压抑了,让我亲会儿……” 第52章 第58章 怎么想 余烟心头一震。 以前,凌镜尘也会给她说这些话的。 工作累了,他会说,袅袅,哥哥好累,帮我按按太阳穴。 跟着教授们去了不喜欢的饭局,他回来也会说,袅袅,哥哥好烦,你讲个笑话让我开开心。 但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可她也怀念。 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脸,“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没睡觉啊,你不累吗?” 不再压抑的关心,就像深夜里,愈发摇曳却愈加热烈的火光。 喝多的男人大抵是从中察觉到了温暖,把她抱的更紧,黑瞳开始闪烁。 “袅袅,如果……” 余烟眨了眨眼:“嗯?” 男人默了默,声音突然哑然,“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想?” 当即,余烟脑子一白,心脏都僵了一僵。 回过神来,她紧张道:“你得病了?” “胡说什么。”他闭上眼,“算了,刚才那句话当我胡说,不要多想。” 余烟岂能不多想,但她也没多问,她想了想,说:“如果你死了,我就亲手给你扎两个丑丑的童女,取名叫如花和似玉,然后烧给你,让她们天天折磨你!” 说完她就自己乐了。 男人也跟着笑,“行,也算心意。” 紧接着,他抱着她起身,朝东厢去了。 余烟眸子睁大,“你要带我去你那边吗,会被发现的!” “不会,月明轩正门的锁坏了,没人进得来……” 一边走,他一边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余烟的脸,“陪我睡一次。” 余烟不理解,都睡那么多次了,怎么他还说陪他睡“一次”。 几经折转后,两人穿过一道很古雅的海棠门,通过一条窄窄的青石板小道,便是凌镜尘所住的东厢。 东方微微放亮,铺盖了世界,也显得东厢院墙上贴的大“囍”字那么的夺目。 当初她和凌祈安大婚之前,凌家所有的院落都贴了囍字,而她们的婚房属于月明轩,那不论东厢还是西厢,都是要贴大囍字的。 余烟愣了愣,“这个囍字,竟然还在。” 男人的脚步滞了滞,眸子微微敛起,轻声说,“应该是佣人偷懒,忘记揭掉了。” 余烟皱起眉头:“可是这样的囍字不是会被白纸遮罩起来吗,那白纸呢?” 凌镜尘平静解释:“喜事和丧事,哪个更令人有动力?” 余烟:“喜事。” 凌镜尘:“那有动力的事,做什么都起劲,那囍字往墙上粘的时候,胶水也要多涂几层,丧事就未必了。” 余烟点点头,懂了。 丧事后,大家都很伤心,那白纸肯定就贴的不牢靠,加之凌祈安过世以后,金城还连下了很久的暴雨,肯定会把贴在最外面的白纸给冲刷掉的。 可是。 在他们路过囍字时,她却发现那囍字的红也特别鲜艳。 一般被雨水冲刷过的囍字,颜色都会寡淡的。 奇怪。 不刻,他抱着她连上了两个台阶,推开了东厢正厅的大门。 凌镜尘的居所她在婚前去过一次,是以芽白、黑棕为主色调的新中式禅系装修风格。 但今天进去,却见那简约的木沙发上,竟然放着两个酒红色的抱枕。 “你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喜庆的东西?” “你说呢。”凌镜尘反问她,“之前,我这里就没人来了?” “哦。” 也是,要喜庆,肯定是全家都一起喜庆的。 等到了卧房,他床旁的地垫,竟然也带点红色。 不过余烟没问了。 应该都是奶奶安排的。 喝了点酒的男人,让他的灵魂看起来比平日都要活泛。 他玩似的把她直接扔在了床上。 在松软的床垫上,她还弹起了一下。 凌镜尘勾起唇角,略带邪肆的笑了笑,然后开始脱衣服。 冷清的房间总是会令人觉得冷,余烟翻了个身,刚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衣服脱掉的男人却又把被子掀开,把她捞了起来。 “凌镜尘……我不想要了……” 男人没有回答,还是笑,但却身后,把她的睡衣脱掉了。 随即,他扶着她的肩,让她同他一起倒在了枕头上。 余烟把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往上面捋了一把,紧接着就被凌镜尘抱进了怀里。 像她平日抱抱枕那样的抱的很紧。 还发出了满足的叹谓,“好了,睡觉。” “原来,你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啊。” 可她这话刚说完,凌镜尘便又垂头看她。 她今天的肚兜,是奶白色的,上面简单的绣着几朵小雏菊。 不过她的肚兜更像内衣,里面还有一层遮罩。 余烟并不是刻意的穿肚兜。 她步入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时,她的妈妈注意到了,却拿不出钱,也去不了县城给她买几件少女们穿的内衣,便拿着针线,给她做了这样的肚兜穿。 有的肚兜,她妈妈给她做的是肩带款,有的就是挂脖款。 今儿她穿的,就是挂脖的。 凌镜尘瞧着她系在后颈上的细细带子,眸子眯起,手掌把她的腰一拢,她被迫抬了下小脸时,他一点点轻啄。 第53章 像品尝刚成的草莓布丁。 同时,思绪乱飞。 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偶然的一个夏季,她穿了一件领口稍低一点的半袖衫去到宁山见她。 晌午,宁山的僧人都在休息。 在蝉鸣中,他在书桌上铺开宣纸,给她切好半颗在井水里浸了一晚的西瓜,然后开始工作。 她就坐在他旁边,一边看他工作,一边拿着勺子盛着西瓜吃。 就是那偶然的一眼。 在她低头吃西瓜时,他看到她白皙的,能明显看出骨骼的小细脖子上,有两条带子从她衣服内延伸而出,打了个蝴蝶结。 她不像别的女孩儿那样很会扎头发,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连个马尾发都扎不好,一直是歪的,偶尔还会掉落一捋在后颈。 那天也是如此,散在后颈的碎发,有些在带子内,有些在带子外。 青丝、细腻的肌理,和粉色的蝴蝶结,在那一瞬间,打乱了他的呼吸。 明明刚喝了一杯茶,却突然口干舌燥。 在口腔发生异样时,他的感官也开始发生变化。 突然发觉她身上的酒香气里,似乎带着一股温软。 她的双唇,似乎比她手里抱着的西瓜,还要止渴。 思及此,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吻的力道,加深。 第59章 七道锁 同时,他又从床头柜摸过一个控制器,把房间的窗帘全部给拉了上去。 凌镜尘在宁山住惯了,宁山禅房的窗帘很简单,并没有多遮光,他习惯了那种环境,自己在凌家的房间也装成了不遮光的。 这样的窗帘拉起以后,房间虽暗,但也隐隐有些光线。 余烟用余光瞄着,房间昏暗厚重的颜色就格外显眼,比如他房间因她和凌祈安大婚才会点缀的那几个红色物件。 他越吻似乎越兴奋,余烟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加速的跳动。 并叫醒了清晨的睡鸟。 余烟被他欺在下,恍惚觉得,这样红色显眼的房间,比她的西厢更像婚房。 现在,就像洞房花烛似的。 思及此时,她闭上眼睛,哪怕被他在亲吻,但唇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 只不过。 男人实在是很困,在她以为又逃不掉的时候,他吻她的力道又缓缓减轻,慢慢的唇脱开她的唇,竟然就那样措不及防的睡着了。 看着突然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余烟呆滞了良久,刚才幻想的开心的梦境散却,回归了现实。 把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豪门的男人,不是他。 是他的弟弟,凌祈安。 余烟收回视线,唇线紧抿,悄悄拿走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这里不比在宁山,人太多了,她怕稍有不慎,就被人察觉。 可真决定要离开时,她又舍不得。 才睡着的男人不会睡的特别熟,刚抱她抱习惯的手空了后,又乱摸了两下,找到她的腰再把她拢进了怀里。 这一刻,余烟突然想。 凌镜尘或许可以把一切她看似要走到风口浪尖的事情都摆平。 这段时间里,他们冒了那么多次险,都没有出事。 以及,她现在身边还有苏子柔和许意,她们会帮她打掩护。 如此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也往他怀里再凑了凑,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清脆的鸟啼声时,余烟睡着了。 待到旭日升起的八点多钟,凌镜尘醒了过来。 他从枕头旁摸过手机,解锁,界面停留在闹钟上,他定了八点半的闹钟,现在离时间还有七分钟。 把闹钟关掉,他眸子半阖,就盯着余烟静静的看。 又躺了三四分钟,他才起身轻轻下了床,在窗户旁的柜子上拿出香炉,在里面点上了一盘味道淡雅的香。 八点五十分。 他洗澡穿衣完毕,换了一身白灰色的国风宽松外套。 整个人依旧是带着如青山寒玉般的清冷气息。 再回到卧室,余烟睡的四仰八叉的。 他过去帮她把被子重新盖了盖,把屋内那些喜庆的摆件都一一收走了。 最后,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站在了那张鲜艳的囍字前。 盯着那囍字,他突然出神,似乎通过那个囍字,能看到什么长过岁月的画面。 一只小鸟从头顶飞过,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揭住囍字的最上面,那张囍字,很轻易的就给揭了下来。 再进入室内,拿着囍字和那些收起来的物件,他上了二楼。 他在二楼改出了一个五百多平的私人藏书阁。 打开看起来很高级的密码锁进去,他穿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柜,到了最最后,推动墙壁上挂着的壁画,又出现一道门。 再进去。 正对着门的书柜上,摆着一排,余烟的照片。 从她十三岁,到十八岁。 那些照片都被放在棕黄色的木相框内,且每一个相框,都有差不多的磨损程度。 他把拿过来的东西随便放在一边,走去书柜下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了一个相框。 里面放的照片也是余烟。 不过那张的余烟,美的令人窒息。 本就精致可人的小脸上化了一层极为大气的古典妆容,眉心的花钿却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第54章 她身穿着唐元素的中式红嫁衣,坐在一处凉亭之下。 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霞帔上的金银珠宝,透过照片都能看出其中的奢华。 可这样的美人儿,却是调皮的闭上了一只眼睛笑着。 更甚者,这照片一看就知道是被裁切过的,因余烟的身后,还有半截穿红袍的男人身子。 那是…… 她和凌祈安结婚前,拍的婚纱照。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良久,凌镜尘缓缓呼了口气,把照片,摆在了她十八岁那张照片的旁边。 再然后。 暗门的打开方式更新了程序,藏书阁的大门,也被上了七道锁。 …… 从东厢离开,苏子柔顶着炸毛的头发,双手掏在袖口里在海棠门外逗留。 看到她时,凌镜尘眸子眯起,“子柔,在这里干什么?” 苏子柔眉毛跳了跳,她能干什么。 睡醒去余烟房间想看看她身体怎么样,结果看见是另一个美女睡的昏天黑地,余烟却不见了。 她只能想到,是不是余烟跑来这里找他了。 但这些话,面对凌镜尘她始终说不出来。 语塞了半天,她指了指海棠门上由砖瓦所成的图案说,“镜尘哥,我发现你这东厢建的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啊,这里好多个图案,都是以七个为一组呢,是有什么讲究吗。” 男人唇角扬起,“七,在佛学里,是圆满的意思。” “喔……原来是这样啊……” 凌镜尘错过她往前走了。 她干巴巴的瞧着男人的背影,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问一句余烟,便只好继续在这里逗留。 上午十点多。 余烟醒了。 并发现男人房间内关于红色的东西全部也全部消失。 一时间,一股沮丧从心底蔓延。 随后在楼上楼下都找了一圈,但都不见他的身影时,余烟空荡荡的屋内大喊:“骗子,坏人!” 说好一起睡,他却食言。 她也从东厢出来,看见苏子柔后。 可怜巴巴苏子柔抓住她的双臂,神色拧成一团:“祖宗啊,你们克制一点,这可是凌家,被人逮到你们要不要活了?” 余烟还在不爽着,“这不是没逮到么。” 苏子柔:“……” 余烟继续往前走,“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看到凌镜尘了吗?” “见到了,但没敢和镜尘哥说话,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是要找他吗?” 话到此,苏子柔眸子一扩,似乎想到了什么。 余烟又要抬步时,苏子柔突然凑近她,说:“对了余烟,你和镜尘哥没买过碧云套吧,你俩……避过孕吗?” 第60章 必有路 余烟猛然怔住:“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子柔对着手指,“就……我身边有些朋友,她们和男朋友睡了要分开的时候,如果女生突然又找男生,多半是玩的时候忘记避孕了,然后自己又不好意思去药店买避孕药,就让男方去。” “我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个,再然后就是……想到你和镜尘哥你们在宁山景区内……根本没地方买那些东西。” 说起了这个,且也和苏子柔把话说开了,余烟叹了口气,道:“嗯,没有。” 苏子柔大惊失色,“那你怀孕怎么办?” “余烟,你人看着挺清醒的,怎么这方面那么糊涂啊!镜尘哥呢,他什么反应?他……” 说到这儿,苏子柔咬住指甲尖,“啧啧”了两声后,又开始摇头,“镜尘哥真看不出是个渣男啊,他竟然都不对你做措施,这很不负责!”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听过这些事儿,那些只图自己爽,不考虑女方卫生和安全的男生,都是自私自利的渣男,就是开头对你好,那也是装的,时间久了,就暴露本性了!” 这话让余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不想把凌镜尘想让她怀孕的心思告诉苏子柔。 或许,她在这方面就是有点糊涂吧。 明明凌镜尘在这方面的霸道的确是做法有错,但她却不愿听见苏子柔说他是个渣男。 若苏子柔知道他故意的,肯定更认定他是个渣。 沉默片刻,余烟只是说,“之前没有避孕,现在你知道了,如果你出去帮我买避孕药,还有用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苏子柔耳尖发红,“我连男人的手都没签过呢,要不,我今天出去给你买点?” 余烟的视线里,流露出淡淡的感激,“苏子柔,真没想到我们会相处这样,如果你能帮我买到,我真的很感谢你。” 这话说的苏子柔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买个药而已,不算什么。” 说过,两人肩并肩,朝西厢走着。 凌寒山庄修建的不亚于那些景区,就这时,天际一朵厚晕飘过来遮住了太阳,周身的阳光隐去了,也一下子就觉得冷了。 还有一片鸟儿突然从高木的枝头,飞过了屋顶。 这种建筑坐落在繁华的都市之中,颇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苏子柔站住脚步看着这样的景色,只觉得自己就像置身了旧时岁月。 而她母亲和于晴给她施加的压力也是她心里的坎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突然之间,她就说,“我突然想起了一部古装剧,你应该看过,里面那个安小鸟,就是受制于人,由不得自己。” 第55章 余烟要比她冷静,“本质是弱肉强食,不论世界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会存在的。” 苏子柔撇撇嘴。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苏子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再次停下了脚步。 余烟偏头,神色似乎在问,怎么了。 苏子柔想了想,咽了口口水,跑到她身边,又在她耳边说,“假如,你怀上了镜尘哥的孩子,只要不是专门去做亲子鉴定,那也能冒充是祈安哥的孩子……他们是亲兄弟,他们的孩子和他们,都有血缘关系。” 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 不过,余烟的手臂也因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子柔说的对。 但是,她面对的情况和电视剧里完全不一样。 余烟搓了搓手臂,“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能蒙混过关,如果我怀了凌镜尘的孩子,我只会是死路一条。” “人家电视剧里兄弟俩都活着,怀谁的都是自然怀孕,我必须要经历试管。” “假如我怀上了,我前期能藏住,但只要奶奶让我去医院做试管,后果呢?” 苏子柔突然很激动,“你想的是没错,但试管,只要你医院有人,你也能瞒住的!” 余烟读书不多,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凌奶奶给你找的医生,都是黎氏私立医院的医生,现在你只是每周抽血体检,医生可以过来凌家给你做体检,但如果你要做试管,就一定要去医院。” “我听说,黎氏医院的副院长在上个月换了人,换成了黎家家主的小孙女,叫黎初,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就是妇产科的医生。” “凌奶奶从黎氏找医生,是和黎家老爷子说的,黎初不知道这些事。” “如果,你能买通她。假如你又真怀了镜尘哥的孩子,同时奶奶要让你做试管,那黎初就能帮你瞒着奶奶,骗她说你做试管了。” “如果奶奶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做试管的痕迹,那就在皮肤表面伪装一下呗,只要伤害不到孩子不就好了?” “这样,你也为凌家生了孩子了,你也不用受试管的那个罪,然后你婆婆和我妈的算计破裂,我也就自由了。” “就算以后这件事败露了,那会儿于阿姨和奶奶肯定都和你的孩子培养出感情了吧,再加上孩子也就是凌家的孩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 “镜尘哥自己也突然冒出了一个亲生孩子,他也得在这里面做点什么吧,他对你渣可以,如果对自己的孩子都不闻不问,那你就告诉我,我把他的名声败坏掉!” 余烟唏嘘不已,“苏子柔,你也不是一直蠢蠢的嘛!” 苏子柔做了个抿刘海的举动,“你那是偏见,我可是以全校前三的成绩进的大学呢,我脑瓜子灵光着呢!” 余烟没有揶揄她,而是弯起眼眸,看着她笑。 提及读书,她的眼底散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向往。 就这时。 天际的厚云又飘走了,阳光瞬间洒满了她们的全身,温暖又光芒万丈。 “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她感叹,“那找个时间,去见见黎初。” 苏子柔忙点头:“嗯!” 腹中的危机,寻到了一个化解的法子,那么再要解决的,就是她体内的毒了。 想了想,余烟快步回到西厢,把许意叫醒,又把她和苏子柔互相介绍了下,就推着许意去洗漱,她想赶紧让许意陪她去见明娥。 把闺蜜变成开酒吧的合伙人,让她守在自己身边,就是日后她的毒发作,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61章 认可她 上午的十一点多。 余烟带着许意,还有苏子柔去了后花园的湖岸边。 湖水澄澈像一面镜子,把天空和周边的景色全部容纳在了其中,水波在秋风的吹拂下微微荡漾,鸟儿点水,黄绿渐变的树叶就像一搜搜迷你的船。 余烟喜欢凌寒山庄的后花园。 一年四季的环境都不一样,她站在这里,会有一种鸟儿挣脱牢笼,重回自由的错觉。 此时此刻。 凌镜尘长身玉立在岸边的大理石栅栏前,一只手掌内端着一只琉璃盏,盏内放着鱼食儿。 明娥在他旁边,瞧着湖里的鱼,时不时的拿起点鱼食儿往湖里投去。 看到他在这里,余烟虽有些惊讶,但也不在意料之外。 她以为他走那么早,是回宁山了。 金城算历史古都,尤其是宁山一脉,隔段时间就能有什么考古发现,他一直长居宁山,就是因很多古玩爱好者都会抱着各自的宝物去宁山找他,求鉴定是真是假,估算个价格。 有时候等他鉴宝的人都会在宁山排起长队。 他的年纪、资历比起很多专家来算浅,但他的优势是身为世家子弟,家里的奇珍异宝就数不胜数,从小看着真品长大,加之他又肯走下金字塔的尖端,从事继续深挖宝藏的工作,那便很得人信任。 除却这件事,他现在也不会像年少时那样进山考古了,更多的重心留在了对中医的专研上。 而不论是鉴宝还是研究中医学,都是对学术的追求不算工作,他的时间也极为的自由。 不愿在宁山待了,就会回来陪陪明娥。 某一层面来说,比起那些在利欲里争的头破血流的世家子弟,凌镜尘就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对名利毫无追求,只追求真我的逍遥公子。 第56章 “奶奶。” 余烟的叫声让祖孙两人回过了头。 看到她和许意,凌镜尘眉目一扬,从兜里摸出手机,背着他们悄悄操作了下,随后又整了整外套的领口。 他的外套是中式立领,右侧夹着一枚领夹,上面嵌着的黑曜石闪烁光芒。 但光芒不太自然。 是微型摄像头。 明娥刚对余烟笑了笑,目光就落在了许意身上。 许意是第一眼具有冲击性的艳丽长相,明娥愣了一瞬,笑意更甚:“烟烟,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小闺蜜!” 余烟刚点头,许意就忙冲明娥鞠躬,带着笑容热情的自我介绍:“奶奶您好,我叫许意,在金城舞蹈学院当老师,教英语的。” 明娥点点头,“我听烟烟说,你也才二十二,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多才刚大学毕业,你就是老师了,真是厉害啊!” 许意眯起眼眸笑,“当年读书用心了些,跳过级,大学表现也不错,书读的就快。” “这也得人聪明才行啊!” 说话间,明娥眼尾的皱纹都笑的明显了,很明显是对许意很是喜欢。 这让余烟想到了之前明娥说的那句话,想让她撮合一下许意和凌镜尘。 她刚这样想时,明娥就又问了:“有男朋友吗?” 许意愣了下,道:“之前有的,刚分。” 明娥再点头,余光也瞥了眼站在身旁,现在在专心喂鱼的凌镜尘,才对许意道,“真不错,真是优秀的姑娘,我们家烟烟优秀,她的朋友也都优秀。” 这话让许意悄悄扯了扯余烟。 似乎是在替余烟高兴,她的婆家奶奶很认可她。 但余烟并没觉得多开心。 她在心中感叹,明娥才是真的厉害。 平日里既有家主的威严,但她与不同年龄段的人交流,也会主动去照顾任何人的情绪。 她有时,或许是出于内心深处的自卑,毕竟她是彻头彻尾的穷人家出身,她会觉得明娥对她的夸赞都很虚假,是有钱人冠冕堂皇的一套。 更重要的,明娥还控制着她的母亲。 但有时,又觉得明娥的确很真诚,比如给她做的那些旗袍,特别的合身,还会给她梳头发。 以及,明明知道她没文化,也不觉得她比许意差。 这样的矛盾心理,让她的内心深处,对这位长辈,总是有一些隔阂。 这些隔阂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本就很言说,但她却对这些隔阂耿耿于怀。 因为就是这种隔阂,让她觉得凌镜尘只要站在明娥身边,与明娥那么亲近时,他在她心里,也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亦让她觉得,嫁入凌家之后,都不是不快乐,是痛苦。 “奶奶。” 再叫了明娥一声后,余烟又觉得,或许开酒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明白于晴一定会给她整一些安全危机,但外面的世界带给心理的感受,应该不会像在凌家那么让她痛苦。 明娥面对她时的笑意更加温柔,“嗯?你过来,不是来陪奶奶的,是有事吗?” 凌家每日都是一点吃饭,平时凌镜尘如果不在,就是她陪着明娥在院子里溜达。 余烟看了眼许意,“奶奶,意意接触过开酒吧的老板,她也懂酒,开酒吧这事儿,我想让意意做我的合伙人,一起做。” 她话音刚落,凌镜尘兜里的手机发来振动。 他拿出来一看。 阿慎:[让她加入,让她赚钱。] 凌镜尘回复消息的同时,明娥也发了话:“好啊,这种小事儿,你愿意就行。” 立马他就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阿慎:[以后你要出家了,我会替你孝顺你奶。] 凌镜尘:[……] 余烟知道明娥肯定不会拒绝,毕竟凌家给她开个酒吧,就像寻常人家给自家小孩儿买支冰激凌的性质一样。 问题是,这开酒吧本就是一个计策,现在酒吧事宜都是于晴做主,她来找明娥的最终目的,是希望明娥去于晴那里发个话。 可是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明娥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去于晴那里说。 顿了顿,余烟走到明娥身边,又错开明娥,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看了凌镜尘一眼。 男人也一时怔然。 她这样看他做什么? 接着余烟对他说,“大哥,您比我更懂花草的功效,我最新酿的酒过于甜了,等我的酒售卖之前,您能帮我研究一下酒的配方吗?” 当着众人的面,他点头:“这个可以。” 应是应了,就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62章 有点酸 余烟眯起眸子笑着,又对明娥说,“奶奶,意意如果和我合伙,就要往里入资,子柔说,妈可能把酒吧都给张罗好了,现在去向她提把意意加进去,可能会有点麻烦,我有点胆怯,您替我去给妈说说好吗?” 明娥笑出声,余烟又凑近她耳朵,用并不小的声音说起了悄悄话:“意意认识可多女孩子了,如果她加入进来,带她的朋友们去酒吧消费……” “然后哥过去给我帮个忙,那些女孩子如果想和他聊聊天,再喝杯酒……” 凌镜尘听见了,他的神色虽然没变,但眸光闪过了一抹寒色。 明娥则是双眼放光,“好,好!” 第57章 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快到用午饭的时间了。 明娥说了声,一行人便朝德厚堂的方向走着。 苏子柔听说过许意,这次见了,和许意走在了最前面聊着天。 凌镜尘脚步放慢走在了最后,余烟扶着明娥走在中间,明娥又凑近余烟,“其他人我不知道,这许意,我瞧着是真不错。” 余烟道:“意意面善。” 明儿眸子眯起,“不是这个原因,许意那个孩子,很懂得和男人打交道吧?” 余烟心里一咯噔,心道,明娥看人真准。 自从许意的初恋男友墨尧在金城人间蒸发后,许意很受伤,甚至精神还出了问题,自此后,她开始不断的和男人谈恋爱。 换男友的速度非常快,有时候一天就会换一个。 余烟在明娥面前不敢撒谎,“是,意意的人缘很好,男人女人都愿意和她相处。” “这就对了,你哥那样不开窍的人,就得来个小狐狸勾引他,等他知道了女人的好,他就想结婚了……奶奶如果刻意撮合,你哥会反感,等会儿你来悄悄撮合一下。” 忽然间,一口气就郁结在了余烟心口。 她有点不是滋味。 默了默,“怎么撮合,奶奶再赐教一句。” “比如吃饭的时候,故意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你再给许意说,奶奶看上了她。” 余烟:“这……” “现在你哥的年纪不到三十,也不算大,等他到了四十,这婚他必须得结,由不了他。你也终究会有个嫂子,知道吗?” “而这妯娌之间,有时候比婆媳还难相处,与其以后来个陌生的嫂子,不如你和许意亲上加亲,多好。” 余烟的心口突然就隐隐作痛。 但她口中,还是乖乖附和:“奶奶说的有道理。” 明娥是旧时代走来的名媛,还是延续着属于她那个时代的一套规矩,吃饭前还要换身衣服,去清洁一下口腔。 她被伺候她的佣人扶走后,余烟把许意拉去了一边,“说说话。” 许意:“说什么?” 余烟:“你觉得凌镜尘怎么样?” 明娥离开后,凌镜尘也加快了脚步,此刻已经走在了她们三个年轻姑娘面前。 许意瞧着男人那挺拔翩翩的身姿,只说了三个字:“天上仙。” 余烟又缓了口气:“如果让你和凌镜尘谈恋爱呢?” 苏子柔也在一旁偷听,听到这话时,她一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余烟。 而许意也愣了瞬,连忙摆手,“疯了吧你,我这种人配吗,玷污神仙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可这话也让苏子柔皱起了眉头,那表情相当的复杂且纠结。 余烟鼓了鼓腮,“奶奶看上你了,想让你做我嫂子……虽然我也不愿意你和凌镜尘接触,但是等会儿在餐桌上,你还是主动点吧。” 许意不懂:“为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就听我的。” 许意马上就点头:“好,听你的,我可以主动和镜尘哥说说话,但你要记住,我不配。” “你配!” 哪怕,余烟听到明娥想撮合许意和凌镜尘心里不舒服,但她是什么就是什么。 “意意,你配得上任何人,你给我记住这句话。” 许意怔然,猛不丁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余烟赶紧摁住她的鼻梁:“憋回去。” 许意深吸了口气,憋住了。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许意作为客人被安排坐下后,余烟去给许意倒茶,苏子柔起身跟在了她身后,“你为什么要让你闺蜜和你的姘头接近。” 余烟的手一顿,眸子一耷拉,“凌镜尘的形象是在你心里彻底的崩塌了吗,你竟然用姘头形容他。” 苏子柔撇撇嘴,“你回答我。” “奶奶想撮合许意和凌镜尘是真,我也得让意意在酒吧陪着我,这样我身体里的毒一旦发作,意意能照应我,我也得让奶奶觉得,意意和凌镜尘能被撮合。” “这样,之后奶奶肯定也会制造意意和凌镜尘接触的机会,比如让凌镜尘去酒吧找意意。” “如果凌镜尘也经常去酒吧,那我毒发作的时候他如果在,就能帮我解决。” 苏子柔恍然大悟,咽了口口水,刚冲余烟竖起大拇指。 身后就传来男人带着冷笑的声音:“真是这样?” 回过头去,凌镜尘眉峰压低,手拿着一只黑色磨砂质地的保温杯,睥睨着她。 余烟别开眸:“不然呢。” 苏子柔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去了。 凌镜尘走在她旁边,打开保温杯接着水,“我看你说起撮合我和许意的时候,眉飞色舞,表情比红娘还丰富。” 余烟眉头微微皱,“大哥这话,怎么有点酸呢……” “你这话,怎么也有点狡辩呢。”凌镜尘看着她,“余烟,你岂能不讨厌我?我一心想让你怀我的孩子,想把你至于危机。” “还有,许意把你当闺蜜,你却想把我推给人家,替你挡麻烦?” “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凌镜尘眯起眸子盯着她,“没有讨厌我,还是没有想把我推给许意?” 余烟咽了咽:“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我对你又不算什么,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第58章 可男人懒得和她拉扯,突然把长眸一敛,“回答我。” 这突然的变化把余烟吓了一跳,“我……” 在保温杯里接满水时,净水机自动停了,而这一刻,男人突然垂下头,在余烟的唇上猛地亲了口。 力道不小,余烟下意识朝后踉跄了一步。 她惊慌的遮起了唇,在明娥的地盘他这样放肆,她会怕。 男人却在慢慢悠悠拧杯盖儿的时候,露出了坏笑。 第63章 四年前 余烟的瞳仁闪烁,赶紧回头去看。 倒茶水的地方与餐桌是靠博古架隔开的,两边都能互相看到。 好在现在西图澜娅餐厅里没有佣人,苏子柔也和许意又说起了话,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她虽气急败坏,但也不敢大声,只敢用很小的声音说,“你怎么能这么坏!” 凌镜尘没答言,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走去餐桌前直接在许意身边坐了下来。 许意被吓了一跳。 这里的餐桌是圆桌,能容下十个人,凌镜尘却偏偏主动坐在了她身边,这……怎能不让许意多想。 但许意也没往凌镜尘对她有意思这方面去想。 因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是毫无欲望一般。 可是人又不可貌相。 许意眉心皱起,“镜尘哥……” 男人勾起淡淡的笑意,打断她道,“许意,听说你精通多种语言,懂苏语吗,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苏语,是e洲苏国的官方语言。 他之前就是去苏国出的差,也是某个深爱许意的男人的家乡。 许意点点头,眉心舒展了,原来是想问她问题。 余烟绕过博古架,看着那一幕,唇角不可自控的垂了下去。 好矛盾的心理。 他接近许意,对她有好处。 但她的理智里却跑出了一种如魔般的念头,不愿意任何一个女人接近凌镜尘,包括自己的闺蜜许意。 她垂下了头,用力深呼吸,压抑着这阴暗的想法。 彼时,明娥回来了。 她瞧见凌镜尘和许意已经坐在一起说起了话,很是满意。 余烟看到明娥,整理好情绪走了过去。 明娥以为眼前她乐于见到的画面是余烟安排的,欢喜的拍了拍余烟的肩膀:“做得不错。” 余烟没说话,协同佣人把碗筷摆好后,在明娥左侧坐了下来。 嫁进凌家的第三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明娥这里吃饭,并在她左侧落座,这样方便她这个孙媳妇伺候明娥。 虽然家里佣人不少,轮不到她来伺候,但规矩是这么个规矩。 不一会儿,佣人们端着菜从厨房过来,开始上菜。 凌镜尘和许意停了下刚才在说的关于苏语的话题,贴心的问许意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许意摇头,说自己都吃。 那一幕非常和谐,明娥露出了慈爱的笑意,但再看身边的余烟,老人家和蔼可亲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失落感。 余烟察觉了,“奶奶?” 明娥看向她时,眸内蓄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低声说,“如果安儿也在就好了。” 余烟下意识皱了下眉。 她内心深处对凌祈安的厌恶和反感到了极致,导致她一听这个名字,就会心里不舒服。 但马上,她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也让自己红了眼睛,“嗯。” 佣人开始布菜时,凌镜尘和许意彻底结束了对话。 明娥又叹了口气后,目光落在了凌镜尘身上,“尘儿。” 凌镜尘抬头:“奶奶。” “开酒吧对于咱家来说,不算什么事,但对于烟烟来说,这是她人生里做的第一次生意,对她还是很重要的,而这些话……” 话到此,明娥又缓了口气。 缓了缓自己思念过世的小孙子的心情后,才继续道:“这些话本来是得交代给安儿的,毕竟他才是烟烟的丈夫,可他不在了。” “你是安儿的亲哥哥,现在就是烟烟的亲哥哥,以后要多去酒吧看看,照应照应她,听见了吗?” 凌镜尘点头:“嗯。” 可等之后这饭开始吃了,明娥拿起筷子,却怎么都动不了手。 余烟眸子流转,对许意道,“意意你先吃,我突然想起来,奶奶忘记吃降压药了,我陪她去吃。” 说过,不等明娥反应,她起身扶住明娥的手臂,“奶奶,先去吃药。” 明娥点了点头,跟着余烟离开了座位。 刚走出西图澜娅餐厅,明娥那双眼睛就突然变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握住余烟的手:“好孩子,就是聪明,知道奶奶吃不下饭。” 余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不算聪明,她只知道,伺候的明娥开心了,她的妈妈那边就能安心。 心里虽有自己的想法,表面上她却说,“祈安如果知道奶奶您因为思念他而吃不下饭,一定不会开心的,我陪着您,就等于他陪着您,饭等会儿奶奶一定要好好吃。” 明娥点点头,抬手擦了把眼睛,“唉,安儿去了,为了咱这凌家,我一直期待着,你哥也能结婚生子,可是真看他和姑娘坐在一起那很美好的画面,我就格外的想安儿。” “我的安儿,都没有带上你一起陪我吃顿饭,他就走了。” 第59章 说到这里,明娥实在是控制不住心情,掩面哭了。 余烟虽厌恶凌祈安,但她也能理解明娥此刻的心情。 那好歹是她看着一步步长大的亲孙子,站在一个奶奶的立场来看,她的孙子英俊优秀,在人生才刚要开始的年华却永远长眠。 而在共情了明娥的心情时,余烟心里也后知后觉的有了另一个疑问。 凌祈安仅比凌镜尘小两岁,纵然凌镜尘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宁山,但他每周也要回来凌家两天。 凌祈安不仅是他的弟弟,还是他的玩伴。 在她的认知里,他们兄弟两人的感情很好。 随着思绪,一些记忆也在她脑海里涌现。 是四年前的初春。 宁山的春天风很大,不亚于冬季的寒风,依旧吹的人的脸生疼。 不过她从小在乡下长大,早就习惯了。 初春的宁山里能挖出一种很稀有的药材,那日她早早的,凌晨五点就进山挖草药了。 她的镜尘哥哥需要那些。 而她也不得不那么早进山,那些草药值钱,附近的村民也会进山去挖来卖钱。 从凌晨五点挖到清晨八点,除了那些稀有药材,再加一些其他的药材,把她背去的小竹篓装满以后,她便去了宁山的万佛寺。 初春的阳光似乎就是比其他的季节都感觉要温暖。 她沐浴着阳光,开开心心的刚踏进万佛寺的大门,身旁的光就被一道高大的俊影遮挡。 她刚一回头,她的脸就被两只手捧住了。 脸上尚存些青涩的凌镜尘,总是穿着一身不染一丁点尘埃的白色衣服,让他看起来与这古朴的寺庙,与她,并不像来自一个世界。 可他却又会主动来触碰她。 第64章 凌祈安 他的手掌很温暖,带着淡淡的香气。 每次被这样的一双手触碰时,她的心就会跳的很快,心里还会生出一种飘飘然的快乐。 她很喜欢被他碰,但那时却不知道那种心情到底算什么。 她刚弯起眸,那两只手便用力揉了她的脸,“这脸怎么又皴了,我给你的护肤霜没有用是不是?” 她嘿嘿笑了两声,“睡过头了,就没来得及。” 随后她的竹篓被他从背上拿下,他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去了他的禅房。 他把竹篓放在了他平时整理草药的矮桌上,又匆匆去了卫生间。 她也在矮桌前坐下,拿过竹篓数自己今天挖了多少草药。 数到一半时,男人捧着一方白毛巾过来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给她动作轻轻的擦起了脸。 她记得那么清晰,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直到他帮她擦过脸,她的心脏才回过神来,噗通的狂跳。 接着他起身去把毛巾放好,又打开柜子上的抽屉,拿出了一瓶面霜。 再回来她身边坐下,他拧开盖子,里面的面霜就像奶油,也很香,有一股香草的味道。 对了,她会知道香草的味道,也是他带她吃过香草味道的冰激凌。 凌镜尘用食指蘸了些面霜,分别在她的额头、两边脸颊、下巴、鼻尖,都涂上了一点。 然后他又用指腹把她额头的面霜推开的同时,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用,好在上次给你买的时候,商家多送了一瓶小的。” 她的手悄悄攀住了前面的矮桌边缘,内心莫名的紧张,莫名的兴奋。 也突然觉得,他身上的香气比过去更浓郁了些。 勾的她伸出了一种,想抱他的冲动。 “哥哥。” 她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你好像比我自己更希望我好看呢,为什么呀?” “你哪里好看,你丑丑的。” 他笑着这样说过,她刚撇起嘴,他又变成了认真的神色,“别人的脸都滑滑的嫩嫩的……” 说到这里,他的指腹也来到了她的脸上,在她有点皴的地方打着转,“你也要那样。” 被他帮着涂面霜的感觉很舒服,她眯起眸子享受,也说,“妈妈小时候也这样给我涂过雪花膏,哥哥就像妈妈疼我那样。” 登时,男人的手一顿,勾起了笑意,“嗯。” “可是,”她眨了眨眼,依旧盯着他,“哥哥为什么会这么疼我啊?” 她这样一问,他突然顿住了动作,目光与她的视线粘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时,她的心又漏了一拍。 因他的表情也突然变得很严肃,比他辞去的小助理弄乱他书桌的那一次还严肃。 她说错什么话了? “因为我……”他开了口。 她用力咽了咽,等着他说。 可他后面的话不知怎的,就不说了。 “嗯?”她催促了下。 “余烟。”忽然之间,他更是认真而严肃的叫了她的名字。 “嗯!” 接下来,凌镜尘的唇刚说出一个“因”字,门外,传来了一道热切磁性的,陌生的男人声音:“哥!” 下一秒,男人从她身上收回了手。 她也愣了瞬,问:“谁?” “我弟弟。” 应过,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她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用手背那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把下巴上的面霜蹭掉也起身走了过去。 第60章 上午的金色光线顺着凌镜尘打开的门照进了屋子,阳光下,一个与凌镜尘有三四分相似,短发染成浅灰,身穿粉色卫衣、白色休闲裤的高大青年,露着堪比阳光般的笑容,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凌祈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深邃的眸子一扩,笑了一声,“我靠,哥,你在宁山金屋藏娇!” 或许是有凌祈安的衬托,显得凌镜尘更为的内敛、寡淡。 他敛起眉目,以训斥的口吻道,“说话注意一点,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余烟,袅袅。” 凌祈安脸上的笑意有了几分震惊,“我去,这就是袅袅妹妹,这么漂亮啊!” 说话间,他走进房间,朝她伸出了手,“你好,凌祈安,凌镜尘的亲弟。” 那时她也知道凌祈安这么个人,凌镜尘有时在山上看医术,研究药草到半夜,她问过他在研究什么。 他说,他的亲弟弟凌祈安,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换了心,但有些后遗症,想要活个好的寿命,还是需要吃药滋补的。 她便记住了这么个人。 而能让凌镜尘不眠不休的研究医学的弟弟,他一定很疼爱。 如此,她在身上把沾染着泥土的手擦了擦,含笑冲凌祈安伸出了手,“你好。” 可是礼貌的握过手以后,凌祈安却迟迟不放,眼神也一直在她身上。 她用力抽手时,他才回过神来,缓了口气对凌镜尘道,“哥,袅袅可真好看,有男朋友吗,或者,你喜欢吗?” 这话,问的她和凌镜尘都怔了一怔。 但马上,凌镜尘就冷冷道,“袅袅还得三个月才满十八,她还是个小孩儿!” 凌祈安啧啧了两声,“我的天,才十七,这也太小了。” 余烟不觉得自己小,村里好几个和她同岁的女生都办酒席出嫁了,她还去吃酒了。 “你多大?”她问。 “大你四岁呢!”凌祈安说着,手掏进了裤兜,然后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她,“来小孩儿,见面礼!” 那时她觉得,自己或许真是个小孩儿,看到他手里的糖,有点心动了。 她抿着嘴瞧了凌镜尘一眼,接住了凌祈安的糖。 只是,她以前吃到糖镜尘哥哥都会笑,那次却不笑了,还问凌祈安:“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这里。” “我国外的朋友来找我了,宁山好歹是咱们金城最大的旅游景区,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一边说着,凌祈安溜达进了禅房之中。 凌镜尘看着他那副有点吊儿郎当的背影,“这事儿妈和奶奶知道吗?” “我能让她们知道吗,她们这不让我去,那不让我玩的。” “你该听她们的话,小心身体。” “放心,死不了。”说到这里,他脚后跟一转,把身子转过来,目光瞥着余烟说,“洞房花烛这等美事儿我还没享受过,我可不想早早的去见阎王。” 第65章 之间差距 虽然那时的她在感情上很迟钝,却也能察觉出,凌祈安的言行举止有些微妙,令她心里不太舒服。 但又想这是镜尘哥哥的弟弟,她不能把那种不舒服带在脸上,就低下头,搅动起了手指。 谁料,凌镜尘却直言道,“这话你说就说,你看袅袅干什么?” 凌祈安一愣,笑着道,“我说哥,眼前有个小美人儿在,我作为一个正常爷们儿,我不看美人儿我看你啊?虽然你也够好看的,可我看你二十多年了,我看腻了。” “再说了,如果你以后娶了袅袅这样的小美人,那我也不能比你差啊,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胡说八道什么!”凌镜尘马上就训了句。 她看向了他,嘴巴抿了起来。 他又像刚才那样的严肃,让她心底生出了两分怯。 只是,他身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耳朵怎么突然红了? 凌祈安还想和凌镜尘争辩两句,有位僧人走了进来,“阿弥陀佛,镜尘,方丈找你。” 凌镜尘缓了口气,看向她,“袅袅,我去忙,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吧。” 她刚要点头,凌祈安便说,“这么大好的天儿,你让人姑娘一个人在你这里待着多没意思!” “正好我和我的朋友们不认识宁山这些大大小小的寺庙,不如让袅袅带着我们转转,吃的喝的玩的,我都管了!” 一听这个,她心底那爱玩的小心思荡漾了。 得益于凌镜尘对宁山周边的捐款,这里一年比一年修建的好,宣传力度也比过去更大,随着游客的增多,景区内外也多了许多店面和娱乐场所。 她虽然能自由的进入宁山景区,但却没钱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 思及此时,凌镜尘就问了她:“你想去吗?” 她很想去。 但不好意思说。 毕竟跟着凌祈安出去玩,等于白嫖。 她便慢吞吞的晃了晃脑袋,“不想。” 凌镜尘就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摇头:“袅袅,既然祈安开口了,你就带他和他的朋友在宁山转转吧。” 她这才点头,“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好吧。” 其实她心里乐坏了。 在宁山时常能看到一些与她同龄,但很有钱的人。 那些人对朋友特别大方,有些店家翻了五倍价钱卖的手串,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 第61章 她倒不会那么厚脸皮,期待凌祈安这位有钱少爷送她什么。 他能带她喝杯奶茶她就满足了。 凌祈安也因此心情更好,脸上的笑意更甚,“那袅袅妹妹等我一下先,我上个厕所。” 而等凌祈安解决内急时,本要跟着僧人离开的凌镜尘,却又折回来,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脸,“早知道不给你涂面霜了。” 那时的她,愣了一瞬,内心猛地浮现浓烈的慌乱。 他为什么会后悔? 而那个问题,她到了现在,也没有不敢去揣测具体的答案。 之后他跟着僧人离开,她与凌祈安也离开他的禅房,朝就近的万佛寺走去。 凌祈安的朋友们正在万佛寺听导游讲解万佛寺的历史。 她当时把步子走的飞快,想快点见见他的朋友们。 凌祈安从厕所出来后打了个电话,说的是英文。 他带来的那些朋友都是外国人。 在宁山她见过外国人,还有外国人拉住她和她合过影,但和外国人做朋友她还没有,她很期待和外国人做朋友。 她去的地方太少了,年到十七岁,就是金城这省城,也才去过一次,还是认识凌镜尘之后,跟着他去的。 每次在宁山,听凌镜尘和别人交流谈论,她就会生出一种自卑感。 从他的言谈举止,她听得出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甚至还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认识很多很多的人。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机会像他那样去看世界,那她只能通过电视、网络、或者别人的嘴巴,去了解,去想象。 去听一些有用的话,然后去和他交谈。 但没走两步,凌祈安拽住了她。 她顿住脚步回头。 凌祈安的五官看起来不如凌镜尘那么精致美丽,但他的眼睛却比凌镜尘的看起来大。 所以他的眼睛一旦专注,其中神色便那么明显。 那一刻,凌祈安就再次盯着她的脸看,那清墨般的眼眸不停的颤动,在她的脸上扫视。 看得她极不自在。 “祈安哥哥,你怎么看我干什么?” 和凌镜尘分开以后,凌祈安的神色多了几分深沉,“袅袅,你每天来找我哥,你喜欢他?” 他猛不丁的问这个,她的心跳滞了一瞬,旋即狂跳,脸也突然发烫的厉害,话还结巴了,“祈,祈,祈安哥哥别乱说,我……我没想过什么喜欢。” “呦,一下子就脸红了,你果然喜欢他啊。”凌祈安笑的露出了一排白牙,“也是,哥那长相那才华,有人吹他彩虹屁,说什么,百年难遇的美青年才俊呢。” “我不知道祈安哥哥到底想说什么。”她避开视线,又迈开脚步,走的很快。 凌祈安追上她,“你喜欢我哥,可我哥不喜欢你啊。” 话音落定的那一瞬,一阵春风又起,她打了个哆嗦。 跳动的心脏就像突然抽筋似的,那么不适,连带着胸口都有了几分窒息感。 “哥哥喜欢我的,他不喜欢我,能疼我吗,会愿意让我一直来找他吗?” “你要说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那肯定是有。” 凌祈安绕到她面前,双手插兜,弯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但是他以兄妹的喜欢对待你,不耽误他以后和别人结婚。” “我哥二十四了,而你才十七,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她摇头,“不懂。” “意思就是,我哥可以娶妻生子了,但你不行,你这个年龄,才该上高中。” 她忙道,“我们村很多和差不多大的女生,已经结婚生小孩儿了。” “那是因为你们村太落后了,袅袅,你要明白一个事实,你,是农村,不……” 他摆摆手,重申,“你,是贫困县的贫困村里的,没有上过学的,辍学女生。” “我哥……”他指了指天空,“是金城有钱人脑袋顶上的有钱人,还有学历有才能,你想想,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第66章 他爱你吗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从凌祈安口中说出来,她就那么的难堪。 甚至难堪到,想哭。 凌祈安又说,“我们爷爷的身体不好,快不行了,爷爷想让我哥在明年本命年之前结婚,给他找了相亲对象,什么教授家的女儿。” “那个我见过,给你形容一下样子,就是……和你差不多漂亮,但皮肤比你好,个子比你高,身材也比你好,还是高学历。” “我哥要是和人家结婚,你可就见不上他了,这样想想,你是什么心情啊?”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根刺,随着凌祈安双唇的张合,就会精准的扎在她的心尖上。 他闭上嘴的时候,她眼睛红的厉害。 “我……” 她语塞到不知该说什么,也没察觉,有眼泪在眼眶打转。 凌祈安伸出一只手擦了下她的眼角,“我哥不是不坦诚的人,如果他喜欢你,刚才我问的时候他就承认了,他没承认,就是对你的感觉很单纯。” “而且我哥很爱我,从小什么都能让给我,他对一个人付出真心的样子,我比谁都清楚。” “不过他也是喜欢你的,喜欢妹妹,喜欢小猫,喜欢小狗,喜欢中医,喜欢文物,都是喜欢。” 第62章 他说话的样子眉飞色舞,她却觉得胸腔内的心脏,那么那么的疼。 转眼,凌祈安又露出了满脸怜悯,并拿起了她的手。 心里发疼是真难受,疼的她浑身四肢都迟钝了,迟迟做不出反应。 “袅袅真可怜,对他一厢情愿……”他看着她的双手,“禅房那些草药都是你亲手挖的吧,多好看的一双手啊,却为了帮他挖草药,指甲边长满了倒刺,指甲缝里还有泥……” 此刻她的难堪达到了巅峰,她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一个信号。 眼前叫凌祈安的大少爷,虽是话里带着怜悯,实则根本看不起她这种人。 她脸比之前还要灼烫,想马上把双手藏起来。 更甚者,她还想到凌镜尘才说她,丑丑的。 的确,比起城市里那些条件好的女孩子,她不好看。 她也知道,有很多长得貌美其他方面也超级优秀的女孩子,在宁山,她见的够多了。 只是,过去她一直专注过自己的日子,从没有什么和别人对比的想法。 但现在,被凌祈安带动着去与人对比后,她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别躲啊。”凌祈安用力把她的手拽回去,“他是我哥,他把你当妹妹,那你也是我妹妹,我哥忽略了什么,袅袅你别见怪。” “我看万佛寺山脚下的店里有卖手工护手霜的,走,哥带你去逛逛,给你保养保养这双手,以后挖草药这事儿就别干了。” “我……我不想去了……” 再开口,她带上了哭腔。 而这时,凌祈安又露出了很担忧的面容,“袅袅,我说错话了吗?” 她不知道凌祈安说没说错话。 那些话,是让她觉得不开心。 但又的确是,赤裸裸的现实。 她用力咽了咽,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但做不到。 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谁料这时,凌祈安很暧昧的搓了搓她的手背,“哥哥的错,不该和你说这些,这样吧,你打我一巴掌。” 说着,他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她就又不懂了。 明明感觉得到凌祈安看不起她,为什么他又会如此低姿态?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她不愿意被他触碰,用力抽回了手,“我不去了,我想回家。” “可是……”凌祈安皱眉,“是我哥拜托你陪我的,他现在不喜欢你,万一以后喜欢呢,比如你把自己从头到尾洗的香香的,打扮的就像市区里的那些美女一样去见他。” 早熟的十七岁少女,都尚且幼稚。 更别说她这种对各个方面的认知都很匮乏的十七岁少女。 凌祈安这样一说,她内心的阴霾便少了一半,“可是你才说,哥哥要结婚。” “那只是打了一个比方啊,他如果喜欢肯定就结了呗,不喜欢的话,那你不是还有机会?” 也是。 她思索时,凌祈安拍了拍她的头,又攥住她的手腕,“走了妹妹,为了表达歉意,我给你买一身新衣服,让你美美的去见哥,怎么样?” “真的吗,这里服装店的衣服,都挺贵的。” 凌祈安眉头一挑,“钱的事儿你就别想了,我随便丢的钱,都是你想象不到的数目。” 余烟还是觉得,这个哥看不起她。 他和凌镜尘一点都不一样,尤其是性格。 她甚至怀疑,他们真的是兄弟吗? 而就在她如此揣测时,她身上那部老旧的直板机传来震动。 那个时候智能机已经普及,但她没钱买。 不过她那部手机也能上网,能登陆企鹅。 凌镜尘还特地为她注册了一个企鹅号,每晚都会和她说晚安。 把手机掏出一看,凌镜尘的电话。 接起,她乖巧道,“镜尘哥哥。” 周围的游客多了起来,她和凌祈安也继续往前走。 电话那头,凌镜尘声线温柔,“袅袅,祈安虽然看起来长得高高大大,其实身体很不好,你帮哥哥看着点,不要让他大跳大跑,不要让他做什么剧烈运动,如果走路多了,也要及时停下来让他休息休息。” “这些一定要注意,对于他的身体来说,这些一旦不注意,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这时他们到了一个小寺庙前,凌祈安觉得风景不错,掏出手机去拍照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问电话那头的男人,“哥哥,你很爱你的弟弟是不是?” 凌镜尘在那头默了默,“袅袅,我和祈安是手足,流着一样的血,他虽然比你大,也不过二十二岁,我和我的家人都怕失去他。” “他爱你吗?” 凌镜尘默了默,“儿时,我每次从家里来宁山,他都舍不得我。” “我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 话是这样答,可她不知为何,特别难过。 …… “烟烟,你别陪我了,你去吃饭吧。” 明娥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余烟点点头,“如果奶奶想自己待会儿,我就去吃。”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以后,她猛怔了下。 又来了个客人。 是凌祈安的……老友。 第67章 余小狼 人性能复杂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她觉得很人很烂的凌祈安,却相处了数十个好朋友。 第63章 在那些人嘴里,凌祈安近乎完美。 热情大方,阳光开朗,热爱世界并充满善意。 那些朋友和他好到什么地步呢,他过世出殡的那天,那些人也都哭的茶饭不思。 而眼前的来客,叫景驰。 凌祈安读高一的那年,金城的冬天很冷。 有一天,那冷空气冷的他心跳失控心脏病发,后来于晴就带他去了气候宜人风景美如画的杭城生活。 景驰是杭城首富家的小公子,当年凌祈安去了杭城读书,就是和景驰一个班,自此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景驰是个长相很秀气的男人,眼睛细长是单眼皮,窄脸秀鼻小嘴,皮肤又白又嫩。 发型是很美型的中分鲻鱼头,染成了银灰色。 穿搭和过去的凌祈安风格相似,穿着一件蓝白色相间的套头针织衫,很宽松的烟灰色牛仔裤和限量款的篮球鞋。 此时,他正坐在凌镜尘身边,双手缩在袖口内托着腮,对凌镜尘说着什么。 直到她走过去,景驰回过头来,冲她眯起眼睛笑。 余烟也下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景驰一笑,眼睛就会弯起来,唇角扬起露出一排白齿后,会有一颗很明显的小虎牙,右脸还有一个酒窝。 就怎么说。 过去跟着凌祈安认识了他的那些朋友们以后,她独独对景驰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这个男人长得特别的人畜无害,还有点撕漫那样不太真实的治愈感。 “烟烟,好久不见。”景驰主动对她开口说。 他虽长相无辜像绵羊,像白兔,但声音却反差的,是个低音炮。 余烟也冲他露出笑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景驰依旧托着腮,认真凝视她的双眸,温柔地说,“其实我上周就来过,在给祈安做百日法事的那天晚上,不过没见上你,凌奶奶说,你跟随大师去宁山给祈安继续祈福了。” 余烟点点头,“是。那你今天来,是有事?” “对啊。”景驰应过后站起了身。 余烟这才看到,景驰的脚边放着个巨大的箱子,有一个人那样长。 景驰蹲下,一边开着行李箱一边说,“祈安本来想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的,国内的婚服,国外的婚纱,他都很期待你能为他穿一遍。” 话音落下时,行李箱打开,里面是一套包装的很完整的婚纱。 立时,余烟、苏子柔、许意都愣了一瞬,就是凌镜尘,眉目也难挡诧色。 景驰继续说,“这是当初祈安在国外为你定制的婚纱,只是这件婚纱做起来太耗费工夫,没赶得上你和祈安的婚礼,三天前才刚做好。” “祈安离世前,给那家工作室打了个电话,把联系方式改成了我的,我接到电话后马上出了一趟国,把婚纱给拿回来了。” “虽然他不在了,但这婚纱也是他爱你的证明,所以我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到你手上。” 余烟的眉目拧成了死结。 “他爱你的证明”这几个字,让她内心觉得无比的恶心。 捉摸不住,看不见的东西是最难辨别真假的。 就如她最明白凌祈安心里根本没有她,可是他却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爱她爱的要死要活。 许意激动的起身走到了婚纱前,“我的妈啊,这婚纱也太豪华了,贴了这么多钻。” “肯定豪华。”景驰笑,“这套婚纱九百万呢。” “九百万?”苏子柔也发出惊叹,起身去看。 余烟却下意识看了眼凌镜尘。 男人此刻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神色,还吩咐佣人给景驰多加了一双碗筷。 余烟不想谈论凌祈安,在佣人拿着碗筷出来后,她过去把箱子合上,对景驰道,“在西图澜娅餐厅还是不要看了,先吃饭吧。” 景驰又盯着她看了片刻,点点头,“好。” 明娥听说有客人来了,也再次回到了餐桌前。 之后吃饭之中的话题,自然就是凌祈安了。 明娥说小时候的凌祈安多调皮可爱,景驰说后来的凌祈安多讲义气。 余烟觉得相当折磨。 为了母亲,她还必须表演出也很在乎、缅怀凌祈安的模样。 不过这也不用怎么演,不动筷子,掐自己几下,让眼睛饱含泪水少说话就行。 饭后。 一行人都没走,留在了明娥这里。 甚至连于晴和苏母都过来了。 因明娥要让余烟穿穿凌祈安给她定制的婚纱。 还要她穿上婚纱走去凌家的宗祠,在凌祈安的牌位前,给她说说话。 她三点的时候穿上了婚纱,明娥觉得只穿婚纱不好看,还拉着于晴和苏母给她化了妆,盘了发。 这一折腾,就过了两个小时。 凌家宗祠离凌寒山庄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等她按照明娥所要求的一套流程走下来,就晚上八点钟了。 再回到德厚堂,景驰要准备走了。 余烟作为凌祈安的未亡人,单独送景驰到凌寒山庄的门口。 景驰过来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只能容纳下两个人的跑车。 景驰上车之前,余烟冲他颔首,“谢谢你把祈安给我做的婚纱送来。” 在外人前,她努力扮演着一个得体的,也有点成熟的,凌祈安的妻子。 第64章 景驰瞧着她那模样,却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余烟:“?” 景驰靠在车上,头微微一歪,“我是和祈安走的最近的,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能,烟烟,你一点也不爱祈安。” 听此,余烟的心猛地提在了嗓子眼,她左右看了看,确认连只飞虫都没有后,她稳了稳心:“别胡说。” “什么叫胡说。”景驰道,“就那件婚纱,我拿到手,拍了视频发在我们的好友群里,曾经和祈安关系好的那些女生们,只是看视频都哭了。” “我们都会睹物思人,但你今天的反应,还没你的朋友大。” 余烟狡辩,“我觉得你的看法有点过于片面,不是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丰富,我已经把泪哭干了,哭不出来了,麻木了。” 景驰很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我不会和凌家说什么的,现在也没什么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明明不爱祈安,为什么要和他结婚,这不是你的性格,余小狼。” 第68章 怎么想 余小狼。 这个称呼让余烟收紧了下颌。 四年前,凌祈安带去宁山的那群朋友里就有景驰。 他们两个高中从杭城一起考进了国外的大学,还学了同样的专业,在国外也认识了同一波朋友。 那天,凌祈安给景驰等人介绍她,“余烟,我亲哥认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们的妹妹。” 他的那些金发碧眼或卷发黑皮的朋友都很兴奋的跟着凌祈安一起叫她妹妹,景驰却只是内敛地冲她笑了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说凌祈安一开始给她说的话影响了她的心情,但是他的朋友们的确都很有趣。 他们虽是外国人,但懂点汉语,便与她也能轻松的沟通,甚至还让她找到了一些自信。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宁山很熟悉,每一个寺庙的来历和其中的故事她都知道。 十四岁她和凌镜尘在万佛寺重逢后,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在宁山学东西。 她对宁山的历史文化娓娓道来,那些来自国外的小哥哥们都不停地赞扬她。 夜幕降临时,凌祈安还真给她买了一盒护手霜。 他给她在手背上试涂的时候,有个卷发的蓝眼睛小哥哥买了一根玉簪子插在了她的头发上。 然后用蹩脚的汉语对她说,“余烟,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那也是她人生第一次被男生告白。 当时的她直接就给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凌祈安马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约翰,烟烟这个岁数在我们国内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放弃吧。” 蓝眼小哥哥很遗憾的耸耸肩,“好吧,那等明年。” 紧接着,一直很低调的景驰就走上前来,把约翰拉去了一遍,“好了,时间不早了,和姑娘再见,我们该下山了。” 眼瞧着要分开了,但她一直记得凌镜尘的嘱托,要看着凌祈安平平安安的。 她便没有在宁山景区里直接和他们分开,而是把他们送到了停车场。 不想他们刚到停车场时,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了一只身型特别大的狼狗。 停车场某个车子内有人在喊,说那只狼狗是从附近村子里跑出来的,有狂犬病,是恶犬,让他们赶紧跑。 富家子们直接给吓懵了,回过神后,开始四处躲窜。 而也是那个时刻,她对景驰生出了好感的。 那时的景驰体格看起来还没凌祈安大,但他却是最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虽然她不需要这些白嫩小哥哥们的保护,但被人保护的感觉,还是有一点点好。 之后,在狼狗朝着他们冲过来时,她从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摆,从腰带上抽出了一把短刀。 宁山深山内有很多野生动物,自然包括狼。 凌晨进山,必须带点冷兵器和打火匣,用来自保。 她从山上下来,只是把草药篓子给摘下来放在了凌镜尘那里,短刀一直在身上。 而后,在凌祈安和景驰等一众人瞪大眼睛时,身材娇小的她快速冲了出去,在狼狗扑向她的时候,她身子敏捷一侧,一手抓住了狼狗的耳朵,同时拿短刀的手用力,直接把刀戳进了狼狗的脖子。 后来一阵风呼啸而过。 随着“噗”的拔刀声,狼狗伤口上的血溅了她一身,她又快准狠的在狼狗的脖子下再来一刀,方才收了手。 而等她舒了口气,回头笑着刚说了句:“没事儿了,你们走吧。” 下一秒,凌祈安突然紧扣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也瞬间梗住,上不动气了。 一时间他们乱作一团,好在凌祈安身上带着急救药,景驰找出来喂给他吃,他才活了过来。 等她再次和凌祈安对上视线后。 她发现,他的眼眸里少了一些上午让她觉得看不起她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还多了一点难以言说的东西。 具体形容一下,就是有点……黏黏糊糊的。 而他虽然没出事,但保险起见,景驰给凌镜尘打了个电话。 很快凌镜尘和几个僧人也来到停车场,凌镜尘和景驰他们把凌祈安塞上了车,要带他去医院。 余烟则被僧人带走去清洗了。 她治服那只恶犬做了好事,当晚留在宁山吃了晚饭,后来时间不早了,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便没回村,就在山上,留宿在了比丘尼们的禅房。 第65章 然后在快要睡着时,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她破旧的手机上。 接起,是景驰的声音:“余小狼,今晚的事,谢谢你。” 她顿了顿,“余小狼?” “嗯。”景驰在那头笑,“我们一起送你的昵称,尤其是那些个外国佬,现在超级崇拜你……他们还让我问问你,是不是会功夫。”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昵称她还蛮喜欢,如此她认真回答道:“那我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我不会功夫。” 景驰却笑:“那完了,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会了。” 她愣了一瞬,“啊,那我就是不会,下次再见,岂不是会让他们失望?” “不担心,我现在正在看武术教程,等我偷偷学两招,下次见了教给你,咱们一起骗他们玩。” 那个画面,只是想想都觉得开心,恶作剧一样。 “好啊好啊。” 那是第一次,除却凌镜尘以外,有男人给她打电话,让她觉得开心的。 而后来,每次凌祈安主动来找她,她会露出笑脸,也不是因为凌祈安,而是……景驰。 可是,这个男人就是会让她觉得开心,她现在也不能把隐情告诉他。 余烟抽回思绪,转过身迈开了脚步,“无可奉告,我回去了。” “烟烟!” 景驰又叫她。 余烟停住脚步,回头:“怎么?” “如果我说,我来送婚纱,只是一个我想见你的借口,你怎么想呢?” 霎时,余烟怔住了,“什么意思?” 景驰太白了。 以至于在黑暗中,她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喉结滚了滚。 “就算祈安给了你很多,可他一过世,那些财产说是你的也不是你的,你确定要一直留在凌家吗?” “你……” 景驰又咽了咽。 “真要为祈安守寡吗?” “你有没有想过改嫁?” 第69章 老实人 余烟不擅长说谎,她也不愿意对会让她快乐的那些人说谎。 她认真看着景驰:“目前没有。” 的确是目前没有。 目前她有必须在凌家的理由。 但她绝对不愿意被凌祈安所给的婚姻圈住一生的自由,等利用完凌家,她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景驰抓住了重点,眸内闪烁出碎光。 “烟烟!”他的语气突然比刚才更饱含感情,“除了以送婚纱的目的来看看你,我从今天起,会住在金城。” 余烟柳眉皱起,似乎想问什么,后来又作罢了,只是点点头,说:“我不自由,我出不去,感谢你,景驰。” 说完,她往凌家的大门走了。 景驰的表情又变得凝固,呆呆的看着余烟的背影,思绪万千。 再回到德厚堂。 明娥正在和于晴说着什么,许意不仅还和凌镜尘坐在了一起,还和凌镜尘就着桌上的水果说着什么话题,两人之间,非常和谐。 余烟心底又腾起一股子的压抑和酸楚,但她神色如常的,坐在了明娥身边。 听了几句两人说的话,她暗暗攥住了拳头,心情舒服了些。 她们在说开酒吧的事情,于晴同意了许意的加入。 于晴雷厉风行,酒吧已经盘好了,在金城最火的街区,盘下来用了七百多万。 酒吧是盘下来了,但酒吧里除了保洁保安,其他的员工都和原酒吧老板是朋友,便都跟着老板走了。 如今酒吧得重新招聘不少员工。 因那是一家livehouse,歌手得先招聘好。 酒店大头的钱是于晴出的,就等于是余烟出的,然后酒吧招聘员工,以及如何给员工发工资这些事儿就交给了许意。 许意认识的人多,这对于许意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件事商定好以后,于晴便先走了,余烟、许意,还有凌镜尘又在德厚堂陪明娥说话到十点,才回到了月明轩。 月明轩有一道双开的大门,凌镜尘不在的时候,每晚余烟都会关起来。 她和许意挎过门槛后,她便习惯性的转头准备关门,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过来,正要跨门槛的凌镜尘顿了下。 两人视线对上,余烟别开头,退到了一边。 凌镜尘也没动,盯着她看。 她就继续别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直到走出一大截的许意发现余烟没跟上,回过头:“烟烟,镜尘哥你们在门口干什么呢?” 凌镜尘这才进来,应:“关门。” 说过,他转过身,把门关了上去,余烟看了他一眼,迈开脚步追许意去了。 她不是故意不和凌镜尘说话,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中午开始,她的心情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了。 她明知道许意和他说话,和他接近,对她有利,可她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不舒服,她努力克制,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计策,可还是打消不了内心的沮丧和失落。 然后景驰带着婚纱突然出现,她又被迫穿上了婚纱,假装出舍不得凌祈安,喜欢他的样子,去了宗祠,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向凌祈安的牌位说着自己最近的生活。 她很累。 不想再动脑子去思考了,毕竟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也是需要思考的。 等回到西厢,她要把正屋的门给上锁时,却又不愿意关门了。 第66章 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内心又有一股,想和他说话的冲动。 这种矛盾,真让人压抑,且痛苦。 许意不知道她的心思,对她说,“烟烟,我听说,镜尘哥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有想过出家的是不是?” 余烟回过神来,“怎么了?” 许意皱眉,“我今天和镜尘哥主动说话,是因为你交代我的,可是我和他说话的过程里吧,我发现他也很主动,主动的让我有一种……” 许意倒吸了口凉气,搓了搓手臂,“镜尘哥不会真让我和你做妯娌吧?” 站在许意的脚步,她这样想很合理,可余烟又因为这些话,心里不舒服了。 甚至,她还有了一种恐惧感。 如果凌镜尘真就是对许意有了好感,那怎么办呢。 纵然害怕,她还是保持一贯的性格,说:“我问问他?” 许意赶紧摇头,“别。” 可过了会儿,她又说,“要不问问吧,如果他真有那个想法,我就得离他远点。” 余烟皱眉:“为什么?” 许意呼了口气,“烟烟,纵然你觉得我很好,可是我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交往的那些男人,基本都是渣男,就是玩几天以后分开,大家都不会觉得浪费了感情和时间。” “可镜尘哥人太好了,我可不想嚯嚯老实人。” 老实人…… 这三个字让余烟笑了。 “好。” 余烟点点头,“等收拾完,我们躺在床上后,我给他发短信问问。” 许意这才放心下来,然后从自己带来的大包里翻出了她的笔记本,“现在时间还早,我筹备一下招聘员工的事情。” 余烟不懂这些,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好,那我先去泡澡。” 又像上次那样泡在了浴缸里,不过这次她调低了些温度。 等水流冲走些许身上的疲惫时,她拿过了手机,本是想放一首歌听,不想,手机上收到了两个人发来的信息。 景驰:[余小狼,看我在金城的新家。] 文字下是一个视频。 一个很有设计感的大平层,在金城最壕的地段。 她回复:[很好。] 接着她退了出去。 而另一个联系人,是凌镜尘。 [从下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我说。余烟,我们是睡过的关系,不是陌生人。] 只是看他发来的文字,都觉得他态度冷漠。 可就因为他主动了,余烟脸上便浮现了笑意。 她还是不知道该发句什么文字,但是不回应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便把腿从水中翘出来,拍了一张发了过去。 发送成功以后,凌镜尘那三个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但良久后,却没有新消息回复过来。 余烟很好奇他输入了什么又删除了,又打了个“?”过去。 第70章 舍不得 男人还是没回应。 余烟便不等了,退出他的对话框。 景驰又发来了新消息:[想来玩吗?] 余烟回复:[去不了,我来凌家还不足半年,不得凌家人信任,没什么自由。] 景驰:[我爸妈离婚了,爷奶也早死了,来了我家自由。] 余烟:[哦。] 景驰:[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凌家,你的性格真的不会妥协的,烟烟,和我说吧,我帮你。] 看到这些字,余烟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放大了,瞳孔就像波澜上的碎光,微微的动荡着。 她再点出输入法,刚打出了“我妈”二字,凌镜尘突然给她弹来了视频。 她便接起来。 她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而凌镜尘那边却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 余烟开口:“东厢断电了?” 她说完的几秒后,男人的声音有些哑然:“我以为你哑巴了。” 余烟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不和我说话。” 凌镜尘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余烟的脑袋里却跳出了一个认知——委屈。 不。 一定是错觉。 他怎么可能会委屈。 他每一天都过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他那边看不到他,余烟也不想给他看自己了,就把摄像头转了过去,对着她踢打着水的脚丫子。 “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她说。 “凌镜尘,从三年前,你无缘无故不理我开始,我就不知道还能和你说什么了。” “是真不知道和我说什么,还是借口?” 余烟:“什么借口?” 凌镜尘:“不想搭理我的借口。” 余烟的脚丫子顿了下,嘴巴抿起,下巴皱成了小包子。 她怎么可能不想搭理他呢。 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不刻,她收回双腿,膝盖露出了水面。 两个膝盖的正中央,出现了青绿色的淤青。 那么暧昧。 她看着淤青,“今晚,就现在,是有话和你说的。” 凌镜尘:“什么?” “你看上许意了吗?” 话刚说完,视频那头亮了,视频内,出现了男人的脸。 “怎么这么问?” 余烟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这个问题,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画面过于好看。 第67章 “你话好多,你回答就行。” 凌镜尘的眸子缓缓眨了眨,“看上会怎样,看不上又能怎样?会引发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吗?” 余烟听不懂他的话。 自从他们的关系走远后,他就不像以前教她知识时那样说话坦诚了,总是云里雾里的想要绕她。 余烟也把摄像头转了过来,嘴巴努着,眉头皱着,“不会引发什么事,你看上许意是你的事。” 对。 如果他真的看上了自己的闺蜜,她心里会不舒服,但她什么都不会做。 她会静静的看着,看命运之神,安排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没有看上。”凌镜尘回答。 余烟怔了怔。 凌镜尘又多说,“和你还没睡够。” 看视频内,除了她的脸,她的脖子和锁骨,也都在视频内。 她只要再坐直一点,都要给他看光了。 “不和你说了。”她突然就面红耳赤的,说了一句,切断了视频。 不和凌镜尘说话了。 他的话总是莫名其妙,总是搅乱她的心情。 视频切断以后,不等她退出对话框,凌镜尘又发来了一句话。 [脚丫子爱踢水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紧接着,一张照片也发了过来。 是十四岁的她。 穿着一件蓝色的女大童纱裙,坐在宁山深山的天然溪流岸边的石头上,两手拽着裙摆,而两只脚,非常惬意欢快的踢着澄澈的水面。 忽然之间,她眼眶扩到最大,瞳仁剧烈的闪烁着,水雾逐渐覆在了光泽之上。 金城有迪士尼。 她身上的裙子,是那一年,他带她去迪士尼乐园玩的时候买给她的。 过去的照片能被他这么快的发过来,那就证明,他的手机上存着她的照片。 泪珠在眼尾打了个转,悄悄滑落了下来。 余烟:[你的手机上为什么会存我的照片?] 回复过去以后,她又打开了景驰的对话框,删掉了还没发出去的“我妈”二字,回复了一句:没有的事。 除却。 她的确是被明娥抓了个把柄以外。 她甘愿在凌家,画地为牢的另一个原因…… 那张照片就是答案。 她舍不得凌镜尘。 好舍不得。 去了别人家,或离开凌家远走高飞,她或许就……很难再见到他了。 留在凌家,哪怕没有能光明正大亲近的关系,但却成了一家人。 余烟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头上的花洒,闭上眼睛后,脸上的泪和水流混在了一起。 当年他突然给她买裙子,她受宠若惊。 但她也是女孩子,杀猪宰羊是生活所迫,她也渴望穿上漂亮的裙子。 最终她的喜欢战胜了惊讶,大大方方接过他买下的裙子,说:“哥哥,你给我买裙子,等我以后长大赚了大钱,我再把买裙子的钱还你哦。” 他摸摸她的头,“不用还。” “可是,妈妈说,只有家人给我买东西,才不用还的。” “嗯。” 她沉浸在伤感里。 她手机收到了凌镜尘的回复,也没有去看。 男人消息发过来一分钟后,她还没回复,电话就打了进来。 余烟吸了吸鼻子,接起来:“你今晚好烦。” “余烟。”凌镜尘声音低沉,黯然,“如你所愿,许意会和你一起开酒吧,也如你所愿,我也会去酒吧看你们。” “奶奶会在酒吧安排些女人,想让我生出结婚的打算。” 余烟突然好奇,他怎么和她说这个。 凌镜尘继续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之后,你能帮我拒绝一些不必要的社交。” 余烟:“我……” 凌镜尘打断她,“我存你的照片,也是这个目的,你如果不知道怎么拒绝,你就说,我想找一个,比你丑,但还不能五官不端正的。” “我不丑。” “丑。” “不丑!” “丑……丑的我一看到你,晚上就睡不着。” 余烟要气死了,“我再也不接你电话了。” 她把电话挂断的不一会儿。 月明轩后院的藏宝阁里亮起了灯。 之前的那件婚纱,在晚上被佣人送来了这里。 此刻那套婚纱,着了火。 凌镜尘站在婚纱前,脚边落着一支打火机。 他面容平静,但眼底,是恨,是悔,是不甘。 第71章 他有,很有 四年前的春季。 夜。 寺庙内那浓郁的香火气,都挡不住年轻男人身上那略带甘甜的香气。 身穿黄色长袍,面容和蔼的老方丈,趁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间隙,低声打趣:“镜尘,这还有三个月,袅袅就满十八了,你这就等不及了?” 男人耳尖一红:“师父胡说什么?” “我胡说?”老方丈就像老顽童,“你身上的香水味道,佛祖都快闻见了。” 凌镜尘:“……” 耳尖直接红到了耳垂,他不看师父,看着佛祖:“今天,弟子差一点没忍住,对袅袅表明心意。” 师父问他:“怎么忍住的?” “祈安突然过来了,打断了我。” “阿弥陀佛。”师父叹一声,“镜尘觉得遗憾吗?” 第68章 “有些遗憾。”他说,“从弟子清晰的确定对袅袅的感情后,梦里都想对她表明心意。” “但也有些不遗憾,那时唐突,如果吓到她,可能会适得其反。” 师父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且当,是佛祖的安排吧。”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在身前的蒲团上跪下,给佛祖虔诚的行了个礼。 再次起身,老方丈抬手指着两人所处寺庙的墙壁,“镜尘,你看看这些地方,到底要不要修啊。” 他正要回话,身上的手机响了。 “师父您等等,我接个电话。” 虽是个陌生电话,但他并无多想,接起后,礼貌道:“喂。” “镜尘哥,祈安犯病了!”那头是景驰的声音。 他瞳仁刚怔住,老方丈便道:“快下山去吧。” “知道了。” 应过,挂断电话,冲师父再双手合十的拘礼后,他快速朝山下敢去。 路上还遇到了几位僧人,打过招呼说了几句话后,他的心更是悬在了嗓子眼。 僧人们下山是为了处理一只恶犬,不过那只恶犬现在伤不了人,被余烟收拾了。 他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可爱意一旦滋生,他总是想,她只需要在他面前无忧无虑的开心就好了,其他事情,他来做就好。 或许又是因为,他对她的爱意,也伴随着她日渐成长,出落致亭亭玉立,所以他的那份爱意,有时候还很像溺爱孩子的父母那般。 打个地方来说,就像孩子明明跑跑跳跳也很好,可有些父母总是怕孩子跑跳的过程里摔倒惹的自己心疼,就一直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他有类似的心境。 明明她的勇敢也会让他自豪,但他还是不希望她再那样去做。 下了山看到凌祈安后,他就是吃了急救药,但情况还是不太好,呼吸明显困难了。 人命自然是第一位的,这让他都没来得及和余烟说句话,便上了车,开始帮凌祈安做着心肺复苏,以此来让凌祈安的呼吸畅快的一点。 而余烟那边,有僧人在,他也安心。 他们会照顾好她。 去医院的路上,凌祈安可能是怕自己睡过去,就一直在碎碎念着。 景驰见状,便和他搭起了话:“我靠,你就算是有心脏病,你也不是个胆子小的啊,咱们两个月前不是才刚看过恐怖片吗?” 说完这话,景驰连忙捂了下嘴,想起凌镜尘在了。 凌祈安也抬眸看了眼还在为他按压胸部的哥哥,笑:“别担心……老哥,很宠我,不会怪我。” 他无奈叹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造,谁能管得了。” “嗯……”凌祈安想了想,“未来我媳妇儿。” 凌镜尘皱眉:“什么?” “等我娶个媳妇儿,为了不让媳妇儿伤心,为了活个大岁数和媳妇儿和和美美,一定会自律。” 看一车都是男人,凌镜尘默了默道,“如果真想娶媳妇,那现在就得自律,不自律,做——爱都会让你发病。” 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全车的弟弟们都愣住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做——爱”这种词汇,会从他这种常年接触戒者的人嘴里说出来。 他从旁人的眼神里明白了他们的所想。 神色认真,道:“身体欲望,是人之本性,身在俗世,就要正视自己的欲望。” 他这话说的无人可驳。 空气又安静了一瞬后,凌祈安又说:“那哥,你有那种欲望吗?” 凌镜尘微微怔然。 凌祈安勾起笑:“对袅袅有那种欲望吗,虽然袅袅年纪不大,但身材可真好啊……” “你在胡说什么!” 他突然就厉声回呛了回去。 似乎是有点恼羞成怒。 他有。 很有。 但是。 于理智,他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年纪。 花未完全开,就妄图把花折下来,是卑劣无耻。 不论是在凌家被明娥教养,还是在宁山听师父教诲,都让这种观念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所以,哪怕只是这样的打趣话,他都听不得。 爱的滋生,就像春雨温柔的灌溉一株幼苗。 要温柔,要积极向上,要心灵纯净。 他容不得,别人以带着恶意的目光来看待他以真心想呵护的花朵。 哪怕那份恶意仅有一分,也是不行。 一丝一毫的恶意,都不能存在。 凌祈安被他吓了一跳,神色怔住了。 他以为他是突然身子更加不适,忙叫了他一声:“安儿?” 凌祈安闭上了眼睛,“没事儿。” 接着景驰似乎是想到自己打开的话题还没聊完,又给拉了回去,“我之前话还没说完呢,你胆子不小啊,怎么就给小余烟给吓到了。” “不是吓到……”凌祈安说。 景驰问:“那是什么?” 凌祈安没回答。 后来到了医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凌祈安就像往常的很多次一样,住院,留下来观察情况。 景驰和凌祈安最后,被打发去安顿其他朋友了,凌祈安不希望这件事被家里知道,那凌镜尘这做哥哥的,自然要留下来陪床。 待朋友走光,医护也离开,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后。 第69章 凌祈安突然一改之前含笑的惬意模样,凝着神色,对凌镜尘说,“哥,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发病吗?” 凌镜尘轻轻摇头,“发病的情况各种各样,那些没什么可好奇的,我只希望你能健康。” “健康?” 凌祈安突然发出了笑声,“就算咱家有条件,给我换上了合适的心源,但用别人的心脏,又能活多久呢?” 第72章 三不善根 “二十年?” 凌镜尘认真道,“国际上,做了换心手术后的最长存活,是三十八年。” “三十八……”凌祈安看着他,“那也最多活个五十来岁。” “哥你是真幸福啊。” 凌镜尘眯起眸子,“怎么叫,我真幸福?” “你一心不问家事,在宁山混吃等死,咱爸把家族压力都给到了我身上,希望我能接了他的那些活。” “等过几天,我接手了咱家的事,然后像爸那样,不断的做生意,应酬,为了家谋划,然后累死累活到五十,我突然拉倒了,那一切可都是你的了。” 这话,让凌镜尘皱起了眉。 不舒服。 极其不舒服,还使兄弟情分会生分的话。 “你想的太简单。”凌镜尘说,“父亲让你接手家族,那你就要结婚生子,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你的一切都是你妻子和孩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祈安撇撇嘴,“还是哥想的周到,这样心里好受多了。” 可凌镜尘心里不好受,“祈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啊?”凌祈安夸张的惊讶了一声,“我能对你有什么意见,人都有人各自的命运。” 凌镜尘的眉目沉了下来。 人都有人,各自的命运…… 这在他听来,就是凌祈安似乎是在抱怨命运的不公。 如,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偏偏却只有他一个人,有这先天性心脏病。 别人若提及死亡,都会觉得迷茫,甚至遥远。 可凌祈安自懂事起,就明白自己的生命充满了危机,他也早早的就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死法。 说实话,挺残忍的。 他想了想,说:“生命的精彩,不在生命的长短,有些人的一生,会吃无处的苦。” “你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凌祈安的脸上突然有了些情绪波动,“我当然知道,世界上比我痛苦的人大有人在。” “我住了很多很多次医院,十来岁就癌症的,比我还惨,我知道……” “可是我看到,看到景驰,看到约翰,看到他们都活蹦乱跳,能做很多我不能做的事,我就是痛苦,就是不甘,就是会想骂人,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们一样!” 凌镜尘的神色更寒凉了。 凌祈安口中虽然提的是景驰他们,可他那目光,却像藏着尖刀似的盯着他的脸。 佛学里有三不善根,为,贪、嗔、痴。 他很轻易的判断出,凌祈安深深的陷在了其中。 他生出了“贪”,是为嫉妒。 嫉妒,一般都对标身边接触最多,境况最相似的那个人。 凌祈安,他的弟弟,嫉妒他。 纵然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可他又不愿意相信。 回忆过去,凌祈安对他的想念,依赖,还有兄弟二人窝在一张沙发上,玩着游戏睡着。 那于他的人生来说,也是十足十的美好。 他迟迟不说话,凌祈安也没期待他能回答什么。 凌祈安又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哥,作为你亲弟,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的,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 他完全想不到凌祈安又要提什么事,可是内心却莫名的有了一种焦虑之感。 他双手握了握,“什么事?” 凌祈安再把手臂撤回,表情又恢复了平日那阳光的笑容,“幸好你只是把余烟当妹妹,没有喜欢上她。” 他当即皱起了眉:“怎么了?” 凌祈安指了指扔在一旁的书包,“你帮我拿过来。” 书包拿过来,凌祈安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 一沓拍立得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面有余烟的身影。 但他来不及细看,凌祈安马上拿走,在里面挑挑看看,然后把一张照片,递在了他眼前。 登时,他便愣住了。 照片上,余烟的头靠在了凌祈安的胸口处。 而凌祈安一脸诧异。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凌祈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丫头……好像喜欢上我了。” “我们下午上山顶,我走了还没几步,突然有点喘,她就担心的不得了,靠上我听我的心脏跳动。” 说话间,又一张照片递在了凌镜尘面前。 余烟坐在一家小店的椅子上,抿着笑伸出了双手,她面前,凌祈安弯身,给她在往手背上涂护手霜。 而她的眼神,也是赤裸裸的看着凌祈安。 虽然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很浓郁,但也不到会让人不适的程度。 那一刻,凌镜尘只觉得心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来了。 “她说手背皴了疼,我想着自己做哥的,就给孩子买管护手霜,结果买好后,孩子又说自己累了,涂不动了,让我帮着涂。” 第70章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上手了,结果等景驰给我们拍了张照后,我发现袅袅这眼神不对劲啊。” “一开始我挺为难的,我一直在纠结,你喜不喜欢袅袅,我可不想上演什么兄弟二人喜欢一个姑娘的戏码。” 这话说完,凌镜尘猛地抬起了眸:“兄弟二人,喜欢一个?” 这个重点,他抓的令自己绝望。 凌祈安不好意思的笑了,“袅袅好看,晚上,我差点被狗扑到,她太让我感动了,竟然冲了出去,我就是因为那个瞬间,病发的。” “太紧张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女生保护。” “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太复杂了,我有点欣喜,我这样身体很差的人,竟然也有一个女生,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来保护我。” “同时也很难受,我如果像你们一样健康就好了。” 凌祈安说话间,凌镜尘垂下了头。 这突然的一切,令他招架不及。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袅袅她……”再次抬起头来,他想用自己的逻辑,打破凌祈安所说的那一切,“心思很单纯,可能并不……” “她知道的的。”凌祈安眸子发亮,兴奋的打断他,“哥,袅袅说,她们村里,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都办了酒席,结婚了,她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 “我还问过她,怎么看待她村子里的女生,她说,那些女生都喜欢她们的丈夫,喜欢就能过得下去。” 第73章 一瞬之间 声音落定时,凌镜尘站起了身,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于余烟的年纪,他在克制,隐藏自己的感情。 于自己的感情,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不能唐突而冒失的说出自己对余烟的爱意,但他可以去询问一下,她是否喜欢凌祈安。 可就在他刚打开通话记录时,身后,凌祈安拔高音调,“哥,我这只是单方面的话,你是想破坏掉我和袅袅之间的氛围?” 他猛地一顿。 凌祈安继续说,“袅袅懂是懂,可如果她在自己的感情方面是个脸皮薄的,你这样贸然去问,她喜欢我也说成不喜欢,因此还不和我说话了,你觉得合适吗?” “袅袅是和你先认识的没错,可你没资格干涉我和袅袅接近吧,还是说,你突然这么冲动,就是因为你喜欢袅袅?” 他再次回过头去,眸子红了,“祈安,只有一天……你和袅袅才见了一天。” 怎么可能见了一天就喜欢。 他确定喜欢那个女孩,用了很多很久的时间。 更是从初见她时,疏离到动心强烈的那一天,那么谨慎、小心,唯恐是自己生出了什么痴心,唯恐自己是什么下作的欲念。 “一天怎么了?”凌祈安笑着反驳他,“有的人的感情来的慢,可能需要日久生情,但我得快点,如果我不快,我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见钟情,都不用一天,一瞬之间。” 他的手心也凉了。 内心生出了一种惧意。 凌祈安了解他,他也了解凌祈安。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怕自己的生命定格在最好的岁月,做任何事都是热烈、积极的。 如果他和凌祈安一起追女孩儿,他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即便凌祈安说的很有说服力,但他还是争辩道,“一见钟情,也得好好考虑考虑,有些人也经常混淆自己的感……” “哥。”凌祈安冷着眉目,严肃的打断了他,“我活不久了。” 他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里倒出的东西都还在床上扔着,凌祈安拿起一个小的牛皮笔记本,把本子上缠绕的带子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凌镜尘接过来。 下一秒,他脚步踉跄了一步。 是凌祈安的体检单。 他的心脏出现了排异反应。 凌祈安缓了口气,“看到哥你的反应我真焦虑啊,手一下子都冒汗了,毕竟那几张单子,看一遍就提醒我一遍,我最多只有五年能活了。” “这事儿奶奶不让我告诉你和爸,妈因为这事儿也哭好几天了,所以我最近出来玩,她也没心情管我。” “就我这样的人喜欢上袅袅,我也不会告诉她的,不说,彼此就没有念想,就能一直是朋友。” 他此刻已经忽略了什么男女感情,面前是他血浓于水的弟弟。 如果他永远的从这个世界离去,他也……心如刀割。 “怎么会这样?”他亦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凌祈安解开了病号服的纽扣,他清瘦白皙的上半身上,那左胸口有一处令人发憷的疤痕。 他摩挲着疤痕上的增生,“我也不知道啊,就上次昏迷了一次,送去医院就这样了……可能是,和胸腔内的这颗心脏没有什么缘分吧。” “哥,如果我没了,你会哭吗?” “虽然我和你说我想娶媳妇,那是因为我娶不到了啊,真的如你所说,我干不了那档子事,娶媳妇也是耽误人姑娘。” “但是,我就这样去默默的喜欢一个女孩儿,去和别的男人一同去喜欢一个女孩儿,是可以的吧?” 凌镜尘已经忘记那夜的心情了。 他只记得,明明那家医院并不算大,可他却像迷了路一样,在深夜里随意的走,漫无目的。 第71章 等天亮,鸡叫,他才回过神来。 而人竟然到了宁山后的余家村村口。 贫瘠的山村的凌晨,荒凉的渗人。 尤其是两边还未开始种植庄家的土地上,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坟墓。 那些下面,埋葬着很多活人所思念的骨。 他就像失心一般,朝着一座坟墓走去,蹲下,看着坟墓前摇曳的树,自言自语,“您对人世间,有放不下的遗憾吗?” 春风卷起黄土,压抑,沉郁。 就像欲哭无泪的心情。 后来,他又浑浑噩噩的,看着远处蒙着薄雾的路继续走着。 来回徒步了十几个小时。 他又回到了凌祈安的病房。 弟弟睡着了。 他在凌祈安的床前坐下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抖的厉害,浑身也烫的快要失智。 “祈安。” 他叫醒了他。 凌祈安看他那一身白衣染上黄土的样子,惊了一瞬,“你去哪儿了?” “我喜欢袅袅。”他看着凌祈安的眼睛,瞳仁颤动,“很喜欢。” 音落,清泪从眼尾滑落,“可是,我也希望我的弟弟,能健康无虞。” 那时,他决定先以亲弟弟的生命为重,隐藏自己对余烟的心意。 说完后,他又起身准备离开。 他不愿意在凌祈安面前露出这样失态、悲伤的一面。 怕影响到他的情绪,让他的心脏再次不适。 “哥!”凌祈安又叫住他,“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善良也是一把刀!” 他深深望着他,“那刀的,也是布施善意的那个。” 凌祈安却摇头。 不过他们也没有再就那个话题深聊下去。 而他,本来只是想隐藏爱意,继续像过去那样与余烟接触的。 但因他折腾了一夜也病了一场住了院。 等出院再回到宁山,就看到万佛寺前,凌祈安背着余烟。 小姑娘手里拿着泡泡机,笑得开心极了。 那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取悦心上人的办法。 那一幕比阳光还耀眼,让他不敢多直视。 他开始剧烈的不安,也在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余烟。 他好像输了,而输家还惦记着花,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 后来他陷入撕扯情绪的纠结。 而凌祈安如他所想那样,积极、热烈,想出了一招又一招他从没想到过的浪漫办法,让余烟一直在笑。 她对着凌祈安笑得越灿烂,他越觉得扎眼,心痛。 第74章 带进坟墓 甚至有次,只是看她和凌祈安同吃一串糖葫芦,他当日就病了一夜。 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化成了魔障,席卷他的梦境。 他从梦中惊醒,彻底失智,找出她的照片…… 放纵了一次邪念。 等理智回来。 他更为痛苦。 …… “师父。”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他跪在万佛寺内,被众佛俯视。 老方丈站在他身后,“听说你四点就来这里跪着了,你还发着烧,是想干什么?” “弟子想出家。” 他说完,老方丈把他上在佛祖面前的香拿走了,“怎么突然想出家。” “弟子不知道自己是否选错了路,但那条路,和一个人走散了。” “既然走散,与其困在五蕴炽盛之中,不如寻找解脱。” 师父说,“你这不叫寻找解脱,你叫逃避,走吧,佛不收你。” 他不甘。 但任凭他如何在佛前跪拜,甚至绝食,师父就是不收。 “你越这样,越证明你执念太深,你放不下,头磕破都没用。” 自那时。 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了魔。 他也生出了贪嗔痴,他妒自己的弟弟。 妒他只在余烟生命里出现了短暂的时间,就能收获他多年从未收获的快乐。 他更是刻意的避开他们不见。 直到今天夏。 他依旧在宁山,靠着没日没夜的学术研究,来压抑内心的情。 谁料就在三个月前,一通电话打在了他的手机上。 “尘儿,安儿要不行了,奶奶给他结了一桩婚,希望能冲冲喜,但他病得都起不来了,你回来帮着张罗一下婚礼。” 手机掉落在了地上,再捡起,“女方……” “女方就是安儿一直去乡下找的那个丫头,余烟,安儿喜欢那丫头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就要我把他名下的资产给那丫头呢,唉……” “找个没背景的丫头也好,省得那些个狼子野心,趁着我孙子病危,进来咱们家搞什么幺蛾子。” …… 那夜也下了不小的雨。 他连夜回家,就在这月明轩的藏宝阁。 只能坐在轮椅上行动的凌祈安,在这里看着他为余烟定做的唐风嫁衣。 他却完全被内心的魔障所吞噬,抓着弟弟的领口:“你要毁了她的一生!” 凌祈安看着他笑,“哥,难得见你这么生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凌祈安歪着头,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我看不惯你。” “你当初把余烟让给我接近,你无非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我,反正我要死,我一死,余烟就是你的,你是这样想的吧?” 第72章 “这么些年,妈是很疼我,可奶奶、咱爸全都重视的是你,他们把一切好的都给你留着,爸利用我的才能做生意,也是为了给你铺路。” “生为长子真好啊,父亲有你的时候,因为年轻,所以你没什么大病,等生我的时候,他吸烟酗酒,身体状态下滑,我就出毛病了。” “当年妈怀我的时候,明明查出我不适合生下来,可奶奶和咱爸,还是要留下我,为什么他们要留下我啊?” “留下我,哪怕留我活三十年,也能给凌家传宗接代是吧?” “我从记事起,我面对那么多新鲜好玩的事儿却不能去做,你知道我多痛苦吗?我都那么痛苦了,可他们还妄想在我身上施加那么多的责任,一个个的,那么自私。” “既然这样,我不好过,就都别好过,如果我不结这个婚,死了就是一把灰,等没几年,你顺利的把余烟娶进来,给凌家添个新人,谁还记得我呢?” “我结婚,哪怕我死了,但我媳妇儿在这个家一天,你们就都会记得我。” “然后呢,我也实在受不了,你摆着一副伪善的面孔来同情我,然后等我死了,你和余烟双宿双飞。” “凌镜尘,你觉得你真喜欢余烟吗?喜欢怎么能克制住呢?能克制住的,都是因为不够喜欢。所以啊,既然你一开始选择善意疏远了余烟,那你就不要得到了……” “你看不惯我,我可以接受!”他的情绪在凌祈安的一番话后彻底崩溃了,“但你为什么要毁了袅袅,她是无辜的!” “她怎么就无辜了?她比你还可恶!但她具体怎么可恶的,我不会说,我要带进坟墓里。” …… “叩叩——” 睡梦中,窗户被人匆匆扣响了。 余烟揉了揉眼睛,先是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了都。 接着她开灯下床,拉开窗帘。 外面是佣人,“二少夫人,藏宝阁着火了,波及了东厢,快往西厢来了!” 当即余烟便清醒了,忙把窗户打开,“凌……大哥呢?” “东厢没有大少爷的影子,可能晚上临时往宁山去了,您先从房里出来!” 余烟点点头,把许意也叫醒,两人披了个外套,匆匆离开了西厢。 折转了几道弯后,两人就马上顿住了脚步,漆黑的眸里印着巨大的火光。 许意惊了,“秋季天干,的确是容易着火,但怎么会这么大?” 余烟咽了咽,“凌寒山庄都是实木装修,容易蹿,只是……” 说着,她就往火蔓延的地方去了。 许意抓住了她:“你去干什么?” “我在藏宝阁里放了个保险箱,我得看看有事没!” “那现在也不能去,得等火灭了。” 凌寒山庄自然也考虑到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专门的灭火系统,不用惊动消防。 甚至是明娥和于晴都不知道。 火也没有波及西厢,佣人通知余烟,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怕出现什么万一。 半个小时后,火就彻底熄灭了。 外面冷,余烟散走了佣人,也让许意回房继续睡,而她则打着手电去了藏宝阁。 月明轩的藏宝阁她看过,里面放着的都是凌祈安过去搜罗的各种新鲜物件,以及凌镜尘淘到的一些瓷器摆件。 进去以后,她还来不及看一眼这烧毁的阁楼,突然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她一顿,刚戒备的转过身,就被有力的手掌扯进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她刚借着手电的光看清是凌镜尘的脸。 男人的唇就压了下来,在她下唇上狠咬一口,她一激灵,手里的手电筒掉落。 男人的唇挪到了她的耳垂上,“余烟,问你个问题。” 第75章 眼前挚爱 突然的吻,就像电流措不及防的走过了全身,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她下意识配合着扬起脖子,他的唇顺着她的耳根往脖颈蔓延,她问:“什么问题?” “你有多爱祈安?” 他一边说,双手一边把她的腰部收紧,“现在,脑袋里还在想他吗?” 余烟眸子微微颤了下。 今下午,她穿婚纱去宗祠对着凌祈安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如果你在天有灵,就给我们托个梦。” 当时,明娥在,于晴在,景驰在,凌镜尘……自然也在。 “你觉得我爱吗?”余烟没回答,反问。 凌镜尘的吻顿了顿。 周围黑暗,但现在适应了夜色后,他看清了她的眸子。 就像漆黑的曜石落在了火焰里,那么热。 忽地,他眸子也热切的闪烁。 她眸内那燥热的火,是看着他有的。 他的手在她的蜜桃上狠狠掐了一把,“你不爱他,你嫁他干什么?” 余烟整个人都贴在了他怀里,头靠在他肩头,雄性气息与酒气,还有他平日身上那清淡的香气融杂,勾她的魂儿。 她好想说。 因为你的奶奶为了你凌家的未来,为了凌祈安的后代和身后事,以我母亲为饵,把我钓进了你的家门。 但她不能说。 她母亲的事,只有明娥与她知道,于晴都不知道。 明娥年纪大了,她拥有着无尽的财富,到了她这个年纪,她追求的已经不是“利”,而是“名”,是流芳百世。 第73章 现在的明娥不仅是凌家的家主,她还在社会的各个领域有着令人敬佩的头衔。 那些严肃的新闻频道、无比正式的场合,都经常能看见她的身影。 善良、和蔼、正义是她在外的底色。 若谁撕破了她的底色,毁了她晚年所追求的“流芳百世”,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毁灭性的代价。 所以,她哪怕知道明娥以她母亲相威胁的行为是恶的一种表现,但也必须帮着明娥,把这个“恶”给藏起来。 飞蛾扑火,死路一条。 她是飞蛾,明娥是冲天的火。 她不会脑热的去冲动,到最后毁掉母亲,毁掉自己。 所谓,想要爱,得先爱己身。 换个逻辑,若得不到想爱的爱人,那足够的爱自己,也就不会太过奢求和渴望心上人的爱,就能做到——“我爱我的,他过他的。” 思及此,换成了她主动,去追他的唇。 “为了钱,为了利。”她咬过他的薄唇,“有句话,你从没教过我,但生存,但别人教过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凌镜尘,我穷怕了,凌祈安给我打开了拥有泼天富贵的一扇门,我怎能不心动。” 一个无可反驳,十分有力的理由。 利,是人类永远追求的东西。 这东西,别说是让人放弃尊严、灵魂与爱,还能挑起常年的战火。 凌镜尘撤开了唇,抬手箍住了她的下巴,再次看她的眼睛。 即便这个理由很有力,可他不信。 “你年少时,曾有人挖你去做练习生,给的报酬不少,你那会儿,怎没有为了利出去?” 那是她十六岁时候的遇见的事情。 一位传媒公司的副总裁来宁山上香,她当时正好在打扫那处院落,就被那位副总裁看重了。 非常急切的希望她能和他公司签约,做练习生。 那位副总裁并未诓骗她,因那家公司,培养出了两批顶流团体。 余烟勾起笑意,也打量着眼前这张极为好看的脸。 为了你啊,镜尘哥哥。 去外地做练习生,日后出道,的确是一个很诱人的事情。 可哪有你诱人。 离开这宁山,就见不到他了。 “因为我也懒啊,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不劳而获得金山银山。” 她说的那么坦诚,没有一点心虚。 甚至,她说这话时的眼神,让他都觉得错愕。 那么热烈。 就像熊熊的火。 她到底在想什么。 余烟在想。 金山银山,不就是无数的宝藏吗,眼前的挚爱,是无价之宝。 凌镜尘三个字,就担得上——金山银山。 可男人揣测不了女人心,沉默半晌,问:“如果有一天,整个凌家都交到了你手上,那时你的目标,又要追求什么?” 随着这样的话,余烟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于晴与凌父老去,明娥百年。 她靠着凌祈安留给她的财产,一步步吞并凌氏,成为明娥那样的存在。 那么…… 凌家是她的以后,眼前的男人……也是她的。 想想,都叫人激动。 都叫人觉得,这凌家牢笼,也是能熬一熬的。 她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去吻,“等钱得到的足够多时,试着谋爱。镜尘哥哥觉得,我这样安排,够不够好?” 男人一愣。 旋即眸光里闪烁起了类似希望的微光。 他双臂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开始往更暗的地方去。 不一会儿,背贴上了冰冷的墙。 男人却解开他的纽扣,把她的手摁在了他火热的胸膛上。 随着她小脸狰狞起,发出一声娇嗔。 他的唇抵在她的耳廓,“谋爱?谋谁的爱?” “全身都是我的味道,我的样子,你谋谁的爱?景驰?” 余烟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同时心道,这男人果真心细如发。 若不是今晚景驰自爆,她根本不知道景驰对她有那种想法。 可他却看出来了。 “我不告诉你。”他说。 “不告诉我?” 男人带着挑衅的话说完。 余烟发出一声痛叫。 月光透过破掉的窗户照了进来。 地上的黑影,像云层被风吹过那般的涌动。 女人葱白的指甲在凌镜尘的背上留下了清晰的红痕。 男人又说,“不告诉我,那就一次一次……” “总有一次,你这张嘴,会对我说实话。” 女人悦耳的笑声传来,“谁怕谁呢……” 不过两个多小时后。 余烟真的怕了。 这时来到了他的东厢,她累的瘫软在沙发上,他却又欺上来。 “凌镜尘……” 在脸上的汗被他擦掉后,她略有些委屈道,“宁山怎么就留了你呢?” “还是说,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回回都吃了药?” 男人发出沉沉的笑,“第一次见人,把自己比作药。” 第76章 欲盖弥彰 余烟眨了眨眸:“嗯?” “药药小姐。”他突然先是吻了她一下,这样称呼她。 不知怎的,这话就戳了余烟的笑点。 第74章 她开始大笑。 男人也继续低声笑。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月色越来越亮,映入屋内,投射在男人的侧脸上。 余烟看着那棱角分明的脸。 停止笑声,说,“凌镜尘。” 男人也停下笑意,“嗯?” “你……” 余烟轻轻喘了口气,眸瞳开始悄悄闪烁。 凌镜尘:“嗯。” “你……”余烟又笑,“有没有喜欢过我啊?” 这话问过时,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凌镜尘的眸子忽然深沉,喉结用力的滚了滚。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我们的身体挺和谐的,不是吗?你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和我睡呢……” 余烟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看男人的神色。 可说着说着,话音就没什么力气了。 因他的表情,变得和过去那样冷冰冰的样子好像。 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眼睛的确是雪亮的,他若不笑,这张绝美的脸再加他那出尘的气质,真的让人觉得,他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祇。 就像过去他摆着这样的一张脸与她疏远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如何他接近了。 甚至过去,她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狗。 他温柔的放低他的姿态,抛开他贵公子的身份与她接近,她就会快乐的摇尾巴,围在他身边转。 若他释放他的清高冷傲,端起他的身架,她连头都不敢抬。 是。 她是会自卑。 但自卑给她带来的不是委屈。 是无能的恼怒。 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伪装。 不等凌镜尘回答,她马上就说,“哦,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你和我睡,是拿我取乐子。” 凌镜尘眉目一压,表情突然变得更难看。 余烟却咧开嘴巴又笑了,“而我呢,从质疑你,到理解你,现在……成了你。” 话到此,她勾着他的脖子起来,又垂头,主动去吻他的唇、锁骨、胸膛,一直往下…… “男女之乐这乐子……真快乐,感谢你凌镜尘,带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她以欲,掩盖不太可能等来回应的爱意。 过去四年,看她也在凌祈安面前这样笑过,他在长期的自我怀疑和内耗里,已经不会去揣测她话里暗藏的心思了。 过去他在等。 如今他在谋。 “余烟。”他把她的头又抬起来,“你如果连祈安都不爱,怎样的男人,你才会有兴趣?” 余烟还是笑,“干嘛突然问我这个啊,难道你是想打听出我的理想型,然后杜绝我接触那类型的男人?” 凌镜尘眸色深沉:“回答我。” 余烟眯起眸子,唇角愈发上扬,露出贝齿,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真心话:“你!” 男人的神色微微怔然:“别开玩笑。” “就是!” 凌镜尘没有一丁点相信的模样。 他喉结滚了滚,说:“我答应了奶奶,目前会留在市区,帮你和许意把酒吧开起来,这样我就不需要保镖了,我把御风给你。” “奶奶同意了这件事,除了花钱这方面,出行你比起之前会相对自由一点,男人你也可以去接触了。” 余烟愣住了。 凌镜尘,给她争取了自由吗?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强调她可以接触男人呢? 寻思片刻,她直接问了出来:“你要让我接触男人?” 凌镜尘道:“这是你该有的权利。” 话里藏着私心。 看她接触男人,揣测一下她到底喜欢怎样的男人。 可余烟却突然抿起唇,眉心蹙气,说不来是生气还是委屈。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 余烟猛地推开了他:“扫兴!” “刚睡了我,就说别的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说话间,她站起身,捞过旁边的衣服护在身上,都没穿,就往外走了,“我生气了,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月明轩没有监控。 但看她衣服都不穿好的离开,男人怔了怔,眉目清明了。 一个刚才不敢想的事情,在脑海里狐疑。 在他不信她,说出她可以接触别的男人后,她生了气。 那换言之。 她…… 不是开玩笑? 凌镜尘的喉结用力滚了滚,把腰间的腰带一扣,起身往外追。 但余烟两条小细腿儿走得飞快,他追到西厢正门时,收获的是余烟满是怨念的一记白眼,以及猛地拍上的木门。 凌镜尘:“……” 他试探的敲了敲门。 “滚!” 凌镜尘:“……” 再回到房间,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余烟的对话框。 本想打字,想了想,他按着语音键,“袅袅我……” 心里有点着急,指腹没按稳,话说到一半就发出去了。 结果马上,界面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叹号,以及一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余烟把他拉黑了。 他马上退出来去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全部拉黑了。 第75章 …… 睡的正香的许意突然被一阵风吓醒。 猛地睁开眼,余烟带着戾气的把那双人被整理了下,让许意都走光了。 许意连忙拉住一个被角盖在身上,“你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已经穿了一件睡裙的余烟躺进来,“凌镜尘太过分了!” 许意之前睡觉抱着个抱枕,现在余烟来了,她便翻了个身准备去抱余烟,但手就要碰到余烟的那一刻,她猛地顿住。 “你去哪儿了?”许意彻底清醒了。 余烟皱眉:“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味道?”许意连忙坐起了身,“你去穿凌祈安的衣服了,还是凌家又有凌祈安的朋友来了,你去找他们了?” 余烟懒得解释,“睡觉。” 许意揉了揉眼睛,一声不吭的下了床,从衣柜里又拿了一床被子,“你身上有味道,我不和你盖一条被子。” 余烟之前冲动的光着小身板走过来,被冻到了,她连忙把许意已经暖的热烘烘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意意,一个成熟的男人,能不能分辨出真心话和玩笑话。” “当然能,男人,现实的像周扒皮,精的像猴,只有我们女人,才会为爱幻想。” 第77章 噩梦 余烟转过头:“可是,也有女人当捞女啊,封心锁爱,只为钱财,也挺现实的。” 许意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道,“我也是那样一说,虽然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有些差距,但一旦动了感情,都是难以自控的。” “但是,只要不够爱,不论男女,在话术,在行为上,都会游刃有余的像一只千年的狐狸,尤其是有阅历有年龄的年上女和年上男。” 这些话听过以后,余烟的心里越来越乱。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她关了灯,“睡觉。” 如今已经是十月的下旬,若天气不好,风一大,住在树木多的地方,晚上刮风的声音就很明显。 俩人还没睡着时,外面就猛刮了一阵风。 余烟已经习惯了,且凌寒山庄就是树再多,那也没有宁山那种高海拔的地方的风声听起来恐怖。 但许意就有点害怕了。 “烟烟,恶鬼在吹口哨……”说了一声,许意也不顾余烟身上有男人的味道了,反正两人都穿着睡衣,她跑到了余烟被窝,抱住了她。 而余烟也给出一个手臂让余烟抱。 或许这就是人得需要一个知心好友的理由,在男人那里失意,被朋友珍惜,被朋友需要,也会给予心灵很浓郁的力量。 两人依偎着,很快睡着了。 以及,许意是那种手脚都冰凉的姑娘,但余烟不是。 她小时候跟着继父杀猪宰羊时,继父在家里吃那什么猪肝、鸡心、还有羊肉,也会给她些吃。 但继父给她吃那些并不是对她好,而是她吃不下那些东西,她继父为了掌控她,逼着她吃她最讨厌的东西。 小时候吃那些虽然吃的痛苦,但那些东西有它们特有的营养价值,她这身体还阴差阳错给养的很不错。 她来例假不仅毫无感觉,身上也像个火盆子。 就是她为了不生孩子,在凌祈安过世以后,悄悄给自己抽了不少血而成了贫血,身体还是依旧暖烘烘的。 许意抱着她睡的很香甜。 可余烟后半夜,却做了个梦。 梦见有个穿一身白的男人穿过墙壁就走了进来。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想往床头柜伸手,里面放着她过去常用的一把小短刀。 可这时,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而男人越走越近,看身型,看走姿,很像凌镜尘。 “凌镜尘?” 当她狐疑出声后,男人的脸清晰了。 五官俊朗并不算多柔美。 是凌祈安。 在余烟瞳眸瞪大时,过来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下子,她胸口犹如被局势压住,瞬间喘不上起来。 而眼前那张本很好看的脸,也开始狰狞、扭曲。 “余烟,你身为我的合法妻子,你竟然背着我,和我的哥哥苟且,我要杀了你!” 余烟看着眼前的亡夫,脸上没有一点惧意。 她想说话,却被掐的连嘴都张不开。 如此她便开始用力挣扎,努力的想要抬起自己的双手,去拿掉扼着她喉咙的那双手。 渐渐的,凌祈安的双眼开始出血,变得愈发恐惧,嘴里不断的重复:“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而这样的话,却激起的是余烟更盛的怒意。 她更加拼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 这个过程里,余烟只觉得,自己也要跟着凌祈安,变成了一只厉鬼…… 在她的努力下,她的嘴能张开了。 她盯着眼前模样愈发恐怖的凌祈安,歇斯底里的喊出了一句:“我要让你灰飞烟灭!” 音落。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眼前,什么都没有。 缓和了片秒后,她才发现,许意的手竟然搭在了她的胸口处,正压着心脏。 余烟正要把许意的手拿掉,身边就传来了许意的声音:“我要被你吓死了烟烟……” “嗯?” 屋内太暗了,余烟用力看了看,才发现许意睁着眼睛。 第76章 许意说,“你刚才一直在呻吟,哼哼,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做梦了,结果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正好喊了一句,什么灰飞烟灭,你梦见什么了?” 余烟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把许意的手拿开,说:“你睡觉把手放下面,睡着后,如果心脏被压着,容易做恶梦。” “啊,是吗?谁给你说的。” 余烟闭上了眼眸。 具体是哪一年,她也忘记了。 反正是个夏天,随便在什么干净的地方一倒,就能睡午觉的季节。 她在宁山凌镜尘的禅房的地垫上平躺着就睡着了。 刚睡着,就感觉到手被轻轻拿了起来。 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了男人温柔又好看的眼眸。 她好喜欢他那双眼睛。 比春日的骄阳还令她觉得温暖。 然后他对她说,“睡觉把手放一边去,不要放在心口,会睡不好的。” 噩梦带给她的疲累还没缓解好,她依旧懒得给许意解释,“以前不知道谁说的。” 接着,她才认真道,“我刚才梦见,凌祈安掐着我的脖子,要杀我。” 许意顿了下,“这也太离谱了,他那么喜欢你……你应该梦见他来看你才对。” 余烟却淡淡道,“他不会来看我的,他现在应该赶着去投胎。” 许意:“……” 黑暗中,余烟瞥起了嘴,那隐匿在黑暗中的表情上写满了晦气。 由此她把许意赶去了一边,“我们在一起睡不好,各睡各的!” 半夜,人做梦哼哼也是怪渗人的,许意也就乖乖的自己去睡了。 许意晚上吃了点她带来的药,是治疗精神问题的,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哪怕她睡眠浅,但醒来再入睡还是很容易的。 她又很快睡着了,但余烟却死活都睡不着。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余烟在床上躺了会儿以后,悄悄起身,去了书房。 那是凌祈安的书房。 里面什么都没动过,那书柜上,除了摆着他过去常看的书,还有他比较喜欢那一堆手办,以及他和他各种朋友们的合照。 更甚者,书房书桌的正对面,还放着一张,凌祈安在十八岁时拍的写真。 盯着那照片看了片刻,余烟又去了她从未用过的厨房,从里面拿了几瓣儿大蒜,照着凌祈安的脸狠狠砸了上去。 过去,她在村里,也经常听老人们讲点稀奇古怪的事情。 都说,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是怕大蒜的。 第78章 爱恨 可是把那蒜砸出去以后,她看着十八岁的凌祈安那笑得阳光的脸,眼睛红了。 而思绪,也慢慢拉长,回到了三个月前。 白的令人绝望的病房内,各种医疗机器的声音发出短促的声音。 那样的声音下,又有不少人低声的啜泣。 病床上躺着的青年,脸色已经白的像一张廉价的纸,发着灰。 她站在病床上,回忆着他过去那好看的模样,口腔内也苦涩的厉害。 不刻,鼻子突然酸了下,她也没忍住,掉下了两行眼泪来。 “烟烟。”病床上的青年发出了低哑又虚弱的声音。 就像是从死神手里,呼吸着能活命的氧气。 “嗯。”虽然她流泪了,但声音却很平静。 凌祈安努力的掀了掀眼皮,此时他的双眼已经不如过去好看。 眼窝变得很深,就连黑眼圈,都是泛着紫色的乌青。 瞳眸盯着她,剧烈的颤动。 就像一只快要没墨水的笔,想利用最后一点墨水,完整的描摹她的样子。 良久后,凌祈安开了口,“奶奶,妈,你们和别人先出去会儿,我和烟烟说说话。” 音落,他的家人便都安静的离开了。 听到门关紧的声音时,凌祈安又说,“袅袅……” 她马上道:“别叫我袅袅,这不是你该叫的!” 凌祈安勾起唇角,“好,烟烟,你出去看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意识到他可能是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她抿着唇,打开门看了眼。 明娥她们都在病房外三米远的地方坐着抹泪。 她把门再次关紧,走到床边坐下,“没有人偷听,你要和我说什么?” 凌祈安抬起了手。 过去那弧线好看,肌肉紧实的手臂,此刻却瘦弱不堪,成了皮包骨头。 他抬起那手背上满是针孔的手,想触碰她的脸。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是够不到的,但余烟还是嫌恶的往后探了下身。 “嗵”的一声,凌祈安那手重重的跌落在了床上。 “你那么恨我?” “我为什么不恨你?”她盯着他,“你都要死了,你却要娶我?为什么?” “喜欢你啊。”凌祈安说,“喜欢,就想占为己有,有错吗?” “不,我不信。”她道,“如果你喜欢我,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凌祈安眯起了眸,“烟烟,你既然恨我,你为什么要流眼泪?” 他这样一说,她眼眶内的眼泪更多了。 因为。 凌祈安对她好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难言说,真真假假,很难辨别的清楚。 可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你照顾我妈,你处理了我继父的后事,你也……关心过我,我恨你,也不会忽略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爱恨,我分明。” 第77章 凌祈安笑得更浓郁,“烟烟,情分能抵消恨意吗?” “能。”她直白的说,“你如果收回你给我的那些财产,让你奶奶把我妈送回去,我会怀念你。” “怀念……”凌祈安回过头,看着天花板,“你以前对我说过,你外婆在世时对你很好,你现在,还能想起外婆的样子吗?” 她不知道他怎么说这个,她认真想了想,“记不清了,外婆过世很久了……” 音落,凌祈安笑出了声音,“烟烟,你和她还真是像啊。” “她?” “能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吗?” 她起身,把放在一边的手机递给了他。 他的屏幕虽没解锁,但也有很多的消息提示。 凌祈安此刻已经虚弱的连手机都拿不起来,但他还是很努力的解锁后,在备忘录里,打开了一条语音。 “祈安,我的亲亲老公早安,我爱你呦!” 听过这句,余烟整个人都狠狠的震了震。 是个女人在说话,语调很甜,但音色……和她一模一样! “这……”她因太过惊讶,一时喉骨梗住了。 “我的初恋。”凌祈安依旧没有看她,脸上的笑也消失了,“我对她一见钟情,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甚至喜欢的人,还是我的兄弟。” “我很想得到她,和她谈一场恋爱,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一点爱意,我因为这样的身体,也不敢说我的心意。” 听到这里的她,大脑还在发懵,身子却已经开始抖了。 “你,你……” “你当我是,你初恋的替身?” “替身?”凌祈安又回过头来,用力看着她的脸,笑,“这倒不至于,你比她好看。” 大脑回过神后,开始发痛。 似乎是灵魂深处涌出的七情六欲在冲击着她的理智。 眼底的泪更是一行接一行:“你怎么这么可怕,你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你舍不得伤害你的初恋,你就牺牲我?” “凌祈安,我,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在她喘着气说出这句话后,终于是按耐不住,崩溃哭了。 而她一哭,凌祈安却笑得有了点好看。 “烟烟,余生的三年,和你相处我很快乐,这个是真的。” “如今我们成了夫妻关系,虽然没能和你做什么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但是这层关系,也算一段缘,也算……牵了一条红线。” 话到此,凌祈安的眼尾也开始往外淌泪,“希望,我们这转瞬即逝的婚姻,能在月老那里,修来一段正缘。” “下辈子……” 他的声音也突然哽塞。 “等下辈子,我们互相喜欢,行不行?” “你不会有下辈子,等你死了,我要把你骨灰撒到茅坑里,我恨死你了!” 她这话说的那么过分,可凌祈安的眸子却突然亮了下。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自己最爱听的话似的。 “袅袅。” “你爱哥哥对吧?” 她瞪着通红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有人说的,有个我认识的人,我觉得他最爱你。因为很爱你,无时无刻都在研究你的音容笑貌,就能从你的眼睛,看出你最爱谁。” “可是,爱没有用的哦,爱这种需要双向的事情,如果得不到回应,总有一天会消耗殆尽。” “那三年,我没有对你告白过,我们像兄妹那样相处,可是凌镜尘,都疏远你i了,你的爱,不会有回音……” “爱虽然很难两情相悦,但恨一个人,只要自己一直存在恨的情绪就行了,烟烟,你会恨我到什么时候?” 第79章 冷漠 她被这些事实打击的,完全平息不了情绪,不停的哭,不停的…… “我会恨你一辈子,等我以后死了,我下去再找到你,狠狠扇你几耳光!” 话说完,凌祈安用力的“嗯”了一声。 她还想再说几句狠话,结果那一跳一跳的仪器声,突然顿了下,然后成了冗长的平稳。 他就这样,极为唐突的走了。 思绪回来。 余烟的眸子剧烈的颤动。 她用力咽了咽,走上前,眉目里染着说不出的落寞,把地上的大蒜捡起后,蹲在照片前,看着凌祈安那定格的面容。 “或许。” 她眼睛泛出一层晶莹,“或许,你的出现也不是错,让我看清了,我和凌镜尘有缘无分。” “如果,我一直稀里糊涂的喜欢他,喜欢到他突然出家,或者突然和别人结婚。那个时候,我或许……也会变成一个失去理智,自暴自弃,只知道没出息痛哭的傻瓜。” 话到此,她伸手擦了擦照片外玻璃上的灰尘,“而现在,三年的疏离,完全磨灭了我想得到他的欲望,让我觉得,只要能看见他就好,心里就满足了。” 自说自话着,再把凌祈安的照片擦干净,余烟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颅内发出一道轰鸣。 若不是她及时扶住了墙,真的会摔倒。 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吧。 把这一天乱糟糟的情绪完全平复后,她又回去睡觉。 可这一觉,虽然没有做梦,但依旧睡的不踏实。 后来天亮了,隐约能听到户外的鸟叫。 第78章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被声音给打搅到,睁开眼起身喝了口水。 等喝完时,她的眉头突然皱了下。 不知是不是喝了一口凉水的原因,她的小腹突然传来的阵阵的抽痛。 但缓了缓,疼痛就没了,她便继续睡。 再醒来,是就是上午十一点了。 许意已经起床,在客厅打起了电话,她雷厉风行,给酒吧招聘员工的事情有了进展,她正在和人沟通。 后来的那一觉余烟睡的不错,她懒洋洋的起来,先去上厕所。 等去了卫生间,又有一个发现,让她小脸绷住了。 内裤上,有血。 但不多。 她皱起小脸好好思考了下,这不到来例假的时候啊,算算日子,提前十天呢。 …… “我们酒吧的位置是在……” 许意正在认真打电话,换好衣服的余烟走到她身后拉了拉她。 许意看余烟神色有点纠结,便快速把那通电话打完,问她:“怎么了?” 余烟:“你有过例假提前十天的时候吗?就是说,上次大姨妈才走了二十天,就又来了。” “有啊。”许意耸耸肩,“我还有一个月来两次的时候呢,我可不正常了。” 余烟眉梢一挑:“一个月来两次,那身体不亏?” “一个月来两次的那次,是一开始来的量很少很少,而且只来了一天多,后来就没了,然后没多久,就又来了大量,而且肚子疼的要死。” 一听会疼,余烟又皱眉:“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也知道啊,我堕过胎。”许意在沙发上坐下,抱住了个抱枕,努起了嘴,“反正那次以后,就各种不正常,你一定要爱护好身体,知道吗?” 余烟在她身边坐下,“我例假走了也就十九天吧,刚才好像又来了,可是我肚子没有受过伤害,我每天吃的也正常。” “心情呢?”许意道,“我同事因为压力很大,每天吃的正常,睡得正常,但停经了。” 余烟也拉过一个抱枕抱住:“心情不算好,还生过好几次气。” “这不就完了,要保持身心健康,人才能健康。” 许意又来了电话,余烟便去叫佣人准备吃的。 但吃的来了后,她却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点,明娥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德厚堂吃刚做好的五红汤。 她拉着许意就去了。 过去后,凌镜尘正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探着身。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盒又一盒的中药,他正在配药。 察觉到两个女人的脚步声时,男人抬起了头。 喉结滚了滚,像是准备打了个招呼,结果余烟白眼一翻,避开了。 但嘴上还是按照规矩,冷冷道:“大伯哥好。” 之前她叫的是大哥。 现在成了大伯哥。 这关系给划了个清清楚楚,冷冷漠漠。 许意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小端倪,甚至余烟这样叫也是正常,她便冲凌镜尘笑了笑:“镜尘哥早。” 凌镜尘冲许意点点头,继而,那重新落在余烟身上的目光,透着一丝苦恼。 两人在另一侧的双人沙发上刚坐下,明娥从偏厅走了出来。 同时,也有一扇门走出一位佣人,端来了两碗五红汤。 东西放在余烟和许意面前时,明娥看了眼正在配药的凌镜尘,对余烟道:“快尝尝,这是你哥过来给我量了血压以后,亲自上手给你做的。” “说是他的一个营养师朋友新研究的配方,更好吃更补。” 这些话,让余烟愣了愣,然后捂着嘴巴,故作夸张道:“啊?这是哥给我做的,哥对我也太好了吧?” 过去,她生怕自己和他的事儿被人发现。 但现在,内心那股憋着的不爽,就是想让她找点事儿。 哪怕自损八百,也得让他损一千。 凌镜尘猛然皱起了眉头。 可谁曾想,明娥听了这话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哈哈大笑,“你哥啊,估计是被我催婚给催怕了,指着你生个孩子,这样我就有事儿做了,不用天天盯着他。” “不过,他做哥的,也得对你好。安儿一走,你就是我半个孙儿,知道吗?” 余烟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下。 原来他是操的这个心。 但看正在配药的男人,剑眉悄然的紧蹙了起来。 很显然,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一会儿,他的药都配好并包了起来。 但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换什么姿势,就那样从兜里摸出手机,双肘撑在膝盖上,看起了手机。 不过很快,明娥就开口道:“尘儿,你把药配好了啊?” 他手指一顿,抬头,“呃……嗯。” 明娥马上安排佣人装起来,又对余烟说,“这些药都是补药,也是你哥专门给你配的。” 第80章 区区 听到这里,余烟双手握在一起,右手狠狠掐了左手一下。 她的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 很烦,很躁,想生气。 明娥又有电话进来,接电话之前,奶奶提醒余烟和许意:“汤赶紧喝哈。” 等明娥离开后,余烟端起来,然后演技很拙劣的把手一抖,把碗“啪”的摔碎在了地上。 第79章 许意和凌镜尘刚一愣,余烟就吹了吹手指,藏着怨念的眼睛看着凌镜尘,说:“大伯哥,汤太烫了,我不小心摔了,您不会怪我吧?” 凌镜尘:“……” 佣人都不在这里,许意便很有眼力见,马上起身去找打扫工具了。 许意一走,凌镜尘忙起身坐在了她面前,“手我看看……” 话刚说一半,余烟把手背在身后,“你是我谁啊,你看我手!” 虽是嘴上没落了下风,但她的耳朵却悄悄红了一圈。 今日男人的身上换了一种香,很难以言说,像花朵那样的香气。 鼻腔刚捕捉到,她腹部就有点躁动。 但马上,男人的态度,让她那难以自持的悸动散去了一多半。 凌镜尘长眸敛起,语气不悦,“余烟,就因为昨晚一句话,至于吗?还把我拉黑?” 余烟瞪着他,“在古代,皇帝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要了一个人九族的命,一句话说不对很过分的,你说我至于吗?” 凌镜尘闭了闭眸,“汤和药,都是为你好,不是想让你生孩子!” “可你就是想让我生孩子,因为你和我啪了,你只是没有利用试管技术罢了,人渣!” 凌镜尘:“……” 也很显然,纵然男人比余烟年长六岁,那张嘴好像有点说不过她。 他顿了顿,语气很软,“生孩子也看缘分,药一定要吃,把身体养好,贫血不是好事,你再让我逮到你偷偷抽血排出去,你给我……” “给你怎么?”余烟又怼了上去,“叫你一声哥,还真摆起架子了,你是我谁啊,一个区区大伯哥。” 而她嘴上一爽过,又马上把小嘴抿了起来。 她看到,凌镜尘的唇角微微下撇,那张清冷绝美的脸,有了一种让她后悔口无遮拦的神色。 她很难形容,但就是给了她这种感觉。 而对于凌镜尘来说。 “你是我谁啊”这几个字,对他也有点刺痛。 他的确,没有什么正当的身份,来关心她。 但内心真正成熟的男人,有一个比较好的特点,就是不和小丫头一般见识。 沉默了数秒,凌镜尘轻轻叹谓一声,又干巴巴的说,“汤和药,要按时吃。” 余烟:“谢谢您的建议,我听见了,但不接受。” “余烟……” 男人的脸上也突然涌上了几分不耐的情绪时,突然门外传来了明娥的声音。 凌镜尘马上把话收住,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玩手机。 余烟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来大姨妈了。 她这情绪控制不住的暴躁,还有点作做。 他过来找她说话,她不乐意。 他坐远了,也不乐意。 明娥和许意一起走了进来,余烟看过去时,明娥马上开口道,“烟烟,没烫着吧?” 那碗汤虽然在冒热气,但是余烟从小做糙事儿,其实是不觉得烫的。 就是不想喝罢了。 但在明娥面前,她得藏着真心思,便点点头:“没有奶奶,就是好可惜,我洒了。” “没事儿,还有。” 明娥话刚说完,凌镜尘缓缓站起了身,并饶有兴趣的看了余烟一眼,朝厨房方向去了。 随后佣人刚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完,凌镜尘穿着一只很可爱的碗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给她放在了面前。 “弟妹,这只碗不烫,趁热喝。” 人没有什么,就格外喜欢什么。 凌家没小孩儿,明娥就格外喜欢她的那些老友们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来玩,凌家有专门招待孩子们的碗具。 喝的是必须喝了,但那声“弟妹”让余烟很沮丧的咬了下唇。 她是一直叫他大哥的。 而他以前都叫她余烟,现在改了口,肯定是一点都不喜欢她。 所以她一怼他,他就受不了,把真面目露出来了。 幸好是她先拉黑的他,没有丢了骨气。 但喝汤的时候,她眼睛还是红了一圈。 明娥甚至还发现了,“烟烟,烫到了?” “嗯,”她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委屈巴巴的,“烫到舌头了。” 明娥却是宠溺的发出笑声,“真是可爱。” 说过,她看向凌镜尘,以玩笑的口吻道,“你是怎么煮粥的,把烟烟都烫到了!” 凌镜尘:“……” 明娥又对余烟说,“好了,奶奶批评他了,不疼了。” 这画面真熟悉。 她见有小朋友摔倒大哭,然后家里长辈就打地板的画面。 本来刚才是因男人的称呼觉得委屈,现在却是因明娥那份把她当孩子的宠爱而觉得心里复杂。 起初她对明娥,是敬畏又讨厌的。 她客观的敬仰明娥对社会的贡献。 也主观讨厌她以控制她母亲来威胁她给凌祈安传宗接代。 但现在。 这种从小没体会过的宠爱,又让她的心情不自禁的觉得动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突然波动的原因,她的小腹又隐隐作痛了。 她不想多说这些,便稳稳靠在沙发上,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佣人把碗收走以后,明娥又对她交代,“烟烟,尘儿,许意丫头,奶奶中午有个饭局,你们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你们决定哈。” 第80章 “好。” “还有尘儿,你们妈妈把酒吧的手续都走好了,下午你陪着烟烟和许意丫头过去看看。” 凌镜尘点头:“您放心。” 随后三人送明娥到停车场,待老夫人的专车开走后,余烟马上就对凌镜尘道:“我和意意想去外面吃饭,大伯哥要阻止吗?” “你们要吃什么?” 余烟眸子转了转,“麻辣烫!去那种苍蝇馆子!” 凌镜尘神色无波,“好。” 余烟有点诧异,没想到他应的这么快。 但她也的确是想出去吃点味儿重的食物,宁山和凌家都吃的清淡,她简直痛苦。 于此她把她的车给叫来了。 就在两人要上车时,凌镜尘突然叫住许意,斯文有礼道,“许意姑娘,昨天月明轩藏宝阁着火,对于那场意外,我和余烟有点私事需要谈一下,我能占用一下她路上的这点时间吗?” 第81章 掰扯 余烟头抬起,想说什么,许意马上点头,“那我坐烟烟的车。” 几分钟以后。 凌家专门给余烟配的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先开出了凌寒山庄。 凌镜尘的银白色同款车慢慢跟在后面。 虽然开车的是御风,凌镜尘还是把挡板降了下来。 此时。 余烟双手抱臂,靠着靠背,漆黑的眼瞳带着情绪,小嘴巴也撇着,“还特地支开意意,你想和我说什么?” 男人身子半转,与她面对面,并抬起一只手,撑在了她肩膀的旁边。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余烟眼底缓缓一掀,“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 “不可能!” 音落,凌镜尘的头猛然探去,吻上了余烟的唇。 余烟细眉一皱,没有躲,还轻轻张开了嘴。 然而,就在男人以为她想要接这个吻,把舌探出去时…… 紧接着,他“嘶”的一声退了出来。 余烟眯着眸子,像只小狼那样的笑。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但是,人只要有七情六欲,那必然会有脾气。 男人的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撑在她旁边的手忽然扼住了她的下颌。 余烟眸子一紧,小脸被迫的,被凌镜尘往他那边一侧,唇再次覆在了她的唇上。 余烟气急了。 脸动弹不了,两只手便在他身上,乱打,乱掐。 而男人就像失去了痛觉一般,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吻还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逐步加深。 先让她一直绷紧的嘴唇儿软了下来。 再缓慢的去敲她的牙关。 不一会儿余烟便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身子了。 男人的唇,柔软里带着一丝韧劲,口中含有淡淡的清茶甘甜。 鼻尖周围萦绕着香气,有他的,也有她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密闭的车间,香气里,还有来自他身上那浓郁的雄性气息。 这些种种完全蛊惑了她的五感,心头涌上了一种无名的火,敲打男人的双手顿了顿,顺着他的背慢慢摩挲到前面,从他衬衫上,上下纽扣之间的空隙里探了进去。 察觉到这个,男人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身后把胸口处的纽扣解开。 在一只温柔的小手覆在他的胸肌上时,他的手也从余烟的后背探了过去。 指腹在她的尾椎上打了个转,然后握住她的臀。 一抬。 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 余烟的耳尖红了。 脑海里猛然出现了一个词汇。 膨胀。 接着,她避开了他的唇,“凌镜尘。” 男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粘稠的扫视,“嗯?” “我……” 以为她还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凌镜尘再把唇压上去,咬了咬她的唇,“你不是说,能看得上我这一款……” “现在,我在快乐,是不是?” 余烟的瞳眸乱颤。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是想说,我来大姨妈了。” 音落,男人的长眉蹙了起来,“你例假才刚走了十九天。” 这下轮到余烟惊讶了。 她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她在一个app上记着。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凌镜尘神色严肃,“手给我,我看看怎么回事。” 余烟立马像叛逆的小野猫那样,把两只手都收在了背后,“不给,你肯定又要让我乱吃很多东西!” “燕窝很腥,药很苦,五红汤又甜,我没一个喜欢!” 说到这里,她还努起了嘴。 似乎连余烟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那模样,一如过去对他撒娇那般。 “你胡说。”男人的神色还是那么冷肃,“燕窝是我做的,一点都不腥。” “药虽然是苦的,药后的果脯,那都是我从宁山摘的野生杏子做的,你不是最爱吃了?” “今儿的五红汤,里面加了山楂果,你哪只舌头尝出甜的?” 一句句质问过后,余烟不仅回答不上来,心脏还突然发紧。 恍惚是有了一种后知后觉。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竟然也一直记得,自己喜欢什么。 没错。 她刚才是瞎说的,凌家做出来的燕窝很好喝,药也不算苦,比她儿时为了填饱肚子吃的野菜味道好。 第81章 今天的汤,也的确是好喝,许意都喝了两碗。 但回过神来,她依旧板着小脸,“反正不好吃也不好喝,我不要喝了,你也不用给我把脉!” “意意说了,这也正常,好多女生都这样。” 凌镜尘无奈摇头,“那等会儿吃过麻辣烫,再给你买一碗冰激凌好吗?” 知道是揶揄,余烟别开头,“我不爱吃冰激凌,你想吃自己吃。” 她虽还在甩小脸子,可凌镜尘此刻心里,只有她大姨妈不正常这件事。 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愧责,“这次提前了,有什么感觉吗?” 他虽没有专门的钻研过女性方面的医术,但读医书,他曾看到过,女子刚破身后,若频繁的有性生活,还不避孕,也会紊乱例假规律。 “还好,就是小腹有点痛,身子没什么力气。”余烟这个认真解释了,“意意说,这也正常。” 车驶过了一个坡路,车身晃了晃,余烟便直接靠在了凌镜尘的胸上,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护住了她的腰。 同时,他眉目垂下,温声说,“经期不正常,很容易腹痛,你现在第一天你感觉不到,明儿如果疼了,会把人疼哭的。”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到时候疼了,我去给你揉揉肚子。” “那时候再说。” 余烟简直是油盐不进,直接把凌镜尘给整无语了。 就在男人又寻思如何周旋时,余烟眸子一敛,“你怎么知道会把人疼哭?” “凌镜尘,我突然发现,你做那事儿很老道,可老手了,你……” 她眸子都瞪大了,“你睡过多少女人了。” 当即男人那张脸就忍无可忍的拉了下来。 “睡过多少女人?” 此刻,他好像是真的生了气。 先是把她从腿上抱去一边,然后又整了整身上白衬衫的领口。 再接着,他突然把腰上的皮带打开了。 余烟的目光顺着去看,好奇他怎么突然松皮带。 谁料下一秒,凌镜尘抬手扣住她的脑袋,把她的头给摁了下来。 “凌镜尘!” “我睡过余烟,余小妞,余袅袅,余叛逆,余不听话……” “这张嘴,真是欠教训!” 第82章 反常 许久以后。 两辆豪车开到了金城学府街附近的美食街外。 周围有金城三所大学,许意读书的学校和她现在教书的学校都在那一块儿。 余烟会想来这里吃饭,也是结婚之前,许意带她来的。 有很多价格便宜味道又好的小饭馆。 结了婚去了凌家后,她就再没吃过了。 许意先下了车。 随后余烟下车后,就马上跑过去抱住她“嘤嘤”了两声。 许意纳闷:“这是怎么了,和镜尘哥有事儿没谈妥?” “何止是没谈妥,他后来都不让我说话。” 许意皱眉:“不能够吧,镜尘哥多好一人啊?” 多好一人! 余烟嘟起嘴,回头寻男人。 今儿,凌镜尘依旧穿着一身极具质感,且有国风元素的秋装。 他自幼喜欢钻研学术,对娱乐方面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不认识市场上的各种奢侈大牌,但他穿的那些看似默默无名的衣服,才是真正的大牌。 全都是国内那些数一数二的古法手艺人,为他量身定做。 尤其是今儿身上的那件银白色衬衫,材质里融了蚕丝,在阳光下,就像撒上了一层淡淡的碎金。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美男再穿美衣,周围路过的行人不论男女都走不动道了,那视线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粘。 何止是女孩儿,还有男生拿出了手机。 凌镜尘发现了,先是冲那举手机的拘礼颔首,然后抬臂,做了个“不可以”的动作。 那陌上人如玉的气质,让那些行人都乖乖放下了手里的电子设备。 余烟的小脸是何等的拧巴,她愿称凌镜尘为,世上最虚假的男人。 那些行人如果知道,就在车里,他按着她的头…… 让她被迫的给他…… 思及此,余烟又把脸颊揉了揉。 腮和嘴角,酸疼酸疼的,就像被人打了巴掌似的。 而身边许意还道,“虽然凌奶奶老想让镜尘哥脱单,可是我根本想象不到他和女人亲密会是什么样子。” 余烟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就要把话说出去了。 但凌镜尘届时走了过来,她便抿住了那些想冲动的话语。 “走吧,饿死了。” 许意遇到了熟人,是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 听她和别人的对话,得知那几个女生竟然是她的学生。 这让余烟看许意的目光里,噙上了几分羡慕和仰慕。 脚步也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走在许意身后,看着她小小年纪却为人师的背影。 凌镜尘走在了她身侧:“羡慕?” “嗯,意意说,我学习不好也没关系,我体力好,如果我能像别人那样正常的上小学初中高中,我可以学体育,考体育学院。” “我觉得意意说的真好,我小时候喜欢跳高,喜欢跑步。” “如果你真的想上,现在也不迟。” 余烟诧异的转过头:“我都二十一岁了,我这个年纪,别人都上大学三年级或者四年级了。” 第82章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凌镜尘说,“学无止境,有在大学做保安的男人,受校园环境影响,自己买来书看,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 “还有人到中年的妈妈,陪着女儿备战高考,和女儿一起都完成了升学,人生是你的,就算这一路有什么阻碍,但你一定要拎得清,给自己的人生拿主意。” “人做任何事都不会晚,但一定要去做,而不是想。” 余烟听着这些话,内心唏嘘,这个男人她还真是看不透呢。 刚觉得他虚伪,可这些话,又让他迅速回到了她对他最初的那种,崇敬又仰望的位置。 不过,再看周围那些莘莘学子,余烟也开始幻想,自己如果背上书包,穿梭在校园里,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与她相识多年的男人,看不透她的感情,却能看得透她的欲念。 他读懂了她的眼神。 “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亲手给你做一只书包,书包里再多做一个暗袋,可以往里面放吃的。” 余烟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 余烟勾起了唇角。 她有点被哄好了。 这个时候,许意和人说完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余烟注意到她的目光,快走两步,挽住了许意的手臂。 许意又往后看了眼凌镜尘,再回过头来,说:“你刚才和镜尘哥走在一起,我心里面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什么?” “不知是不是你今天穿的衣服的原因,我觉得你们俩好配,你和镜尘哥,比和凌祈安配,简直配一脸。” 余烟露出诧色,垂头看了自己一眼。 她今儿穿了明娥为她旗袍。 今天天气好,气温还回升,她穿了霜色的。 但旗袍的领口袖口,还有裙摆的边缘,都有一圈暗灰色的走线。 这颜色看起来和凌镜尘身上的还挺像。 这话让她凭生几分落寞。 看起来般配有什么用。 得真是一对儿才行。 “或许是我这些旗袍和他的衣服,都是一位大师做的,风格像吧。”她说。 “倒也是。” 很快,许意选了一家店,也没有多顾虑凌镜尘吃不吃得惯。 因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介于他常年在宁山清修,他相当的接地气,不会嫌弃这些地方。 就是选菜时,许意避开了那些肉。 她也知道凌镜尘一点荤腥都不沾。 现在的时间过了饭点儿,饭馆里人已经不多,食物来的很快。 看着冒着热气,色泽诱人的麻辣烫,余烟却突然没了食欲。 在凌镜尘和许意动筷子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想吃奶油泡芙。” 许意愣了下:“啊?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完全吃不了奶油吗?” 余烟看着她,“就是突然很想吃。” 凌镜尘放下筷子,“我去买。” 等男人离开,余烟拿起筷子,把面前的食物翻了翻,“好奇怪,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吃这个了。” 许意“呲溜”了一口粉,“你这个现象,我也有过。” “你有过?” “嗯。”许意认真点点头,“我刚怀孕那会儿,想吃的东西一下子就不喜欢吃了,我最讨厌吃玉米,但我那会儿,却特喜欢啃玉米。”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来大姨妈竟然也会这样反常。” 许意随便的话,让余烟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她…… 不会怀孕了吧。 第83章 暧昧 然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不过凌镜尘把泡芙买回来以后,闻到奶油的香气,过去她看一眼就抗拒,现下还真是馋的不得了。 点的麻辣烫一口没吃,凌镜尘给她买的一盒泡芙倒是全部吃了个干干净净。 许是被泡芙补充够了能量,饭后她的精神恢复的不错,三人往盘下的酒吧去了。 过去正看到工人在拆卸原酒吧的招牌。 余烟便问许意,“意意,咱们酒吧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 许意不假思索,“酒伴,喝酒的酒,伴侣的伴,怎么样?” “为什么叫这个?” 许意眯起眼睛,“曾经我妈妈说,被值得的人长久的陪伴,是一种很幸福的事,如果内心受过什么伤,也能靠好的伴侣治愈。” “可是我们没有,我们只有酒,喝酒喝到微醺的感觉也很舒服,也能治愈心里的很多痛,酒伴是良医。” 这些话是余烟说不出来的,她马上抬手鼓掌,“好,我喜欢这个名字,那就这个了。” 许意:“这么草率?” “不草率,由心而来的名字,多真心啊。” 说完,她还回头看凌镜尘,“大伯哥,您觉得呢?” 就是在车上又做了一次很亲密的事,但余烟嘴上还是不妥协。 凌镜尘:“可以。” 许意开心的笑了,“谢谢你们的认可。” 随后三人进了酒吧里面。 但走在中心位置时,余烟和许意露出错愕的表情,凌镜尘则敛起了眸。 原来酒吧的各种设备都被搬空了,现在有工人正在把新的摆放进来。 酒吧正中央随便放着一张黑色卡座,此刻,景驰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在打游戏。 第83章 看到三人后,景驰马上收了手机,起身,先走到凌镜尘身边,伸出手,“镜尘哥。” 凌镜尘与他礼貌握手时,余烟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景驰勾唇一笑,“来应聘。” 余烟挑眉:“应聘?你应聘什么?” 景驰双手插兜,下巴一台,“余小狼,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你对我是真的一点点心都没上过啊,我在国外上过音乐学院的,ok?” 余烟眯了眯眸:“有吗?” 景驰耸耸肩,“话归正题,我来应聘主唱,可以吗?” 余烟看了眼许意。 许意马上凑近她:“该说不说,只要唱的稍微好听一点,颜值高的歌手更能留住顾客,景驰的颜值相当可以。” 这个余烟倒是认可。 景驰和凌祈安他们当初还互相打趣过,哪天在公司混不下去,就去娱乐圈拍青春偶像剧,混个偶像当当。 如此,她在沙发上坐下,摆出了小老板的派头,“好啊,既然你要应聘,那就给我们唱一首。” 景驰笑意更甚,“等着。” 酒吧台上还有些乐器在,景驰三两步跳上台,试了试上面的乐器,最后拿了把吉他,在台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着,他眼里只看得到余烟,说:“我想想唱首什么……对了小狼,你想听什么?” 余烟双手环胸,又问许意:“你想听什么?” 许意想了想,说:“作为歌手,必须得有自己的小曲库,除了现在流行的歌曲,一些老歌也得会唱吧。” 余烟马上意会,“唱首以前出的流行歌吧!” “老歌啊……”景驰拨了下琴弦,又看着余烟笑,“别说,来这里的时候,在街道上听了一首,很喜欢。” 余烟:“什么?” “不说,等我唱的时候,你猜猜。” 余烟眉梢又一扬,“嗯哼。” 两人的对话看似没什么,但总让人觉得,有一丝超越了朋友的感觉在。 酒吧内没有窗户,环境很暗,便没人发现,一直没作声的凌镜尘,脸色变得何等深沉。 不一会儿。 一阵好听的旋律在空气里散开。 景驰细长的眸子眯起,好看的唇角勾起,看着余烟,轻轻唱。 “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从前,回到最原始的我……” 你是否会觉得我不错。 这歌,意有所指的太明显了。 许意都露出吃瓜脸看向了余烟。 景驰之前直接把心意表明了,余烟当然知道景驰是什么意思。 就像一只求偶的孔雀那样,急不可耐的对她展示自己的优点呗。 然后她,下意识看了眼凌镜尘。 凌镜尘现在正在和周围安装设备的工人说话。 明娥让他跟过来,就是帮助余烟落实一下酒吧的事情,他那副模样,看起来相当可靠。 可余烟的嘴巴紧抿了起来。 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为什么要看他! 明明知道他不管露出怎样的反应,她都不会开心的。 他若在意,他们是兄长和弟媳的关系。 他若不在意,不过是再次确定他心里对她毫无情分罢了。 再往牛角尖里钻一钻,就觉得自己主动去看他,自己有点输了。 她便幼稚的,想扳回一城。 等景驰唱完以后,她很捧场的鼓掌,“好好听,景驰你也太会了吧。” 景驰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这种话,“嗯?我怎么会了?” “你要对着喜欢你的女人唱这首歌,她不得马上嫁给你啊。” 景驰愣了下,旋即脸上的笑意完全绽放了。 许意也靠近余烟,好奇:“烟烟,你不会对景驰有意思吧?” “什么有意思?”余烟用余光瞥着凌镜尘,故意大着声音装傻充愣,“景驰是我的好朋友。” 这些话,景驰也听见了。 “那我的好朋友,今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余烟不太想和景驰在一起吃饭。 也不是排斥景驰,是和他在一起,就难免会想起凌祈安。 但看某男人完全不关注她,甚至还指点起工人的工作来了,她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哥!” 然后她大声叫了他一声。 凌镜尘回头,神色淡然:“嗯?” “我和意意决定聘用景驰做我们酒吧的歌手,您觉得呢?” 凌镜尘看向景驰,“景少纡尊降贵,来酒吧驻场?” 景驰叹气:“余烟的事就是祈安的事,祈安临走前交代过,希望我们能代替他,让余烟开心快乐。” 这话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提凌祈安,的确无话可驳。 凌镜尘的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瞳仁更暗了,他也对余烟说:“友情无价,需要尊重。” 第84章 惦念 凌镜尘盯着她看了数秒,没有回答,又去同工人说话了。 余烟的心里,突然有了点忐忑。 他好像生气了。 但马上,她又努起了嘴。 他生气就生气,她干嘛害怕。 通过应聘后,景驰便放下吉他,去了架子鼓那边,拿起鼓槌敲了一圈,他的动作很华丽,还把鼓槌扔上去转了几圈再接住。 那画面很帅,余烟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她起身走过去,“哇你这个怎么做到的?” 第84章 景驰肉眼可见的开心,“想学?” 虽然身上的旗袍尽显她女人曲线的曼妙,但二十一岁,正是花苞刚盛开的年纪,玩心还是大的。 余烟连忙点头,“教教我。” “叫哥!” “哥!” 余烟叫的那么快。 一旁的凌镜尘那张脸猛沉了下来,把工人师傅都给吓了一跳。 身后,景驰的声音又传来,“上来坐到这里,我教你。” 凌镜尘回过了头。 在山林间自由惯了的小女人下意识迈开腿就想学着景驰之前那样,直接跨上台,结果一迈腿,才想起自己穿着旗袍,动作就被卡住了。 景驰马上跑过来,把手伸出去,“来。” 余烟便拉住了景驰的手。 凌镜尘下垂的手也猛地握住。 余烟被景驰拽上台后,马上坐在了架子鼓后,景驰特意站在她的身后,然后俯下头,对架子鼓来了个说明。 他的举动看似没什么大问题,但在同性来看,全都是心机。 凌镜尘的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三年前,初春。 某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那一天,放弃了她母亲给她做的那些内衣,穿上了在商店买的文胸。 她早上去到他的禅房,把外套脱掉后,她的长袖t恤料子很薄,里面穿了什么,很直观。 也让她的身材很直观。 他看着她从小女孩儿长成少女,一直知道她后来出落的不错,可那一天,他才惊讶的发现,她出落的何止不错,是相当蛊惑。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头晕目眩。 学医多年,他知道自己那是什么情况。 欲火攻心。 真心的喜欢,包含多个方面。 想以赤诚之心为她付出,也想以邪肆之欲和她沉沦。 那天她回来,是他叫她来学认字的。 她把外套脱掉,去洗了个手,在他的书桌前坐下,拿出之前她认到一半的字,回头看着他笑:“镜尘哥哥,昨天认的字,要我默写吗?” “好。” 应过后,他本能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看。 但却鬼使神差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更是视觉动物。 那天,他心底就很下作的,想多看看她身体的曼妙。 更甚者,站在她身后,更能满足内心对娇柔的她,渴望掌控的冲动。 总觉得只要自己再大胆一点,或者禽兽一点,就能把她抱在怀里。 以及,还可以赤裸裸的观看她白皙的皮肤,不被她所发现。 这是他的念头。 如今景驰,和他自然也差不多。 凌镜尘的喉结重重的滚了滚,心里气了压不下去,还不能释放的火。 他没资格,也没什么合适的借口,让景驰离她远一点。 甚至,景驰比他还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景驰是朋友,朋友之间的社交距离一般都会近一些。 而他与她,在身份上成了一家人,但社交距离,要比陌生人还得远一些。 余烟敲响了架子鼓,敲得一塌糊涂,但景驰的笑声却听得出很愉悦。 凌镜尘捏了捏鼻梁,走出酒吧,回到了车里。 御风就在车里等着,看到他这就回来了,有点诧异,“先生?” 凌镜尘看御风手边有烟,他眉心蹙了蹙,“烟给我。” 御风又愣了下,先把烟和打火机都给了他,才问:“先生和二少夫人闹矛盾了?” 凌镜尘没有回答,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顺着滤嘴缓缓捋到烟头,然后把烟头朝上,向点香那样,把烟给点上了。 盯着亮起橙色火星的烟头看了片刻,他缓缓把烟头送到了嘴边。 用力吸了一口后,他表情有过片刻的停滞,然后便用力咳嗽了起来。 御风连忙探身,把烟拿走,并把窗户打开,“您何苦呢?” “阿慎说,吸烟是一种能很快带走烦恼的事情,我试试。” 御风摇了摇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不会有烟瘾了。” 凌镜尘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很烦,烦的有些痛苦,怎么缓解?” “陪您喝会儿?” 凌镜尘睁开了眼睛,“去哪里?” 御风笑了笑,把座椅调整了下,“之前发现的一个不错的酒馆,很安静。” 凌镜尘刚想说算了。 还是想看着那个不省心的女人。 可恰巧,手机就响了。 余烟打来了的。 他又咽了咽,接起来:“嗯?” “大伯哥您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刚要说他没走。 余烟就又说,“您走了,那我们也要走了。” 凌镜尘的表情难看的要命,“你们去哪里?” “您放心,景驰给奶奶打过电话了,奶奶同意了,天黑之前我会回去的……” 话到此,她又疑是是给许意和景驰说道:“对了,过去咱们可不喝酒啊,也不去温度高的地方,我最近怕热。” 说完,余烟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男人又闭上眼睛,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他道:“回家。” 御风:“不喝酒了。” 余烟刚才的话提醒了他。 “她体内还有媚毒,以为她这两天会在家,我还没来得及研究。” 第85章 “心里再难受,也不能不管她,回家。” 但回去凌寒山庄以后。 凌镜尘并没有去研究媚药的解药。 他找了一个由头,一直在凌寒山庄的正门口的那片花池边逗留。 转一圈,就往大门外看一眼。 一直到夜幕降临,繁星满天,他也被隐在夜色下,一辆跑车开了过来。 余烟和景驰先后下车。 余烟怀里抱着好几个毛绒玩具。 景驰靠着车头点了根烟,“今天下午开心吗?” “开心,你给我抓了这么多娃娃!” “还是发挥失常了,不然能给你抓一袋子。” “这已经够了。”余烟的声音都满满的愉悦,“谢谢你景驰。” “客气,给哥再见。” 余烟拿起一个毛绒玩具的小手,模仿动画片里的声音,可可爱爱说,“哥哥再见,路上慢点!” 第85章 争论 景驰眼睛都快笑没了,“好嘞,哥哥知道了,哥哥会慢点!” 余烟也快乐,毕竟难得出去玩一次。 她再次和景驰道别后,转身朝大门内去了。 凌寒山庄的正门口没什么灯,因平时山庄的主人们,从来不会步行走正门,都是乘车直接开到自己所住的院落门口。 余烟在这漆黑的环境里走了还没几步,手臂就被人猛然一拉。 但她反应很快,马上就用手肘朝后猛击。 紧接着传来的一声闷哼,让她顿住。 回头,眼睛眯起,在黑暗里看到凌镜尘那张美脸微微拧巴着。 “大哥?” “别叫我哥!”男人突然生气。 余烟皱眉,“什么情况啊?大晚上你在这里,还不让我叫哥,不叫哥叫你什么?” “哥这个字眼,侮我的耳朵!”男人还是那副冷冰冰带着怒意的语调,“余烟,你现在是祈安的未亡人,你不是真心缅怀他也就罢了,你竟然和他的朋友那么暧昧?” “暧昧?”余烟的声音也拔高,“合着,我和景驰刚才说的话,大哥都听见了!” “别叫我哥!” “哥怎么了?”余烟往前迈了一步,逼近他,“你的意思是,我叫景驰哥哥就是暧昧了?” “凌镜尘,哥哥就是一个称呼而已,那水浒里男人叫男人还都是哥哥呢,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曲解了!” 她振振有词,谁料男人根本不听,伸手抓住了她一直手臂,她怀里的娃娃立马全部掉在了地上。 “就是暧昧!”他平时温润的声音在此刻冷厉的可怕,“再让我听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禁足,禁言!” “禁足,禁言?”余烟瞳眸睁大,再看看地上掉落的娃娃,“凌镜尘,你是在介意我和景驰出去玩吗?” 她的话戳了男人的心思。 墨色里,凌镜尘的眸子闪了闪,喉结也上下滚动,接着手又一用力,再把余烟猛拉了一把。 娇小的身躯撞进她怀里的并时,他头一压,吻上了她的唇。 余烟却不依,用力转头,但男人的一只手马上抬上来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当即,余烟就动不了了。 甚至这次,他比任何一次,都亲她亲的用力。 数秒后,他把她抱起来,走到了半开的大门后。 余烟掉在地上的娃娃被踩了。 “唔……唔……” 余烟依旧在拼了命的挣扎,想和这个突然就疯狂吻她的男人谈谈。 但她却根本逃脱不开。 看似斯文的男人,衣服之下的身体被锻造的相当有力、硬实,过去余烟还曾以开玩笑的语气问过他。 他是不是快要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 此刻,这身躯可真叫她觉得绝望。 口中的气息尽数被抽走,余烟慢慢不挣扎了,没力气了。 就在她两只用力捶他掐他的小手都松开以后,凌镜尘终于舍得放弃吻她。 但也腾出一只手来,撩开了她的旗袍裙摆。 余烟骤然清醒。 不能。 她今天一天肚子都有点不舒服,且下午她上厕所,就没有血了。 她也一直在大姨妈不规律和早孕之中徘徊。 下午她查了下,有人说,着床也会出血。 还有人说,如果她买验孕棒,明天或者后天就能查出来。 “凌镜尘,等等!”她开口,“我不能!” “我知道。”男人的感觉上来了,声音带着淡淡的喘息。 “我……” 刚想说“我有可能怀孕了”,但她又马上打住。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生气,还逮着她强吻。 她也生气。 她才不要告诉他这事儿。 他很盼望她怀孕,若给了他这个希望,他说不定会高兴,那她就不高兴。 凌镜尘问:“你什么?” 余烟:“你要再欺负我,我就要哭了。” “哭?”凌镜尘重申过,手突然一用力,直接把她的裙摆给撕了,“好啊,哭一个我看看,很久没见你哭了,都快忘记是什么样了。” 余烟当时就很想骂脏话了。 “凌镜尘,你就很离谱……” “嗯,我离谱。” 的确是够离谱的。 从一开始就很离谱。 年过二十岁的自己,却对十几岁的小丫头动了悸动之心。 第86章 此刻,余烟浑身的体温都升高了。 “凌镜尘你!” 这个在外人眼里,高洁神圣的男人,竟然打算在这夜晚的户外…… 凌镜尘没给余烟把话说完的机会,再次去亲她的唇,一边亲一边含糊,“今晚把你的嘴亲烂,看你还叫不叫什么哥哥。” …… 她包里的手机,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头发、领口、裙摆都乱的一塌糊涂。 上唇的唇珠鼓鼓的,真的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裙摆脏了。 欺负她的男人粗粗的喘气,“以后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余烟瞥着嘴,眸里眼泪打转,“我就是和景驰出去玩了一下午。” “我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我也从来没有玩过娃娃机。” “别说把我的嘴亲烂,你就是把我屮烂,我还是要和你作对,你让我难过了凌镜尘!” 当这样如此直白的话从余烟口中说出时,凌镜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如梦初醒的骇然。 余烟趁此机会把他推开,擦了一把眼睛,喉骨带着哭音,继续碎碎念:“我真的太难过了,我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都被毁了,全被毁了……” 男人的喉结又用力滚了滚。 目光下,余烟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歪歪扭扭的朝那些掉在地上的娃娃走去。 这附近为了保持自然美观,明娥并没让佣人过多的打扫,地上的枯叶和灰尘都粘在了娃娃上,以及……凌镜尘的脚印。 余烟吸着鼻子,仔细把上面的灰尘打掉,然后抱在怀里,逐步消失在了凌镜尘的视野里。 周围恍惚更暗了。 脑海里,又有来自过去的声音。 “袅袅,你这胆子是天生这么大的吗?” 那年深山里,夜下篝火照亮了考古队。 几个有女儿的长辈围着漂亮勇敢的小姑娘,问她问题。 “小时候后爸不让我和他还有妈妈住一屋,把我赶去一个小黑屋睡觉,我也会害怕,但是我有一个布娃娃陪着我,就不害怕了。” 第86章 娃娃 她说的很淡然,却让长辈们更是觉得心疼。 又有人问:“是怎样的洋娃娃啊,妈妈做的?” “不是。”小余烟说,“我捡的。” 当即,有位年纪大,又感性的老教授都快心疼哭了,马上就说要送她一个洋娃娃。 她的那些遭遇,也让他一次次动容,也生出了想送她一个洋娃娃的想法。 可小余烟却摆摆手,“那是我几岁的时候,现在我都十三岁了,早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了。” 然后送她洋娃娃的心思马上就被打消了。 的确,送她娃娃,不如把买娃娃的钱贴进该给她的报酬里。 现在的她,需要的是钱。 然后洋娃娃那事儿,也就当一个闲暇的随谈,被他完全忘在了岁月里。 直到现在,看到她那么珍惜那些娃娃。 凌镜尘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人终将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儿时,她用捡到的娃娃陪伴自己的时候,应该会想“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娃娃就好了”这样的事情吧。 后来。 她说自己过了玩娃娃的年纪,所有为她好的人都是希望她能富起来,能有足够的钱去花,包括他也是这样。 却忘记思考,她赚钱之下的心里,到底在渴望什么。 周围只有落叶飘零和秋风的声音。 凌镜尘颓丧的坐在地上,手撑着头,满脸的自责歉疚。 “是我活该……” 他突然自言自语。 是他活该不被袅袅喜欢。 当年,就是祈安以他的病情让他退却,但祈安带给袅袅的那些快乐。 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糖,买可爱漂亮的水杯、背包。 给她买糖葫芦,泡泡机。 那都是…… 袅袅童年所没有过的。 想着这一些,凌镜尘眉心蹙起,那双长眸里缓缓掉出了泪来。 爱而不得,只是会让灵魂陷入困顿和痛苦里。 想爱一个人,却爱错了方式,这种无助,会让他觉得悔恨。 御风走了过来,“先生,您怎么在地上坐着,我看见二少夫人在哭。” 他一说话凌镜尘的肩颤了颤,喉骨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御风一顿。 “我该怎么爱她?”忽而,凌镜尘哽颤问道。 “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错。”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我也知道,她只是和别人出去一下午,不会发生什么,可我嫉妒的要疯。” 御风听过,沉默了很久后,说:“您要不……去宁山静养一段时间吧。” “有老夫人在,二少夫人,只能是二少夫人。她成不了什么景太太,自然……这辈子,也永远成不了凌家的大少夫人。” “这不是您一直都明白的事情么。所以您,瞒着凌家在苏国做公司,买房,不就是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吗?” “万一,有一天二少夫人会离开凌家,您就追到她,和她远走高飞。” …… 回到那僻静到令人抑郁的月明轩西厢,余烟缩在沙发上,抱着那些脏掉的娃娃哭的止不住。 第87章 她很想停下来。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越哭越想哭,越哭越觉得委屈,根本停不下来。 最后哭到眼睛肿掉,头疼,她才勉强停下来。 下午和景驰、许意出去玩,余烟拍了很多照片,她还想着晚上回到家,把那些照片都p一下,发个快乐的朋友圈。 可到头,别说发朋友圈,就是睡觉都不安稳。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到了自己被继父硬塞在手里锋利的刀,让她去杀一直小鸡仔儿。 她下不了手,继父就把她的手指头肚子给割破,然后再用碳灰给她把伤口一抹,逼她继续杀。 她如果再下不了手,就还会有另一根手指遭殃。 还梦到母亲的肚子一点一点的大起来,到了肚子最大的时候,她还在肚皮上看到了小手小脚的印子,吓得她半夜不住的哭。 想不通人的肚子里怎么就能有人呢。 她的哭声吵到了继父,就会在深更半夜,被继父拎到院子里挨一顿打。 以至于第二天。 她又是哭着醒过来。 甚至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明娥派来了佣人叫她吃饭,看到她眼睛肿的厉害吃了一惊。 但在凌家,哭是最好找理由的了。 最简单的。 夜里想到凌祈安,难过的痛哭。 这样的理由告诉佣人后,佣人还得夸她一句情深义重。 后来洗了把脸,换上一身新衣,她跟着佣人去了明娥那边。 谁料,刚进正厅,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到了。 明娥那气派雅致的中式正厅内,摆了一排娃娃机。 凌镜尘正站在娃娃机前,带着明娥和于晴在抓娃娃。 余烟回过神来,走过去,“奶奶,这些是什么时候有的?” 明娥回过头来,笑意盈盈,“你哥哥昨晚说,宁山的高僧说,想要小朋友来咱们家,在家里准备一些小朋友喜欢的东西也是好的,今天一大早我就安排了。” 说着话,明娥拉着余烟的手,朝正厅后的某一扇门走了去。 余烟的心突然重重跳动,看了凌镜尘一眼。 恰巧,男人也在看她。 但马上,他却先回过了头。 接着,明娥推开了一扇门,道:“烟烟,你看这里!” 顺着声音看过去,余烟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那扇门后,本是凌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书房。 老爷子走后,书房里的东西遂了老爷子的愿全部捐了出去,后来房间就成了一个很大的空房。 而如今却成了一个偌大的娱乐室。 “烟烟,”明娥又说,“你哥说了,虽然是哄小朋友,但你也能玩,你看那个……” 明娥指着一个跳舞机,“今早上,来安装这些的工人说,那个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很喜欢玩,不仅是你们,就是我也能玩,有节奏慢的广场舞。” “之前奶奶还羡慕广场上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呢,现在,奶奶在家也能跳了,等我学几个广场舞,我也去广场和别的老太太们跳!” 余烟狠狠的动容。 于晴对这些新安装在家里的玩具也有点兴趣,过来拉着明娥就想去蹦跳两下。 余烟趁此走去了外面。 “凌镜尘。” 她站在他身后刚叫了一声。 男人缓缓回过头,手里多了可爱的小狼崽玩偶。 他垂眸看了玩偶一眼,眉目闪烁,话也突然说的小心翼翼,“要吗?” 第87章 要走 明明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很自然而然的两个字。 可余烟的泪腺却酸了,红肿的眼睛又再次红了一圈。 她能想得到的,这一切,都是他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为她做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不在乎她么。 缓了缓,她摇了摇头。 然后,凌镜尘眸底那稀碎的光芒全部灭了。 他觉得余烟应该是能想到的,他做这一切,是想为他昨天的行为道歉。 手里的小狼崽,和那句“要吗”,就是委婉的,“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的意思。 余烟摇头了,他以为她不原谅。 手刚垂下时,余烟走过来,“我不喜欢小狼崽,我喜欢那个紫色的小兔子。” 此话一落,男人的脸上涌上了难以自持的激动。 “好,我来抓。”他应过后,又看余烟一眼,顿了顿,又低声说:“袅袅,这只紫色的小兔子,叫星黛露,是迪士尼里的一个角色。” “哦。”余烟淡淡应了一声。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刚想问她一句,还想不想去迪士尼。 不巧有佣人进来了,他便作罢,把小狼崽放去一边,又从娃娃机旁的柜子里拿了一盒游戏币过来。 这些娃娃机都是直接从某个商场买回来的,想要玩,得往里面投币。 把币投进去,他的手就去碰遥控,谁料余烟也想玩,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但下一秒,两人又默契的把手给收了回去。 余烟抿起了小嘴。 她很讨厌争吵,也讨厌一声不吭的疏离。 那种感觉让她很难过,因为,总是会让明明会很亲密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离的远了。 然后,凌镜尘把遥控让给了她。 第88章 余烟认真的操纵抓夹,锁定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容易抓的星黛露后,猛地放了抓夹。 很遗憾,抓夹在小兔子上挠了挠痒痒,就上去了。 余烟努起嘴,“好气!” 凌镜尘默默的再往里面投了币,“再来。” 余烟背起了手,“不来了,昨天抓娃娃,一百个币,我一个都抓不起来。” 说这话的小女人有点可爱,凌镜尘的脸上难以自持那抹宠溺和喜欢的笑意。 他轻轻缓了口气,“那我来。” 说过,他握住遥控,缓慢又认真的操纵抓夹,也到了余烟刚才把抓夹移动到的那个位置。 但接着,他又让遥控稍微动了动,再稳稳放开了抓夹。 一次,就把娃娃给抓了上来。 余烟的眸子瞪大了,“你怎么抓的这么容易。” “我……” “凑巧是不是!” “凑巧就凑巧。”凌镜尘把抓到的小兔子递给她,“还要吗?” 这次余烟故意指了个难度高的,“还要那个粉色的小鲸鱼。” 难度是高,但还是被男人直接给抓起来了。 余烟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凌镜尘垂眸浅笑:“可能是……天赋。” 他抓这个娃娃的过程,被又一次进来的佣人看见了。 佣人去到隔壁,明娥正在努力的驯服自己的四肢。 佣人过去道:“老夫人,大少爷可真厉害,那娃娃一抓一个准儿!” 明娥努力跟着跳舞机显示屏里卡通人的动作,同时也道:“厉害什么厉害,昨儿他在我这儿抓娃娃抓到三点半,扬言说,非要驯服那些娃娃机。” 佣人:“……” 外面。 余烟又到了另一台娃娃机前,指着里面的玩偶让凌镜尘抓,男人还是抓的很容易。 当怀里搂了三个娃娃时,余烟的小脸又闪过了一抹落寞。 想到了昨天下午在商场。 景驰抓娃娃虽然比她强,但没这么厉害,一百个币抓了个五个。 等他们不玩了,准备撤的时候,见旁边娃娃机被人围观。 有个男生给自己的女朋友抓了一袋子娃娃,好多人羡慕。 她当时有娃娃了,没觉得多羡慕。 可此时此刻,她突然就很想,带着凌镜尘去商场玩,让他也给自己抓一袋子娃娃,让别人羡慕她。 而这些,到底也只能想想。 现实就是,身份上她是他的弟妹。 尤其是在明娥这里,她更是不能和他这样长时间待着,引人怀疑。 抱住这三个后,她就疏离道:“谢谢大哥,娃娃够了。” 说完,她脚尖一转,准备往隔壁去。 “袅袅!” 凌镜尘又连忙叫住她。 余烟回头。 男人的眉目突然变得幽深,还藏着一种余烟看不懂的情绪。 “袅袅。”他又唤她一声,“昨儿,对不起。” 余烟一怔,瞳眸闪烁了下,避开了眼神,“有些话,大哥还是避讳着点。” 这里,不该他们两个说私事。 “我知道。”凌镜尘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余烟的眸子又抬起:“走?去哪儿?” “去宁山,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突然说要分开,余烟的心悬了起来。 有点舍不得他,也有点害怕。 他一说要走,她就马上想起自己体内还有媚药不说,身体也好像怀孕了。 可真要直白的说舍不得,她又说不出口。 咬着嘴唇思考了很久,“凌镜尘,你刚才向我道歉的意思,我能不能理解成,你不会毁了我?” 明娥迟早还是会让她再次抽血检查,为试管做准备的。 如果那个时候,她查出了怀孕,人就完蛋了。 所以她这话,就是委婉的在问,她这个人,他管不管。 “嗯。”男人只是应了一字,便不作声了。 但一个字,对于余烟来说就够了。 他过去答应别人什么事,话也不多。 余烟拿着娃娃去见明娥了。 怀里三个娃娃,她给了明娥一个,给了于晴一个,还特意说道:“奶奶,妈,这是大哥特意给咱们三个抓的。” 明娥和于晴拿住娃娃,露出了笑意。 明娥还打趣余烟:“你怎么没给奶奶还有你妈抓一个?” 余烟也笑,“我太笨,我抓不到。”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去,进来的凌镜尘没有看她,而是对明娥和于晴道,“奶奶,妈,我准备走了。” 明娥舍不得,“一天天的,说走就走,就不能多在家里待几天。” 于晴看到他就想到了之前的事儿,有点心虚,“那尘儿,你路上慢点。” 余烟没说话,尊卑分明的,冲他颔首。 第88章 想你 凌镜尘又对明娥说,“等您把家里这些玩具都玩腻了,我就回来了。” 明娥还是冷哼,“让你帮着烟烟开那酒吧,你就非这个时候有事儿,我看你就是不想折腾,去宁山躲懒儿。” 凌镜尘没多解释,“我走了,你们玩。” 在男人转身朝外走去时,余烟的细眉不可自控的拧起,唇角也撇了下去。 他真就这样突然的走了,她内心里,只有一道声音。 第89章 她舍不得。 甚至是很舍不得。 明娥和于晴又去折腾那舞蹈机了。 余烟坐去一边拼命的缓解自己内心那很低落的情绪。 可是十来分钟过去了,她不仅没有把情绪平息好,在舞蹈机里跳出一首比较抒情的情歌时,那容易带动感情的音乐直接戳爆了她内心的防线。 她抱着怀里仅剩一个的星黛露,闷哼一声,就哭了。 明娥和于晴一愣,明娥马上过来关心:“烟烟,怎么又哭了?” 余烟紧紧攥着兔子,哽咽着说:“我舍不得……” 明娥有点懵:“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他,我想要他陪我玩,陪我去很多地方。” “我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我好想和他就像别的情侣那样,去各种地方旅行,去玩。” 明娥马上就她口中的“他”,代入了凌祈安。 因明娥也知道,她的小孙子在世时,一直往乡下跑,带着余烟到处玩。 余烟这些话惹的明娥和于晴也都抹起了泪。 于晴走去了一边,思念着她年纪轻轻就永远离去的亲骨肉,明娥则对余烟安慰道,“别哭了宝,等过段时间,你生个小宝贝儿,孩子也能代替安儿陪着你。” 余烟点点头,“奶奶,我心情很不好,我想回月明轩再睡会儿,饭能不能得我睡醒再吃。” “去吧。” …… 走出德厚堂,余烟哭的更大声了。 自从她那晚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以后,她的情绪也彻底与之前不同,这两天似乎要把过去没有流的眼泪都流完似的。 然而,等她到了月明轩的正门口时,眼泪瞬间停在了眼眶里。 月明轩的正门也是很有年代感的黄棕色梨花木,门槛前,还有两个雕花的石墩。 有十几个可爱的毛绒玩具排排“坐”在石墩、门槛之上。 余烟愣了片刻的神,回过神后,挂满眼泪的小脸露出震愕,匆匆走了过去。 她蹲下,刚拿起一只玩具时,玩具的肚子里竟然传出一句很可爱的“你好啊”。 她再一愣,噗嗤,破涕为笑了。 把手里的玩具放下,再拿别的,也都会说话。 它们说。 “你好啊。” “今天过的开心吗?” “今天天气怎么样?” “今天吃的好吗?” “哦小姐,你好漂亮。” 这些玩具什么颜色都有,此时此刻,那些艳丽的色彩,和玩具肚子里的那些话语,让这座总是僻静的大院充满了活力。 也让余烟恍惚,自己就像步入了什么童话世界。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抹泪,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把那些玩具都拿回了室内。 然而,在她拿起最后一只,放在右手边石墩上的白色小狗时。 小狗“屁股”下,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了六个字。 六个苍劲有力,甚至最后一个字的力道,能看得出那笔尖似乎要把纸给写穿透。 “袅袅,我会想你。” 余烟笑成了花。 她把男人给她准备的那些娃娃全部放在了床上。 现在阳光很好,也正好能洒在她的床上,她躺在太阳能晒到的那一边,怀里抱着那个白色小狗睡着了。 凌镜尘的专车在此刻行驶上了外环高速。 等车子彻底的平稳行驶后,男人从自己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大拇指长的小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褐色的粉末。 盯着瓶子看了片刻,他打开瓶子,把里面的褐色粉末全部倒进了自己口中。 开车的御风从后视镜看到后,手立马颤了下:“先生你在吃媚药!” 凌镜尘紧蹙了起了眉,似乎是那些药味道很差。 他紧抿着嘴,然后拧开常用的黑色保温杯,就着杯里的温水,把药顺服了。 接着,他又拧着保温杯的盖子,看着前面开车的御风说:“把我送到宁山,你就回来,去酒吧,看着袅袅。” 御风的表情很难看:“您呢,您要以身试药,您如果出了事,您让老夫人怎么活?” “放心。”凌镜尘笑,“我舍不得死。” 这话倒是让御风无话可驳了。 凌镜尘把车内的空调往高的调,又说,“小丫头不让人省心,我不会把自己交代的。” 御风沉默了良久,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是好奇,如果有一天,二少夫人知道您的心意,知道您为她,甚至是为二少做的那些事,她会怎么想呢?” 凌镜尘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 余烟下午四点被苏子柔叫醒了。 刚睁开眼,苏子柔就哭丧着一张脸说,“于阿姨对我妈说,你为凌祈安哭得死去活来,她看不惯,就又把我从学校给抓回来了,让我找你去酒吧玩!” “我这去了学校,教室凳子还没坐热呢!” 睡过一觉后,余烟确定,自己的身体就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不仅疲倦,四肢还酸痛没力,总之,一动都不想动。 缓了缓,她说:“苏子柔,我好像怀上凌镜尘的孩子了。” 说完,苏子柔先是愣了数秒,旋即一张脸露出了极为夸张的震惊。 她双手比划了几下后,才压抑住内心那翻涌的情绪,小声问,“确定了?” 第90章 余烟倒是很淡然的摇头:“没有,是我最近身体的反应,有点像早孕。” “你也知道,我没法儿去药店买验孕棒那些东西,我没告诉意意我和凌镜尘的事儿,也不好对她说。” 苏子柔在这些事情上反应那是相当的快:“我去买!” 话到此,她忙拉着余烟坐了起来,“走,我们去酒吧,然后我叫个跑腿儿小哥买到给咱们送来,你去酒吧卫生间测,这样,你测了,也没人会知道。” 余烟眸子一震,身子一下子也来了力气。 把被子掀去一边,她急急忙忙下地,“好,我们走!” 第89章 没有 “也不用那么着急,谁家酒吧这个时候给你开门。” 余烟顿了顿,“我没有去过,这要开酒吧了,什么都不懂呢。” “没关系,你先好好收拾,咱们先去逛逛街,我好久没买衣服包包了,你帮我选选,然后再去吃个饭,等天黑了我们去。” 又要逛街,余烟满脸都是期待。 下午,也就如苏子柔所说的这样,她们开开心心过到了晚上,去了北市最大的一家夜场。 主打蹦迪的夜场环境和她即将要开的livehouse感觉大不一样,音乐就像长了脚在她的胸口使劲的蹦。 苏子柔很显然是这里的老熟人,刚在订好的卡座坐下,夜场的几个经理和正在休息的dj就过来给她敬酒,看到余烟后,也对她吹了一通彩虹屁。 这让余烟很欢喜,生出了一种想把他们都挖到自己酒吧的冲动。 而那些人要和余烟喝酒,不等苏子柔替她拒绝,她便自己摆摆手:“不喝酒,给我来杯饮料吧。” 但马上,苏子柔就把她的手摁下,“饮料也算了,她不能喝冷的,你们去忙吧。” 人走后,余烟皱眉:“我想喝饮料的,你怎么给我拒了?” 苏子柔教育她:“我是这里的常客,酒吧老板就是我同学的哥哥,我酒量也不错,我在这里可以随便喝,如果我出事了,整个酒吧都跑不掉。” “但是,这种地方,因为喝错东西失身的不少,现在你得提防着这里所有人,指不定那经理,现在都被于阿姨给买通了。” “今晚上,你憋着,这里的吃的喝的,都不要碰。” 余烟倒吸了口气,“知道了。” 苏子柔自己喝了杯鸡尾酒美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我现在在网上买东西。” 这一带很繁华,苏子柔下单后过了十分钟,跑腿儿小哥就把东西送来了。 怕有眼线,苏子柔买验孕棒的同时,还买了一个黑天鹅蛋糕。 让小哥把验孕棒塞在蛋糕盒子里。 因酒吧环境昏暗,她们从盒子里把验孕棒拿出来就很简单了。 整个过程苏子柔完成的一气呵成,也让余烟对她的印象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 最后,苏子柔把验孕棒用纸巾包住,和余烟手挽手去了女厕。 躲在逼仄的厕所,俩人互相看看,都紧张的舒了口气。 接着又一同研究怎么用,验孕棒盒子里有尿杯,之后俩人扭扭捏捏,生疏的按照说明测过。 余烟有点不敢看,便把验孕棒递给苏子柔,自己出去外面洗手了。 冷冷的水流穿过她的双手,但胸腔内的心脏却越来越滚烫、不安。 此时此刻,余烟觉得自己对怀孕的看法,和以前不同了。 她还是能想起儿时所见的女人生育的凄惨事情,以及骨子里还是对生育有所恐惧。 可是,一想这个孩子是凌镜尘的。 她又回想到自己看电视剧、看短视频,刷到的那些幸福的家庭,那些和父亲母亲很像,很乖的小朋友。 当这样的矛盾在内心交织后,她捧了一把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 意识到自己心情的极端转化,是因为…… 她对那个男人,很爱。 爱到,如果对方是他,她愿意堵上生命和恐惧,去冒险生个小朋友。 这样想时,她眼睛都红了一圈。 洗过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虽红,可那浅淡的神色里,完全看不出恐惧,看出的都是,没出息的激动。 真走到必须怀孕,不能撤退的这条路后。 她在期待和凌镜尘的孩子。 就这时,苏子柔拧巴着脸也从厕所出来了。 她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余烟的瞳仁开始闪动。 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中奖了的事实。 苏子柔走到她身边,也开始洗手,同时低声对她道:“放心吧,你没有怀孕。” 这样的话入耳后,余烟愣了一瞬。 然后也愈发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就是想怀凌镜尘的孩子。 因为她……不愿意接受苏子柔所说的事实。 心里的情绪虽然一直在波动,但她神色不变,冷静道,“真的,我看看?” 验孕棒被苏子柔扔在了女厕里的垃圾桶,但她拍了照片。 拿出余烟送她的那部后置摄像堪比相机的手机,她打开相册,找到照片,然后开始放大:“你看这里,说明书上说,两道红杠才是怀孕,你这里灰灰的,只有一条红杠,这就是没怀孕。” 余烟咽了咽,“哦。” 可是。 她鼻头又酸了。 真的是太奇怪了她。 第91章 现在听到一个不如她意的话,她竟然都觉得委屈。 感觉自己就像被夺舍了似的。 苏子柔不懂她心情的变化,呼了口气后露出了笑容:“真好余烟,你不用焦虑了。” 余烟点点头,“走吧。” “那你还玩吗,你没有怀孕可以喝酒……”话刚说完,苏子柔又忙补充,“哦你不能喝酒,你身体还……” 余烟垂着眉目:“我们回吧,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这就回去啊。”苏子柔过去自由自在惯了,这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对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凌奶奶那边有于阿姨兜着,你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玩一下,咱们不到酒吧玩,继续去逛啊!” 想起那冷冷清清的月明轩,余烟也不愿意回去一个人待着,便点了点头:“那去逛吧。” “可是。”她又问,“你带我玩,是带着任务的啊,如果我们这样玩了,你怎么向你妈还有我婆婆交差?” “谁规定任务就一定能一次成功,大不了我回去再挨我妈一巴掌呗,她们总不能把我吃了,放心,玩吧。” 余烟想哭的情绪又来了,“苏子柔,我从没想到你会这么好。” “人就是这样呗,谁都有被逼无奈做出一些让别人很不理解的事情的时候,这就叫,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啊。” 余烟又笑了:“这些话真好,真有文化。” 苏子柔:“我知道你可能是在夸我,但我怎么那么不喜欢呢,你要不换一句夸我的话?” 余烟真诚道:“你就是有文化啊,是大学生!” 苏子柔:“……得。” 然后余烟又想起了凌镜尘对她说的,现在她也能考大学的事。 第90章 心尖 她想和苏子柔聊聊这个,但突然眼前路过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她的眼神就被抓走了。 之后两人漫无目的的压马路,余烟的眼里,不是孕妇就是带着孩子的妈妈。 后来她对苏子柔感叹:“今晚怎么那么多孕妇和妈妈呢?” “哪有,不多啊,都是年轻人。”顿了顿,苏子柔又说,“你这就是心里想着那些事呢,所以注意力也就都放在了孕妇和妈妈的身上。” 余烟心里不藏事,觉得自己心情的转变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她便说,“我现在看见孩子和准妈妈这个群体,不排斥了,真奇怪啊,我又没有怀孕。” 苏子柔皱起眉头,想了想后,突然倒吸了口气道,“我其实听说,就是怀孕真的很神奇,就是你本来是一个很排斥怀孕,很不喜欢孩子的人,但在你怀孕后,你的身体就会开始发生变化……然后就好像会变得喜欢孩子。” “你这次没怀,谁知道你之后会不会怀,你这身体,就像是为怀孕做准备一样。” 这样的话,让余烟的心情又变好了。 是啊。 万一过段时间,她就怀了呢。 心情放松了,她与苏子柔痛痛快快的逛到了十二点半,在一点多回到了凌家。 因时间太晚了,苏子柔也就没回去,留下来陪余烟。 浴室够大,为了两人能早点睡觉,两人便决定一起洗澡。 然而在两人光溜溜的一前一后进了浴室后。 苏子柔发现了余烟身上的一个变化。 “你mm的这里,颜色好深啊!” 余烟愣了一瞬,“奇怪,之前还不是的,什么时候变的?” 苏子柔这位母胎单身捏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是你和男人睡过的缘故。” 而余烟这位九漏鱼,就很相信大学生的话,“那估计就是了。” 苏子柔抱了抱自己,“好可怕,我以后才不要和男人睡觉!” 余烟没说话。 因为她觉得……挺好。 洗过澡,护肤完,两点多了。 苏子柔今儿跑了不少路,上了床就秒睡。 余烟还是觉得自己大不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来她打开了一部轻松的综艺,看了半个小时,来了睡意,刚想睡觉,突然来了一条v信消息。 凌镜尘:[袅袅。] 她刚想回复。 男人又发来一句:[袅袅。] 她一怔。 然后第三句,第四句,第五句,“袅袅”二字刷了屏。 等对面终于停顿,余烟:[?] 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弹出了视频。 余烟从床上下来,抱了毯子去了客厅。 在这偌大的西厢,除了卧室她就是愿意在客厅待着。 客厅有一个懒人沙发。 她过去躺下,把毯子盖好,接了起来。 当男人出现在屏幕里时,余烟皱起了眉。 凌镜尘双目迷离且通红,人好像是脱光了外套在禅房的床上趴着,因通过视频能看到他紧实好看的背肌。 不穿衣服的美男子过于诱人,余烟把毯子拽了拽,遮住了半张脸,“你半夜发什么神经?” “袅袅。”他叫她。 但这时,余烟明显的察觉出,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声音很粗很沉,还在喘息。 “你怎么了?”再看他那双眼睛,她又问:“喝酒了?” 这些话,他好似没有听见,透过视频,看着余烟,喉结滚动,“让我看看你。” “我不就是在让你看吗?” 第92章 “把毯子拿掉。” 余烟先是一愣,旋即耳朵红到了耳根:“凌镜尘,你想干什么呀?” “乖。”他的声音里气息重的不得了,“让我看看,乖。” 余烟咬了咬唇,没有吭声,把视频挂了。 然后给他发去了三个字:[神经病。] 而此时,在那温度更低的宁山。 男人的禅房只亮着一盏台灯。 他平日里用来工作的书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药草。 夜深人静,他的确在床上趴着,上半身不着衣物,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色休闲裤。 他一只手拿过了手机,又给余烟弹视频,而另一只手,下垂在床下。 地面上摆着一张银色面盆,他下垂的手就安静的面盆里,有血顺着他的手腕,像涓涓细流那样从血管流出,此刻已经淹没了他的小拇指。 在余烟又一次挂了他的视频后,禅房的门被推开。 一位提着小药箱的僧人匆匆跑了进来,说:“先生,镇定剂来了。” 桌上放着的那一堆东西,是他外公研究出的一半解药,他兑出来吃了。 那些药和之前吃下的媚药在体内作用,生出了一种极端燥热、瘙痒的感觉。 从头到脚,血管里就像爬满了蚂蚁,痛苦到难以言说,以及还出现了幻觉。 在他要被幻觉吞噬掉理智时,他想出了这样一招。 血缓缓流出体内,破坏了体内的血液循环,以及伤口的疼痛也能让他保持清醒。 此刻僧人的出现,于他来说是今夜的希望。 僧人过去在床边蹲下,先是把他的手从盆里拿出,又从小药箱里拿出纱布给他包扎。 等把伤口处理好了,僧人才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枚小的注射器,道着“阿弥陀佛”,把针打了。 这一切做完,僧人便去处理那盆。 凌镜尘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的身体平稳的不得了,就像是那一针镇定马上起了作用。 但。 在僧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突然一翻身,手臂撑着床边,吐了一口苦水出来。 僧人看见了,忙把垃圾桶给他拿过去,手开始抚他的背。 “我说打半针,您非要打一针。”僧人有些于心不忍,“您自幼多病啊,吃不住这药的副作用,您又坚决要以身试药,以后身体得差成什么样。” 吐过一阵,他喘着粗气,“差也得试,总不能让我的心尖尖儿受苦。” 僧人又道一句阿弥陀佛,后又沉沉的来一句——情到底为何物。 余烟挂了他两次视频后,他再没有打,她倒有点后悔挂了。 虽然他的要求莫名其妙的色,可她想见见他。 但她也没有回,感觉他应该是喝多了才会那么离谱。 思来想去,她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你酒醒了再给我开。] 但她没有收到回复。 夜三点。 凌镜尘昏迷了。 第91章 落泪 在余烟也回到房间睡着以后。 而远在宁山,一个又一个的僧人进了凌镜尘的禅房,稀碎的议论和念经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到了天亮,御风带着一个医生团队上了宁山。 上午九点,凌镜尘醒了过来。 只是男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嘴唇发白,眼底的光也没了,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僧人们连连道着阿弥陀佛。 他一言他一句的。 “先生,您身体太差,可不能再这么造了。” “师父他老人家如果在世,看见您这样肯定要摇头,您说您为了有这样一副健康的身体,小时候吃了多少苦。” 凌镜尘眯着眼睛,对这些担心他的僧人们微笑。 他的身体,的确是很不好。 年幼时候的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但明娥说,他三岁之前送去医院抢救过好多次。 有四五次,都差那么一点,小命儿就会交代。 当年有次他发高烧,有位还裹着脚的老奶奶,来凌家看他,抱着年幼的他,对明娥说,“你这小孙子,虽是男娃,可比那丫头还长的漂亮,不会是天上的童男童女下凡历劫来的吧!” 那是明娥也才五十来岁,对这些不懂,“姨,您多说说,这有什么讲究啊?” “长得太漂亮,身体又不好,童子命啊,来历劫的,唉……我们那边有个小女孩儿就是这样,从小漂亮的呦那叫一个水灵,十几岁就没了。” 那些话让明娥慌的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啊,我这凌家,好不容易才有个孙儿!” 老奶奶摸着他的脸,“对了,这娃,你给取了个什么名字啊?” “凌烨。” “凌烨?”老奶奶惊讶道,“凌这个字本来就有压着别人的意思,什么凌驾,凌云的,你还给娃撞了古代天子的名字!” “这名字不好,你娃压不住,去宁山找个高人,给娃趋吉避凶一下,再改个贱名儿,好养活!” “姨,得是什么贱名儿啊,狗子这种咱们可不行啊!” “尘啊,叶啊都行的,先去宁山请高人来!” 那年他的师父七十多岁,德高望重,因与凌驾过世的老太爷有所交情,下山来了宁家。 玄学之事很难言说,师父与明娥、老奶奶聊过以后。 第93章 说名字的确可以改个更好的,“叫镜尘吧,镜子上的尘埃,什么人照镜子都得把尘埃给拂去,没有比这个名字更贱的了。” “另外,这孩子男生女相,我也很喜欢,在家里养尊处优,也不见得是好事,人从自然来,该回自然去,得退烧了,送宁山来吧,吃斋念佛,跟着我收的那些小徒弟再练练体格,或许身体会好起来。” 五岁,他初入宁山。 六岁,正式长居宁山,如今已经二十一年。 思及此时,他闭上了眼睛。 宁山。 给了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也长出了一朵叫余烟的小花儿,让他动了尘心。 哪怕现在身体的确很不舒服,但心底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安然之感。 缓了缓,他撑着床坐了起来,对那些僧人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僧人们看说不动他,也就不说了。 僧人自然佛系,既然他心里有数,那就随缘吧。 此刻的男人只是坐起来,似乎就耗费了他不少的精气神,心脏跳的又快又重,眼睛还有点花。 但拿过手机,看到余烟昨天半夜发的那句消息后,他神色一顿,眼睛里又缀上了明亮的光泽,对站在一旁帮他整理药物的御风道:“御风,你来。” 御风回头,看他在笑,忙过去,“怎么了?” 他让御风看手机屏幕,“你看,她想给我开视频,是不是没怪我了?” 御风希望他能开心一点,点了点头:“嗯。” “真好哄。”凌镜尘的笑意愈浓,“真可爱,一排娃娃就好了……” 可说完,男人的喉结一滚,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却,被悲伤代替 “御风,烟烟当年愿意和祈安相处,是不是也是被哄的?” 话到此,一行清泪顺着男人的眼尾缓缓滑落。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情绪的失控,那些药物影响人的神经,会情绪自然会形成刺激。 御风半蹲在他面前:“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没吃过糖的孩子,才会被几块儿糖就轻易的哄走。” “如果我当年,再早一点认识袅袅,或者……能把她当个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祈安哄到?” 御风问:“您当年,为什么没把她当孩子?” 凌镜尘紧紧攥住了手。 没有把她当孩子。 那便是,早就种下了男女之爱的种子。 他不作声了,御风又说:“那您现在是不是很想和二少夫人说说话,要不要给她弹个视频。”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更明白自己爱谁。 因会渴望那个人的关怀。 “不了。”凌镜尘再缓缓躺下,“她昨天半夜才睡,现在肯定还在睡觉。” “那您也睡会儿。” “不睡了。”凌镜尘指了指桌上,“把那边我收在盒子里的纸条拿过来,我对那解药有了点眉头,现在不研究,怕睡一觉醒过来就忘了。” 御风没有劝他,但把他要用的东西给他拿到床上以后,御风默默的留下了那一行医生。 …… 余烟睡醒后是下午两点。 房间里飘香。 下地走到客厅,苏子柔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人靠着沙发,手里拿着手机在开视频。 桌面上摆着炸鸡、披萨和各种饮料还有啤酒。 余烟的肚子不可控的“咕”的叫了一声。 她刚想开口说话,苏子柔抬起一只手冲她挥了挥,对着手机那边说,“昨天余烟身体不舒服,我强行拉着人家喝酒,凌奶奶如果不高兴了,万一不让我见她了可咋整,现在她还没醒,一会儿我叫醒她,她肯定饿了,这炸鸡配啤酒,她肯定愿意吃。” “等把她灌醉以后,我就带她出门玩,这个主意怎么样?” 那边传出了苏母的笑声:“很好,很好,我马上给于晴去说。” 苏子柔:“好,就这样,你赶紧去吧,我也吃两口,伪装一下。” 视频挂断。 余烟呼了口气坐在了苏子柔身边,拿起一块儿炸鸡就往嘴里填,一边吃一边道,“你胆子大了啊,这么诓你妈。” 第92章 交代 苏子柔二郎腿一翘,“她不顾母女情分,那么威胁我,想坑我,我只是诓她一下,已经很孝顺了。” 余烟:“那不孝顺呢?” “以后拔了她氧气管。” 余烟:“……” “不说这些晦气事儿了,反正把她哄好,我又能在这里陪你好多天了,凌奶奶不愿意你和男人接近,但女孩子没问题。” 说话间,苏子柔挑了一杯橙汁和一杯咖啡,“喝哪个?” 看到咖啡,余烟皱了皱眉,拿过了橙汁。 两人吃吃喝喝了几分钟,余烟的饥饿感都压住了,她去房间拿出手机,又看凌镜尘的对话框。 还是没有回复。 苏子柔打开了电视机,一边选着节目,一边道:“等谁的消息呢?” “凌镜尘。”余烟叹了口气,“昨晚他好像喝多了,给我开视频,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就没给他多开,现在……” 苏子柔侧头:“现在你老想他了?” 她打断了余烟的话。 余烟也顺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马上回过神来,眉目躲闪:“谁想他了!” 第94章 苏子柔托着腮,嘴里一边小口吃肉,一边观察着余烟的表情,“你……喜欢上镜尘哥了?” “没有。” “胡说,你满脸都写着呢。” 余烟没有再说话,拿起吃的继续吃。 苏子柔却叹气:“余烟,你别让我对你有了坏印象啊,你现在在我心里,可是有脑子还厉害的一个强势形象,镜尘哥一直给你制造难题,你如果就因为和他睡过以后喜欢上了他,你这是恋爱脑啊。” 余烟不服气这些话。 她把手里的鸡腿放在一边,沉默了很久后,转头对苏子柔,一字一句道:“什么叫恋爱脑!” “你知道他对我多好啊?” 苏子柔眉头一挑:“对你好?你和他从第一次睡开始,我就一直在吧,我想不到他怎么对你好了。” “你还记得,你逮到我在他被窝睡觉的那次吗?”余烟说。 苏子柔点点头:“记得,你当时不是在镜尘哥房间抄写经书的吗?” “那些不是我抄的,是他模仿我笔迹写的。” 当即,苏子柔嘴里的肉掉了。 余烟继续说:“没有人知道……但看你当着我的面那么诓骗你妈,我知道你现在能信,所以我告诉你,我十三岁,就认识凌镜尘了。” 音落,苏子柔的眸子也逐步睁大,“十……十三?” 余烟拿过一个抱枕紧紧抱住,眉目低垂,陷入了回忆,“你之前说我是山野村女,我承认,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小时候,都走不出大山。” “十三岁,我带一个考古队进宁山深处考古,我见到了镜尘哥哥,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我一直找他说话,他人真的很好,不会嫌我烦,考古队里拿出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第一个说,先给袅袅吃。” 话到此,她回过头,冲着苏子柔笑弯了眼睛,那面容可爱极了。 一如十来岁的她。 “对了,袅袅这个外号,还是他给我取的,是不是很好听?” 苏子柔整个人都惊住了。 “十三岁,我和他仅仅待了十来天,他走的时候,我就舍不得了,我想活成他那种样子,好看又有才学,哪怕年纪也不大,可都尊重他。” “我那会儿不愿意要他们考古队留给我的报酬了,我想让他去山外看看,我想去他的世界看看。” 说到这里,余烟的眸内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可是他没有带我走,但他也给我留下了希望,他说,一年后,在宁山万佛寺见。” “后来啊……” 话到这里,余烟脸上的笑容更甚,可声音却哽颤,“我一天都等不了,和他分开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往宁山跑。” “你知道我们宁山的路多难走吗,悬崖边的一条很窄的路,掉下去人就没了,我明明也害怕,可是我还是想去宁山见他。” “他身上就像有一种魔力,让我很着迷,那条路,我走了一年,我才见到他。” 苏子柔皱起了眉:“他知道你为了见他,那么辛苦吗?” “知道啊,所以后来宁山周边的路,都修了。” 当余烟说出这话后,苏子柔手里的鸡翅掉了。 一种震撼在她心头荡了开来。 “余烟,你和镜尘哥你们……”她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余烟便说,“我以为有一天,我再漂亮一点,我再努力变优秀一点,我或许会和他变成另一种亲密的关系,比如……夫妻。” “可是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苏子柔猛然拔高了音调:“他不喜欢你他捐几千万给你家周围铺路!” 余烟的唇紧抿住,下巴都皱出了一个小核桃。 “我也希望他那样做是因为喜欢我……”余烟的声音弱了,“可是他善良,他见不得人间疾苦,他对我好,也是因为这样吧?” 苏子柔没有说话了。 她又拿起一个大鸡腿,用力的用牙齿撕着肉往嘴里咽。 吃过几大口后,她被噎住。 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啤酒,她叹道:“我的天啊,我竟然有一天,会想磕你和镜尘哥的cp。” “不,镜尘哥虽然善良,但他没必要去做那种事,肯定有你的原因。” “给他开视频,我问他!” 余烟眸子一顿,“问他什么?” “问他喜不喜欢你。”苏子柔伸出手去,“手机拿来!” 余烟的手抖了抖,没给出去,“不可能的!” “就是以前不可能,现在万一可能呢!”苏子柔凶她,“他都把你睡了,万一睡了你喜欢呢!” 这话让余烟的眼睛亮了,“你委婉一点啊,我也要面子的。” 然后手机给出去了。 苏子柔又喝了半瓶酒,壮了壮她的小怂胆,再做了深呼吸,给凌镜尘谈过了视频。 余烟的双手悄悄把抱枕握的更紧,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的紧张肉眼可见。 在等待接通视频之中,苏子柔说:“难得见你这么紧张,你在想什么?” “我现在和他是弟妹和大伯哥的关系,如果他喜欢我的话,我该怎么做?” 苏子柔愣了下,一拍脑门:“我靠,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93章 煎熬 余烟把脚缩在沙发上,小小的身体也蜷缩了起来。 第95章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做。” 她说。 苏子柔问:“什么重要的事?” “我很想说,可我又不能说。”余烟把脸枕在膝盖上,侧头看着苏子柔,“但是,如果凌镜尘真的喜欢我,等我做完那件事,我就拐他远走高飞,我算不算大逆不道,算不算太自私?” “自私?” “嗯。”余烟说,“拐走他,凌家怎么办呢。” 苏子柔努着嘴,认真思考了起来。 余烟却笑了:“你真的好蠢,这事儿你还真相信啊。” 苏子柔:“为什么不相信?” 余烟抹去了脸上的笑,“山村条件那么差,女人想走出大山都那么困难,更别说是从家大业大的凌家逃出去了。” 这话说的苏子柔都快哭了。 然而,余烟接下来的一句一本正经的话,又让她笑了。 余烟又说:“主要是,我有点路痴不太认识路,拐了他,也不知道往哪儿去。” 苏子柔笑,余烟也跟着笑,“就是嘛,我只认识宁山里的路,这城里的路,我是真的弄不懂,我感觉很多地方长得都一样。” “我是去了山里和景区就迷路,感觉大山大树都一样,觉得这里来过,那里也去过。” “哪有,树和树都不一样的,我给你讲怎么区分那些大树……” 余烟正要打开话匣子,她的手机突然传出“叮”的一声。 是视频没接听的尾声。 两人一顿,苏子柔道:“镜尘哥是在忙,还是他的手机设置了,接不到v信视频的消息啊?” 余烟摇头:“不知道。” 苏子柔又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凌镜尘打去了电话。 电话倒是接了。 但不是凌镜尘,是御风,他说:“您好苏小姐,先生在睡觉,等先生睡醒,我把您的来电转告一声。” “睡觉?”苏子柔多问了一句,“镜尘哥昨天很久才睡吗?” “是的。” “镜尘哥做什么了?” “抱歉苏小姐,这个不便透露。” 苏子柔没话说了,便把电话挂了。 而余烟之前眼底那细碎的希望,又成了暗色:“凌镜尘觉很少,他就是凌晨五点睡,让他八点起来,他都能起得来,还不用闹钟叫。” 苏子柔:“那……” 余烟:“要么是病了,最近宁山那边很冷的,比我们市区冷多了,他走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他穿的很少。” “要么就是……知道我们在一起,猜到了我们想干什么,故意给的理由。” 苏子柔叹气:“这样的话,那只有等镜尘哥联系我们了。” 余烟点点头。 苏子柔又看向她:“不过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她,你对他的关心和挂念,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余烟,我能问一下,你到底为什么和祈安哥结婚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余烟闭上了眼睛,“不能说。” “不能说?” 苏子柔愣了下,然后道:“不可能是于阿姨威胁的你啊,她巴不得你离开凌家……” 话到此,苏子柔眸子一顿,“难道是……” 余烟连忙起来,捂住了她的嘴。 苏子柔的瞳孔闪烁。 良久后,余烟放开她,苏子柔也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倒在了沙发上,“如果是真她……那可真是绝望啊。” “你这块儿小姜,怎么可能是千年人参的对手呢。” “余烟你是什么感觉呢?” “能是什么感觉啊。”余烟回答的淡淡的,“就是猫拿住耗子的感觉呗,耗子遇到猫,都会认命的,因为那是天敌,老天爷决定了让猫吃耗子,你让耗子怎么躲,怎么去挣扎,和天抗衡?” “对于我这种乡野村女,凌家就是我的天敌。”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话题突然悲伤了起来,苏子柔再打开一杯奶茶递给她:“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喝杯甜甜的奶茶,等会儿好好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玩。” 但余烟跟着苏子柔出去后,却一直心不在焉。 一会儿看一遍手机,看看凌镜尘会消息没。 而远在宁山。 凌镜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唇没有任何血色,甚至从他的胸膛、鼻息都很难察觉到生命力。 他早上从昏迷里醒来就开始研究解药,终于到了下午一点。 他想从床上下来,自己去把用过的东西放在桌上,结果刚下地人就突然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好在御风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连忙把医生叫来。 可得出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先生除了身体虚弱,体内有毒,似乎情绪也一直不好,总在心里憋着藏着,这是休克了,得等他自己醒过来。” “可得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医生们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还是通知凌家为好,以免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 这个时候,御风在纠结,要不要通知凌家。 医生话说的很保守,但他能感觉得到,这次凌镜尘的情况应该是很严重。 一旦给凌镜尘做全身检查,凌家必然会知道,他为了余烟做以身试药这样会危及他生命安全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对余烟的感情也必然瞒不住。 第96章 不能让凌家知道。 最起码目前不能。 得等。 时间在煎熬里,过得格外的漫长。 余烟觉得自己也要把手机都看烂了。 又到了一个深夜,世界都睡了,还是没能等来凌镜尘的信息。 苏子柔那边也没等到回电后,看时间刚过十二点,她与余烟商量,“要不,我再给镜尘哥打个电话?或许是他睡醒以后忙了什么事,就把我们给忘了。” 余烟的眸子又微微放亮。 她想联系到他。 发疯的想。 可是,她又有些悲观:“有什么可联系的呢,他如果醒了,知道我想联系他,但又把我忽略了,那不就证明我在他心里不重要吗,还有什么可联系的。” 苏子柔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狮子座啊?” 余烟觉得,大学生的脑回路真的跳得太快了,她一下子跟不上趟儿,但还是点了点头:“意意给我看过,说我是狮子座,这你能看出来啊?” “还用看啊,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完,苏子柔风风火火的把电话打了过去。 第94章 冲动 凌镜尘的手机也一直是御风在守着,主要也是唯恐他漏掉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此,苏子柔的电话便立马被接了。 但不等她振奋,御风的声音便让又给蔫儿了。 “苏小姐,还是很抱歉,先生刚睡下,下午他没联系您吗?” 苏子柔没多想:“没有啊,他是不是忘了。” “没错,您还是等明天吧。” 聊天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 苏子柔把电话挂断:“真不巧,真该早一点打电话……” 话说到一半,余烟的反应让她顿住了后半句话。 余烟的神色凝固,眉心紧皱,眸光也呆滞。 苏子柔愣了愣,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不对劲。”余烟说,“很不对劲,如果他睡了,手机会调成静音,房间也不可能有其他人,怎么都是御风在接电话。” 苏子柔眨了眨眸:“可能是,让御风守夜?” “不对!”余烟突然激动,眼睛都红了,“苏子柔,凌镜尘肯定是病了!” “他可能……”余烟的表情瞬间挂满了担忧,“可能都昏迷了!” “啊?”苏子柔咽了咽,“余烟,你不要瞎想,万一不是呢!” 可到了这个时候,余烟发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内心想见他的冲动。 她从床上坐起来,匆匆下地到了衣柜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身宽松的休闲卫衣,就开始往身上穿。 不等苏子柔问,她又忙说:“苏子柔,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就在西厢睡,帮我稳住我婆婆和奶奶,再把你的车借我用用,我现在去宁山一趟,我去看看他!” “你疯了吧?”苏子柔也坐起来,“这里到宁山最快三个小时,你开过去都要四点了!” “我是认真的。”余烟回过头,“过去四点,我就看他一眼,不会耽误太久,看完就回来,赶在九点回来,奶奶知道你在这里,十点之前,是不会让人来叫我们的,就是有人看到了,他们顶多以为是你出去了,不会有事的。” 苏子柔还是摇头:“你不是说你路痴吗,你万一迷路了咋整,往宁山走的路有一条是省道,你如果上错高速,等到了下一个市才能掉头的,把你丢了怎么办!” 余烟的眼里蓄了一层雾,“就是他不喜欢我,我的很多事他也是会回应的,他真的不对劲。” “我担心的要命,我如果不去看看,就在这里死等,比我费力的找路去宁山还痛苦!” “我不是能坐得住的人,如果我能坐得住……” 苏子柔抿住了唇,闭着眼点点头:“知道了,你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你可以一边开车一边给我打电话,那条路我认识一点。” 如果她真的能坐得住。 年幼的她就不会为了见他,走那么危险的山路去宁山。 在余烟穿好衣服后,苏子柔也找出了自己的跑车钥匙给了她。 余烟刚拿出,苏子柔神色复杂道:“余烟,我真好奇未来,你会活成什么样子啊,我也很好奇,镜尘哥的未来,会不会有你。” “不想那么多,珍惜当下。” 说过,余烟匆匆离开了房间。 苏子柔的车就在月明轩外停着,从这里开车不用路过厚德堂,她顺利离开了凌寒山庄。 但就在她开车刚拐出凌寒山庄附近,上了主干道时,迎面来了一辆匀速行驶的宾利车。 车内,是苏子柔的母亲。 神色微醺,身边堆满了购物袋,看样子是刚和闺蜜们消遣完。 苏子柔的车是一辆玫粉色的兰博基尼,在金城也是多次被人拍到的网红豪车之一。 苏母眯起眸子:“这车和柔柔的好像。” 前面司机:“就是小姐的车。” “什么?”苏母一下子清醒了,“她大半夜不在凌家睡觉出去干什么?跟上去看看!” 司机马上掉头,猛踩油门,追了上去。 速度太快,晃的苏母头晕,她便闭上了眼,结果没几分钟,人就给睡着了。 司机追着追着,看前面的车竟然到了高速路口,人愣了一瞬,“夫人,夫人,小姐要上高速,好像是要出市!” 第97章 苏母睡的都有了轻微的鼾声,根本叫不醒。 司机皱了皱眉,继续跟了上去。 很快就要初冬了。 往宁山的高速两边都是如巨人的高木,在夜里看起来萧瑟又阴森。 夜晚的高速上不缺车,但因宁山那边地处偏僻,除了节假日等旅游旺季,平日里车很少。 这深更半夜,宽阔的高速上,余烟看不到前面有车来,也看不到后面有车超越她。 但她不害怕,反而觉得心安,这样她开车就会少一些危险。 而高速路其实要比在市区更好开一点,牌子也更大,苏子柔远程看到了她的行车记录,还特地在她快要走到容易走错的地方给她打了电话,提醒了她。 最终,凌晨三点半。 余烟顺利把车停在了宁山景区的山脚下,她背好包包,一边往山上走,一边给苏子柔打电话报了平安:“好了子柔,我到了,你赶紧睡吧,我没事儿,车也没有给你碰到,就是车没油了,我不敢用我的账号消费,随后我找个人,你给人转账,我换个现金加油。” 苏子柔:“好的好的,你赶紧去吧,是什么情况,也告诉我。” 与此同时。 宾利也停在了兰博的不远处,苏母在半路醒了过来,如今非常清醒。 但看到车里下来的不是女儿而是余烟后,她异常诧异:“余烟半夜,开我柔柔的车来宁山,她干什么?” 司机很困,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句什么,苏母眸子一转:“找奸夫来的!” 说过,她也匆匆下车,跟了上去。 …… 御风坐在书桌前,手撑着脑袋在打盹。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他瞬间清醒,走去开门。 本以为是什么僧人。 结果门打开,是小脸冻的发红,头发也凌乱的余烟。 “二……二少夫人?” 余烟没答话,撞开他匆匆走了进去。 但旋即,她脚步一顿,嘴巴一抿,小跑到床边蹲下,手捧住昏迷男人的脸,声音猛然就哽颤了:“凌镜尘……” 第95章 紧抱 得不到回应后,她才回头看向御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说过,她又轻轻攥了攥他的被子,不是之前的薄被了,也是换了厚的。 御风深深地望着她:“二少夫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个时候过来,您怎么猜到的?” “电话全都是你接的,这不对劲。”余烟的眼眶泛红,“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我不敢说我了解他,但我熟悉他。” 御风笑,“察觉到不对劲,就在这更深半夜来看先生?二少夫人此举,别人会多想。” 余烟悄悄咽了咽,一时不知如何周旋,便生硬直接的跳过:“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他怎么就这样了。” 御风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那乱做一团的药草上:“先生,为了解二少夫人体内的媚毒,以身试药,在做解药。” “以……”余烟震惊住了。 她怔了好大一会儿,瞳仁剧烈的闪烁着,再次回头去看昏迷的男人。 御风看到余烟那冻红的脸,悄悄走去一旁看了看开水壶。 没热水了。 他便又悄然的离开禅房去别处打热水。 门被关上后,余烟眼帘垂下,喉骨又咽了咽,眼底蓄上了泪花。 “以身试药……” 她俯下身,两只手都捧住了他的脸颊,“为什么呀?” 音落,泪珠子恰恰掉在了他的唇上。 “镜尘哥哥啊。” 她哽颤的呢喃。 “你是单纯的为了我……” “还是因为那些事是你母亲做的,你想替你母亲挽回些什么?” 或许是御风轻描淡写的交代,却在她的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又或许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深更半夜开着不熟悉的车子来到这深山,内心崩的多紧。 再或许是,他的境况印证了她焦灼的猜测。 说完以后,她没忍住趴在了他身上,双手穿过他的颈下,把他紧紧抱住了。 昏迷的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她熟悉的香气,但也有了新的药草气。 之前与他缠绵时,她听过他的心跳,有力、强劲。 如今却如沉寂一般,有点虚弱。 极其压抑的情绪又上了头,她啜泣着,含着哭音:“你赔我的好心情,我从来没有这么哭过……我都不像我自己了……” 然而。 就在她沉浸在繁杂的情绪时,丝毫没有注意到,那窗帘只拉了一半的窗外,一道黑影过来,停顿了几秒后,又迅速走过。 就这个时候,御风回来了。 恰巧看到有一道黑影从正门口匆匆出去。 他赶忙跟出去,有一大团草正好从他面前被风吹过。 御风皱了皱眉,以为刚才自己看到的是那玩意儿,呼了口气把门被关上了。 没人会多想什么。 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深更半夜会有什么人跟着余烟过来。 毕竟这个点,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而在禅房墙壁的拐角处,苏母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紧握着手机,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看这模样,仿佛是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缓和了很久,确定禅房内不会再有人走出来,苏母也没穿鞋,赤着两只脚往下走了。 第98章 只穿了袜子的脚匆匆下着台阶,发出的声音还没有周围树木摇曳的声音大。 余烟听到御风的脚步声后,直起身子擦了擦泪。 御风为她泡了杯茶:“二少夫人喝点茶暖暖身。” 余烟又吸了吸鼻子,看凌镜尘脸上沾染着淡淡的中药粉末,不用问,她也能想到,估计是他突然昏倒,御风直接把他抱起就放到床上了。 “谢谢。”她对御风客气一声,又问,“他什么时候昏迷的,什么时候会醒来?” 御风看着余烟那通红的眼,大抵也是心生恻隐,舍不得实话实说,“其实就是才昏迷不久,或许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余烟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这个男人在中医上造诣极高,且也一直有在锻炼身体,除却体质弱一点,没有其他的问题。 如此她松了口气,再次冲御风颔首,提着热水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盆热水拿着毛巾走了出来。 一声不吭的再在床边坐下,她给他擦脸,洗手。 御风默默退去一边,打开手机录像,把手机放在了门旁的花盆里,刚好能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他想,先生如果醒来看见他记录下来的这一切,心情应该能变得明朗。 也因心里清楚御风知道她和凌镜尘的事,余烟也没多避讳,从凌镜尘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秋季睡衣,再帮他换上。 做完这些照顾的事,她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卫生间洗过,先在卫生间晾了起来。 之后她说:“御风哥,等天亮了,您帮忙把衣服外面晾一下吧。” 御风点头:“二少夫人也休息会儿吧。” 余烟摇摇头,“不了,我偷偷跑出来的,得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回去。” 御风诧异:“这就回去,你不困?” “不困,我年纪还小呢,比你们熬得住。” 这话还真让御风无话可驳。 余烟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们,在网咖打游戏,能玩个三天三夜不带合眼。 他们这些要奔三的,是不行了。 “那我送您下山。” 余烟摇头:“你守着他,我一个人没事儿。” 说完,余烟把衣服整了整,又用力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走了。 迎着夜风,她小心踏着台阶,往山下去。 与此同时,那辆停在兰博旁边的宾利已经开出了宁山景区。 车厢内亮着灯,苏母的眼睛圆瞪,看着手机上拍下的照片。 苏母用的也是与余烟同品牌手机,像素很好。 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余烟的胸抵在凌镜尘胸口都拍的那么清晰。 把这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很久后,苏母做了个深呼吸,道:“太可怕了,余烟竟然染指的是,是,是自己的大伯哥……” 哪怕是在自己的车内,她的声音都放的那么低。 以及,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前面司机搭着她的话:“夫人,这照片还是删掉吧,凌夫人和凌老夫人都不会愿意看见这个的,这对于凌家是天大的丑闻。” “是,于晴肯定不愿意看到……”苏母碎碎念着,手指也落在了手机界面上“删除”的那个图标上。 但她没有点下去。 “不对。” 第96章 猜测 司机:“什么不对?” 苏母:“先不说他们两个有没有一腿,如果有,余烟不远万里开车来宁山和凌镜尘幽会,这就说明两人知道他们的事儿一旦被曝光,会有什么严重的下场。” “你看,这凌镜尘不为所动,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昏迷,他身子弱,很有可能是这次来了宁山又给折腾病了,然后余烟的表情也不对劲。” “如果,我们咬死,就说这余烟在凌镜尘身体虚弱的时候,趁人之危,是她要染指凌镜尘,那凌家怎么看呢?” 司机道:“那就不算丑闻,算余烟染指兄长没成,但她还是犯了错。” 苏母眯起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样的话,不开心的也就只有凌老夫人,毕竟她倒是挺看得上余烟那个乡下丫头的。” “但于晴不一定会尴尬,本来她就不把余烟当儿媳妇,之前她家老大传出要出家的言论,她都觉得丢死人了,好几天没和我们打麻将,如果现在知道自己这想出家的大儿子对女人有兴趣,她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余烟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乡下丫头,不就是该是个玩物么!” 司机没接这些茬儿,只是问:“那我下去打听一下凌大少爷的身体状况,确定一下您的猜测?” 苏母点了点头:“去。” 之后车在外面调了个头,又开进了景区,甚至,还与余烟来了个面对面而过。 不过余烟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并未多看。 来的时候,她开这车手生不敢开太快,回去的时候就熟悉了。 金城周围的高速也不限速,如今车也不多,她便在这平坦丝滑的高速公路上完全发挥出了跑车的性能。 八点半,这辆漂亮的兰博基尼稳稳的停在了月明轩的院子里。 她离开以后苏子柔的心也一直悬着,人也没睡着。 听到车的动静后,她穿起拖鞋跑着就迎了出去,对上了余烟的笑脸。 “你终于回来了!” 第99章 余烟下巴一抬,“学文化我笨,开车什么的我最灵了,一路上很顺利。” 到了室内,苏子柔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 余烟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端起水满足的喝了几口。 苏子柔也迫不及待的问:“镜尘哥是什么情况?” “我猜对了,就是病了昏迷了。” “啊?”苏子柔皱起眉,“有人照顾吗?” “嗯,他的贴身保镖御风哥在。” 苏子柔也坐在余烟身边,“真搞不懂镜尘哥,不是说着要帮你把酒吧开起来的么,怎么又突然去了宁山,这都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余烟又垂下眉目,“他躲着我,用自己的身体给我试媚药的解药呢。” “啊?”苏子柔的表情又一秒变得兴奋,“那……镜尘哥就是对你……” “不一定。”余烟又否定,“御风虽然没多解释,但我以前在宁山听过,很多古法药都是没有解药的,我体内的媚药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想破解这种药,就得在人身上一次一次的去试,凌镜尘性子良善,他做不出花钱买别人的健康来试药的事情,自己冒险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很合理。” “别说是我,假如是你被我婆婆动了手脚,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面临险境,也会想救你的。” 苏子柔叹气:“还真是,于阿姨终究是他的亲妈,母亲犯了错还不知悔改,他做儿子又不能以牙还牙的教训,只能自己去替母亲收拾烂摊子。” “我现在特别懂那种感觉,遇到糟糕的父母,比遇到人渣还是一种灾难。父母和自己的那层血缘关系一般崩坏,就是没有解药的毒。” 余烟靠在了苏子柔肩上,“我不去猜他对我是什么心意了,这样就挺好,他愿意为我付出,我还可以幻想他那样做或许是因为心里有我。” “如果得知了他的真心,万一他不爱我,他对我做的那一切,只是出于他的善心和人道,我就连幻想都不敢了。” 苏子柔垂眸看她:“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镜尘哥在一起?” “没有。”余烟咽了咽,“还没来得及想,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身份也被框死了。” “唉。” “不叹气了。”余烟又笑,“见了他一面心情好多了,我们去睡觉吧,睡醒后,你再帮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找个理由去宁山。” “好。” …… 奔波了一个通宵,余烟这次睡的很沉。 后来,她在苏子柔的推搡和焦急的呼唤里醒来。 “快醒醒,凌奶奶派人来找你了!” 之前好几天没睡好,这一觉她睡的醒不过来。 苏子柔把她推搡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舍得睁开眼:“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了!” 苏子柔拧巴着眉,“我说你别犯迷糊了,凌奶奶派人来叫你赶紧过去,我说你还睡着,结果她们很无情的说让赶紧叫醒你,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余烟清醒了几分。 用手用力揉了揉眼,她下了地:“我去洗个脸。” 结果,她的手刚握上卫生间的门把手,伺候明娥的那位佣人就擅自走了进来,语调冷冷道:“二少夫人快一点,老夫人等您很久了。” 余烟怔了怔。 苏子柔的感觉是对的,就是很不对劲。 更甚者跟着佣人从月明轩出来,去的方向也让她心生不解,心脏都不自觉的跳快了几分。 那地方,是凌家宗祠。 而女孩子向来在第六感上比较敏锐,走着走着,苏子柔挽住了余烟的手臂,“我有点怕,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 余烟看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苏子柔马上咬住了嘴皮子。 余烟呼了口气:“不用怕。” 如她所想,去的果真是宗祠。 进去那摆放了很多牌位的宗祠,先不说那冷肃压抑的环境,就看坐在右边太师椅上的明娥,那张向来慈祥的脸,今儿都冷彻无比。 明娥身后还摆着两把椅子,坐着于晴和苏母。 看到自己的老妈,苏子柔很诧异。 余烟在高堂下站住脚步,挨个称呼,“奶奶,婆婆,苏阿姨。” 明娥眼皮子一掀,“睡好了吗?” 余烟点头:“睡好了。” 第97章 保全 “既然睡好了,就去祖宗下面跪下。” 余烟做了个深呼吸,听话的上前几步,走到蒲团面前跪下。 苏子柔跑到了自己母亲身边,动静很小的搬了个凳子坐下,又小声问:“妈,怎么回事啊?” 苏母抬手宠溺的揉了揉苏子柔的脸,凑近她低声道,“宝贝儿,你的好运要来了。” 苏子柔先是一愣,心沉了下去。 完蛋。 她正要开口,明娥就看向了苏母:“霜儿,手机借用一下。” 苏母的原名叫赵霜。 赵霜马上起身,掏出手机递给了明娥,还贴心道:“密码就是123456。” 明娥:“感谢你。” 明娥把手机拿的远了些,解锁了手机。 第一个界面就是相册。 除却一堆赵霜、于晴和她们中年富贵姐妹花的合影以后,最下面的两张照片让明娥变了神色。 第100章 点进图片,余烟趴在凌镜尘身上的姿态那么亲密。 于晴凑近看了一眼,低声怒斥:“就知道不是什么东西!” “你闭嘴。”明娥的情绪很稳定,平静的训了一句,起身走到了余烟身边。 那边也有椅子,明娥坐下来,把手机放低,与余烟视线齐平。 “孩子,你看看。” 余烟又缓缓的做了个深呼吸。 在路上,她和苏子柔已经预想过会不会是那件事被拆穿了,所以现在看到了这个,她并不惊讶。 只是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狂跳。 不是怕。 是有点紧张和担忧。 毕竟母亲还在明娥手里。 脑袋在飞速旋转,寻思着说什么。 片刻后,她看着明娥的眼睛,神色淡然:“看到了。” 她的情绪现在也很稳定,明娥的眼底还是难挡欣赏之色。 因对比坐在一旁的苏子柔,明明不干她的事,肩膀都已经在控制不住的哆嗦了。 强者,也喜欢心理强大的后辈。 明娥便又问:“不给奶奶解释解释?” 余烟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奶奶,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里想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从哪儿解释。” 于晴坐不住了,“妈,要我说就不用让她解释,直接把她赶出去,这种红颜祸水留不得!” “我刚才让你闭嘴。”明娥皱起眉头看向于晴,神色有些不耐,“你没听懂吗?” 于晴气得胸脯欺负了几下,眼睛红了:“妈,两个都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我能不激动吗!” “老二没了,如果老大再被人毁了,您让我和您儿子怎么活!” 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来出发,于晴所言倒也是人之常情。 明娥叹了口气,“好,烟烟,你现在也是人妇了,你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奶奶就直接问你。” “你和尘儿背着我们,这样干过多少次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余烟依旧看着明娥,极为平静认真道:“没有,一次没有。” 明娥眸子眯了眯,“看北边。” 余烟看过去。 是凌祈安的牌位所在的地方。 “对着你的亡夫,好好的说,为什么半夜开着子柔的车去宁山,去见尘儿。” 话音落定,余烟先是回眸,又看了明娥一眼。 明娥皱眉:“看我干什么?” 余烟笑:“我以为这件事被您知道,你会发很大的火,没想到您对我还是很温柔。” 明娥呼了口气,没有看她:“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咱们就说什么地方。” 余烟点点头,这才看向北面。 看着凌祈安的牌位。 她沉默了片刻,开口:“凌祈安,你是知道的,我很久就认识了凌镜尘。” 此言一出。 除了苏子柔垂眸避开了视线,其他人皆是狠狠一惊。 余烟继续:“虽然哥哥待我好只是因为他良善,但他当年的那些好,对于身处绝对逆境的我来说,就是曙光。” “我崇敬他,仰慕他。” “昨天,因身体不适,想给哥哥联系一下,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电话打过去,却是他的保镖接的。” “我和子柔起初没在意,后来临睡前又打了一个,还是保镖接的,我便察觉到不对劲。” “哥哥如神佛,哥哥被很多人崇仰,我想,就是你活着,你也会担心,所以我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冲动,我在夜深人静,独自开车去了宁山。” “哥哥昏迷了,我很担心,我便趴下去,听了听他的心跳声。” 一些话说完,于晴就马上反驳:“胡说八道,你察觉到不对劲,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和你奶奶,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余烟依旧盯着凌祈安的牌位:“曾在宁山听人说过,人不能太自证,很多很多的解释说出去,就像不同的色彩披在身上,颜色一旦多了,看起来就会脏。” 她从牌位上收回视线,对着凌家的列祖列宗磕了个头,又说:“我余烟和凌祈安知根知底。” “我余烟亦不会伤害凌镜尘,亦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说完,她扭头看向明娥:“奶奶,我话说完了。” 明娥此刻的神色却很复杂:“烟烟,奶奶知道你聪明,可有时候啊,人得蠢一点。” “虽然尘儿是奶奶的亲孙子,可两性方面,还是女人要吃亏一点,如果你说实话,奶奶帮理不帮亲。” 这话在余烟听来,就是套话。 那边可是作者苏子柔母女。 真要说实话,让外人听见她和凌镜尘睡了,不出明日,整个金城豪门圈都会知道。 宗祠两面墙壁上有镂空的木雕。 午后橘色的夕阳透过镂空正好铺洒在她跪着的地方。 眼前那道光在眼前呈现七彩的斑斓,光中的尘埃就像自由自在的精灵。 恍惚间。 这束光似乎把她带回了昨日。 那山花烂漫,天大地广的宁山山脉里,她虽贫苦却自由自在。 那位干净到一尘不染的青年,总是会出现在明媚的阳光下。 袅袅,哥哥今儿给你带了一双鞋,试试合不合脚。 袅袅,你看这副手套好不好。 第101章 余烟的胸口缓缓一滞,眼底泛着淡淡的晶莹。 纵然在这个凌家,他有那么几次气到了她惹红了她的双眼。 就像光也会有把人晒到不舒服的时候,但人离不开光,不会毁掉光。 “凌镜尘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越的界。” 她要保全他永在高高在上的神坛。 不让他有任何污点。 因为那是她的爱。 第98章 家法 明娥叹了口气,“实话?” 余烟:“实话。” 于晴又开口:“妈,她承认了,赶出去吧,这种人给我儿生孩子,我嫌弃的要死!” 明娥闭起一只眼睛去看于晴:“你可终于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于晴:“我……” 明娥无奈的摇了摇头,“烟烟,奶奶再给你说说,这件事的后果。” “你是祈安的媳妇,这件事改变不了,你和你们哥哥的这些照片,如你所说是越界,会成为咱凌家的污点。” “谁主动犯的这个错,谁就得挨罚,咱凌家,可是有家训家规家法的。” “家法,皮鞭子蘸着凉水,打的你皮开肉绽,你再想想。” 余烟听过,笑了:“奶奶,您这话在我听来,怎么有点舍不得小孙子带来家的儿媳妇吃苦,就非要逼着我去说大哥的不是呢?” “您不会是偏心吧?” 明娥的唇角微扬,“好,奶奶试出来了,是实话。” 说完她站起身,“来人,上家法。” 余烟对家法没什么概念,被打,那是她儿时常有的事情。 但苏子柔一个激灵站起了身:“凌奶奶,我作证,余烟没有对不起过祈安哥哥,只是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家法有点严重了吧?” 话音刚落,赵霜就一把拽住了苏子柔的手臂,语调不善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别来添乱!” 于晴皱眉,很不耐的看了眼苏子柔,“子柔啊,最近你和余烟走的近,阿姨知道。你这两句话信不得,要不你对着安儿的牌位发个誓?” 苏子柔的小身板立马就僵住了。 她怂的这件事,也不是只有余烟一个人看得出来。 “阿……阿姨,发……发誓属于封建迷信。” 明娥也笑着问了她,“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烟烟吗,俩人怎么成的好朋友?” 苏子柔努着嘴:“在宁山我被流氓威胁过,是余烟救的我,那一次让我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危机,是钱根本解决不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明娥眯起了眼眸。 于晴没再理背叛了她的苏子柔,起身走到了明娥身边,“妈,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把这样不省心的祸水留在家里,这次是尘儿,下次呢,又是什么男的?” “咱凌家名声多好啊,如果因为一个余烟被毁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我告诉你!”明娥突然激动,“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这余烟是安儿十里红妆娶进家门的,那就是你的儿媳妇!” 于晴眼瞧着终于有了一个能把余烟撵出去的机会,此刻怎甘心就这样放弃。 “您搞清楚,您只是安儿和尘儿的奶奶,我才是他们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您为什么就是看上这个连点文化都没有的乡下村姑了!” “放肆!”明娥忙斥了回去。 可是余烟却也皱着眉头在看她们。 她也好奇。 都这种地步了,为什么明娥还是愿意留下她。 但明娥并没有给出答案,又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了。 不一会儿,进来了三个佣人。 最前面的那位手里捧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根漆黑莹亮的黑色皮鞭。 身后的佣人,其中之一端着一盆凉水,其中一个抱着个老虎凳。 这种惩罚是从旧社会延续下来的,在金城很多老家族都有这种家法。 那皮鞭子,现在看起来也就是大拇指那样粗,但在水里一浸泡,就会膨胀,变得更粗。 现在挨家法虽然不会像过去那么的狠,但挨一顿下来,也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若是细皮嫩肉,背上指不定要留疤。 苏家也有,甚至苏家不久前还有人挨过,所以苏子柔一看就怕了。 她一溜烟到了余烟身边,小声的低语:“明明就不是你……你实话实说吧……” 余烟掐了她的手一把,“闭嘴,不行。” 苏子柔很着急,“会打的你背变花变丑的!” “然后呢?”余烟虽笑,但那双眼睛很悲伤,“奶奶说了,我这辈子只能是凌祈安的媳妇,我和他没有永远,花了就花了,也没想取悦谁。” 话刚说完,佣人把老虎凳和水都放在了地上,那皮鞭子也泡进了水里。 于晴忤逆不了明娥,气得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赵霜也对她小声道:“让人打腰,打的难生养,我就不信老夫人还会留她。” 于晴眯起眸:“能行吗?” “我小叔子的那个小三,就是这样被打的不孕不育的。” 于晴挑眉,“这不错。” 而另一边,苏子柔看皮鞭子在水里越来越粗,咽了咽,像是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余烟,我现在不希望你受伤,这不是你的错。” 低声说完,她一转头:“奶奶!” 第102章 就这时,余烟在她身后快速说道:“我不觉得这是委屈,我没有为了男人改变自己,我只是想保留我内心的净土。” 明娥此刻还在看那张照片,听到苏子柔叫她,便抬起了头:“什么事?” 虽然余烟的反应很淡。 本想说实话的苏子柔却皱着眉头,撇着嘴哭了。 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您要打余烟多少鞭子啊?” 明娥挑起眉梢:“家法,二十鞭。” “那……”她哭出了声音,“我能替她挨十鞭子吗?” “余烟已经很可怜了奶奶,您别折磨她了!” “傻子!”余烟训了她一句,“错了就得付出代价,这是死理,别说我可怜,烦。我不可怜。” 没错。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她与凌镜尘睡的第一夜就做好的觉悟,所以这一天到来,她不慌。 尤其是明娥没提她的母亲,她就更坦然了。 并时,佣人也对明娥说了句:“老夫人,好了。” 余烟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拉链外套,里面是一件薄款长袖。 她一声不吭,拉开拉链脱了外套。 明娥看着这俩小姑娘的反应,眉目慢慢拉长了。 余烟趴在了老虎凳上。 然后。 不给任何人反应。 “啪”的一声带着回音的鞭声,落在了她的腰椎处。 苏子柔站在一边掉着泪的同时,拿出了手机给凌镜尘发信息:[余烟挨家法了!] 并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再看余烟则闭着眼,紧咬着唇,一张美丽的小脸异常决绝而又平静。 没有一点脆弱的模样。 第99章 休克 而再看壁上观的于晴和赵霜,都不敢多看,抬手遮了一半的眼睛。 因那一鞭子下去,余烟的衣服就破了,一个充血的红色鞭痕印在了她白皙的皮肤上。 再一鞭子下去,那地方就出血了。 苏子柔把信息发过去以后,瞧着那从皮肤里渗出的血珠,浑身哆嗦着,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流。 一边哭一边看明娥,似乎是期待明娥可以高抬贵手。 但已经过了一辈子的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神色如常不说,还能端起旁边的茶水喝那么几口。 前几鞭子余烟觉得还能承受,痛感还无所谓。 但后来那痛的劲儿就上来了。 她双手死死扣住老虎凳,虽牙齿咬着,但呻吟还是从喉骨溢了出来。 看她疼了,苏子柔急的跺了跺脚,再看手机,发出去的短信没有人回复。 “呃——” 又一鞭子落下,余烟的呻吟声也大了起来。 甚至这一鞭子落的位置也高,差点就要打到她后脑勺,痛感渗入了五脏六腑,她还干呕了几下。 苏子柔擦了把眼睛,往后稍退退,拨通了凌镜尘的号。 电话很快被接了,她又赶紧挂断。 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接电话的,她只是希望御风拿到凌镜尘的手机后能看到短信。 但挂断以后,短信还没回复,她又打过去。 这样接连来了三四次以后,手机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 [收到!] 同时,鞭子的声音依旧在空旷的宗祠响起。 余烟呻吟着,也继续干呕个不停,甚至那额头、脖颈上,还沁出了细汗,连眼睛都红了。 苏子柔眼里的泪一行接一行的同时,也被余烟急得不行。 这个女人不是会哭的吗? 怎么这个时候不知道哭呢! 她哭一声啊。 哭着求饶,说自己错了啊。 说不定这样,就不会真打二十鞭了。 可余烟的确是哭不出来。 小时候因挨打哭过,却被继父打的更惨,就是倒吊着打她的头时,她再挨打就不哭了。 很快,已经打了十鞭子。 上半身那薄薄的t恤已经彻底破损,就连胸罩带儿都断了,猩红的鞭痕在背上横七竖八的,极其狰狞。 腰上的鞭痕最密,已经有血珠顺着腰部的线条往她肚子上滑。 余烟的指甲还是很好看的,竖长又饱满,虽然没做美甲,但白里透粉,很有光泽。 但此刻因吃不住那些痛,指甲扣木头扣的太狠,右手食指中指的指甲顺着中央劈了。 她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往下掉,下嘴唇也快被咬破了,但她的口中除了呻吟,还在数:“十一……” 虚弱的声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 紧接着她没有再呻吟,而是发出一声呕吐音,旋即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水。 女人身板薄,这么挨,很容易出内伤。 这个时候,苏子柔一边跺着脚,也实在忍不住了:“奶奶,饶了余烟吧,祈安哥哥在天有灵,看不得她这样受罪的吧?” 明娥也坐直了身,眉头紧缩,像是也担心了。 但于晴却马上说:“我儿子也是要面子的,她趴在自己大伯哥身上成何体统,规矩不能乱。” 明娥眸子眨了眨,没有开口。 余烟抬起了头看着为她着急忙慌的像个小孩子的苏子柔,眼眸逐渐迷离了起来,但被血染红的唇却弯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 她心里面,想到的还是过去一些很静好的岁月。 第103章 “袅袅。”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抬着手臂。 他明明那么干净,但手臂上却有一只麻雀甘愿停留。 “今儿用人参卖了三千块,开不开心?” 她跑过去,看着落在他手臂上的小鸟,“开心,后爸也很开心,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零花。” 说着,她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红票子。 他回过头冲她笑,“那以后,哥哥教你认药材,挖药材卖给药铺,药铺用药材救人,你不仅能赚钱还算积德,以后,就不要跟着你继父杀生了。” “好啊!” “还有。”他转过身来,“遇到不太好的人,也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把事情做得太绝。与人为善,哪怕不能马上得到因果回报,但会给你希望。” 她努起嘴,“我不懂,与人为善,怎么就能有希望?” “等你遇见就懂了。” 想到那些,余烟弯起的眼眸里有了泪光。 他从没骗过她。 就连苏子柔,都因她的那些善意,在为她着急。 所以。 他值得她挨这些打。 余烟在挨到第十六鞭子的时候疼的有些招架不住休克了。 但明娥依旧没停止,不过也叫来了家庭医生。 二十鞭结束以后,在医生冲过去把她从老虎凳上抱下时,明娥也站起身朝余烟走着。 但没几步,老夫人又站住了脚步。 苏子柔红着眼睛,指着于晴,突然崩溃大喊:“你们一个个的都太坏了!” “就是余烟不愿意在凌家,我也不会进这个家给凌祈安试管生孩子,你们就是像打余烟这样的打我,打死我,我也不会妥协,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此话让于晴和赵霜纷纷白了脸。 明娥神色一怔:“孩子你说什么?” “我妈和你儿媳妇!”年轻的姑娘在情绪彻底破防后,如同发疯一般,完全不计后果的喊,“用我喜欢的一个明星的黑历史威胁我,要我顶替余烟给凌祈安生孩子!” “苏子柔!”赵霜尖叫了一声,“你给我闭嘴,你……” 明娥往后看了一眼。 老夫人就是那淡淡的一眼,赵霜立马抿住了嘴。 明娥再回头,看着哭到抽抽的苏子柔:“孩子,你喜欢的明星是谁?” 苏子柔呢喃了一个名字,哭得更大声了,“我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不想毁了余烟,我也不想生孩子,我想读书,我想上学……” 在她喊出这些话以后,于晴和赵霜如同被霜打了似的,瘫在了椅子上。 明娥深深的呼了口气,“好孩子,你去陪着烟烟,我和她们两个谈谈……” 苏子柔愣了一瞬,旋即才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说出了什么。 不过看明娥那威严的脸,或许……这件事她老人家会管? 苏子柔吸了吸鼻子,没再多说,跟着背起余烟的医生,朝月明轩方向去了。 等一行人离开。 明娥转身,对于晴道:“好儿媳,过来一下。” 第100章 璞玉 于晴先是瞪了赵霜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都怪你那个不成器的闺女。 随后她走在明娥面前,脸上勾起尴尬的笑意,“妈你听我解……” 话未说完,明娥抬手照她的脸狠狠给了一巴掌。 于晴呆滞了一瞬,抬头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明娥。 “我是眼神不好了,但我不瞎!”明娥厉声道,“当初你那点小心思看见了,余烟那孩子没出事,我也就当没看见!” “你出身医学世家,你于家牌匾大字刻着悬壶济世,与人为善,你却掌控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孩子为你的私心买单!” 年过半百的于晴就是满脸怒意,但也不会像年轻小姑娘那么容易情绪失控。 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低下眉眼:“妈我知道错了。” “你最好是知道错了!”明娥继续训斥,“所幸你还没做什么,也没闹出什么麻烦!” “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用去了,禁足在家,反思到过年!” 一听这个,于晴抬起了头:“禁足?” 明娥不看她,“我儿最近在外出差,忙的焦头烂额,血糖又高了,你这个做老婆的如果懂点事,这些事,就自己解决。” 言外之意,她不希望于晴把这些家事告诉在外奋斗的男人。 于晴没说话,转头走了。 接着,明娥又看向了赵霜。 虽然自己是个外人,但此刻赵霜还是满脸惧意,“伯母我……” 明娥冲赵霜勾起了一抹笑意,“霜儿,你的手机我买了哈。” 赵霜一怔,立马意识到明娥这是怕她手机上的照片被流传出去。 “不,不用买,您如果喜欢,我送您。” “好,那我就收了,回去吧。” 说完,她收回视线,款款宗祠外走了去。 在进入厚德堂的大院时,出现一位约么三十来岁,身姿轻盈,体态干练的好看女人,扶住了她。 “刘艺,宁山那边什么情况啊?” 这是明娥出行的助理兼女保镖。 她的父亲曾经就是明娥夫妇的保镖。 后来她父亲身体状况欠佳,她便来到了明娥手里工作。 刘艺道:“致电了宁山现在的住持,大少爷昏迷了,现在他的保镖御风带着一个医生团队正在试图让少爷醒过来,子柔姑娘应该是把二少夫人受家法的事传过去了。” 第104章 明娥:“好。” 刘艺又说,“但大少爷昏迷的原因,住持死活不说,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 明娥笑出了声:“我那大孙子,在宁山那块儿可真是得人心。” “大少爷性子纯良,很受人尊敬,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背叛他。” 明娥顿了顿:“那他和烟烟的事儿……” “二少夫人和大少爷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查出来了,八年前,二少夫人十三岁,在山野里带考古队进山,与大少爷初相识。” “后来大少爷常居宁山,二少夫人也常去宁山玩,还会挖药材去宁山里卖。” “八年前,十三岁……”明娥叹了声,眯起了眸,“我说我第一次见余烟那孩子咋那么稀罕呢,原来,是身上有我大孙子的影子啊。” 刘艺点头:“两人过去关系挺好的,三年前二少爷去山上遇见二少夫人,两人不知怎么就远了,老夫人,这件事怎么做?” 明娥把手里拿着的赵霜的手机交给刘艺,“去查查,上面的照片有没有发出去,有没有备份。” 刘艺点头:“有的话怎么做,没有又怎么做,您指点。” “不论有没有,都让这个赵霜闭紧她的嘴离开这片国土,让她走的越远越好,苏家如果不同意,我看苏家这生意,也没必要做了。” 刘艺点头,“子柔姑娘呢。” “对孩子们不要那么苛刻,就算那孩子今儿的表现是演的,也无妨,把她交给烟烟,我相信,烟烟能处理好这些事。” 刘艺听过这些,沉默了良久,问:“老夫人,这事儿您怎么看,您觉得大少爷……” “我哪知道。”明娥又笑,“男女之情复杂呀,得等他自己过来,我再判断判断。” “如果大少爷,对二少夫人有意呢?” “如果有意……”明娥看着刘艺,“那就成全啊,咱凌家沦落到子嗣凋零的地步,不就是因为祖上,不顾及世俗近亲成婚么。” “尘儿和烟烟这算什么,反正烟烟这个孩子是个璞玉,她的性格,能耐,只要好好培养,以后能帮我顶起这个凌家来,没有谁比她更合适了。” “如果她能和尘儿情投意合,那更会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成为咱凌家人,多好的事儿啊,就看尘儿,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了。” 话到此,明娥突然脚步一顿,又道:“你说,烟烟对尘儿是不是有意?” “有意!”刘艺定定道,“她在保全大少爷的名声,您不是也看出来了么?” 明娥叹气:“这事儿啊,祈安当年以爱为名,还让我用烟烟的母亲当筹码,把烟烟娶进来,作为女人,我知道会亏欠烟烟,可是往长远想,这孩子的确可打磨。” “祈安对烟烟是自私啊,而烟烟呢,她敢一个人跑去宁山见尘儿,就说明她不会在意太多别人的目光,你说是不是?” 刘艺又点头:“二少夫人的性格很好,心境很强大,是个能成大事的。” “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之后,就是尘儿对烟烟没什么意思,咱也暗暗撮合撮合,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gt;女追男,还是简单的。” “兄弟二人,结婚的那位过世了,家人和媳妇有了感情,就把媳妇再嫁给另一个兄弟,这种事民间常有,不过放在咱凌家……” “不过就是以后费电心思堵别人口舌罢了。”明娥道。 刘艺点头。 “行了,烟烟那边挨了家法,通知所有人,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要过去了,该做的样子得做。” 刘艺笑:“是呢,就算大少爷对二少夫人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愫,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过去看,如果二少夫人懂点事,乞怜也能撩动男人心。” …… 宁山。 一位身穿袈裟的老戒者在凌镜尘身上行了三十多根银针后,他睁开了眼睛。 第101章 分析 老戒者是宁山的住持,空闻大师。 也是过世的老方丈,凌镜尘的师父的师弟,也算凌镜尘半个师父。 凌镜尘常与空闻大师钻研中医学。 当下她醒来以后,住持给了他缓和神识的时间,才陆续拔扎在他身上的针。 凌镜尘像是知道自己昏迷,他眼神明亮后,张口就问:“我睡了多久?” 他的吐字虽清晰,但嗓音暗哑,有些无力。 唇也依旧的白。 御风过来坐在他身边,先把他扶着做起身:“没有多久,其实我本来想等先生自己醒过来的,可是家里出事了。” “家里出事?”他皱起眉头,眸子微微转动,先是思考了片刻,才道,“奶奶身体抱恙了?” 他走的那天家里一片和谐,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明娥在家玩什么跳舞机,跳什么广场舞,把身体给折腾到了。 御风眉心锁起,“是二少夫人。” 凌镜尘一愣,身子更坐直了一分:“袅袅怎么了?” 此刻住持已经离开,也把门给带上了。 御风这才拿出手机,把昨天拍到的视频拿给他看。 看到余烟趴在自己身上时,他喉结重重滚了滚,那双噙满担忧的眼神,却像粘在了视频上。 御风解释:“您昏迷后,子柔姑娘和二少夫人都联系过您,我怕有什么事,就擅自接了,我就接了两次,少夫人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昨天半夜自己开了子柔姑娘的车,偷偷来了宁山看您。” 第105章 “她给您擦了脸,洗了手,还把衣服都洗了才走。” 这些话让凌镜尘的眉目里更是愕然,而唇角却也掩盖不住,自己被心上人照顾以后的动容和欣喜。 可欣喜是欣喜,他说出口的却是:“那到底出什么事了?从宁山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了?” 御风叹了口气,果断的把视频关掉,往左一滑。 出现了余烟挨家法的照片。 凌镜尘先是一怔,然后就突然拔高声音,焦急的在床边寻找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不用御风多解释,他也能很快的想到,余烟挨家法是因昨天来这里的事被人知道,告到了明娥那里。 御风按住他的肩,“先生,着急来不及了,二十鞭子很快,已经罚完了。” “我找住持把您叫醒,就是怕您等二少夫人身上的伤痕都结痂以后再知道这事儿,您太过自责,现在先缓缓喝杯水,我带您下山回家。” 凌镜尘的眸子颤了颤,突然泛红:“袅袅现在怎么样?” 御风直言:“我如果知道实情,我就一定会告诉您,但我怕实情会让您崩溃,所以我没问,我们一起回去看吧。” 凌镜尘激动了:“给我找衣服去!” 御风点点头,马上去衣柜帮他拿厚衣服。 他看着窗外的天,闪动的目光变得呆滞,而双手却一点一点,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于此同时。 余烟被医生趴着放在了床上,开始给她处理背部的伤口。 苏子柔在旁边着急的语无伦次的,一会儿是问医生会不会留下疤痕,一会儿是打开了自己的v信,然后语音问自己身边那些做过医美的朋友,关于疤痕的祛除方法。 明娥回了厚德堂以后。 赵霜兜兜转转,没有马上离开凌家,而是去了于晴那儿。 于晴坐在梳妆台前,正往自己被打肿的脸上上着药膏,但上了一半儿,她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拿起桌上一瓶昂贵的护肤品“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 “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儿,而不是那个老不死的!” 骂一句她摔一瓶。 等把满地都摔成玻璃,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所剩无几时,赵霜的一声尖叫让她停了下来。 于晴看到是她,呼了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赵霜经常来她这里,马上给她去倒了杯水来,“好了,别生气了,谁也没有想到,那老东西竟然那么喜欢余烟啊。” 于晴端过水来喝了一口,加之刚才摔东西也平复了下被挨打后的愤怒。 沉默良久后,她说:“我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于晴看向赵霜:“你是过去亲眼看到的,你说说,那余烟和我家老大之间的感觉,到底有没有?” “肯定有!”赵霜拍了拍胸脯,“你家老大的那个保镖还在室内呢,如果余烟是第一次过去,那保镖不得拦着啊,肯定是俩人早这样干过了,保镖悄悄守着呢。” 于晴眯起眸子:“你能想到这一层,那你说老不死的能想不到?她城府那么深!” “什么意思?” 于晴缓了口气,“你知道你把照片拿给我看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赵霜:“什么?” “第一,很愤怒,这余烟的胆子也太大了。第二,有点惊讶,就是觉得我儿,原来也和女人接触啊!” 说到这里,她眼睛亮了一下,“他和女人接触,那就意味着,他说什么出家,那都是一时兴起,以后多念叨念叨他,或者想个法儿来治治他,就能把婚给结了。” 赵霜点头:“没错,我意识到你家老大和余烟可能有点问题的时候,我也这样想,就觉得他说什么出家,会不会是觉得亏欠你家老二,想去佛祖那边赎罪!” “别说,你可别说!”于晴一下子激动了,“我这老大,看起来乖,其实骨子里可执拗了,小时候我答应给他过生日,可后来安儿想出去玩,我就把给他过生日的事情忘了,后来想给他补,他却死活不要,还说再也不要过生日了,那会儿他才五岁,结果到了现在,就是一个生日没过过!”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家老大亲近!” 赵霜点点头:“我有点理解你,但话说回来,你觉得这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她?”于晴又缓了口气,“你发现没,今儿我让那个保姆打余烟的腰,她看见了却没阻止,她可是最想让余烟给我家安儿生孩子的,她竟然不在意余烟的腰。” 赵霜马上get,“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察觉到你家老大和余烟可能有一腿,马上就把祈安放弃了?” 第102章 腹痛 于晴道:“当初决定让余烟给安儿做试管,就是因为我家老大决绝的表示不婚不育,老东西觉得家里少了个人太冷清,就想抱孙子了……” “现在她知道老大也是接触女人的,老大身子也健康,如果老大能让什么女人自然生下孩子,还怎么会想着给我的安儿留个后呢,她要的只是重孙,根本无所谓重孙的父亲是老大,还是安儿。” “而她又那么器重余烟,舍不得让余烟走。现在安儿走了,余烟是可以改嫁的。” 赵霜听到这里就很明白了:“过去的年代,婚配很乱,比如什么交换婚,为了给儿子娶个媳妇,就和另一家也生了一儿一女的,换女儿。别人家的女儿过来给自己当儿媳,自己的女儿过去给别人当儿媳。” 第106章 “也有那种,家里两个兄弟,老大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但没享福的命英年早逝了,小儿子还没娶,就把儿媳直接配给小叔子……” “老东西不会就是操的这个心吧?不打算让余烟做试管了,想让她和你家老大自然而然的生孩子?这样的话,余烟现在受点伤也无妨,反正日子还长。” “我不可能让她如了这个意!什么都让她做了主,我这个当妈的还有什么存在感!” 赵霜又说,“可你想过没有,余烟说和你家里老大早就认识,如果他们俩有了感情呢?” “有感情?”于晴冷哼一声,“这个余烟,嫁给了安儿,就是哪天被赶出了这个家,那也是安儿的前妻,老大和她玩玩也就算了,如果真敢把她给娶回来,我,我……” 到此,她气得拿出了手机:“如果老不死的真有那意思,尘儿回来,她说不定会开始撮合,我得断了她的念头!” 她找到凌镜尘的号,把电话打了过去。 …… 凌镜尘刚坐在车上。 手机突然振动,他的手一抖。 眸子亮起但又迅速黯淡。 他以为会是余烟或者苏子柔的来电,结果是于晴。 “喂。” “尘儿,”于晴的话音带着情绪,“事情你知道了吗?” 凌镜尘的手握紧了手机:“知道了,您……” “我什么都不问你!”于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你是妈第一个孩子,妈当年有了你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你是我你爸爸爱的结晶啊,怀你的那会儿,我是谨慎又谨慎,生怕你出一点差错……” “你更是让妈完成了从少女到母亲的转变,我和爱安儿一样的爱你,所以,这次你染指了你的弟媳,我忍了,如果安儿地下有知生气了,等妈百年以后,妈提你给他去道歉!” “但是你要清楚,妈可以允许你染指余烟,但你绝对不能干出什么丑事!” 凌镜尘的手背上凸显了青筋:“那我问问母亲,什么叫丑事?” “你以后娶了余烟!”于晴一字一句道,“你要敢做这种事,你和余烟定下关系的那天,就是你妈的忌日!” “到时候你和余烟,就背负着我和安儿的命,你自己看!” 说完这话,于晴不给凌镜尘任何反应,把电话挂了。 凌镜尘马上回拨,但被拉黑了号码。 他的车内只有御风和他两个人,在绝对安静的环境,手机那边的声音也会清晰。 御风听见了,“您的母亲怎么突然来这么一通电话,难道是老夫人没怎么介意?” 凌镜尘把手机扔去一边,“我懒得去思考……” 说话间,他无力的靠在座椅靠背上,“她们怎么想,都和我无关,我只关心袅袅怎么想。” “可是先生,二少夫人因担心您,半夜不眠不休来见您,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啊,她在意您。” 御风的这话,让凌镜尘的喉结滚了滚,重新睁开了眼睛,说:“你刚才说什么?” 御风:“我说,二少夫人在意您,没准儿心里也是有您的,分量还不小。” “不,我说上一句。” 御风:“难道是老夫人没介意?” 凌镜尘的眸子亮了,“如果奶奶不介意,你说,我如果带袅袅远走高飞,她是不是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气到身子?” “这我不知道,或许,您带二少夫人远走高飞之前给老夫人承诺,几年后会带着小重孙去看她,她就会保重身体。” 凌镜尘的眸子还是红红的,但此刻唇上却勾起了唇角,“如果奶奶真不介意,我这次回去,我就把事实告诉她。” “家里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奶奶的身体,只要她能保重身体,母亲那边还有父亲,她那些话都是绑架,她不会为了那些丑闻而真的伤害自己,她就是拿准了我会歉疚的性子。” 话到此,他又深深的叹谓一声,“只要袅袅……” “只要她承认,不,哪怕她心里有祈安的同时,能分出一些位置给我,我都带她走。” “如果您真这样决定了,”御风说着,伸手点了点放在支架上的手机,调出了一个号,“那我就要给您申请航线了。” “回到宁山,您和二少夫人谈谈,再思考一下如何从凌寒山庄出来,咱们就往苏国走。” 御风作为保镖,一向雷厉风行惯了。 当这件事也就要这样安排时,凌镜尘双手的青筋越来越明显,同时也在悄悄颤动。 他好激动。 这一天,他梦了很久。 …… 到了凌寒山庄的时候,正是晌午一点。 纵然入了秋末,但这个点儿的太阳还是很大,山庄内也见不上几个人。 明娥有午休的习惯,这个点,基本都在休息。 但余烟醒了。 不过西厢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苏子柔被她的父亲叫回去了。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和嘴唇都很白,睁开的眼睛半阖着,没有一丝生气,眼尾和眼角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流着泪。 不是因为伤心和委屈,而是疼。 她是被疼醒的。 不是背上的伤疼,是腹部疼,疼得就像几把刀在她的肚子内部像剐鱼的鳞片那样毫不留情的剐着。 那种疼是她从未承受过的,疼到双腿都哆嗦,同时腿间还有热流…… 第107章 她也没指望谁能来帮她,她忍不住,就任由眼泪流,说不定流会儿泪就能缓解一下。 忽然。 一声带着颤音的男人呼声传来:“袅袅!” 第103章 神佛 余烟怔了下,转过头去,迎上的眼眸通红着又噙满了担忧。 余烟真的不觉得委屈的。 能有什么委屈的呢。 这次挨鞭子是因她偷偷摸摸去见不该见的人被发现了,这于世俗来说是错,就该受罚。 何况她过去无缘无故被打,也都从未觉得委屈过。 但就这一瞬间。 看到男人漆黑澄澈的瞳孔缀着湿润的光,看他鼻尖都微微泛红,唇抿的那么紧。 她鼻头酸得发疼,视线就措不及防的模糊不清楚了。 刚想说什么。 凌镜尘的身后又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尘儿!” 男人也怔了一瞬回头看去。 于晴和赵霜前后走了进来。 凌镜尘瞬间隐去眼底的泪光,“母亲。” 于晴抬眸,看着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儿子,冷冷道:“跪下。” 凌镜尘长眸一敛:“理由。” 于晴立马拔剑弩张,“我让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跪下还需要理由?” 就是这一句话,把向来情绪平静如波的男人气得胸膛起伏,双臂的青筋纹路都凸显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条命还给你。” 在凌镜尘裹挟浓烈的失望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咣当”一声,于晴从兜里摸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于晴一副猜到自己儿子会说什么的得意模样,“来。” 说完,她走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抱臂,腿还强势的翘成了二郎腿。 凌镜尘又怔了怔。 似乎是没有预想到,生养他的母亲,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垂眸瞧着脚下的刀,他神色依旧没什么波动,缓缓弯腰把刀捡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把刀打开的时候,于晴又说,“你可想清楚,是你先说要还我这条命的,我作为你母亲,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别妄想我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愧疚。” “我把你带到这个家,就是对你有恩。” “还有我生你,虽是耗了我的精气神,但养你这件事,还有你父亲和你奶奶、你宁山那些师父的功劳。” “你如果在你弟媳的卧室寻短见,我这个当妈的可不给你挽尊……” 说到这里,于晴指了指自己的脸,“看见了没有?” “我这脸被你奶奶说打就打,我这个给你当妈的人都没脸了,也救不了你的脸面,你要没了,别人说你欺侮弟媳,被人撞见羞愧自杀,我给你洗白不了!” “咱就别说凌家和祈安的名声了,余烟一个清清白白的别人家的姑娘,都要因为你被毁尽名声!” “就是那些悉心教育你的,你的那些师父、老师,得知你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你让他们的名声和尊严又往哪里搁?” 赵霜还帮腔:“镜尘,阿姨真的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你妈妈得知你在宁山昏迷,刚才知道你回来了,这不就赶紧带着我过来这月明轩想看看你的身体……” “可你怎么不回自己的东厢,偏偏来了自己弟媳这里呢,还是卧室啊,你让别人怎么想啊?” “这得亏是社会好了,女人对这些也不会太有羞耻心,这但凡倒退个几十年,就你这一个举动,就会逼死一个清白的大姑娘!” 这些话听的余烟心里生凉,舌尖发苦,情绪也在奔涌,让她的小腹更是痛的离谱,眼前恍若飘起了金星。 于晴和赵霜的这些话是令人气愤。 可是她竟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别说是倒退几十年,她小时候在村里就听过一件很悲惨的事。 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死了丈夫的年轻姐姐,在村里艰难度日。 她本来已经更苦了,可村里有个恶贯满盈的老光棍在深更半夜去了姐姐的房间。 姐姐怕的大叫,就吵醒了邻里街坊,也是由此躲过了欺辱。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满是姐姐的流言蜚语,说她婚前多么不检点,说她和那老光棍早就勾搭了,甚至说她和丈夫唯一的牵绊,她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明明是那男人的错,可流言全要孤苦无依的姐姐来背负! 那些流言传了仅仅三五天,有天大清早,就在村里的一口井里,发现了姐姐和她的孩子。 捞到姐姐的时候,她还去看了。 有女人磕着瓜子儿说,姐姐的大胖儿子可惜了,不养给了她多好,她的肚子生了三个姑娘,拼不动了。 有男人看姐姐的衣服被水冲的不整,竟然还想上手…… 但总归是,一个地方有恶,也会有善,最终善者给了姐姐和孩子一个体面。 可那件事,还有她从小见过的异性,她的亲生父亲以及她的继父,让她对男性有了一种特别恶心的反感,可是那个闭塞的村子又一直在告诉她,她总有一天得嫁为人妇。 直到十三岁,她遇到凌镜尘。 遇到了一个,和她认知里完全不同的男性。 他貌美又良善。 他富有学识,又体恤女性。 她控制不住自己靠近他的心。 第108章 可她也从未敢肖想过什么。 凡人哪敢肖想神佛呢。 哪敢呢。 她也搞不懂是情绪崩了,还是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在空气安静时,她突然哽咽出了声音。 “是我的错。” 她沙哑的声音里是浓郁的哭腔,“是我的错,和大哥没有一点关系。” “婆婆你明明清楚大哥人很好。我挨了打,他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 神佛若犯错,但功还是大于过。 神佛下了神坛来接近她,她如果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动去接近,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昨天是她不懂事。 而她的哭声,让凌镜尘的手控制不住的颤动了起来。 他的袅袅从没有这么可怜又无助的哭过。 再抬眸,他看着眼前决绝的母亲,眼眶蓄上一道水雾,人默默朝后退了两步,双膝先跪,双手再撑地,旋即再把掌心向上。 五体投地的跪拜。 他还记得。 当年正式入宁山,离开凌寒山庄的那天,师父就让他这样对父母跪拜的。 因民间总是那样说,千里烧香拜佛堂,不如在家敬爹娘。 父母就是自己的神佛。 可为什么自己在家里敬的“神佛”却让他如此痛苦。 “儿子说了。”他闭上了眼睛,用力保持着镇静,“只是说如果,没说一定,儿子错了,不该忤逆母亲。” “现在跪下了,母亲想说什么?” 第104章 喜脉 可眼前儿子示弱,余烟哭泣的场面,却让于晴更觉得烦躁。 这一切似乎在印证着她们的一个猜想。 “把头抬起来。”她说。 凌镜尘便直起身子。双手撑在大腿上,姿态毫无任何攻击。 于晴探身,朝他的脸甩了一个巴掌。 打的也是明娥打她的那巴掌脸。 “电话里我给你说什么了?” 凌镜尘用舌抵了抵被母亲打麻的那半张脸,“我不会那样做。” “我怎么信你?”凌镜尘,你是做哥哥的,你欺负别人可以,你不能欺负安儿!” “过去他多懂事孝顺,帮着你爸运转整个凌氏集团,让你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宁山逍遥,他走了,那一切都是你的。” “如果他的心上人你都要抢走,你还是不是个人?” “善良?”于晴冷冷发出笑声,“你要是真善良,你就该知道,这个时候你来看望余烟,会对她的名声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 “你应该能明白,你和余烟越界,顶多就是我这个当妈给你一巴掌,别人奈何不了你,就是传出去,你贵为凌家的大少爷,念及你父亲和凌家的势力,舆论的压力不敢太欺你,所有的错处都会被余烟一个人担着。” “我再不喜欢余烟,她也是安儿喜欢的人,还和我都是女人,你如果有点良心,你就不会那么自私,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于晴起身走到了床边,厌恶的俯视着余烟。 但马上,她神色古怪的皱起了眉。 余烟的背部刚上了药,身上就穿着一套睡衣,没有盖被子。 她紧闭的双腿之间红了一片。 于晴抬起手遮住了口鼻,别开了眼,“还有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不对。”余烟噙泪的眸含着含义,瞪着于晴,“是你觉得钱财重要,你才会觉得,凌祈安得不到的那些给了哥哥,是便宜了他。” “你说哥哥是在你凌家的钱财庇护下才能逍遥,你真是,你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母亲,你作为他的母亲,你都没有去宁山看看。” “如果你去过,你就会知道,一路从雪域神山冈仁波齐虔诚叩拜,来到宁山万佛寺的苦行僧,他们才是真逍遥!” “你眼里嘴里都是你的小儿子凌祈安,你什么时候考虑过凌镜尘的感受,你又是否问过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不用这么威胁他,我余烟和你们不同,就是你有一天把我挂在金城街头,脱光我的衣服,说我是人尽可夫的妓子,我都不会觉得羞耻!” “我妈妈和你不一样,我妈妈是这样教育我的,她说人本是动物,人生来就没穿衣服,女人的清白廉耻,女人应该自己心里有数,而不该让世人来定义!” “你也休想给我贴上什么标签!” “只要我离开你凌家,我余烟找得到我的舒适区,我的世界,你靠你那些铜臭是进不去的,那里有虎有豹,我只要驯服它们,我就是再穿不上一件衣服,我也是那个世界食物链之上的强者,而你又算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姑娘,活脱脱一只受了伤试图报复的野性小狼。 这番话,让于晴和赵霜震惊了,是一种她们根本想不到的逻辑。 还跪在原地的凌镜尘也震愕的回过神,瞧着余烟流着泪却坚定的目光。 他喉结剧烈的颤。 那含泪的眸弯起一分,里面氤氲着自豪和骄傲。 那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从小就是那样,漂亮灵气又有点小狼狈。 可就是散发着一种纯粹无比的光。 最终,于晴气得揉了揉太阳穴,扔下一句:“和我打嘴仗的时候还是想办法收拾收拾你的身子吧,脏死了,快来事儿了,也不知道用个护垫……” 语毕,她和赵霜走了出去。 第109章 但她们也没马上离开。 于晴气的眼花:“这余烟不是没读过书么,怎么那么会说!” 赵霜马上安抚她:“嘴上吃亏就吃了,但咱们这么一来,他们两个也就不敢去老东西那里说点什么了,老东西的如意算盘就破裂了。” 于晴点点头,和赵霜往前走了,“走吧,老不死的把我禁足了,我要是被她发现来过这里,指不定回去我父母那边说点什么。” “我这次回去,估计最近也不敢来了,子柔那边,我去好好说说。” 于晴点过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对啊,余烟有妈,她那个妈好像活着,虽然我没有打听过她那个妈,但你说,能不能利用利用她妈?” “一个老不死的就够我烦了,现在多了个余烟和她一个鼻孔出气,我真的要烦死了!” 赵霜:“那就打听打听呗。” …… 室内。 凌镜尘站起身,步伐缓缓的走在她床边,然后蹲了下来。 绝对绅士的男人,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没往她的下半身去看。 瞧着余烟那没有血色的小脸,他眉心皱起,薄唇翕动刚想说句话,余烟咬了咬唇,率先开了口:“镜尘哥哥。” 一开口就是哭音。 “我肚子疼……” 音落,凌镜尘的喉结重重滚了滚,忽然想起离开之前,她说她提前来了例假。 这次他才往她的腰腹去看,然后看到了那已经浸红了膝盖的血。 他双肩一颤,焦急问道,“怎么会来这么多,这不是该第三天了么,奶奶知道你来例假吗?” “奶奶不知道,我没有说,例假来了那么一天,后来就突然又没了……” 余烟的泪珠子又开始往下掉,在难忍的疼痛中,她难以去思考别的情绪,只想依赖这个精通医术的男人,来拯救她。 “我疼的厉害,就没有这么疼过,你快帮我看看……” 男人马上起身,坐在她身边把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腿上,手指扣在了她手腕上。 然而三秒后。 他满是担忧的眸先是一怔,手指也微微抖了抖,神色便被带着震愕的绝望所吞噬了。 余烟一直盯着他看,“怎么了我?” 凌镜尘的视线也忽然呆滞了。 又是片刻。 两行清泪猝然的,从他的眼眶猛地掉落。 他诊出了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好的是,余烟的脉象丝滑跳脱。 那是喜脉。 坏的是。 脉象正在极速消失。 他们的孩子,他们还来不及知道,就没了。 第105章 听话 他的情绪猛然破防,余烟咬着牙侧了下身子,“你不要吓我啊,我怎么了,我有病了吗?”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说话,男人的喉结更加翕动的厉害,身子压下把她的头抱在了怀里。 “没有。” 磁性的声音里,哭音浓重。 “就是……” “就是挨家法伤了身……” 一边说,他一边把余烟抱的更紧。 本来还想说话的余烟顿住了,耳边听见的,都是他胸腔内的悲伤。 但很快,他又放开她,眼泪还未断,但他的双手抚摸过她的脸,揩走她额头的冷汗,“不怕,我马上去配药。” “袅袅。” 他一遍一遍的揉着她的脸,那么宠爱,“你就疼这一次,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疼第二次,孩子也不用你再生,不怕,啊。” 余烟皱起了眉:“可我怎么相信你,你都哭了……” 认识这个男人八年了,第一次见他哭。 第一次见他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我这是因为感动,也因为伤心。”他又一次俯下头,用额头蹭着她的额头,“告诉我,为什么半夜跑山上看我?” “因为我们认识八年,有些东西,不是距离能掩埋的。” 男人的唇角又勾起,“真好,和我想一起去了。” “我错了袅袅。” “都是我的错,向你道歉。” 余烟说,“过去的事情,再提没有任何意义,我肚子疼,你快帮帮我。” 凌镜尘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没再说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很快,他提着一包药材再次回来。 在一个透明玻璃罐里找出一颗如话梅糖的药填进她嘴里,叮嘱她:“吃下去,等会儿就能止疼,我马上去给你煎熬,喝下去就好了。” 余烟很听话。 接着,凌镜尘又在旁边的桌上匆匆配了一副药出来,但他没马上拿去厨房煎药,而是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 一边找一边问,“你有备着卫生巾吗?” 他问的很从容,余烟答的也从容,“有,就在衣柜里,你找找。” 他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女人生理期的事情。 她当年第一次来生理期,就是在他面前。 她当时怕死了,什么都不懂,是他亲自下山给她买了卫生巾,甚至还买了新的换洗的裤子。 她羞红了脸,他却神色淡淡。 他说,“袅袅,这些不是害羞的事,这是男女的区别,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止是男人和女人,小狗小猫也有这样的区别。” 很快。 他找到了她备用的卫生巾,还有经期裤。 第110章 但在拿到她身边时,他还是顿了下。 余烟想说一句自己没力气换,但轮不到她张嘴,他的手就勾住了她的裤腰。 之后余烟脸埋在被子上,眼睛在流眼泪,唇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他温柔的不得了。 不仅帮她换了衣服,还清理干净了。 并帮她把被子拿去了一边,重新换了一床新的。 因背上有伤,她不能仰面躺着,还在趴着,但他还是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药开始见效了,她觉得疼痛能忍了些。 本想趁此机会和他说说话,他却拿着配好的药走了。 …… 东厢厨房。 凌镜尘把厨房的门关了严严实实,把煎药的壶找出来后,他往里加水的同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师父,问您一件事情。” 对面:“你问。” 可下一秒,他的情绪又突然崩塌,一咬唇,眼泪又往下落,“我想问……问这清胎药里,是加什么药引……” 这话一说出口,他哭的肩膀都在颤抖。 对面师父愣了一瞬,“清胎,镜尘,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越来越声嘶力竭,“师父,我的孩子没了……” 皈依佛门的师父听了这样的事情,也沉默了良久,然后不仅说了药引,还说了一下药的具体配方。 一副药得煎三十多分钟。 在那药壶的咕噜声里,他哭泣到心似乎都碎了。 等药煎好,他重回余烟面前时。 余烟一眼并看见,他双眼的眼皮褶子那么宽,像是哭过很久。 对于男人的情绪,她不懂,也不会多想。 在宁山接触的戒者多了,她发现很多戒者都无比的善良,共情心和同理心也比常人更强。 凌镜尘与他们接触那么久,必定会有些相似之处。 只是那端在她面前的药让她捂住了鼻子,“闻着就苦,调经的药我见意意喝过,是甜的。” “不一样。”凌镜尘勾起唇角,温声道,“这里加了很好的稀有药材,喝一碗顶别人喝十碗。” “真的呀?” 凌镜尘闭了闭眸,“其他的你可以不信我,这个一定要信。” 余烟现在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她抬手先去扒了扒他的眼皮,里面好红,就像充血了似的。 接着她努嘴,“哭成这样,我都要笑话你了。” 他问:“那笑话我会开心吗?” 余烟笑:“应该会吧。” 凌镜尘也笑,“那你就笑话吧。” 他如此顺从,余烟的眸光拉长,看着这张被她放在心尖的脸,说:“凌镜尘,我感觉现在的我们,就像回到了以前。” 她实实在在的一句话,让男人端药的手微微打了个颤。 “你愿意回到以前吗?” 余烟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出三个字:“我愿意。”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那乖乖吃药。” 余烟便接过来。 药真的很苦,她一直觉得慢慢吞吞的喝会更苦,就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往下喝。 凌镜尘看着她,从兜里摸出一颗牛奶糖开始剥。 就在余烟被苦的想吐时,男人马上把剥好的糖填进了她嘴里。 糖入口即化,把苦味瞬间就压住了。 把药碗拿去一边,他又扶着她躺下,帮她把身子摆成了一个侧着的姿势,“这两天就这样睡,对肚子好,后面伤口也压不到,嗯?” “嗯。” 再帮她把被子盖上,凌镜尘又说,“从今天开始,最少一周,不要出门,院子也不要去,对着你的窗户也不要开。” “为什么窗户不能开?” “能不能听话?” “听话。” 第106章 陌生 深秋天短。 忙活完外面已经黑透了。 凌镜尘看了眼窗外,又问她,“有没有食欲。” “之前肚子疼的厉害,没有,但现在很饿,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 “那想吃什么?” 余烟想了想,“想吃甜甜的东西。” 凌镜尘沉吟,“八宝粥好吗,多加点葡萄干。” 余烟的眼神亮了一瞬,点头间还咽了咽口水。 她这种贫苦家庭的孩子,小时候吃粥能加葡萄干就已经很好了,她喜欢吃这个。 长大就是不爱甜食,但也喜欢吃葡萄干。 他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那就先睡一觉,我去给你做。” “好。” 余烟睡不着,便摸过手机玩手机。 苏子柔和许意给她都发了消息。 许意给她汇报了酒吧的招聘进度,完成的很完整,余烟是觉得许意比她更适合做老板的。 而苏子柔则是在哭诉。 哭苏家的人都是在怎么指责她。 余烟对待消息一直都很认真,哪怕是59秒的语音,她都是点开好好的听完。 十几条语音,听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不过到了最后的几条语音,让余烟的心情非常复杂。 “余烟,怎么回事啊,我爸突然不骂我了,开始骂起了我妈,我妈在哭呢,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说今晚就要往国外走了。” “我打听出来了,凌奶奶的戒备心太强了,她已经拿走了我妈的手机,就是怕你和镜尘哥的照片外传,但检查过我妈没有备份以后,凌奶奶还是不放心,给我爸施压了,不把我妈送国外去,就要搞垮苏家!” 第111章 余烟回复:“那你呢?” 苏子柔的消息回复的很快:“我爸让我和你搞好关系,希望以后你能帮我妈求情,不过我个人认为,我妈还是赶紧走吧,经过这些事我真的看透了很多,目前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见面,再说了,她只是出国了又不是去外太空了,有时间出去看看她就行了,这种妈我有点怕了。” 余烟:“你这样想挺好的,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学校啊,我宿舍现在就我一个人,所以我才敢给你吐槽这些。” 刚听完,凌镜尘端着粥来了。 余烟又费力起身,想从他手里接过来,凌镜尘却拿着勺子把粥搅拌了搅拌,“我来喂。” 始料未及的话。 不知是不是她身体虚弱的缘故,那因诧异而微微抬起的眸底,有一抹昳丽的绯色。 凌镜尘怔了怔,视线猛不丁的垂了下去。 因失去孩子而痛苦到有些沉重的心脏突然嗵嗵的跳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自己在瞒着她流产的事情而觉得心虚,还是因为……他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娇羞可人的一面。 一瞬间,内心一直在压抑的爱意里蒙上了一层近乎春心初次懵懂的羞涩。 余烟倒是什么都没想,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苏子柔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她不藏不掖的点开听。 “镜尘哥回来看你了吗?” 听到这个,凌镜尘的手顿了顿。 余烟把手机放在嘴边,“来了,还给我做了粥。” 又是挨家法又是失去孩子,让平时意气风发的余小狼变成了一只柔弱的小猫,说话的声音在凌镜尘听来,都娇软了很多。 等她说完话,凌镜尘把一勺粥放在了她嘴边。 她头微微往前一探,小嘴儿长开一点点,只吃了半勺。 她没看他时,他便盯着她的脸看。 从饱满的额头到两条又细又长的眉,再到精致清秀的眼眸,和小小的鼻头,微微翘着还沾染了粥的樱桃小口。 之前她把伤口处理了以后,医生给她换上了她平日里穿的肚兜,虽然现在外面穿了一层薄薄的淡紫色睡衣,但因睡衣的领口比较大,那肚兜还是很容易可见。 这一刻,他就像第一次认识余烟一般。 这张小脸在他的记忆里嚣张跋扈惯了,今儿怎么就能这么小家碧玉呢。 苏子柔又有了消息:“镜尘哥过去了,其他人呢,奶奶有没有过去?今晚谁照顾你啊?” 这样的话在空气里散开后,余烟吃粥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在她拿起手机要回复时,凌镜尘淡淡道:“今晚我留在这儿。” 余烟诧异:“你留在这儿?婆婆都说那种话了。” 她说这话,不是怕自己会被凌镜尘影响了名声,她是怕他耿耿于怀,又委屈自己。 凌镜尘看着她,“袅袅,你觉得我自私吗?” 余烟又吃下他喂在嘴边的粥以后,认真说,“就是凌祈安百天那天,你突然和我睡,我都没往什么自私方面想,你那晚,是不是不对劲?” 旧事重提,凌镜尘解释了,“那晚母亲让小厨房准备茶水给来帮忙的人,我正好路过,看到她那边的保姆往茶水里放东西,我不确定是什么,就尝了尝。” 然后便尝出了是一种媚药。 再顺着逻辑往下去猜,那天的凌家,除了余烟,没有人值得于晴算计。 余烟弯起眼眸来:“所以是救我的对不对,但是,我们各有身份,你不知道该对我怎么说实话,就故意说什么找乐子,气我。” 凌镜尘又把眸子垂下,舀了一勺粥,“赶紧吃。” 沉默和回避,就等同于,她回答正确。 余烟沉沉的笑出了声。 “都这样了还笑。” 余烟说,“哥哥,心里疼比身体疼要难受,我能忍受身体疼,我受不住心里疼。” 凌镜尘的手又打了个颤。 谁不是呢。 余烟又缓了口气,“那个,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怀你的孩子呢。” 她突然提及孩子,凌镜尘差点把手里的碗打了。 等他稳住动作,抬起头来,那双长眸又变得呆滞,且雾意朦胧。 接着他又把眸子垂下,避开余烟后,视线飞快的闪动,“那个是故意的。” “就是你不乖,故意吓你。” “你不会怀孕,也不会做试管。” “从今儿开始,你特别抗拒的事,都不会再发生。” 余烟皱起了眉心:“不对啊,如果你真能办到这些,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好了!”他突然凶了她一声,“好好吃饭,少动脑子多休息!” 第107章 自私 余烟抿了抿嘴便不说话了。 粥很快吃饭,凌镜尘没多停留拿着碗又走了。 在东厢和西厢的过道上,御风在那里守着。 看到他,御风问:“您进去才十分钟,二少夫人是把饭吃饭,您就回来了?” 凌镜尘没有回答,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御风跟上去,观察他的神色,“您……在愁什么?” 凌镜尘的脚步顿住,目光垂着,依旧没出声。 御风眯起眸子,想了想,又道:“二少夫人知道她自己怀孕又流产的事情吗?” 第112章 此话,让凌镜尘再次抬起了眸,神色诧异:“御风。” 御风露出笑,看来是自己猜对了。 他已经在凌镜尘身边跟了一年多了,基本每天都形影不离,对他的表情已经摸了很透。 御风颔首:“先生说。” “如果我不把真相告诉袅袅,会不会是错。” 御风只是说,“您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您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叫对,怎么才叫错,既然这样,何必纠结对错呢,世上很多事,哪有对错呢。” 凌镜尘的薄唇轻抿,语调哀伤,“孩子她本不想要,孩子如今没了,又对她的身体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她知道的话,会难过吧,会恨我吧。” “我自私一次,不说了,她觉得是例假,那就是例假。” 说完,他喉结滚了滚,“御风,你去外面请一个妇科团队回来,该有的仪器也都搬来,就到西厢。” 余烟属于早孕,药流之后,也得清宫。 只靠中药,他不放心。 御风便去办了。 …… 余烟填饱肚子以后,困意突然袭来。 只觉得是吃下的药的缘故。 虽然肚子的疼痛缓解了,但背部还是不舒服,她也就没再去玩手机,闭上眼睛去睡了。 只是这觉怎么都睡不安稳。 明明东厢暖气的温度被她调成了最舒服的,怎么今儿挨了顿打就觉得冷了呢。 手冷,脚也冰。 可她又实在是困,舍不得睁开眼睛。 余烟是不怕冷的,但今夜总觉得这冷实在难忍。 但她还是舍不得起身。 就这样在心里仿佛挣扎时,突然脸那边的被子被掀开了。 她将眼睛眯开一道缝,见凌镜尘穿着一件靛蓝的冬季睡袍坐了下来。 先是一怔,她的精神瞬间清醒,心开始狂跳。 接着,凌镜尘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腿上,解开了睡袍的腰带,然后把睡袍脱下扔去一边。 这个时候余烟赶紧闭上了眼。 虽看不到他了,但却能感觉到他很慢很慢的躺了下来。 余烟悄悄咽了咽。 他今晚,是要陪她睡? 他不要命了? 于晴才刚说那些话,他就这样。 胡思乱想时,一只炙热的手掌盖在了她的pp上,然后轻轻一扣,把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当前面的身子贴入他的坏里时,一股暖意瞬间把她包裹。 他还用腿把她的两只脚夹在他的腿腹上。 这个时候,余烟装不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冷。” 对于她突然开口,男人并不觉得意外,他又伸出手臂把她另一边的被子掖了掖,“那碗药的副作用就是畏寒。” “原来这样。”余烟睁开了眼睛,眼皮一掀,看着他的脸,“你胆子这么大。” 凌镜尘知道她在说什么,“奶奶觉得你犯了错,也知道你只能在床上躺着,不会来看你。” “母亲那边禁了足,也不会来。” “家里的那些佣人,我都买通了,没人会在她们面前多嘴,还会帮忙隐瞒着。” 余烟有些诧异:“你真觉得佣人们拿了钱就不会往外说。” 而这时,一直在佛前晃悠的男人,却说了一句魔才能说出的话:“我买通的不是他们自己,买通的是他们的软肋。” 余烟浑身一凉。 突然彻底的明白了“物极必反”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揉,“放心,这个家的佣人,虽然都长着嘴,但以后都会当自己是哑巴。” 余烟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孔,回忆起的,是他还是十九岁的少年时。 从深山完成工作出来,他们要去他们村村长家做客。 然后路过村子时,见到了她们存那个脑子有点问题,母亲远走,父亲死亡的小男孩儿。 其他人只是说这孩子可怜,甚至还有人就“每个村都有这样一个孩子”而聊了起来。 唯有他,看着那个孩子,漂亮的眸内藏着泪。 他见不得世间的苦楚。 对于他的性格来说,别人的苦楚,他似乎能体会到。 “凌镜尘。”余烟认真的说,“你利用别人的软肋,这真是你愿意做的吗?” “我不希望你违背自己的意愿。” 凌镜尘深深望着她,“袅袅,我早就违背我的意愿了。” 说完,他把她的小脑袋小心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她小脸的温度。 也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 余烟又沉默了很久,“凌镜尘,你看起来很愿意和我睡觉。” “嗯。”他应,“你呢。” “我也愿意。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睡,以前觉得一个人睡没什么,后来和意意一起睡过以后,觉得有人陪着睡觉真好。” “只是因为被人睡觉好啊。” 这话有那么点酸。 余烟的耳尖突然热了,身后环住他的腰:“现在和你睡好,暖和。” “好了,多休息,快睡。” “可是我眼皮子打架,脑子却是清醒的,我如果闭上眼睛,嘴巴和你说话,算睡觉吗?” “不算,嘴巴闭上。” “凌镜尘。”她不听话,“你的名声不会被坏掉,苏子柔说,她妈妈已经被安排去国外了,到老估计都不会回来,没有人知道我去看过你。” 第113章 “我不在乎”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时,凌镜尘及时打住,没有说,只是应了声:“好。” 他只是把余烟又抱紧了许多。 享受这种被她看重的感觉。 “那你现在身体好了吗?” 他又沉默。 他没好。 回到东厢后,他也觉得饿,就把剩余的粥吃了。 本就容易热的男人又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身子出汗后,情欲就难以自控的席卷了他。 然后去了浴室,泡了个冷水澡,给自己扎了几针才好。 “好了。” 第108章 无策 等会儿哄余烟睡着,他就得离她远一点。 若体热了,晚上还得再折磨自己一次。 倒不是自己受不住,是他最近免疫力差,这么折腾,要重病。 余烟没话说了,就抱着他乖乖闭上了眼睛和嘴巴。 仿佛是和喜欢的人睡觉,全身心都能得到放松。 没五分钟,余烟就睡着了。 夜很静。 关了灯陷入一片黑暗的房间内,凌镜尘在头下垫了一个她的毛绒玩具,耳朵上戴了只耳机,把手机举在她头顶看着。 就几天前,余烟发了个朋友圈,分享了一部很好看的动漫。 苏子柔还在下面给她点赞评论了,说她有眼光,那动漫她也看。 那部动漫,凌镜尘看到第七集 了,总共12集。 他不知道余烟看到多少集了,是否早就看完。 看着看着。 弹幕突然飘过了一句“xx我喜欢你”。 那句话让他弯起了唇角。 突然想起在哪儿看过,现在很多孩子,会在弹幕上表白。 他没忍住看了眼在怀里熟睡的余烟。 睡着的女人乖的不得了,纵然她二十一岁了,但嘴巴抿紧后,脸颊还是能看出明显的稚嫩。 他又没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抚摸。 等目光再回到手机上,弹幕已经过去了。 但男人眸子眯起,点开了下面的弹幕。 十来秒后。 一条被白框框框着弹幕飘了过去。 “烟烟宝宝,愿你一生无忧。” 然后。 在他继续看的过程里,他发的那条弹幕竟然被人点赞了。 这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也裹挟着难以言说的落寞。 有人认可他的爱。 可又不能光明正大。 看了两集以后,他开始觉得热,便没有贪恋被余烟拥抱的感觉,悄悄把她的手拿开,起来披上了睡袍。 又怕余烟觉得冷,便轻轻的从衣柜里再拿出一床毯子,搭在了余烟身边,他则在外面降了降温度,才回到了床上。 夜深了,都睡了。 但到了后半夜。 余烟突然发出了带着娇软,甚至令人脸红的呻吟。 凌镜尘从睡梦里惊醒,赶紧打开了床头灯去看。 见余烟的脸蛋、脖子,甚至是双臂都是通红的,身上的经脉也变得特别明显。 她从侧躺成了平坦,两只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两条腿不住的摩挲着。 再把被子掀开,凌镜尘背脊生凉,整个人都慌了。 她出了好多血,又把床弄脏了。 男人愣了一瞬,赶紧把被子上搭的那条毯子掀了。 只是怕她冷到,却忘了她体内的媚毒还在,她热了也会发作。 “袅袅!”他轻轻推搡她,“醒醒!” 但余烟似乎是陷入了梦魇,根本醒不来,只是一味的呻吟。 之后凌镜尘去捏她的脸,扒她的眼皮,甚至是捏住她的小鼻子,她都醒不过来。 她这不是睡觉,是在昏迷。 凌镜尘的手开始抖,先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然后伸出手控制着她的双手。 她把自己的胸口处都抓出红道子了。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年轻的声音:“先生,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师父呢!” “我马上去叫师父。” 很快,电话那头换成了一个老者:“镜尘,什么事?” 凌镜尘把余烟的情况给师父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师父叹了口气,“血液流失就是一种办法,等吧。” 意思是没有办法。 电话挂断,看着还在挣扎着又醒不来的余烟,甚至被子下,那一片血红越来越多。 心情好不容易平静的男人,用力咽了咽,在脸上露出极度自责的神色后,眼睛里又蓄满了泪。 “袅袅,抱歉。” 谁料。 这话说完,余烟突然娇糯的含糊了一句:“凌镜尘,快……你快,快碰我……” 被媚毒攻心,她若陷入梦魇,只会是情欲。 眼泪从男人的眼眶掉落。 但余烟的梦呓也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和的法子。 抬手,手背将下巴上的泪蹭掉,他翻身以被子之隔,撑在了余烟上面。 先把余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他俯下头,眼里的泪还在,唇却深深的去吻她的唇。 包括她刚才乱挠的那些地方,他都温柔的吻过。 余烟虽昏迷,但身体的反应却驱使她还能轻轻的颤动身子配合。 直到夜三点。 还在被他亲吻的余烟,那微扬的小脑袋突然往侧边一瞥。 第114章 凌镜尘一顿。 撤回头,瞧着女人那微微肿起来的唇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该是那一股劲儿过去了。 他两只一直支撑身体的手臂已经麻木了,往旁边一躺,缓解了良久,他才起身。 把客房的床整理出来,又找出一套新的睡衣和女士用品,以及端了一盆热水,拿了毛巾过来。 等都准备好了,再把被子掀开。 他却连忙闭上了眼。 不忍心看。 余烟整个下半身都是红的。 血的味道那么浓郁。 缓了很久很久,他才回过神来。 给余烟重新清理了身,换好衣服,把她抱去客房的床上,又给御风打去了电话。 而在这之前,御风给他发了条信息。 医护和仪器都安排好了,会在凌晨五点来到凌家。 等御风接通后,他说,“御风,抱歉,打扰到你休息,我这里发生了突发意外。” 御风的确在睡觉,声音含糊:“什么?” “袅袅大出血……”后面三个字他已经失声,“你快来,我……” “好。我马上去,一个小时内必到。” 御风知道凌镜尘想说什么。 他想说他撑不住了。 不是内心脆弱。 是他本就是个医者,却面对余烟的境遇,束手无策。 …… 一辆房车悄悄开到西厢门口时,凌镜尘正在西厢门口的门槛上坐着,双手遮着脸。 御风走过去,男人抬起头后,双眼红的可怕。 凌镜尘缓了口气,勾起一抹笑意,“辛苦了。” 医护在车上已经被御风嘱咐过了,车一停就立马各自分工往里面去。 御风轻声道:“别太自责,先生想让二少夫人自然怀孕,本是想让她少受些苦,这些事谁也不愿意看见,我们也不会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每一件都按照我们的期望来。” 这些道理,哪用御风来告诉他呢。 疼爱一个人入骨,把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良久,凌镜尘说了一句,让御风都觉得很难受的话。 “我是不是把袅袅毁了?” 第109章 疯魔 御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您觉得您是神吗?” “您曾给我讲上下的神话史,那些故事里,神都一而再的遭遇磨难,有什么是万能的?” 可对于凌镜尘来说。 不论是怎样的安慰,其实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走不出内心那痛苦的情绪。 如此,他没有回答御风的这些问题,眉目憋去一旁,让表情恢复平静,进西厢去了。 医护从后半夜忙活到早上七点。 余烟两只手一只挂水,一只输血。 人还在昏迷,不过好消息就是,凌镜尘给的那碗清胎药是很有效果的。 给她做过b超后,腹部没什么问题,也不会影响未来再次怀孕。 不过余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就说不准了。 因医生不好判断她昏迷是因为媚毒,还是因失血过多。 七点多,那辆房车又悄悄开出了凌寒山庄,医护也一并走了。 后续的问题凌镜尘就能处理。 上午八点。 御风让凌镜尘去休息休息,他来帮他守着余烟。 但月明轩正大门的门铃被按响了。 明娥的人过来,叫凌镜尘过去一趟。 八点半。 凌镜尘与明娥面对面坐在了德厚堂的西图澜娅餐厅餐桌前。 按照凌镜尘在宁山的饮食习惯,早餐很清淡,一共六道菜,每一道都很少。 两人若是胃口好,正好够,若不好,剩下也不会多。 这样的菜,佣人也要给明娥布菜。 但在佣人动公筷之前,明娥让人都走了。 剩下祖孙二人时,明娥拿起公筷,夹了莲子放在了凌镜尘的盘子内,“吃点莲子,清清心火,安安心神。” 凌镜尘看了一眼,双手成在餐桌上又交叉着,没有一点动筷子的意思。 明娥自己吃了两口,看他还是沉默着在想事情,便把筷子放下,“吃不下,是因为觉得,烟烟没吃饭吗?” 御风和凌镜尘把昨天的事情藏的很好,明娥不知道余烟流产,也不知道她现在昏迷。 提及余烟,凌镜尘才抬起头来,“您想和我说什么?” 明娥看着摆在最中央的那碟莲子:“吃口这个。” 凌镜尘一顿,看向了那盘莲子。 对于莲子,去年他和明娥还发生过一段故事。 明娥催他找对象,就做了这么一盘菜让他吃。 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想,便不拂明娥的好意。 等吃到一半明娥突然说,“莲子莲心,寓意是郎有心,妹有意,希望你能像并蒂莲那样寻个意中人,早生贵子,让凌家人丁兴旺。” 然后他就不吃了。 如今再看这莲子,他直言道:“奶奶是觉得,余烟和我的事被苏家人知道,影响了门庭形象,先是用家法法了余烟,现在也准备让我再去找个对象吗?” 看他实在是不想动筷子,明娥叹气:“奶奶问你,你和余烟有没有?” 像是过来之前已经在心里预想过明娥会问的所有问题,男人很平静的回答:“没有。” “没有?”明娥笑,“如果没有,为什么余烟半夜去宁山看你,你的保镖会在一旁守着?” 第115章 凌镜尘道:“深更半夜,她是我弟妹,好心来看我,难道我的保镖就把她赶出去?赶出去的话,别人又要怎么说?” 回答的毫无疏漏。 明娥点点头,“也是,那尘儿,你怎么看待余烟?看待她对你?” 凌镜尘道:“余烟人还是单纯的,她怎么对我,我不会去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该我想。” “怎么就不该你想呢。”明娥突然拔高音调,“小姑娘在半夜独自开三个多小时,去看你,都趴你身上了。” 凌镜尘怔了怔。 奶奶的话,给了他一种希望他去想这个问题的错觉。 可突然想起于晴说的,他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于晴有句话说的一点错没有。 他和余烟这件事如果曝光,牺牲的不会是他,只会是余烟。 基于此,他轻轻的缓了口气息,说:“您如果是想试探我,还是算了。” “余烟不了解您,我了解。这些年,咱凌家子嗣凋零,在外已经有了很多的风言风语,如果再传出什么丑闻,这让您百年以后怎么去和凌家的祖宗们交代。” “您不用多想,不论余烟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现在知道了余烟与我主动越界过,我会注意让这种事不要再犯,也会把我和余烟之间的距离划的更远。” 他的表情虽板着,话却突然多了起来。 一句一句的,明娥根本插不了嘴。 “余烟自小生活困苦,来了这家里也没什么自由,她的情绪和天性一直被压抑着得不到缓解,这不是一件好事,时间也还早,您其实也没必要让她那么早就去怀孕。” “如果您真的把她当家人,给她点时间也未尝不可,她也才二十一岁,而且您之前也提过,给她做试管,一次也是两个孩子,那更不必急于一时。” “您对待家人很宽容,以后也对她宽容一点,这一张照片代表不了什么,或许她是精神恍惚,看见我想到了祈安也不一定。” 等这句话说完,确定他不再说了,明娥抬起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这长孙,勾起笑意。 “这话啊,句句不提情分,却让奶奶觉得,你处处都在余烟打算呢。” 男人的手顿了顿。 他怎么能不给她打算呢。 “您多想了。”许是被戳穿了心思,凌镜尘的表情变得更冷峻,明显的是在明娥面前压抑着怒火。 “是我多想?”明娥又说,“你这表情啊,小时候常有,安儿弄坏了你的什么东西,你妈帮安儿不帮你,你就是这样。” “你是不是在怨奶奶用家法罚了余烟啊?” 没错。 怨。 他刚才说了。 就因为一张照片,让她挨二十鞭,打的那张白皙的背惨不忍睹,还让他们…… 失去了孩子。 纵然。 于他和余烟现在的身份,那个孩子或许除了他在期待,没有人期待。 旁人若知道是他的种,会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他、余烟甚至是孩子。 可他就是疯魔似的,舍不得余烟去做什么狗屁试管,还肚子怀上两个! 他现在,就是控制不住那心底的痛。 眼眶又悄然红了一圈。 “您改改您这多疑的毛病!”他冲了明娥一句,“您一辈子快完了,这么猜我有什么意义?” 第110章 离开 明娥哼笑,“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脱口就出……恼羞成怒了?” “如果您没话说,我就走了。” “尘儿,奶奶就在认真和你说。”明娥也突然冷肃,一下子气场袭来。 “那您说。” “你和奶奶说实话,你到底和烟烟是什么情况。”明娥认真道,“尘儿,奶奶没有想试探你,如果你对烟烟有意,奶奶可以成全你们。” 凌镜尘震了一震。 但数秒,他突然垂眸发出了轻嘲的笑声。 明娥对他的反应很失望:“你笑什么?” “如果您真有这个意思。”凌镜尘定定看着自己的奶奶,“那您为什么不在我回来之后,再处置余烟?” “如果那张照片,能让您想很多,如还想到了我是否会对余烟有意,那您为什么不能为了这点疑惑,先把处置余烟的事儿搁置搁置?” “怎么,昨儿不处置她,是这个凌家,没有今天和明天了?” 这些话,问住了明娥。 甚至这些话,也让老夫人目露了几分后悔。 明娥又叹了口气,“你妈带着那个赵霜拿着你们的照片来找我,这里的保姆都看见了,奶奶一下子那个火气啊,就上了头,我没有想这么多!” “您七十多了,什么风波没见过,您会那么容易上头,我不信。” 明娥辩解:“你怎么那么固执,你不知道这人越老,有时候有些行为,越像孩子!” 老夫人说的很真心。 她的确是看到这件事被外人知道后,气急了。 可凌镜尘不信。 他喉结滚了滚,“那除了这个,这件事也能看出,您更看重家族面子。” 话到此,他站起了身。 冲老夫人拘了个佛礼,“抱歉奶奶,您这些话我一句都不信。” “话就说到这里,多说无益,但您记住,我对余烟没有任何想法。” 第116章 明娥也急了,“冥顽不灵!” “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证明,你对余烟没有想法!余烟那孩子性子野,吃家法的时候一滴泪都没有流,那模样我只会想到狼!” “狼不会因为一次的挫折和困境就退缩,甚至越挫越勇,她如果还找你呢!” 凌镜尘勾起唇角笑了,“您放心,我不婚不育,不为这家里传宗接代本就是亏欠,我有义务维持这个家的和谐。” 说完。 他走到明娥面前,又拘佛礼后,垂眸,在明娥面前跪了下来。 明娥吃惊:“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镜尘没开口,他先是沉默着,像昨天对于晴那样,给明娥也双手朝上,虔诚的磕了个头。 “昨天我也对母亲磕了头。” “今天再给您磕一次,等余烟醒来,我会帮她配好调理身体的药,然后离开金城。” “从现在起,我就不来您这里在叨扰您了。” 这番话说完,他再重新起身,眼睛里水雾隐隐。 而这操作,让明娥震惊在原地。 等凌镜尘都要往门外走了,明娥才回过头来:“你给我站住!” 凌镜尘没有停下来。 “臭小子!”明娥追上去,“如果你真对余烟没有想法,你为什么要和奶奶置气!” “你为什么要帮余烟调理身体!” 这话才让凌镜尘再次停住脚步,“因我在宁山所学,与人为善,因我觉得,余烟和我仅是一张照片,不至于挨二十鞭。” “这些话如果都是真的,你的眼睛为什么红成那样?” “休息不好。”凌镜尘回了下头,“您别问了。” “尘儿,奶奶没有骗你,奶奶是真的在和你说,如果你和烟烟有意,就成全你们。” 看着明娥那真的很诚恳的脸。 凌镜尘只说了一句:“奶奶,如果您真能认同余烟和我,那您多懂‘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这个道理。” 说完,他决绝的转头走了。 凌家家法,最轻二十鞭。 这是规矩。 明娥现在是家主,她能让本是弟妹的余烟嫁他,那就更能改了那个家法。 如果。 如果他的袅袅不挨二十鞭。 不是鞭鞭到腰。 孩子说不定还在。 袅袅身体那么好。 可他的奶奶没有改那个规矩。 这让他怎么敢信呢。 一丝会给余烟带来不幸的事,他都不敢再去冒险了。 之后明娥带着人去月明轩找他。 但月明轩大门从内上了锁,甚至还打不开。 锁被人为破坏了。 凌寒山庄是凌氏一族传下来的老建筑,院墙很高,且也算是历史性的建筑物。 这些在明娥眼里是要往下传承的,凌镜尘敢放火烧了藏宝阁,明娥却不敢破坏。 她只能让人去外面找梯子,翻院墙。 可等人找来梯子,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明娥着人翻进院子进去后。 只看见御风在西厢外守着。 “尘儿呢!” 御风对老夫人颔首:“先生走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半小时前。 床上昏迷的余烟醒了。 且第一句话就是:“好疼。” 凌镜尘就站在她身边,问她哪里疼。 余烟说背疼。 凌镜尘便帮着她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余烟冲他笑,说他昨天的药管用,睡了一觉后竟然就好了,不过就是做了个梦。 凌镜尘问她做什么梦了。 余烟眯起眼睛,直言不讳,说梦见和他啪啪。 凌镜尘抬手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下,让她说话委婉一点。 后来余烟说饿,想吃面条。 凌镜尘点点头,说,好,哥哥给你去做。 但做之前,他提来一个很大的麻布包。 坐在余烟床边,他把里面东西一一拿出。 有祛除疤痕的药膏,还有几十包配好的中药,让她一定要每天熬两包。 不等余烟说话,他就又说,“没事,你记不住,会有人帮你记住。” 余烟努嘴,“我很饿,这些能不能以后再说。” 他继续笑,“好,那我去给你煮面,可能要慢一点。” 余烟很乖的点了点头说,“我等你。” …… 此时。 余烟正侧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看动漫。 突然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兴奋的看过去。 以为是面来了。 但下一秒,她的视线就猛地收敛。 是明娥。 祖孙二人对视片刻。 余烟关掉手机,“奶奶好。” 明娥叹了口气:“烟烟,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奶奶找他。” 余烟虽然不明白,还是照做了。 结果电话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第111章 喜欢 余烟错愕:“怎么会这样?” 明娥悻悻的摇了摇头,“这凌镜尘啊,怪奶奶体罚你呢。” “怕你们以后再被什么人看见近距离接触告到我这里来,牵连你被体罚,说要和你划清界限,一声不吭的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一个字都没说啊。” 明娥看着神色震惊无比的余烟:“烟烟,你告诉奶奶,你哥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第117章 余烟的心在这一刻犹如坠入了深渊。 “他走了……”她喃喃。 他竟然这就走了。 什么都没和她说,也什么都没交代,答应给她煮的面条也没煮出来。 这样的事情对余烟来说,自然是有所打击的。 明娥把她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 本来很无奈的老夫人脸上划过了一抹笑意,“烟烟。” 余烟回过神来。 “奶奶……” 明娥道,“这件事追根究底,是因你而起,是你主动去山上看你哥,和他接近,被人拿了把柄。” “找回你哥,让你哥乖乖回家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对于这样的要求,余烟自然不反感,甚至她也希望能找回凌镜尘,把话说清楚。 “只是奶奶……” 在明娥转过身时,她看着老人家的背影,“期限呢?” 背对着她的明娥勾起了笑意,“你哥如果能有那么好带回来,我何必让你来做这件事呢,没有期限,多会儿也行。” 余烟更为震惊。 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意味。 在身份上,她可是凌镜尘的弟妹啊,甚至如今她和凌镜尘接近的照片还被人发现了,明娥不是再趁热打铁的避嫌,竟然还要让她去找凌镜尘? 忽然间,一个离谱的,但她又觉得很合理的想法在心中蔓延。 明娥不会是知道了她和凌镜尘发生过关系,想利用她把凌镜尘拉入世俗吧? 众所周知,凌家老爷子濒死之际最在意的事情都是问凌镜尘以后会不会出家,凌镜尘没有回答爷爷的问题,然后老爷子就死不瞑目。 直到明娥在老爷子耳朵边说,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把这个家看好,会看着尘儿娶妻生子以后再下去找你的。 然后老爷子才闭上了眼。 如此,让凌镜尘成家,也成了明娥心头的一件大事。 若自己真的被明娥这样利用,她也是愿意的。 谁让她爱呢。 “奶奶。”然后她又问,“哥哥走之前曾对我说,这次没有给我抽血化验下次也会,如果您要给我做试管,那我……” “不做了。”明娥打断。 “你哥说,你这身体得好好养,那些事着急不来,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好了,奶奶的话说完了,好好休息。” …… 明娥离开。 余烟忍着疼痛,从床上起来想去找御风,结果御风就在客厅沙发坐着。 不等她问,御风就说,“您不用多问,老夫人已经问过我了,我也没有先生的联系方式了,他和我的劳务合同也解除了,希望我能在二少夫人手下混口饭吃。” 看着御风,余烟瞳仁开始打起了颤。 她在御风面前发呆了很久。 久到御风担心她的身体,正思考要不要把她强行抱回床上时,余烟回过了神。 “御风。”突然,她勾起笑意,叫了御风一声。 御风站起身来。 余烟的眼睛渐渐红了:“凌镜尘会不会喜欢我?” 御风的神色一怔,旋即眸瞳一亮,“二少夫人,能说说您的想法吗?” 余烟抱住自己,“他说起来是走了,可好像在保护我。” “从凌祈安百日那天开始,我躲开了婆婆对我的算计,我还和苏子柔化干戈为玉帛,甚至现在,我都不用被做试管了。” “我得到的这么多的好处,都和凌镜尘有关。” 御风弯起眼眸浅笑:“您的想法如果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开心。”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御风继续笑:“有些事,旁观者没法儿说,也不该旁观者说。” 余烟也笑,“你这话呢,其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你看我想的对不对,我能明白他的好,他如果知道的话会开心,那就说明他期待我能知道这一切。” “如果他心里没我,又怎会在意这个呢,他对很多人都付出过,却没有图过别人怎样看待他。” “我受伤他回来知道以后还悄悄掉眼泪了,他还心疼我,在意又心疼,他喜欢我对不对?” 御风笑意更甚。 余烟也突然笑靥如花,“御风哥,我其实现在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觉得,那些话得先和他说才行。” 御风道:“是啊,还是二少夫人亲口告诉他,您也喜欢他才行。” 御风这次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余烟的笑意顿住了。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放在了明面上。 “嗯。” 她坦然的承认后,眼眸眯起,蓄上了一层水雾,“就是不知道他要走多久才会觉得合适,我现在会听他的话,在家里好好养身体,他给我留下的药我也都会乖乖吃,但是……” 余烟转过身往卧室走了,“我一定会很想他。” “会比以前还要想。” 入夜后,金城突然下上了小雨。 快要入冬时候下雨,尤其的冷。 但余烟的小日子却过的很不错。 躺在松松软软的大床上,盖着松软的被子,吹着暖暖的空调。 一边看剧一边吃东西。 唯一的不美好,就是得喝两碗中药。 被她同意在手下做事的御风也在今夜离开了凌寒山庄。 第118章 明娥找来一行保镖,让御风带着去了宁山。 她让余烟找凌镜尘自然不是认真的,不过是借着那些话给余烟传达一个隐晦的意思。 就是她去找凌镜尘,或者是发生什么,家里都不会多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明娥怎么也是凌家的老家主,在凌镜尘那边咬死不松口的时候,她肯定不能直白的对余烟说,你去追你哥这种话。 以及。 余烟就是和凌镜尘相识八年,可两人走到如此境遇,就是因为感情一旦萌生,人在感情方面就更容易多想和不自信。 余烟不敢妄自揣测凌镜尘的想法,但明娥却怕自己那个固执的孙子,为了保余烟一辈子无忧,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所以她还是得把凌镜尘给找回来。 第112章 会等 而这个时候,海拔很高的宁山山脉却飘起了白色的雪。 宁山今夜的温度已经冷到了零下三度,下的是雨夹雪。 万佛寺后传来了厚重的钟声。 而从万佛寺出来,走过一段平坦的路,往上是一百零八级的台阶。 台阶的终点是地藏殿。 整个宁山的寺庙的台阶,都是一百零八。 有着那特殊的意义。 伴随着那在空气里变得悠长的钟声。 可以清晰的看见,在那台阶底下,有几位穿黑棕色僧袍的苦行僧,正在上一台阶,做一叩首。 口中念念有词。 但很多人都听过。 是“唵嘛呢叭咪吽”。 这道咒,是希望能有佛的加持和慈悲。 在那些苦行僧后,还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一如苦行僧那般行着虔诚的礼。 雨雪落在他利落也略有凌乱的短发上,还有雪花从他的眼前飘过。 而他的眼神却满含遗憾和苦楚,远远看着高处的终点,薄唇呢喃。 但他口中所默念的,却不是那六字。 而是:“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是往生咒。 夜里寺庙撞钟,要撞三遍。 每次撞三十六次,总共也是一百零八。 纵然阴沉的天气遮蔽了苍穹的星月,但自小在宁山生活的他,听得出来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迎着钟声,他每一次额头触地,似乎都能听见响声。 都说,那悠长的钟声,是要带走人的一百零八钟烦恼的。 此刻他不奢求烦恼能被带走,只希望内心的歉疚和忏悔,能随着钟声消减一些。 一步一叩首实在是消磨时间。 不过钟声也撞的慢。 等钟声彻底停下,他前面的那几位苦行僧,摇着转经轮朝地藏殿去了。 他站在地藏殿的门口,遥遥看着正殿内的地藏菩萨金身,又拘佛礼,才迈出去左脚,继续往前。 钟声虽落,但地藏殿里有一位穿红袍的喇嘛盘腿而坐,敲着眼前的木鱼。 还有一位喇嘛正在同进来的苦行僧说话。 他们说着藏语,但凌镜尘听得懂。 几位苦行僧之所以会如此叩拜来地藏殿,是因路上遇到了多个生命消逝。 他们想要为那些萍水相逢的生命做出祈祷。 凌镜尘忽略他们,来到菩萨金身下,跪下再拜。 僧人和苦行僧的声音没了,他们走出了大殿。 凌镜尘拜了三次,双手合十,眼眸忧郁的望着菩萨像的双眼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你不必太过自责,也不必太过恐惧,留在有情人身边,才更能有好的结果。” 听声音,他便知道是住持。 “我做不到。” 说完,他站起身回过了头。 视线与住持对上之后,住持的目光便往上一瞥,看到了他微红的额心。 凌镜尘继续说,“我和她破戒以后,只要看到她,就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而如果接近她,又会毁掉她,我良心难安,很痛苦。” 住持道了声“阿弥陀佛”,“既然你执意如此,雪域高原那边,我已经都说好了。” 凌镜尘颔首,“谢谢您。” 住持又说,“佛学院读六年,你上了四年休了学,如今只需要再去读两年。” 凌镜尘眯起了眸。 两年…… 二十四个月。 七百三十多个日夜。 “嗯。” 住持摇头叹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凌镜尘垂下眉目想了想,“还要做两件事。” “哪两件。” “袅袅想卖她的酒,她酒的配方我有点灵感,要帮她重写几张。” “另外就是,请您为我安排一个地方,我得把媚毒的药做出来,就是做不出来,也得突破我现在发现的那个关键点,只要那个有了眉目,也能帮她渐渐缓解。” “可你这身体……” “就造次这一次,之后会有两年的时间调养,不是吗?” 他一心为余烟不顾自己,这让住持脸上都写满了心疼,“镜尘啊,要不我下山,和你奶奶说说吧。真情被辜负,未来也被辜负。” 凌镜尘冲师父拘礼,“如果我对袅袅的心意人尽皆知,却还是不能被认可,我们更难。” “您说我用情深,但我甘之如饴。” “我和袅袅的回忆不算少,感觉用余生去回味,我还会担忧我的余生够不够长,能不能回味完。” 第119章 “人生有诸多的遗憾,或许我们不该一直盯着遗憾,而该珍惜自己曾拥有过。” 说完,他走出了地藏殿。 三个多小时以后,宁山山顶的雪竟然下大了。 御风和明娥安排的那些保镖到了宁山。 但没人能说出他在哪里。 去到他的禅房,样子没有变,但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好带走了。 这样的消息传到明娥那里,然后老夫人又派了很多人在金城市区,甚至还有直升机去宁山深处寻找了。 不仅如此,明娥还冻结了凌镜尘的全部财产。 可就这样折腾了凌晨,还是一无所获。 但老夫人没有放弃。 …… 余烟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了许意。 第二天许意来了凌家陪伴余烟。 也是这个时候,余烟把自己和凌镜尘的事,同许意一字不落的交代了。 许意听过以后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还吐槽说,她在外面听过的八卦比她这炸裂多了。 不过就是有点吃醋余烟竟然瞒着她,她有心上人这件事。 余烟趴在枕头上,一贯总是风轻云淡的小脸上有了几许忧郁,“我不愿意说,我也不敢说,我觉得我没资格。” 许意却笑了。 “你告诉我,我能肖想镜尘哥,你却反过来说自己没资格?” 不等余烟解释,许意又说,“原来没有人会在爱情里绝对的自信,如果一个人在感情里很自信,一定不会很爱。” “我很有话语权,我在我现在又开始的这段感情里就相当自信,就知道对方爱我,因为……我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余烟沉默了。 她觉得许意说的有道理。 但良久后,许意又问:“你觉得凌镜尘会回来吗?” 余烟抿了抿唇,“他会回来,他还没给我煮面,我也对他说了,我会等。” “那,我的阿尧会回来吗?”话到此,许意的眼睛又突然蓄上了泪,“烟烟,我可能真要被辞退了,我的病又重了,我怎么办啊?” 第113章 会在哪里 提及许意的病,余烟脸上的落寞便少了许多。 就如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苦一样,世界上多的是苦命人。 有时候,这苦是和所拥有的钱财有些关系。 可有时候,不缺钱财还觉得苦,那更是无解。 余烟安慰许意:“你病情加重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很大,又想开酒吧,又想把自己的导师工作做好。” “要不请几天假吧,就在这里陪陪我,你也能放松放松。” 谁料许意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假给请了,最近我不是去带大三了么,班里有个从国外转来的小富二代,在追我,把我搞的焦虑死了。” 余烟道:“请了假就好,最近你有什么烦心事都给我说说。” …… 两个都有苦恼的姑娘,就在暴风雨天气躲在同一个山洞里躲雨的鸟儿,互相撑起被淋湿的翅膀,还想为对方遮挡一点风寒。 不过,也是有用的。 许意把余烟照顾的很贴心,不仅给她煎药,往背上涂药,就是一日三餐都是从凌寒山庄花园后的大棚里把菜拿回来,在余烟这里那从没有用过的厨房里开起了小灶。 余烟年轻,在许意的照顾下,第五天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肚子没有一点疼痛感不说,也没有了任何出血的情况。 这也让余烟坚信自己就是这次来了一次会疼的例假。 以及背上的伤结痂以后,除了有时候因为伤口在长会觉得痒,也没出现感染之类的问题,晚上也能仰躺着睡觉了。 而许意呢,远离了都市的繁华,跟着余烟在僻静,环境又好的凌寒山庄住着,就如同去了什么风景区度假,心情得到了放松,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天晚上,余烟觉得,这也一周了,想和许意一起在第二天出去外面转转。 按照凌镜尘在家里大门不出的要求达到了,她该去找他了。 …… 第二天天气很好,天蓝的透人心脾,就是明显冷了。 上午十点,吃完早餐的余烟和许意看着一床的衣服正在挑选今日穿搭。 许意想穿一件酒红色的呢子大衣,很明艳大气。 余烟的目光则盯着一件羽绒服,不知为什么,这次病过一次后,她感觉自己比之前怕冷了。 许意说,“不要吧,这才刚入冬你就穿羽绒服,等到了寒冬腊月数九天,你穿什么?” 余烟:“棉袄?”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余烟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女佣人,都是伺候明娥的。 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盒子。 余烟皱起眉头:“这是?” “二少夫人,今儿纪家老爷子为小重孙举行满月宴,老夫人要带夫人,还有您同去。老夫人也知道许意姑娘在这里,也允许您带着许意姑娘同去。” “这是老夫人给您二位准备的衣服。” 许意也走了过来,和余烟一起把盒子接了过来。 等佣人离开,许意神色复杂:“烟烟,竟然还让我去啊,纪家办大事,许家也会有人去的。” 余烟说,“他们去是他们去,你就跟着我去。” 许意垂下了眸子:“凌奶奶是真的没有调查过我吗,竟然会想带我去,我那名声,给你们丢脸怎么办?” 第120章 “什么叫丢脸?”余烟严肃道,“奶奶不是那种没格局的人。” 许意不说话了。 她因这突然的事情,内心莫名的腾起了一种不安。 余烟透过她的表情看出了她的顾虑,“好啦,不要多想,有我呢!” 说完,她拉着许意去了卧室,打开了两个盒子。 是两套风格不同的倒大袖冬季旗袍。 余烟的是霜色和墨蓝相接,如夜那般清雅。 许意的是杏白色与霜叶红拼接,如秋季的夕阳。 这种纯手工制作的东方高奢衣服让许意的心情又好转了许多。 两人迫不及待的换上,许意还亲自给余烟做起了妆造。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本就美的耀眼的两个姑娘,更加光彩照人。 且许意到底是因为一些她自己的事情而明显的流露出了一些卑微,她脸上的妆化的很淡,就是简单的画了个眉,涂了个嘴唇,头发也没怎么打理。 其实那盒子里,放着完整的首饰的。 头饰、耳饰、项链都有,甚至还有一对儿通透的玻璃种镯子。 但许意没有戴。 她是及腰的长卷发,就是戴了个银白色的发箍。 反观余烟,一张小脸在精致妆容的修饰下,如春季刚绽放的桃花,美得令人心动。 一头乌黑的长直发盘在了脑后,明娥给她准备的发饰,都被许意安排在了余烟的头顶。 等全部穿戴起来,余烟站在阳光下,美得就像女娲手里最优秀的那个作品。 明娥要他们十一点半在凌寒山庄前园等待。 等两人过去时,明娥已经在了。 察觉到两人的脚步声,明娥回过头的下一秒,那从容镇定的双眸便弯了起来。 “真娇艳如花儿啊……” 老夫人感叹。 甚至就连于晴都愣住了神色。 起初余烟和凌祈安举行婚礼时,来观礼的一些人也都惊叹过余烟的容貌,但那会儿她却没什么感觉。 余烟的脸生的美是美,但那个时候,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那种刚长开的小丫头,能有什么魅力。 可今日,余烟却给了她了一种扰乱心跳的惊艳。 怎么回事。 她成婚后还不到四个月,怎么有了女人味儿了。 难道…… 于晴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凌镜尘。 刚绽放的花是美,但若被雨露滋养过,才会变得诱人。 思及此时,她对余烟的眼神又露出了恨意。 凌镜尘突然离开的事情她肯定是知道了。 纵然两个儿子,她更偏爱凌祈安,但终究凌祈安也是她十月怀胎的长子,怎能没有爱。 一想儿子的离开,都是为了让余烟在这个家舒舒服服的活,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余烟和许意对明娥拘礼后,先上了一辆车。 坐在车上后,许意露出自豪脸,凑在余烟身边说:“今天你过去,一定是最靓的仔,都是我的功劳!” “纪家办大事,肯定会去很多人,等着看吧,我们烟烟过去,一定会让男人们目不转睛的。” 说起男人,余烟又想起了凌镜尘。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第114章 她真好看 宁山景区之后有一座小山丘。 山丘的林间有一座古刹,已经在那里安静的坐落了有五百多年了,如今需要特殊保护。 同一时间。 古刹的院中摆放着一张摇椅,凌镜尘躺靠在摇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闭着眼睛。 金色的光全铺在了他的身躯上,却未能给他的脸增加一点色彩。 他的脸、唇都白的可怕。 除此以外,两只手腕都被纱布缠着,一直缠到了小臂正中央,左手腕上还氤出了一道血痕。 不刻,他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头一侧,干呕了起来。 等胃里的感觉无了,他的脸色更是差到如同一张刚做好的白纸。 这些天。 他一直在以身试药。 每次毒发,得不到缓解,就靠流血打破体内激烈的血流,再给自己打上一针。 到了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身上的那些痛苦反应是因为试吃的那些药,还是因为打在身体内的镇定。 等干呕过一阵,消减了胸腔内的不适后,他又转过头来,而眼睛还是闭着。 那模样并不是他不想睁开眼睛,而是睁不动。 许是刚才的干呕更是消耗了他不少的力气,此刻安静的男人像是没了生命力。 又过了会儿。 古刹的院门被推开。 先是进来一个小和尚,后面跟着御风。 御风远远看到他那副脆弱无力的模样,眉目一敛,难挡心疼。 他快走几步到了凌镜尘身边,蹲下:“先生。” 凌镜尘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来了。” 声音也淡的要命,就像那虚无缥缈的尘烟。 “嗯,我来拿您要交给我的东西。” 凌镜尘闭了闭眸:“袅袅和奶奶……” “没发现。”御风道,“二少夫人和老夫人去纪家赴宴了。” 说话间,他打开了手机,是监控。 他在余烟和许意乘坐的那辆车里安装了监控。 “监控?”凌镜尘勾起了唇角,“阿慎让你做的?” 第121章 “嗯。他很想许意,这些天,许意姑娘一直在凌寒山庄,把二少夫人照顾的很好,您看,容光焕发。” “何止容光焕发……” 监控里,坐在后座的两个漂亮姑娘正在臭美自拍。 余烟不太会拍照,都是许意拿着手机在找角度。 她就乖巧的顺从着许意,一会儿比剪刀手,一会儿硬生生的咧开嘴巴笑。 可这模样,愣是没让凌镜尘看出可爱来。 那身得体素雅的衣服衬得她特别端庄可人。 “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不认识袅袅了……” 御风问:“那是好是坏?” “以前觉得,她是只小狼,”凌镜尘眯起了眸,“但现在觉得,她就是一朵花儿。” 看着健康起来的余烟,他内心深处却还是她虚弱的模样。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内心对余烟的感情了。 这一次间接的,让她在一日之间变得那么脆弱,让他还在歉疚着。 “所以是好的。”御风回应。 凌镜尘没再说话,他撑着椅子起身。 椅子旁还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两个本子。 他拿起交给御风,“一个上写的是解药,交给黎氏医院的李医生,袅袅下一次生理期,找个由头带她去看病,李医生会告诉她怎么吃。” “一个是她的那些酒的配方,定价,销售,都有写,别告诉她是我写的,你回去看完,记着,在她酿酒的时候提点提点她,她聪明,能想到的。” 御风眉心紧锁,“这些天,您休息过吗?” “马上就休息。” 说过,他又去看监控里的余烟,“她真好看,感觉她今天,格外的好看。” 御风道,“那是因为您选择这两年不见她了。” 凌镜尘看向御风:“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太对,对不对?” “我不知道,先生。”御风冷静道,“找不到往前走的那条路,您怎么做,我都尊重您。” 凌镜尘点点头,“今天太阳好,我睡一下。” “那我陪您待两个小时,老夫人和纪家老爷子有点交情,过去参加完宴会,再坐下说说话,肯定是搭黑回家,我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就行。” 凌镜尘没有说话了。 跟随他很久的御风是他的保镖,也是很好的朋友。 有知根知底的朋友陪着,便是一种安心。 凌镜尘睡着了。 御风就坐在他旁边的门槛上,点了根烟,看着远处那高木上的黄叶。 身后的大殿内传出了香火的气息。 是过来的小和尚在里面又上了香。 烟飘了出来,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淡香。 睡着的凌镜尘唇角恍若勾起,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小和尚后来离开,又在一个小时后过来,提了两个食盒。 御风一个,凌镜尘一个。 御风没有叫醒他,打开自己的那份。 粗粮馒头和简单的素菜。 御风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不想吃。 但一想,他又回头看凌镜尘。 似乎是好奇,这样的男人每天吃这样素菜,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个头的。 如今他身子那么虚弱,靠这些又怎么养? 以及,他还有一点任务。 就是给远在大洋彼岸的一个男人看看许意。 如此他又拿出手机,切换了个程序。 监控又变了。 是富丽堂皇的酒店宴客厅。 他刚定睛去看,画面突然抖了抖。 紧接着,就听得一声尖叫。 声音很大,通过手机都觉得刺耳。 凌镜尘的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接着画面稳定,御风的眸子刚怔住,就传来了余烟的声音:“你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 凌镜尘也猛然清醒,侧头看过去。 监控里,余烟拿起一个两个的盘子,敲在了一个珠光宝气的女长辈头上。 白色瓷片碎裂,到处飞溅,还割破了余烟自己的脸。 也有猩红的血,顺着那女长辈的两个额角往下流。 女长辈又叫又哭,而余烟根本没停手,不知在女长辈的头上敲碎了多少盘子,而更离奇的是,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凌镜尘刚绷起了表情,御风就又掏出了一个手机:“我马上去调查。” 说话间,那女长辈看向了一侧,哭道:“凌老夫人,您这孙媳妇是不是疯了,我就说错了两句话……” 接着监控往那处挪了挪。 明娥冷着脸坐在一张椅子上,“两句话?那两句话如果今儿传出去,会毁了我儿媳和许意两个人!” 第115章 只是猜测 毁了于晴和许意? 在纪家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宴会现场上,明娥一发话,那挨打的女长辈顿时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的哭嚎。 这时,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鬓角虽有些斑白,却不挡他五官的优越。 若细细去看,还能看出他和许意有些相像。 这位是许意的亲生父亲。 许意的身份很复杂,她的父亲,是金城三大豪门之一的许家的家主,而她的母亲……却是一个失足的红灯女。 她是豪门许氏的私生女。 也是因她母亲的身份,她这个私生女不仅不被许家承认,甚至她的父亲还把她视为自己的污点,巴不得她去死。 第122章 许父站出来以后,冲着明娥先是鞠躬,后道:“凌老夫人,您所言是没错,可解决这件事的方式有很多,您的孙媳这样做,实在是过分……” “除非她有精神问题,不然,她得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说完,许父拿出手机,在明娥面前,按下了三个数字。 他要报警。 而他此举,看似是客观的在为那女长辈抱不平,实则那双眼睛却满含厌恶的盯着许意。 那种眼神好像是在告诉许意:能让你出现在上流圈的人,我都要毁掉。 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凌镜尘坐起了身。 很着急。 但不等许父把电话打出去,突然余烟又端起一蛊汤,朝着许父的脸泼了上去。 那一蛊汤还冒着热气,烫的许父开始乱喊叫,绅士仪态全无不说,手里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余烟还没完,直接把盆扣在了许父的脑袋上,并激动地大喊:“你才是精神病,你不准说我精神病!” 许家家主被欺负,场面瞬间乱了套,明娥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烟烟,过来!” 可余烟好像没听见似的,又拿起菜往许父的身上扣,等把风华绝代的中年男人折腾的狼狈至极,浑身菜味儿时,余烟拍了拍手,咯咯的笑出了声。 还拉着许意道,“意意你看,你爸爸成精神病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是精神病,但我绝对不可能是,对不对?” 许意红着眼睛看着余烟,附和着她的话:“嗯,对。” 而这一幕,也把其他人都给吓到了。 毫无意外,余烟现在的表现太像精神病了。 甚至,御风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人也懵了,问凌镜尘:“先生,二少夫人的精神有问题?” 凌镜尘瞳仁闪动,“我……我不知道……” “袅袅平日虽然也不怕惹事,但……” 但他从没往精神问题方面想过,一直以为她还是小时候的那种性子。 可若是去深究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她活得很压抑,那种生存环境,是能够摧毁一个人的精神的。 而余烟的一连串举动,让那个被打出血的女长辈不哭了,许父也是一边处理着身上的狼藉,一边冲明娥道:“老夫人,你为什么要带一个精神病出来!” 明娥看了许父一眼,招呼于晴过来扶着她,走向了余烟。 “烟烟,我是谁?” “奶奶啊。”余烟冲明娥笑了笑,然后看向于晴后,笑意更甚,“婆婆,你心里爽不爽,我替你教训人了。” “虽然咱们两个不对付,可咱好歹是一家人,我是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的!” 平日里讨厌余烟的于晴,在这一刻也目露恐惧和复杂。 她没有回答余烟的话,转头对明娥道,“妈,我们现在带余烟去看看精神吧。” 明娥皱起眉头,“现在怎么走,把纪家的宴会闹成这样。” 于晴看余烟还在开心,“可是她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啊,不是之前真的有什么精神问题咱们没发现,这次重重打了她一次,给她刺激出来了?” “她和祈安结婚,咱只是给她检查了身体,却忽略了脑子啊。” 御风是把摄像头放在了跟随明娥去照顾的佣人身上的。 那佣人此刻就在明娥身边,这些话也都通过摄像头和网络,传在了御风的手机上。 而还未从余烟流产这件事没有走出来的凌镜尘,在听到于晴的这些话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神黯淡到突然失去了任何的光芒。 御风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忙宽慰:“先生您别乱想,这也只是夫人的猜测……” 可凌镜尘却迟迟回不过神来。 手机里又传来了明娥的声音,“那也不能现在就去,这儿的事儿得处理好才行!” 婆媳两人争辩到此时,许意走出来,面色沉重道,“奶奶,阿姨,今天这里来了一个心理医生,你们或许可以和他谈谈。” 明娥和于晴:“谁?” 许意抬手,指着宴会最角落处坐着的几个年轻男人里,穿着一身白衣服的。 “那个,是南城顾家的独苗顾西辞,是个心理医师,现在在南城安宁精神病院当副院长。” 视频里,明娥和于晴一顿,明娥留在原地准备处理眼前的这乱成一团的局面,于晴则拉着许意,带着余烟朝顾西辞去了。 这时,御风的另一台手机也来了消息。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视频。 就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 明娥因身份尊贵,和纪家老爷子做在了一桌。 然后于晴作为婆婆,不情不愿的带着余烟、许意,坐在和她同辈的贵夫人那一桌。 于晴显然和那些人不太熟悉,坐下就拿出了手机。 余烟和许意看于晴不说话,也都拿出了手机。 不一会儿,那位被余烟教训过的女长辈就看着于晴开始冷嘲热讽了,“这位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就是于家的夫人吧?” 于晴抬起了头来:“你是?” 这一桌上,有五六个女人她都没有在金城见过。 那女人摸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没有回答。 然后于晴身边一人对于晴道,“隔壁市今年不是发生了不少事么,首富换了家族,那位是新首富的原配夫人。” 第123章 于晴便挑了挑眉梢,没有说什么。 上流圈层,有百年都很显贵的世家,也有因得到机会一飞冲天的家族,所以也是鱼龙混杂的,难免出现一些肤浅的攀比、比较。 于晴在这方面还是不屑的。 而她选择不说话,在那位首富夫人眼里,似乎成了不屑,便坐不住了。 第116章 一个法子 “凌夫人,您看起来也不像是爱安静的人啊,不会是不敢说话吧?” 这话明显带着刺,余烟和许意齐齐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看向了那女人。 当即余烟眯起了眸。 那位女人一眼看去,骄傲的就像一只大公鸡。 如果她是隔壁市那位新首富的妻子,现在无疑是正在享受那首富夫人的风光,会有些骄纵倒也不意外。 而凌家在于晴结婚之前就是金城的首富了,于晴嫁进凌家就是金城首富夫人,对于这种“风光”,她早就麻木了,在外也不会以此而用鼻孔看人。 这一点,余烟觉得于晴还是比其他人好的。 而此刻,她们两个人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都开着的是v信,还都是对方的聊天框。 上面的对话也一目了然。 许意:[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想到,纪家竟然和我们学校校长也有点交情,校长刚才和我说话又提醒我去做精神检查了。 怎么办啊,我肯定躲不过去了,而且我那个父亲也来了,我一和他接触就会情绪失控,如果他等会儿来找我说话,我肯定会崩溃。 西辞哥虽然来了,但是我很害怕,我不敢去找他,我心虚,我总觉得我一去找他,就会暴露我的精神问题。] 余烟:[你不要怕,大不了等会儿你不要动,你就坐在我婆婆身边,你挨着她别人不会随便来找你的,我等会儿找机会去见见西辞哥,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许意:[烟烟,幸好我还有你。] 然后。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了两位首富夫人后。 于晴整了整仪态,勾起一抹笑意,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笑了一声,“谁人不知,你给凌家生了两个儿子都不太成器,小的人没了,大的要出家,对女人没兴趣!” 话到此,那女人还捂着嘴笑了两声,“凌夫人,不会是你的身体或者基因有问题吧?” 于晴立马生了气:“你胡说什么!” 那女人还是在笑:“您不要愤怒啊,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的两个儿子都有问题,有一说不是说,儿子都遗传母亲的多么,嗯?” “我听说凌夫人在小儿子出生后,还又陆续怀过两个,结果都没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凌夫人,你这孩子保不住,也是匪夷所思啊……” 于晴被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于晴不是不会说话的主儿,而是那女人说的话,都是真的,一下子痛处和隐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于晴被刺激的大脑白了,这话也就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出来。 余烟虽不喜欢于晴,但她好歹是心上人的亲妈,出门在外也代表的是凌家,是一家人。 她正打算开口说两句,结果许意就因突然上来的情绪抢先道,“李夫人,还有一说是,人老说刻薄话就会越来越丑,您在美容院办理再贵的套餐,其实都不如,在外管管嘴巴,少说几句掉价的话,您都不觉得,你这些话会给您的丈夫和家族丢脸吗?” 许意为于晴说了句话,让于晴的眼睛红了一片。 她依旧选择不搭话,而是拿出手机,按开了录音。 作为体面的贵夫人,她绝对不会在外像个泼妇那样和人对骂,她会记录下对方侮辱自己的证据,然后交给自己的律师团队来处理。 谁料,那女人不阴阳她了,而是看着许意说:“这里怎么有一只鸡?” 这话一出,整个桌上的人都一怔。 那女人看了在座的一圈,“你们不知道吗,这小丫头厉害着呢,男人一个接一个,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我儿子差点被她勾引!” “你胡说!”许意也一下子激动怒喊。 她会知道这个女人,的确是因为她的儿子。 但不是她勾引。 而是她那个纨绔儿子追的她。 “胡说?”女人笑,“小丫头你要是不承认,阿姨可是有办法,把你的那些男人都叫来哦。” “唉,总觉得明年这金城的首富要易主了,凌家的孩子不正常,这凌夫人出门竟然还带只动物……” 这话一说,于晴气得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但她还是没说话,因为这句话录上了。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吭声的余烟突然凑在快要哭的许意耳边,悄声道:“意意,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棒的,能帮助你,也能让我发泄发泄最近情绪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许意一愣。 余烟又说,语速极快:“我要准备打人了,如果别人议论我,你就说我是精神病……之后奶奶一定会让我去检查脑子,你陪我,然后你的病,我帮你顶着。” “以后你再去检查,就别说是我陪着你,说你陪着我。” 不等许意反应,余烟站起了身,笑:“夫人好一张嘴。”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余烟身上,“呦,小寡妇!” 余烟依旧笑着,然后离席,快步朝女人走去。 第124章 她虽模样楚楚可人,但步伐却难掩攻击,那女人此时还不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只觉得着一个女晚辈朝她过来,除了说几句话,还能干什么? 如此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公鸡模样,斜眼看着余烟:“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带着一脸笑意的余烟,拿起旁边的大盘子,朝着女人的头极猛的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盘子在女人的头顶碎开,那女人也被拍的发了懵。 余烟又拿起一盘子,继续往女人头上拍:“就你长了一张嘴,就显出你来了?” “我婆婆和我闺蜜,是你这只大马猴能说的?” 那女人嘴的确大。 而于晴年轻时候也是北方有名的美人儿,不然也不会生出凌镜尘那样的美男子。 余烟这句话刚说完,她的头又一歪,再拿起一个小碟子拍在了女人的嘴上,“这嘴,不会说话就别要了。” 然后这一幕就把明娥等一些老辈惊着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有人跑过去把来龙去脉说了。 那些话明娥怎么能忍,所以便坐了下来纵容着余烟。 …… 了解这一切的凌镜尘,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可能吃亏,然后看余烟也没吃亏以后,便不关注这事儿了。 他担心的。 是余烟到底有没有精神问题。 毕竟俩姑娘的对话和聊天,他是不知道的。 第117章 有她哪怕坠入也愿意接近的 而因为他太过担心,在这里等待也实在是煎熬。 “御风,带我下山。” 一听此话,御风瞳眸一亮:“您要回凌家?” “我得亲自去瞧瞧,袅袅到底有没有精神问题。” …… 因顾西辞本就一直在负责许意的精神问题,也一直因许意的职业原因,帮她瞒着这件事。 可以说许意的精神有问题这件事,除了顾西辞和余烟,还有许家少数几个人,就没人知道了。 所以于晴过去一和顾西辞说,余烟又站在于晴身后冲顾西辞眨了眨眼睛,聪明的男人便秒懂了。 如此,顾西辞联系了一下自己在金城的心理医师朋友,等宴会结束,就一同去朋友上班的医院给余烟看看。 这件事通过御风安插在明娥身边的人,也被凌镜尘知道了。 御风开车一路从宁山到了顾西辞所说的医院时,天色已然不早。 而他们赶的还挺巧。 车刚开到医院的停车场,就看到了凌家的车,余烟和许意手拉手走在前,顾西辞和明娥、于晴走在后,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顾西辞走路之间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回头捡手机时,还恰巧和正要下车的凌镜尘对上了视线。 顾西辞刚露出诧异的神色,凌镜尘便重回了车里。 一时,凌镜尘心里忐忑:“顾西辞看见我了,他会不会和奶奶说。” 御风笃定道:“顾西辞不是您的老同学么,他的为人不会说废话。” 凌镜尘呼了口气,神色沉重。 …… 等他和御风到了心理门诊。 明娥和于晴还有许意就在那间门诊室外坐着,奶奶忧心忡忡。 凌镜尘便没有出现。 门诊室内。 顾西辞坐在桌后,等余烟在患者坐的位置坐下,便勾起了笑:“你和意意怎么回事?” 余烟早就跟着许意认识了顾西辞,便没多陌生,先是勾唇一笑,然后叹气:“意意在学校,又在同事们的面前没能控制住情绪,被人怀疑她精神不对劲了。” “但是她的精神问题并不影响她工作,她也一直有按时吃药,我也见不得她努力得来的工作因为这些事没了。” “我想,我在这儿检查一下,意意等会儿也检查一下,您把我们的结果对调一下,这样意意就能交差。” 顾西辞问:“那你呢,好端端的人多了精神病,有些人是对你带上偏见的。” 余烟却又笑:“可是,我从小就一直在面对别人对我的偏见啊,我说我无所谓,是我真的无所谓,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评价我。” “但意意说不在乎,她其实内心相当在乎,她现在还做不到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如果她有精神问题的事情被人知道,我怕外界的议论,会让她的病情更严重。” “而且,这对于我也算是好事,如果凌家因为这个嫌弃我了,说不定我就自由了,我有了精神问题,凌家还可能留我吗?” “如果我离开凌家,那我就去一个没人知道我的地方,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个地方,只是听他说,我都觉得很美好,我想去那里看看。从凌家离开的话,虽然不会带走凌家多少财产,但够我看看世界的钱肯定是有的。” “再如果,我有这个问题,凌家还是愿意留下我,那我还是二少夫人,今天我的做法让很多人都退避三舍了,都害怕我了,然后再有凌家二少夫人的这个头衔,谁又敢在明面上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呢?” 话到此,她头一歪,抬起手,食指抵着下巴,可爱的问:“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成语,退避三舍,我用的对吗?” 顾西辞笑意更浓:“用得对。” 余烟点点头,“那,哥哥觉得我所想的可行吗?” 顾西辞也点头,然后思索片刻,又问:“那烟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给我说实话。” 第125章 “嗯。” 顾西辞双手交叠,意味深长道:“恢复自由,和继续留下凌家,你更愿意选择哪一个?” 余烟愣了愣,“这个,和我的想法有关系吗?” “烟烟,是这样的。”顾西辞温柔道,“如果你想恢复自由,哥有十足十的把握,用一套话术说服凌家,当然,你如果愿意留下凌家,我也能用一套话术,让你留下来,所以,你得选一个。” 余烟一对儿细眉蹙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才说是恢复自由,可她现在对自由并没有多渴望。 她反而,更愿意留在凌家,等凌镜尘出现。 而她这样沉默时,顾西辞轻声叹谓,“所以是要留在凌家?” 余烟又是一怔:“我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渴望自由,就不会纠结,答案会脱口而出。”顾西辞说,“于你的情况来说,你心里其实也清楚,恢复自由比你留在凌家更幸福,你如果离开凌家,你可以拥有一笔钱,你还可以追求新的人生。” “你如果一直留在凌家,我就是能帮你做出一个你精神有问题的人设来,但这个人设总得有结束的一天,那个时候,凌家想让你做的事,你还是得做,你还是得去牺牲。” “人在伸手就能触碰到解脱的时候,却犹豫不决,那就代表着,另一边的深渊有她哪怕坠入也愿意接近的,或人,或事,或物。” 余烟的心狂跳起来。 眼前的男人不愧是心理医师,完全洞察了她的内心所想。 许意对顾西辞的评价很好,也很信任他。 余烟信任许意,也觉得许意喜欢的人都很好,也会爱屋及乌。 如此,在顾西辞面前,她也直言:“对,凌家有我舍不得的一个人。” 顾西辞眸子一眯:“凌镜尘?” 他如此直白,余烟眸子瞪大,有些无措。 顾西辞与凌镜尘同龄,也比余烟大了个六岁,二十一岁的女人,在他眼里也是个小女生,哪怕余烟已经结了婚。 他眯起眸子,笑道:“我学医,凌镜尘也学医,过去读大学的时候,我们曾一起上过课。” 说起了凌镜尘的事,余烟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放亮了,“是吗?” 她明明只是说了两个字,可在顾西辞看来,她那表情却是在说:你竟然认识凌镜尘,那你多说一点他的事。 第118章 爱人 “嗯,我们虽然不算太好的关系,但一起上课的那段时间,相处还是比较愉快。” “是你们二十三岁的那年吗?” 她记得。 那年凌镜尘突然要去国外学习,她很沮丧,以为又要一年见不到他。 谁料,住在深山,平时与她一起吃五谷杂粮的接地气的豪门少爷,在那时显露了他的财力。 他竟然有私人飞机,这便让他出个国就像出远门一样,每次过周末,都会回来。 然后她也就在周末,找借口跑去宁山留宿。 不过因为时差的问题,他每次回来都是深更半夜,她都睡着了。 但他就用从国外带来的好吃的,像逗小猫似的把她逗醒。 “对。”顾西辞打断了她的回忆,“有时候周末,和其他同学想叫他一起去吃个饭,他都会婉拒,说要回宁山。” “烟烟,我们那时是在国外上的学,他每周都要乘他的私人飞机,飞回金城,再倒腾到宁山去。” 这和余烟所知道的都对上了。 “我们在国外的课程很密,上课没什么交流熟络的时间,培养关系都在周末的休息时间,但是凌镜尘却把自己的休息时间也安排的很满。” “我们想和他一起出去约个饭,他都要婉拒。但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孤僻内向不愿意与人交往的人,我那时就在猜,他是不是每周都要回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年轻男人,利用每周的周末那短短的两天也要漂洋过海见的人,我们只觉得,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的爱人。” 余烟的心重重一坠。 “爱人……” 顾西辞身子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余烟,“烟烟,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有说过,你没结婚之前,一直在宁山,那会儿是不是就认识凌镜尘?” “和他是不是关系很好?” 他的话能让余烟感觉到他又在故意逗她,但其中隐藏的意思她也能听得出来。 顾西辞在说。 凌镜尘爱的是她。 “不可能!”她一激动站起了身,“如果镜尘哥哥真的爱我,当初为什么会疏远我!” “他也不是个会隐藏心里感受的人,如果真爱我,为什么不说!” 顾西辞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烟烟你的样子,我在二十三岁就见过了。” “怎么见的?” 顾西辞闭了闭眸,“那会儿我和凌镜尘也是一个寝室,住着六个人,那会儿我们也都是学生,还年轻,晚上呢,也会讨论女生。” “有一天,有人就突然问我们,身边有没有比那些女艺人还要漂亮的女孩子,当时那个话题,我们都自动忽略了凌镜尘,可是没想到,本来要睡的他,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我们都拿出了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到他的时候,我们都很期待他的参与。” 第126章 “他本就长得比很多女人还更要精致,在国外很受欢迎,男女通杀,我们也很好奇,他那样的人会觉得怎样的女人算好看。” “然后……” 余烟又坐了下来,小身板一下子拘谨了起来,很期待顾西辞接下来的话。 “凌镜尘先是笑了笑,原话是这样说的。” “他说,‘我认为的好看姑娘,和你们认为的有点不太一样,她穿的没那么漂亮,发型也没那么好看,但我觉得她很美’。” “说完这样的话,他打开手机找出了你的照片,穿着一身很老旧的黑色运动服,马尾扎的也是歪的,但的确好看。” “不过照片里的你看起来很小,可能才十五六岁,大家也就只是觉得,凌镜尘只是欣赏你,不过。” 余烟吞了口口水:“不过什么?” “有一次国外有黄梅戏《梁祝》的演出,他喜欢传统文化,我们课后陪他去看了,别人不喜欢,看到一半都睡着了,我陪着他看完了全程,回去后,他在我们共用的书桌上写书法,写了戏里的一句词。” “情本无心种,却在心中生,时现又时隐,有形却无形。” “我刚看到,他就遮住了。” 这番话,刺激红了她的眼睛。 不是凌镜尘喜欢听黄梅戏。 是她小时候在家看不到电视机,每天晚上只能跑到隔壁奶奶家去看,奶奶一天到晚看个戏曲频道,她也只能跟着看。 一开始看不懂,但奶奶会给她讲唱的是什么,久而久之,她也就喜欢上了听戏。 而在她这种外行来学,黄梅戏比其他戏种更容易学会,她就会唱那么几段。 过去在凌镜尘面前,她特别活泼,会大大方方的唱歌给他听。 今天。 因精神问题,让顾西辞突然说出了这些,余烟完全不知该如何去想了。 “可是,”余烟的眼眸里噙上了一层水雾,“过去我真的没有感觉到他喜欢我。” “这个怎么说呢。”顾西辞瞧着她委屈的小脸,“他大你六岁呢。” “凌镜尘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还有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也很复杂,他考虑的也会很多,又或者是,其中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隐情。” “但哥觉得,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或许可以回去直接问问他,对于顾虑太多的男人,就需要女人来主动。” 余烟吸了吸鼻子,“我们不是在说精神问题吗,怎么突然说起了我和凌镜尘。” 顾西辞笑,“虽然你不在意别人对你的偏见,或许你今天想顶替意意的精神问题也是自己一时兴起……” 说话间,他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纸,“但你在车上做的这些题暴露了你的内心,你觉得很孤单,你还觉得痛苦和迷茫,甚至失去了安全感,你就渴望做些刺激的事情来排解内心的空虚。” “烟烟,凌镜尘今年都二十七了,二十三岁的他很显然不是才喜欢上你,这挺久了,既然你对他也有感情,还是早点说开比较好。” “我帮你做个人设也不是小事,如果凌镜尘能照应你一二,我也能放心一点。” 顾西辞到最后也是怕自己替余烟做了这个假人设,万一惹出什么麻烦。 可却无意之间,通了余烟的心门。 她激动,但也更痛苦。 她眼泪掉了出来,“可我找不到他了,他走了!话没法儿说了!” “走了?”顾西辞疑惑,“我明明看见他跟着你来了。” 第119章 那就找到他,直接对他说 余烟震住:“他来了?” 顾西辞笑道:“对啊,我捡手机的时候看到他正要下车,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下。” 他在笑,无疑是猜到了凌镜尘肯定不愿意出现,但他还是说了。 “没有下车……” 余烟的声音隐隐颤抖,“他这些天一定一直都在金城,如果他也来了这里,那肯定是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音落,余烟眸子一抬:“西辞哥哥,赶紧把事情给我办一下吧,我要去找他。” …… 余烟在问诊室内没有一点紧张,但外面等待结果的人却心急如焚。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以后,余烟和顾西辞一前一后从问诊室出来,余烟马上就对明娥道:“奶奶您别担心,顾医生说我没问题。” 但她身后,顾西辞冲明娥颔了颔首,又进了问诊室。 明娥把许意拉过来,对余烟道,“在里面待了那么久,累了吧,奶奶过来的时候看到医院对面有咖啡店,你们两个去喝杯咖啡,奶奶和顾医生说说话。” 余烟点点头。 等明娥和于晴进了问诊室。 余烟马上拉住许意,小声道:“意意,事情成了,但有点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事情成了四个字,许意松了口气,“什么?” 余烟挽着许意的手臂,在她耳边,继续很小声的把顾西辞告诉她的那些都说给了许意。 许意听过以后,先是震惊的吞了口口水,旋即露出了笑意。 余烟皱眉:“意意,你笑什么?” 许意说:“你知道我听完这些,我心里下意识产生的想法是什么吗?” “什么?” 许意抿了抿唇,“我好羡慕,当年阿尧对我也够好了,可我还是会羡慕……八年啊,先不说感情这回事,就说陪伴,他一直在你身边。” 第127章 “之前从你的立场来看,我的确感觉,你想的也有道理,镜尘哥的为人很光明磊落,如果喜欢上你,的确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说,或许真的对你没什么意思。” “但是我也总觉得,镜尘哥肯定对你有意思,虽然有男人对女人不挑,但镜尘哥绝对不是那种人,男人里也有守身,负责的好男人,那些人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和女人发生关系,他们得喜欢才行,我觉得镜尘哥就是这样。” “然后西辞哥也这样说了,他很了解人性,那些事儿又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说,那我也觉得,镜尘哥应该是喜欢你。” “既然西辞哥说他也来了,那就找到他,直接对他说。” 余烟:“说什么?” “说,凌镜尘,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这话只是从许意口中说出,就让余烟突然觉得热血澎湃,“可是,我们现在的身份……” “什么身份?”许意认真道,“从凌祈安的户口注销以后,你就能改嫁了,能阻碍你们的,不过是世俗的偏见罢了。” 当最好的朋友支持她的想法时,那无疑是得到了很多的勇气。 “那我们赶紧去找他,万一他走了!” 然而当两个女人急急忙忙的去了停车场时,凌镜尘和御风正好从另一个出口上去了。 到了电梯上,御风问:“我这里有一些设备,您确定不要亲耳听一听?” 他们上来并不是想直接问顾西辞什么内容,也不是想找个机会偷听。 而是想等明娥和于晴出来看看家人的反应来判断。 凌镜尘对自己的家人还是了解的,余烟如果真有精神问题,明娥的表情一定会很难看。 而一直容不下余烟的于晴,肯定也会趁此机会念叨把余烟赶出凌家的事。 这个时候凌镜尘一直在闭着眼睛,之前走路,也都是御风搀扶着他。 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糟糕至极。 更甚者,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做偷听的事。 可是,御风看他时不时的做深呼吸,其实已经看得出来,他不去偷听,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他现在很紧张。 御风握了握他的肩膀:“您别往最坏的结果想,万一二少夫人的精神很健康呢,您也说了,她过去就是那种很野的性子。” “她都野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在今年结婚以后就突然改变?”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沉默了很久后,说:“御风,我现在头很疼,也很晕,让我静一静。” 御风以为是自己话多了,马上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不过凌镜尘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就是头很疼,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疼,那种疼牵扯着后脑勺和后颈都酸疼无比,只觉得头前所未有的重。 除此意外,那种痛感还刺激着他的耳朵内一阵一阵的抽疼。 很难忍受。 也是因难以忍受,他有了晕眩的感觉。 很快他们到了楼层。 结果刚从电梯出来,就隐隐听见了顾西辞的说话声。 这个时间点这里人很少,此刻楼道里就只有顾西辞和明娥、于晴三人。 三人都从问诊室走了出来,正在门口说话。 凌镜尘和御风背在墙角,对话声便很清晰。 顾西辞道,“余烟的精神分裂症,有她儿时悲惨的遭遇的原因,但如今对精神造成刺激的,主要还是因为二少爷离世的事。” 当把这句话听清之后,凌镜尘一直无神的眼睛猛地扩大了几分。 那自然下垂的双手颤了颤,然后缓慢的握了起来。 顾西辞还在继续说:“刚结婚不久,才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就经历了丧偶,她刚陷入悲痛中,不好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余烟对我说,有人说她和二少爷结婚是为了钱,讽刺她是拜金女,捞女,还说她才二十一岁,就成了小寡妇,很多人在背后拿寡妇这两个字来笑话她。” “她很在意别人的言论,也不愿意被人说什么拜金。” 凌镜尘再次靠在了墙壁上,把眼睛闭了上去。 而此刻御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顾西辞所说的那些言论,在余烟和凌祈安刚结婚不久后的确很容易听见。 第120章 等 有些人是因看不起余烟一个乡下姑娘,就站在主观的角度,讽刺余烟嫁进豪门是为了捞钱。 而有些人则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凌家这么大的便宜,便用难听话来中伤余烟。 身体受伤,就是留下疤痕,但是疤痕最后也不会痛。 但言语一旦给人造成伤害,那伤害了人的灵魂和心,那些伤看不见,就会一直有痛感。 所以,精神疾病,才会那么的难治愈。 “其他的话,刚才我也给您还有阿姨都说了。”随着顾西辞的声音再次传来,三人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 “之所以重提二少爷的事,还是觉得,凌奶奶还是要重视一下孙媳妇的内心感受和需求,这个时候一定要给足余烟安全感和一定的爱意。” “现在她出现了伤人的倾向,就说明除了二少爷离世的事,还有她挨家法的事也让她感觉到了冷漠,她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快压抑不住了。” 第128章 “现在余烟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一定不能在她面前再有什么冲突,也一定不要和她有冲突,说句难听的,杀人的事,她或许都能办的出来。” 这话说完,于晴发出了“啊”的一声带着惊恐的惊讶。 而一直闭着眼睛的凌镜尘,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 这让御风觉得很不对劲。 他再紧张,也不会就这么快的反应在身体上。 刚想和凌镜尘再说句话,结果就看到,凌镜尘的双耳里,竟然往外流血了! 御风猛地震住,再抬手去推凌镜尘,他的身体竟然就要往下倒! 他竟然就这样,突然的昏迷了。 御风连忙把他背在身上,进了电梯。 …… 天已经彻底大黑。 余烟和许意在停车场周围找了两圈都没看到凌镜尘的影子后,余烟想了想,直接去看了医院停车场的监控。 然后监控画面还真让小机灵鬼有了收获,她们看到了凌镜尘从车里下来离开,又被御风背回来的画面。 余烟激动不已,看监控时间,两人竟然才离开了三分钟! “意意!” 拉着许意从监控室往外一边走着,她一边匆匆道,“我们马上去宁山!” 许意不解:“怎么是去宁山?” “你没看他是被御风背着的吗,肯定是上次生病还没好,他突然离开后,奶奶也在四处寻找他,别说医院,就是药店,肯定也是通过气的,毕竟奶奶也很明白,他身子骨不好,万一买药呢!” “他肯定也想到了,所以他现在身体有问题,只会去宁山求他的师父!” 许意恍然大悟:“烟烟,你如果好好学习,你肯定能考上大学的,你脑瓜子怎么这么灵!” 余烟现在没心思听闺蜜的彩虹屁,那个监控让她心里很乱。 想见他,想表白,也担心他的身体。 而被按上精神分裂这个问题后,余烟觉得真的是好事一桩。 因精神有问题,所以她就是再做什么反常的事,也不会有人怀疑,甚至对于她来说,就是正常。 她现在也能不告知明娥,直接带许意去宁山。 明娥如果问,她理由也好早,一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可以交代。 但她也记得顾西辞的叮嘱。 “烟烟,我帮你做这个人设,是希望你能因此能在凌家多一点自由,也是希望意意能顺利的工作,但我不希望你利用这个去做什么过分的事。” “如果你做了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我会站住来,和你一起承担这个责任。” 所以她也就只会利用这个,方便一下自己而已。 晚上十点半。 她和许意到了宁山。 还正好看见御风背着凌镜尘正着急的上着台阶。 远远的,余烟已经按耐不住的大喊:“御风哥!” 御风听见后,先是一惊,然后就停了下来。 因御风于私心来说,也是希望凌镜尘能留下来,别再这么折腾和折磨自己了。 如今他的身体成了这样,无非都是因为他自己内心过不去那个坎儿,老觉得自己对不起余烟,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 而这种心结,其实凌镜尘自己都解不了,只能余烟来解。 余烟担心的要命,看许意爬个楼梯三步一喘,直接把她甩在了身后,以很快的速度到了御风身边。 不等她张口,便看到了凌镜尘耳垂、下颌、脖颈上的血迹。 她瞳仁一颤:“他耳朵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御风继续往前走,“还是赶紧让老住持帮他看看吧。” 余烟定了定心,帮御风扶着凌镜尘,继续上着台阶。 两人的脚步都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老主持住的地方。 住持精通医术,看到他身上的血痕,再看到他那白如纸的面色,嘴里那“阿弥陀佛”的碎碎念就没听过。 御风把凌镜尘放在床榻上,赶紧退后站在了一旁,余烟急的手心里都是汗,但也乖乖的站在了御风身边。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就是添乱。 不论之前和凌镜尘在嘴上怎么打嘴仗,但遇到事,她真的慌的要命。 她见不得他出一点事。 老住持赶紧叫了几个弟子,一起帮凌镜尘看了看。 情况似乎是很不好,老住持的鼻梁上冒出了细汗,然后拿出了自己针灸的工具,把一根根细长的银针,不仅扎在了凌镜尘头上,连他的脸上都扎了许多。 那一步看的余烟想上厕所。 她又怕又焦虑。 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个小时后,凌镜尘身上的针陆续撤下,但他却没有醒过来。 老主持坐在了凌镜尘身边,黑着脸,但目光落在了余烟的身上。 此刻的余烟还没多想,因她过去也老早宁山玩,这老住持也认识。 她甚至不叫师父,而是很亲切的叫爷爷。 “爷爷。”她这次也称呼道,“镜尘哥哥怎么了?” “脉象全都乱了,像是毒气攻心,内心如焚,精神崩溃了……” 说完这些,老住持盘动手里的佛珠,“他的医术已经很好了,虽说医者不自医,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有数的,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实在是不知道他醒来会是什么样子,等吧。” 第129章 第121章 心魔 之后住持还有别的事,就和其他戒者一起离开,御风把凌镜尘背去了他的禅房。 余烟静静坐在床尾,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 没一会儿,许意也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得下山,但天色已晚,御风便去送了许意一趟。 禅房里突然就只剩下了余烟和凌镜尘两个人。 这次余烟长了教训,把禅房所有的窗帘都拉了个严严实实,房门也反锁,再把床边那在夏季用来遮挡蚊虫的床幔放下,她在凌镜尘身边躺下,轻轻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脖颈间。 时间在等待里过的极为漫长,余烟也没有再去看手机,甚至她还把手机给了关了机。 然后在这极度的安静里,她慢慢的来了困意。 这是连余烟自己都想不通的点。 明明凌镜尘还没脱离危险,可她一挨着她,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脑子里也不会去想太多,只想珍惜和他靠近的感觉。 就在她眼睛实在睁不动合上以后,身边男人的表情却突然有了波动,头也开始晃动,鼻梁上并缓缓生出了汗珠。 余烟的睡意被这突然的动静打散,看到他的异样,她直起神,“凌镜尘!” “镜尘哥哥!” 凌镜尘毫无反应。 此刻,他陷入了梦魇。 他站在逼仄幽暗的室内,眼前是巨大的屏幕。 屏幕内的画面令人触目心惊。 余烟上半身穿着一件肚兜,下半身是一件睡裤,人趴在老虎凳上,双手双脚被捆绑着。 蘸着凉水的皮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的背上。 一鞭子下去,随着余烟的惨叫,一道血流就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落。 身边,于晴横眉怒目:“说,还敢不敢勾引尘儿,还敢不敢勾引你的大伯哥!” 余烟泪眼朦胧,哭喊着:“婆婆,我没有勾引他,是他主动招惹的我!” “胡说八道,我尘儿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干这种下做事,肯定都是你这狐媚子做的,打,给我狠狠的打!” “啊——” 余烟的惨叫声更大了,她疼的不得了,又哭道,“凌镜尘,你在哪儿,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求你救救我!” 紧接着,就是于晴冷漠的话语,“你还有脸叫尘儿?我不管你过去和尘儿发生过什么,认识过什么人,但你嫁给安儿,就生是安儿的人,死是安儿的鬼,你这条命就是安儿的!” “你就是真把老大给喊回来,他也救不了你,你这鞭子也得全部给我吃完!” 鞭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发憷,皮下的筋都要断掉似的。 而他面对那样惨烈的画面,却什么都做不到,他到了屏幕前,妄图去抓住那又要落在余烟身上的鞭子,但都是徒劳。 余烟还在哭叫:“凌镜尘,你在哪儿啊,你救救我吧,我好疼啊,我腰疼,我的肚子也好疼……” “袅袅。”看着那些画面,他几度失声。 喉骨咽了咽,他转过身,开始在这黑暗的地方寻找出口,可哪里都没有路。 屏幕里余烟的声音持续变弱。 绑着她的老虎凳子下,血流成了河。 “袅袅……”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哭音。 “对不起……” 就在他这样说完时,余烟挨完了鞭子,她被绑着的手脚被人卸开了。 于晴又说:“滚吧,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以后自己该怎么做!” 说完这些话,于晴走了。 余烟在老虎凳上发了会儿呆,吃力的从上面下来,又艰难的迈开脚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的步子顿了顿,垂眸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 而那一幕也让他的心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握了一下,抽搐之后,疼得他浑身颤抖。 余烟身上不止是背部在流血,她身下也流了好多血。 那些血顺着她浅色的裤管迅速蔓延,染红了她露着的脚踝,染脏了地面。 她愣了很久后,哭的更无助了,“凌镜尘,我这是怎么了,我身下怎么会流血?” 可这声音刚落,余烟突然又奇奇怪怪的笑出了声,“我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啊!” 一边这样说,一边继续咯咯的笑。 就这时,她的身边还聚集了很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凌家不检点的孙媳妇,勾引凌家老大,还流了产,现在又疯了!” “成疯子了啊!” “可不是嘛,查出精神病了!”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他猛地回过头,竟然从光里走出了另一个他。 那个他穿着没有一丝花纹的纯白色的禅系长衫,左手上盼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白玉珠。 “他”进来,先道一声“阿弥陀佛”,问他:“痛苦吗?” 他喉结滚了滚,“你是什么?” “他”道:“我是你。你是‘妄我’,我是‘真我’,个中缘由,还要我解释吗?” 这都是佛家语。 执着五蕴,深受贪真痴所困,为妄,妄我。 走出生死烦恼,如佛陀那般具有八大自在,为真我。 他顿了顿,问:“你怎么会出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痛苦吗?” 他还是没回答。 第130章 还要怎么回答。 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吗? “他”又道“阿弥陀佛”,再说,“你不必痛苦,你现在所有的痛苦,甚至是余烟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你。” “是你放不下你对她的执念,是你以为你可以解救她,你主动招惹了她。” “如果没有你,她靠自己的聪明,或许也能度过凌家给她出的难题。” “如果没有你,她也不必受家法这样的苦痛,也不必承受有孕和失去孩子,这样造业的事情。” “她的精神的崩溃,身体的伤,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如果当年,你与她只是萍水相逢,不对她过多的表现你的怜悯,不多去管她的事,她就不会与你再相见,她若不和你相见,就不会时常往宁山去,也就不会因为你认识凌祈安……” “不认识凌祈安,也就不会去你凌家,小小年纪成了寡妇。” “以她的容貌,以她的聪明,以她的野性和脾性,她就算不会大富大贵,也能寻到一位尊重她,真心喜欢她的男人,平稳快乐的过一生。” 第122章 情痴 “不!” 他突然激动的反驳着“他”,“你以如今看过去,自然有万般说法,可我过去……我看她第一眼我就喜欢……” “我靠近喜欢之人有错吗,我守着喜欢之人,不该吗!” “他”道,“如果你真觉得你无错,那我为什么会出现?” “你就是觉得你错了,可你似乎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你是错在最初与余烟认识,还是错在带她见了凌祈安?” “又或者是错在凌祈安以最后的生命,以良心和兄弟情义来束缚你,让你对余烟生出了退意。” “还是错在,在你和余烟的身份也有了枷锁以后,你却又要冲破那个枷锁?” 这些话说过,屏幕里的画面又变了。 余烟躺在床上吃上了药,明娥坐在她身边,温柔说道:“烟烟,这次长了教训,下次可不要再犯了。” “不要犯错,你就能在这个家好好的生活,不用再过过去的苦日子。” 许意还在她身边坐着,“烟烟,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好好开酒吧,一心做生意,好不好?” 余烟点点头。 “他”又说,“错虽然是错,但也有人挽救。” “余烟伤受了,病有了,但只要保持现状,她就会好,就不会再因你而受苦,受罪。”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余烟对你似有情,但应该无意。” “你的执念,都是妄念。既然一开始就得不到,兜兜转转,伤害了她,还得不到,图什么?” 这些话当真是无情又令他百般难受。 屏幕里的余烟在明娥和许意的陪伴下露出了笑意。 她走去了街头。 有凌家二少夫人的身份还有有朋友,无人敢说她。 她笑的明媚。 这样的她身边,没他。 他盯着她的笑,唇角也没忍住弯起,可双眸,却难掩清泪。 “你要我怎样做?” “他”说:“就像你现在所想,把你那些被称为妄念的爱意收住,压下去,离她远远的。” “可怎么能做到,怎么能舍得?” 他与另一个他对上了视线。 “他”说,“凌镜尘,自七岁在宁山修身养性,参禅思考,你懂很多,你只是有时候不愿去想,不然,我也不会出现。” “如果你舍不得,那你当年,为什么决定出家?你想出家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佛说因果轮回,我想,如果伴青灯古佛,或许有来生……” “他”走到他面前来,伸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盖住了他那双,名为心灵的窗口。 “人生自古有情痴,我从未想到情痴会是我。” “你睡吧,不睡这条命就没了。” “想要来生,也得远远的陪她走到最后的时光才能再等来同一个轮回。” …… 余烟看着他不断的挣扎出汗,口中呓语着她听不懂的话。 慢慢的,他紧闭的双眼开始落泪。 这让余烟更加慌乱,不住的推搡他,“凌镜尘,镜尘哥哥,你醒醒,你是不是做梦了……” 话刚要说完,男人猛地睁开了眼,余烟被吓了一跳,两只手猛地缩了起来。 同时,她担忧的目光也与凌镜尘那混沌的视线交汇。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激动的道出一声“你醒了”,就要去抱他,这时凌镜尘坐了起来,并在余烟要抱住他的时候,突然抬手,把她狠狠的推去了一边。 就是这霎那间,他看她的眼神有着极为复杂的抗拒,“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烟没回答,口中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他推的好用力,她的手撞在了床角,很疼。 看到她拧巴起来的小脸,他眸色一震,又伸手想去碰她。 余烟也抬起了另一只手,两人的手指触碰到的那一秒,凌镜尘就像触电般的,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甚至那神色还露出了几分慌乱,“你,你离我远点!” 余烟完全懵了,身子又探了过去,“凌镜尘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那么不对劲?” 她一凑近,他那么大个个子就慌慌张张的往后撤:“我让你离我远点!” 第131章 可话是这样说,他的目光却也一直在余烟脸上。 他的表情此刻异常复杂,痴迷、抗拒,又有一种很难言说的迷茫。 凌镜尘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很令他痛苦的梦。 但醒来后,那些梦就像烟尘那样迅速散了个无影无踪。 他看着余烟的脸,觉得自己和她认识了很久,可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那些具体的画面来。 记忆深处就像蒙上了一层浓雾,余烟和他的过往就藏在其中若隐若现。 可令他迷茫的是。 他很喜欢看这张脸,但内心又有一个声音,要让他离她远点。 如果不这样做,就有什么会毁灭,毁灭到他不能补救的程度。 而亦盯着他看了许久的余烟,自然也看出了他那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变化。 她又突然朝他的脸探了过去,他那双混沌的眸子一震,人又很被动的往后撤了下身子,更甚者! 余烟发现他的耳尖还发红了。 此刻脑袋一片模糊,对余烟似陌生又熟悉,愿意看她这张脸的凌镜尘,在这张漂亮的小脸突然凑近后,只觉得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力。 心脏重重一跳,一种难以言说的心虚和羞意只冲大脑皮层。 耳朵就热了。 片刻后,她没有再和凌镜尘说什么,而是起身,朝禅房外去了。 甚至怕他离开,她还从桌上拿了钥匙,把他直接反锁在了室内,然后去找住持了。 住持听说他醒了,忙和余烟朝他的禅房走去。 路上,余烟对住持道:“爷爷,凌镜尘有点反常。” “怎样反常?” “他过去虽也随和佛系,但还是会凶我的,可现在,就像……有点怕我似的。” “我去看看。” 很快到了禅房,余烟开门,住持先走了进去。 凌镜尘就像戒者那样盘腿坐着,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盘着一串佛珠,低头沉思。 住持道:“镜尘?” 他抬起头,“师父。” 但马上看到余烟也进来后,他的表情瞬间一变,平和的声音也立马染上了不悦的情绪,“你怎么又来了?” 余烟立马怔在了原地。 清晰明了的察觉到了一个信息——现在的他,讨厌她。 第123章 是啊,他怎么可能抗拒你呢 她嘴巴一抿,觉得委屈了。 事情和御风还有顾西辞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很反常,怎么就能突然这么抗拒她呢! 她委屈的模样实在是引人怜爱。 凌镜尘瞧着她,薄唇也下意识抿紧。 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在快速的搜罗有关于眼前女人的信息。 但除了一条自己和她好像认识过很久的认知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甚至和她认识这事儿,都不是那么确定。 她是谁。 这时老住持回头,对余烟道:“袅袅啊,都这么晚了,饿了吧,有香客给爷爷送了些石头饼,你去尝尝味道好不好。” 余烟知道这是住持想让她和凌镜尘分开一下,好给他看看身体,她便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门关上,住持拿过了凌镜尘的手。 只是男人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关闭的门上,“师父……她是……” 住持一愣,“什么?” 老师父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镜尘皱起眉头:“我好像把那个姑娘给忘了。” 向来平和的住持,在得到这话时,眸子都瞪大了几分,“你把小余烟给忘了?” 凌镜尘又抿了抿唇,心里却在寻思,原来她的名字叫余烟。 “嗯。”接着他又老老实实的承认。 住持想起余烟刚才说的话,又问:“我看你对她反应很激烈,你不是把她忘了?怎么又这样?” 凌镜尘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不想接触她,她一靠近我,我心里就很乱,很焦虑,很不安。” 话到此,住持似乎也从他的脉象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良久后,住持放开他的手腕,问:“那你还记得,你下午下山以后做了点什么吗?” 凌镜尘又眯起眸子。 他用力去回想,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一想就想睡觉。 “也不记得了,可能……”凌镜尘自言自语,“我喝了酒?”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种记得师父,记得其他事,却独独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以及和余烟有关的事,像酒后断片。 “你没喝酒。”师父无奈道,“你好好休息,我让小俞来照顾你。” 住持要走,凌镜尘又拉住了他:“师父,余烟和我……之前发生了什么?” 住持摇了摇头,走了。 …… 余烟在观音殿里的菩萨像前跪着。 纵然刚才凌镜尘的态度让她有点伤心,但看他终于醒了,她最真心的想法还是希望他能健康无虞。 她双手合十,对着菩萨碎碎念的时候,身后传来住持的声音:“袅袅啊。” 余烟回过头来,“爷爷。” “随我来。” 之后两人到了偏殿。 住持坐下,盘着手腕上的珠子,先是摇头叹息,“镜尘和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对吧。” 第132章 纵然凌镜尘已经告知过住持余烟流产的事情,但老住持也不会在余烟面前着重提及。 而依旧不知道自己流产过的余烟,想的是自己挨家法的事情。 她道,“我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不太好,对于我来说,我觉得都不叫事。” 住持问:“你觉得不叫事,那镜尘的反应你可见过?” 余烟点点头,“他很难过,还哭了,我第一次见他哭。” 再想想他刚才那反常的表现,余烟又露出焦急,“爷爷,他到底怎么了,就算他不喜欢我,以前也不会这么抗拒我的!” 住持又叹气,“是啊,他怎么可能抗拒你呢。” “镜尘性子其实很软,他在意你,那你如果和他一起出去,不小心磕着碰着,他都会觉得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如果你受罪和他有关系,他会很自责。” “这些天他一直在和自己过不去,不听别人劝告,也愧对你,不敢和你直面谈谈,什么事都往自己心里憋,还把身体也折腾的很差。” “今天他下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我猜想,他应该是遇到了或者得知了什么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让他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的事情。” “袅袅啊。”住持深深地望着他,“镜尘心失所养,神失所藏……现在是思维混乱,记忆倒错了。” “记忆倒错?” 住持点点头,道了声阿弥陀佛,“他的身体很虚弱,就这么说,最近这宁山突然变冷,他现在这身体状况,如果在没有暖气没有火炉的房间睡一晚,可能就会因冷而猝死。” “怎么可能?”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 住持起身背对着余烟,苍老的脸上都是担心。 凌镜尘双腕上的疤痕,都代表着他以身试药后,难以承受折磨的一次次失血。 血对生命何其重要。 “生命是很神奇的,他有放不下的东西,他的潜意识里就明白他不能死,这种情况下,生命一旦受到严重的威胁,就会自我保护。” “就像很多受过创伤的人,忘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惨事,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些余烟听的头大,“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镜尘哥哥从现在开始,就要一直这样讨厌我了?” 住持沉默片刻,点点了头。 余烟先是一怔,瞳仁紧紧缩成了一团。 同时心脏也觉得痛。 过去和凌镜尘生疏以后,只是能感觉到生疏,但她从未感觉到他对她有多抗拒、讨厌。 如今得知的信息对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不愿意。 她不接受。 “不行!”她激动道,“他不能讨厌我!” 住持又叹气:“爷爷一直看着你们两个在宁山,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场面,可是……这就是镜尘现在的状况,除非他自己走出来,不然没法儿改变!” “一定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去找他,把我和他发生的事都告诉她!”说话间,泪从余烟眼里掉出,“他都和我睡觉了,怎么能讨厌我呢!” 住持又道一声阿弥陀佛,“袅袅啊,我再问你。” “镜尘好好活着,和不讨厌你喜欢你,哪个更重要一点。” 才迈开脚步的余烟猛然顿住。 此刻她才又去复盘住持刚才说的话。 数秒后。 余烟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啜泣出了声音。 第124章 告白 看她这样委屈的哭,住持虽也于心不忍,但心底,自然还是希望凌镜尘的身体能先养好。 刚准备夸一句余烟懂事,谁料余烟一擦泪,“他好好活着,和喜欢我,都重要!” 住持:“……” 她回过头来,“我就是没文化,其他的我什么都能做……” “过去的我,的确只是一个野丫头,但现在我不是了,如果凌镜尘能看看我,爷爷,或许我也能让他好好活下去呢?” 说完,余烟哭着跑走了。 而另一边。 凌镜尘拿出手机,沉思很久,给御风打了个电话。 御风刚接起,他就把自己忘记余烟和之前事情等,都说了。 御风沉默了很久,说:“余烟是您深爱的女人,但后来嫁给您的弟弟,成了您的弟妹……最近余烟遇到了点事,受了不少苦,您很心疼,也很自责。一直在背后为她默默付出。” “今天,您又想看看她,却无意得知她好像精神有些失常,您很担心,便让我带您下山去看看,然后……您确认她就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以后,就昏了过去。” 听完这些话的凌镜尘,双手微微发颤。 御风虽然用简单的话就概括了他和余烟最近发生的事情,但他依旧能听得出来,他过去对余烟多在乎。 可是,他越是顺着御风的话去想那些,内心的慌乱、无措、焦虑就愈发强烈。 那种负面情绪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极其痛苦,甚至是无比的烦躁。 御风又在那边说,“如果您把自己和余烟所有的经历都忘了,那您和她过去是什么样,你要知道吗,我也知道一些,也可以给您说一下。” 不。 他不能听了。 这些事儿再听下去,他都想用刀掏出心来丢掉了。 第133章 “不用了。” 他冷声打住。 御风愣了一瞬,“先生,您怎么了?” 御风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 “或许我过去喜欢她,”凌镜尘缓了口气,“但现在我听不得她,也见不得她,她的事情,以后还是少提。” 话虽是这样说。 但脑海里想着御风所说的,余烟嫁给他的弟弟,是他的弟媳。 心里又极其矛盾的觉得刺痛。 可他又觉得刺痛什么呢。 这种痛,显得他既要又要,极为可耻。 “毕竟,她是我的弟媳。”他便又补充了一句。 看似是对御风说,其实,他不过是提醒自己而已。 御风又沉默了很久,“知道了。” 电话结束以后。 凌镜尘放下手机,也感觉浑身无力,便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眼前虽又陷入了黑暗,但他的脑袋里,画面却极为生动。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抗拒着余烟。 可脑子里又都是他,努力不去想都做不到。 她就像刻在了自己脑海里的每一条神经上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烦躁的辗转反侧。 就在他又缓了口气,生闷气似的翻了个身坐起来,又盘着腿闭上眼睛,拿出他的佛珠一边盘动,一边默念心经时。 便听得门被慢慢推开。 他也没睁开眼。 之前住持说了,会让他的小助理俞光过来。 现在应该是俞光来了。 但,就在他心中刚默念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闭上的眼睛先是察觉到了一道影子。 他心中顿了顿,正等俞光开口说话。 结果却是唇角察觉到了媆媆的唇瓣。 手上的动作一僵,他猛地睁开眼的瞬间,余烟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唇已经挪到了他的嘴上。 男人手里的佛珠掉落…… 大脑也一片空白。 等他从这突然的女人触碰里回过神时,嘴唇已经被撬开了。 他连忙抬手把余烟退去了一边,只觉得胸前内的心嗵嗵的就在嗓子眼狂跳。 “你一个女人……”他声音微颤,斥了余烟,“要点脸面!” 余烟眼睛红红的。 她小嘴巴一撇,又像小老虎似的朝他扑了过去。 凌镜尘此刻虚弱,但余烟吃了他配的那些补药把身体可是养好了,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好在床头放着好几个软枕,凌镜尘刚被迫靠下去,余烟便踢掉脚上的鞋,跨在了他身上,双手摁住他的间,委屈巴巴又气势汹汹:“你不能讨厌我!” 凌镜尘挣扎不过,“我就讨厌你!” “你不能!”余烟的眼泪又掉了出来,“你要讨厌我,我就强了你!” “你……”凌镜尘一口气猛地梗在了嗓子眼,脸“唰”的红到了耳根。 不是他被余烟的话惊到了。 而是身体上的“孽障”就这样,根本不受控的醒了。 “你……” 越是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就越慌,说话也语无伦次,“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你什么鬼逻辑!”余烟努着嘴,“这些话觉得女孩子说不妥当,那让女孩子生孩子,你怎么不说不妥当!” 凌镜尘:“……” 再挣扎片刻,却是越挣扎,某处越…… 疼。 实在拗不过余烟,他便来了软的,“我求你了,放过我。” 这话,比他挣扎还让余烟觉得伤心。 但她忍着那些难受,舔了舔嘴巴,说:“放过你也可以,你现在就跟我下山,回家养身体。” 过去。 凌镜尘教过她《鱼我所欲也》,什么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她才不信这个邪! 她要凌镜尘好好的健康的活着,也要他不讨厌她! 而她的话,也让凌镜尘马上想到,他之前,就已经在躲她了。 然后他马上道,“不可能,你从我身上下来。” 他又赶她,余烟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凌镜尘……你不要讨厌我呀。” “我好喜欢你的。” 当声音含上了哭音,她还是在今天,对他告白了。 “从小,身边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那些出于本能的感受,我在十八岁才知道,只可惜,我意识到我喜欢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后来你弟弟和我认识,你就变得无缘无故的不理我,我们之间也好像隔了一座山,我也更不敢再表现我对你的想法。” “我怕你过去对我的好是施舍,是可怜,怕我对你的善意自作多情,怕喜欢你这件事,让我变成滑稽的小丑……” 第125章 我就爱吃强扭的瓜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凌镜尘了。 眼泪汹涌完全难以自控。 “凌镜尘,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已经很快的,很快的来追你了,可好像怎么都迟了一步。” 她突然的告白,让凌镜尘的瞳仁一帧一帧放大,可胸膛内的心脏,却更加泛着疼痛。 御风才说,她是他深爱的女人。 如今她又对他告白了。 第134章 理智都在说,这是多好的事,是情感上双向的奔赴。 可是他就是想不起和她的过往,也依旧因她坐在他身上而觉得焦虑、恐慌。 他完全压抑不住内心那奔腾粘稠,至阴至暗的情绪。 就像有人说飞向高空的感觉无比的自由且享受,恐高的人也能从别人的描述里察觉到快乐,可就是不敢去做那件事。 灵魂深处对一件事的恐惧和抗拒,甚至是很难一时半会儿克服。 最终,他从一旁拿了张纸递给了余烟,用很温柔的语气,说了一句只让余烟觉得心如刀割的话:“可是余烟,你对我的喜欢不该存在。” 余烟愣了一瞬,被这话打击的舌尖都在发苦。 凌镜尘又说,“抱歉,我现在很抗拒你,我实在接受不了你。” 音落。 余烟崩溃的哭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那模样,就像一个失去了家的小孩儿。 而余烟上一次这样哭的时候,还是她很小的时候。 “不行!”她一边哭,一边死死揪着凌镜尘的领口,“你不能抗拒我!” “我不承认你抗拒你,你不接受我!” “就几天前,你还给我做药,你看到我受伤还掉眼泪了,凌镜尘,我再傻,我也有感觉到呀!” 凌镜尘闭上了眼。 他内心压抑的他突然有点喘不过起来,身体再次出现了无力感。 “余烟,你从我身上下来,我求你,我现在很不舒服。” “我不!”虽是这样说,但余烟也乖乖从他身上下来,但却又坐在了他的床里面,双手松开他的脖子,却又环上了他的腰。 余烟内心真的崩溃。 人和人相处真难啊。 她就在他身边,她也能轻易的触碰到他,但就是,还是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拉的好远好远。 她又不是会退缩的性格。 在凌镜尘得以喘了口气时,余烟又把头凑在了他嘴边去亲他。 凌镜尘赶紧抿住了嘴,双手也推搡着她环着他的手。 余烟又呜咽出声:“你松开,你快松开!” 凌镜尘闭着眼,唇依旧紧抿。 余烟的眼泪把他的领口都浸湿了。 他不张嘴,余烟便也没在他的唇上强求,头一歪,去吻他的脖子。 接着,她像是对这个男人突然讨厌她的报复,用力在他的脖子上一吸。 凌镜尘眉头一皱,双手抬起来去推她。 而余烟也忙松开了他,但双手迅速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这一幕把男人吓的不轻:“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余烟吸了吸鼻子,“强你!” 凌镜尘的瞳仁震住:“你……你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有什么用!”余烟拔高音调凶他,“我矜持了,你会和我好吗,会跟我回家吗?” 凌镜尘:“……” “你要这样,我就得用我的办法!” 说完话,她脱掉了衣服,直接扔在了地上。 凌镜尘屏了口气息。 因不记得了余烟的过往,此刻他内心还真的被小小的震慑了下。 小母老虎一样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 目光避无可避的看到了余烟粉白色小肚兜后,他那“孽障”,疼得他血液似乎在逆流。 余烟今天的小肚兜上面厚下面薄。 她的腰线很好看。 完美又顺滑。 身体涌现出的欲念,囚禁了他的理智和情感。 更甚者,之前他嗅觉还迟钝,现在却清晰的捕捉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紧接着,余烟把打底裤也脱掉扔在了地上,“衣服都在地上扔着,都脏了,没衣服穿了。” 说完,她在凌镜尘手足无措时,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忙撤身子,“你——” 刚要开口,他身体就紧绷住了。 余烟竟然那么放肆。 竟然直接伸手把…… 下一秒,余烟不哭了,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笑,“你这身子,比你的嘴老实多了!” 他赶紧伸手握住了余烟的手腕,“余烟,你这样真的过分!” “你得想明白,不是你喜欢,别人就得顺着你的意思来,你得尊重别人的意愿!” 余烟:“我就不尊重!” 凌镜尘咽了咽口水,他说不来自己到底是快按耐不住了,还是因余烟的补补逼近让他的内心深处觉得紧张。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呵。”余烟冷笑,“不,你之前可是用你自己来实践,告诉我,这样做,不会生出讨厌的。” 之前,凌镜尘突然和她发生关系,还想让她怀孕,她也对他有过不爽。 可是几次后,不爽就完全被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所替代。 她得承认,就像人饿了就急着想吃饭,饿了就不得不喝水一样,人很难抗拒身体上的欲念。 说话间,她一用力,把他身上薄薄的长袖衫直接给撕破了。 当男人那漂亮好看的薄肌露出时,凌镜尘彻底无奈了:“强扭的瓜不甜……” “那是你觉得,”余烟霸道道,“我就爱吃强扭的瓜!” 凌镜尘当然还是用尽自己的力气去反抗。 但现在虚弱的他根本不是余烟的对手。 第135章 当余烟彻底的得逞以后。 他双手攥上了被子,双臂上的青筋缓缓鼓了起来…… 以及。 他的脸上突然也没了不太好看的表情,喉结拼命的滚动,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看着拧巴着小脸的余烟。 就这一瞬,他内心出现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种焦虑、恐惧,突然没了。 全然被一种难以言说的飘然感所替代。 等余烟自己也觉得舒服了些,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动了动身时。 他更觉得血液开始急速流动,甚至连胸膛上的肌肉都膨胀了几分。 紧接着,在余烟俯下头去吻他时…… 他张嘴了。 第126章 一种心安 余烟的心微微一颤,吻他吻的更用力。 室内无比安静。 余烟内心却在说:镜尘哥哥,这都是你教我的。 我这样对你,都是你教的。 没有多久,凌镜尘闭上了眼睛。 已经这样了,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 因余烟的手机关机,明娥后来联系不到她,就联系了许意和御风。 此刻御风和许意就在一起,包括凌镜尘之前给御风打电话,许意也是知情的。 御风结束电话后,在车上还和许意简单聊了下凌镜尘的情况。 如此明娥联系到他们以后,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替余烟找补了。 许意说余烟心情不好,和她在一起,还给明娥保证,明天一定把一个好好的余烟送回去,如果余烟有半点损失,她负全责。 此时此刻,于晴和明娥还待在一起,都在厚德堂。 在明娥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于晴突然落寞的来了句:“今天就别那么远严格了吧,让她自己消化消化。” 明娥瞧着态度发生转变的于晴,也没问太多,叹了口气,“睡觉吧。” …… 凌镜尘的禅房说大不大,还不及他在凌寒山庄的东厢一个卫生间大。 但说小也不小,五十平米,够用了。 他的床榻是宁山附近的木工用宁山的木材做的,长宽都有两米四,算大。 从最初的夜,到深夜万籁俱寂。 只有禅房不断的有声音传出。 若是有人从他的小院前路过,必定要脸红心跳的捂起耳朵来。 那张床变得凌乱不堪。 余烟的头发也凌乱的和床有一拼。 以及她和凌镜尘的身上,还各有不少红痕。 一开始是她欺负凌镜尘。 可再没脾气的兔子也会咬人,她玩过火了,他也以牙还牙的还给了她。 半夜三点。 皱巴巴的被子被凌镜尘扯起,盖在了他和余烟身上。 余烟的头靠着他的肩头,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胸膛,手摩挲着他的宽肩。 “镜尘哥哥,天亮以后,跟我下山吧。” 凌镜尘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沉默很久后,“嗯。” “真的?” 凌镜尘缓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余烟没有再问了。 她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拿过手机解锁时,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敷衍我,你松口就是好的。” 凌镜尘又睁开了眼睛,“睡觉吧。” 余烟把手机递在了他眼前。 下一秒,他的表情变了。 余烟竟然拍了他们做那事时…… “删掉!” 余烟把手机一锁,眉头一挑,用力的把手机丢了出去。 禅房的地砖都是过去的老青砖。 她丢的极为用力,手机直接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啊哦。”她撇撇嘴,“手机坏了,删不掉了,哦对了,那些照片都在我的云盘里,想要删掉,还得重换一部新手机,登陆账号才能删。” 凌镜尘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 余烟则眯起眼睛,趴在他胸膛上,“凌镜尘,你今晚好厉害,三次呢,我或许会怀孕。” “如果我怀孕了,我一定会把你供出来的,我现在可是精神病,我做了什么离谱的事,那对于精神病来说,可都不算不正常哦。” 她的表情可可爱爱,但话却说的欠欠儿的。 “我都是精神病了,我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了,如果咱们的事情曝光,那你多丢人啊,你要给自己丢人,要给凌家丢人,给宁山你的师父丢人……” “所以你自己看吧,是还要反抗我,还是乖乖跟我走。” 凌镜尘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反应,但他的胸膛却起伏的很剧烈,异常剧烈。 很久后。 他还是没有给出余烟满意的答案。 “睡觉。” “哼。”余烟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睡就睡,我抱你抱这么紧,我就不信你能跑得掉。” 只是。 正常作息的余烟在今天来回奔波,晚上还出了那么多力气后,睡着后就马上陷入了深眠。 她能那么快的熟睡,也有凌镜尘的原因。 终于和他又待在了一起,心理上有一种心安。 可于凌镜尘来说,他怎么能睡得着。 身体不舒服是一方面,之前还昏迷过,现在入睡就很难。 他是不记得和余烟的事了,但别的都记得。 后来他要起身,余烟还醒来过,“不让你走。” 第136章 他说,“我上厕所,我就是想走,我怎么能走,谁带我走?” 余烟这才翻了个身继续去睡。 总不能不让他上厕所。 余烟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醒来后,双臂之中还是满满的安心。 叫着“镜尘哥哥”的同时,她唇角勾着笑意睁开了眼睛。 但马上,笑容就消失了。 她怀里抱着的不是凌镜尘。 而是一只裹着凌镜尘昨天穿着的衣服的枕头。 刚坐起身,就看到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床边,枕头旁还放着一个信封。 她眸子颤了颤,伸手去触碰。 旋即,她又抬起了手。 指腹上染上了黑色中性笔的墨水。 信是才写好的! 立时余烟连拿起衣服匆匆往身上穿好,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此刻她全然不顾,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凌镜尘!” “谁见凌镜尘了!” 他们的事情在宁山没多少人知道。 余烟刚拐了两个转角,一位正在打扫院落的戒者就说,“是袅袅啊,找镜尘?” 寺庙里的很多戒者,都认识她。 余烟停下脚步,“嗯!” “镜尘先生去万佛寺了。” “谢了!” 余烟继续往前跑。 今日宁山的天气也不好,灰蒙蒙的。 但日子应该不错,周围可能有村民家里办喜事。 就在她刚在万佛寺的殿门口看到凌镜尘时,不远处的天空上绽放了烟花和礼炮。 余烟喘着气奔过去,“你要去哪儿?” 此刻的余烟除了身上的衣服好看,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有那么点小狼狈。 凌镜尘神色有些忧郁,就像今天的天气。 “你太可怕了。”他说。 余烟愣了下。 “求你别把我逼到绝路。”凌镜尘又说,“如果你真用你手机上的照片来威胁我,我可以牺牲自己这条性命来证明我的清白。” 音落时,余烟的眼眶一紧,又蓄上了眼泪。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男人的眸也敛了起来,“余烟,这样我自己能好过一点。” 第127章 余烟从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接触我不好过?” 这时,御风从一旁走了出来。 凌镜尘看了御风一眼,喉结滚了滚,目光看向了远处天际的烟花。 看不出任何绚烂,只能看到烟花绽放后弥漫而散的尘烟。 御风是他昨天半夜联系的。 御风也担心他,昨天也没怎么休息,送了许意就又来了宁山。 然后他和御风在隔壁的房间聊了很久。 说是不想知道自己和余烟的过去,后来还是忍不住从御风的嘴里知道了。 知道了过去因凌祈安的介入与她的渐行渐远,知道了自己对她一意孤行造成了她流产和挨家法的苦果。 以及也明白了,她的精神问题,或许也有这一切的影响。 后来他握住自己满是疤痕的手腕,不等御风说,他就问:“这些,也是我为了她做的?” “我的身体这样糟糕,也是。” 御风点头:“都是。” 那个时候,依旧没能让他想起自己和余烟具体的点点滴滴来。 后来他和御风去到万佛寺。 看着大殿内那一座座的佛陀,对御风说,“你有听过那种故事吗?” 御风:“什么?” “曾有一辆车,在深更半夜走一条夜路,突然从旁边山上跳出一只动物来,就卧在路中央,不让车过。” “车主也不敢伤害动物,只能烦躁的等着。” “到了凌晨动物才离开,车主要走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他走的那条路前面坍塌了,如果不是动物阻止,他必定丢失性命。” 御风听了出来,他是在暗喻自己和余烟。 “您的意思是,您就是车主,余烟是前方的路,缘分命运,阻止了您继续往前。” 凌镜尘勾起了笑意,“不然我现在怎么满心里只想远离她呢,我感受不到你所说的,不久前还对她掏心掏肺的情意。” 话到此,他双手合十举到眉心,冲万佛寺内最大的三座佛像拘礼。 那是横三世佛,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佛,中央婆娑世界释迦牟尼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那时刚过凌晨六点。 在香火弥漫的沉肃大殿内,他寂静的佛礼显得格外深沉且厚重。 御风与他相识许久,懂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敬畏天意对他命运做出的选择。 毕竟,或许他本人也不是那么愿意忘记余烟,但现在就是忘记了。 既然忘记了,他的心情也没过去那么痛苦,那么,随缘也可。 人生苦短,谁又愿意一直活在苦中? …… 半空的礼炮声又拉回了凌镜尘的思绪。 或许今日有什么人家有喜。 可他不懂为什么这烟花要在白天放。 烟火放错了时间,看不见其中美丽。 人的相遇错了时间,也终究是孽缘。 孽缘,伤己伤彼。 如此,他对余烟说,“对的,接触你不好过。” “世界人那么多,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不必执着于我。” 第137章 话说的没错。 余烟眸子眨了眨眼,眼泪又往下落。 凌镜尘依旧是极为淡然的模样,“你也不用觉得伤心,退一万步,就算我们有缘,但或许没分,有缘无分的男女世间也是千千万万,错过的男女每时每刻都有。” “再说了,就是我不拒绝你,我们能有未来吗?” 不用御风说,有一件事,他现在也能想得到。 从御风那里得知余烟是这宁山附近的村民,后因冲喜嫁给了凌祈安,那现在凌祈安没了,凌家却不放她离开。 都不用去思考凌家为什么不放她离开,只要她一天不离开凌家,别说是和他,就是她和别的男人去发生故事,都裹挟着很多的隐患。 这些话又让余烟怔住。 没错。 真的一点点都没错。 她身边不就有一个么。 许意也不愿和深爱的男人错过,但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能管的了对方怎么想,怎么选。 一时间如鲠在喉,余烟脑袋里白成了一片,完全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感情也像博弈,对方如果想让她赢,哪哪都是路,对方如果想让她知难而退,就会堵死所有的路口。 沉默中,进来了两行喇嘛。 凌镜尘见此,从余烟身上收回视线,带着御风朝佛像后面去了。 余烟回过神来想追,被一位喇嘛拦住。 闲人勿进。 余烟被拦在了大殿外。 不远处的高树上传来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骤然间又起了一阵风,真冷。 余烟站在万佛寺院中的巨大香炉前,通红着眼茫然的看着四角的天。 她第一次如此悲伤。 身体里说不上哪里在疼,也更觉得冷。 喉骨也像被人死死掐着,难以喘息,还头昏眼花。 后来她走到院子外,坐在了门槛旁的石头上,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口中开始没头没尾的碎碎念。 “没关系,没关系……” “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 “今年不行,就明年……” 余烟从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她只有“没有争取”,如过去,她没有去争取过凌镜尘。 但她一旦开始了什么,从没有想过放弃。 很久过去。 她马上就要把自己安慰好了。 马上…… 而那时,眼前平坦的柏油路上开来了几辆车。 她浑浑噩噩的抬起了头,先是几辆丰田陆巡,透过前车窗,开车的司机是便服,但副驾驶都坐着穿红袍的喇嘛。 第二辆车内的喇嘛她还有点眼熟,是刚才进入万佛寺的那批里的其中一个。 万佛寺有后门,这些人肯定是从后门直接去了停车场。 不过他们现在要去哪里。 刚有所狐疑,就看到这些丰田车的最后面,是一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副驾驶空着,开车的是御风。 余烟一顿,忙起身跑到了车前。 这里不是行车的地方,路窄,车都开的很慢,余烟过去用力拍了拍劳斯莱斯的车门,“你们要去哪儿!” 御风没开车窗回应她,专心与前面的车保持着距离。 而车内后座,凌镜尘紧蹙着眉,透过漆黑的车窗瞧着余烟那狼狈又慌张的脸。 车往前走,余烟就一直跑着跟着。 一直跟到了下坡路。 前面的越野猛然加快了速度…… 开车的御风回头:“先生……” 凌镜尘回过头来,闭上了眼睛,“加速。” 当御风一脚油门踏上去,豪车猛然间向前滑行,余烟因承受不住那突然带来的惯力,“呃”的一声,猛扑在了地上。 第128章 小袅袅,我将一直爱你 御风透过后视镜看到那惨虐的一幕,满脸的于心不忍。 而再看后座,凌镜尘还是闭着眼睛。 余烟摔的挺狠。 双手的手掌连着手腕都蹭掉了一层皮。 膝盖处打底裤都摩擦破了,血瞬间洇出。 突然的疼痛让她浑身迟钝麻木。 又有寒风吹来,卷着地上的灰尘从她身上而过。 白净的小脸和乌黑的墨发瞬间灰头土脸。 她双眼红的可怕…… 呆呆的,绝望的,看着那突然就走远的车,看着那闪烁的车尾灯。 忽明忽暗,就像扑灭后就很难燃烧起来的火堆。 这一幕多似曾相识啊。 八年前也是这样。 他突然要走,她在追。 可那次,前面追不上的车把车窗开了。 他还冲她喊:袅袅,一年后,万佛寺。 那时她的执着,也不是自己非要执着,是他的喊声里,也让她听出了不舍。 如今在这万佛寺…… 余烟唇角下撇,眼泪又把视线模糊。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南柯一梦。 他转变的那么快,那么不真实。 八年前美得像一场梦,八年后伤的也像梦。 风又吹来,信封从她的口袋里掉出顺着一枚枯叶往前滚。 余烟的手顿了顿,抓住了那封信。 之前她还没有看。 摔的实在是太疼了,很久后,她翻了个身,直接躺在了那地面上。 把信封举起,因疼痛微微颤抖的手把信封打开,拿出了里面折叠的纸。 第138章 一张不大的白纸。 写着简单的几句话。 【我与你今生无缘,之后我会给家里写信,帮你觅得良人,让你改嫁,余生万望珍重。——凌镜尘。】 余生。 余烟的手哆嗦的厉害。 他这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良人? 改嫁? 再看这些字眼,余烟悲伤的小脸瞬间被怒意代替。 眼泪还在默默的往外流,但她把那封信给撕了。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飘了雪。 纸屑与雪乱飞,余烟望着那灰蒙蒙的天,失心一般的呢喃:“凌镜尘,我不要良人,不要改嫁。” “你还欠我一碗面。” “我说了我会等,我就一定会等,我在凌家等到老,等到死。我不信你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回来。” …… 宁山的路弯弯绕绕,车还会往上开,从另一边直通附近的高速路口。 在开到另一边高处的路上时,凌镜尘打开了后车窗。 宁山环境宽阔,能看到他们刚走过的路。 远远的,能看到余烟像只小蚂蚁似的在路中间躺着。 接近她难受,离远了也难受。 “御风,给师父打个电话,让他把余烟送回凌家。” 御风照办时又问:“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您这样做,让二少夫人很痛苦。” 车速很快,一座小寺庙出现,挡了凌镜尘的视线。 他把车窗关上,再次把眼睛闭上,“她应该能忍受。” “为什么?” “如果她过去真的和我两厢情愿,为什么会嫁给我的弟弟,而不是嫁给我?” “感情虚无缥缈,难辨真假,该怎么信她。” “而我……”他抬起手腕,看着那些伤痕,“应该感激上天对我的垂怜。” 垂怜他的爱而不得,垂怜他把自己折腾成如今这种模样,所以让他不去在乎了。 只要太在乎的那个放下了,另一个不太在乎的,在时间的流逝里,也一定会放下。 这样,等彻底错过,对他,对她,都好。 御风心中怔然。 从老住持那里,他已经明白凌镜尘现在对余烟这么抗拒,是因受打击记忆倒错的缘故。 说白了就是他内心的痛苦歉疚没能得到缓解,把自己逼得钻了牛角尖。 而当他记忆倒错,还能想到这么多,这就说明,纵然他和余烟其实都已经能看得出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可核心问题不解决,以后兜兜转转,还是会不停的出问题。 而他们的核心问题,就是余烟一开始选了凌祈安,甚至结了婚。 或许,余烟和凌祈安不结婚,都不至于给凌镜尘这么大的打击。 不结婚谈感情,还是有自由。 结过婚,拜过凌家宗祠,让弟媳与哥哥的身份,板上钉钉。 这些钉死了凌镜尘的感情。 现在余烟又来说在乎,的确是不太能接受。 他的灵魂深处还是爱余烟的,这一定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看不到未来的爱,会伤己伤彼的爱,执着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而怎样的结果才算结果? 所以…… 他记忆倒错之前,也坚决的选择了远离金城不见余烟,一定是深思熟虑的。 话说再回来,凌镜尘本人的心理并没有那么脆弱,以及他昏迷之前耳朵还出血了。 老住持对这个也给了解释。 是因为他以身试药,那些药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种毒。 媚药影响的就是人的神经,那他研究的解药,自然也会影响人的神经。 记忆倒错,基本上就是体内的毒素催化了他本就崩溃的情绪所导致。 所以他如今离开金城是正确的选择。 说不定等他在安静简单的环境里把身体养好,等体内的毒素消除,他就又恢复正常了。 …… 当御风去打电话的时候,凌镜尘从一旁拿过了一只纯黑色的老花旅行手袋,里面都是他平时看的书。 他把最上面的一本书拿出,结果随便一翻,就是中央。 书里夹着一张纸。 看到那个他有点茫然。 纸上是一种酒的设计。 先是酒瓶他就画了好几版,还细细写了尺寸,需要用什么材质去做。 那些图之间,还用铅笔写了一句话。 “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这句话的意思是,兰花就是长在幽暗的山谷,但依旧芳香四溢。 也比喻,美丽可爱的姑娘哪怕出身穷乡僻壤,也照样能光芒万丈。 再往下看。 是他设计了一种酒,取名了“兰生。” 上面还写了很多药材、花草的名字,还有水、高粱等的比例。 是在调整配方。 但纸的前面没写完。 他想看看自己当初是怎么设计这种酒的,就马上把纸一翻。 后面也没写。 像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但是背面也写了很多东西。 他用不同的字体写“余烟袅袅”,还写自己的名字“凌镜尘”。 越写,字迹越潦草。 直到最最后。 字迹又正常了起来。 【小袅袅,我将一直爱你,只是要对你我没期待了。】 第139章 第129章 恳切建议,让余烟离开凌家 凌镜尘眉目微颤,接着收回视线时,他把这张纸再翻过去压在书里,又把书塞到了包的最下面。 而这之前。 这书会在最上面,那肯定是……他最后才把书放进的包里。 意识到这个,凌镜尘的眼睛有些微红。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蛛丝马迹,全都在告诉他,他舍不得余烟。 但他现在,又能舍得。 很舍得。 尤其是御风告诉他,住持已经找人把余烟送到了一辆车上,要往山下送时,他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似乎是这天大地大之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要散去了。 …… 许意在下高速的那里接到了余烟。 余烟从宁山的车上了许意的车上后,说了一句“很困,想睡”,就倒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许意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御风。 那会儿凌镜尘和御风正在金城另一个高速路口。 御风正在把凌镜尘为数不多的行李往前面的一辆越野上搬。 路口旁有个大牌牌,写着:xz方向。 御风不会跟着凌镜尘走,把他送到这里就要返去凌家了,凌镜尘则会和那些喇嘛一起,去雪域高原。 御风看到短信后,拿给站在一旁的凌镜尘看了看。 凌镜尘看过以后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甚至还对身边站着的喇嘛勾着笑意道,“各位还没吃饭,走之前先去吃顿饭吧。”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 不过他们往那边去,也的确不需要太着急。 虽然和那些自驾去那边旅行的游客不同,但那条路的确不好走,而他们自驾,也是考虑到了他目前身体不好,怕一下子乘坐飞机过去,适应不了那边的海拔,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所以自驾是最优的选择,一路上慢慢去,一边适应环境,也能散散心。 凌镜尘要招待那些喇嘛吃饭,御风也继续陪着。 一顿饭,一行人吃了两个多小时。 凌镜尘简单吃了些东西后,还拿出纸笔又写了封信件交给了御风。 等到了晚上。 御风在高速路口,看着那些越野车逐渐走远,才坐上了凌镜尘的那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掉了个弯往凌寒山庄去了。 而在这之前。 余烟沉睡在德厚堂的客房,周围除了有许意、明娥、于晴三人,还有几个女医生。 许意带余烟到了月明轩西厢以后,然后叫她下车,却怎么都叫不醒。 一时之间,许意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把余烟从车里抱出来,就往明娥那里去了。 而现在医生对余烟已经做了十来分钟的检查。 又过了十来分钟后,医生遗憾地对明娥道:“少夫人最近心理压力应该很大,这像是忧思过度,嗜睡症。” 明娥听过,皱起眉头:“嗜睡?不是昏迷?” 于晴这时坐在了余烟身边,拿起了她的手腕。 几分钟后,她道:“还真是,嗜睡症的病因不太清楚,的确是和心理因素有些关系,一般睡着,很难叫醒。” 明娥忧愁的摇头,“西辞那孩子说,烟烟现在不严重,先不用吃药,观察观察,可现在这些表现,我怎么能放心呢。” 许意也很有眼力见,“奶奶您放心,我已经把这些事都告诉西辞哥了,他可能现在在忙,还没有给我回复,等他回复了,我马上告诉您。” 明娥点点头:“烟烟只是睡着了,身体没问题,也就只能这样等着了。” 说完,明娥又叹气,看着窗外道:“尘儿要是在就好了,他懂的多……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而说曹操曹操到。 紧接着,正门的门铃被按响,同时御风的声音,顺着门口安装的智能监控系统传来:“奶奶,是我,御风。” 因他是凌镜尘的贴身保镖,便也跟着凌镜尘称呼明娥为奶奶。 佣人去开门,那些医生也被明娥撤走,御风带着凌镜尘的那封信件走了进来。 看到余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凌家的主人们还有医生都围着她,御风怔了一瞬。 但马上,他又收回目光,冲明娥颔首,双手把信件递给了明娥:“先生给您的信。” 明娥眉目一顿,缓了口气:“他在哪儿?” 御风摇头:“请奶奶理解我,我是先生的贴身保镖,先生待我不薄,我不能背叛他,我也不能背叛他。” 若他身为保镖背叛了雇主,以后谁还敢用他。 明娥不是不明事理的,虽是目露难色,也没有为难御风。 她又叹气,把信接了过来。 于晴也挂心儿子,马上凑了过去。 这时,明娥露出了狐疑,“这尘儿,只是给了我一封信,没有给他母亲?” 御风点头。 于晴脸上多了几分心虚,目光也悄悄瞥了眼余烟。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于晴也更加能确定,凌镜尘介意着她给余烟用媚药的事。 以及,也不满她之前对他,还有余烟说的那些话。 她这个儿子…… 对余烟…… 一定有心思。 马上,明娥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你瞧瞧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安儿都去了,也不知道对尘儿好点,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后,他连封信也不想给你。” 第140章 于晴没有说话,转身坐去了一边。 明娥又睨着她:“过来一起看。” 于晴被自己的婆婆压了一头,表情很不爽很不甘。 但她又的的确确不敢忤逆,但再次起身,站在了明娥身边。 此时的室内很安静,全都是明娥从信封里拿信的声音。 待声音停止。 【见字如面。 余烟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她许是病发,又做了些不算正常的事情,说了些不算正常的话。 对这样的女人我实在不想多看一眼,与这样的女人成为一家人,也令我十分苦恼。 为了家族和谐,孙儿恳切建议,让余烟离开凌家。 安儿已逝,余烟却还有大好的年华,我们凌家祖上济弱扶倾,不该做这种圈梏余烟自由的事情。 如果奶奶看得上她,可以让我父母亲认成干女儿,给她再找个好的婆家,这样她再婚以后,也还能孝敬您。】 第130章 希望烟烟能幸福快乐 【至于家族子嗣问题,奶奶还是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命里有时终于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上下数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太多家族覆灭,我们凌家也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粟米,就是我们这一代能传承所谓香火,那下一代,下下一代,您能操心得了吗? 不如顺其自然。 希望奶奶能采取我的建议。 等余烟以凌家女儿的身份出嫁时,我作为兄长,会回来为她祝贺。 凌镜尘,敬上。】 看完后。 明娥把信甩去了一边,忍不住骂道:“这个不肖子孙!” “这兔崽子是真的想让我凌家绝了户!” 纵然凌镜尘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家大业大的,谁能不往下传承? 许意悄悄把信捡了起来。 于晴这时候也没心思和明娥较劲了,皱着眉道,“老大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余烟走了,他才会回来,甚至还要亲自看着余烟离开。” 这话说完,于晴满脸也写满了疑惑。 才觉得自己这儿子对余烟有意。 可这封信,让她这个讨厌余烟的,都觉得有点太过凉薄了。 更甚者。 之前家里就她一个人想撵余烟走,别人都不同意时,她就巴不得余烟马上离开凌家。 可现在,真有人和她想法一样了,再看看在睡着的姑娘,她突然紧抿起了唇。 余烟的身段和长相很好,不容置疑的好。 嫁进凌家,被明娥照规矩教过以后,在外人来看,也是矜贵大方的。 然后把余烟从儿媳的角度,换成干女儿来看,以及再想想之前余烟为她撑腰…… 这心境,竟然就荒唐变了。 如果真有一个厉害的女儿,倒也是不错。 女儿护着她,而儿子那边,还可以再找个满意的女人来做试管留个后。 御风不关心凌镜尘写了什么,只觉得现在气氛突然不好了,就马上撤了。 许意拿着那封信,坐在余烟身边默默看了一遍。 旋即眸内闪过了一抹愤怒。 现在余烟身上换了衣服,穿着高领的长袖衫和一条宽松的休闲裤。 这都是许意在回凌寒山庄之前,顺路在商店买了一套给余烟换的。 之所以给余烟换衣服,是她看到了余烟锁骨下的红印。 这足可证明,余烟和凌镜尘昨晚发生了关系。 试问谁能接受,一个男人昨儿才睡了自己闺蜜,今天就要让闺蜜去嫁人? 虽说她已经从御风那里知道了凌镜尘现在记忆倒错。 但因心疼余烟,还是觉得凌镜尘过分。 她胡思乱想时,明娥转头看了她一眼。 “意意。” 明娥突然开口,吓的许意一哆嗦,神色也立马尬住了。 偷看别人的信本就冒昧,现在还被抓包,实在是让她尴尬至极。 明娥倒没在意,还问她:“意意啊,你怎么看啊?” “我?” 许意不明白,明娥怎么突然问她。 明娥当然要问她。 现在明娥知道了许意和余烟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便寻思着,余烟舍不得对她说的心里话,肯定对许意说过。 许意应该最清楚余烟的真实想法。 那么,从许意这里套套话,没准就能猜到余烟和凌镜尘真实的情况。 只是。 许意虽然很清楚,余烟肯定舍不得凌镜尘。 但是她自己饱尝失恋的痛苦,就不太想让余烟也涉足其中。 最重要的是。 真正有精神问题的,不是余烟是她。 而她的精神问题,顾西辞说过的,和她曾经的感情经历也有点莫大的关系。 以及当年,她的初恋男友突然离开后,她哭得不仅崩溃,甚至还哭到碱性中毒去了医院。 但再看余烟,比她厉害太多了。 余烟肯定很伤心,可她只是睡着了,哭都没怎么哭。 若是有这样的坚强的心脏,就一定能从失恋里走出来。 许意坚信。 虽然她没有做到,但这些年她接触过很多失恋的女孩子,走出来的很多,她这种有病的,只是少数。 基于此,许意定定道,“烟烟其实对什么荣华富贵一点都不感冒,我之前和她说什么名牌衣服,她都能听得睡着。” 第141章 “但如果对她说,哪个城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能听得不睡觉。” “奶奶,烟烟到了现在,哪里也没有去过,很多东西也都不知道,在宁山找活干赚钱,认识了凌二公子,她也给我说过,当初为什么会和凌二公子天天在一起玩,因为凌二公子见的太多了,知道的也太多了,她喜欢听他说那些。” “凌二公子因对烟烟有意,把她娶进了家门,但结婚后还没带她见见世面,人就去了。” “我不知道凌二公子有没有对您说过他婚后想做什么,但他以前的确对烟烟说过,想带烟烟去很多地方,希望烟烟能幸福快乐。” “还有这信上……”许意的目光落在了纸上那好看的笔迹上,“镜尘哥说,烟烟做了一些不算正常的事,我猜想,她应该又去骚扰镜尘哥了。” “我也不想用骚扰这个词,可对于烟烟来说,她的确对感情很迟钝,恕我冒昧,您凌家当初是给了烟烟一个体面的婚礼,可您说到底,想着的还是孙子的体面,希望孙子幸福快乐,可没有人考虑过烟烟对凌二公子的感情,算不算爱情。” “烟烟自己,也从没考虑过……” “她估计也考虑不了,毕竟我到了今天,也才知道,她竟然有精神问题。” 为了让自己这些半真半假的话听起来更诚恳,许意还掉下了泪珠子。 而这些话,也让明娥陷入了沉思。 于晴默默的走在了明娥身边,“妈,有一说一,余烟有精神问题,怕是要遗传。” 言外之意,余烟已经不适合给凌家传宗接代了。 明娥又回头,瞧着余烟那张漂亮的小脸。 届时,余烟的脸上竟然变了个表情,挂着笑。 明娥眸子一顿,唇角也勾起了弧度。 奶奶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余烟。 室内又安静了一会儿后,门铃再次响了。 这一次。 景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看到景驰,明娥诧异:“小景,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景驰又喘了几口气,用力咽了咽,才道:“我听说了,余烟的精神,不对劲……” 他说话也吃力,这一看就是跑了很久。 第131章 压抑感情的感觉不好受 明娥忙招呼:“先歇歇,歇好了再说。” 景驰在一旁坐下,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了过来。 他和凌祈安关系好,于晴也待他好,忙给他端来了杯水,关心道,“这是跑了多久啊?” 景驰接过水道谢后,跳过了这个问题,反问于晴:“阿姨,余烟这是怎么了?” 他不敢回答那个问题。 怕一回答,有些心思就暴露了。 于晴道:“睡着呢,嗜睡,叫不醒。你呢。” 景驰这才又看向明娥,“今天余烟不是跟着您去了纪家吗,她做的事传出去了,我也就听说了,然后马上赶了过来。” 话到此,他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枚木制的书签,递给明娥的同时,又道:“当初祈安对自己的身体有所感觉后,刻了这枚书签,说我作为他好兄弟,以后一定得把余烟当妹妹一样认真罩着,虽然有点尬,但当时祈安也是很认真的。” 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明娥把书签接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余烟有难,你必须第一时间帮。” 于晴也凑过去看。 自己很潦草,写得并不好看,却让于晴红了眼睛。 那的确是凌祈安的字迹。 只是明娥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男孩子,可真是可爱啊。” 景驰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认真又问:“奶奶,余烟她的精神,真有问题?” “是啊。”明娥眼眸眯起,凝视景驰的眼睛,“精神分裂症,医生说了很多,简单来说,就是小时候生活环境压抑,给她的心灵造成了不少创伤,后来来了我们凌家,又因安儿的离世,受了些打击。” 景驰毫不意外的愣住了,表情也突然变得极难看。 那眼神也控制不住的往余烟身上瞄了几眼,更是难掩担忧。 “严重吗她?” 明娥说,“医生没让吃药,让先关注一下,怎么说呢,平时她心里没什么压力,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再受点刺激,可能就严重了,这些不好说。” 景驰的眼眸悄悄闪烁了起来。 看得出来,内心的情绪波动的厉害。 唯恐被人发现,他连忙喝了口水。 明娥的视线又挪到了手里的书签上,盯着上面的字迹看。 半晌,明娥站起身来,“小景,奶奶和你阿姨出去透透气,你和意意先替奶奶看着烟烟。” 景驰忙点头。 明娥和于晴一走。 一直不吭声的许意二郎腿一翘,勾着笑,“说吧,你怎么来的,喘成那样?” 从景驰纡尊降贵要来她们的“酒伴”做歌手以后,许意作为老板之一,自然和他加了联系方式。 虽然之前两人没咋见面,但经常在网上聊一些关于开酒吧的事情,加之景驰也就比许意她们大个两三岁,没什么代沟,聊得来,现在已经很熟悉了。 景驰把水喝完,长长呼了口气,“我特么车被扣了,车还打不上,坐地铁来了这附近,然后飞奔了两千米!” 第142章 说到这里,他还抬起手,冲许意比了个“耶”,“两千米啊,我读书时期八百米都特么跑不下来,刚才心都快吐出来了。” “呦呦呦。”许意眯着眼睛笑,“这么担心我们烟烟啊!” 景驰又马上比了个“嘘”的动作,“少说两句!” 他怕凌家人听见。 许意撇撇嘴,“这有什么好怕的,人家那些老公活着的美丽姐姐都有追求者,我们烟烟就不能有了?” “我这不是和祈安是兄弟么……多尴尬。” 许意打趣,“既然你知道尴尬,那你就别喜欢啊。” “卧槽。”景驰捋了把头发,“许小意啊许小意,你怎么不去放下你那个毁容初恋?这特么是能控制住的事儿?” 许意鼓了鼓腮,“好吧你赢了。” 景驰往门外看了看,确定什么人都没有以后,他快走两步到了床前,坐在了余烟身边,垂眸细细看她。 那神情担忧的不得了,但喉骨又用力的咽了咽。 他的确是很担心余烟。 但是,因余烟从不正眼看他,他以前根本没有仔细端详她模样的机会。 许意识破了他的心思,站起了身来,“我去门边守着,有情况我就打个响指,你好好看。” 这话把景驰揶揄的红了耳朵。 他清了清嗓子,回眸:“那我如果拍张照呢。” “只是拍脸的话,你就是拍视频也没关系啊。”许意笑了声,“我觉得,被男人喜欢,被男人惦记的感觉很好,我也希望烟烟能享受到。” 景驰:“……” 虽是无语,但他还是拿出了手机,一边抓紧机会给余烟一顿拍,一边感叹,“你那些舔狗比我强,能光明正大的,我呢,得偷偷摸摸。” 此话让许意一顿。 目光再落在景驰身上,看他并不是在胡乱的拍,而是弯着身子,把摄像头对准了余烟闭着的眼睛,在拍她的眼睫毛。 许意眯起眸子,“你喜欢余烟多久了?” “三年。”景驰脱口就道。 许意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喜欢了余烟这么久,然后现在抓住机会拍余烟脸上的局部,倒是能理解他现在的痴、汉行为。 这三年。 余烟一直被凌祈安陪着,作为凌祈安好兄弟的景驰,必须得把这份感情藏起来。 压抑感情的感觉不好受啊。 也是因许意知道了他的心思,他拍了几张后,调出自己拍的照片看了看,再看看余烟,说:“余小狼一点都不上相。” 许意挑眉:“嗯?” “照片比不上她本人的万分之一。”说过,景驰把手机放了不拍了,而是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认真看余烟,又碎碎念,“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长的……” 许意又直接道,“美吧,是不是特别想带回家每天看啊,最好是每天睡醒睁开眼就能看到。” “这不是废话吗。” 景驰又叹了口气,“许小意,余烟真打算在凌家守一辈子的寡?” “烟烟她……” “我知道,知道凌奶奶现在留着她,是想让她给祈安生个孩子,可生孩子又能用多久?一年?一年半?生了以后呢,就打算留在凌家,带着孩子守寡?” 许意愣了愣,“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希望烟烟生了孩子以后,离开凌家,选择你?” 第132章 是真心 景驰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他视线垂下,应:“嗯。” 他承认了。 许意很震惊,“开什么玩笑啊,您可是景家的贵公子,余烟不生孩子,你家都不一定能接受她,她如果给凌祈安再生下孩子,你爸妈能同意才怪!” “我管他们同不同意,听他们的,他们是高兴了,但我的一生都特么完了。” 景驰突然有些烦躁,“这辈子我不管怎么做,我肯定都做不到我爹和我爷的那个成绩,混吃等死是我最终的归宿。” “如果余烟肯跟我走,我无非就是和家里断了关系,现在这些豪车豪宅游艇被收走,但让她做个小富婆的钱还是有的,我已经转移了点财产。” 许意:“多少?” 景驰想了想:“四五个小目标吧,也够花了。” 许意:“哦,比起你本该继承的家业,的确是挺少的。” “也还行吧,太多了,说真的也没意思。很空虚,你能不能懂那种感觉?” 景驰回过头来看许意。 许意抿了抿唇,“懂,我特别懂,我现在每天聊着十二个男人,十二个星座集齐了,最小的19岁,最大的36岁,和他们聊天,他们请我吃饭,想带我出去玩,给我送礼物,这些事情让我上头的就是那么一瞬间……过后,我还是很想阿尧。” 说到这里,许意看向一边红了眼睛,“真的没意思,精神世界太空了,空到物欲很低,也没有什么想往上爬的心,不过我还是想往上走的,我想买个大房子,想多存点钱,想事业再好一点……” “我事业好了,我妈妈在天有灵会开心,我如果有钱有房了,等阿尧回来,我们就不用像过去那样为钱发愁了。” 景驰笑了笑,“那我呢,事业上没什么奋斗目标,如果精神上还得不到满足,该怎么过?” 许意又问他:“可是,你会不会得到烟烟以后,满足了,就对她的感情变质呢。” 第143章 “不会。”景驰应的笃定,“因为我愿意等她。” “我甚至,现在都有点恨凌家了。” “恨?” 景驰:“凌家自私。余烟如果真试管生了孩子,她和孩子都可怜。她受罪不说,孩子还没有父爱,就是为了个‘传宗接代’而来到了世上。” “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余烟在一起,就算我们会有争吵,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暗恋她的三年里……必须压抑感情的感觉真的太刻骨铭心,辜负余烟就是辜负我自己。” 许意拿出了凌镜尘写的那封信,虽然知道有点不妥,但她突然想给景驰看看。 她见不得余烟受苦。 不想看她被凌镜尘冷漠对待。 同时,觉得景驰说的也真的很对。 余烟以后痛苦的去做试管,生一个或者几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不过许意也没那么莽撞,想了想,她又问:“你之前给奶奶的书签,真的是凌祈安写的?” 景驰勾唇一笑,然后从他那宽大的裤兜里摸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咱好歹小时候也学过书法,加上我认识祈安那么久,还是能模仿得了他的笔迹。” 景驰啧啧了两声,“不找个理由,我哪能来看余烟呢。” 做到这种地步,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就先不多虑,而现在,许意可以确定,景驰对余烟的确是真心。 比凌祈安真。 “那个……” 她把凌镜尘的信拿了出来。 与此同时。 明娥的书房。 明娥服用了平日要吃的降压药后,摆出了毛笔和指。 于晴马上帮她磨墨。 明娥爱写书法,心情好了会写,心情不好也会。 接着于晴道:“您突然叫我出来,难道是想说什么?” 明娥把那枚书签递给了于晴,“你好好看看,真和你儿子的字一样吗?” 于晴拿过来,“一样啊。” “一样什么一样?”明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于晴一眼,“安儿讨厌学书法,字写的不好,下笔也轻,这些字最后一笔都刻的很重,是练过字的,不是安儿写的,是小景自己写的,来糊弄我们。” “他为了看余烟糊弄我们……”于晴震惊的呼了口气,“这余烟的魅力,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竟然都被她迷住了。” 明娥倒是笑,“这说明那些孩子都有眼光。” 于晴没说什么,“那您发现了,有什么想法?” 明娥轻轻抚着手里毛笔的笔尖,道:“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吧,尘儿和烟烟,有点那个意思。” 于晴点点头:“之前是有这个感觉,可尘儿今天的这封信,让我又不确定了。” “是啊。”明娥叹谓一声,“我也是不确定了。” “虽然我真的喜欢余烟这丫头,可是我又真不能看着我孙儿不回来吧,这个家,还是更需要他。” “那妈的意思是,想放弃余烟了?” “你不是说精神问题遗传吗。”明娥拿毛笔去蘸取墨汁,看着那浓稠的墨,“给安儿做试管生孩子,本就有风险,余烟又有了精神问题,你觉得他们的孩子,健康的几率能有多大?” 于晴直接道:“别说健康,在余烟的肚子里留到出生的几率都很小,就像我当年一样。” 说完这话,于晴想到了之前那口无遮拦的女人说的那些话,眼睛又红了一圈。 当年凌镜尘出生身体不好,后来凌祈安出生,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让明娥和凌父都很忧心,总是怕这两个孩子以后都出什么意外。 后来,于晴自然受孕也好,还是试管也罢,又怀过三个,都没了。 明娥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说:“当年也是委屈你了。” “我和您儿子情投意合,您当年不喜欢我,也没反对我进家门,这一点我还是挺感谢您,那三个孩子也不算委屈,也是我愿意。” 但她想起明娥之前打她的那一巴掌,还是觉得委屈,便激动道,“话说到这儿了,妈,我也给您说实话,我本身也不是讨厌余烟,是我不愿意她给安儿生孩子!也根本不赞成给安儿留后的这件事!” 第133章 可能要放弃(加更) “是您非要让余烟给安儿生,我才想把她撵走!” “她从小活的糙,就是容易怀孕,但体质不一定适合,如果她千辛万苦生下了个孩子,却一点都不健康,那我们图什么!” “您就是不心疼余烟,那安儿从小是怎么养到大的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您不觉得难受吗?不觉得心累吗?” 话到此,于晴掉下了眼泪来,“就是您内心强大,您能承受,可孩子呢?从小就一直往医院跑,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不能吃,我到现在我都能想起安儿小时候看着手术室的灯哇哇大哭的样子,我每次想起来我都想哭的不行,我要是能替我孩子受罪就好了……” “我安儿一直想像别的男孩子那样骑机车,打篮球,可到死都没打过一场篮球,多可怜啊!” “您总是说我没什么出息,我也承认,我这辈子能凌祈安养到二十四岁,我感觉我已经很厉害了,但也真的太心累了!” “如果以后,我还要再有这样的一个孙子,我真的不如去死!” 第144章 说完这些话,于晴又难忍情绪,崩溃的哭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哪能那么快从丧子之痛走出来呢。 明娥赶紧给她擦泪,“我也难受啊,我想让烟烟给安儿生孩子,也是想找个寄托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这不是请了最好的医生,想排除这些吗?” “这就不是排除的事!”于晴快速反驳,“虽然现在的医学的确很好了,可还是有很多做不到,您别太轴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尘儿结婚,给他找个好对象,他的孩子,大概率是可以平安健康的出生的!” 明娥点点头,“那尘儿说,得烟烟结婚他才回来,之前我还想这怎么给烟烟找呢。” “现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景对烟烟有想法,那你说,把烟烟以咱们家女儿的身份嫁给小景行不行?” 于晴吸了吸鼻子,“先不考虑小景对余烟的想法,景家愿意吗?” 明娥又想了很久后,说,“你去把小景给我叫来,我和他谈谈。” …… 客房内。 景驰指着信上那句“她许是病发,又做了些不算正常的事情,说了些不算正常的话”,问许意:“这什么意思?” 许意战术性挠头,一时后悔给他看了。 忘记这句话容易让人多想了。 但她怎么答。 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可她不说话,就等同于无声胜有声啊。 景驰喉结咽了咽,瞳眸紧缩,“余烟喜欢镜尘哥是不是?” 许意一震,“你……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景驰的表情突然复杂的难以形容,“还用想?祈安带着我们见到余烟的时候,是在镜尘哥的禅房!” 他把信还给许意,“omg,我说余烟怎么愿意在凌家,合着是换个方式接近镜尘哥?” “然后镜尘哥对她没意思,她发病做了点出格的事,就把镜尘哥直接给吓跑了……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若只是看那封信,景驰这么理解的确合理。 许意拧巴着眉,“你别考虑这些,属于你的春天来了,于阿姨不喜欢烟烟,现在烟烟查出了精神问题,刚才于阿姨说这个可能遗传,凌家可能要放弃烟烟,同意她改嫁了。” “你现在知道烟烟精神有问题了,你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我当然愿……” 话刚要说完,于晴进来了。 景驰反应很快,马上找补,“愿意喝了,我酒量可好呢。” 说完,他看向于晴,笑:“阿姨。” 于晴也笑:“和意意说什么呢?” “说酒,许小意对她们酒吧的酒不自信,问我愿不愿意喝。” “这样啊。”于晴点点头,“小景,奶奶想单独找你谈谈。” 第134章 这是我未过门的老婆 景驰和许意对视了一眼,又勾起笑意,“好。” 于晴把他带到明娥的书房,明娥已经写了半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 景驰瞥到后,眼睛微妙的眯了起来,脑子里立马想到了这句的下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说暗恋的。 一时间,景驰的心情有了些许狐疑和复杂。 接着他道:“奶奶,您叫我什么事?” 明娥招了招手。 景驰忙过去,站在了明娥身边。 明娥道:“小景,你看奶奶写的怎么样。” 景驰认真看了看,“奶奶是在模仿唐怀素的草书字迹,是吗?” 明娥笑了,没有答话,而是在那半句诗旁把书签上的几个字写了一遍。 且字迹,和凌祈安的也极度相似。 看到这个,景驰喉结滚了滚,低下了头,道:“奶奶,抱歉,我在您面前,玩小聪明了。” 明娥笑出了声:“不必道歉。你心悦烟烟,又顾忌她现在是我凌家的媳妇,没有合理的关心她的身份,借用祈安过来,奶奶都理解。” “奶奶没那么封建,烟烟虽然现在是我们凌家人,但我也阻止不了别人喜欢她啊,这些都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不是吗?” 景驰马上点头,“奶奶,您能这样想,我很感动,我的确很担心她。” 明娥朝于晴摆了摆手。 于晴出去后。 明娥让景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握着毛笔继续在纸上写着,又问:“你现在得知了烟烟有精神问题,是个什么心情?” 景驰眸子流转,回答道:“心疼。” “只是心疼?”明娥抬头,“不会害怕?我老婆子今天看到烟烟突然打人,都给吓到了呢。” “不怕。”景驰神色淡然,“她到底是个姑娘,就是打人,能到什么程度呢。” 明娥:“医生说,可能会动利器。” 景驰怔了一瞬,“那也无所谓啊,我小时候练过跆拳道,出不了什么事。” 明娥又笑了,把笔放下,“小景,你和祈安关系好,你以前也经常来家里玩,我想,祈安离世以后,我还留着余烟的想法,你是知道的?” 景驰默了默,点头:“是,我知道,您想让余烟给祈安生孩子。” “是啊。”明娥说,“你应该能理解吧,奶奶想让烟烟给祈安生个孩子,是想留个念想。” “我能理解,我虽然喜欢余烟,但我到了现在,也的确还是不能完全接受祈安的离开,有时候,我总觉得他是去国外治病了,然后不能玩手机,所以和我们不联系了……” 第145章 这番话让明娥眼睛红了一圈,“是啊,每次家里人都在,就祈安不在,我也这样安慰自己,骗自己,是安儿出远门了。” “那你,明知道烟烟得和祈安生个孩子,你还喜欢她,还有点别的心思,是吗?” 这个时候,景驰已经明白,明娥是给他摊牌,年轻的男人懒得周旋,便直接道:“是,我一直想等一个机会,等余烟改嫁的机会。” “祈安和余烟婚礼的当天我也来了,我看得出来,于阿姨不喜欢余烟,看不上她,我甚至一直在想,如果余烟给祈安生下孩子,就被阿姨赶出凌家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机会了。” “我也不会介意余烟给祈安生了孩子,毕竟当年我和祈安好到穿同一条裤子,我们以前就说过,要做彼此孩子的干爹。” “如果我以父亲的名义去养大孩子,那孩子,就是双倍的幸福,会有您代替祈安爱着,我也会爱他们。” 明娥眯起眸子,看着景驰笑出了一脸慈爱。 作为一个已经步入晚年的人,她见了太多的人,听过太多话。 便能判断得出,二十五岁的景驰,在她面前没有说谎。 未来不知道景驰会怎么想。 但是现在他这些话,的确是真心的心里话。 而人呢。 很多时候不能老想着未来要如何,更应该珍惜当下。 “既然你说了真心话,那奶奶也和你说几句。”明娥道,“烟烟如果没有精神问题,我的确是有打算,让她给祈安生个孩子。” “可是如今这精神问题,让我不得不放弃,我也怕,累了苦了烟烟,结果最后都不成。” “但是呢,奶奶也的确是很喜欢余烟,舍不得这个孙媳妇,可是如果真喜欢,就不能太自私,你说是不是?” 景驰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激动了起来,“是!” 明娥继续道,“奶奶现在想开了,想放烟烟自由……可她和尘儿,又不太对付,尘儿容不了她,为了躲她,现在都不知所踪了,彻底失去了联系。” “奶奶要为大局考虑。凌家和你景家不同,你祖父的儿孙多,你在景家也相对自由,可我凌家就尘儿和安儿两个孩子,安儿一去,你叔叔也因丧子之痛老了许多,身体也不好了,以后,这个家,得尘儿管啊。” “他不和家里联系了,奶奶心里焦虑……奶奶知道,其实可以让烟烟自由的去恋爱,去选择,可是为了大局……” 听到这里,景驰已经明白明娥是什么意思了。 他难掩激动站起了身。 “没错,想让烟烟早点改嫁,尘儿说,只有烟烟嫁人的那天,他才会回来。” “小景,你愿意和烟烟结婚吗,如果你愿意,我就让烟烟以凌家女儿的身份和你结婚,嫁妆,绝对差不了。” 景驰快激动死了。 激动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似乎是通过这些话,都已经看到了和余烟举办婚礼,并步入婚房的画面。 “我愿意!”他答的非常痛快。 “好。”明娥点了点头,“那你今儿就别走了,等烟烟醒过来,我再和她说。” 景驰激动的难以自持,出去外面,连抽了好几根烟。 之后再回答客房,哪怕于晴也在,他也直接坐在了余烟身边。 于晴看他和许意都在,自己心情也有点低落,就离开,回去睡了。 之后许意诧异道,“你就这样当着阿姨的面坐了下来?奶奶找你说什么了?” 景驰笑着,更是直接趴下身,更加近距离看着余烟,“现在,这是我未过门的老婆。” “什么?” 第135章 他好像是有点被打击到了 景驰把明娥与自己的谈话都告诉了许意。 听过以后,许意不住的唏嘘:“我终于知道,奶奶为什么会喜欢烟烟了。” 景驰:“为什么?” “奶奶有话直接说,有事儿直接办,烟烟也是这种性格,别看烟烟没读过几天书,但她真的可聪明了,而且现在她才二十一岁啊,等她到了三十一岁,四十一岁,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这十年,烟烟读一些书,又每天在奶奶面前耳濡目染,她还是很坚强的性格,镜尘哥不愿参与生意场上的事,而烟烟,一定能撑起这个凌家来。” 这话把景驰要乐死了,“小妞马上就是我的了!” 许意撇撇嘴,“你最好对烟烟好点!” 景驰又要说什么,明娥身边的保姆来了。 因为余烟的事儿他们到现在还没吃饭,保姆来叫他们吃饭。 御风也在,明娥还叫了御风。 等人都到齐,等菜都上齐,他们一边吃饭,明娥又把自己所做的决定说了一遍。 对于自己决定好的事,明娥从来不怕别人往外说,以及她也清楚,不论是景驰还是许意,都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人。 更甚者,她这样说主要是让御风听的。 她知道御风肯定能联系到凌镜尘,那么这事儿,御风肯定会告诉凌镜尘。 明娥希望自己那“叛逆”的大孙子得知余烟要和景驰结婚后,能回家来。 饭很快吃过,许意继续留下来陪着余烟,明娥再次叫走了景驰,要和他继续聊聊。 许意今天也很累。 回到客房她洗了个澡,就在余烟身边躺了下来。 第146章 不过,睡前她看余烟的脸上,那抹笑意还没消失,便也盯着余烟的脸看了起来。 她喜欢待在余烟身边。 余烟这种难过了,睡着却还能笑的态度,她也希望自己能拥有。 如果自己的内心也能如此强大,或许她的精神问题就可以被治愈了。 同时她也好奇,余烟到底梦见了什么,竟然会笑出来? …… 晚上十点。 凌镜尘一行人到了云中。 这里比金城要冷。 凌镜尘穿的并不少,是厚重的呢子大衣,但他们在酒楼坐下后,他便从包里拿出一张退热贴贴在了脖子上。 同时还准备了药。 这些日子,他把身体真的折腾的特别差,这路上,他还昏迷了一阵,但陪同他的戒者们,全都是医者。 这都是老住持的安排,就是让那些医者专门给凌镜尘调养身子,好早日帮助他恢复正常的。 如此,他昏迷也不要紧,到了第一站,就把他叫醒了。 开始点单时,御风来了电话。 凌镜尘点了点菜单上的刀削面,把菜单交给了身边的喇嘛,起身走去窗户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即便是御风的电话,他的神色也隐有些抗拒,“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这话的言外之意太明显了。 他怕是余烟让御风给他打的。 御风先是问:“先生您现在到了哪里?” 凌镜尘默了默,“到了云中,正准备吃点东西。” “好。”御风这才道,“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二少夫人从宁山下山后,就一睡不醒,医生说是嗜睡症。” 凌镜尘拿手机的手几不可查的紧紧握了握,旋即,他又松开,道:“嗜睡而已,那就睡,可能是她最近睡的不好。” “嗯,估计是这样,然后您的信老夫人看了。老夫人觉得您说的有道理,同时也和您的母亲商量了商量,决定了,放余烟自由。” “是吗?” “嗯,然后,您或许可以回来了。”御风又说。 凌镜尘皱眉:“怎么?” “景家的小少爷景驰,对二少夫人早就动了心思,今天二少夫人出事,景驰为了来看看她,找了个由头,被老夫人识破了。” “老夫人和景驰谈了谈,觉得景驰人不错,可以托付,而且还是二少爷的好友,对一切都知根知底的,老夫人便决定,让余烟改嫁给景驰少爷。” “现在就等二少夫人醒过来,把这事儿告诉她了。以上,就是今天我所得知的信息。” 凌镜尘又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然后他挂了电话。 但是,等他回头朝位置走时,突然觉得胸口烦闷,甚至这脑海中,还不自觉的涌现了之前与余烟在床上云雨的场面。 抬手把胸口顺了顺,等回到座位坐下,凌镜尘再做思索后,懂得了自己不适的缘由,双手紧张又无措的攥得很紧。 他好像是有点被打击到了。 他竟然有点接受不了,才主动脱过他衣服的女人,马上就要去做别人的妻子。 可是。 他凭什么接受不了。 是他要远离人家姑娘的。 他的不适被旁边的戒者朋友捕捉到了,便关系道:“镜尘,你不舒服?” 凌镜尘点点头,在这些心灵通透的人面前,他愿意说说话,“刚才接了个电话,内心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我很难控制内心的一些恶念,该怎么做?” 那戒者道,“镜尘,这还是和你的身体情绪有关,等到了佛学院,投入到另一种生活里,就会改变这种心境。” 说过,戒者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了一本梵文经书,递给了他:“看看这些,心情会好一点。” 他们这些戒者是被老住持安排,特意陪他去佛学院的。 老住持给他们交代了任务,让他们务必帮助凌镜尘养好身体。 他拿过来看,却越看越慌乱。 不管用。 压不住。 压不住内心那乱七八糟,不可自控,又当又立的想法。 甚至后来他们点的餐上来了,闻着饭香味,他竟然连点食欲都没有。 到最后。 他内心冒出了一个极为可恶的想法。 他不愿意回去,因一想到自己和余烟面对面的场面,他还是难以自控内心深处那强烈的,要把他吞噬的恐慌和焦虑。 可他也不愿意余烟嫁人,一想她如果会离开凌家,他会觉得无措而慌乱。 但是。 他也不能真让自己这些恶念表现出来,他得克制。 十二点。 伴他同行的戒者们都休息了。 而他却起身给御风打了电话,让御风连夜给他租了一架直升机。 半夜三点。 一架直升机在凌寒山庄附近的广场悄悄降落。 第136章 口是心非 御风在下面等着。 不一会儿,在直升机卷起的风里,凌镜尘从直升机上下来。 虽然他身上的厚外套拉的很严实,但御风借着周围的光,还是看出了他的面色比离开金城的时候差。 很差,像病容。 御风快走几步,到了他面前。 近距离看凌镜尘,不仅更加直观的看得出他面色难看,甚至还看到了他脖子上贴着的退热贴。 第147章 御风没忍住道,“先生,您到底想干什么,走的时候,您冲动的走了,怎么又在这么冷的晚上,冲动的坐直升机回来了” 凌镜尘莞尔,“御风,你说话总是那么温柔,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精神不太对?” 御风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在他不知道余烟的精神问题是替许意挡着的情况下,只觉得凌镜尘和余烟真是各个层面都般配。 两人在冷风里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凌寒山庄的后门。 凌寒山庄一片黑暗,隐在寒冷里,多了几分萧瑟的凄凉感。 毕竟那么大的园林别墅里,却没住着几个人。 凌镜尘的眉目突然暗了下来。 这是他记忆倒错后,第一次回家。 此刻的他,对这个家,是满眼的抗拒。 但后门没什么光,御风并没看见,走去悄悄开门。 并时又与凌镜尘搭了句话:“您让我租飞机,只说事情紧急,可现在看您,并没有多着急,我能问问您,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凌镜尘默了默,开口,“终究,我和余烟之间发生的事情也算是亲密的事,我虽然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待着,但于情于理,还是该看看她的情况,而让她改嫁的建议也是我的提的,那我也理应来看看奶奶,为她挑选的未婚夫究竟行不行,你说呢?” 御风现在不去思考凌镜尘的内心意图。 毕竟现在的他,或是被打击,或是被体内毒素所影响,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可这些话,倒是也能让御风听出私心来。 “但您就是想看看他的情况,也可以等身体好些来,如果我知道,告诉您余烟要和景驰小少爷的事,会让你这么冲动,我就不说了。” 这话直接戳穿了凌镜尘的心思。 他抬手握成拳,轻轻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嘴硬道,“不是冲动。” “是我不能耽误行程,只有晚上有时间。就是我今晚不睡,明天启程,我也可以在车里睡。” 御风继续不说话。 两人进了山庄院子后,御风才又开口:“您现在打算去哪里,东厢,还是奶奶那里?” “余烟在哪里?” “在厚德堂。” 凌镜尘站住脚步,“御风,你有能让我悄悄进去的本事吗?” 御风:“……” “嗯。” 凌镜尘其实就是随口一说。 御风有什么本事,他是不要太清楚的,他平时也不是会对谁细细了解的性格。 只知道御风是个练家子,格斗术很强,身体素质也很强,很适合做保镖。 结果御风真说自己有这种本事,便问了一句:“你要怎么做?” 半小时后。 御风把凌寒山庄的总电路一关,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高大的梯子,架在了厚德堂外的高墙上。 凌镜尘:“……” 御风站在他旁边,摆出惯有的绅士模样,道,“凌寒山庄的门窗都是智能系统,现在奶奶和佣人们的房间如果都关闭着,把电一关,门就打不开了。” “但如果撬大门的锁,动静会很大,翻墙是动静最小的。” 说完,御风便抬脚自己先往上去了。 然后他蹲在高墙上,等凌镜尘。 凌镜尘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抗拒的表情。 但不刻,他一边抗拒着,一边把腿踩在了梯子上。 不一会儿。 两人都到了墙上,御风双手把梯子拿起来,又悄悄撑进院子内,然后他先下,再把梯子扶着,凌镜尘再下去。 不一会儿,两人鬼鬼祟祟的到了正屋的大门。 凌镜尘小声道:“这怎么开?” 御风款款的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卡片,然后在门缝那么一划拉,门便传来了轻轻的声音,开了。 凌镜尘很诧异的看了御风一眼,推门而入。 “余烟在哪个客房?”他又问。 御风抬手让他先站住,自己先去看了看。 作为专业的保镖,御风能把自己的脚步声控制到完全没有。 他把所有的房间都看了看,确定佣人、景驰、明娥的房间的门都紧紧关着。 但因余烟在昏迷,她的房间门倒只是微掩着,甚至还亮着一盏小台灯。 医生有说过,余烟嗜睡,可能会直接睡很久,也有可能会在半夜醒过来。 所以亮着这灯,就是担心她突然醒过来。 因这小台灯是充了电就可以用,现在凌寒山庄断了电,也不影响小台灯照亮。 而御风在门口确认时,殊不知,房间内的余烟就睁着眼睛。 甚至还侧着头,目光警惕的看着门口。 她在十来分钟之前醒了。 夜深人静,御风的动静再小,总归也是有点动静的。 她都听见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御风再回到凌镜尘身边后,问他:“先生,你是想戴n95口罩,还是自己屏住呼吸?” 凌镜尘:“你要干什么?” 御风也怕冷,今天穿的也是羽绒服,口袋不小。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盒子,和一只打火机。 看到这个,凌镜尘神色微妙了。 那是他做的东西,让人睡觉的。 御风道,“许意和二少夫人在一个房间睡着,您如果想去看看二少夫人,得把许意带去别的房间睡。” 第148章 凌镜尘点了点头。 之后,御风在客房门口,把那玩意儿给点燃了。 立马一股香到让人不适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 两人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捂着口鼻等那味道散了很久。 之后,御风把那盒东西收起来,又拿出一只耳机戴上,并拿出手机,给许意打去了电话。 同时,他带着凌镜尘走到了右侧第二个房间的门口。 许意的手机铃声传了出来。 此时此刻。 门内。 余烟用被子蒙着口鼻,侧着身子,看着许意扔在枕头旁的手机。 看着“御风哥”这三个字,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137章 想通 这通电话她没有接。 而外面御风只打了一个电话还没完,又打了过去。 电话又进来时,余烟的细眉锁的更紧了。 御风的电话,她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和凌镜尘有点关系。 可是怎么是大半夜来电呢。 又或者说,和凌镜尘没有关系,是御风看上了许意? 别看御风是个私人保镖,她还记得,凌祈安葬礼上,御风跟着凌镜尘一起参加,来的一些千金小姐看到御风后,都去要了联系方式。 御风长得也很好,五官深邃立体,身材更是优越。 据说御风的母亲是苏国人,父亲是金城人,他是混血儿。 总而言之,御风的条件也是不错的。 胡思乱想里,又一通电话结束了。 外面,御风对凌镜尘悄声道,“确定许意陷入深度睡眠,可以了。” 凌镜尘:“你真确定?” “真确定,她睡眠浅。” 然而,这两句在门外的低声对话,被余烟听见了。 室内余烟的眸子猛然一僵,脸上涌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她来不及平复心情,门也有了小动静。 御风还是谨慎,推门的动作很小,也很缓慢,便也给了余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装睡的时间。 数秒后。 两道不同的脚步声在客房的地板上传来。 闭上眼睛的余烟心跳得很快。 因从小在深山里玩,以及自己小时候还老杀猪宰羊,她的听觉和嗅觉都比别人更要灵敏。 所以,在她听到不对劲的动静,有了戒备后,又突然闻到诡异的味道,就马上捂住了口鼻。 现在,那种味道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冷药草香气。 她无比熟悉。 是凌镜尘身上独有。 他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 纵然她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但也看得出来,一个车队往山下走,肯定是要去一个远的地方。 她心中因此狠狠悸动时,她和许意的被子就被冒昧的掀开了。 御风倒也不是冒昧。 是之前过来这里看余烟,她穿着睡衣,许意在这里陪她,肯定会穿衣服。 许意的确穿着睡衣。 然后御风就把许意从床上抱了起来。 甚至他抱的时候,余烟还眯开眼睛看了看。 只觉得御风还挺绅士,手指弯曲着,没有碰到许意。 接着,空气里有了御风的说话声:“先生,我把许意抱去隔壁,我也在隔壁守着。” “好。” 在凌镜尘也开了口后。 被子内的余烟悄悄攥紧了手。 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好奇。 好奇这个男人来干什么。 刚这样想,便感觉到,凌镜尘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又感觉到头顶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她的半张脸露了出来。 余烟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装睡被发现。 她以前和凌镜尘还很好的时候,也有在他面前装睡过。 而他就像有火眼金睛似的,直接就把她给识破了。 她现在,也很怕,很忐忑。 可是,现在的凌镜尘,因记不起与她发生的那一切,对她自然也是陌生的。 现在的他,没有发现她在装睡。 就盯着她的脸细细的看。 眼神也是有力量的,余烟的感觉特别明显。 他看了她很久,余烟在心里默数,数了五百呢。 就在余烟算着五百大概是多少分钟时,眼睛便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暗了,甚至周围的香气也浓郁了起来。 刚意识到是凌镜尘把身子探了过来。 脸颊上,便被男人薄凉的唇落了个吻。 一时间,余烟怔住了。 凌镜尘干了什么? 吻她? 不对。 他现在到底成了怎样的一个人啊。 她与他面对面时,他那么抗拒她。 她“睡”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又来偷偷吻她? 男人的这些行为让余烟心底有了很多委屈。 鼻头就酸了。 被子里的手也悄悄掐着自己的腿,怕自己暴露。 凌镜尘吻过她后,喉结咽了咽,眸子颤动的厉害。 为什么要吻她? 他在她身边坐下,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身体不适,想坐下来休息休息。 而盯着她看,也是想找一找,自己如此被她搅动心情的原因。 结果,看着这样一个一动不动的余烟,他竟然产生了冲动。 第149章 只觉得她的脸那么光滑诱人,抿着的樱桃小口引人垂涎。 这样的冲动压抑不住。 为了寻找更正确的心理,所以他顺着自己的冲动,俯下身,吻了她。 这一吻,他的心脏狂跳如小鹿想要冲破牢笼。 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 他一点也不抗拒余烟这个人。 他抗拒的,不,他恐惧的,是一个鲜活的余烟是否会做什么让他觉得收拾不住的事,让他陷入绝望。 一动不动,睡着的余烟不会和他纠缠,只有会动的余烟才会,并推动命运的齿轮。 思及此时,凌镜尘的眉目变得那么悲伤。 想起了自己的书里夹着的那张纸。 上面他亲手写下的那句——小袅袅,我将一直爱你,只是要对你我没期待了。 接着,他又抬手,扣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跳得那么乱。 然后在这洋溢着女人香气的房间内,他还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子的药香气。 那些香气来自他今天吃的药。 那些药,是师父给他配的,他吃的时候,就下意识看过都是什么药。 有的针对情绪,有的是排毒。 虽医者不自医。 可现在,自己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却让他明白了。 一定是过去余烟与他发生过什么事,他承受不住。 若他来猜。 那便是,自己因承受不住,便给自己吃了什么能影响神经或者情绪的药,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变成了,只能被情绪所支配的样子。 这是逃避。 可他又觉得,自己不是会逃避的人。 如果他想逃避了,那一定是因为,逃避是对她或者对自己都好的一种办法吧。 这么想着。 他又俯下身,吻了吻余烟的脸。 一动不动的余烟,不会来和他纠缠的余烟,可以缓解他内心的慌张,甚至还不会让他焦虑。 只是。 只是吻脸却不够。 他顿了顿,伸手扶着余烟的小脑袋瓜,把她的脸轻轻扶正,吻上了她的嘴唇。 余烟的心快要爆炸了。 因不敢醒过来,只能放松嘴巴。 然后就被动的感知着,唇瓣被——吮。 接着又被撬开了牙关。 第138章 魔 余烟迎合了他有十来秒后,耳尖便悄悄红了个透透的。 心里也更是觉得,凌镜尘身上的反差真是太强烈了。 他的外在看起来有多出尘寡淡,内心就有多闷骚。 他吻的越来越用力,空气里隐隐出现了暧昧的响动。 余烟的身体热了。 腹部又燃起了一团火焰,双腿都突然发麻。 她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 心里又咯噔了一声。 好像有点完蛋了。 喜欢的男人对她这样一挑逗,自己一旦有了那种念想,好像体内的媚毒也会对她产生影响。 这一刻她想要的要命。 心脏开始嗵嗵狂跳。 余烟开始犹豫了,自己是就这样被动的被他吻,还是醒过来,像上次那样,再让他满足自己一次。 然而。 现在焦灼的不是她一个。 之前,为了以身试药给自己也吃了媚药的凌镜尘,哪怕现在记忆倒错着,但他怎么能控制媚毒对他的影响呢! 手开始不安分了。 先是握了握余烟的手臂,然后落在了她的肩膀,隔着睡衣揉了揉,他又包住了她的脖子。 细腻的皮肤纹理令他体内的血液极速逆流…… 手一用力,把余烟的睡衣剥离了肩膀。 肩膀露出时。 他的头抬起,看了眼余烟闭着眼睛的小脸,唇开始往下…… 慢慢的。 室内有了凌镜尘粗重的呼吸声。 他清楚的感觉到,内心出现了“魔”。 那“魔”非常享受余烟一动不动,能被完全掌控,又不会被她所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的,这种感觉。 这种堕落,这种放纵,把他内心深处的压抑、犹豫、惶恐、焦虑,全部变成了兴奋。 然而。 就在他的吻刚要往她锁骨下三寸的地方落时…… “叩叩。”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凌镜尘一顿,心里的“魔”迅速隐去,他眸子怔了怔,喉结一滚,缓缓直起身子,拉起余烟的被子,直接遮盖在了她的嘴上,只露着她的鼻子。 就在他抬手,像吃好晚餐那样,用大拇指擦了下下唇时,外面传来了景驰的声音:“许小意,我进去看看我未婚妻,不会冒犯你。” 凌镜尘的眸刚敛起,门就被推开了。 凌镜尘姿态好看,神色淡然,和景驰对上了视线。 数秒后,景驰的眸子瞪大了,“镜尘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凌镜尘站起身,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景驰面前,“余烟没事,走吧。” 景驰歪头往穿上看了一眼,错开凌镜尘要走,凌镜尘伸手拦住了景驰。 景驰:“镜尘哥,您什么意思?” “半夜三更。”凌镜尘冷声道,“不适合孤男寡女相处。” 景驰皱起了眉,觉得荒唐,“那您呢?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以医者的身份。” 第150章 “医者?”景驰笑了一声,“医者半夜来?” 说到这里,景驰眸子流转,又赶在凌镜尘开口之前,道:“镜尘哥,您是个相当聪明,也透彻的人,还有您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我一直很尊重您。” “所以我觉得,您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一定会有很多办法。” “如果有什么一直在您身边,您却没有得到的,那一定是对您可有可无的。” 余烟听得迷糊,凌镜尘听得出,景驰是在暗喻余烟。 而景驰的一番话,让他心里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这种感觉,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景驰又看了眼床上的余烟,继续说:“就是您是医者,你可以给别的人看病,就是不能给自己弟媳妇看,尤其是在半夜。” “或许您是奶奶安排来的,可是,如果我纨绔无赖一点。”话到此,他拿出手机,随便一操作,就听见了“咔嚓”的拍照声。 登时,凌镜尘的神色僵住了。 且看他和景驰的外在形象,都能看出他不是个爱上网的,而景驰却是个弄潮儿。 景驰反应很快的拍了那么一张照片,凌镜尘的确是反应不过来。 就如他之前,也完全没有设想,余烟会拍下他们亲密的照片一样。 凌镜尘的额角爆起了青筋,声音突然低沉,怒道:“照片给我删了!” 景驰淡淡然道,“照片肯定会删,我只是想说,我就这样拍下了一张照片,半夜三点的您在弟媳的房间,就算您只是想给余烟看看身体,可如果我发出去,就是一口咬定,你们两个有染,您能洗的白吗?” “而这种事,能毁掉您吗?” “您顶多是,没了过去别人对你一贯的清心寡欲的形象,但他们还会说,您是凌家的大公子,您有身份有背景,就是花心浪荡,也有资本……” “可余烟呢,现在就很多人都在传她是个拜金捞女,为了钱,宁可做寡妇,如果再和您有了纠缠,她的名声得多烂?” 景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是因他根本没睡着。 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姑娘,在今夜突然被凌老夫人做主,想成全他们。 他怎么能睡得着,怎么敢睡,他甚至怕这是一场梦,他是打算直接熬夜到天亮,等余烟醒过来的。 因要熬夜,他也不可能干瞪眼,就在玩手机。 结果充着电的手机突然就不充电了,他试着开了下灯,竟然没电了。 凌寒山庄堪比一个小的旅游景点,不可能随随便便断电的。 然后他想起来看看结果发现门打不开了。 后来找了个东西,才好不容易把门锁给鼓捣坏,走了出来。 然后就来到了余烟这里,看到了,凌镜尘竟然在这里。 凌寒山庄断电断的那么巧合,凌镜尘出现的也那么巧合。 以及,他之前才看了凌镜尘写来的信。 还有结合过去,他也在猜测,余烟可能喜欢凌镜尘。 然后现在。 他要去看余烟,这个男人却把他给拦住了。 他下意识想的就是,这个男人喜欢余烟。 可是…… 他若喜欢余烟,余烟也喜欢他,任谁来看,但凡有点善意,都该成人之美。 那么。 他说给凌镜尘的话就是他真心想表达的。 过去,凌镜尘比任何人都有机会得到余烟,可他们错过了。 再者有点血性的,都想要争一争,不可能直接拱手让人。 第139章 我的潜意识,在为她守着什么? 景驰的一番话入了凌镜尘的心里,他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 而是脑海里,突然因此冒出了一个零零碎碎的画面,还有他母亲于晴,那趾高气扬令的话。 “我把你带到这个家,就是对你有恩。” “你如果在你弟媳的卧室寻短见,我这个当妈的可不给你挽尊……” “你要没了,别人说你欺侮弟媳,被人撞见羞愧自杀,我给你洗白不了!” “咱就别说凌家和祈安的名声了,余烟一个清清白白的别人家的姑娘,都要因为你被毁尽名声!” “就是那些悉心教育你的,你的那些师父、老师,得知你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你让他们的名声和尊严又往哪里搁?” 以及,还有了余烟带着哭腔的卑微乞求。 “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和大哥没有一点关系。” 画面那么的凌乱,一句又一句的话根本接连不上,可是他却能能明白是在说什么事。 再之后,是他五体投地的跪在了于晴面前。 而当这样的画面定格在脑海时。 他胸口有一口气突然就梗住了。 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记忆虽模糊,但其中的痛苦却那么强烈。 他好似化作了提线木偶,那些痛苦、压抑如墨如淤泥一般粘稠的情绪,就是看不见的绳,完全的掌控着他。 明白了。 完全的明白了。 为什么余烟清醒时,他会对这个女人那么抗拒。 道德的枷锁,是没有门的牢笼。 他冲不破。 ——是我的错。 再次回想脑海里那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却是完全属于余烟的声音时。 第151章 他喉结一滚,“放肆!” 他突然那么冷彻的斥了景驰一声。 “别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揣摩我!” “念在佛祖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口无遮拦!” 他的声音那么严肃,充斥着怒意,但语气却能察觉出一丝丝脆弱。 “我说是以医者的身份来看余烟,那就是!” 他的气场突然涌现,景驰咽了口口水,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丝惧意。 就像金刚怒目一般,令人畏惧。 可是。 马上就要得到心上人了,景驰也不愿输了气势。 他反驳:“你怎么证明!” 凌镜尘的喉结又滚了滚,眉目里也蓄上了一抹水雾,“我已经知道了,奶奶要撮合你和余烟的事。” “你现在对我这样戒备,我能理解。” “你如果真心喜欢余烟,你就算是怀疑我,也不该拍下那张照片,这一点只会让我觉得,你心思不净。” “余烟与我熟识你也知道,过去她叫我哥哥,如果未来要以我凌家女儿的身份出嫁,那我更是她的兄长,她与我父亲不熟悉,那长兄就得担起一些,本该父亲履行的责任。” “你景驰,现在过不了我这一关,明儿我会反馈给奶奶。” “你在强词夺理!”景驰被激的拔高了声音,“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你就是不想把余烟让出去!” 凌镜尘的眉心缓缓皱了成结。 他的心因为这句话突然跳得特别慌乱。 如同景驰戳中了内心深处的心思一般。 可是脑海里景驰的话和那些模糊的回忆又在交织着,影响着他的情绪。 不好的情绪压不下去,是一种极为煎熬的感受。 会让人哪哪都觉得痛苦。 而这种情绪想要缓解,他只能远离余烟,远离那些会让他们之间出现恶名、悲剧的一切。 “这你多想了。” 凌镜尘再次开口后,声音的颤音明显了。 “我会去佛学院,等毕业后,若有缘分,我会出家。” 话是被话赶着说出来的。 就是脱口瞎说。 可说出后,他又被无尽的悲伤蔓延。 接着,他回眸,又深深的看了眼睡着的余烟。 然后不再去等景驰的回应,抬手,用力扣住景驰的手臂,把他拉了出去,关上了门。 两人都站在寂静的走廊后。 此刻情绪压抑的他极为崩坏不说,也因比景驰稍微高出几公分,气势更是盖住了景驰。 “再告诉你。”他压低声音,在黑暗里,用力凝视景驰的双眼,“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出家对于凌家意味着什么,奶奶绝对不允,你如果敢说出去一个字……” “我让你永远得不到余烟。” 说完,他撞开景驰,大步朝外走去。 安排好许意的御风,此刻就在正门外蹲着吸烟。 气温骤降后,夜里冷的难忍,蹲下要比站着稍微暖一点。 御风刚察觉到凌镜尘出来,那么一回头。 就听到一道带着鼻音的颤音:“我很爱余烟。” 御风一愣,站起身。 “我很爱她。” 凌镜尘又说。 此刻的他视线涣散,看似是在和他说,又像是给自己说。 御风吐了口烟,“您……” 他想问他,是好了? “我竟然为了她,会下意识说出出家,我的潜意识,在为她守着什么?” “守着清白,还是守着忠诚?” “我不能这样……” 一行清泪不受控的从眼尾垂落。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个女人,折腾的自己情绪难以自持,身体也虚弱至此,成何体统!” 御风皱眉,回:“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在宁山咱们见了不少为情所困的香客,甚至有些人,还精神失常住精神病院去了,更严重的,自杀,命都没了。” “当年住持说过,世间人千千万,人人都不同,有些人就是很重情,这是无法改变的。” 这些话凌镜尘根本没听进去,他依旧呢喃:“走……” “赶紧离开这里,赶紧……” 他越说,声音越小。 接着他迈开了脚步,但他忘记了这里有台阶,直接一脚踩空了…… 一声摔倒的动静响起。 御风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从地上捞起,他已经没了意识。 御风的手正好扣着他的后颈。 他身上烫的离谱。 再碰一碰他脖子上的退热贴,真牛。 退热贴都成暖和的了。 同时室内,景驰不放弃,还是想去余烟房间看看时。 余烟却打开门,直接撞开他朝外跑了出去:“凌镜尘!” …… 余烟追着凌镜尘。 景驰拿着他的羽绒服追着余烟。 最后追到了凌寒山庄附近的小广场。 直升机在寂静的夜里飞去半空。 余烟跺着脚哭着骂:“混蛋,坏蛋!” 景驰看着手里的羽绒服,突然不知道该怎样给余烟披在身上。 第140章 傻子 直升机消失在夜空时,余烟也呆滞在原地,抬头,看着广袤而寂静的夜空。 你想看星,却偏偏有云。 你急得跳起,最终还是被狠狠的抓在了原地,若太过用力,可能还会很惨的摔上那么一跤。 第152章 这一切似乎是在提醒她,人有时候,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 景驰把衣服给她披在了身上,余烟回过头来,挂满眼泪的脸蛋那么可怜。 他以为余烟说什么,结果余烟却把他的衣服推掉了。 冷风吹动了她单薄睡衣的袖管、裤管,只是看着就冷的要命。 景驰唇抿成一字,眼睛也红了一圈。 此情此景,让他无比震撼着,叫余烟小狼,真的没有叫错。 狼这种动物,是出了名的忠诚。 此刻她无惧寒冷,就这样独自走在这样的冷风里,就像一头失去了主人的小狼。 景驰咬紧了牙关。 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 他是在陈述事实。 “你不能这么固执!”他冲着余烟的背影大喊,“他过去是对你很好,是为你做了不少,可当年,没有人和事阻碍他和你永远在一起,是他自己放弃的!” “余烟,是他自己放弃你的,不怪任何人!” 余烟没有回答。 景驰又追上去,“你看看,你看他写给奶奶的这封信,你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我以一个旁观者来看,我觉得凌镜尘真的太过分了,他既然要远离你,那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这样又来骚扰你,让你大半夜的跑出来!” 景驰跑到余烟面前,拦住她,双手狠狠按住她的肩膀,“给我们这些舔狗一条活路啊,看到你这么难受,这么不爱惜自己,我也难受啊……” “我甚至刚才,我都想……都想特么的帮你去把他带回来,可有用吗,你叫不醒装睡的人,他想走,你就是有神通,你也拦不住的。” “你情我愿,这四个字真的太难了。” 余烟懂啊。 她一直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之前,也没做什么啊,就是顺着这自然。 她闷哼一声,哭出声来,“为什么不能维持原状,为什么不能就那么冷冷淡淡的,他做他的凌家大少爷,我做我的小寡妇……” “他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我其实一直都觉得,能看见他就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而已。” 余烟哭着说的这些话,让景驰哑口无言。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余烟是太过清醒,如此明白自己和凌镜尘的关系。 还是太过卑微,卑微到连想想和他在一起的这种事的,都不敢想。 余烟继续往前走,又碎碎念:“我早就醒了,我装睡的时候,他还没走,为什么后来就……” 话到此,余烟的眸子一怔,瞳仁放大。 突然。 她想到了一个巧合。 她挨了家法后,凌镜尘第一时间赶回来,满目里对她都是心疼。 是什么,让他突然离开? 是于晴过来,在她和他面前,说他们如果有染,会有怎样的后果。 刚才。 凌镜尘又在深更半夜赶回来,主动的偷吻他。 是什么,让他这次也突然离开。 是景驰说,他们一旦被人认为有染,后果会如何如何。 这时。 天际的阴云飘散,露出了一丝月光和星辰。 余烟突然回过头去,瞧着直升机飞去的地方,蓄满眼泪的眼睛弯了起来。 “傻子……” 她冲着那个方向,呢喃。 那个从小在佛门长大的男人,有着至纯至净的心灵。 他怎能忍受自己给别人带来枷锁和痛苦…… 此时此刻,一个不需要凌镜尘来说,她就无比确定的答案在心中水落石出。 他躲的,不是她。 是这世俗,是这偏见。 …… 因她跑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大喊。 明娥也被吵醒了。 她和景驰走的这一个来回,凌寒山庄也重新来了电。 回去。 明娥就坐在客厅。 不过,明娥问余烟和景驰发生了什么事,余烟就说自己是梦游了。 因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老人家惊醒后,也没什么睡意,就叫来医生给余烟看了看身体。 她没什么问题。 也因为都睡不着觉,明娥便把自己之前所决定的事情给余烟听了。 余烟听过后,神色淡淡的,起身在明娥面前跪下,五体投地。 这些大礼,都是她过去在宁山学的。 “奶奶,我不改嫁,我想留在凌家,您待我好,我想一直做您的孙媳妇儿,代替您的孙子,孝敬您,照顾您。” 这一幕是景驰不想看见的,虽然跟着余烟跑出去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还是不想面对,没有人会愿意接受空欢喜。 而景驰一离开,明娥眯起眸子,问她:“你是想替奶奶的哪个孙子尽孝啊?” 余烟头低着,没有回答。 如果世俗和偏见,把凌镜尘从她身边逼走了。 那她就要避讳着这些,说不定这样,他就回来了。 明娥叹了口气,“烟烟啊,奶奶这样想,也是真的希望你好的,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结果,奶奶也怕耽误你。” “什么叫耽误,什么叫不耽误?”余烟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笑着,“奶奶,人和人的命运都不一样,您觉得我嫁个好人,有个完整的家庭是不耽误,可我如果不开心,还是耽误。” 第153章 “我就喜欢现在这样,我愿意和您待着,您懂得多,您能教我许多,您如果让我生孩子,我就生,您如果不让我生孩子,我就留在您身边学东西。” 话是这样说。 脑海里,又有了过去,稚嫩的她问那位惊艳岁月的公子,“哥哥,你这字写的真好啊,是怎么练的?” “哥哥的奶奶是书法大师,从小啊,被逼着练字呢,你如果也能这样做,字肯定会写得比我还好。” 如果相爱很难。 那留在他的世界里,体味他的人生,也算慰藉。 明娥叹了口气,点点头后,问她:“老实告诉我,尘儿是不是回来过?” 余烟实话实说:“是。” “那奶奶不问你他说了什么,我就问你,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余烟咽了咽,没有说话。 第141章 而凌镜尘,何尝不是她的月光呢。 祖孙二人僵持了很久,余烟还是没有回答,明娥叹了口气,回了卧室。 等明娥离开,余烟从睡衣的口袋里摸出了凌镜尘写的那封信。 回来的时候,景驰把内容都说了。 她没有听出什么冷漠和绝情,她只看得出凌镜尘想逃脱的决心。 他吻她的感觉还那么清晰。 她就是不相信凌家大少爷凌镜尘,她会相信在宁山受人爱戴的凌镜尘先生。 凌镜尘先生,不会无缘无故的躲避一个人,更不会明着躲暗着接近,他一旦这样做了,一定是有他自己迈不过的坎儿。 如果他现在内心也不是那么开心快乐,她就不会给他添堵。 如果告诉明娥他是去佛学院了,以明娥的人脉一定能马上找出他具体会去哪里。 真把他逼的太急了,她也害怕他再做出什么令她胆寒的事情。 所以。 就不说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气转晴了。 阴云彻底散去,露出了明亮的月。 余烟站在窗户前,看着月光。 就像这月亮被阴云笼罩时,根本看不到,可是人人都会明白,一到了晚上,它就会在。 而凌镜尘,何尝不是她的月光呢。 …… 余烟在天亮后重回了卧室,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她才醒过来。 醒来就说饿,好在明娥早就让人给她准备了吃的。 她喝了两碗粥,吃了三屉小笼包。 有食欲,在长辈眼里就是振作的现象,明娥觉得很安慰。 吃饱喝足,余烟又去洗了个澡,之后打算就在凌寒山庄景色宜人的后花园和景驰好好谈谈。 结果明娥却告知她,要带她和景驰还有许意去一个地方。 在好奇里,上午十一点,他们到了一家私立医院的重症病房。 当即余烟又动容。 病房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女人真的实在是太瘦了,眼窝都凹陷了很多,但若认真端详她的五官,很好看精致。 那是余烟的母亲。 余母命运凄苦,生了余烟那个弟弟以后身体就特别差,今年春天更是查出了一种罕见病,一直在昏迷着,全靠药吊着命。 凌祈安因自身身体不好,常年和医生打交道,之前一直往余烟家里跑,就发现了余母的问题。 不论之前,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余烟事实,总之,能让余烟乖乖嫁给他,就是他让明娥以余母的情况威胁了余烟。 明娥为了家里的名声,也威胁余烟不准把自己母亲的事情说出去。 纵然余烟在意着凌镜尘,可天塌了,肯定优先的也是生养她的母亲。 等景驰和许意都见到余烟的妈妈后,明娥也对余烟说了余母的真实情况。 余母从知道凌祈安用了二十亿给余烟准备盛世婚礼后,就再没有醒过来过。 余母并不是觉得被打击到了,是余母苦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得知女儿嫁入了豪门,结婚也是真正成了大人,明白余烟这辈子衣食无缺了,就彻底放了心。 就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去了,也没有遗憾。 之前明娥虽然是用余母的事想让余烟乖乖做试管,但老人家所说的,余烟生个孩子,说不定会让余母醒过来,也是真心话。 看到自己的女儿做了妈妈,看到小生命,日子就又多了盼头。 而现在,明娥当着许意和景驰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余烟,以后妈妈就不会成为她的软肋了。 她也可以随便的来医院看妈妈了。 余烟只觉得造化。 许久没见妈妈了,哪怕妈妈没有醒着,余烟也愿意待在妈妈身边。 御风在深夜和凌镜尘一起离开后,就再没出现。 许意还联系过他,但电话没打通。 从那天开始,整个凌家都失去了凌镜尘的消息。 因于晴对余烟也没了敌意,那酒吧余烟开不开也就无所谓了。 余烟在这方面倦怠了起来,但许意要赚钱,就折腾着。 景驰虽然知道了余烟的心意,但还是没放弃。 又看得出余烟心情低落,他也没对余烟提过什么,就帮着许意开着酒吧,同时也会悄悄在余烟忘记吃饭的时候,给她及时送去吃的。 余烟也的确比之前爱睡了,每次一睡着最少都是睡十个小时,有一天她睡了十六个小时,醒过来是下午四点。 第154章 景驰和许意在酒吧,她母亲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黄昏,那么荒凉,她莫名有了一种就像被世界所抛弃的恐慌和难过。 然后她潜意识里,想到的是凌镜尘。 等他彻底离开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何其大。 她十三岁就遇见了他,她的很多认知,很多想法,都被他所影响过,后来还爱上。 那份情感,渗透在了灵魂深处。 没敢告诉明娥他去佛学院,她就拿出手机,自己在网上搜索国内一共有多少佛学院,并一所一所的去了解。 了解吃的什么,上什么课程,住在了哪里。 然后又过了一周后,御风回来了。 御风的神色有点复杂,似乎是做好了被余烟问点什么的心理准备。 余烟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说了一句,御风哥,辛苦您照顾他了,最近我一直在医院陪妈妈,您可以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 御风没多说,就去休假了。 就是休假前,给了余烟一个笔记本。 凌镜尘写下的,关于酒的配方的那个本子。 许是缘分。 拿到本子的那天,她还未收拾好那复杂的心情,晚上她妈妈竟然睁开了眼睛。 在妈妈面前,余烟释放了很多情绪,哭了很久,哭到最后脑瓜子疼。 而妈妈很明显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怕自己下次醒来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也怕自己下次就再也醒不过来,就劝余烟吃点苦赶紧留下个孩子,这样她以后就不是孤身一人。 余烟说自己开了酒吧,妈妈很开心,开心到落泪,一个劲的说自己家的酒是好的,就是差个机会,妈妈希望以后她们酿的酒,能被很多人喝到。 后来妈妈在凌晨又陷入了昏迷。 但和妈妈的谈话,也让余烟不再倦怠了。 她要去开酒吧,把自家酿的酒卖出去,要去学习,要去努力。 然后……也等着…… 第142章 两年后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两年,转瞬即逝,又逢一年的冬季,十二月三十一号。 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金城。 晚上八点。 金城一家中式酒楼的“雪忆阁”包厢里,有男有女,热闹非常。 只见那巨大的圆桌前,余烟坐在主位。 余烟穿着黑色镶红边的秋冬旗袍,长发用一枚玉簪盘在了脑后,一张如桃花般可人的脸蛋上,妆容不艳不素,恰到好处。 她侧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身材精壮,穿衣显瘦,但弯起白衬衫的手臂,却看起来那么结实。 余烟看着他,把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撑开了手,“荣枯,来!” 荣枯一笑,在自己的右手上戴了一只黑手套,手肘撑在桌上,然后握住了余烟的手,“二少夫人,得罪了。” 两人的手都再次用力一握时,身边其他人立马开始起哄:“二少夫人加油!” 余烟笑着,但眉心拧起,开始用力了。 可是任凭她的小脸如何扭曲,也只是让男人的手稍微晃了晃。 在全部都为余烟加油的声音里,两人坚持了五分钟后,余烟败了。 两人都收回手,马上有人道,“不错了不错了,二少夫人能和荣老大掰上五分钟,比上次进步!” 余烟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是吧,我也觉得我进步了!”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点了点桌面,“来,走一个,祝你们新年快乐!” 其他人也都以此拘礼,喝酒。 余烟的脸突然泛红了些,眼神也不太清晰。 她已经喝了不少。 再撑起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她看着身边的荣枯,“老荣,妹妹现在怎么样?” 荣枯笑着,“妹妹身体很好了,也愿意和人交流了,不用多久,一定会完全好起来。” “那就好,希望明年,你可以带着她来。” 接着她又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都要起身,她抬起双手,示意他们坐下。 等所有人都不动了,她双手合十,冲他们拘礼,垂首,“感谢这一年各位对我的照拂,来年,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今儿来的,都是她的保镖们,及其家属或者恋人。 而贴身保镖是刚才和她扳手腕的荣枯,今年二十九岁。 其他保镖则是她自己选的,而年龄,最小的二十四,最大的也是二十九。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在她决定好好干酒吧以后,留在他身边的御风突然有了自己的私事,要回他的母国,苏国。 没了保镖,明娥就准备再给她找一个。 就在这找保镖的过程里,有一天去酒吧的路上遇见了躺在路中间奄奄一息的男人。 就是荣枯。 荣枯身世悲惨,从小失去了家人,和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当了兵,妹妹一个人在金城读书。 两年前,她的妹妹被金城的一个纨绔欺凌,他为妹妹讨公道,却被纨绔打了个半死。 她捡到他的时候,他刚艰难的从纨绔那里逃脱,荣枯说,那天他一个人,对着纨绔找的十几个打手,那些人想把他打死。 余烟自己出生贫寒,能理解贫苦人家的无奈。 以及,自己是女人,更见不得女人被欺负。 第155章 加之她才二十一二岁,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就管了那件事,利用凌家的人脉,把那个纨绔乃至他的家族都凉凉了。 荣枯对此很感动,半夜找来凌家,差点给余烟磕头道谢。 后来明娥调查了下荣枯,发现他个人能力很强,由此,荣枯就成了余烟的贴身保镖。 但因余烟出入酒吧,一个保镖不太行,又得再找几个。 其他保镖,就是她选的了。 她先从保镖公司选了二十多个,然后把他们都饿了一天,专门挑了个下雪的天气,把他们扔在了宁山深山处。 半个月后她去找人,有的人病了,有的人伤了,但也有几个人,是一起出现的,就像一个团队。 那几个人被余烟用了,其他人给了补偿。 荣枯曾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做。 宁山深处堪比无人区,又逢大雪,容易要人命,在那种环境下,极容易考验人的人性。 能在那种环境下,一起行动,实现共赢的,其一是聪明,懂得团队合作,其二是少一些算计之心,懂得互帮互助。 余烟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她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 后经过两年的磨合,她和这些人相处的很好。 主要也是她看似野性但作为女性,也有女性身上的细腻,她对这些保护她的保镖,也对到点子上了。 正聚餐愉快之际,她接了个电话。 是她母亲医院的护工来的,“二少夫人,您母亲突然醒了!” 余烟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 按道理说母亲醒了该是开心的事,但是在这之前她母亲被下了次病危通知,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天就有医生说她母亲快不行了,再醒过来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好。” 应了一声后,她拍了拍荣枯,“我现在突然有点事,荣枯跟我走,大家继续。” 而在荣枯跟着她走出包厢后。 她拉住了荣枯,“你背上我。” 荣枯马上蹲下身去,等把余烟背上,他才问:“醉了?” 余烟闭上了眼,“有点慌,我妈妈今天可能要离开我了。” 荣枯一顿,背着她快速往酒楼外走。 余烟闭上了眼睛。 荣枯的外形一点也不比御风差,他刚来她身边工作后,苏子柔就马上问她要了荣枯的联系方式。 她一开始还没舍得给呢。 现在她很当苏子柔是朋友,如果苏子柔和荣枯谈上了,她肯定得给他们约会的时间。 可她老想荣枯就在她眼前晃悠。 荣枯的妹妹被纨绔欺负出了心理阴影,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糟糕,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子,荣枯照顾妹妹,身上也总是带着药草的香气。 就像某个男人。 等余烟到了医院时,许意已经在陪着她妈妈了。 但她过去后,她妈妈在窗户边站着,瞧着外面的雪。 许意低着个头在给妈妈剥橘子,她也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咬着下嘴唇,在忍着情绪。 之前她母亲坐起来都费劲,现在却站着,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么。 余烟过去,“妈。” 第143章 男居士 余母转过身,冲余烟缓缓张开了双臂,“来,妈抱抱。” 自从母亲生病昏迷后,她和母亲说话都很难,一时要抱,她还有点害羞。 妈妈抱她的姿势很宠,会搂住她的头。 会让她想到小时候,自己窝在妈妈怀里的时候。 拥抱过后,许意把橘子剥好了,余母吃过橘子,又说想要喝酒,喝自家酿的花酒。 好在余烟已经想到了,来医院之前就去酒吧拿了一趟,现在就在车里放着。 她忙跑出去拿。 等把酒拿来,正好看到许意和母亲在一起坐着,许意还双眼通红,看到她来了就去一边了。 她给余母倒上了酒。 余母喝过后,眼眸明亮了几分:“宝儿,这酒怎么这么好喝?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余烟下意识又想起了某个男人。 因为她现在的酒的味道,都是靠着他那本笔记。 她没对母亲解释太多,只是细细的说了配方。 余母很唏嘘,“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 余烟:“在凌家学的。” 说起凌家,余母满口都是感恩和赞扬,感谢凌家把她的女儿养的这么漂亮,给了她女儿吃穿不愁的生活,说了很多很多。 还问她和许意最近都在做什么,问她们之后的打算。 在聊天之中,余烟恍惚觉得好像自己悲观了,好像母亲真的好起来了。 甚至母亲醒了很久,和她还有许意聊到了晚上一点。 她最近作息很好,每天晚上11点准时睡觉,一点就有点撑不住了,便躺在了妈妈的腿上。 妈妈抚摸着她的头,说起了她小时候。 “怪妈没本事,抵抗不了你的外公,不然,妈不会改嫁的。” “宝儿,妈真的是对不起你太多。” 她闭着眼笑,“没有,妈比很多人的妈都好,以前日子苦,但我一直知道,我是您的宝贝。” 这话说完,就没有再听到母亲的话。 很久后,她再睁开眼后,母亲没呼吸了,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156章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先是觉得合理。 她母亲后来的两年全靠药吊着命,每天就是在床上昏迷,哪里也去不了,说实话这种日子何其痛苦,现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然后又觉得憋屈。 她和妈妈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死神怎么就这么仓促的带走了妈妈? 她还没给妈妈说一声新年快乐。 那种又懵又混沌的感觉,伴随了她一周,直到母亲变成了一个骨灰盒放在了她手里,她的心脏才骤然紧缩,疼的离谱。 疼得她回不过神来,后来躺下休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过来。 已经过了一周。 可是,那种混沌又痛苦的情绪还在心口积压着。 身处在这豪宅里,人睡在松软的床上,可毫无幸福感可言,她觉得四肢酸痛无力,灵魂里有什么被抽走了似的。 从小杀猪宰羊,在村里里体会各种不幸,她其实就一直明白生命的脆弱,甚至母亲一年前醒过来还说,还是有钱好,能赚一年寿命。 母亲早就觉得自己该走了。 可是她希望母亲能好起来,她现在有了钱了,明娥也的确待她妈妈不薄,她好希望妈妈能过过好日子。 而且她妈妈生她生的早,才四十来岁。 后来许意来见她。 “烟烟,你看这个!我的天啊,我看到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许意一边惊讶的说着,一边从背后拿出了给她准备的礼物。 礼物上还套着金色的绸布。 再把布拿掉,竟然是个无比精致的木雕小人儿。 而木雕人偶的样子,竟然和她有七分相似。 看到这个,余烟呆滞住了。 最近她的脑海里,全都是自己和妈妈过去的回忆,就像层层叠加的阴云,在她的心海里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但这一瞬间,突然一道带着光芒的回忆冲了进去。 九年前,盛夏,蝉鸣。 她戴着个草帽悄悄跑进了某个男人的禅房。 把他吓了一跳。 但他看到是她时,却马上眉开眼笑,“大晌午的,不在家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小心中暑。” 她走到他身边,手上捧出去了一个带着泥巴的圆环,“我捡了一个好玩意儿,哥哥看看是不是文物。” 男人伸手去接时,也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她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在拿着一块儿红色的木头雕琢一尊佛陀。 “哇,哥哥你还会这个!” “嗯。”他细细擦拭她送来的圆环,淡淡道,“以前学过雕塑,你想不想学,我来教你。” 说过,他又回头看着她,“袅袅真能干,这的确是块儿玉,虽有破损,但也值几万,你是想……” 他勾着笑,话虽然没说完,但她懂他什么意思。 “我肯定不会自己卖的!”她马上道,“这是文物,这个要上交!” 他笑意更浓,伸手擦了擦她那沾了泥土的脸蛋,“真乖。” 说着,他又从桌下拿了一盒清凉油出来,是他自己所做,他打开,蘸取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涂抹,“但还是要预防中暑,就是你不在意……” 话到此,他顿了顿,“你妈妈也会担心你的,爱惜自己,就是爱惜妈妈,嗯?” 当光冲散阴霾,她胸口积压的抑郁就像寒冰一般,噼里啪啦的碎裂。 眼泪猛然夺眶而出。 “这个,这个是……” 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也突然醒悟,自己那哭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她的人生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给了她生命,给了她最无私,足够让她支撑生活里所有困苦的爱。 一个在她懵懂豆蔻,教会了她怎么做人,怎么为人,怎么爱人。 教会她爱的那个人,两年前离开了。 现在妈妈也离开了。 她……有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哭没用。 但眼前。 这个人偶,让她如灰烬的哀伤里,又燃起了火苗。 是不是,他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惦记着她? “意意!”她唇翕动着,“这个在哪儿来的?” 她突然情绪崩溃,许意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我上周不是出差吗,在甘州那边从一个老教授手里得的,老教授说他是从纳木措那里的一个男居士手里买的。” “这个人偶可遇不可求,据说只卖给有德行的人,而且卖来的钱,都会捐赠给当地的学校。” 第144章 真的好 余烟紧紧抱住那个人偶,“我想去见做这个人偶的人……” 许意一怔,瞬间明白了,“难道是!” 余烟点点头,又摇头。 过去她怕把他逼的太紧,任由他那样突然离开,也从没有偷偷的去找过他,似乎是期待着,他能在哪天,又在深更半夜回来见她。 可却没有想到,他真的,一走就走了两年,再没回来过。 决定等待的时候,她浑身都是力量。 但等的久了,还是什么都没等到,消磨了所有正面的心绪。 她觉得是凌镜尘,但又的的确确,不敢对别人这么笃定的说。 许意看懂她的表情,道:“我去和奶奶说,带你去外面散散心,你嫁来凌家两年多了,一直在金城哪里也没去过,这也不太好,别人结婚还有蜜月呢!” 第157章 许意雷厉风行,决定了就去给明娥提了。 这两年之中,为了维持“精神分裂”的人设,余烟也有故意做出过一点疯狂的事情。 如今母亲过世,明娥也怕她的“精神问题”再加重,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当天晚上许意就带着余烟动了身。 直接从机场出发,去往xz的日光城,等到那里落了脚,第二日去纳木措。 飞机是晚上十一点到的,结果刚下飞机,余烟就因高反严重直接给倒下了。 许意着急忙慌的带着余烟去医院,等余烟在医院吸上了氧气,这日光城竟然下起了雪来。 这让许意更加慌张。 看看天气预报,最近这里竟然全都是大雪暴雪,这地方下大雪,一个意外就会封了路。 她之前有朋友就是下雪之前来了这里,结果被封到年后才离开。 如果她和余烟也遇到了这种事,这让她怎么给明娥交差? 谁料,在她咬着指尖祈祷天气预报不要那么准的时候,明娥竟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得知余烟高反住院,明娥对她说:“好孩子别担心,那边奶奶也有熟人,实在不行,我就给他们联系,你们不要慌张,就是下雪封了路,也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这把许意给整不会了。 奶奶在这件事上,开明的让她过于惊讶。 不过既然奶奶主动发了话,那她也彻底的安下来心来照顾余烟。 好在余烟这两年在凌家把身体养的很不错,御风离开之前有把凌镜尘给的那些药交给许意,余烟把那些药都给吃了。 她在医院住了一天,情况好转后,就要动身去纳木措。 许意拗不过她,两人便带着氧气瓶,在又一天的早上七点,坐车往纳木措附近的县城去了。 据卖给许意人偶的老教授所说,他并不是在纳木措最热门的地方遇见的那位男居士,而是环湖看风景的过程中看到的。 所以要想过去找人,得直接住在那附近。 不过两人搭的车的车主是个很热情的人,那天没有下雪,天气还很晴朗,要先带她们去圣湖看一眼。 两人也就都同意了。 因是坐飞机来的,余烟就是在飞机落地时,看到后下面连绵不绝的雪山,这里的美景她还没有看过。 上午十点。 两人到了纳木措。 余烟从车里下来时,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鼻头猛然酸了。 眼前的风景极为震撼。 湖水蓝的就像天空坠落,遥远的,视野的尽头,白云如画,又与雄伟神圣的雪山相接。 美得她窒息,想哭。 纳木,在藏语里是“天”的意思,措是“湖”的意思,纳木措是天湖,这里被称为,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她来之前在网上搜索,看别人的文字所得来的感觉,远不如自己亲自站在这里,所体会到的感觉震撼。 那蓝的透彻的湖,似乎有一种能带走一切烦恼的魔力。 “哇!” 她没忍住惊叹出声,迈开脚步,朝离湖水更近的地方跑去。 冬季的风在湖面荡起波澜,水声,风声,还有空中的鸟儿鸣叫,这一切来自自然的能量,似乎正在往她的身上汇集。 她更是忍不住的自言自语:“怪不得他会想来这里。” “原来这里,真的这么好。” 但没跑一会儿,她就抵不住高反,朝远远站着,凹着造型让司机给拍照的许意打招呼。 她需要氧气。 但许意根本没听见。 余烟便只能稳稳自己,缓一缓。 就这时,突然跑来一个穿着棕红色藏袍的小女孩儿,约么五六岁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一只比她要高出一些的白色山羊。 女孩儿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小羊说着藏语。 这一幕让余烟眯起了眸子,虽然环境不同。 但宁山深处的风景也是很震撼的,高山似乎要冲破天际,云雾在山头不断变换,好似真的住着神仙。 她小时候在深山里玩,身后是跟着一只黑色的猎犬。 余烟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 许是觉得亲切,也因出来旅游就是随意走走,她便跟着小女孩儿走着。 最近也是旅游淡季,今儿这里更是没什么人。 她就是走远,也不怕与许意走散,就一直跟着小女孩儿走,仿佛是跟着过去的自己。 天际的日光越来越大,给蓝湖铺就了一层梦幻的碎金色,她走走看看,不知不觉的走了很远很远。 在小女孩儿停下来,蹲在湖水边用石头堆玛尼堆时,她也才停了下来。 然后目光就朝小女孩儿的身后去看,霎时,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只身上挂着彩带的白色牦牛。 牦牛身边是灰白色的石头,而石头上,坐着个穿着色彩明艳主色调为香槟白和棕红色的藏袍的男人。 他一只腿弯曲,一只腿伸长,黑色的皮质长靴在阳光下散着光泽。 男人的肤色也不同于她在这里见到的本地人那么古铜,而是冷白清透。 她正好面对他的左侧,只见他的左耳上,还戴着一只绿松石所制的男士耳环。 就是头发有点长了,在脑后用黑色皮圈随意扎了下,鬓角落下的发丝顺着风微微飘动,让他那张雌雄模辩,美的令人挪不开视线的脸生动不已。 第158章 手也不如之前那么细腻,多个指腹、骨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他正在用一只黑色的木刻刀,雕着一块儿白色的木。 余烟呆滞了很久,很久…… 第145章 再见 直到胸腔内的心脏突然如梦初心那般剧烈跳动时,她才回过神来。 小女孩儿很快堆好了玛尼堆,转身朝男人跑了过去,用藏语道,“阿克……” 余烟在医院听本地人说过这个词。 是叔叔的意思。 男人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 太阳光正好晒着他,他眯起了眸,菲薄的唇勾起,也说了一句很流利的藏语。 像是夸奖的意思,小女孩儿喜滋滋的坐在了男人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用藏语和他聊了起来。 这样的一幕,让她激烈的心跳先是滞缓,旋即又变得那么沉重。 那是她过去岁月里和梦境里,还有心中念念不忘的一张脸。 可在这时,却让她觉得那么陌生。 他穿着她不熟悉的衣服,连身上的气质都是她做梦都不敢梦见的感觉。 口中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他和小女孩儿似乎是说了很开心的事,小女孩儿趴在了他的腿上听。 她的瞳仁逐渐紧缩。 一口气就那样梗在嗓子眼。 那一幕幕,都让她能瞬间想到了她和那个男人的过去。 突然心脏就有些刺痛。 原来那些被她珍藏的记忆,也可以类似一比一的还原在别人的身上。 认错了。 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这应该是一个和凌镜尘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而不是他。 这一切应该都是巧合。 这样自欺欺人着,她迈开脚步想回头走,不想再看。 可心思影响了行动,她一迈脚,身子就是一踉跄。 脚上厚厚的雪地靴踢到了石子儿发出了声响。 男人回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撞上了。 那一瞬,余烟的心似乎不会跳了。 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淡淡的波澜,但神色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有错开视线,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就像她之前静静看着圣湖那样。 直到余烟自己心里的情绪翻滚的太剧烈,才转过身逃离。 然后身后,又传来了他与小女孩儿对话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不喜不悲,波澜不惊。 余烟跑出去很远,又因高反而觉得呼吸不顺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已经站起身,牵着小女孩儿的手朝着他的前方去了。 他的步伐也如她认知里的有所不同,缓慢却也觉得洒脱。 右边藏袍的袖子脱了下来,顺着风轻轻摆动着。 他们身后,牦牛和山羊也一前一后的走着。 余烟突然头昏眼花的,分不清是又来了高反的感觉,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千丝万缕。 不一会儿许意和司机找过来了。 看到许意手里拿着氧气瓶,余烟夺过来把面罩扣在嘴上,拼命的呼吸。 许意问道:“你去哪儿了?” 几分钟后,余烟才回过神来,“随便看看。” “那我们去县城看酒店吧,大哥说县城去年开了一家很棒的民宿,还有药浴温泉什么的,因为老板不愿意宣传,就是随缘做生意,目前在社交平台上还找不到什么介绍,但老板人很好,当地人都会主动给他拉生意,反正在这里挺出名的。” 余烟问:“那就去看看。” …… 回到车上,余烟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她们坐着车,他步行着,万一能再见呢。 但没有。 很快车开到了司机大哥所说的民宿。 民宿的名字叫——隐世,汉字下还有藏语。 民宿一共有三栋,呈“凹”字,每一栋有三层。 整个建筑面积很大,有前园和后园,最好的房间都在第三栋。 正门是两扇大铁门,墙壁是石头堆砌,有一种庄严感。 司机把车在门口,带着许意和余烟下了车。 一路到了民宿的前台,接待的是个穿着黑灰色藏袍的本地小哥。 许意又双叒叕和她都叫不上名字的男朋友分手了,看小哥肤色虽是小麦肌但五官很好看,不由的一挑眉毛,这款的男朋友,她还没有过。 余烟则是一眼看到了小哥左耳上的耳环,竟然和凌镜尘耳朵上的是一样的。 虽然这里的本地男人基本都戴耳环,但不可能全部一样,而小哥和凌镜尘的却是一模一样。 更甚者,小哥看到她时也愣了一瞬,然后勾起笑意,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同她们打了招呼。 司机替她们两个姑娘沟通着,“我们两个小姐姐还不确定在不在这里住,能不能带着我们参观一下?” 小哥点头,从前台绕出来,“是可以的!” 小哥站在余烟面前时,又把她打量了一眼。 司机是个能侃的,马上打趣,“漂亮吧?” 小哥不好意思的笑,“姐姐们都很漂亮,跟我走吧!” 许意努着嘴凑在余烟身边,“好像这里的藏族小哥哥都很吃你的颜,这一路上,我都发现好多人看你了,都没人看我的。” 第159章 余烟看了看许意脸上的黑框眼镜和口罩,不想说话。 司机也和小哥搭着话,“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哥很实诚,“我叫扎布,二十岁。” 说话间,四人绕过一道墙壁,就是室内温泉。 扎布道:“这栋楼主要是娱乐的,天气不好不想出门,可以在这里泡温泉。” 这一个地方就让许意喜欢上了,“这不错诶!” 余烟身体不舒服还在高反中,就不想走路了,“那我们就定下来?随后再参观?” “好啊!” 然后几人又去了前台,办理住宿手续。 余烟站不动了,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了下来,又出来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给余烟倒了一杯酥油茶。 余烟还挺喜欢喝这个,端起来喝着。 许意把她和余烟的身份证交给扎布后,扎布看到上面的籍贯,诧异道:“姐姐们是从金城来的啊?” 许意微笑,“对啊,怎么了?” 扎布道,“我们老板也是金城人。” 许意丝毫没多想,这里很多店都是外地商人过来开的。 房间很快开好,开了民宿里最好的房间,在三楼。 司机大哥忙出去给她们两个搬行李,余烟急需要躺躺,就和许意先去房间了,行李让扎布之后送过去。 如此扎布也跟着司机去了院子。 结果好巧不巧,碰到了凌镜尘牵着小女孩儿走进了大门。 第146章 心愿 司机大哥看到他时,都不由的愣住了。 男人在雪域高原待了两年,脸虽一如既往的俊美,但眼神里多了浓郁的坚毅冷厉。 又许是因左边耳朵入乡随俗戴上了耳环,长长的头发掉下来会不舒服,他左边鬓角处还别着一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黑色一字夹。 款款而来的身姿也被这片广袤自由的土地所影响,有一种野性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雄性与美完美融合,真是人人都觉得他光辉夺目。 扎布看到男人,马上眉开眼笑,“老板!” 凌镜尘点头,“又来客人了?” “嗯!”扎布走到他身边,“而且,是您的老家金城来的小姐姐,其中有一个……” 听到这里,凌镜尘的喉结滚了滚,眉心几不可查的微微蹙起,“有一个怎么了?” “长得和您雕的神女很像!” 音落,凌镜尘也悄悄松了口气,“嗯。” “老板……”扎布凑近他,低声说,“那个小姐姐会不会是袅袅,您的爱人来找您了?” 凌镜尘刚一愣。 司机推着两个大行李箱从他们身边路过,一边看着凌镜尘一边道,“我把箱子放进去了哈!” 凌镜尘冲司机颔首。 司机大哥往前去了,口中感叹:“可真好看呐……” 凌镜尘敛眉,压低声音问扎布,“袅袅这两个字,你从哪儿听的?” 扎布眨了眨眼睛,“去年您大病昏睡的时候就叫了这个名字,我和姐姐都听见了!” 接着,扎布双手合十,朝着念青唐古拉峰的方向,说道:“上师曾经说过,把自己思念的人雕琢成神女的模样,神女感知到以后,就会把思念之人带来自己身边。” “老板,您的心愿实现了。” 说完,扎布闭上一只眼,瞥了下他放在藏袍怀里的,雕到一半的神女木雕。 凌镜尘把藏袍整理了下,似乎是恼羞成怒,斥道:“快去做事!” 扎布皱眉,挠了挠头,寻思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 紧随着凌镜尘走进大厅,余烟和许意的行李就在前台下放着。 扎布正要去拿,谁料又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三人的外形也很亮眼。 男人们都身高条顺的,穿着派克服,戴着墨镜,女人穿着束腰的黑大衣,戴着很贵气的圆沿帽,涂着大红唇。 不等扎布去迎接,其中女人远远看到凌镜尘,立马抬手高呼:“凌老板!” 这话带着口音,很粤。 正要往楼梯口去的凌镜尘站住脚步回眸,看到来者后,客气道,“乔妍姑娘。” 乔妍把帽子摘掉,快走几步追上了凌镜尘,“我还要上次的房,你房间旁边。” 凌镜尘马上看向了扎布。 扎布又挠了挠头:“老板,那个房间被人订了,就是刚才的两个姐姐。” 乔妍一愣,看凌镜尘的双眼丝毫不藏爱慕之意,“原来不是我一个女人会为了见你,不远万里的频频往这里跑,凌老板可真受欢迎,看来我想住你旁边,得和入住那间房的房客谈谈了。” 扎布补充:“那个,其他客人选那个房间,是无意选的。” 乔妍挑眉点头:“也是,那个房间很好。” 说过,她冲自己的伙伴摆摆手,“你们开房,我上去和人谈谈,把房间换一下。” 凌镜尘双眉惯性地微皱,欲言又止。 …… 余烟已经脱掉外套,在房间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了。 房间里有两个卧室,都自带浴室,还有厨房和棋牌室这些,装修为清雅的原木风,窗户是落地窗。 暖气很好,加湿器也足够多,制氧机也有,环境的舒适度没得挑。 许意正在给她开热水。 第160章 不刻。 “笃笃。”门被敲响。 许意走去开门,看到乔妍的时候,她愣了一瞬。 她认识乔妍。 南城豪门乔家的大小姐,今年二十八岁,开传媒公司的,她和她公司旗下最火的男模谈过一周。 不过乔妍不认识她。 许意勾起笑,“您有事,还是找人?” 乔妍勾起红唇,“我可以进去和你谈谈吗?” 许意内心一咯噔,什么意思。 虽然她过去渣了那男模,不过还轮不到老板来撑腰吧? 虽疑惑,但还是放她进了房间。 乔妍没往里多走,又看到余烟后,她直接开门见山,“两个美女,我是这个民宿的常客,这个房间也是我之前一直在住,我过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这个房间你们让给我,你们去其他房间,我给你出房费,怎么样?” 余烟心情有点低落,现在人躺下也不想动,不等许意开口,她就说:“这间房是这里最贵的房间之一,我们会稀罕那点钱吗?” 一下子,作为千金的乔妍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她把眼前的许意和余烟都打量了一眼。 许意全身上下,就脖子上的项链值个两万块钱,身上的衣服都不超五位数。 再看余烟,脱在一边的雪地靴也就是个千把块钱,外套也叫不出牌子。 不过,乔妍又看两人的脸却一个赛一个的貌美,一下子眼神轻蔑了起来。 似乎是把她们往很不好的地方去想了。 接着乔妍下巴一抬,把手上那块儿手表摘下,递给许意,“在这种地方,这最贵的房间比起别的地方也是便宜的,这块儿表五十万,我把这个送给你们,房间给我。” 余烟本就不舒服,结果又被人找上门来看不起她们。 她呼了口气,“意意。” 许意走过去,她把手上戴着玉镯子捋了下来,“给她,让她离开这个民宿,我不想听她说话,头疼。” 玉镯子,是她今年过生日的时候苏家送给她的,价值三百多万。 希望她能给苏子柔的妈妈求求情,苏母还在国外不能回来呢。 她本不想戴,但听说说苏子柔参与了选购,她这才戴了。 许意把玉镯子递给乔妍后。 乔妍自然识货,一时之间脸色清白交错,对她们都态度也变了:“你们是哪儿来的?” 许意笑:“真不好意思啊姐姐,我朋友生病了,脾气不好,您如果实在想要这间房间,可能得把这民宿买下来,把我们赶走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乔妍只能没好气的离开。 她刚出去。 就正好看见凌镜尘和扎布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上了楼。 第147章 真假 身后还跟着乔妍的那两个男伴。 行李箱一个比一个大,两男伴提的时候脸上都用了力,反观凌镜尘和扎布,单手拎着,神色无波。 乔妍眉梢一扬。 生得一张美丽的脸孔,却有着金刚一般孔武有力的体格。 太过蛊惑。 “凌老板。”乔妍迎上去,“两个姑娘不给我换,你看能不能给她们停个暖,制造一点麻烦。” 凌镜尘的眉目瞬间沉下,“再说这种话,以后你别来我这里住。” 他突然这么冷淡,乔妍眸子一变,“凌夜,你就这么给我说话的?” 凌镜尘眸子一瞥:“什么?” 他音色虽淡,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乔妍咽了咽口水,把嘴闭上,不和他多说了。 凌镜尘把行李箱放在余烟房间门口,就径直去了前面。 乔妍看着他的背影,又生气又无奈道,“他如果不长这么好看,我肯定扇他一巴掌,区区一个民宿老板,竟然敢凶我!” 两个男人笑,“男色误人啊乔总!” “别废话,赶紧回房间休息,造型团队一个小时后到,中午随便吃点饭,下午好好工作。” …… 扎布敲响房门,把行李给两人推进去后,许意眸子转了转,问道:“扎布,这间房间很特殊吗,刚才有个女人非要和我们换房间。” 许意觉得,在这里住主要是为了旅游,只要差不多就好了,为什么还非要住这一间呢。 扎布老老实实道:“你们说的那个姐姐,在追求我们的老板呢,这个房间隔壁就是我们老板的房间,露台是通的,如果我们老板的阳台门开着,就可以直接过去!” 听过此话,许意的重点就不在房间上了,“你们老板长得很好看吗?” 乔妍又是名门千金,又是传媒公司的老板,得见多少帅哥。 能让她主动去追的男人得长得惊为天人吧。 “我们老板可好看了!”说起凌镜尘,扎布脸上还有了点小自豪,“别说是女人,还有男人欣赏他呢!” 许意更是来了兴趣:“那他现在在房间吗?” “正巧呢,老板刚回来。” 说完,扎布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便离开了。 许意快步走到余烟身边,“哇,这里的老板很帅,烟烟,你想不想看看?” 余烟眼睛都懒得睁开,“我不想,你要是有兴趣,你就去看看吧。” “得嘞!” 许意马上起身打开了阳台的门,去了露台。 第161章 但隔壁房的门窗不仅紧紧闭着,还拉着窗帘。 房间里面。 凌镜尘仰面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他雕刻在一半的木雕。 他是从上往下雕的,目前刚雕好了脸。 看着那张与余烟相似的脸,他自言自语:“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说完,他喉结滚了滚,把木雕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但没一会儿。 阳台的门窗就被许意敲响了。 男人心一惊,睁开眼去看,但看到外面的女人影是一头散着的长卷发时,眉目又瞬间黯淡。 余烟自小就觉得头发是一种束缚,很少散发出门,她今天的造型也用鲨鱼夹抓起了头发。 凌镜尘没吭声。 许意夹着声音开了口:“那个老板,我们这边有点困难,需要您的帮助。” 凌镜尘抬眸,从一旁床头柜上摸了个遥控器。 接着他一按。 只见那阳台上降下了一道白色的金属帘。 外面许意:“……” 几秒后。 “靠!” 她一边关门,一边撒火,“长得帅了不起啊,我去搭讪,他竟然又关了一道窗帘!我生气了,我受打击了!我搭讪还没失败过呢!” 说到这里,许意清了清嗓子,“难道是我声音不好听?” 余烟没吭声,她盖着自己的衣服睡着了。 许意发现后表情突然沉了下来。 从余烟最初的嗜睡症消失以后,她的睡眠就变得很少。 每晚雷打不动十一点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白天就不会再睡了。 余烟说,她小时候就是这种睡眠作息,她只是回到了小时候。 许意知道她隐藏了很多心绪。 她过去在宁山和凌镜尘相处时,也是这种作息。 直到最近她母亲离世,她承受不住陷入了昏迷,等醒过来她就一点都没睡。 现在来了这里,她竟然睡着了。 是觉得凌镜尘可能在这里,心理上得到安慰了? 许意睡不着,也生气自己搭讪碰了一鼻子灰,打开行李箱,找出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把自己捯饬了半个多小时,离开了房间。 这里生意意想不到的好,陆续有客人过来。 不过现在招待客人的换了别人,扎布在前台守着。 因民宿人多了起来,这接待大厅里也放了音乐。 扎布正在登记房客信息,许意过去往前台一趴,口中打了个响舌。 扎布抬头,眼睛一亮:“金城的小姐姐!” 许意笑着,拿出她从金城带来的小零食,放在扎布面前,“扎布,你老板什么人啊,叫什么名字?” 扎布道,“我们老板叫凌夜,凌寒的凌,黑夜的夜。” 许意皱眉:“凌夜?” 这个姓让她有点诧异,毕竟瞬间就想到了凌镜尘,但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 而在金城凌姓很多的。 “你老板以前干什么的?” “读书。老板家里有钱,不用工作也行,读完书就来这里开了这间民宿,有时候会去各种学校代课。” 许意还想问什么,又过来一个游客,问扎布:“小哥,我看你们民宿介绍,晚上每一层楼上都会准备藏式晚餐?” “没错。”扎布马上为游客解释,“但是为了不浪费粮食,用餐的话得提前报备一声。” 等游客离开,许意眸子流转,“每一层都会准备,那你们老板会参与吗?” “会的。”扎布道,“今晚你们那一层的晚餐,老板应该会亲自准备。” 许意双手抱臂,期待起了晚上。 真好奇这高冷的凌夜是何许人。 房间内。 余烟睡了没一会儿被冻醒了。 这边因条件受限,主要供暖是空调,这空调竟然突然没动静了。 她好不容易睡着,被冻醒后脾气烦躁,起身想打个电话,可一看这内线电话打起来麻烦,就直接从阳台去了凌镜尘的房间,抬手用力在门上锤了两下:“老板人在吗,房间空调坏了!” 第148章 变了 又坐在桌前雕刻木头的男人的手下意识一慌,刻刀散出去了。 带着几分桀骜但嗓音却清甜的声音,让他的瞳仁悄悄闪动。 余烟又在外面说:“人应该还在吧,你们这边的内线电话我不会用,记得过来看看啊!” 露台上很冷,说完,余烟就回了房间。 凌镜尘瞧着手里那雕刻坏的地方,手指在那处轻轻摩挲了下,又紧紧攥起,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又过了数秒,他抬起裹满胶带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但胸膛却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那模样,就像人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突然陷入了紧张。 余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刚找出医生给她配的缓解高原反应的药,房门被敲响了。 放下水杯,她拧着眉去开门。 下一秒。 烦躁的心瞬间凝固。 凌镜尘神色淡然的,出现在了正门口。 然后看着余烟的表情由拉着到震惊。 男人避开余烟的视线,走了进去,声音也平静:“哪个空调坏了。” 余烟的视线狠狠的波动着。 真的是他。 这声音,她魂牵梦萦。 第162章 可是他竟然出现了这里,难道,他是这里的老板? 想问。 可是,过去的分别那么狼狈,如今突然之间,内心竟然多了一种散不掉的胆怯。 “就……”她也一时语塞,“就客厅……” 说完话,就见男人从旁边电视柜下拉了个矮凳放到了中央空调之下,脚往上一踩。 他的身高很优越,这样直接就能平视空调。 余烟双手攥了攥衣服,就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她的手心就变得黏腻了,出了一层的细汗。 悄悄缓了口气,她走到了他背后。 从下又往上打量。 这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装扮。 细长的腿穿着合腿围到膝盖的靴子,带着原生态的感觉,与他过去那副淡然出尘的儒雅完全相悖。 可是他藏袍内香槟白的衬衫,依旧是他过去喜欢穿的一字扣。 还有这样能扎起来的头发,也是她从不敢想会在他身上出现的。 他过去永远都是那么精致,就在她发觉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丢丢,然后第二天他就能马上利落起来。 走神时,凌镜尘从矮凳上下来,回眸看了她一眼,又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接着他在床头柜上拿起空调的遥控器,简单操作了两下,立马就听见空调发出了响动。 “空调没坏,是之前定过时。”他看着她,“现在好了。” 余烟也看着他,但嘴里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真的变了好多。 虽然他还是过去冷白的肤色,但皮肤纹理更比过去有质感,许是在高海拔的地方待久的缘故,嘴唇的颜色也比过去深了一度,下颌线似乎都带上了高海拔上的厉风,没了过去那种柔和感,像冷刃那样。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该和这样的男人说什么。 凌镜尘凝视了她良久,都没等来一句话,他喉结滚了滚,“有需要再叫我。” 然后转过了身。 对他的外形不适应,但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变化,余烟回过神来,快走几步,冲动的拉住了他的手。 但马上,她又触电一般的松开了。 男人的手掌粗糙的厉害,就是那么碰了一下,她就感觉到了他指腹和掌心的茧。 过去的凌镜尘就算也会接触泥土,但远远糙不成这种程度。 她就像握住了什么陌生人的手似的。 “怎么?”凌镜尘又开口。 余烟抬眸瞧着他,“还有卧室,我都不会调。” 凌镜尘又走回来。 把卧室的空调都给重新设置过,又去了浴室,把水温都帮她看了看。 这一切做完用了不少时间,等余烟连续深呼吸,觉得可以和他说话了,他却从兜里摸出了一部很老式的手机接了个电话。 说的还是她听不懂的藏语,一边说一边出去了。 余烟也跟了出去。 他没有回房间,他匆匆把手机放好,把藏袍的两只袖子都穿好快步下了楼梯。 她又赶紧回房穿好外套再追下去,正好看到凌镜尘和乔妍同行朝外去了。 余烟愣了愣,看扎布还在前台,过去问:“他们去哪儿?” “老板懂医术,在这里也算半个医生,有个婆婆病了,老板去看看。” 听扎布说话时,乔妍一直仰着脸和凌镜尘说着话,她神色愉悦,凌镜尘也一直在点头回应,偶尔也会回眸看乔妍一眼。 余烟神色不悦,“那女的呢?” 扎布又把对许意说的话解释了一遍,“那个姐姐是老板追求者,老板要开车过去,那位姐姐要出门,能顺路捎她一程。” “去给人治病还能捎人?” 扎布皱起眉头,“是顺路,我们老板人很好的,只要要求合理,他都不会拒绝。” 余烟没话说了,绷着小脸坐在了大厅的休闲区。 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现在见到了,那她下一步想做的,就是等他再回来。 不一会儿,把这里参观了一遍的许意回来了,看到余烟后,她坐过去,“烟烟你睡醒了?身体好点了吗?” 余烟点点头,“好多了,很清醒呢。” “那就好,”许意说,“对了,我把这家民宿的老板的名字打听出来了,叫凌夜,巧不巧?” “凌夜?”余烟眯起了眸,“他竟然在这里用了化名,可说是化名,他其实对我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并不叫凌镜尘,名字是两个字。” 许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余烟不卖关子,“你离开后,空调突然不暖和了,我就去隔壁叫了老板,来的是凌镜尘……” 许意一怔,刚露出震惊来,余烟继续说:“其实之前在纳木措我就看见他了,只是……没有敢认。” 许意张大嘴巴,愣怔了良久后,回过神,“这家民宿,是镜尘哥开的!” 余烟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在这里是?” “他和一个女人出去了,我等着。” “等什么啊!”许意拉着她起来了,“既然他是老板,肯定暂时跑不掉的,我们先吃饭去,附近有火锅店,去吃火锅!” 第149章 香味 许意找的火锅店很不错,是山城人在这里开的。 不过就是两人吃饭中,这里如预报所说,真的下起了雪。 第163章 等两人从饭店走出后,地已经白了。 为了勾引民宿老板,而故意讲究风度穿了薄衣服的许意,瑟瑟发抖的挽着余烟的手臂,嘴里不住的吐槽:“一想老板竟然是镜尘哥,我都觉得好社死……” 余烟还在想着他和乔妍一起离开的画面,没有搭话。 许意打起了牙花:“好冷啊……” 话刚说完,两人就停住了脚步。 迎面走来了几个衣着不算厚实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每个人双手上都套着木板,走三步,便双手拍一下,然后匍匐在地上。 他们身后,还有一辆白色越野车,车顶上还绑着一些日用品,跟随着那些人在缓缓行驶。 余烟问,“这是干什么的?” “朝圣的,终点是日光城。” 余烟眯起眸子,“这么做的意义呢?” 许意搓了搓冰冷的手,“为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或许看起来辛苦,可是他们的精神世界,要比我们富足。” “他们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未来要到哪里去,这一路上都有一个确切的目标,而不像我们,有时候也在上班工作,吃喝玩乐,可心里空空的。” 余烟打开了手机,把这一切拍了下来。 她发给了明娥,还乖巧的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奶奶,这是我在旅行路上,看见的朝圣者。” 在她母亲的事情说开以后,又经过两年的相处,余烟如今已经很能理解明娥作为凌家家主的无奈和打算。 且凌祈安离世,凌镜尘离开以后,余烟就是凌家最小的孩子,已经被明娥当成孙女儿来对待了。 更让余烟眼眶发热的是,好像明娥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似的。 明娥给她秒回:[大拇指emoji,那里冷吧,穿的厚吗?] 余烟又回:“是比我们那里要冷一点,但我穿的厚,不冷。” 这时朝圣者从她们身边路过,许意与他们对上目光,许意颔首,尊重道:“扎西德勒!” 对方也笑着回应,“扎西德勒!” 说完,许意又问:“你们冷吗?” 对方:“不冷,你们冷吗?” 许意笑:“哈哈,我冷!” 对方又以笑回应,然后继续坐着他们的事。 就在许意和余烟也准备继续往前时,突然身前开来了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 两人下意识瞥了一眼,车竟然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车窗也缓缓降落。 驾驶座,凌镜尘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们。 正在说语音的余烟登时一愣,把语音取消了,一口气息又梗在了嗓子眼。 许意吃惊出声:“哇,镜尘哥!” 凌镜尘轻轻点头,“上车吧。” 许意一边点头,一边盯着他看。 男人这两年的变化的确是太大了。 等上了车,正准备和男人搭话的许意,同余烟一起又怔住了。 车里一股浓郁的女士香水味。 余烟的细眉拧了起来,许意看了她一眼,同开车的凌镜尘搭话道,“哥,好久不见呀,你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 凌镜尘声音淡然又平静:“好久不见。” 接着,许意又说:“这车里好香啊!” 顿了顿,她又认真嗅了嗅,继续道,“这款香水我也正好有呢,是女士的,哥谈恋爱了?” 余烟一直盯着他。 她这是第一次见他自己开车,目光又看着他打方向盘的手。 之前她被他手上的胶带吸引,现在才发现,他手背骨节处有好多条红色的道道,青筋也更为明显。 心脏又乱跳。 她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十五六岁,为了贴补家用,就开着继父那快要报废的面包车给村民拉玉米的时候。 她玉米须过敏,整个秋收她的手都很粗糙,也没有去宁山见他。 余烟的视线撇开了,生活的苦是最容易看得见的,会在人的身体上刻上痕迹。 可是,她苦,她本就苦。 他却是凌家的大少爷。 让自己成了这样,就为了躲她? 这时凌镜尘迟迟的开了口,“没有。之前捎的客人带了化妆箱,香味重。” 一听这话,许意马上悄悄撞了下余烟的肩。 余烟咽了咽,还是没抬头。 她刚才没回复明娥,现在明娥又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 “烟烟,中午吃了什么呀?” 彼时,前面开车的男人,手指微微打了个颤抖。 “我和意意吃了火锅,”余烟看着窗外的雪,“是山城人在这里开的,还挺好吃。” 明娥:“那边海拔高天气干,少吃辣知道没,小心上火!” 余烟:“知道了奶奶。” 明娥:“我听见你那边没有风的声音了,是回去了?” 这话说出口后,前面男人的手死死握住了方向盘,许意也看着她。 余烟,要怎么回答? 余烟抿了抿唇,回复:“没有,路上遇到了民宿的老板,服务很周到,捎了我们,我们现在在车里呢。” 一时间,车里的呼吸似乎都消失了。 …… 回到民宿。 车刚停下,余烟就开了车门下了车,路过驾驶座时,她淡淡说了声“谢谢”,陌生又客气。 许意也道谢后,赶紧追上她,小声问道:“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想见的人见到了,你不也在意他和别人的关系吗,你怎么这么冷淡,你不想和他多说说话?” 第164章 “镜尘哥之前回答我的问题还思考了很久,然后回的话还挺像解释的,我觉得他就像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余烟脚步站住,听声音,能辨别出凌镜尘下了车还打开了后备箱。 但她还是没往后看,低声回:“我不想这些,我也不敢太主动,隔了两年我才见到他,如果我再把他吓跑,下一次又得隔多久才能见到呢?” 说完,她径直去了大厅。 不一会儿,凌镜尘提着个箱子也进来了。 余烟忙拿出手机放在了耳朵边。 她甚至怕自己就这样单纯的站在这里都让他起了狐疑,假装着打电话,然后默默的看着。 凌镜尘把东西在前台交给扎布后,就朝后院去了。 许意忙拉着余烟过去。 余烟有点退缩,但扭捏了几下,还是跟着许意去了。 第150章 是他给的 凌镜尘走过那三栋民宿,后面竟然是个羊圈。 两个女人过去那边时,立马遮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难闻的味道实在是太过浓郁。 雪越下越大,有三只小羊羔,还有两只肚子很大的羊在空旷的羊圈乱转悠。 他过去,拿了准备在一旁的干树枝引着两只大羊进了一旁的羊舍里。 之后他无视羊圈里的狼藉,长腿迈进去,直接把两只小羊抱在了怀里。 而那两只羊才刚在那又是泥土又是羊粪的地上打过滚。 在他匆匆把小羊送到羊舍时,许意难挡脸上的震惊,“我不敢想这是我所认识的凌镜尘!” 余烟的小嘴抿成了一字,好似凌镜尘如今的生活,给她造成了一种愧疚感。 过去的凌镜尘在生活上虽然很低调,若不看凌家为他配备的豪车,基本看不出他是个富家公子。 但是他的确是不会做这些的。 犹记得与他初见时,虽说是去深山里考古,但什么脏活,考古队的大家也都不会让他去坐。 半晌,在凌镜尘从羊舍出来时,余烟说,“意意,我感觉我就像抢了他的人生似的。” 许意眸子转了转,“烟烟,我越来越认同你所说的,镜尘哥心里有你,但就是因道德感太高,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艰难局面,所以选择对世俗妥协的猜想了。” “他现在经历的不都是你以前经历的么,你以前不也养过羊吗,而你那个时候你不开心,但你看镜尘哥,我觉得他还很享受这种生活。” 这时凌镜尘又抱起了最后一只小羊,还用指腹挠了挠小羊的嘴巴。 小羊“咩”的叫了一声,他的唇角勾了起来。 许意继续说,“就像我,每次看到某个男人身上有阿尧的影子,我就会觉得平静,其实是一个道理,你一直待在凌家,你就会想,凌家是他的家,他总有一天要回来,这样的等待虽然也煎熬,但是一直有希望。” “他过着像你过去的生活,会不会也……一直想着你呢。” “镜尘哥是自愿离开的凌家,所以你哪叫抢呢,是他给的。” 这句话,让余烟的内心荡起了一道涟漪。 凌镜尘走了过来,看见了两人。 余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又把遮在脸前的手拿走了。 就好像是想告诉他,自己往后退并不是嫌他身上有了小羊的味道。 凌镜尘虽是把两人都看了一眼,但目光还是落在了余烟的身上,“雪下大了,不回房间待着,在这里干什么?” “哥说得对。”许意搂住自己,脚底抹油一般的火速溜了。 余烟一下没反应过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心跳加快了速度,她索性也就不动了,以不变应万变好了,或许他会走呢。 他以前不老这样吗。 谁料,凌镜尘也没走,就沉默的看着她。 这让余烟不会了。 心脏跳的似乎要冲破胸膛。 内心挣扎片刻,她咬咬牙,“我,我以为……” 话刚说到一半,凌镜尘突然抬手,以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的头。 第151章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他身上的确是带着小羊的味道,但袖袍内却还是跑出了一股独属于他的清香。 心跳在这一瞬间超过负荷,眼睛红了。 一道风吹来,卷起旁边的雪吹在了他们身上。 凌镜尘眯起了眸,雪和风从他的脸上掠过,而余烟因被他挡着没有被波及。 等风停,男人垂下手臂,“什么?” 余烟再抬眸,红红的眼睛里,晶莹闪烁,“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凌镜尘眸子眯了眯,正要说话。 “凌夜!我有个员工好像肺水肿了,你快来看看!” 拐角处传来了乔妍的声音。 这里海拔四千多,肺水肿可不是开玩笑。 凌镜尘又深深看了余烟一眼,转身匆匆朝声音来的地方走去。 余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抬手用力揉了揉胸口。 等她追上去时,才因和他说了几句话而悸动的心,又隐隐窒息。 乔妍拽着他的衣袖在走着。 余烟别开了头,表情又不好看了。 但她脚步没停,跟着两人一直回了房间,并看着两人进了一个房。 之后余烟就按耐不住了,一会儿出来看一遍,但一直没凌镜尘和乔妍的任何影子。 第165章 后来明娥给她弹来了视频,她这才暂时把那件事放在一遍。 下雪以后天黑的很快。 再有动静,就是内线电话响起,叫她们去一楼西图澜娅餐厅吃晚饭。 余烟积极了起来。 可过去,正巧看到凌镜尘夹了菜放在了乔妍的碗里。 他脱掉了外面的藏袍,换上了一件高领的白色厚毛衣,脖子上戴着一圈以绿松石、玛瑙,还有天珠串起来的首饰。 乔妍盯着他,眼睛里都快冒桃心了,“这晚餐,我还没有吃,已经觉得很美味了。” 凌镜尘没有答话,看到许意和余烟,站起身,以老板的身份招待。 余烟马上低下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看。 认识他那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身边出现追求者。 说实话,余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而许意此刻也完全没空管余烟的心情了,因…… “许意!”乔妍今天带来的男伴之一,看见许意直接激动了站起了身! 许意也指着男人,“你,你,你是那个谁来着!” 男人几乎要跳脚,眼睛立马就红了,“我是谁?亏我对你那么好,分手后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给忘了?” 许意先是坐下来,接着戏精的摆出委屈可怜脸,“一个月前出门遇到了坏人,把我的脑子撞坏了,忘了很多事儿!” “滚吧!”男人气愤道,“我不可能再被你骗了!” 这时,乔妍震惊道,“泽轩,这就是你那个在大学当老师的前女友?” 刚放了狠话的泽轩吸了吸鼻子,立马离席,坐在了许意身边,“意意,最近过得好吗?” 一时间,其他人:“……” 许意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从外在穿搭到身材,似乎都比过去好了不少。 正巧来了这里旅游自己无聊,她一努嘴,“不太好……” 这俩人聊了起来,乔妍的目光也落在了余烟身上,“原来那位就是泽轩念念不忘的前女友,那这位姑娘是?” 余烟淡淡道,“我是个酿酒的,叫明烟烟。” 凌家很出名,但凌镜尘从小避世,就是外界知道凌家有个大公子叫凌镜尘,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乔妍是千金小姐,不认识凌镜尘,无非是因为他用了化名凌夜。 既然如此,她也不说自己是谁了。 毕竟“余烟”这个名字,在上流圈也很火呢。 谁人不知道,凌家孙媳妇儿,才二十一岁就成了寡妇呢。 “明烟烟”这个名字肯定是名不见经传,乔妍再看一眼她手腕上的手镯,寻思着她可能就是赚钱了,赶紧买了玉镯子充面子,看余烟的眼神又带上了轻蔑。 从余烟身上收回视线,乔妍拿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串男士首饰,“凌夜,刚过新年,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这上面的天珠,可比你戴的好的多得多,三百多万!” 凌镜尘马上摆手:“太过贵重,赶紧收起来。” 乔妍乐了,“就知道说这么贵你不会要,三百块,这总行了吧?” 不等凌镜尘再开口,泽轩就道,“凌老板,这个真的是三百块的成本,我们老板自己买珠子给你串的,就是图个吉祥如意,这个也不能不给面子吧。” 凌镜尘呼了口气,把珠子接过来,缠绕在了手腕上。 余烟又把嘴抿了起来,又有点不开心了。 这样的,还带着好寓意的小礼物不收不合适,余烟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景驰也送过她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礼物。 她的不开心,是来源于自己。 细数过往,他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 她许是小时候被他这样对待惯了,这次来找他却什么都没准备。 她突然和自己暗暗较起劲来,小脸也暗了下来,凌镜尘看在眼里,眉目闪烁。 等乔妍吃饭时,把那珠子摘下,放进口袋了。 顿了顿,他眸子又流转,拿起餐盘,夹了些牦牛肉,特意用刚才戴了珠子的手递给余烟,“烟烟。” 他突然这样主动,余烟回过神来,但也没看他,只是垂眸点头,“谢谢。” 当人主动时,对方还是那副态度,在心理上就会出现一种对方更加冷淡的错觉。 凌镜尘凝起了眉峰,想说什么,但现在也不适合。 乔妍又开口,“虽然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大,但凌夜,我也比你小一岁,你叫她烟烟,怎么不叫我妍妍。” 此刻凌镜尘的表情不好看了,“乔小姐,食不言。” 乔妍冷哼一声,“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永远都喜欢年轻的。” 之后饭桌上,只能听见许意和泽轩的闲聊,以及又来的几位客人,和凌镜尘搭话。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乔妍接了电话,就放下筷子上楼去了。 等饭到尾声,室外突然有了音乐的声音。 许意马上问了一句:“外面在干什么?” 泽轩马上回答,“今晚附近的居民在后院跳锅庄呢,要不要去玩,穿藏袍。” “哇!”许意,“藏袍,可是我们没有啊!” “我买给你啊,凌老板这里就有!” 第152章 控制不住 许意眨了眨眼睛,“好呀!” 第166章 说完,她回头看着还在低头吃东西的余烟,“咱们等会儿出去玩吧,你还可以拍给奶奶看。” 许意这是在提醒她,就是见到了凌镜尘,自己也得不枉此行才行,该玩就玩。 余烟点点头。 吃过饭。 几人先去后院看了看。 雪还在纷飞,但后院中心燃起了篝火,已经有人围着篝火在娱乐了。 最近才刚过了元旦,哪里都洋溢着新年的氛围,这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的感觉更好,许意已经迫不及待了。 随后凌镜尘带他们去摆放着藏袍的房间,都是做工特别好的藏袍。 自从乔妍来他这里住,看上他以后,后来给他拉了不少客人,都是有钱人。 那些人入乡随俗的游玩、拍照,可不会租什么衣服,全都是买,质量一般的还不要。 许意和泽轩仅是吃了顿饭就成了暧昧的感觉,两人互相挑了藏袍就去换了。 当然也有别的游客,大家也都是和朋友一起过来,挑好什么,问了凌镜尘价格,扫码付款后就走了。 只有余烟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一件一件细细的看。 她和许意不一样。 许意去过很多地方,雪域高原也不是第一次来,她现在表现的那么迫不及待是她的性格本身就爱玩,玩起来,她会忘记一些自己不愉快的事情。 而余烟这是第一次出来旅行,第一次接触,她过去只能在别人口中听见的文化。 她发呆时,身后传来了凌镜尘的声音,“在想什么?” 余烟回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说:“我十四岁,去宁山见你,第一次看见说藏语的喇嘛,我问你,他们说的是哪国的语言,你给我讲了雪域高原,你还说,那里很美,离天堂最近。” “九年以后,我出来旅行了,来到了你喜欢的地方。” 说到这里,余烟的眼睛又红的。 她还想说。 纵然他在两年前,没有告别就离开了金城,但他永远在她内心的净土里。 用了九年,她来到这里,用的也是他凌家的钱。 这一切,兜兜转转都和他脱不开缘。 可是凌镜尘不太懂她这样有点伤感的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心里忖度如何回答时,余烟突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镜尘哥哥,你觉得我变了没?” 时间在某些意义上来说,就是治愈心情的良药。 两年不见,再见以后,内心深处有一种难掩的思念,和对世俗的恐惧抵消了。 他对她,现在没多少抗拒,而思念就像细水长流那样,不痛不痒,但存在。 思念里,会一直想着她最搅动自己心情的样子。 “变了。”他说。 的确是变了,不像过去那样,给他一种往他面前横冲直撞的感觉了。 余烟勾起了笑,“所以,你是不是感觉到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了,才会和我这样站在一起呢?” 凌镜尘的心狠狠跳了下。 他听出了一种卑微。 他瞧着她期待的眼神,“倒也不是。我听见你和奶奶打电话了,能感觉到,你把奶奶照顾的很好。” 余烟笑意更浓,“嗯,我有好好照顾你的家人,我和你爸爸妈妈都相处好了。” 可说起爸爸妈妈,她又想到了自己才过世的妈妈。 眼泪就那样掉了出来。 凌镜尘突然慌了,“余烟……”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余烟马上转身,面对着一件衣服擦眼泪。 凌镜尘去和客人说话。 等客人拿了衣服离开,余烟的情绪也整理好了,对男人继续笑,“来了这里高反,影响情绪而已,不要紧,哥哥也给我挑身衣服吧,别让意意久等了。” 他给余烟挑了一身天青色的藏袍,好看又如烟一般清冷。 他挑的都是好的,余烟笑着接过,就是这藏袍,她不会穿。 看她怎么弄都弄不好,凌镜尘的喉结滚了滚,迈开脚步走在她身后,手指掠过她的手背,从她手里拿过了腰带,“我来。” 当话说出去后,他只觉得心跳的异常快。 明明他来这里,是为了躲开和她有关的一切。 为什么自己,又这么控制不住,想接近她的心。 第153章 又当又立 心乱了。 动作也乱。 许久没有再和女人这样接近过,系腰带时他没有掌握好力道,在打结的时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余烟被他拽的往前走了一步,差一点就要撞进他的怀里。 余烟反应很快,马上又往后退。 她的表面多有从容,但心底却无比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稍微一个越界,就让眼前的男人像受惊的刺猬那样,迅速逃离。 她只能赶紧做出反应,以行动来暗示她,她并不是故意的。 而凌镜尘明知道她的退,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但心底就是莫名的涌现出了难以压下去的失落。 都变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两年以后,完全变了模样。 她不仅不会往他身边冲过来,甚至仿佛,对他还有了些许嫌弃。 这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两年说短,其实也不短,人能经历很多事。 就算有些事忘不掉,或许可以放得下。 第167章 比如,对一个人熟悉,但又不妨碍放下对他的爱恋。 凌镜尘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动作迟钝,余烟从他手里拽回腰带,自己简单整了整,冲他颔首:“谢谢哥哥。” 然后余烟朝外去了。 凌镜尘看着她的背影。 脱掉笨重宽松的羽绒度,换上了修饰出身材的藏袍,完全衬托出了她身材的前凸后翘,玲珑曼妙。 若二十一岁的女人还带着稚气,那二十三岁的,被生活洗礼过的女人多了明显的女人味儿。 而太过瞩目的磁性,会对雄性有天然的诱惑力,那种本能的诱惑,无关于感情。 有过性经验,又空窗了两年的男人,那目光可耻的,控制不住的落在了女人的腰和臀上。 但转眸,他带着几分无奈,右手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背狠狠拍了一巴掌。 似乎是在恨自己,在这里清修两年,还是会那么容易的对余烟生出又当又立的念头。 思念难控。 但恶念本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 可他已经如此告诫过自己了,但往外走之前,他却又走到穿衣镜前,长眉凝起,脸微微一侧,把鬓角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下。 这样做过后,他又一愣,拉过一张布把镜子给遮住了。 遮住镜子,就像是能遮住他心底,想让余烟多看他一眼的想法似的。 那种复杂纠结且可耻的想法,在心中不停的绕。 以至于他走到户外,都没往有灯光的地方站。 他刻意站在了最黑的地方。 而黑的地方,看光最为明显。 篝火冲天,欢快的音乐传响四周,余烟和许意的模样都惹眼,不少人看他们。 甚至还有本地人主动过来教他们动作。 余烟只是小时候没机会学习才艺,她学东西还是快的,甚至她从小就在山野奔跑,她的身子也很软,做起舞蹈动作来很流畅。 而她那张小脸的脸型尖翘温婉,五官不是浓颜系的大五官,带着小家碧玉般的精致,尤其是那双凤眼,一颦一笑,有一种天然的妩媚。 余烟也从来不是扭捏的性格,做什么就会大大方方,认认真真的去做。 她的从容自信,还有美丽瞬间夺走了周围大多人的目光,甚至不少本地人还拿手机给她拍了视频。 她看到以后,还大声道,“把我录好看一点,等会儿传给我喔!” 说完,她自己就露出皓齿笑了起来。 她的笑感染着周围的欢笑更浓。 躲在暗处的男人,脸上也浮现了悦色。 他喉结滚了滚,摸了摸兜里,摸到自己只是为了打电话而用的老式手机后,脸上有了些许遗憾。 谁料,扎布找到了他。 扎布把自己的手机递在他面前,“老板,这个小姐姐跳起舞来以后,就好像,您雕的神女真的存在一样!” 而其他录余烟的本地人,也多是见过凌镜尘所做的木雕人偶。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凌镜尘,突然说:“或许她就是。” 扎布愣了下,似乎是想了很多。 …… 或许是,余烟虽和凌镜尘还处于疏离的状态,但是他人又在这里,这便在无形之中,给了余烟一种安心的感觉,她被许意带着去玩后,就完全融入了进去。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不考虑任何的玩,随心所欲的玩。 除了跳舞,她和人说话都眉飞色舞的,还拿出手机和刚认识的新朋友一起自拍。 又和苏子柔、明娥她们开了视频。 等彻底结束后,在这样冷的天气,她却是满头大汗。 甚至在室内看见他时,还眯着眼睛,笑着说,“哥哥,你这里的衣服穿着不仅舒服,还特别保暖,真好呢!” 随后,许意和泽轩,以及刚才跳舞时熟悉的几个游客坐在大厅,看时间还早,都喧着去市里喝酒去。 和凌镜尘说过话的余烟没具体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听到了他们想喝酒,就小跑过去,说,“喝酒,好啊,喝酒!” 今天她被很多人夸漂亮,可在余烟来看,她最得意的并不是外貌,她也很少太过关注自己的外貌,毕竟自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了颜值在男女之间都极为出众的凌镜尘,以及闺蜜许意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所以她最得意的,是她的酒量! 而她一说喝酒,和泽轩一起过来的另一个男人,立马轻佻的一挑眉梢,道,“既然明烟烟大美人这么期待,那咱们就去,就这么说定了!” 他的同伴泽轩和许意暧昧上了,他若不猎个艳多无聊。 余烟没了凌镜尘,没了妈妈,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凌祈安的遗产了,她马上拿出手机,“好,你们说去哪里喝酒,我来买单!” 虽然凌家的大公子就在身后,这话她也说的十分有底气。 毕竟旅行之前,明娥还特意叮嘱她:烟烟啊,出门在外,钱就随便花,可劲儿的花,咱家好歹是金城的首富,懂吗? 许意马上说:“我知道一家酒吧不错,就去那里吧!” 余烟:“那就听你的!” 一群人就这样决定好后,那盯上余烟的男人直接起身走到她身边,抬起一只手臂撑在了余烟的肩膀上,“烟烟大美人,刚才我想加你个v,你都没理我,等会儿咱俩坐一辆车,加一下联系方式?” 第168章 第154章 爱情 这两年,余烟和荣枯他们那些保镖相处,就是称兄道弟的模式。 以及有时候,她懒得走路了,也会让荣枯抱她,久而久之,对异性之间这种简单的肢体触碰并不敏感,就觉得很正常。 可凌镜尘自从开了这间民宿,见到过太多,在旅行之中猎艳的男人了。 久而久之,本对这些不关注的他,也明白了那男人对余烟的举动,是在试探她。 现在作为陌生人,如果勾肩搭背,余烟不抗拒,等之后喝酒上了头,他就敢把手往不该碰的地方伸。 余烟刚张口和那男人说话,凌镜尘一个冲动,突然不再顾及别的,快步过去,一把握住了余烟的手腕,道:“小妹妹,你家长来过电话,不让你去。”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余烟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在胡说,奶奶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但是他这句话,没有人会反驳。 余烟玩的时候有人问过她多大,23岁的年纪,高考复读一年才正是大四,然后她又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玩,家里大人得知她所住的民宿,和老板联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片刻后,余烟对凌镜尘露出笑,“老板,您别那么死板嘛,我给您加钱,您别告诉我家长,我真的很想出去玩!” 很想出去玩…… 这五个字配上余烟诚恳又带着笑的脸蛋,他便不舍得再说什么了。 许意察觉到了来自凌镜尘身上的微妙情愫,起身道:“老板,您晚上有事吗?” 凌镜尘,“没,怎么了。” 许意:“要不这样,我们给您加钱,您跟我们去一趟吧,晚上我们如果喝多了,您就照应一下我们。” 长相好看但性格寡淡的凌镜尘在泽轩那样的男人眼里,就像木头一样的存在。 不是贬义,是根本从他身上察觉不到欲望。 今天他们玩的时候,其实有人看到过凌镜尘在远处站着。 他们这些打算晚上找几个美女一起出去玩的人,还突然八卦过凌镜尘,好奇他有过女人没,会不会还是处男。 …… 晚九点半。 民宿开出了四辆越野车。 凌镜尘坐在其中一辆的副驾驶,神色淡然的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雪。 后座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快快快,先看酒店,把看好的酒店发群里。” 他们出来之前拉了个v信群。 前面的凌镜尘听到这个,眉心蹙了起来。 但马上,那些男人就考虑到了他在,马上嬉皮笑脸的对他道,“凌哥,您可别乱想啊,我们只是怕今晚这雪如果下大了,咱们回不来怎么办,得先提前准备一下,对了,您也看看这些酒店,您喜欢哪个,也给您开间房。” 凌镜尘音色冷冷:“不用。” 几个男人尴尬笑了笑,泽轩说,“也是,如果您走不了,等我家老板忙完,不论多难,也会去接您的!” 凌镜尘没搭茬儿。 但片刻后。 他拿出手机,发了个条短信出去。 后面男人又开始说话:“许意和明烟烟没吭声,其他姑娘开口了,同意开酒店,看上了最好的那所。” “好,就定那个!” 几分钟后。 “卧槽,有人把那个酒店全包圆了,什么情况啊!” 同时。 凌镜尘的老式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凌先生,我是酒店经理,今晚您随时安排。] 凌镜尘回复:[辛苦了。] 其他男人还在七嘴八舌,甚至话越说越不避讳。 直到盯上余烟的那个男人,说了一句:“明烟烟的屁股真圆”时,凌镜尘的神色立马沉了下来。 一向很少玩手机的男人,后来一直在发信息。 …… 车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市里。 这些人里好多在过来的时候都高反过,现在去不得蹦迪的地方,就选了livehouse。 这些都是许意订的,选了酒吧最大的卡座。 结果,那些男人们刚准备美滋滋的落座时,突然有几个先后接到了一通电话。 具体是什么电话,没有人知道,但就是那些人挂断电话后,都忧心忡忡的说不玩了,要走人了。 最终,女孩子都在,而男人就只剩下了一个泽轩。 泽轩对许意还是挺好的,来酒吧时,有段路很滑,泽轩扶许意的时候,手都握着,很绅士。 还有人打趣他没出息,便宜都不敢占许意的。 结果泽轩大大方方的说,他之前一点点做不对,就让许意和他分了,现在好不容易又能和女神接近,肯定得好好表现。 可是,泽轩看只剩下他一个以后也是懵的。 以及猎艳的也不单单是男人,女人也会。 有几个女人过来就是想猎艳,结果男人们都走了,剩下的凌镜尘看起来禁欲的要死,泽轩更是满眼都是许意,到最后,其他姑娘也都去各玩各的,偌大的卡座,就只剩下许意、泽轩,还有余烟和凌镜尘。 余烟觉得很扫兴,也提出了质疑,对许意道,“我怎么觉得,那些人突然都离开,像是有人故意算计的?” 此话落定,凌镜尘在把玩自己那部手机的手,猛不丁的顿了下,接着玩转手机的动作乱了几分。 第169章 许意耸耸肩,“管他呢,咱们四个喝呗。” 说话间,许意特意瞄了眼凌镜尘,然后又冲余烟挤了挤眼睛。 余烟的耳尖发红,又对许意道,“你倒是能和泽轩喝,谁知道凌老板能不能喝。” 谁料,凌镜尘马上沉沉的接话:“少喝无妨。” 意思就是能喝。 泽轩马上痛快的叫来服务生开始叫酒。 此刻,舞台上的歌手正在唱一首英文歌——fromlatorome。 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换衣服,还穿着藏袍,这样的音乐,似乎于他们来说,有那么一点违和。 可是那一句句歌词入了凌镜尘的心以后,他的眼神停留在余烟的脸上,怎么都挪不开。 唱的是无比真诚的爱情。 之后酒上来,他们先是一起喝过几杯,后来泽轩上了个厕所,回来就拉着许意,坐在了前面的座位上,余烟看得出来,泽轩估计是想和许意谈谈和好的事。 只是,那么大的地方,突然就剩下了她和凌镜尘,还怪尴尬的。 片刻后,余烟从桌下拿出骰子,“凌镜尘,你能陪我玩一会儿吗?” 第155章 还有想你 处于酒吧最后的卡座,周围光线很暗。 余烟说这话的时候,人是凑在他耳边说的。 酒吧,是一个暧昧也能光明正大的地方。 嘈杂的音乐,让人不得不凑在耳边说话。 也就能给一些人,一个光明正大靠近心上人的理由。 正对面舞台上的光缓缓的走过来,温柔的映在女人的脸上。 鲜活诱人的,就像树枝上刚成熟的桃子,尤其是那张说完话就合起来的小嘴,就像桃子尖端最甜的那一处。 凌镜尘垂眸看着就在自己脸前的脸,“嗯。”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但却让余烟恍然,他的声音好像突然有些哑。 但余烟没在意,她笑着直起身,又从桌下拿了一只骰蛊,再拿了好多颗骰子,全部扔在了骰蛊里,又凑到他耳边,“哥哥会玩这个吗?” 凌镜尘摇头,也下意识靠近她,说:“从没碰过。” 音落,他的心就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音乐很好听。 他也突然觉得,这种地方有点好。 “那就教你最简单的。”余烟说着,然后哗啦啦的摇动了骰蛊,“一到六,随便说一个点数,如果开了骰蛊后,里面有,就拿走放去一边,如果没有,就喝半杯。” 凌镜尘点点头。 余烟:“那你先说。” 凌镜尘:“一。” 余烟把骰蛊打开,里面有三个一,她把那些骰子拨去一边,然后把剩下的骰子继续摇动,也跟着说了个“一”。 等再开,没有“一”这个点数,她便拿出一杯来,喝下一半,又嘟囔:“怎么你说一就有,我说一就没有。” 简单愉悦的小游戏,温温柔柔的话音,还有歌手唱的比较温柔的歌。 人不能小看氛围的力量,毕竟凌镜尘就觉得,自己在身心放松时,有被这一切感染到,也能感觉到自己笑了。 “可能我运气好。”他接茬儿道。 运气应该是好的,在气温骤降之前,那难得的晴天上午,她来找他了。 余烟看着他笑,“我觉得你运气没有我好。” 凌镜尘问她,“怎么说呢。” 就是她想见的人,刚踏足雪域高原,就很快见到了,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不说。”余烟笑,“说出来万一运气不好了呢。” 游戏继续。 当骰蛊里只剩一枚骰子时,该凌镜尘猜点数了。 这可不好猜,他猜了四次才猜对,一下子就喝了两杯。 余烟和许意自从正儿八经开始开酒吧后,难免和人喝几杯,冬天喝酒容易胃疼,两人都不喜欢喝啤酒,许意就直接要了鸡尾酒,基酒三十五度。 而这样的酒,对于很少碰酒的人来说,两杯足够出现晕眩的感觉。 凌镜尘喝下去后,就察觉到了身子似乎是轻了,但后脑勺又重了几分。 且酒就是调过,酒的味道还是浓的,他喝的时候皱了眉头。 余烟便拿出一个洛克杯,在里面扔了一块儿西瓜,把调好的酒倒了进去,推在他面前,“我觉得这样口感会好一点,你试试。” 凌镜尘又给她推回去,“我能行。” 纵然余烟是好意。 可男人心里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周围能喝的都是男人,他可不愿意在喝酒上,被余烟多照顾。 余烟意会了,沉沉的笑出声来,再次靠近他,“凌镜尘,我突然想说一句话。” 他回过头来,“说什么?” “可是我又不敢说,”余烟看着他那张脸,心心念念的脸,“我怕你觉得我越界。” 凌镜尘的心又悬起再落下,“我听听是什么话。” “那你得先保证,我说了你不准烦我,不准翻脸。” 凌镜尘义正词严:“余烟,我快三十岁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余烟这才笑着说,“凌镜尘,你要面子的样子,有点可爱,不像三十岁!” 男人的耳尖热了,身上也觉得热。 他喉结滚了滚,“好了,还玩吗?” 第170章 余烟又问:“所以这话,你不觉得越界?” “我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余烟的眸子怔了怔。 怎么不像呢。 如果真的不计较,为什么两年不回金城? “不像。”余烟笑容灿烂,颇有点嬉皮笑脸的样子,“谁人不知道,凌先生最大度,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呢!” 听得出她的揶揄,凌镜尘顺着话接,“知道就好。” 但这话,却落入了余烟话里的一个小陷阱。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小坏,“既然你都承认你大度了,那我们能好好说话吗,凌镜尘,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她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凌镜尘有一瞬的怔然,随即收回视线,看着远处的舞台,“嗯。” 余烟还是不敢太让氛围僵持,她又把骰子都扔进骰蛊里,“一边玩,一边说吧,输了的,除了喝一杯酒,再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好。” 然后凌镜尘输了。 余烟问他:“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凌镜尘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落寞。 有时候人就是贱,凌镜尘就觉得自己现在挺贱。 因这两年,从开始雕刻那个神女人偶的时候到现在,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凌家和余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这里。 有没有偷偷来看过他。 他又没有出国,只是在这里上学,每天都会接触很多人,也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凌家努努力,能打听到。 可是,他当初一意孤行的离开,又有什么脸面期待凌家和余烟打听他? 道理是道理,感性是感性。 余烟的问题,侧面暴露的,就是没有打听过他。 他先把眼前的酒喝掉,说:“读书,静修,开店。” 余烟点点头,游戏继续。 再一次就是余烟输了,她唯恐凌镜尘对她没什么兴趣,忙道,“必须问啊,不能跳过。” 凌镜尘深深看着她,“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余烟努了努嘴,觉得他敷衍。 可是。 这不过是男人隐藏着内心那别扭拧巴的思想,变着法儿了解她罢了。 余烟也先把酒喝掉,“我做的事儿,恰巧比你多一件,我读书,修养,开酒吧,还有……” “想你。” 第156章 桃子尖 最后的两个字,余烟带着软软的尾音,说真心,又带着几分像玩笑般的恶作剧。 有时候说什么字眼并不重要,语气才重要。 她以活跃的语气说暧昧,是想进一步试探如今的凌镜尘,和她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凌镜尘顿住了。 心里因这两个字涌起了一种荡漾的悸动。 若要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就像突然闯入了绝美的画境时的心情。 可远离她的是他,若现在把心情显露于表,多丢人。 他刻意忽略,问她别的:“读书?读什么?” 余烟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他只要不是直接拒绝就行,因为忽略和沉默,在某种时候就是一种顺从。 余烟说道,“读了很多书呢,和做生意有关的都读了,奶奶还给我请了私教学习数学和文学,外语也在学,每个月都会有考试。” 说到这里,余烟努了努嘴,“外语好难,根本不会,我想用谐音来记,还被奶奶打手心了,说那样学不好。” 这样的话题是凌镜尘的舒适区,他笑了笑,“没有给你请外教?” “请了,还找了一群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外国友人住在了咱家里,可是……” 余烟说话间,把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说话,“那些外国人不仅没有教会我说外语,还被我带着,学会说宁山那边的方言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还挺有成就感,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看似轻松的话题里,又藏着余烟的小心机。 借着话题来进一步肢体接触。 氛围这么好,他如果不愿意她这样,就会动一动肩膀,或者抬起手来,用比较温柔的方式来杜绝与他的接触。 可是,如果他愿意,就一定会任由她的手臂继续搭着。 而肢体一接触,女人身上的淡香气裹挟着酒精的气息在鼻尖周围萦绕。 这种感觉就像在给本性里的情欲在做按摩,舒服,还逐渐让他有了一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而余烟笑得那么欢,这也给出了他开玩笑的余地。 “我听听你都教了外国友人什么方言。” 余烟就马上说起他们都熟悉的方言,然后又说,“我也学会几句外语的。” 凌镜尘:“什么?” “我不敢说,我怕你把我推开。” “那是什么?” 余烟笑:“hello、thankyou,cool,hot,iloveyou。” 凌镜尘的视线顿住了。 他突然乱想,又觉得自己不能那样。 这几个单词,他都能想到她是在什么情境下学会的,简单的你好谢谢,小朋友都学得会。 cool,是一个很广义的形容词,年轻人夸奖彼此时很常用。 hot,这两年,他看过金城的天气预报,夏季热的厉害,去年到了40度。 而iloveyou,更是常见。 外国人来到国内,也会学“我爱你”这三个字。 第171章 可是。 余烟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有点粘,就像有一种无形的绵绵细丝。 可是猛然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若自己能察觉到余烟的眼神,不就等于他也在看她? “哥哥,你干嘛那么震惊?”然后余烟就问了,“是觉得我太笨了,就只学会了这么几个?” 凌镜尘的睫毛缓缓眨了眨,“这些不想学,也可以不学,等你足够强大,想和你联系合作的人,会主动学习你熟悉的语言,来和你接触。” “哇,我们想一起去了。” 说到这里,余烟拿起一杯酒,“我们走一个。” 两人碰了一杯后,余烟又说,“那继续玩。” 这次是余烟先输。 凌镜尘问她:“奶奶的身体好吗?” 余烟答:“那肯定很好啊,我每天都看着呢!” 第二次余烟又输。 凌镜尘再问:“父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余烟也认真回答,“爸爸比较操劳,去年住过一次院,妈因为这件事也劳累了不少,最近不打麻将了,做起了营养师,给爸爸研究食谱和养生。” 她说话时,凌镜尘瞥了眼面前的酒杯,很多酒杯空了,服务生又过来给满上。 他和余烟都喝了多半瓶了。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 余烟嫁入凌家,只要不改嫁,现在就是凌家的人,叫公公婆婆为“爸妈”再正常不过,可她越是这样认真的叫,越是让他的心海不平静。 这一刻,他竟然有了一种,是他和余烟结了婚,然后两人在这里谈论爸妈的身体似的。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便点点头,“好,我们继续。” 他输。 他都把酒喝完了,余烟还是没问他问题,而是盯着他看。 凌镜尘侧眸:“怎么了?不问了?” 余烟把骰子放进骰蛊,“再来一次,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凌镜尘顺从她。 这次余烟摇的很认真,把骰蛊放在耳边摇,摇好后,说:“四个一。” 打开后。 骰蛊里就剩下四个骰子,也都是清一色的红点。 凌镜尘突然不知该震惊这小丫头的技术是什么时候练的,还是该忐忑,她想问什么。 余烟想把酒给他放在面前,问题也随即抛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过我?” “你是不是因为想着我,才会刻和我相似的人偶!” 愉快的气氛就被余烟这样的问题给打破了。 男人放在嘴边的酒杯顿住,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余烟瞧着他那怔然的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刚过完新年的时候过来吗?” “是意意从这里带回了一个像我的人偶,我认出了,那是出自你的手,镜尘哥哥……” 凌镜尘把酒喝了下去。 这一杯下去,似乎就完全上了头,晕眩感不仅强烈了,浑身也更是觉得热。 他直接解开了衣袍的腰带。 余烟凑近他,“你回答我!” 为了听答案,她是凑在他面前问的。 怕他听不清,又离他格外的近。 凌镜尘靠着靠背,瞧着她晶莹闪烁的脸。 当内心的想法被她戳穿,当看到她的表情,不是揶揄,而是忐忑、不安,就像那刚出生离开母亲的小羔羊,实在是可爱。 余烟怕他不回答,又着急的听答案,“凌镜尘……” 那张就像桃子尖的小嘴,真特么诱人。 “凌镜尘,你……唔……” 忍特么不了了。 男人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嘴送到了自己的唇上。 第157章 等等 余烟刚有一瞬的怔然,下嘴唇便传来酥酥麻麻的轻痛。 那种痛顺着神经往身体的四处乱窜时,又马上红了脸。 旁边的卡座坐着一群小年轻,可能最大的也就她这样二十三四岁,正是最恣意无所畏惧的年纪。 卡座与卡座之间距离很近,她和凌镜尘这样突然的接吻,引起了别人注意。 恰巧歌手还去休息了,客人之间声音稍微大一点,听的很清楚。 “我靠,他们亲了。” “我就说那个哥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禁欲,肯定会玩!” 余烟再大胆,也是第一次被人围观接吻。 更可怕的是,但凡谁认出他们,凌家的名声一定要动荡。 余烟当初“精神病”发作是在纪家,被太多人看见了,她的情况也早就在金城的上流圈传了个遍。 那是凌祈安去世一周年的时候,余烟的肚子还是一无所出,外界便都认为,凌家是不打算让余烟给凌祈安留后了,也有很多人问过明娥和于晴,什么时候让余烟改嫁。 可因余烟自己不愿意走,明娥也喜欢她,完全是把她当孙女来对待。 总之,其一,明娥喜欢余烟,余烟这两年对明娥照顾的也好,这份感情逐渐真挚。 其二,余烟纵然不是凌家亲生,现在户口落在了凌家,那以后就是再嫁出去,也能帮助凌家。 余烟在凌家,吃得好,住得好,还能继续做她母亲未做完的事,唯一的缺憾就是,爱而不得罢了。 如果明白人生不可能完美的道理,现状其实挺好的。 而余烟,也怕了听见改嫁二字,自己就说,会努力治好精神问题给凌祈安留个后。 第172章 这个理由足够堵住别人对凌家的八卦,明娥和于晴也没多说什么。 可如此一来,她就还是凌家的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和凌家大公子接吻,还是会应了最初凌镜尘最惧的局面。 然后话说回来,他之前因为那些压力躲到了这里,现在又贸然冲动,他到底在想什么? 凌镜尘用行动给了她答案。 近朱者赤,在豪门里养尊处优的两年,她过去那清瘦的身子,现在变得很是饱满。 若让旁人来看,的确是带上了富贵的神态。 她换了衣服跳舞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她的胸脯,他怎能不注意。 一只手扣着她的头,那另一只手,自然得去它该去的地方。 余烟脑子都白了。 他当这里是卧室吗。 旁边那一桌小年轻更嗨了,“我靠”声不绝于耳。 凌镜尘吻的忘我。 全然被空窗两年的欲蛇吞噬了理智。 他得让体内那烧灼的火焰熄灭一些才行。 唇齿恣意妄为的相互碰撞。 余烟被刺激的含糊,“我想去上了个洗手间……” “等等。” 他舍不得放走她。 好不容易冲动。 他怕下一次不会这么勇。 可是,他低估了酒精对欲念的催化。 仅仅是几分钟后,他内心躁动的更加厉害…… 这时余烟已经倒在了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随便一甩,就像碰到了刚燃起来的炭火,赶紧缩了回来。 第158章 浮沉 瞧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也在女人面前暴露,凌镜尘错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走。” 余烟眨了眨眸子,“去哪儿?” 话音刚落,他就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站起了身。 旁边那一桌的视线全部落在了他们身上,余烟的心脏嗵嗵狂跳,就觉得事情可真是奇妙。 他如果这么直白起来,她竟然就害羞的不得了。 很不愿意被人看,她把脸埋在了他交叠的领口处。 很快,周身就被冷空气所包裹,他抱着她离开了酒吧。 好冷。 越下越大的雪花往脸上、脖子上贴,不等凌镜尘反应,她的双臂就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心跳还是很乱。 脸依旧在他的胸口处埋着,耳边是风声、车流的声音。 感受是他紧紧的抱着她。 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然后她就干脆闭上了眼睛。 被抱着走的感觉很好,浮浮沉沉,余烟想,大抵树叶在湖面上随波逐流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但这种感觉最终还是消失了。 “ci——”的一声,是的房间门被打开。 数秒后,她被扔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而不等她反应,他又俯下身,开始吻她。 身上的衣袍还没脱,这酒店里热的像夏季,余烟抬起手臂推着他,“凌镜尘,我……我,我还没上洗手间……” 他沉默着,伸手把她的脑袋抱了起来,余烟也不知道他是觉得她在撒谎,不肯让她去,还是要带她去。 又想再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响了。 她便瞧着他的喉结滚了滚,然后弯下身在床上乱摸着手机。 可手机明明就在她旁边,一眼就能看见。 余烟发现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像是跌入了火光,视线闪动着多么迷离。 她也倒吸了口气,然后翻身朝卫生间去了。 有点后悔和他喝酒了,他绝对是喝醉了。 余烟身上太热。 上过厕所直接打开花洒冲起了澡。 …… 余烟刚把头发洗好,站在花洒下,抬头闭着眼睛享受温水落在身上的感觉时…… 突然听得门被从外打开。 她把脸上的水珠擦掉,那张好看的脸又压下来,便又贴上了她的唇。 “凌镜尘……” 她躲开他,“换个地方。” 可刚说完,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他满是茧子的手覆住了她的后颈,那种粗糙的感觉,在她心底激起了一层电流。 这种和细皮嫩肉完全不搭边的感觉,让她一度有点腿软。 良久后。 她被抱去了床上。 房卡插好后,廊灯自动亮起,整个室内也就只有廊灯亮着。 鹅黄色的前面上,映出了些许影子。 男人的侧脸剪影在墙上,好看,又缓缓往下移动…… “不。” 空间内。 余烟突然喊出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但什么都没能阻止。 余烟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前的初秋。 那个时候他也够恶劣。 却远不及今夜这么的……坏。 …… 凌镜尘带余烟来的酒店房间是总统套,后来这间房门被打开过一次。 酒店经理送来了一个紫色的盒子。 是雨伞。 说起来,余烟心情也是很复杂,这是她第一次碰这个。 身材娇小的女人小脸红扑扑的,缩在被子里,瞧着他手里的盒子,突然害了怕。 凌镜尘单膝跪在了床尾,目光瞧着她那双漆黑又灵动的眼,勾起了笑。 第159章 得知 余烟咽了咽口水,“好多。” 第173章 男人拆着盒子,“不多。” 真的不多。 夜深了。 下个不停的,纯白的雪,仿佛能掩盖住所有的不能让人发现的想法。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可以承认,这两年他每次的思念,有时也会带着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就是贱。 她主动的那些情景,对他是一种猎杀。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欲火焚身。 思及此时,他说:“你知道你惹过我多少次?” 余烟不明白,“我两年没见你了,怎么惹你?” “不管。”他竟然还突然任性,“你就是惹过,从现在开始,我都要讨回来。” 余烟:“……” 不刻,一个小包装到了余烟手里,他又俯下身去吻她的脸和唇角,“你来。” 余烟的脸红的几欲滴血。 “我不会。” “学。” “凌镜尘,你怎么成这样了?有人把你带坏了?不对,你之前都没用过这个,你怎么现在用这个了?你在这里和别的女人睡过?” 刚说完,唇就又被堵住。 …… 其实之前,余烟就是被明娥安排,穿上了很显身材的衣服也不觉得自己有女人味儿。 主要是从小到大野惯了,做过不少爷们儿该做的事。 她也见过许意嗲嗲的哄男人,但是那些事如果不是在很特殊的情况,或者是情绪上头时,她绝对做不出来。 但今晚,她才发觉自己真的是个女人。 她连力气都被凌镜尘掌控了。 被自由和孤独洗礼了两年的男人,遮住那张脸,浑身都是野性。 他身上每一处的肌肉块儿都硬如钢铁。 也比过去更加莽撞。 还频频用那些,她只是想想都羞的红脖子的姿——势。 床上,阳台,沙发,桌子,地板,甚至是一张小小的椅子上…… 余烟在快要凌晨五点的时候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再醒过来,他竟然还在…… 她说她要喝水,他才去给她开了一瓶矿泉水。 她腻了。 想找个借口结束,就拿出手机说起了许意。 谁料许意早就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镜尘哥真靠谱,怕我被泽轩带走,就安排了扎布悄悄跟着我,我现在回到民宿了,你和他好好玩,晚安。] [卧槽,今晚到明天早上是暴雪,我已经打听过了,真的完蛋了,封路了,我们走不了了,祈祷一周后能通车吧。] [啊啊啊据说要封最少半个月,我们不会得在这里过年吧?] 她本想回许意一条消息,结果手机传来了没电的声音。 “好了,不玩手机了。” 他又把她拉进了怀里。 唇落在了她的颈部。 她喝水时,有水珠从唇角流出,划过了脖颈。 他把水珠吻掉。 “凌镜尘,我累死了,浑身疼,我困。” “嗯。”他含糊的应着,“结束后给你揉揉,也有时间睡,最近三天,是回不了县城了。” 余烟觉得。 凌镜尘可能是远离了金城后,也因自己空窗了两年,在酒精的影响下,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因为暴雪,他们真的不能回民宿。 但这三天,他也没让她离开过房间。 甚至脚上都没穿过鞋。 他已经不能用能力强来说,该说恐怖。 套房里多处扔着用过的雨伞,而她因为撒气和不满,咬在他身上的牙印子和指甲的划痕,竟然更凸显出了男子的阳刚气息。 他要是再没完没了,余烟觉得自己可能就要烦他了,不喜欢他了。 她还是很恐惧生小孩儿,可他正儿八经起来,感觉能让她生一窝。 …… 具体是什么时间,余烟也不知道了。 就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吃过五顿还是六顿饭,且还不是好好好吃的。 保洁阿姨进来过四次,每次进来都不好意思四处看,许是觉得气味太过难堪。 后来灯又打开,她坐在男人怀里,吃过一块儿披萨以后就觉得饱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再之后,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男人最后一次结束后,把雨伞打结扔掉,把她抱回了床上。 余烟的身体接触到微微凉的床单时,睁开了眼睛。 正看到凌镜尘在给她盖被子。 等被子盖在她身上他要收回手时,她抓住了他的手腕,“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凌镜尘一愣。 余烟撇撇嘴,眼泪突然从眼眶里划了出来,“你好过分啊。” “你不停不歇,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 “可时间太久了,久的,让我觉得,我就好像只是一块儿肉,能让你饱腹的肉,好像只能满足你那事儿一样。” 凌镜尘咽了咽,沉默良久后,头微微垂下。 他的头发还被一只黑色的发圈在后脑勺随便扎了下,鬓角的头发垂下,隐隐晃动。 余烟觉得他又在逃避这个问题,眼泪更多了。 但旋即,他竟然在她身边躺下,把她往怀里一拢,闭上眼睛说,“等路通了,我跟你回去,回金城。” 余烟的心先是漏掉一拍,然后转了转身子,“真的?” 第174章 “嗯。” “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想开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镜尘把她抱的更紧,头往她颈窝钻了钻,“喜欢这个词比较浅显,我……” 余烟的心扑通扑通的,等着听。 “但我的确想过你。” 他终于是承认了。 “很想过。” 余烟来不及惊喜,他抬手盖住了她湿润的眸,在她耳边轻声说起了什么。 余烟静了静。 是梵文。 她听过,安神的。 她勾起唇角,“你是害羞了,在哄我睡觉?” 凌镜尘没有说话,但手臂却把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之前觉得他变了,但这种不愿说谎就选择不说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 余烟缓了口气,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去培养睡眠了。 几分钟后她就陷入了熟睡。 凌镜尘把手轻轻从她眼睛上挪开,头也抬起来,又离她远了几分后,视线变落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看。 良久后。 他的视线也变红,平静的表情上涌出几分心酸后,抬手把余烟脸上的碎发别去耳后,在她的鬓角吻了吻。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涣散了。 那是去年的事。 每天被一些喇嘛看着吃药的他,还是生了一场大病。 而因为那场病,他得知了自己身上,师父没有告知他的问题——记忆倒错。 第160章 他是兄长 是去年春季时。 一位上师身体抱恙,凌镜尘与上师交情深厚,便负责帮上师调理身子。 他尽心尽力,付出了很多精力,可上师却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离开了人世。 事发突然,上师的徒弟接受不了,怪在了凌镜尘头上,说他区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有多好的医术,一定是他医术不行把上师给耽搁了。 那样的言论对凌镜尘造成了大的打击,也因此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的问题。 对自我的怀疑和外界给予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在心头,他不眠不休的思索,便病了。 病中。 他做了个梦。 密闭的环境里有两个他。 一个他穿着当下的白色藏袍,一个他穿着一色国风元素的黑色衬衫。 穿黑衬衫的他正使出浑身力气在砸四周黑漆漆的墙。 他看着那个“他”:“你在干什么?” “他”停了下来,看到他时露出诧异,说,“真我?” 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他”说:“你忘了?过去你说,我是‘妄我’,你是‘真我’,你出现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我传递你可以把一切都完美解决的信号,留我在这里,你从这里出去了。” “你现在,为什么会回来?难道是遇到了你也难解决的事情?” 音落后,幽闭空间的四面墙壁出现了很多画面。 有很小的时候,家里还只是他一个孩子,他备受宠爱,也总让家人落泪,他的身体太差,总往医院跑。 在这样的生活里,母亲于晴的肚子又大了。 不用多久,家里多了一个婴儿,可却没有换来家人幸福的表情,而是一把又一把的泪。 他的弟弟孕检时一直正常,却在生下来以后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有个夜晚。 他的弟弟躺在婴儿床里啼哭,他双手攀着婴儿床,噙着泪看着眼前争吵的父母。 “你凌家祖上一定是造孽了,不然我的两个孩子怎么会都有问题!” “我说过了,是祖上近亲结婚的问题,乖,我们再生一个,下一个一定会好的!” “你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简单,老二可才刚从我肚子里出来没多久啊,你竟然就想下一个了!” “我告诉你,这孩子你必须得生,没我凌家,你于家早败完了,你要是不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你于家就等着破产吧!”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不生,我绝对不生,我要让老二活下来!” “他活不下来!” “他能不能活下来不是你说了算,凌青云,老二才刚过了满月,你满脑子都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母亲突然崩溃到了极点,冲到他面前,把无辜的他提溜过来,照着他的后背拍了上去,“你要一直给我说这些,老大也别好好活着了!” “凌青云你还不相信,你凌家生不出健康孩子,都是你凌家自己作的,你都没照镜子看看你那可恶又自私的嘴脸吗!” 乱成一团的哭声和争吵声吸引了爷爷和奶奶来。 明娥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爷爷听说事情后,朝着父亲扇了几个巴掌,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但后来,爷爷又劝母亲,“晴儿,两个孩子,还是要以老大为重,老大只是身子骨弱,没啥别的问题,不能拿孩子出气啊……” 可当年才刚二十五岁的母亲受不了这些安排。 那些安排在她听来,都是为了给凌家传宗接代,没有一点情意在其中。 在母亲极端的想法里,他被家里看重,便厌恶了他。 有一日。 弟弟又因身体不适而啼哭了一整夜,全心全力带弟弟的母亲再次崩溃。 便又把他从一旁的小床里提起来,“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身体不好,我怎么会在身体还没恢复的时候就怀上老二!” 第175章 母亲再次有孕时,他才一岁多。 “都怪你,如果不是为了生你大了肚子,身材变样,你父亲怎么可能出轨!” 幼小而体弱的他昏了过去。 后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父亲都来了。 父亲在母亲怀他时出轨女星的事情暴露,母亲委屈大哭。 父亲挨了家法,送到宗祠面壁。 而外婆一句话就抹去了无辜的他所受的委屈。 “我女儿产后抑郁,你们凌家没一个人发现啊!” 产后抑郁让明娥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把他接到德厚堂,离开于晴生活。 那时他两岁半,便完全离开了母亲的身边。 时而在后花园玩球,看到母亲抱着弟弟在看荷花,他会歪着头用力的去想,被母亲抱着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终于有一次,看母亲独自出来,他鼓起勇气过去,问母亲,“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母亲笑着,弯腰去抱他,但只是碰了碰他,他都没感觉出母亲用力,母亲就说,“烨儿长大了,妈妈抱不动了。” 他刚觉得失落和难过,自己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弟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抱住了他,奶声奶气,“哥哥抱抱。” 看着肉嘟嘟的弟弟,他露出了笑容。 觉得有个弟弟也不错,妈妈吝啬给他的爱,弟弟好像可以间接给到他。 凌寒山庄那么大,但很多地方都有他和弟弟的回忆。 而后那些童年美好的回忆迅速闪烁,又在凌家宗祠定格。 六岁的他跪在宗祠。 爷爷奶奶在改族谱上他的名字。 身侧,站着一位穿袈裟的老和尚。 爷爷要他叫老和尚师父,还说从当天起,他就得去宁山做俗家弟子了。 奶奶抹着泪鼓励他坚强,说那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以后能长命百岁。 弟弟大哭,不让他走。 去宁山的路上,老和尚说他不仅长的像个小姑娘,性格也像小姑娘,委屈掉眼泪都是默默的,不像别的男孩子那样会大声哭叫。 他不会那样哭。 幼年时不哭尚且会挨打,大哭更会惹人烦躁。 何况,他三岁时,于家又因他不省心的大舅豪赌欠下巨额债务,母亲只能求助父亲。 在于家事情解决后,母亲也认命,又在三年内大过两次肚子。 在那些弟弟妹妹之前,他是兄长。 第161章 为爱而生 去到宁山的生活,虽然住的地方会有虫和鼠,一开始把他吓得不敢睡觉,但适应以后日子还算不错。 那些入了佛门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和尚们,很多都是师父收养,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一对比,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多,虽然母亲关爱他不多,但他还知道自己妈妈长什么样子,他们却不知道。 宁山的生活格外充实,时间也过得飞快,好似弹指一挥间,他就步入了弱冠之年。 不似童年、少年时每日的生活主要是为了强健体魄和学习,成年以后他需要为未来打算,思索人生的意义。 他本想拿着家里给的那些零花钱在不为钱财所愁的前提下,一生钻研学术研究。 但也总觉得生活里还是缺少点什么。 后来,那个小丫头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 最初,他对她好奇和欣赏,她的野性和可爱,就像深山悬崖上开的野花。 之后,他对她心疼和关心,她的经历和单纯,让他生怕她再遇到什么悲惨之事。 最终,他发觉自己对她生出了一种爱意。 他的爱意像洪水猛兽,只懂得往前,不知后退。 而爱这种东西一旦萌生,也很难消退。 爱她的过程,他逐渐找到了生命之中,所觉得空空的感觉。 世间所有生命都有灵性,他在宁山感悟最深的就是怜悯众生,师父说,太懂得怜悯的人,该是为爱而生。 “他”走到了他身边,与他面对面,距离近的宛如在照镜子。 把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看过,他神色动容,“我不明白。” “他”说,“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错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是躲开就能解决问题,人也不该在事情发生以后,因痛苦和自责就忽略自身最真实的想法。” “我们不该委屈自己,我们身上还有责任。” 他问:“什么责任?” “他”说:“袅袅的清白给了我,还为我孕过一个孩子,她不需要我那是她的事,但我得一直在才行,哪怕痛苦哪怕焦虑,也得在。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我,我却不在,是我失责。” “痛苦在责任面前,不过尔尔。” 后来从梦中惊醒。 他吐出了一大口黑色血水。 一位藏医来给他看身体,说是积压在五脏六腑里很难被察觉到的毒素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给激出来,吐出来了。 他体内怎么会有毒素?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思索,去世的上师的弟子恰巧在他身边,又含着恨意说他医术不精,连自己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因上师去世之事而自责到病倒的他,来不及擦嘴边的血,就厉声怼了过去:“我的医术没有问题,我也没有耽误上师,我尽力了!” 吼过后,他的目光瞥到了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日历上。 第176章 看到上面的时间,他突然头昏脑涨。 余烟追着车在坡道上狼狈摔倒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可时间却告诉他,自己已经躲了一年多。 各种繁杂的情绪在心头缠绕,眸内涌出清泪,他来不及再说什么,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去。 那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 他要回金城。 要回金城。 过去那些表现,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的袅袅,那么追他,是舍不得。 飞机起,又落下。 夜幕降临,在酒伴酒吧。 他手指微颤,看着还没开门的娱乐场。 过来之前他联系御风,哪怕御风人在国外,还是告诉了他,这个点她一般都在酒吧酿酒。 她今天也一定在,因在酒吧后门旁,他看见了她那辆出行的专车。 正酝酿着情绪,突然后门打开。 一个长相不错,身材高大,一看就满是安全感的男人抱着她从后门出来,上了停靠在那里的劳斯莱斯。 第一反应他躲了起来。 震惊和打击席卷心头,那个男人是谁? 车子离开的没有给他追上去问的机会。 后来他乔装打扮去打听。 “凌家二少夫人啊,凌家不让她给二少爷生孩子了,但也没离开凌家,有人说她深爱二少爷,想等精神问题治好以后再做试管!” “也有人说,二少夫人其实不爱二少爷,爱上了别人,但和心上人难成,那还不如留在凌家做寡妇呢,有钱有事业,还不用吃爱情的苦!” 他心中忐忑,想了很久又去打听,“凌家二少夫人,怎么看待凌家大少爷凌镜尘呢?” “啊,有人问过她呢,二少夫人的话说的很礼貌客气,说大少爷人品如芝兰玉树,待人温润有礼,对谁都好,是很好的大哥。” 他不如不打听。 纵然他也几乎从未和人有过争执。 但也懂得,若有爱恨纠葛过的一对人,能那么客气的说对方的好,无非是放下了爱恨。 像丧家之犬。 他心中百般狼狈,回到了广袤也让他孤寂的高原。 看着那美得不真实的纳木措圣湖。 他想着关于圣湖的传说。 他是否也能像念青唐古拉守护纳木措那样? 或许。 可以。 她见或者不见,他就在这里,不喜不悲。 她念或者不念,心也在这里,不去不来。 …… 思绪从回忆里抽回。 凌镜尘抱着熟睡的余烟落了泪。 在高原吹了两年的寒风,孤寂的生活了七百多个日夜,自己从外在到精神,如同脱胎换骨那般的改变。 可终有一天,他在措不及防时等到了她过来,平静的情意又开始如波涛那样翻滚。 后来,酒店的灯熄灭了。 男人穿好藏袍,走出酒店,站在了雪花飘落的街道上。 不远处,就是那神圣的布达拉宫。 他盯着看了片刻,抬脚朝前走了去。 鞋底踏在雪地上发出了咯吱的声音,他去了一个很远很僻静的地方。 余烟在天亮后,白光洒到床上时醒了过来。 睁开眼,身边放着一套酒红色的女士藏袍。 床对面的沙发上,凌镜尘穿着红蓝相间的藏袍,坐在那里正在做着一副耳环。 余烟愣了瞬,坐起来,“凌镜尘。” 男人抬头冲她弯起眼眸,“醒了?” 余烟抿了抿干巴巴的唇,“你在做什么?” “给你做副耳环,很好看。” “给我?”余烟有些惊讶。 凌镜尘又垂下头,把耳环最后的零件安好,说:“雪停了,要不要去外面转转?” 第162章 烟烟和凌夜谈恋爱吧 余烟马上说,“好啊。” 最近她可怕了在房间里了。 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凌镜尘邀请她去外面看看呢。 是他在主动。 嘴上就这样勾起了笑。 她还是小心翼翼,不敢问太多,但又控制不住开心,就看着他笑。 许久不见,纵然记忆里有画面,却远不及人在眼前觉得生动。 她的笑让男人红了耳根。 耳环做好了。 他放在一旁的花色编织袋里,“那就起床,我带你去外面吃早餐。” 余烟又在床上懒了会儿才起。 她身体有种快要散架的疲乏感,但心底却也有一种痛痛快快的轻松。 做,爱做的。 回头起床,洗漱完换藏袍时,她又不太会穿。 凌镜尘便又起身,从纽扣到腰带,给她一一系好。 她又打算用鲨鱼夹把头发夹起来,凌镜尘却把她手里的卡子一拿,顺着她头顶的长发,给她编起了辫子。 余烟抬起瞳眸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对于他会编辫子这件事她并不稀奇。 过去在宁山,他会编草帽,那个可比编三股辫难多了。 甚至有些蒲团需要缝,他也会用针。 不用像别的富家子那样研究怎么做生意,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各种技能。 他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一条长长的辫子很快编好,扎在末端的皮圈上,还带着南珠。 余烟刚觉得好看,他又从袋子拿出了一顶毛茸茸的四沿金丝花帽。 第177章 戴好以后,再把耳环给她,“自己戴。” 余烟先细细看了看那对儿耳环。 红绿金银的搭配,红色南珠,绿色松石,金银做的花托和隔珠把这些全部串联了起来,很好看。 往耳朵上戴的时候,她的视线还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之前刚见面不知怎么开口说话,有一种陌生感。 但现在,他却给了她一种最初不清不楚也不那么疏离的感觉。 之后两人离开了酒店。 余烟有些胆怯,怕遇到什么会认识他们的人。 可反观凌镜尘,却那么坦然。 但不一会儿她的腰板就挺直了。 大家都不认得她是谁。 恍惚间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天大地大之间,原来真有能让她和凌镜尘光明正大走在一起的地方。 后来凌镜尘带她去了一家藏式西图澜娅餐厅。 他一定来过很多次,进去老板就用生疏的汉语同他打招呼:“凌夜,早上好啊!” 老板又注意到余烟,笑着又问,“交女朋友了啊。” 余烟抿了抿唇,想着他可能会说是他民宿的客人。 结果,他的反应让她人懵了。 他点了点头,说,“嗯。” 他竟然“嗯”了。 西图澜娅餐厅老板离开后,余烟咽了咽口水,心哐哐的跳,小嘴一张想问什么。 结果老板又回来了,因现在客人很少,早餐很快能上来。 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倒在了杯子里,老板甚至还给凌镜尘倒了杯蜂蜜酒。 “凌夜,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的?” 凌镜尘端起酒与老板碰杯,“叫她烟烟就行,二十三,比我小不少,也是开店做点小生意。” 老板说,“不错不错,很般配。” 一顿早餐,老板一直陪着,余烟也没什么和凌镜尘私聊的机会。 只是从两人的对话里,她了解了凌镜尘给自己在外的身份。 家长在金城,家里在金城有几套房有几个商铺,家里长辈的生活惬意不用他担心。 因对佛学感兴趣,来了这里。 又因家里逼婚,就留在了这里开了民宿。 饭快吃完时,老板又问,“之前家人逼婚不想走,现在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得带回去给父母看看。” 凌镜尘还是很游刃有余,“等可以回的时候。” 这倒是让老板叹了口气,“那就等年后吧,春节之前,怕是悬喽!” 饭吃完。 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凌镜尘又问,“带你去布达拉宫看看,嗯?” 她抓住他,“不是,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之前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凌镜尘笑着,人继续往前走,“布达拉宫的墙壁是牛奶做的,真不想看看?” “看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音落,迎面又走来一个人,也同凌镜尘打了招呼,余烟马上跟着拘礼。 那人也问,“凌夜,谈女朋友了?” 凌镜尘点头,介绍,“烟烟。” 等人走后,余烟继续说这个话题,凌镜尘又跳过。 不等又几步,他就再次遇到了熟人。 这么一来二去后,余烟不问了,“好,我想看看布达拉宫的墙壁。” 同时也很吃惊他人缘怎么那么好,一路上能遇到那么多熟人。 走走停停,十来分钟,到了布达拉宫。 面对如此雄伟的建筑,余烟心里再有疑虑,还是被景色给震惊到了。 她刚发出一声惊叹,凌镜尘突然绕到她面前,把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余烟刚有疑惑,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回去我帮你找理由,你留在这里,陪我过年。” 她瞳孔一震,又震惊他的主动,但这样的事情她也求之不得。 来到凌家三年多了,她过去也想过,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也能和他一起过个年。 可是没有这种机会,他走了。 “好啊。”因激动她声音都抖了。 凌镜尘又低了低脸,在她脸颊上蹭了蹭,缓缓叹了口气,又说,“然后,烟烟和凌夜谈恋爱吧。” 音落,一阵风起。 余烟只觉得心停跳了一秒。 回过神来,他松开了她,一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她,等待答案。 这个时候。 余烟好像懂得了所有。 懂得了为什么他在路上总是打断她和别人打招呼。 他好像是想告诉她。 在这里,她是明烟烟,他是凌夜,没人会去深究她和余烟,他和凌镜尘的渊源。 他们是可以合理的在一起的,可以被人祝福的。 余烟打了个哆嗦,眼泪蓄在了眼眶里,“那你喜欢我吗?”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嗯。” 余烟的眸子顿时睁到了最大。 看着他如此严肃又认真的表情。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嘴巴翕动了片秒,在话说出来之前,她跳起抱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脸埋在他的脖间,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凌镜尘抬起手来,搂住她的腰又箍紧,“从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确定一下。” 余烟,“确定。” 第163章 一直都是你陪着我 她说出的“确定”二字略带呆萌,凌镜尘微顿,沉沉的笑出声来。 第178章 可余烟却紧紧抱着他还在掉眼泪。 犹记得,过去有人问过她,是否幻想过和凌镜尘在一起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没想过,没来得及想。 但家法之后,他躲她,远离金城后,她做过很多关于他的梦。 每次醒过来,她就会马上打开许意的聊天框,把自己做的那些梦都说出来。 因梦里能轻易的拥有现实里很难有的东西,而梦也很容易忘记。 她梦见过凌镜尘一走走了很多年,再次回来,怀里抱着孩子,身边走着个美丽的女人,他已经成家,还要她叫身边女人嫂嫂。 那种时候,纵然醒过来发觉是梦,还是绞痛着心脏。 当然,也梦见过他和她在一起的情景。 她没有被多少人表白过,本身也没谈过感情,见的感情经历,就是许意来来回回换对象。 许意的那些对象每次告白都很简单粗暴,都是什么“我喜欢你很久了,谈吧,”、“我爱你,们能交往吗”之类的。 这些落在自己的印象里,她梦中的凌镜尘也是在说,“余烟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她在梦中,也是夸张又干巴巴的回应:“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那情景说给许意听后,许意给她发了三十秒的笑声,吐槽她搁梦里演少女动画片呢。 她被吐槽的不开心。 许意才认真的说,“烟烟,我的那些前任可以随意表白,是因他们对我并不爱,就是想和我各取所需时气氛又到了,不说点那些会破坏气氛,镜尘哥性子内敛,有我们东方人的委婉,他就是表达感情,我想也不会直接用‘喜欢’、‘爱’这种字眼。” 然后。 这一天突然到来。 她发现,别说是凌镜尘,就是她,也说不出喜欢和爱的字眼来。 她去问,是想确定自己是否在对方心中。 但真要她说,觉得“我喜欢你”太肤浅,觉得“我爱你”又太苍白。 在岁月的长河里。 她盼着,追过来。 他没走,朝她伸出了手。 这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心里,都有彼此。 在户外时间久了,冻的鼻尖冷。 余烟松开他的脖子,与他对视。 她泪光莹莹,他长眸暗着,又好像是在压抑着情潮。 余烟又闭上眼,用自己的鼻尖去蹭他的鼻尖。 结果他竟然回应了她。 余烟这才笑了。 碰鼻尖,在一些动物中,是表达爱意的。 动物没有人那么多的七情六欲,表达爱意时定是最纯粹。 又接着,凌镜尘瞧着她可爱的样子,突然一歪头,开启薄唇把她的鼻尖、上嘴唇、下巴都轻轻咬了咬。 余烟觉得血液都沸腾了。 犬和狼在表达爱意时,会这样咬一下配偶。 她眯着眼睛享受这样无声的示爱和亲密时,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早餐好吃吗?” “好吃。” “喜欢就好,怕你吃不惯。” 说话间,他松开她的腰,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自然而然的牵住。 余烟看着他的侧脸,风轻云淡,一点都不像她这样变化的丰富。 她倒不会觉得他是没多开心,如果不开心,刚才就不会那么“咬”她。 应该是和他在这边读书有关。 她在宁山看到过那些年轻的僧侣,面对生死都是风平浪静的,更别说是爱恨情仇了,感想全都在心中藏着。 而人的感情是真玄妙啊。 等不来答案时,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觉得两人之间距离很远。 等得到答案后,心情就像破晓之后,旭日带着温暖瞬间照亮了世界,一切都欣欣向荣。 余烟故意踩着旁边没有脚印的雪,甩着和他的手,“如果我说吃不惯呢。” 他顺着她的动作晃动着手臂,“我给你做呗。” 余烟脸的笑容收不住,“那我晚上能吃你做的饭吗。” 凌镜尘:“为什么不是中午?” “中午应该还在酒店吧,也得在外面吃吧。” “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借用酒店的厨房。” 要过红绿灯了。 余烟又没忍住抱住了他。 确认关系的那一刻心情澎湃,而确定之后,就觉得,这一切并没多特殊。 过去都存在过。 存在在她没和凌祈安结婚之前的宁山。 如今的种种又回到过去,这让余烟对命运生出了一种感恩与欢喜。 “镜尘哥哥……” 过去的自己好像也与现在重合,她脱口这样说了一句。 凌镜尘长眸弯起,“嗯?” “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男人抬手,指了指布达拉宫。 余烟看过去,“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这是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文成公主兴建的。” “对,”凌镜尘说,“当初还给你看过相关的书,现在真的来到了这里,什么感觉?” 余烟发了良久的呆,看着他,“开心。” “开心?” “嗯。从书本到这里,一直都是你陪着我。” 凌镜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耳廓被寒风冻的微红,但这一瞬却在发热。 “你和许意过来,没来这里。” 第179章 “没来得及,我们直接坐飞机来的,下了飞机我就高反的厉害,去医院了。” 男人眉心紧了紧,“嗯,没事儿,肺活量大才容易高反。” 余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但听得出这话是夸她身体好呢,她就继续乐呵。 雪后的日光城有一种神圣感。 大地不仅一片银装素裹,远处的雪山也巍峨。 跟着现在升级成自己男朋友的凌镜尘旅游,总让余烟觉得跟着一个导游。 每一个地方他都会给她好好讲述。 世间美丽的风景,被有才华的男人用不重复的词汇所赞扬。 等余烟听累了,“你能不能用十个成语夸夸你的女朋友吗?” 谁料,凌镜尘突然笑了,“抱歉,做不到。” “嗯?” 男人拉着她继续漫步在日光城的街头,“我女朋友全世界最丑。” 余烟生气了。 抬手锤他的背,他便挺立着肩膀,笑着受着。 后来在一个广场。 偶遇一个文艺青年在拍短视频。 口中朗诵着仓央嘉措的一句词。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ls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第164章 除非你亲我 这个余烟听过。 朗诵的人把这诗读得很好听,很有感情。 余烟抬起头来,看天际的朵朵阴云,云与云之间,还是能看到天的蔚蓝。 再往远处去看,雪山像是近在咫尺,但伸手又不可及。 那一切,都无疑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世界多广袤,多美好。 美景,让旅者驻足,港爱。 她和凌镜尘牵着的手,让她觉得温暖。 这温暖里,逐渐萦绕出一股幸福感,正在笼罩她的全身。 可又清晰的觉得幸福时,她又……生出了一种惶恐。 自己苦苦不得的人,真就这么容易得到了? 回过头,再去看身边的男人。 长发、藏袍,秀美与野心碰撞,与过去的清冷公子真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余烟皱起眉头,“凌镜尘。” “嗯。” “我刚才很开心,但现在又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 余烟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在梦中,想做的事情才会那么容易。” 凌镜尘的眸子眨了眨,“意思是,你老早就想和我在一起了。” 事到如今。 余烟更加用力的握他的手。 她一定是把他的手给握疼了,她看见他拧起了眉心。 她想这样,确定自己不在梦中。 同时,有些话她打算说出来,又突然觉得紧张。 风又从身边吹过,刮得还挺大。 凌镜尘抬起另一只手,帮她把领口整了整。 余烟便抬起头看着她,眼眸里闪烁着微光,“我很喜欢你。” 男人的手微顿,“什么时候?” 余烟的鼻头酸了,“小时候。” 凌镜尘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 “可是。”余烟又把视线垂下,“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妹妹,我才不要承认。” 她开始碎碎念,“我从家境,到学识,哪哪儿都不如你,喜欢你就像追星似的,反正我就不想承认。” 她这模样当真是可爱。 可凌镜尘眉心却越蹙越深。 简简单单的话,让他想了无数。 她为什么当年会觉得他不喜欢她呢? 无非是。 已经逝去的弟弟对她说过什么。 只知道在山林间奔走,纯洁无暇的小野花,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的…… 而关于余烟所谓的担忧。 担忧这一切都是假象的事情,他也有过,甚至才刚从这种情绪里走出。 在纳木措突然看到他,他真的也不相信她会来找她。 但一日的接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她就是来了。 可他还是不敢信。 那么多年的爱而不得,会让人习惯当下的处境,之后事情变坏会让人恐惧,变好也会让人惶恐。 所以那晚喝多酒,又察觉到她的主动靠近,他变忍耐不了了。 想与她再靠近,靠得更近。 拥抱她,再把情绪转移成力气发泄出来。 等最后,身子乏了,脑袋空了,她的头沉甸甸的枕着自己的手臂。 那种异常真实的感觉,让他可以无比确定。 他的袅袅就是来找他了。 雾气朦胧又覆在男人的眼睛里,他却笑了一声,松开余烟的手,然后在一旁的绿植上,捏了绿叶上的雪。 余烟正疑惑着,他长眸眯起,唇角弯起弧度,把雪一捏,挨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立马被冰得一哆嗦,小脸刚带着怒意拧巴起,他问:“这种感觉真实吗?” 余烟撇撇嘴,“我生气了!” 凌镜尘叹气,“好,那我在网上搜搜,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 知道他是在让她开心,但她还是故意道,“你就不能自己想吗,你要这样敷衍,我就不和你好了。” 这话凌镜尘听不得,一秒变严肃,“你不和我好,你要和谁好?” 不等余烟反应,他直接把她拦腰抱起,“看来还是教训的不够,还有时间想别的男人。” 第180章 余烟挣扎着,“我没有,放我下来!” 男人声色淡淡,“不放。” 余烟是真怕他再把她抱回酒店去,“你放下我,我疼呢,不能来了!” 凌镜尘这才停下来,“那就求求我。” 余烟板着小脸,“我求求你。” “这么敷衍。” “没有敷衍!” “我不相信,除非你亲我。” 余烟眼睛瞪大了。 她没有听错吧,凌镜尘在主动邀吻? 但一想,现在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这也正常吧。 不过,凌镜尘这样还是有点…… 想了想,她眨了眨眼睛,“你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喜欢的?” 凌镜尘不想说太多。 他有点不愿去想和她当年疏远的那几年。 “忘了。” 余烟点点头,“难道,是当初离开金城,来了这里,发现自己舍不得我,很喜欢我的?” 凌镜尘又笑。 余烟不悦了,“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大聪明。” 余烟:“……” “算了,你喜欢我就行。” 前面又有了新的风景,吸引了余烟的注意力。 她从他怀里下来,拉着他过去。 一边看着一边问着。 时间也很快的过着。 一直牵着她的手的男人,在她手背略微有点干燥时,会从身上的藏袍里变出一只护手霜,然后把她叫住,给她往手上涂。 过去记忆里,他给自己涂面霜的画面还那么清晰。 余烟瞧着他笑。 他说他忘了。 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他也就动心了呢。 这刚确认关系双方都在兴头上时,都会对彼此很体贴很好,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定是他觉得,会体贴的事。 但过去他已经做了。 快要中午了。 她还是甩着他的手,“凌镜尘,我们去哪里吃中午饭啊?” 过去,她也曾牵过他的手。 在和他一起进山寻药草的时候。 那会儿她也会,这样快乐的晃动双手,同他畅所欲言的聊着,再看着那大好的风光。 …… 下午,凌镜尘想往县城民宿去。 谁料在城里碰到了许意。 许意比余烟更爱美,忍受不了这里的气候,要回金城。 她说有朋友这些天也正好在这里,今天要回金城,有一个车队,会走比较安全的那条路,但自驾时间也会很长。 在雪天动身,到了金城,怎么也得半个月。 同时得知余烟和凌镜尘确认了关系以后,也没多诧异,反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挺好,挺好。” 后来凌镜尘见了一面许意所说的朋友,确定那些人都比较靠谱,以及许意又非要回去,便没多干涉了。 第165章 与他就像初见时 而许意要走了,余烟要留下来,就给在明娥那里找个理由。 理由是凌镜尘给找的,一个明娥不仅不会制止,还会很赞同的。 他让余烟说,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上师,每天听上师讲经,修身养性,可以帮助她的精神恢复正常。 加之最近路被封了,也回不去,不如就在这里学习学习。 许意虽然走了,当然也会帮余烟一起圆这个谎。 除却这些,凌镜尘还想了很多。 他对自己的奶奶,要比余烟更了解,他觉得明娥或许会问那位上师的来历。 这些也都告诉了余烟。 谁料,明娥并没有问,只是笑呵呵的说,“好啊,烟烟,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决定好就行,毕竟以后你也要独当一面,或者等奶奶老得不清醒了,家里的事还得你操持呢!” 这些话让余烟很感动,也没多想。 如今的明娥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无比开明且极具智慧的成功人士。 她这样说,是因为格局大。 可凌镜尘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不过。 顺利的瞒住了家人,也就能放心了。 而这事儿虽说是理由,但凌镜尘是真给找了一个这样的上师。 余烟没告知他自己的精神问题是假的,他怎能不上心呢? 再加上,为了让许意那边不要多担心,已经这样了,她也没马上说出去。 反正,就是听听上师讲经,吃点健康的食物,又不会少一块儿肉。 当天下午,许意和余烟各自的事儿都全部安排好以后,凌镜尘带着余烟回了民宿。 到了之后。 乔妍那些人也退房了。 她来这里,是借着工作见凌镜尘。 她手底下的模特要拍片,总归是去哪里拍也是拍,就来了这里。 但她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南方人,尤其是一些新入职的员工,很多身体根本吃不消这里的高海拔,加上下雪,气候更冷。 前天乔妍一整个团队就都去了医院。 今儿趁着雪停,她也找了一个车队,慢慢悠悠打算先离开这里,随后再想办法回南方。 入夜了。 民宿院内又燃起了篝火。 扎布还有几个成年人在院内收雪,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堆雪人。 余烟一眼就看到了之前趴在凌镜尘腿上的那几个小姑娘。 第181章 他们两人过去时,扎布看到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立马眉开眼笑,说了一句藏语。 “我猜对了,她就是老板您的心上人,您的心愿,神女听见了!” 凌镜尘浅浅的笑,这次没再不坦诚,但也以藏语回答,“感谢神女保佑。” 余烟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一种清澈的懵懂:“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瑞雪兆丰年。” 余烟翻了个白眼,“你骗我。” “真没有。”男人认真道,“瑞雪兆丰年,会有最好的收获。” 手里的女人,是他今年冬日,最好的收获。 从城里到县城的路程也比较远,余烟在车里就像小仓鼠似的,嘴巴就没停过,吃了很多很多零食,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投喂凌镜尘一口。 余烟很喜欢吃零食。 一个是本身年纪不大,也是喜欢吃零食的年纪。 一个是小时候什么都没吃过,长大有条件了,就像把自己重新养一遍似的。 如此吃了一路,她也不饿。 凌镜尘也没马上去准备晚饭,要帮着收雪。 余烟当然也不会站着旁观,没到凌家之前,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她来。 就是过去在宁山玩的时候,她也会帮着寺里的戒者做点事情。 这种自己愿意的劳动,她很乐在其中,甚至还能锻炼身体。 凌镜尘知道这些。 在她拿了个铲子也加入时,凌镜尘并没拒绝,而是回了屋,给她拿了厚厚的羊毛围巾和手套出来,给她一一戴上。 一边劳动时,余烟也继续与男人说话,“镜尘哥哥,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啊?” 凌镜尘便和她解释,“小姑娘叫卓玛,是前面铲雪的那位大姐的小女儿,叫扎布舅舅。” “这间民宿的地盘本来是扎布他们的家,去年他们家遇到了难事,房屋都破坏了,家里没钱修缮,我就盖了这处民宿。” “他们住在这里,也在这里工作,工资先少一点,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把民宿给了他们一家。” 余烟眼眸闪烁着。 他还是像过去那样善良,也更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用了扎布一家的地皮盖好民宿,说是现在在让扎布一家工作,其实是在教他们一家怎么经营。 如此,也避免了扎布一家不劳而获。 且不说扎布一家品性如何,如若有人因此嫉妒,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你真好。” 确认关系后,余烟不吝啬自己对他真心的想法。 但她的直白,却让内敛的男人有些无法招架。 若不是夜太黑,气温也太低,会把人的脸和耳朵冻红,不然别人一定会发现他在害羞。 …… 铲雪之后,余烟跟着凌镜尘与扎布一家一起吃饭。 扎布家人口不少,除了每天在这里做事的成年人,还有五六个读书的孩子。 余烟来的那一天,孩子们都在自己的房间做功课,晚上篝火晚会,除了扎布一家,还有附近的住户和游客,她也没多关注。 今晚饭吃的晚,那些孩子都在。 然后饭桌上的画风就和别人家有些不一样了,孩子们一边吃饭,一边对凌镜尘背书。 凌镜尘也会提问。 余烟忽略了那些,满眼都是他。 有现在的他,也有过去的他。 过去。 他虽在宁山住,但凌家自然也不可能就让他只接触佛学,当时一直有给他请专业的私教。 寻常人在学校所学的他学了,别人没学的,他也学了。 同时他还在金城那所包括了小、初、高三个阶段的国际学校挂了名,因明娥打过招呼,他只需要在考试的时候,去学校参加考试就行。 也因他比宁山周围的其他同龄人更容易学习到东西,有时候他就会教别人。 后来他重回宁山,做鉴宝、研究中医的事情,宁山又收养过几个孤儿,他就会教他们知识。 十四岁的余烟,也参与其中。 眼下。 他和孩子们认真的说话,余烟也如过去,一听就犯困。 但内心也多了感慨。 真好啊。 与他就像初见时。 第166章 榜样 余烟吃饱饭,看着他们聊天,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时,扎布的姐姐卓玛看见了,拉着还围着凌镜尘学东西的孩子们走了。 凌镜尘也这才发现她困了。 之后卓玛收拾着餐桌,凌镜尘起身走到余烟身边,在她惊讶回过神时,把她抱在怀里,朝房间去了。 凌镜尘所住的房间和余烟她们开的客房格局相似,不过他这里要更有烟火气息。 床首先不是白色床单,而是素雅的浅灰色男士用品。 其次,房间里还养了很多绿植,家具也都很简单,除了床和衣柜像是从家居店买的,就是茶几,都像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还有墙上的笔画,置物架,都能看出手工的痕迹。 客厅的光线是最好的,他在客厅隔出了一个地方,做成了工作室。 黑色长桌上,摆放着很多余烟没见过的药草,还有一些文玩,以及几个很大的木盒。 那些木盒她熟悉,多半是用来放文物物件的。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的书,和他过去常用看到鉴宝、研究药草的那些工具。 第182章 整体的感觉,透露出了一股子的自由感觉,以及孤单。 凌镜尘把余烟在沙发上放了下来。 从吃饭的地方到他所住这栋楼,要路过一个小院子,在户外冻了那么一圈,余烟已经清醒了。 房间里很热,她把最外面的藏袍脱掉,就像个好奇小孩儿那样在他房间里看了起来。 男人的眉目里带着纵容和宠溺,又说,“我去隔壁给你拿行李。” “好!” 余烟应着,坐在了他办公区的椅子上。 然后翻看着他正看到一半的书。 是一本外文。 余烟一看就皱眉,赶紧给他合上。 然后又打开了办公桌上的抽屉去看,里面也都是一些很无趣的工作要用的东西。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那些文玩上,拿起来戴在手腕上开始盘动…… 凌镜尘提着她的大行李箱进来时,就看见余烟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色南珠,两只手腕上,一只带着一串白玉珠,一只戴着一串血檀。 而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他放在桌上盒子里的一片龟甲,一手拿着他鉴宝时用的放大镜,正在看龟甲。 凌镜尘忍不住笑了。 那一幕,和她十五六岁时的样子是一样样儿的。 一个因为不懂,又觉得他所做的事情很厉害,就会在他出去办事时,坐在他的位置模仿他工作时候的样子。 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可爱小女孩儿。 一时间,凌镜尘心中也恍然。 过去与她疏远,看她和凌祈安的圈子融为一起,以为她变了。 可兜兜转转,她还是她。 他站住脚步看时,她发现了他。 也像过去那样,被他抓包时,鼓着腮帮子,不好意思的把那些东西都归于原位,然后开始找理由。 在余烟嘴巴刚张开时,凌镜尘就帮她把话说了,“是在看我的放大镜很放多大?” 余烟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以前的余烟了。” 男人走过去,“那你是什么,钮祜禄余烟?” 这不是他知道玩梗,是余烟以前在朋友圈玩梗,他看见过。 余烟眼珠子一转,“我现在也是文化人了,这个我见过,六爻卜卦用的,对不?” 男人笑,“嗯,很厉害。” 余烟美滋滋的一笑,又拿起他放着的一本书,“抱朴子,我也看过呢!” “哦?”凌镜尘走过去,“讲的是什么?” 余烟撇嘴,“就只看过一个书皮。” 凌镜尘:“……” 余烟又把他的书给他放好,“没意思,这些东西晦涩难懂,没有我能看的书吗,现在时间这么早,人也睡不着,好想学习啊!” 时间的确还早,才刚八点半。 “你愿意看的书,我这里还真没有。”凌镜尘说着,走去一旁书架,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电子阅读器,“你可以在这上面找书看。” 余烟接过来,“原来你也用电子物件,怎么手机用那么老的。” 凌镜尘说,“我不需要网络社交,想看新闻,可以看电视,手机对我来说,就是打电话。” 余烟努起了嘴,阴阳怪气,“可不是么,您的社交账号都注销了。” 凌镜尘叹气,“明儿我去买一部智能机。” “这还差不多。” 说完,余烟往椅子上一靠,开始鼓捣他给的电子阅读器。 凌镜尘也把外套脱掉,净手,坐在余烟身边,把她刚才翻看的外文书拿了过来。 余烟瞥过去,“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现在之间的气氛很松弛,加之周围还有很多的绿植,氛围一如过去在宁山。 这种感觉感染了内心,余烟对他的称呼,也在不自觉间,回到了最初。 凌镜尘也是这样,自然而然的接话:“新接的一个工作,把这本书翻译成中文,目前这本书,我还没看完。” 余烟马上凑过去,“哇!这难吗?” 男人眉梢一扬,从桌上那一摞书里又抽出一本,递给了她。 余烟不懂:“要我看这本?” “你也可以看看。”男人说,“你翻开第二页。” 她一翻,除了有原著作者以外,还有那样四个大字——凌镜尘译。 余烟的瞳眸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这样的书,在各个书店都可以买到是不是?” 凌镜尘,“嗯。” “哥哥翻译的?” “嗯。” 余烟侧头看着他,“你真是我的榜样!” 凌镜尘顿了顿,回过头来笑得耀眼,“那我现在要看书了,你是不是也该认真看书?” 余烟马上就像小学生那样,把身子坐的板正,开始看她刚打开的一本书。 瞧她这么配合,凌镜尘起身给两人各倒了杯水过来,才又继续看。 空间安静了,只有他轻轻的翻书页,以及在本子上写字的声音。 他进入工作之中就格外专注。 而余烟从过去,陪着他工作时,哪怕很无聊,也从不会打扰他。 等凌镜尘的手腕因写字有点发酸,思绪才脱离了工作,侧头看了一眼余烟,她竟然睡着了。 凌镜尘忍俊不禁,端起水喝了两口,目光也扫了眼电子阅读器。 放下水杯,他把阅读器打过来,本是想给可爱小女孩儿存个书签。 第183章 结果…… 上面的内容让他直皱眉头。 满屏的恐怖如斯。 第167章 决定了一件大事 凌镜尘还是给她存了书签。 等退出后,瞧着她的浏览历史,男人的额角突突直跳。 都市之神医下山。 都市之极品神医。 再看看自己桌上摆放的那些药草。 凌镜尘突然想起,就是凌祈安百天法事之前,一直和他冷着的余烟在某一天半夜,曾经主动v信敲过他。 还语音对他说,“大伯哥,我请教您一个问题,如果有人中了毒,您观察他面相能看出来吗,您的针灸能救活一个将死之人吗?” 当时,她那前半句话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他差点以为是谁中毒了。 但后半句就让她有点看不懂了。 针灸虽然玄妙,但也没到那么离谱的程度。 后来她又问他,“昆仑山脉,会有起死回生的药草吗?” 然后他就决定不再搭理她。 觉得她就是故意找他开涮的。 后来又过了几天,她又问他,“大伯哥,您知道哪里可以发表小说吗?” 这件事他倒是认真对待了,“怎么?” 然后她就说了一句让他无比震惊的话,“我想写文章呢。” 当时他违心的说了让她不太痛快的话:“字你认全了么,成语都会用吗?” 他说完以后,她就没有再搭理过他。 现在他可是明白了。 合着那个时候,她就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了。 男人又勾起了笑意,带着几分无奈。 再看看睡着的女人,他把那些书都给她保存,把她抱起回了卧室。 余烟那会儿已经醒了过来,但人实在是困,又舍不得睁开眼,便感受着凌镜尘给她脱掉了衣服。 男人粗粝的手掌触过皮肤,细密的电流辗转到心尖儿上,余烟一动不动,甚至期待着,他能做点什么。 纵然他之前已经做了很多次,但年轻女人的身体也扛得住。 然而凌镜尘只是帮她脱掉衣服,就用被子盖住了他。 余烟眯开一只眼睛,看他又要往外走,开了口:“你去哪儿?” 凌镜尘回头,“你先睡,我再去看会儿。” 余烟在床上烦躁的蹭了蹭,“好吧,那我去洗个澡,洗完你就不准再看了。” 凌镜尘微笑着点头,“好。” 后来世界静悄悄。 余烟已经睡着了,也洗过澡的男人躺靠在她身边,还在看书。 等看完了今晚想要看完的那部分,把书放去一旁,躺下来时,余烟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往他身上靠了靠。 这两年余烟长胖了好多斤,这张愈发张开的脸上,也多了些肉,倒是和过去的婴儿肥有点像了。 过去那么好,他一分一秒都舍不得遗忘,所以一直把与余烟的点点滴滴都记的很清楚。 十三岁,到如今二十三岁。 十年之间,她的所有音容笑貌,都能轻易的在他脑海里盘旋。 余烟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睡在他身边被他看着,就能让他心神荡漾,生出极为亢奋的幸福感。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玄妙。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想到她真答应了和他谈恋爱,唇角扬了起来。 他特别开心。 那样的笑意在他脸上挂了很久。 等想起净水器还开着没有关,他才从幸福里抽回思绪。 下了地,他看到了余烟的手机,就在一旁充着电。 白天她看手机,他看到了她输密码,很简单,123456。 他拿起来,解锁,没有看她其他的隐私,就是打开通讯录,在上面看了看明娥的电话号码。 看到奶奶的号码还是过去的那一个并没有换,他把余烟的手机轻轻放下,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了卧室。 站在客厅的阳台上,往窗外去看。 院内的庭院灯发着温暖的光,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又下雪了。 过去他很讨厌下雪,也讨厌冬天。 宁山那边路也不好走,冬天一下雪,余烟就不能来宁山找他了。 除此以外,她家里也没有暖气,得用暖炉烤火。 取暖条件不好也就罢了,她妈妈身体不好没力气做针线活,家里的被子也都很老旧,不暖和。 每年冬天,她的手上都会生冻疮,也比其他季节更容易感冒,都是冻的。 他起初给她送过被子甚至是羽绒服,却被她继父偷偷拿去卖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的很多本事都是从继父那里学的,若说余烟过去有没有不敢惹的,那无疑是她那个凶神恶煞的屠户继父。 纵然他也有给过她暖宝宝,让她躲着继父悄悄用,但也不能帮她抵御全身的寒冷。 可如今。 他好喜欢这个冬天,好喜欢雪。 它们帮他留下了余烟。 独自看了许久落雪,他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明娥的号,打了出去。 静谧的空气里,似乎都能听到他因紧张而剧烈的心跳。 半分钟以后,电话接通了。 明娥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润却带着淡淡的威严:“哪位。”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奶奶。” 明娥沉默了很久后,才开口:“是尘儿啊,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给奶奶打电话啊?” 第184章 语调虽平静,倒也让凌镜尘听出了几分埋怨他的阴阳怪气。 他又呼了口气,说,“过段时间,我会回家。” 明娥,“啊?是吗?烟烟可是没嫁出去呢,你怎么就要回来了?” 凌镜尘被奶奶揶揄的耳尖泛红,但又觉得不太对劲,遂问,“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明娥语调不悦道,“我一个七十多的老婆子,我就是有点人脉,但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一套……” “你找的那个保镖御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也知道你不是只认识御风那么一个有能力的孩子,你想要躲,我肯定找不到。” “我看你这号码是金城号,你人就在金城吗?” 明娥这样说了,凌镜尘才稍有放心,道:“没有,我不在金城。” “奶奶,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心境有所改变,想过段时间回家,把我的真实所想,和这两年的经历都告诉您,同时也决定了一件大事。” 说完这话,他因紧张忐忑,手心生了一层薄汗。 他想,明娥或许会细细问他。 但明娥没有问,只是说,“好,那我就等你回来。” 奶奶还是奶奶,对他总是那么容让。 这让凌镜尘心生歉疚,“您这两年,身体好吗?” “好着呢,我的孙媳妇烟烟,把我照顾的可好了。” 第168章 坦 这倒是把凌镜尘给整的没话说了。 之后明娥又找了话题,祖孙两人聊了十来分钟,明娥年纪大了熬不动了,这才结束了通话。 许是把内心最想说的重点告知了一家之主,凌镜尘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有点洁癖,又把余烟和自己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洗掉,才回到床上睡觉。 而爱人在身侧,似乎有催眠的能力。 卧室窗户上有一只香炉,他后来入睡比较困难,晚上都需要燃一点帮助睡眠的香。 但今天来来回回的折腾,他晚上忘记了点香。 刚想起这件事来时,他已经来了浓浓的睡意。 入睡后,他神色平静,脑中也无梦。 但在凌晨时分,身边突然传来含糊的哭音,让他惊醒。 见余烟仰面而睡,眼睛闭着,眉心微蹙,嘴巴翕动着,眼尾蓄着泪水没有掉下,喉骨里发出了很难过的呻吟。 余烟最初,会来这里找凌镜尘,是因悲伤于母亲的突然离世,感怀当时自己的处境,又因许意带来的木雕人偶,让她感觉到在远方,或许还有个人真心惦记她,而内心动荡。 现在。 她和凌镜尘在远离金城的雪域高原,以明烟烟和凌夜的身份确定了恋爱关系,虽名字是假,但感情一定是真。 这也无疑是告诉她的内心深处,母亲离开以后,这世界上,她还是有一个人,与她可以像亲人、家人那样在一起,携手往前的人。 当这样的心情松懈后,睡梦里,她又梦见了自己的妈妈。 凌镜尘轻轻晃动她,她没有醒过来,等憋在眼皮底下的眼泪从眼尾滑落时,她醒了过来。 隔着朦胧的眼泪,看到凌镜尘担心的脸时,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抿着唇继续啜泣着掉眼泪。 凌镜尘给她擦泪,“做什么噩梦了?” 可这话说出口后,他还是略有疑惑。 其他方面,他会对余烟多有担忧,但唯独胆子这一块儿,他一定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因为余烟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有些绰号加在她身上会很难听,不然当初他那考古队的老教授们,都准备叫她“余大胆”了。 不过,后来景驰他们叫她余小狼,其实意思和“余大胆”差不离。 所以,他还真是想不到什么能让余烟哭的事情。 而他这样一问,余烟反而啜泣的更强烈了。 虽然不懂,凌镜尘还是马上躺下,把她拢进怀里安慰。 余烟就那样哭了有几分钟,才说,“哥哥,我妈妈没了,我也是孤儿了……” 此话一说,凌镜尘只觉得头内鸣了一声,空白了数秒。 关于余烟的家事,他该知道的都知道。 如,余烟的妈妈因为当初生她那个早夭的弟弟而落下了很多病根,身体很差,每天都得吃药。 如,她那个屠户继父,在她十六岁那年,明知宁山周边已经开始禁止打猎,他却为了吃一口野味儿,悄悄进山,结果失足摔死在了山里。 亦如,凌祈安和她认识以后,为了获得她的青睐,一直往她家里跑,照顾她妈妈。 他也曾在一些时候,悄悄去过余家村,在她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往家门口放一些补品。 他也无所谓余烟妈妈知不知道是他送的,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余烟妈妈对他有什么好感,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自己心尖上的姑娘那么辛苦。 他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也因余烟的母亲按辈分来说,是他的长辈,但按年纪,才比他年长十二岁。 这样的女人,一般来说他其实得叫一声姐。 而能生下余烟这样的漂亮孩子,就能够说明妈妈也是个美人,又加上她体弱多病,不能下地劳作,顶多是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下地酿酿酒。 不用太劳累的人,就是看起来憔悴也不显老。 她妈妈之前看起来也就是刚三十的样子。 第185章 对于这样的一个母亲,他性子内敛不愿意多去接触,只觉得尴尬。 他那会儿倒还羡慕过凌祈安,他那个弟弟很会来事儿,和余烟以朋友相称,却又能叫余烟妈妈姐姐。 他说,这叫各论各的。 后来凌祈安和余烟关系越来越好,他也没什么悄悄去余家村的机会,对于余烟妈妈的事情,也就是听来宁山上香的余家村村民说。 说余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干,把自己妈妈照顾的很好。 再后来,凌祈安又突然要和余烟结婚,婚事很快敲定下来,按照规矩见双方家长,但余家村只是来了平日里对余烟不错的村长夫妇后,他也好奇过,余烟妈妈怎么没来。 明娥当时回答的,说余烟妈妈身体虚弱,张罗不动余烟的婚事,与其让亲家劳累,不如让亲家去疗养院好好养病。 当时村长夫妇也是连连点头,甚至还因心疼余烟母女抹着泪说余烟守得云开见月明,嫁一个好婆家,帮着她把妈妈的身体养好,等她隔年生个孩子,就能帮她带孩子了。 长辈们都这样说,他也没多想。 毕竟,就是明娥愿意余烟妈妈在婚礼上出席,他的父母亲,那俩要面子,讲排场的,不一定愿意。 等余烟结婚以后,凌祈安就突然去世,家里也都开始忙他的丧事,偶尔他和余烟碰见,余烟除了在人前会掉掉泪,诉说一下对凌祈安的相思之苦,其他方面,他可没见她难过。 余烟某些时候的性子很像小孩儿。 她要是难受了,一定是有事发生,如果不难受,就是有事发生,肯定对她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如此,他也从没多虑过关于她妈妈的事,一直觉得她妈妈在别处养病。 胡思乱想着这一切,他的心情也突然觉得窒息和不敢相信。 她妈妈才四十一岁。 当初也不过是身子骨不好,又没有查出什么致死的疾病,凌家能够给她提供一流的医疗条件,怎么会呢? 呆滞了良久,他才哑然的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刚到元旦的时候,夜里两点……” 他喉结滚了滚,“因为什么不在的,意外?” 余烟又抽噎了几下,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突然问了他一句,“镜尘哥哥,你当初,怎么看待我和凌祈安结婚的事呢?” 第169章 白 凌镜尘愣了下。 明明在说她母亲去世的事,她怎么突然提那一茬儿? 难道是她母亲觉得祈安很好,心愿是让她和祈安结婚? 虽心生疑惑,他也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能怎么看,你喜欢祈安。” 余烟马上摇头,“不是。” “我继父虽然对我和我妈妈不算多好,但家里很多事还是得仰仗着继父,继父突然离世,妈妈还是很伤心,继父下葬的时候,她就突然昏迷了,起初都没有人在意,我也没在意,以为妈妈是伤心过度。” “后来呢,妈妈也偶尔会昏迷,我当时还对你说过。” 这事儿凌镜尘记得,他当时还陪着余烟去了余家村给她妈妈诊脉。 当时诊出的结果是气血太亏。 他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按照你说的,给妈妈继续补身子吗,再后来,凌祈安认识了我开始往我家跑,有一天,我妈就在他面前昏倒了。” “那会儿我没在家,凌祈安就叫了车把我妈送去了医院,做了好多检查,当时他的神色很沉重,我问他是不是我妈妈有事儿,他说是他累了,又反问我,你知不知道我妈妈的身体。” “因为你,我对他也很信任,我就把你当初给我妈妈诊出的结果告诉他了,他就笑,说你医术真好,你说的和西医检查的结果一样。” “可是他骗了我,那天我妈妈查出了问题,我妈妈有一种罕见病。” 听闻此话,凌镜尘的心坠下去了。 “之前在村里我妈老病恹恹的,就有人议论,我妈就是因为生我弟弟遭了大罪,也不至于长年累月的虚弱,可是我继父最开始也带我妈去做过检查,那时候就没查出来。” “凌祈安带着我妈能查出来,好像是帮我妈妈多化验了一种什么,我具体也不太懂,凌祈安一直和医院打交道,他懂。” “而我和他结婚,就是因为,他让奶奶和我做交易,我只要答应和他结婚,他就给我妈妈治病,让我妈妈多活些时间。” “但是奶奶又觉得,利用我妈妈,让我和凌祈安结婚有点不太光彩,会败坏她的名声,就又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 “所以这事儿,一开始,就只有死去的凌祈安,我,还有奶奶知道……” 余烟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哭音更浓郁。 而凌镜尘那随着她的讲述而震惊的眼眸里,也蓄上了一层水雾。 只觉得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在此刻疼的离谱。 有一些,难过余烟的母亲,才刚过四十,就离开了人世。 也有一些,心疼怀里的女人在这世上已无任何血亲。 还有就是…… “所以,你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有过祈安?” “嗯。”余烟应。 凌镜尘继续把她用力的往怀里抱。 余烟在哭。 他通红的眸子在视线模糊时,也有清泪落下。 第186章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是凌祈安的错吗? 可是他自己,如果当初能做点什么,会这样吗? 不论是他,还是凌祈安,当年都是抛开了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只是为了自己那点别扭的心思。 可却让余烟,一个为生活而发愁的少女买了单。 泪水浸湿了他的头发。 他用藏着哭腔的声音对余烟说,“不哭,袅袅不哭,你也不是孤儿,现在你上了我家的户口,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家人。” “以后,我把爸爸妈妈该给你的,也都会补给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只能是,于爱,于心疼,于未来,不停地,不停地以甜来填补她内心那诸多的苦。 有那么一件事,凌镜尘有自知之明。 不用为生活奔波忧愁,他也自小见惯了别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奢侈物质。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平常了,就不会觉得满足了。 他时常看到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攒钱买了一双自己喜欢的球鞋而开心很久,他心里是羡慕的。 但他又不敢把自己那种羡慕说出来,一说就是他的不是,毕竟他有着别人拥有不了的,有什么可羡慕别人攒钱买东西的呢。 可是,别人靠物质获得精神层面的满足,他靠物质得不到,他想要自己的精神世界觉得舒适,就得另寻法子。 然后他做善事,做慈善,看海量的书籍,学各种各样的技能,钻研各种事情…… 一次次进步就换来一次次满足。 但也会带来别的空虚,如他在书中所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不知作者写出这种诗句是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子。 直到他自己动了心。 爱上余烟,他纯粹的爱着。 他之前因体内毒素,记忆倒错,或许也有人会觉得他过于严重。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别人在意的利益,是他一回头就能马上拥有,他却没有任何兴趣的,那么爱,就是他目前最参不透,也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因为别人爱情里什么物质的考验,在他这里都不存在。 他的爱情太理想化了。 就忽略了,余烟的爱情,是容易被物质所裹挟的。 而余烟,也不是会因为男人的承诺就会开心的那种性格。 她的钝感力很强。 比如许意当初伤春悲秋,委屈巴巴的说羡慕别人有父爱。 她就说,“要不你再给我讲讲母系氏族的事情?” 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没有的东西,她就不会老去惦记,只专注自己拥有的。 发现凌镜尘的眼泪,她抬头帮他擦了擦,“哥哥你别难受,奶奶给我妈找了法师超度,也挺好的,佛说因果轮回,这一世你们有钱,说不定下一辈子,就是我妈做大小姐呢。” 多好啊。 凌镜尘双手捧着她的脸。 这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人于物质,总想寻找宝藏。 人于精神,总想寻找爱。 余烟。 让他同时得到了二者。 这是他的宝藏。 是他的挚爱。 看他表情还是那么动容,余烟揉了揉眼睛,“凌镜尘,我真的不脆弱,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知道。 脆弱的是他。 但他还是勾起了唇角,冲她露出了笑容。 他的表情简单,余烟就觉得他是真笑了,便说,“镜尘哥哥,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第170章 靠近 余烟说,“女主角拿着妈妈死前留下的遗物,穿越到了百年以后,遇到了妈妈的转世,然后和妈妈的转世成了好朋友……” 凌镜尘很认真的问她,“成了好朋友然后呢,女主角就要留在另一个世界了?她这样突然穿越,她原来世界的朋友们会不会担心她呢?” 余烟又认真想了想,“那就设定成,女主还能穿越回来。” 凌镜尘又说,“可如果两个世界可以这样随便的来回穿梭,那人的生死还有什么意义?反正从这个世界消失,还能去到另一个世界看看,这样会不会觉得,人生之中经历的那些便不特殊了呢?” “就像,你在金城有好朋友,也有美好的回忆,有一天,你去了其他地方,也交了好朋友,也有了美好的回忆,那新的朋友,会不会代替了过去的朋友?” 余烟皱起眉头:“我想不到,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经历过。” 但马上,她又说,“都说这里很美,这里也的确很美,可是我来了这里才几天,我就开始想念家乡的山水了,有些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这样的话让凌镜尘的笑意浓郁起来。 “是这样,见的多了,才更能明白,自己内心最想要什么。” 话里有暗喻。 他走了很多地方,也见了很多人。 可内心最后的归途,他永远不会变。 余烟听进去了,也好像没听进去,不一会儿,她眼睛一亮,说:“我知道了,是女主角拿着妈妈死前的遗物,在睡着后,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以灵魂的姿态看到了妈妈的转世,确定妈妈过得不错,醒过来以后……” 第187章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眼前认真听她说话的凌镜尘,用力咽了咽口水,眼睛又红了。 凌镜尘问:“醒过来以后,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自己也过得不错。 看似有遗憾的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 “镜尘哥哥……”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以后会一直在吗?” 她从没想过什么要不要在一起的事情。 在村里,一双看对眼的人在一起,结婚了。 可说是在一起,一个婚后怀孕,一个就马上进城打工。 一个独自带娃生活,一个一个月往家寄点钱。 小时候她看到这种生活,就很疑惑,这个婚真的非结不可吗,这种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等到了过年的时候。 看到年轻的妈妈抱着孩子,在村口瞪着眼睛盼望,然后在日落之前,真的盼来了一个人,甚至那个人还带着吃的喝的,给妈妈孩子买的新年衣服,再然后年轻的妈妈盼望的表情变成激动、欣喜。 那种表情,就像平凡又孤独的岁月里突然亮起的一张璀璨无比的明灯。 终于归家的父亲抱起自己的孩子,“胖了,大了,叫爸爸!” 孩子的一声爸爸,让在外奔波劳累的父亲热泪盈眶,幸福掩盖了他一年的辛苦。 他们一家三口朝家走去,妈妈诉说着孩子在家里多么调皮捣蛋,让她多头疼辛苦,但又一换话锋,说孩子又多可爱懂事。 再问及爸爸,在外怎么样。 爸爸说一句,“挺好的,就是吃不到你包的饺子。” …… 她再转过身,离开大山,朝纸醉金迷走去。 都市里的俊男靓女游走在花花世界,每天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就是分开各自上班,也要不停的发送信息。 可不用多久,换来的就是二人世界的背后,早有第三者插足。 所以。 到底怎样才算在一起。 她曾经真的思考过很久这个问题。 而事到如今,她才得出了答案。 不必每天见面。 也不必每天互联。 她只要他们彼此惦念。 该在的时候,他都在。 瞧着女人眼底那要溢出的渴望,凌镜尘喉结滚了滚,终于是把自己最真心的话说了出来。 “袅袅,从过去到现在,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成了怎样的人,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最中央的位置,音容笑貌都随着心脏的搏动,一直都……” 余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的这么坦白,高兴的小脸都红了:“一直都什么?” 凌镜尘也被自己给整的过于羞涩。 “忘了。”他抱住她,一扯被子,把两人盖住。 等周围陷入黑暗,他又说,“先睡觉,等睡醒了我再继续说说。” 余烟撇撇嘴,没有追问他,“我懂得了。” 她也把他抱的紧紧的,“镜尘哥哥,和你在一起睡觉的感觉真好。” 被子挡住了所以光线,他也闭着眼睛。 看余烟说这话的表情,他却能脑补到。 他刚才想说。 音容笑貌都会随着心脏的搏动,就像她在世界里热烈生活的那般,生动鲜明。 本就想靠近的两颗心,在摧毁彼此的心墙后,便能迅速靠近。 余烟再睡着后,正做着美梦,就被凌镜尘拽起,要她必须吃早饭。 她耷拉着两只眼皮,搅拌着面前的手,看着神清气爽的男人,“凌镜尘,你一天睡几个小时就能睡醒?” 男人施施然道,“七小时。” “七小时?”余烟眯着眼睛,吃惊的样子呆呆的,“啊,对,你都二十九了,你马上三十了……人老了,睡的都少。” “可是我才二十三,我每天都得睡够十……” 说着说着,她眼睛又要合起来,但马上,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你说我老?” 余烟清醒了,“对啊,我同龄人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都上大学了,你那个年龄都可以结婚生娃了,可我还是娃呢……” 凌镜尘:“……” 吃过早饭。 余烟睡回笼觉。 凌镜尘在下面大厅乱转,卓玛过来,他叫住,“姐,您觉得我像多大?” 卓玛知道他做的很多善事,以表尊重,老老实实道,“老板二十九岁。” 得。 又给他提醒了一次。 后来扎布又过来,不等他问扎布,扎布身后就探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脑袋来,“阿克!” 凌镜尘突然焦虑。 他已经当叔了。 余烟才是小姐姐。 如果余烟以后活90岁,那他得活到96岁才能和她一起走。 顿了顿,他马上致电了一位上师,用藏语道,“师父,您的师父活到百岁的秘诀是……” 第171章 目的 因为年龄差,凌镜尘焦虑了两天后,晚上余烟的一句话就让他不焦虑了。 余烟嘤嘤的嘟囔,“你的精力怎么那么好,不是说很年轻的男生才会那么有精力吗?” 此话让男人找回了绝对的自信。 余烟也和许意联系过,许意一路上很开心快乐,让她不要担心。 同时也会和明娥联系,不过就是避开着凌镜尘。 总之她顺利的留在了这里。 第188章 而和凌镜尘确认关系后的生活,也不如别人刚在一起热恋的情侣那样甜甜蜜蜜,他们反而更像回到了从前。 早上按时起床吃过早饭,凌镜尘就做自己的工作,余烟要么在民宿里瞎溜达,要么就戴着耳机窝在他身边刷剧或者看她看的那些小说。 这里天长,中午吃过饭,年轻的余烟睡午觉,凌镜尘就看看新闻,或继续工作。 等余烟睡醒,他再带她出去转转。 晚上回来吃过晚饭,他继续工作,她也继续追她的剧,然后到点睡觉。 日子简单平淡,但却让两人寂寥了多年的心,逐渐安稳。 只是数着日历,看着春节越来越近,余烟有了点焦虑。 比起在凌家过豪门阔太的生活,她更喜欢在民宿。 她自小自由自在惯了,不会像许意那样会很精致的拾掇自己,天气晴朗的时候,如果不是凌镜尘提醒,她都不会用防晒。 她喜欢在广阔的大地上奔走,喜欢远离都市的地方。 而最重要的是,这里她每天和凌镜尘手牵手出去,大家都会祝福他们,甚至还会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心照不宣的跳过。 余烟不知道凌镜尘怎么看待别人问他们婚事的话,可这些话会把她拉回现实。 春节以后,她怎么也得回金城,他也要跟着她回去,那个时候,他们就不是明烟烟和凌夜了,就得恢复成余烟和凌镜尘的身份。 而那个时候,他们这情侣关系,又算什么。 余烟因为这个很焦虑,甚至每天睡十个小时的她,慢慢的睡眠时间都少了。 但她也不想对凌镜尘说。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好,她不想说那些会扫兴的事情。 而她每次焦虑时,就会格外认真的观察凌镜尘的反应,甚至也旁敲侧击过,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烟就这样悄悄焦虑到大年二十八。 她的生物钟如今已经和凌镜尘一样了。 在凌镜尘一起,她就马上睁开了眼睛。 她本准备照常问他一句“今早吃什么”,结果凌镜尘却主动对她说,“醒了的话,就起来收拾行李。” 她猛地坐起身,“收拾行李,不是说年后才回吗?” 男人回眸冲她微笑,“嗯,年后回金城,咱们春节去海城过。” 原来是要换地方。 余烟问:“怎么突然想起去海城?” “怎么,不愿意多跑几个地方看看?” 凌镜尘的目的很简单。 知道这次来这里,是她第一次出门旅游。 身为男朋友,带女朋友看世界,义不容辞。 余烟马上点头,“想!” “那就赶紧收拾,趁最近可以回。”男人一边穿衣,一边说,“我们还要快点,是下午一点的航班,我们收拾完,就得往机场去。” 余烟行动还是快的,马上就捞过衣服往身上穿。 …… 从金城到雪域高原,余烟还没什么感觉,毕竟都是北方。 可从雪域高原到位于热带的海城,余烟就对旅行多了浓厚的期待和兴趣。 滚滚如夏季的热浪带着海风迅速包裹了全身。 她马上就开始脱外面厚重的羽绒服。 而外套里,因听凌镜尘穿了长裙,虽然还是热,倒还能忍受。 从机场离开后,余烟打开车玻璃,吹着外面的热风,看着远处摇曳的椰子树,先是感叹如今的交通真是便利,其次又觉得,如果能和凌镜尘一直这样在路上多好呢…… 凌镜尘没有订酒店,他带着余烟去了一栋别墅。 余烟对此很诧异:“你什么时候买的别墅?” 凌镜尘在凌家有多少资产,她是知道的,当初清算凌祈安的遗产时,就算过他的。 凌镜尘名下只在金城有一处房产,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家里的一些古董,被他收着。 凌镜尘笑,“不是我的,是朋友的,他人在国外,不会来住。” “你国外的朋友?”余烟记忆力好,马上就想到了他两年前还去国外出差过,“苏国的朋友?” “嗯。” “谁呢,有时间见见?” 凌镜尘一边开别墅大门,一边道,“可以,不出意外,等年后,他应该会过来,到时候见见。” 余烟点点头。 别墅很好,装修很朝前,色调竟然是黑色。 余烟没见过这种装修:“怎么是黑色?” “他喜欢黑色,他们家族,黑色为贵。” “这样……” 虽然余烟不喜欢这种装修,但别墅里,该有的娱乐设施是一个都没放过。 甚至主卧室的一面墙壁就像连通了海洋,里面游动着各种各样漂亮的鱼。 余烟第一次见这种,惊讶写满了小脸,凌镜尘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站在她身后解释,“我朋友家在沿海地区,这别墅就是他们那边的设计师所设计,袅袅,你觉得好不好?” 余烟马上点头,“好,我要是也能有一栋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凌镜尘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住。 “袅袅……” 余烟一愣,“嗯?” “我在国外有这样的房子,比这个还要大,临海。” 他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他漆黑的眸微微闪烁,明显是在暗示。 第189章 可余烟全然被这里的装修所吸引了注意力,随口道:“原来你国内没房产,是因为都在国外啊,当初奶奶的确没清算国外的资产呢。” “嗯。”凌镜尘也没多说,“饿么,你想不想吃海鲜?” 余烟又回过头来,“你要吃肉啊?” 凌镜尘从小跟着戒者吃三餐,他只吃素,不吃肉。 而她这样一问,男人看着墙壁上那游动的鱼,“听说这里有家店的海鲜很好吃,我试试。” 毕竟。 如果未来和她一起去国外海边生活的话。 迟早得适应当地的饮食习惯。 而这。 也是他带余烟来海边的目的。 想看看她,对这样的生活,是怎样的态度。 第172章 回家 如果她喜欢,或许苏国就是他们未来的第二故乡。 如果她不喜欢,那么……他就再找别的地方。 等两人收拾的差不多,凌镜尘从一家西图澜娅餐厅点了外卖。 余烟爱吃肉,外卖一到,只是闻着味道她就想流口水,但看凌镜尘,却是紧皱眉头。 因他说决定试着吃肉,余烟拿了一只生蚝,就先递到了他嘴边。 凌镜尘探头咬了一口,但在口中刚咀嚼了一下,就吐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并捂着嘴直冲卫生间。 还是吃不下去。 余烟跟过去,“哥哥你为什么突然吃肉?” 凌镜尘在刷牙,没回答。 余烟耸耸肩,回去一边刷剧一边继续吃。 餐点了两人份,余烟一个人吃不完,就剩下了。 也因颠簸了一天,吃过东西,她洗了澡,头一沾枕头就很快入睡。 而在她身边看书的凌镜尘,却在她睡着后,悄悄起身,打开她剩下的那些吃的,又继续试着吃。 他这次忍着对味道的不适,咽下去后,却反倒吐的更厉害。 他自出生就体弱,婴儿的食物,从能吃食物的时候一直吃到两岁,后来开始和大人吃一样的东西,也都是很温和的食物。 明娥曾说过,他父亲曾在他三岁的时候,让他吃过一只小鸡腿,结果就因那一只小鸡腿,他就积食发高烧住了院。 后来就再没吃过肉。 家里大人也希望他能什么都吃,可比起三天两头去医院输液,连流食都吃不下去,不如就吃的简单点,最起码这样,他能少去几趟医院。 到六岁,他去到宁山,跟随戒者生活,一日三餐更是素的不行。 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的,他的身体接受不了一点荤腥。 可是。 吐过以后,他又逼自己去吃。 其实。 二十多年不吃荤腥也过来了,他就是未来不吃,也没什么。 可他似乎是想借此,和这多有无奈的命运抗争。 但最后他失败了,还把自己折腾的肠胃不舒服,唯恐余烟发现,又赶紧在网上买了肠胃药吃下。 …… 第二日。 余烟按时在大清早醒过来,但凌镜尘却在睡着。 这边热。 两人睡觉只盖了一层薄毯,经过一晚上的翻身,眼下毯子只在男人的下半身上搭着。 他习惯侧睡,一只手臂横在余烟的枕头上,一只手随意的搭着。 胸膛的肌肉因睡姿显得更加诱人,他长发散开,遮了半张脸,露着的鼻尖和唇就像笔尖所绘。 余烟很少看到他的睡颜。 基本上她一醒,他就在醒着。 看他没醒,余烟也没多想。 再有精力的,作息再好的人也难免有个特殊情况。 看他睡颜如此诱人,她拿出手机,顺着他的头顶,近距离的,慢慢的往下拍。 且与他同居了也有一小段时间了,那档子事儿虽不是每天,但一开始就基本上是一晚。 对那事儿越来越习惯后,余烟也比之前更放得开。 这不,拍到豆豆的时候,她还故意多拍了一分钟。 等把他的睡颜完全拍下,余烟没有叫他,自己起床点了个早餐吃过,就和许意谈去了视频,和闺蜜聊了起来。 许意也来这里玩过,给余烟说了不少好玩的地方。 余烟都一一记着。 凌镜尘在中午醒来,余烟就像一只小狗似的,双手托着腮盯着他看。 好像等他很久了。 不等他问,余烟就说:“我们去玩吧!” “嗯。” 别墅内也有车。 收拾好以后,凌镜尘开车,去了许意所推荐的,有钱人不会考虑,但味道很好的西图澜娅餐厅吃过午饭。 之后到了海边。 余烟第一次见大海。 看着那一望无际,比纳木措还要大的海面,她像小孩子一样激动的叫出了声。 沙滩松软。 她激动的把拖鞋踢去一边,提起身上的长裙,踏着沙滩就往海边去。 凌镜尘弯身拿起她的鞋,缓缓跟着,也看着。 不远处,跑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巧和余烟擦身而过。 男人的思绪一恍然。 两年前,那令他无比悲伤的一件事,就这样措不及防的闯进了脑海里。 但再看余烟在沙滩上那样的活蹦乱跳,他唇紧抿,拉长的视线里,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属于这里的风景。 如果孩子在。 第190章 现在两岁了。 就算话说的不能有利索,但走路一定走的很好。 孩子是否会一只手拿个小铲子,一只手拿个小桶,坐在这里挖沙子呢。 而那个为海而尖叫的女人,又会是怎样的一面呢。 思索着这一切,他的眉目又舒展了。 又在恍然间,似乎看见了过去那个没书读,只能想方设法赚钱贴补家用的,十三岁的小姑娘。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 或许那个孩子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眼前的女人还什么都没体会过,怎就能让她去做母亲呢。 余烟又跑了回来,“哥哥,海水好舒服!” 他冲她笑,“这只是这里的海,海和海的感觉也不一样,等这次回金城见一见奶奶,之后我们环游世界好不好?” “环游世界!”余烟眼睛亮晶晶的,“哇!” 可又一想,“回去见奶奶?” 凌镜尘没多说,“去玩吧,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只是他在余烟心里种下一个疑惑的种子以后,她玩不踏实了。 就是后来那年过的,也是心不在焉。 她有一种预感,感觉他可能是想回去,换一个他们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结果。 但是又怕,万一不顺利呢。 余烟不怕遇到难题,但是很怕等待难题的过程。 回金城之前,她也在玩,为了不让凌镜尘看出什么来。 但是她一张照都没有拍了。 她想和他赶紧回去。 如果,这次回去能换来真正在一起的结果,那他们就要环游世界呢,这里还可以来。 正月初六。 在春节假期结束的那天,他们也登上了回金城的飞机。 飞机落地后,是金城的晚上。 已经习惯和他手牵手同行的余烟又牵住他的手,却被凌镜尘挣脱。 “袅袅,你先回去见奶奶,我还有点事。” 他话说得温和。 余烟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像避讳着,但同意了。 第173章 怨着 终于回到凌家,余烟先去见了明娥。 于晴得知她今天回来,也在明娥那里等着。 余烟看到了奶奶和婆婆,时间又正逢大年初六,就问了一下公公凌青云在哪儿。 凌家不比别人家人多,公司的重要之事都得凌青云说话,他的确是很忙。 年三十,私人飞机飞到金城,和明娥、于晴吃了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就直接去国外参加活动了。 现在人还在国外。 而按照金城规矩,家里有至亲去世不满三年,不能贴对联,也不能走访亲戚。 就是亲朋好友想来凌家拜访,也得等初六以后。 所以这个新年的凌家,还和过去一样冷清。 不过明娥又说,“你爸明天会回来的,明儿你舅舅一家会来咱家走亲戚,他得招待自己的丈母娘。” 之前两年也都是这样,余烟点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于晴,这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尘儿,什么时候会回来。” 纵然她过去再宠爱自己的小儿子。 可现实就是现实,等她年老,得仰仗长子凌镜尘。 凌镜尘两年不归家,她好歹是亲妈,总归会想念。 余烟没敢说话。 接着,明娥瞧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拍了拍于晴的肩,“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于晴问:“什么梦?” “梦见一只小牛站在咱家门口想进来,我醒过来一寻思,可能是尘儿要回来了,他的性格多犟啊,和小牛犊子似的,就是个小犟种。” 余烟没忍住笑了。 还真别说。 他的奶奶终究是他的奶奶。 不过余烟又觉得,他或许不会等到明天,今晚应该会回来。 但她判断失误。 因是过年,明娥睡的也迟了,她和明娥、于晴聊天到十二点,凌寒山庄都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明娥要睡觉,就把余烟也往月明轩打发了。 这两年,祖孙二人的关系也是真的好,以及和于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哪怕余烟并没在家过年,但今夜,两人都给了她大红包,是压岁钱。 而当余烟抱着大红包准备开开心心的往月明轩去时。 却听见往另一边去的于晴对来接她的保姆说,“每年都准备两份压岁钱,小的那边给了,大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儿媳妇,过了这个年,他虚岁都三十了啊。” 余烟顿住脚步,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 一时有些茫然。 也突然迟钝,离开的那段时间见到的雪山和大海,到底是真还是一场梦。 这一晚,她失眠了。 但第二天七点就被明娥那边的保姆给叫了起来。 凌祈安生前就是当凌家接班人培养的,加之他也成了家,在长辈心里,不论年纪多大,成了家就是大人。 余烟在凌家,就要担起“大人”的责任,替明娥和于晴去接于家人。 早上八点,余烟又穿上了矜贵又极衬气质的旗袍和大衣,上了她的专车。 于家所在的市离金城不远,于家每次都是直接一个车队过来。 余烟要在高速路口接到于家的车队,带着往凌寒山庄去。 第191章 然而,在余烟的车刚从凌寒山庄的正门开出后,却见她公公凌青云的那辆棕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进来。 余烟的车便停下来,让长辈的车先行。 余烟就在车的副驾驶坐着。 凌青云的车从她的车边过时,她往车里看了一眼,透过前面司机和保镖,她好像看到了凌镜尘在凌青云身边坐着。 难道他昨晚是去接自己的父亲了? 算了,回来总会知道的。 等余烟离开。 幻影直接开到了德厚堂。 司机和保镖同时从车里下来,给后座车门开门。 先是凌镜尘下了车。 在雪域高原留长的头发恢复了极为利落精干的短发,挺拔的身材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不过就是里面的白衬衫并不是普通的领口,依旧是国风的立领一字扣。 清冷又儒雅,豪门少爷的矜贵气质朝四处溢着。 若不是他的耳朵上还留着一个微小的印子,不然都会觉得,之前穿藏袍抱小羊的男人和他是两个人。 之后,凌青云从车内下来。 五十多岁的长辈,身高只比凌镜尘矮了两三公分,身材明显有严格的管理过,在商务西装和御寒大衣的衬托下,也能看出宽肩窄腰。 凌镜尘的体型很明显是随了父亲。 头发随着岁月染上了痕迹,也没有刻意的处理。 一张脸上虽有皱纹,但五官硬挺俊逸,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曾风华绝代。 等凌青云往前走时,凌镜尘走在了凌青云的左侧。 …… 娘家人要来了,于晴很高兴,指挥着保姆布置餐桌。 明娥则在房间,清点着新年礼物和红包。 于家不像凌家这么人丁凋零,于家的小朋友还是很多的,为了不遗漏谁的压岁钱,她得多确定几遍才行。 “把那颗草莓拿走,个头太小。” 于晴正在指挥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又带着愉悦的声音,“晴儿!” 于晴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冷淡。 但数秒后,她压下脸上的真实表情,勾起笑意,“老公。” 凌青云大步走过来,给于晴一个拥抱,“辛苦了。” 于晴淡淡的,“不辛苦。” “你见了我都没什么反应,肯定是不想我啊。”当着儿子和保姆的面,凌青云也没避讳。 不过,他身上那被岁月沉淀出的成熟别有一番味道,让人觉得这对儿中年夫妻一直很甜蜜。 于晴刚准备找话,却愣住。 她看到了走进来的凌镜尘。 她把凌青云推开,激动的走到凌镜尘面前,“尘儿……” 就如她对凌青云的冷淡,凌镜尘也疏离客气的颔首:“母亲。” 他的态度让于晴流露出惶恐。 作为父母,只会越来越老。 可子女,正值最好的年华,若他们和父母疏离,那就是疏离了。 “尘儿……”眼泪猛地夺眶而出,“两年了,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给妈连个电话也不打!” 凌镜尘依旧淡淡的:“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一句话,就把于晴又拉回了两年前,那个被凌镜尘质问媚药的解药的晚上。 她儿子,好像还在怨着。 第174章 终身大事 懂事的佣人很快把消息告诉了明娥。 明娥很快过来,语调激动,“回来了!” 面对奶奶,凌镜尘的脸上很明显的浮现了一抹暖色,“奶奶,新年好。” “好着呢!” 老夫人的话音虽有揶揄,但还是在他的身上丈量,想看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纵然他今天把自己捯饬的很精致,但两只手上,还是有些三处地方,缠着白色的胶带。 是之前的伤口成了冻伤,现在还没好。 不过男人身上有点小伤也正常,老夫人缓缓呼了口气,“既然回来了,就帮忙收拾收拾,你姥姥他们很快就到,烟烟已经去接了。” “好。” 凌镜尘应过,转身去洗了下手,然后过来帮着选水果。 凌青云也想帮忙,于晴忙道:“你去外面喝茶吧,你和儿子见了话肯定也说了,我和儿子还没说说话呢。” 凌青云笑,“行。” 保姆一听这话,也都识趣的离开了,留给了母子二人私人空间。 凌镜尘刚把一枚小个子草莓挑出去,于晴拿了一颗非常漂亮的草莓递到了他嘴边,“尝尝,这是咱凌寒山庄今年新培育的草莓。” 凌镜尘和于晴是完全不亲近,他本能的往后一撤,伸手从于晴手里接过了草莓,“谢谢。” 他把草莓把嘴边送时,于晴红着眼眶,“尘儿,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凌镜尘小口咬着,“草莓很好吃。” “我现在没问这个!” 凌镜尘把口中的水果吃下去,侧眸看着于晴,“母亲在说什么?怪你什么?” “怪我给烟烟吃了不该吃的。” 凌镜尘眉梢一扬,注意到了母亲话里的细节。 她叫余烟,比以前叫的亲了。 “嗯。”他应着,继续吃草莓。 于晴站在他面前,“尘儿,那件事妈知道错了,后来你姥姥也在私下找过我,说你过去要到了你外公他们没研究出来的半张解药方子……” 第192章 “两年前你离开以后,余烟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我有一天偷偷看过她倒掉的药渣,是解药对不对,你做出来了?” 凌镜尘缓缓眨了眨眸,“是,我做出来了,也幸好我做出来了,不然现在,余烟还会被媚药所影响。” 于晴眼底有泪光闪烁,“你老实告诉妈,你和烟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走后我去过宁山,好多人都认识你和她。” 凌镜尘冷冷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告诉我!”于晴抓住了他的手腕,“尘儿,你正眼看看妈妈吧,如果之前,你觉得妈妈做的过分,但以后,妈妈弥补好不好?” “你要是想和烟烟在一起,妈……妈妈也……” 她想说,也不反对了。 可是凌镜尘勾着笑,打断了,“我的身份和余烟在一起,会给凌家,给祈安抹黑,这些都是您过去对我说的。” “祈安如果在天有灵,得知那么深爱他的母亲,竟然在他离世不足三年的时间之内就放弃了他大费周折娶进门的妻子,他会怎么想您呢?” 这话对于于晴来说,太诛心了。 不容她缓缓,凌镜尘又挑出两个小草莓,把大一点的补盘子里,说:“您去奶奶那里吧,等会儿我会给奶奶,还有你和父亲,说点事情。” 于晴吸了吸鼻子,没说什么,垂着头出去了。 明娥正在询问凌青云工作上的事情。 等凌青云一一回答了明娥的问题,明娥说,“尘儿和你一起回来的,他最近和你在一块儿?” “没有。”凌青云道,“昨晚他联系了我,对我说,自知突然离家两年行为不对,怕惹您生气,想和我谈谈。” 明娥笑,“臭小子。” 于晴沉默的坐在了凌青云身边。 凌青云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盒子,“晴儿,刚才你只想着儿子,不愿和我说话,给你这新年礼物,也没送出去。” 礼物倒是让于晴压抑的表情有了亮色。 谁人不喜欢收礼物呢。 只是打开后,她的表情又暗了。 是一副项链,白金色,吊坠是浅蓝色,很漂亮。 盒子上也有项链的品牌,是某奢牌的限量款。 但是。 这项链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倒是适合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 她把盒子盖上,“很好看,我很喜欢。” 凌青云也笑,“我给你戴上。” 于晴抬起手臂,“我今儿穿的这身长裙,带玉吊坠比较合适,这项链,等天暖和了,我搭裙子。” “好。” 凌青云又转过身准备和明娥说话。 于晴又起身,“我想起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没带过来,我去拿一趟。” 等于晴离开。 明娥看着眼前的儿子,神色一秒变冷,“你到底给我安稳了没有?” 凌青云一顿,勾起笑,“妈,您说什么呢?” “我告诉你凌青云,你要再敢在外面有人,这个家你滚出去。” 凌青云笑了,“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虽是在笑,但那双眸,却像猛兽那样凌厉,“您老了,我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毫无事业心也给养废了,这个家,如果我再离开这个家,怎么,你要凌家的家业捐出去,就您,一个嫁进来的外姓人?” 明娥气得胸口起伏。 凌青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握住了明娥的手,声音也突然放低,“妈,有两个怀了。” 明娥一愣。 当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有两个怀孕了。 “但您放心,等百年后,肯定是晴儿和我埋在一起。”凌青云的笑更慑人,“事实证明,选妻子,一定要选爱自己的,晴儿再因为我在外不安分生气,但我病了,还是会尽心尽力的给我调理。” “去年她把我的身体养的是真好,感觉年轻了十岁,还能生……” 话到此。 “父亲,奶奶。” 凌镜尘突然的声音,把凌青云吓了一跳,手一颤,但又马上镇定的收回来,以长辈姿态看着眼前的长子,“收拾好了?” “母亲呢。”他说。 “去给孩子们拿礼物了。”明娥说。 “好。”凌镜尘走上前,“等母亲过来,我想和你们三个说一件事。” 这是他昨晚没有对凌青云说的。 凌青云皱眉:“什么事?” “终身大事。” 第175章 痴人 一听这个,明娥当即变了脸色,“尘儿,今儿还得待客呢,你的终身大事得认真对待,随后再说吧。” 凌青云看了眼老母亲,对明娥的反应没有多想。 在凌家人眼里,凌镜尘所谓的终身大事有两种。 一,他想开了,有心上人了,想结婚。 二,他想开了,想出家。 凌青云也说,“是啊,今儿个你姥姥他们要来,不着急。” “我很急,”凌镜尘却不愿妥协,“你们放心,我不是想出家。” 凌青云震了震。 如果不是想出家,那就是另一个想法了。 纵然他还想再多几个子女,但没出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凌镜尘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 凌青云大喜,“妈,这尘儿看来是想通了,想成家了,得听听!” 第193章 明娥整张脸都暗了下来。 于晴这时回来了。 凌镜尘又说,“我对这件事看的重要,我想去宗祠说。” 这便让凌青云看不懂了。 “行。”凌青云还是尊重道,并马上起身,并牵住不明所以的于晴的手,“儿子好像有心上人了,要去宗祠和我们说呢,走!” 凌镜尘也准备跟出去时,明娥走到了他身边,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你听听老婆子的一句话能少一块儿肉吗?” 凌镜尘皱眉,不懂。 明娥又训,“犟种,等着哭吧。” 凌镜尘眉头锁的更深,完全不懂。 但之后他要说的事,也的确面临着很多考验。 他咽了咽,做了几个深呼吸,迈出了家门。 不一会儿。 四人到了宗祠。 明娥继续坐在家主的位置,凌青云坐在她身边,于晴坐在他身后。 凌镜尘站在高堂之下,看着对面那列祖列宗的牌位。 凌家宗祠是上好的木头所建,这里永远都萦绕着一股夹杂着香火气息的木头香气。 可他却恍然出一种很血的腥甜。 过去。 余烟就是在这里,承受了家法。 他们的孩子,也留在了这里。 他沉默时,凌青云开口,“好了尘儿,说吧。” 今儿天气很好,阳光又透过左右两边的雕花渗了进来,正好能铺在牌位之前。 看着那温暖的光,凌镜尘说,“奶奶,两年前,咱凌家其实还失去了一个家人。” 不等明娥和于晴反应,凌青云的眼眸先闪烁,坐姿还变了下。 那是凌家没人知道的。 经常不回家的凌青云,两年前他包的一个女人流产过。 彼时,于晴开口:“尘儿,什么意思啊?” 凌镜尘勾起唇,“两年前,袅袅在这里挨家法的时候,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 一言毕,除了凌青云问了句“谁是袅袅”,明娥和于晴皆震惊了。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余烟袅袅,我十九岁在宁山认识的小姑娘,我陪着她长大,后来动了心。” “余烟?”又是凌青云的反应,“你,你和你弟妹!” “不是弟妹!”凌镜尘快速反驳,“是我心上人,是我爱了很久的人!” 再提起往事,还是能轻易让他红了双眼。 “如果不是祈安说,他也喜欢袅袅,希望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我给他一个公平接近袅袅的机会,如果不是……” 他看向明娥,“袅袅的母亲受制于这个家,她怎么可能会被别人十里红妆娶进这个家来。” 说到这里,他眼眸藏泪,唇角勾着笑。 又在长辈震惊到失语时,鞠躬四十五度,无比虔诚,认真道,“我和袅袅情投意合,我们错过了很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了,希望奶奶,父亲母亲,成全我们。” “我已经在海外置办了房产、资产,我会带袅袅去海外生活,不会给凌家制造一丝污点。” “未来,若我们再有了孩子,我会带孩子回来看看。” 明娥的手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表情严肃,但那双眼睛里,却是明显的疼惜。 于晴吃惊的站起了身。 但马上,两个女人又都默契的看向了凌青云。 凌青云脸上的惊讶在现在消失了,他眼眸阴沉,缓缓眨了眨后,站起了身。 凌镜尘也直起身,等着家人的回答。 凌青云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抬步,走到凌镜尘面前。 数秒后。 “啪——”的一声,响彻在宗祠内。 一个耳光甩在了凌镜尘的脸上。 极狠。 男人脸上瞬间出现了巴掌印,唇角溢血。 凌镜尘神色不动,“请父亲成全我们。” “成全个屁!”凌青云吼过,又给他一巴掌。 于晴走到了明娥身边,咬着唇晃动明娥的手臂。 明娥站了起来,只是拧巴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镜尘的两边唇角都开始出血,“此生得不到所爱,我就去陪伴青灯古佛,等下一世。” “下一世!” “啪”的耳光声又在凌镜尘的脸上响起,“送你去宁山,让你成了痴人,嗯?” “痴的到底是谁?”凌镜尘的眸子还是那么坚定,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睛,“您心中没有痴?” “我不理解。”他又说,“祈安已经过世,袅袅可以改嫁,世间也多有这种例子,为什么我和袅袅不可以?” “那是什么家庭,你又是什么家庭!”随着凌青云的怒吼,又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两边唇角的血把他的下巴都给染红了。 但他似乎是完全不觉得疼,“我已经想好了后路,这不是理由!” “这就是!”凌青云被气得额角青筋暴跳,“国外就没有人认识你了?” 凌镜尘:“我可以改头换面。” 这句话,换来的还是一耳光。 那么多巴掌,一下子都打在凌镜尘的脸上。 他的脸充了血,凌青云也打的累。 更让他气愤的是,凌镜尘又说了一句,“您所顾虑我都想到了,我都会避开,只求成全。” 凌青云打不动了,他喘着气,“凌镜尘,真是不该让你有这样的家境!” 第194章 一直没开口的明娥,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牌位,每个牌位上,都有先辈的生卒年。 其中一个名字是“凌思”的牌位上,下面刻着“1946-1975”。 只活了二十九岁。 明娥看着那个名字,落下了一行泪。 凌青云的声音又传来,“如果让你吃吃生活的苦,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把感情看的如此之重!” 第176章 你为什么不和余烟直接私奔呢? 此话落定。 凌青云回眸看了眼明娥,那眼神,不仅有对自己儿子的怒意,还有一股旁人看不清楚的恨意。 明娥姿态依旧优雅,但目光却在闪烁中垂下。 凌镜尘抬手,用手背揩掉下巴上的血,“所有事情都有因果,一事有一事的苦,我走到这一步,您怎知我不是因为吃过苦。” 看着眼前的父亲,从小也与他聚少离多,对他鲜少关注的父亲,这句话,他说的尤其沉重。 “不行!” 整个宗祠都是凌青云浑厚带着怒意的声音,他更是激动的走到牌位之前,从最上面,让凌家跻入豪门的祖先开始。 “我凌家过去向来家风严谨,却从太祖父开始,为了一己私欲,忽略道德,忽略伦理纲常,让后代凋零,甚至后来……” 他又看明娥一眼,没有把话说下去。 “到了我这一代,我和你母亲结婚,为了这凌家的未来,为了以后你的孩子能健康出生,我们付出了多少牺牲……” “你凌镜尘接触佛学不问家事,我允许。我只希望你能修出好的道德品行,让你的子女后代,再不要出现那种情况!” 凌镜尘说,“您说的我都懂,可我和烟烟不是近亲!” “这是近亲的问题吗!”凌青云吼他,“这是伦理纲常出现了问题!” “我告诉你凌镜尘,你就是哪天,再外面捡了个女疯子说要娶她,我都可以接受,我凌家不追求什么门当户对,但是,余烟现在就是你的弟媳。” “她绝对不行。” 似乎这样的结果,也是凌镜尘所想到的局面,他两只膝盖跪了下去,“不行我就在这儿跪到死。” “你就是跪到你变成一具尸骨,这事也不行!” “怎么就不行!”突然,于晴颤着声音反驳道,“你凌青云满口仁义道德,伦理纲常,那你背着我在外面鬼混又算什么!” “你给我说什么?” 凌青云又抬步,走到了于晴身边。 于晴看凌青云的眼神露出了几分恐惧。 那种恐惧并不是现在才有。 这让凌镜尘这个儿子都觉得疑惑。 他自小在宁山,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怎样相处的,只是记忆里模糊的记得,父母年轻时的感情,说好,他们好像也都很爱彼此,会说一些类似海誓山盟的句子。 但说不好,他们也一直在争吵,吵到摔东西,搞破坏,还要拿他来出气。 明娥这时拉了拉于晴,“好了,坐下来!” 可于晴没有,她挣开明娥的手,瞪着凌青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送我的那个项链是和你的什么情人买的同款吧,你买来敷衍我的时候,你都没有想过,我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已经不适合戴那些了,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在外养着的小情人的妈了!” “你五十多岁,你找二三十的小女孩儿,你这算什么!” “当爹的找闺女吗!” 音落。 又是耳光声响起。 不知是于晴作为女人身材娇小的原因,还是凌青云打她,比打自己的儿子凌镜尘还要狠,于晴直接摔坐在了椅子上。 空气呆滞了两秒。 “凌青云!” 明娥刚开口,但双肩却被自己这位儿子按住了肩膀。 凌青云勾着笑意,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妈,您老了,身体不好,这是我的家事您就别掺和了。” 明娥蓄着泪的眸光怒意万丈,“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当初我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怎么,掐死我就能换回我二弟的命了?” 凌家牌位上,还有那样一个人。 【凌青洲,1972-1974。】 明娥所生的二儿子,按辈分自然是凌镜尘的小叔叔,但只活了两岁。 明娥因此顿住时,凌青云又拍了拍明娥的肩,“您还有什么不满足,这辈子,我父亲给您的够多了。” 于晴被打懵了。 唇角也有血溢出,但人怔怔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镜尘望着眼前这一切,震惊、迷茫,也惊觉,这个根本没几个人的凌家,似乎有着非常复杂的故事。 凌青云又绕到于晴身边,把她的坐姿扶正,“晴儿,当初你也知道,你不是我最爱的,可我为什么娶你,就是看上了你和你于家的医术,你清白的身子和炉火纯青的医术,一定能为我生下健康的孩子。” “这都是我们结婚之前就说好的,那个时候我就说了,我不可能对你忠诚,你说无所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行,只要我回家就行。” “可是你怀孕后,你却变了卦,你让我挨家法,让我在外的女人流产……但这些,因为你是我的糟糠妻,我都忍了。” “现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是在外养了人,可这种事遍地都是,而这圈子里,有特么几个家族,是嫂子和小叔勾结,兄长染指弟媳的!” 第195章 一句话落。 明娥眼底的泪落了下来。 凌青云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视野能看见自己的老母亲,也能看见后面的列祖列宗。 “母亲,尘儿和余烟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娥没反应。 凌青云侧身,睨着凌镜尘,“你来说。” “两年前。”凌镜尘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我先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先的。”凌青云道,“余烟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冒这种险。” 他缓了口气,“两年前,安儿才过世……” 他又笑出声来,“真是厉害啊我的儿,你弟弟当初,尸骨未寒!” 说完这些,凌青云把自己西装口袋里的装饰丝巾拽出来,蹲下去,给跪着的凌镜尘擦了擦唇角的血,“尘儿,你刻意选在余烟不在的时候,和我们说这些,想必也是想到了,我可能不会同意,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和余烟直接私奔呢?” “以前可是有人这样做过,私奔了三年才被人找到。” 凌镜尘神色无波,“您都说了,被人找到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直接摊开,乞求一条阳关道。” 与余烟在雪域高原那短短的恋爱时光里,他何尝没有想过,就这样带着余烟远走高飞多好。 可是现在的时代和过去又怎能一样。 过去登上船就能漂洋过海,但现在不能。 以前世界很大,现在世界叫“地球村”。 第177章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余烟出门只带了身份证。 哪怕,他们就是有本事,不靠证件就能去到地球的另一端,但如果凌家怕他们为凌家带来污点,就能发动全球的人脉,把他们给带回去。 他一个人狼狈可以。 他见不得余烟和他一起跪地乞求一线生机。 他想自己解决困境,和余烟沐浴着光和祝福,走向他们的爱情。 凌青云把沾了血的丝巾又收起来,“当年你在宁山的师父,是你爷爷给你找的,那位德高望重品行高洁,是怎么教的你?” “按佛学那一套来说……” “你染指余烟,是不孝,不信,不礼,不义,不耻,你是造业。” “尘儿,这种人,死后得下地狱。” 他明明是在和凌镜尘说。 但身后的明娥却用力攥着自己手腕上的白镯子,泪一行一行的。 可马上,凌镜尘笑着说出的话,却让老夫人的泪水怔住了。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让袅袅吗?” 他虽跪着,但声音突然拔高,激动,“袅袅生来纯洁,天真烂漫,是这世间我见过最美好的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是希望她能更美好!” “如果您执意阻碍我们,那我就去下地狱,来换她平安幸福!” “您不爱母亲,您也永远不会懂,爱不是非得在一起,而是不相负!” “就是有一天我死了,我死之前,我也要对得起我和袅袅这一段的相识相知!” 凌青云长眉紧锁,“余烟一个乡村丫头对你下了什么迷魂咒?她对你付出了什么?” “不用她付出什么,她站在那里,我就觉得幸福。” “好。”凌青云垂下头,想了片刻,回过头看着于晴,“晴儿!” 于晴回过了神,她虽没吭声,但眼神落在了凌青云身上,没有怒意,只剩下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余烟是我们的儿媳,安儿离开也很久了,你去告诉余烟,两条路可选。” “24年是龙年,要么,她在24年给安儿生个孩子。” “生不下,我就要给她做主,让她改嫁到国外,再也别回来了。” 凌镜尘对这些还是没多大的反应。 这才刚23年,离24年还有十二个月,他一定,要争取到余烟。 把这些交代完,凌青云整了整衣服,大步离开了宗祠,甚至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甜甜,今天孩子怎么样,有没有踢你?” 既然于晴戳穿了他在外的事情,那他何必再藏。 这些话,似乎也把于晴内心的情绪全部拉出,她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声音哽颤:“妈,我还得……还得接我妈他们,我去收拾收拾……” 等于晴也离开以后。 明娥看着还在跪着的凌镜尘,哭出声音:“犟种,和你二祖父一样的犟种!” 凌镜尘眯了眯眸,下意识看向了牌位上,名为“凌思”的那一个。 那是他爷爷的亲弟弟。 他出生后,爷爷已经五十多岁了,对祖父辈年轻时候的事情并不了解。 只是听说,二祖父早年早海外求学,后来因他们的母亲过世回国,却在港口不幸坠海离世。 凌镜尘喉结滚了一圈,“奶奶……” 第178章 犟种 “两年前,我老婆子说,你要是真喜欢烟烟,我就成全你们,你非要觉得我是骗你!” “你走了两年,你真以为老婆子不知道你在哪里?” “你真以为,烟烟过年没回来,我不知道她是和你在一起?” “烟烟是和你弟举行了个婚礼,可他人没了,你就是和烟烟在这个家,表面上是哥和弟妹,私下在一起能怎么样?你们那月明轩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关起门来过你们的,谁又会知道?” 第196章 “就是烟烟过两天有了你的孩子,老婆子也能找个理由,让孩子叫你爹!” “可你非要犟,现在好了吧!” 这一席话,让凌镜尘震惊,他咽了咽,“奶奶,您……” 明娥眸子别开,擦了把脸上的泪,目光落在了“凌思”的牌位上,“你也别怪你爸太执拗,到底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给他留下了伤。” 凌镜尘:“什么意思?” “我原本和你爷爷只是相识,我和你二祖父才是情投意合,可我是明家大小姐,你爷爷是凌家大公子,你二祖父只是个画画的……” “那会儿比现在更讲究门当户对,我和你爷爷是长辈认为的郎才女貌,绑着我和你爷爷成的婚,你二祖父因此伤心欲绝了,才去了国外。” “生下你爸后,你爷爷对我不好,你二祖父在国外又遭了难,生死未卜,我就一冲动,跑国外找他去了!” “那会儿世道乱,凌家和明家想找我没那么容易,我找到你二祖父的时候,他怕我被抓到,不愿和我亲近,我就一直厚脸皮的贴着他,终于一年后,国内传来消息,说我死了。” “他以为家里不找我了,这才愿意和我在一起,然后我有了你二叔。我们在国外生活没那么奢侈,但也过得去,很快乐……” “可是……” 明娥遮住了脸,“我们还是被找到了,你爷爷不让我死,明家也舍不得我,你二祖父和二叔,为了我没了。” 话到此,整个宗祠里都是明娥的哭音。 凌镜尘无比震惊之余,也懂得了,凌青云话中那“嫂子与小叔”。 这时明娥站了起来,她踉跄的走到牌位前,看着凌家的那些列祖列宗,歇斯底里的吼:“我从不后悔和凌思哥在一起的那两年!” “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错处,是你们的错!” “你们为了那些利欲拆散我们,可最后你们得到了什么,你们都是一盒盒骨灰,一枚铜板都带不进墓去!” 等吼完,她回头看着凌镜尘,“我为这个家尽心尽力,想让这个家香火旺起来,也是因这个凌家,养出了,让我这辈子都爱而不得的那个人,也因为我的小儿子在这里长眠……” “我很喜欢烟烟,她很像当年的我,但她又比当年的我聪明……她能忍住不找你,甚至她妈妈离世,她都没想去找你寻个依靠,是许意那孩子提起她才愿意出去……或许是因她打小的经历,和当年的我不同。” “但凡你不那么犟,那个孩子说不定能想到你们在一起的法子,可是你啊……” 这番话让凌镜尘露出了懵怔之色。 可明娥又笑了,“不过,你也得说,不说,怎么证明你对烟烟是真心呢?” “也就是你们这些犟种,才会为了一个女人,一条路走到黑。” 第179章 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怔怔的凝视了明娥很久,在心胃一起剧烈跳动时,才回过神来。 突耸的喉结滚了一下又一下,神情凄然,就像一头被饱尝风霜的困兽。 “奶奶……”他瞳仁剧烈的颤动,“父亲知道您和爷爷的婚姻是包办的?” “他肯定知道啊。”明娥知道凌镜尘想表达什么,便直接说了,“可尘儿啊,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纯良,会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去感受这个世界。” 明娥的眼泪还在往下落,“老实说,你和你二祖父你们这种人,才是世间少有,你父亲那才是多数!” “他是我生的没错,但他姓凌,他是你爷爷的根,何况当年我因年轻莽撞,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他会怨恨你二祖父和你二叔,夺走了他父亲的妻子和他的母亲。” 凌镜尘看着明娥的脸,“小时候,爸妈也一直更关注安儿,可我从没恨我,我只是一直在等,一直努力着,期待他们能回头看看我。” “这就是人与人的天性不一样啊。人和人不一样,能容忍的,能接受的,也不一样。” 说到这里,明娥走到了凌镜尘面前,蓄着泪的眼睛里道不尽绝望。 似乎在老人来看,这事儿被凌青云知道了,凌镜尘和余烟,就像她当年和凌思那样,再也不可能了。 她叹息,颤着音问:“尘儿,你和烟烟在宁山认识了那么多年,安儿和她认识可才几年,你怎么没早一点,对烟烟说你的心意呢?” 提起这个,凌镜尘的眼眸红了。 与明娥又凝视良久,一行清泪从眸子落出,“奶奶,您是不是也好奇,为什么我能在祈安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能背着你们,做出这种事?” “当年,袅袅还没成年,我曾经想说的,可是我大她六岁,她十七的时候,我都二十三了,我怕她对我没那个心思,把她吓到。那时候我们凌家的生意也出了些问题,有人在宁山盯着我。” “那事儿您也知道,我们家每一个人,都被人所盯着。” “当年师父也提醒我,如果我在袅袅没成年的时候,就对她说了我的心意,被对家察觉,指不定要拿这事儿大做文章。” “那到时候,被破脏的不止是咱家的生意和我的名声,还有袅袅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我哪敢冒那个险……” 话到此,他声音也含上了哭腔,“我想等她满十八说的。” “可是她还不到十八,事情就变了,祈安对我说,他只有几年可活,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就是再爱袅袅,我……我也接受不了他那么快就永远的离开我们。” 第197章 “如果他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多年,我怎能看着他离世之前,还有那么多遗憾?” “长大以后,他和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可我不会忘记儿时他对我的惦念,和每次我回来,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那些日子。” “他说,”此刻的凌镜尘,满脸的委屈无助,“他什么都不能再做,就是喜欢上袅袅也不会告诉她,他的意思明明是想在人生最后的阶段,和他喜欢的女孩儿有一些美好的回想,可是你看他做了什么!” “他花出二十多亿来娶袅袅,弄的全城皆知,他把袅袅囚在这个家里,硬生生断了我的念想……” “奶奶,我是他亲哥,就因为我命比他长,我就活该这样?” “我哪里错了?” “我的存在是个错吗?” 明娥唇翕动的厉害,慢慢弯下身,把他抱在了怀里,“不是,我们尘儿做的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件事,你告诉你爸,真的很难了。” “奶奶就是想帮你,但这一把老骨头,怎么能拧的过你父亲的大腿,何况,他还抓着我的错处。” 凌镜尘抬起头来,就像疼惜小姑娘那样的半捧着奶奶的脸,给她擦了脸上的泪,“奶奶,您从没说过您内心的苦,失去二叔,您怎么过来的?” 明娥看着他沉默。 沉默了很久。 “人死了,不一定能在下面继续在一起,他让我好好活着,连他和你二叔的份儿一起活着,让我年年想着他们。” 凌镜尘勾起笑意,“袅袅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失去过孩子,别告诉她,让她继续当小女孩儿。” “我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特别想得到的,除了余烟。” 明娥点点头,“烟烟是个好孩子,我也舍不得她走,但这事儿,或许你得让你妈帮帮你。” “你妈那个人,或许平时是有不少错处,可有时候人的对错很难言,她也有她的可怜。” “以前她看不上余烟,我也能理解,人都会有个攀比的时候,她交的那些朋友的儿子们,都找的要家世有家世的女朋友,咱烟烟在村里连个家都没有,她是觉得烟烟带不出去……” “烟烟也不会因为她有钱有势就顺着她,在这个家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这一来二去,她就觉得烟烟哪哪都不好,想把烟烟撵出去,来找自己的存在感。” “但自从在纪家,余烟替她撑过一次腰以后,你离开了金城,安儿也走了,她反思过。”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去哪儿也不方便,你爸也经常不回家,她遇到什么难事儿,也就只有余烟这个儿媳妇能指望一下!” “这两年,她虽然和余烟也没多亲近,但有什么好的,也会悄悄往西厢送,上次还刚给我说,余烟聪明,学东西快,如果从小好好读书,指不定考个好大学……” “今儿你爸做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你妈想依靠你,也想帮你,是你爸……太不是个东西,可我也管不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 余烟的车开进了凌寒山庄的正门口。 更甚者,凌镜尘的姥姥,于老夫人就在她的车上坐着。 凌镜尘离开的这两年,有些节假日也是需要走亲戚的,远一点的亲戚可以不用去,但于晴的娘家,那是必须去。 于老夫人从凌镜尘那里得知了自己女儿对余烟做的好事,也看的清楚明娥喜欢余烟,在这两者的心思下,对余烟很不错。 第180章 余烟,你是祸水 两人在车里正说说笑笑,车突然被人拦住。 余烟探头往窗外看,是一个男保镖。 她眉心皱起,那是她公公凌青云的保镖。 秀眸流转,她的心突然往上提了一下,和于老夫人说了一声下了车。 保镖冲她鞠躬,“余烟姑娘,老爷找你有点事。” 余烟眯了眯眼睛。 之前,就是凌青云身边的人,面对她也是得尊一声“二少夫人”的,可现在,却换成了“余烟姑娘”。 余烟的心开始加重的跳动。 第六感告诉她,可能是和她还有凌镜尘有关系。 “好。” 应过,她走到自己车前,开门,对于老夫人甜糯地道,“姥姥,我爸找我有点事,等会儿我再去陪您。” 于老夫人笑眯眯的,“你先忙你的。” 余烟便跟着保镖去了。 凌寒山庄曲径通幽,小路很多,哪怕是要去一个地方,如果想刻意避开,也能轻易的错过。 余烟跟着保镖刚通过一个拱门时,旁边的假山后,凌镜尘扶着明娥走了出来。 这边是凌青云和于晴所住的世安苑,走到这里明娥停了下来,“尘儿,你去看看你妈吧,今天她的家人要来,你爸却打了她,你妈心里得多难过,我去接待你姥姥。” 现在是得有人去德厚堂等着。 于家到底是亲戚,今儿这事儿,若是让于家知道了,属于家丑。 得避着。 “好。” 凌青云早就和于晴离了心,年轻时候就开始分居,现在人到中年,更是很少一起住。 这里和月明轩的格局一样,凌青云回来,会在他和于晴当年成婚的东厢住,于晴后来自己搬到了西厢。 余烟刚进东厢,凌镜尘就到了西厢。 第198章 东厢书房,是凌青云看得很重要的地方,他如果不在家,就是于晴都不能轻易的进去。 余烟进去以后,书房的窗帘拉着,阴沉沉的,气氛极为压抑。 凌青云坐在办公桌后,手边被人泡了茶,手里拿着个单子在看。 余烟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他正好把单子扣下。 但余烟也恰巧瞄了一眼。 是一张四维彩超。 当即她内心就咯噔了一声。 余烟身上有一点,看她外在可能看不出来,那就是……她其实挺爱八卦的。 她在网上有自己的人设,然后利用那假人设和别人社交时,曾经就吃瓜吃到过自己家。 有人就说过,看到凌青云在国外和嫩模一起打高尔夫,晚上还在一起吃西餐,怀疑他出轨。 可凌青云在金城有着很威严的名声,他从不在媒体面前出现,凌氏需要出面的那些事,都是明娥来做。 久而久之,旁人对凌青云就有了一种不敢随便议论的畏惧。 当时那瓜还不等她吃,就马上被人刷屏刷上去了。 以及,她以前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公公,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凌祈安结婚,虽然是冲喜,但怎么也是凌祈安的终身大事,但他只出现了十来分钟,就是喝了她一杯茶,人就马上走了。 后来凌祈安的葬礼,出现了一天。 再之后,于晴和明娥在家哭,他依旧在外忙。 就是凌家的保姆们都八卦过这事儿,但有人解释,整个凌家都得凌青云一个人来担着,没空伤心。 可余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加之于晴也很少给他打电话,就觉得,这夫妻俩肯定是有事儿。 如今看到这四维彩超单,余烟便认定,这肯定是他在外的私生子…… 凌青云这种八卦很少的人,要么没八卦,一旦有了,基本就是真的。 “余烟。” 胡思乱想时,凌青云叫她一声。 余烟马上回过神来,鞠躬,“爸,新年好。” 说完她抬起头来,见凌青云盯着她在看。 那种目光,让余烟立马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还有点生气。 是一种习以为常对女性审视的目光。 但凌青云不说话,她也没吭声。 就这样尴尬的度过几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凌青云:“进。” 又有一个保镖进来,端着一个茶杯放在了桌上。 凌青云瞥了茶杯一眼,“喝下去。” 余烟皱眉:“这是什么?” 音落,凌青云神色一沉,眼中寒光陡闪,“喝!” 纵然这个长辈,的确从外在到气质,都极具威严,但余烟一点都不怯,“不喝。” 凌青云没废话,给保镖递了个眼神。 而就这一瞬间,余烟凭借自己打小那练就的野性的敏锐,撒腿就跑。 在书房的保镖来不及反应,余烟就逃了出去。 但门外还有保镖。 只见余烟眸子一扩,身边有什么就往手里随便捞了个什么,在一保镖过来时,就把手里捞到的东西砸了出去! 是一只价值几十万的花瓶。 身后的保镖也攻了过来,余烟立马弯腰一躲,甚至还顺手捡起了花瓶碎片,并超后攻过去。 那动作极为流畅丝滑,可是…… 她就是再有一点本事,但眼前的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 没两分钟,余烟被摁回了书房。 刚才她和保镖比划的时候,凌青云也走到门口看了一眼。 此刻,他看着被保镖扭着手臂还在挣扎的余烟,“你知道你留不得了?” 余烟眉心一紧,“我留不得?” “让你死个明白。”凌青云拿起桌上的茶杯,走到她面前,“这一杯下去,十分钟之内会突然心梗而死,不会太痛苦。” “余烟,你是祸水,这个家不能留你。” 话到此,凌青云垂眸,打开了茶杯上的盖子,而就这一刻…… 从不说废话的余烟眉峰一压,猛地抬起一条腿,朝着凌青云胯下快准狠的一踢! 凌青云手里的茶杯立马坠地,俩保镖赶紧把她往下按。 而看凌青云,眉目里刚染上怒意神色就僵住了,两秒后,人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保镖们怔住时,余烟赶忙大喊:“我这样踢过的男人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如果现在不送他去医院,他会因为gaowan破裂而死!” “你们如果放了我,我还能给你一条出路,如果我和凌家董事长一起完蛋了,你们能逃得了干系吗!” 余烟一个小姑娘,刚才面对他们那毫不怯场,还能主动攻击的架势,就足够他们明白,这位二少夫人,和一般女人完全不一样。 保镖立马松手,“二少夫人,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第181章 擒贼先擒王 保镖们变卦的这么快,也不是余烟有多强。 而是刚才余烟被他们压到书房后,并没有敢使劲压着,只是控制了她的双手,让她不能再反抗而已。 凌青云想给她吃药,那就是要伪造她暴毙而亡的样子,必然不能在她身上多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余烟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举,让凌青云昏了过去。 但这一点,也足够保镖们明白,她的观察力和反应力有多强。 第199章 余烟先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肩膀,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凌青云放下的四维彩超。 上面写着孕妇名字——孟曼曼,22岁。 她把单子亮在保镖面前,“这个人在哪儿?” 保镖没有说。 余烟道,“凌青云如果人好好的,我在凌家猝死,就是老夫人怀疑什么,他也可以直接拒绝为我尸检,并赶紧把我给埋了,这样他的恶行就能被完全掩盖,就算老夫人察觉到了什么,但我和凌青云相比,我是外人,他是儿子,也不可能再调查。” “但是,他现在昏迷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余烟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如果你们为了向凌青云表达衷心,或是拿他手里的那份报酬,替他害死我,你们也很难脱身,所以这是你们放开我的理由。” “老夫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我被凌青云叫来了这里,现在他昏迷了,我若出事,错处一定会在你们身上找!” “奶奶现在很喜欢我,你们是为她儿子做事,如果她拿自己儿子没办法,又想为我报仇,就会拉你们陪葬。” 余烟说的逻辑流畅,口齿清晰,以及在这豪门住了两年了,那眼神里也有不容反驳的凌厉。 保镖们互相看看,依旧没有吭声。 余烟的确是把他们的内心所想说了出来,但是关于孟曼曼是谁,他们又怕再惹麻烦,还是不愿意说。 余烟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又说,“我也有保镖,我知道你们和凌青云签了什么合同,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不仅会保住你们的工作,我还会让你赚更多。” 说完,她也没等着保镖们马上答应,而是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出去。 她打给了荣枯。 保镖们还是没吭声,但齐齐蹲下去,看了看凌青云的情况。 看保镖要给他解腰带,余烟皱起眉头避开了视线,“两个小时之内送到医院就行。” 其中一个保镖开口:“您……”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余烟道,“你们没眼睛吗,看不出我长得多好看?” 保镖:“……” 余烟:“我遇到的没素质的流氓混子多多了,以前全靠这一招保的自己!” 保镖们放在凌青云腰带上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对眼前的年轻女人有了一个全方面的判断,最终又沉默片刻后,给了余烟一个地址。 那个叫孟曼曼现在住的地方。 余烟眸子一眯,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 明娥整理好情绪,见到了于老夫人。 于老夫人看出了她哭过,关心了一句。 明娥理由也好找,“你们来了,我就又想起了安儿,晴儿现在不在,也是伤心了,咱们先说说话……” 这一句话,就让于老夫人的眼睛也红了。 两位老人因孙子而伤感时,明娥的手机来了电话。 “烟烟的电话。” 接起,余烟带着哭腔的着急声音传出来,“奶奶,意意突然食物中毒了,她一个人在家,我太担心了,得过去看看……” 明娥开的免提,于老夫人听见了,问了一句:“意意是谁?” 明娥:“烟烟的小闺蜜,那孩子可怜的,是个孤儿。” 给于老夫人解释过后,就忙对余烟说,“你姥姥这边有我呢,你快去,千万别让意意出事!” 于老夫人过来后告诉了明娥,余烟被凌青云叫走了。 如余烟所想,明娥再觉得自己儿子不是东西,也不会觉得儿子会随随便便解决一个人,认为叫走余烟顶多是对她威胁恐吓一番。 眼前,她对余烟的说辞半信半疑,但总而言之,余烟如果能从凌青云那里离开也是好的。 她现在还真舍不得余烟吃苦受罪,能去许意那里躲躲,她自然会赶紧放她离开。 征得同意之后。 余烟拿着那张四维彩超,匆匆从东厢出来,凌青云的保镖们背着他,把他背上了车。 这事儿余烟办的雷厉风行。 甚至凌青云的车刚开出凌寒山庄时,荣枯和几个人开着两辆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们是余烟的保镖,虽然最近在休假,但为了平时工作方便,都在凌寒山庄附近住着,所以来的也很快。 余烟马上下车,把凌青云搬到了荣枯的车上。 荣枯看到竟然是凌青云,当即给吓的不轻:“二少夫人,老爷出事了?” “别废话!” 余烟斥了一声,又叫了她一个保镖下了车,吩咐:“悄悄的,注意别让奶奶发现,去世安苑的东厢书房,把地上打碎的茶杯捡起来查查里面放的液体是什么!” 等保镖点头,她把车门关上,在车里坐好,呼了口气,又赶紧拨通了许意的号,“意意,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你在哪儿?” 许意所任职的大学得在正月十六才开学,她也没什么亲戚,就一个人在家睡大觉。 把闺蜜也发动了以后。 车也快速驶离了凌寒山庄。 她走了没多久。 世安苑西厢。 于晴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只有泪在往外流淌。 凌镜尘过来也没同母亲说话,他在周围看了一圈,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药,走到于晴身边坐下来,给她处理脸上的巴掌印。 第200章 母子二人这样沉寂了良久后,于晴的眼里眼泪不流了。 视线也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凌镜尘。 男人要比她更狼狈,脸现在还没肿起来,但那些指印充血厉害。 “尘儿……”于晴哽颤开口。 “嗯。”凌镜尘淡淡的应。 在雪域两年的修行,他对情绪的控制越来越好,能很快平静下来,恢复成不悲不喜的模样。 “妈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和烟烟在一起。” 第182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凌镜尘微顿,“什么?” 于晴坐起来,盯着凌镜尘看了许久,“把你父亲的名声毁掉,等他处理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就没时间和精力管你和烟烟了,你就抓住那个机会,接手了凌氏,取代了他!”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毁掉父亲的名声?”但这种事,对于凌镜尘一个做儿子的来说,还是略有些骇然。 纵然自己今日挨了父亲那么多巴掌,可父亲做的再过分,终究也是父亲,其中各种情绪感情纠葛着,很难捋清。 于晴眼里又有泪水滑落,“妈去说,就说我是他的远房表妹,他不是今天拿伦理纲常来压你么,妈就让他也陷进这种风波里!” 凌镜尘给震惊了。 于晴又说,“别人会信的,因为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你弟弟还有先天性心脏病。他这样对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到那种时候,他自己都乱成一团还怎么管你,你就和烟烟远走高飞。” “不行!”凌镜尘厉声拒绝,“我就是再爱袅袅,我也绝对不会把父母作为我感情的垫脚石!” 凌镜尘清楚,如果于晴真这么闹,也会把明娥给折腾出病来。 明娥一病,他父亲再陷入舆论,这就等于这个凌家散了。 他和余烟本能清清白白,他接受不了他和余烟在一起的代价得搭上整个凌家。 这样,就算他和余烟能顺利的远走高飞,可感情也是沉重的,他会时时刻刻记得,这份感情的深处埋藏着什么。 更甚者。 于晴所说的这个办法,也不仅仅会搭上凌家。 “您冷静冷静,我和袅袅的事儿,我会自己想办法。” 可于晴似乎会错意了,“尘儿,凌青云都这么对你,对我了,你难道还在为他想吗?” “我没有为他想!”只要话说开,凌镜尘也坦诚,“如果我和余烟的感情,得牺牲您和父亲才能换来一个结果,那您觉得,我和余烟每次温存时,想到您和父亲,我们还能有兴致吗?” “如果我没有良心,在祈安对我提要求的时候,我就会把他无视,哪还有现在这些事儿?” “妈。”凌镜尘眸底又露出哀伤,“我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就算事与愿违,我也不能没有良心,如果我没良心,那不是人,是畜生!” “我绝对不会同意您这种荒唐的想法!” “您也不要因冲动去做这种傻事,您如果真把父亲的名声给毁于一旦,他那种性子,会把整个于家也拖下水,到时候就全乱了套了!” 可这番话,却让于晴又崩溃哭泣不止,“妈不想想那么多了,从年轻时候到了现在,我为于家牺牲太多了……” “我过去不是没和你父亲提过离婚,可他又不愿离婚,他觉得二婚会影响他的运势,就用手段对付你姥姥家,逼我妥协,这婚姻,妈过得是真的累……” “遇到错的人,什么认可都得不到,早年的医术用来保全你的幼年,保全你弟弟,你父亲也没有夸我一句好,甚至还有人不敢说他凌青云的不是,就说是因为我有问题,才生下了有先心病的安儿。” “终于等到你和你弟都长大成人,你一直在宁山不在妈跟前,你弟又一直跟着你爸乱事业,妈的确是对他很有期待,希望他能娶一个对他事业更有帮助的女人,便不喜欢烟烟,而且她刚进门也没别人家儿媳那么贤惠,让我那些朋友也总是在背地笑我……” “可这两年,你爸还是像过去那样,长年累月不回家,也不问家事,而你还因为妈一时糊涂做的傻事离开了家再没联系,家里,就剩下了你奶奶、我,烟烟三个女人……” “妈年轻的时候,因为安儿的身子,放弃事业成了全职妈妈,到了现在,家里的事我也说不上话,你奶奶主事,但身体也远不如之前,很多事儿都是烟烟忙前忙后,说实话,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和你奶奶对烟烟都有了一种依赖,如果家里没了她,都习惯不了了……” “妈没为你做过什么,如果能让你和烟烟走在一起,妈愿意牺牲。” 凌镜尘摇头,“您能接受袅袅,您有这份心就好,您不用给我们想办法。” 话到此,凌镜尘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暖阳,“一直以来,我也有我的问题。” “从小我和这个家疏离,久而久之,就觉得什么事靠自己就能处理好。我还比袅袅年长六岁,一直觉得她还小,很多决定也没有对她细说过。”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后悔……” 是没有什么后悔的,这件事解决还是不解决,总是得有这么一天,他得告诉所有人,他深爱余烟。 但是。 “但您和奶奶,让我明白了袅袅比我想象的还要可靠,我们现在在一起了,那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第201章 夫妻。 这两个字说出后,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又热泪盈眶。 在雪域高原,他都没敢这么想。 却在今天,当着自己母亲说了。 尤其是于晴还点了点头。 这让凌镜尘瞳眸里的情绪更加翻滚的厉害。 就好似,如果和余烟修成正果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如今已是最后一难。 奶奶与母亲的认同,让他有了绝对跨越的信心。 “可你就用现在这样子去见烟烟吗?”于晴从他身边拿过医药箱,“我给你上点药。” 就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余烟。 接起,他忙道:“袅袅。” “哥哥,”余烟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家吗?” 余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凌镜尘应:“嗯,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我又出去了,意意食物中毒,我去看看意意,上午可能陪不了姥姥,我晚上回来陪姥姥吃晚饭。” 这话也让凌镜尘松了口气。 他之前觉得自己父亲应该不会找余烟的麻烦,毕竟凌青云的话说的也清楚,不觉得余烟敢勾引他。 且他父亲也看不上余烟,之前凌祈安和余烟的婚礼,在凌青云来看就是家里人瞎折腾,他都直接无视掉了。 但是,万一呢。 第183章 二少夫人,我错了 所以现在余烟离开了家,让他能放心,也能处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好,晚上我在家等你,有话对你说。” “好。” …… 余烟和凌镜尘打完电话后,把手机一收,看向了对面。 凌青云昏迷着,他的保镖负责扶着他。 余烟和那保镖对视了良久,开了口,“给我说说,我离开凌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凌青云不惜在今儿个于家来走亲戚的日子,想这么着急的抹了我。” 保镖们都不是个爱多言的,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老爷知道了您和大少爷的事。” 余烟缓了口气,“就因为这个要杀我?” 保镖道:“大少爷在今天凌家招待亲戚的时候选择对老爷坦诚,在老爷看来,就是他对您极为看重,如果只是用普通的手段来拆散你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而您如果死了,大少爷也就彻底没了念想,这是最干脆利落的办法。” 余烟先是一惊,随即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有一种因开心而萌生的羞涩,也有几分烦忧。 凌镜尘能把他们的感情告诉凌青云,这无疑等于表露了对她的态度,承认了她。 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喜欢,终于是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复。 而这件事说出来也必定会被反对,那她不把这件事解决,怕是和他就不能像之前在外面那样的好好谈恋爱了。 然后余烟就不多问了。 希望自己接下来,能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一个小时后,荣枯和凌青云的一个保镖,一起把凌青云送去了一所私立医院。 而余烟则在她的其他保镖的陪同下,由凌青云的另一个保镖带路,到了金城的一个别墅区。 那里的环境比凌寒山庄还要僻静,车在别墅里绕了几个弯,停在了一栋小别墅前。 别墅很低调,但门上有端倪,密码锁很高级。 保镖让余烟避在一边,自己按了门铃。 十来秒后,院子内传出了一声声音婉转甜美的年轻女人声音:“来了!” 余烟轻声问:“是孟曼曼吗?” 保镖点头。 紧接着别墅的大门从里打开,当保镖挡住一侧门时,余烟从一旁走了出来,与孟曼曼对上了视线。 旋即,两人皆是一震。 孟曼曼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裙,肚子微微隆起,五官精致清秀,长发戴着个毛茸茸的发箍,看起来很是清纯干净。 但,让余烟觉得恶心。 孟曼曼和于晴竟然长的特别像。 像到什么程度呢,于晴本人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像她的女儿。 而孟曼曼的惊讶里还带着恐惧,很显然,她是知道余烟的。 下一秒,孟曼曼反应了过来,转身就朝屋子跑,余烟施施然的走进去,声音传来,“别折腾了,你的老相好在医院,管不了你。” 孟曼曼的脚步顿住。 又过一会儿。 余烟和一脸绝望、害怕的孟曼曼坐在了沙发上。 孟曼曼看着余烟,浑身抖着,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正逢过年,孟曼曼还怀孕,沙发前的桌上摆满了好吃好喝的,让余烟看不过眼。 孟曼曼喝的瓶装水,竟然是一千多一瓶的fillico。 凌家虽然不缺钱,但明娥在很多方面也是很节俭的,她泡茶的水都用的是院内的井水。 明娥说自己以前苦过,就是洗手,在用洗手液的那一步,也会把水关掉一下,而不会让水一直流着。 余烟探身,把那瓶水拿起去开的时候,孟曼曼突然发出一声吃痛,双手扣在了肚子上。 余烟回头看去。 孟曼曼表情越来越拧巴,人也慢慢站起了身,她身后的一幕,让余烟的瞳仁一扩。 她坐过的沙发上,竟然出现了一点血迹。 孟曼曼的眼泪突然就溢出了眼眶,“二少夫人……您是来给夫人办事,准备拿掉我的孩子的,对吧?” 第202章 余烟冷声,“怎么,你一个小三还觉得我婆婆错了?” 孟曼曼却又笑,“您要拿就赶紧拿吧,这个孩子,我是一点都不想留了!” 余烟眉梢一扬,“什么意思?” 孟曼曼的脸上又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把裙摆往上捋了下,再坐下来,接着又把裙子往上捋。 别墅里很热,孟曼曼的裙子下,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薄款针织麻花打底裤,腰部很松,专门买的孕妇装。 孟曼曼又把裤腰往下推,露出了她的肚子。 那肚皮映入余烟的眼帘,她猛地吞了口口水。 孟曼曼肚脐之下的位置,有好多条粉色的妊娠纹,除此以外,整个圆圆的肚皮上都是针孔。 因针孔太多,让她的肚皮颜色变成了青黄色,而孟曼曼本人的肤色却是粉白色,很好看。 “这是?”余烟吓到了。 “给凌家生孩子太痛苦了,从怀孕后我就不停的打保胎针,吃很多很多药,但还是不太行……您一来,我一害怕,就又开始出血了……” 话到此,孟曼曼直接哭出声,“二少夫人,我错了,我不该明知凌总有家室还做他的情人,求您让我小产了吧,我真的受不住了!” 瞧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余烟神色却恢复淡然,把打开的水喝了一口,“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孟曼曼用力摇头:“不想,真的一点都不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自己散开的头发,立马五个指缝间,都有了掉落的发丝。 “怀孕真的太痛苦了,我这头发如果再掉下去,会秃的!” 余烟眸子一眯:“我再问你一遍,你真不想要?” 孟曼曼:“真的不想要!” “二少夫人,二少爷离世后,您还留在凌家,不也是想给二少爷留个后吗,想来生育之中的风险您都了解过了,知道给凌家生儿育女有多难,所以现在二少爷都离世两年了,您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对吧?” 余烟勾起笑意,“孟姑娘,别在我这里卖惨,你现在怀孕了,你是觉得难受了,可你没怀孕的时候,你应该特想要这个孩子吧?” “生下我公公的孩子,我现在有的,大哥现在有的,你的孩子都会有,是不是?” 这些话,让孟曼曼立时变得面色如土。 第184章 谈一谈 余烟把那喝起来和普通矿泉水没什么区别的水放下,人往沙发上一靠,睥睨着孟曼曼,双手合十,学着凌镜尘过去在宁山的模样,先是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 “信女一生为善,断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的行为虽然不耻,可上天让你腹中的孩子到了你的肚子里,那就是它该来,你作为母亲,再痛苦也得承受着,谁让你和我公公潇洒的时候,想着念着它来到你的肚子里呢?” “现在这些痛苦,都是你应得的。” 这番话把孟曼曼给噎得,似乎连气息都不顺了。 而余烟故意的把这些话说完以后,把合十的双手放下,视线变得冷冰,在孟曼曼又懵又绝望的表情里,拿出了手机。 “但是,幸好这件事,只是我一个做儿媳妇的知道,如果是我婆婆知道了,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孟曼曼又抬起头,“什么?” 余烟在手机上找着录音功能,并时道,“直接把你绑在地上,让人骑着车,从你肚子上碾过去!” 说完,余烟笑出了声音。 孟曼曼被她这模样吓得僵住了身子,很显然,孟曼曼也听过她这位凌家二少夫人精神有问题的事情。 等再回过神来,孟曼曼更加用力的抽泣了起来。 “哭什么!”余烟训了她一句,“你真是个胆子小的?你要是胆子小,就不会干出伤害我婆婆家庭的事!” “你要是不想被活活的虐到小产,我问你什么,就给我好好回答!” 孟曼曼还是哭,“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余烟打开了录音功能,“行了,我问你,你和我公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 孟曼曼又抖了抖,“两年前夏天,在南城,我是南城一个老板的实习秘书,凌总和我老板谈合作,见到了我。” “两年前的夏天?” 这个时间,让余烟难忍内心的诧异。 那时候凌祈安都快死了,凌青云这做父亲的,竟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孟曼曼:“是的,两年前夏天,晚上吃饭,凌总也在,一向能喝的老板说自己胃疼,带我替他喝酒,喝了一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我就在凌总的床上。” 余烟:“他蜜饯你?” 孟曼曼没有说话。 余烟又问,“孩子什么时候有的。” 孟曼曼:“和凌总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怀过,那个生化了,去年又怀过两次,也都没留住,这个是去年秋天查出来的。” 余烟如果没记错,孟曼曼才二十二岁,比她还小一岁,却已经第四次怀孕。 她做小三是可恶,凌青云为了后代这么嚯嚯年轻姑娘更可恨。 她正要再问些什么,手机响了,荣枯的来电。 看来,是凌青云那边有消息了。 余烟赶紧把这段录音保存,接起:“喂。” 但那头,不是荣枯的声音,而是凌青云。 第203章 “余烟,荣枯已经被我控制,不想连累别人,就给我滚过来!” 余烟的神色刚变,凌青云又道,“你雇保镖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你用的那些钱都是从谁手里来的,一个从山里出来的丫头片子,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 “我本事大着呢!”余烟压低眉峰,语气不逊,“我没死在你手里,还把你送医院去了,你说我本事大不大?” 凌青云沉默了片刻,“给我滚过来!” 说完,电话就挂了。 余烟闭了闭眸,起身就朝外走了。 余烟对一切都有自知之明。 比如她的确很清楚,自己能这么顺利的把凌青云送去医院,找到孟曼曼,都是因为手里有钱,可以让别人为她办事。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个人能力很强,但只要不是孑然一身,是拖家带口的,就容易被人拿捏。 普通到路上的很多人夜里加班,特殊到像荣枯这样在豪门做保镖不小心卷入豪门争端的,能被上头拿捏,无非是因为背后有家。 她不能让荣枯为她而受牵连。 …… 中午时分。 于老夫人给余烟在v信上发来一张午饭的照片时,余烟到了凌青云所在的医院。 照片余烟细细看了。 饭菜很丰盛,明娥招待于家很用心,反正这三个新年,菜都不重样。 不过饭桌上没有凌镜尘,只有明娥和于晴。 余烟也没多想,寻思他应该是不好意思参加聚会,毕竟之前自己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两年,今天如果出现了,免不了被他的姥姥、舅舅等亲戚给数落。 但看凌家无事发生,余烟便认为,凌镜尘只是把他们的事告诉了凌青云一个人。 很快,她到了凌青云的病房。 刚走到病床前,躺靠在病床上的男长辈就拿过一旁柜子上摆放的花瓶,朝着余烟砸了上去。 余烟反应很快,躲开,又说:“您这样哪有个长辈样子。” 话虽是这么说,但余烟能理解他的冲动。 毕竟她之前那一脚,或许都能把他踢废。 凌青云被她气的脸色清白交错,“山野村女!你有一点长幼尊卑的礼仪吗!” 余烟缓缓掀了掀眼皮,“看您骂人没带脏字,看来我是没有把您踢废……礼仪?我山野村女,一点都不懂,看见不讲理的老不死的,就想出手!” “您啊,已经算我教训的老不死的里,年纪比较小的了,当初我们村里那些六七十还不讲理的,我也没少骂!” 凌青云手背上挂着水,是消肿止痛的。 余烟这话说完,他手背上的血都回流了。 但作为上流人士,他没有说什么粗鄙之语,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用手指扣了扣病床边。 清脆的声音传出,病房内的一扇门后,荣枯被人绑住了手脚,嘴也被封着,推了出来。 然后又有一人,端着一杯水走到余烟身边。 “喝下去,你死,换荣枯和他家人。” 余烟瞥着那杯子。 看起来是水,但又觉得无比粘稠,就像胶水的质感。 凌青云抓着人质威胁她,她也没有任何惶恐的表现。 看周边没有座椅,她就直接坐在了床尾,双腿一交叠,说:“公公,我们谈一谈吧。” 凌青云冷笑,“死到临头,你要谈什么?” 余烟勾唇,“你的那个三儿的孩子,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保住呢。” 第185章 提防 凌青云发出了一声嘲笑。 年过知天命的中年男人从余烟简单的一句话里明明得知了很多信息,但已经没了一丁点的诧色。 他还说道,“你能怎么保?” 余烟也笑。 她觉得这些觉得自己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的中年人,那副看不起年轻人的模样也挺可笑的。 有句话的确是,姜还得是老的辣。 但还有一句话,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余烟笑过,手撑在床上,姿态松弛,“婆婆年轻的时候,除了大哥和凌祈安,后来也怀过几次,但孩子都没保住。” “而你们距离年轻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年了。” “这三十多年,我真是不敢想您背着婆婆和多少女人风流过,你又有多少没出生的孩子,到了现在您都能当爷爷了,竟然还想做父亲,您对多子的执念,可真够执拗的。” 这些话,让凌青云变了神色。 余烟的话愈发直白无情,“奶奶曾经想让我给凌祈安生个孩子。” “可是种子不好,怎么能长出好庄稼呢。” “岁月不饶人啊,您的身体状况也不如过去,孟曼曼比我还小,怀孕都那么难,如果她这个孩子还是保不住,以后您的求子之路,只会更难……” 余烟挑了挑眉梢,没有再说下去。 而凌青云此刻的表情,真是恨不得把余烟给千刀万剐了。 如此被余烟一个年轻女人数落,怎能忍下这口气。 余烟无视掉他的表情,抬起手看着自己今天早上赶工做的新年美甲,“当年婆婆能顺利的保住大哥和凌祈安,不单单是婆婆年轻,还是因为她懂得医术,自己在孕期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这两年我去于家走亲戚,和姥姥谈及婆婆,还有大哥和凌祈安的童年往事,姥姥却说当年她也出了不少力呢。” 第204章 当说起了于老夫人,凌青云脸上的怒意散掉了,顿时用一种很震惊的眼神看着余烟。 余烟又笑,“中医文化博大精深,就是凌祈安二十岁换心以后出现排异反应,也靠姥姥的中医医术治过,并有不错的效果。” “您说,姥姥的医术能不能保住孟曼曼的胎呢,我看了她的孕检报告,她虽然辛苦,但孕检一路绿灯,最近胎不稳,是因为孩子胎动的厉害,嗯?” 凌青云缓了口气,“所以,你想和我谈的就是,让我的丈母娘,保孟曼曼的孩子?” 余烟收回自己的手,认真道:“您上来就想给我吃绝招,想让我彻底消失,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住姥姥和婆婆,可我想活下去。” “而且您找的孟曼曼,那么像婆婆年轻的时候,让我不免有两个猜想。” “什么猜想?” 余烟直接道,“第一,您其实很爱婆婆,但站在您的角度来看,那些和您一样地位的人都有很多子女,您羡慕,同时也失望大哥不问家事的性格,所以想多要几个孩子……” “然后您找和婆婆像的女人来生孩子,说不定孩子也会像婆婆,这样,您以后就可以说孩子是婆婆老来得子。” “第二,您不爱婆婆,就是单纯的不想被人诟病背叛婚姻,找个像婆婆的女人生下孩子,说是婆婆老来得子。” “总而言之,孟曼曼的孩子出生后,您是绝对不会让家里知道的,我再猜一猜,您或许得等孩子三岁以后,或者更大一点,才会告诉家里,也必定会说成是婆婆生的。” 凌青云的喉结滚了滚,那眼神开始在余烟身上无比谨慎的打量。 余烟懒得去思考这位长辈在想什么。 她继续说,“不耽误时间,我就是想和您谈,您让我和凌镜尘在一起,我就想办法让姥姥给孟曼曼保胎,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凌青云闭上眼睛笑了,“这就是母亲舍不得放你走的理由?” 余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凌青云再睁开眼去看眼前穿着昂贵大衣,已经很有贵气的余烟。 恍然间,他好似看见了很久远的过去,也有一位美人像余烟这样,穿着昂贵的旗袍,手握圆扇,桀骜又高傲的行走在过去老金城的街道上。 他的母亲。 如今已经没落的明家的掌上明珠。 曾经就被家里宠得恣意张扬,有着不属于那旧时光的明媚和心机。 那种性格的人,爱的强势又轰轰烈烈,便也会给默默爱她的人,留下一身的伤。 凌青云从余烟身上收回视线,“如果你真能有手段把曼曼的孩子保到顺利出生,度过百日,我就同意你和尘儿在一起。” “但这段时间里,你去主动断了尘儿对你的念想,好好做安儿的未亡人。” 余烟皱起眉笑了,“你打的好算盘,从今天开始到孩子百日,最少都得九个月,这九个月里,我如果断了凌镜尘的念想,等你同意了,他那种偏执的性格,还怎么愿意和我在一起。” 凌青云也笑,“如果这点阻碍就让尘儿放弃了你,说明他只是和你玩玩,余烟你是个聪明人,你会愿意和你一个对你只是玩玩的男人在一起?” 余烟像小狼一样瞪起眼睛:“我才不会钻你的套路!感情本来就得用心经营,如果我作死让镜尘哥哥放弃了我,那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可她的聪敏却让凌青云看她的眼神更加提防。 眼前的女人才二十三岁,甚至背后一无所有,拥有的还都是他凌家的,却敢如此不卑不亢的和他对峙谈条件。 他不敢想这个女人等到了三十三岁,四十三岁,或者到了他现在这五十多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他在外像机器那样连轴转的做着凌家的企业,可家主还是明娥。 这不是明娥不愿意让他当这个家的主人。 是很多人脉,很多重大的事,还是得他的母亲,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夫人开口说话,别人才愿意与他合作。 他五十多了,都摆脱不了一个外姓的母亲。 若这个余烟一直留在凌家,等二十年以后,他年过古稀,管不动凌家这一摊子事了,这余烟保不准会成为第二个明娥,来主导他凌氏所打拼下的事业。 第186章 好奇 被母亲一个女流之辈一直约束着,这让凌青云骨子里就厌恶强势且有心机的女人。 所以他的妻子娶的妻子于晴,便没有任何的事业心。 思及此时,他忍不住怒叹,“我真是养了两个败家子!” 余烟撇嘴,觉得自己这公公脑子也不对了吧,好好的骂凌镜尘和凌祈安做什么。 可站在凌青云的角度,余烟不论是被凌祈安捆绑在凌家,还是被凌镜尘带回来,都会成了他心里的结。 余烟没接话,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 凌青云又看向余烟,“我要是不想死,这要求你就必须得答应。” “曼曼的事儿如果被老夫人知道了,你觉得老夫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余烟眉头一压。 只是稍微思考了下,她就说:“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们得签个协议,防止你反悔!” 凌青云又露出笑意,给站在一边沉默的保镖递了眼神。 第205章 很快,凌青云病床上的小桌板打开,一部笔记本电脑和一部眼镜摆在他面前。 他戴起眼镜,双手不疾不徐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余烟起身,就大胆的探头在一边看。 凌青云正的在写协议。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母亲是酿酒的,你父亲呢?” 余烟又颦眉。 这长辈是真对自己的儿子不上心,竟然连儿媳妇的父母是什么身份都记不清楚。 余烟:“杀猪的。” “我问的是你亲生父亲。” 凌青云此刻很好奇,那贫瘠的山村里怎么就能长出这样一株带着利刺的野花。 “不知道,不是种地就是打工吧,我妈说他说的少。” 凌青云继续打着字,又和她聊着,“听说你小学都没上完,不读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余烟:“跟着我妈学酿酒,跟着我后爸学杀猪,因为常年进山,后来就带各种冒险的驴友和考古队进宁山深处。” “考古队?”凌青云的手一顿,“你和尘儿,是他当年跟着考古队去考古的时候认识的。” 余烟诧异:“他连这个都给你说了?” 凌青云没回答,“带队,认识教授?” 凌青云愿意和她聊,她也平心静气的聊,“认识,很多教授我都认识,这两年我去念书,见到了当年认识的教授,还和他们聚过餐。” 凌青云又看了她一眼,“那些教授,最老的也快有八十了吧,你和他们聚餐?” 早年他对儿子们还多有关注。 凌镜尘当初进山考古他知道,当时队里的一个教授都六十八岁了。 “对啊,孙教授今年七十八了,但身子骨很好,每天都练什么五禽戏,我觉的你也可以练练,比老让我婆婆给你调理身子强,你年纪不小了,每天不回家关心自己老婆也就算了,别做她的拖油瓶好吧。” 凌青云:“……” “你一个小丫头和人家老教授,有什么可聊的?” “聊的多了。”余烟睨了他一眼,口出狂言,“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这么喜欢摆架子啊。” 凌青云:“……” 凌青云再看余烟那张稚嫩的脸,此刻好像通过这些谈话,明白了她一个乡村丫头,为什么会有如同母亲年轻时的气质。 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 她的母亲给了她爱,她的后爸给了她如小兽的野性。 爱与野性,让她在深山里野蛮生长,再接触各色各样不同的人,她会长出一颗玲珑心,倒也不意外。 协议继续往下写,凌青云又问:“你之前还不愿意同意这个条件,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我又不傻。”余烟叹了口气,“奶奶再能压您一头,她终究是老了,凌家在外的事儿都得您来周旋,孟曼曼的事儿就是捅到了奶奶那里,顶多是对你骂一顿,那孩子,该生还得生,不过能不能坚持到足月,就另说了。” “而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您儿媳妇,每天晚上都得回到凌寒山庄睡觉,您今天弄不死我,迟早有一天能弄死我,我就是您做的笼子里的一只羊而已。” “你为了那孩子留我一条命,已经是我够机智才争取来的。” “我要是在知道孟曼曼这个人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去找孟曼曼,而是给奶奶告状,我现在肯定已经凉了。” 凌青云又眯起眸子。 没错。 如果她第一反应是把孟曼曼捅到明娥那里,让于晴、明娥都因此而情绪受到影响,那他就更能轻易的对余烟下黑手。 这丫头真的太聪明,行事也果断。 第一反应是去找棋子,让自己多拿筹码,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他人。 半小时后。 一份协议写好,保镖迅速拿去打印出来,余烟认认真真看过,签字按手印。 凌青云的保镖和被捂着嘴的荣枯也一直在,不过也不必担心。 保镖们不到万不得已,嘴巴一向都会很严,因为和雇主有保密协议。 事情处理好,余烟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 她亲自去解开荣枯身上的绳子,揭开荣枯嘴上的胶带,拿着协议转身,对病床上的凌青云笑,“爸,您好好养着,事情我去办了,明天,我一定能让孟曼曼吃到保胎药。” 说完,她踩着小高跟,姿态昂扬的带着荣枯离开了病房。 等门关上后。 刚才擒住荣枯的那个保镖走到凌青云身边,“凌总,把孟小姐透露给二少夫人的那三个,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对余烟告密的三个保镖。 之前跟着凌青云回凌家的保镖,只是他那一众保镖里的普通的三个。 眼前与他说话的是他的贴身保镖,也更对他的事情知根知底。 之前这贴身保镖不在跟前,是带他另一个有孕的情人去孕检了。 彼时,凌青云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张单子。 十六周的胎儿,没保住。 凌青云有些心累,他摆摆手,“随便你,这种小事别和我说。” 贴身保镖点头,又说,“凌总,如果是让于老夫人来保胎,您也能有办法,为什么要和二少夫人签这个协议……” 话到此,保镖抬手在自己脖子前一横,“这样,明明是最好的,余烟的野心在言语里已经暴露了。” 第206章 凌青云勾起了笑,“我的确厌恶这种女人,可我还又有点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和我母亲年轻的时候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第187章 大少爷心里都是你 余烟回到车里,荣枯没有去前面坐,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荣枯双手交叉而握,低着头不敢看余烟,“少夫人,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余烟仰头,人靠在座椅上,目光拉长,“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那位长辈百密一疏了,我们该庆祝,我现在还活着。” 可荣枯并没有被余烟安慰到,还是一辆自责,“可是这样一来,您和大少爷该怎么办?” 余烟去雪域高原的时候,是和许意以游客的身份去的,没有带任何保镖。 但她和荣枯是上下属关系,平时也会叫荣枯一声哥哥。 她再三确定自己就是和凌镜尘谈恋爱后,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她的朋友。 许意,苏子柔,还有荣枯他们都知道。 余烟沉默了片刻,转头看荣枯,“给我一根烟。” 荣枯皱皱眉,没吭声,马上从裤袋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凌镜尘离开后,余烟找了这些保镖,正儿八经的开始做酒吧生意后,她私下烟酒都来。 她后来也做过妇科检查,还是很易孕。 那时候她体内的媚毒还在,抱着最悲观的态度吧,如果某一天自己一个不慎,真的身不由己做了出格的事,她可不想怀孕。 然后,那些网上说不利于怀孕的事儿她都开始尝试了,想改变自己这易孕的体质。 她学习能力很强,抽烟很快就学会了,也就体会到了那种抽烟的飘飘然的感觉,的确会在短暂的一个瞬间,让复杂的思绪放空一下。 荣枯给她点了一根,她把车窗打开,脸凑在窗户边,细手指夹着烟缓缓往口中送。 那画面美丽又堕落。 荣枯眉目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后,余烟吐了个烟圈说,“荣枯,你是男人,你觉得我在镜尘哥心里,有多少位置。” 荣枯缓了口气,“我觉得大少爷心里都是你。” 余烟挑眉,“哦?怎么说?” “按过去的身份来说,你就是做了错事,被人诟病,被人谩骂,但是很多人也会觉得,你犯错那是正常的,因为你过去就是那样的性格,可对于大少爷来说,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如果只是和你在一起,他其实不对老爷说也行,他说了,就说明想改变你们现在的身份,想求一个结果。” 烟雾又从烟头燃出,在余烟的脸前散开,她眯起的眸红红的,就像被烟雾呛到了一般。 “那我就得做绝一点。”她喃喃。 荣枯问,“怎么做绝?” 余烟说,“就像我婆婆当初想算计我的方法,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说我和他在雪域的那段时间,只是我寂寞,又看他身材不错,馋的狠。” “这太过了。”荣枯激动道,“这会让大少爷恨你。” “有什么办法。”余烟对这件事清醒的很,“凌青云要让我死啊,我如果不这样做,让凌镜尘再为我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惹凌青云更生气,我肯定会死的更难看。” “难道我就去死?” 荣枯语塞。 余烟点点烟灰,又吸了一口,就把烟灭了,“走吧,去酒吧。” 说完,她拿出手机,给景驰打了个电话。 她心里有点难受,虽然脸上不太显,但只觉得手上没了力气,就把免提打开,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景驰的声音马上传来:“我的小姑奶奶啊,一个多月啊,你不搭理我,怎么今天想起联系我了。” 景驰指的是她在雪域那会儿。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景驰说自己和凌镜尘的事儿,所以每次景驰在v信上问候她的时候,她直接不理了。 余烟沉下眉头,“我想和你喝酒,你来吗?” 景驰:“酒伴?” 余烟:“嗯。” 景驰:“好。” 电话挂断后,荣枯问她,“少夫人是想让景驰帮您这个忙?” 余烟摇摇头,“景驰都追我那么久了,直接和他悄悄谈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如果不找世家公子,只是随便找了个人,凌镜尘或许得刁难人家,其次如果奶奶知道了,也会深受牵连,而我和景驰在一起,奶奶也不会说什么的,她之前不是也想把我当女儿嫁给景驰么。” 荣枯又不说话了。 余烟现在的考虑,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后来余烟又给许意打了个电话,让许意继续帮她圆这个谎。 下午四点。 她到了还没开始营业的酒吧。 荣枯去叫了两个工作人员给她上了酒,然后说,“少夫人,您中午没吃饭,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余烟闭着眼睛点点头:“好。” 荣枯从酒吧离开后,给余烟叫了个外卖,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吧后抽起了闷烟。 …… 凌寒山庄。 凌镜尘没有去见自己的姥姥,就一直在东厢等着余烟。 可眼瞧着夜幕降临,她人还没有来。 于晴给他发过消息,说是许意食物中毒,余烟去看了。 实在等不到,他给远在苏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那是许意的旧相好,一直有找人顶许意。 第207章 他问朋友许意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结果朋友对他脏话连篇,“你媳妇儿才食物中毒了,我们媄媄在家里好好的,看电视呢!” 那么。 余烟是骗他。 可余烟去哪里了。 他匆匆穿上外套就要出门,结果刚走到月明轩门口,就看到了余烟的一个保镖悄悄走了过来。 他眉目一顿,拦住。 不等保镖说什么,他看到保镖手里拿着个单子,就要身手去拿。 保镖基于自己的职业操守,看样子是要把这个放在余烟所住的西厢才行,就和凌镜尘动了手,但不过三招,就被凌镜尘攥住了拿单子的那只手。 另一只手也更快的拿走了单子。 保镖见此,绝望道,“大少爷,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 凌镜尘看了保镖一眼,“我知道你,放心,不会弄丢你的饭碗。” 说完,他打开了单子。 是一张化验表。 他的目光匆匆从上面往下看,数秒后,表情崩了起来,“致命的化学成分,是谁弄的?” 保镖没有开口。 凌镜尘缓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余烟打电话。 没人接。 第188章 告知 他打电话的途中,那个保镖要跑。 凌镜尘迈步就追,但又来个人拦住了那个保镖,凌镜尘的脚步再次顿住。 荣枯这个时候来了。 荣枯神色凝重,看样子是和那位保镖一起来的,躲避着凌寒山庄的其他人,然后看到凌镜尘时就站住了脚步,眼底先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即表情更沉重的走到了凌镜尘身边,说,“大少爷,我能和您谈谈吗?” 凌镜尘的心晃荡了下,“嗯,去哪里谈。” 另一个保镖已经跑走了,荣枯缓了口气,“您说个地方吧,最好私密一点。” 凌镜尘转身:“跟我来。” 另一个保镖还是走着凌寒山庄最隐晦的小道往外走。 他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凌寒山庄。 凌寒山庄外有个公园也有假山,那保镖往假山后快速走去时,不远处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那辆车在与保镖逐渐平行时,降下了车窗。 其实这个时候户外已经很暗了,那保镖还穿着一身黑,如果不刻意的去看是看不到的。 可能做凌青云的贴身保镖的,哪里不是最佳? 那视力也是极好,一眼就看到了。 甚至还直接对坐在车后座的凌青云说,“是余烟的保镖。” 凌青云眯了眯眸子,“余烟现在不在这里,她的保镖鬼鬼祟祟来干什么?” 保镖道,“会不会是和大少爷通气?比如,她和大少爷私下把这件事说开,两个人在您面前演戏。” 一听这话,凌青云的眸子一扩,“我还真把这个给忽略了。” 说过,他马上拿出手机,给于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于晴的声音冷漠,也有点小,一听就是背着别人打的:“什么事?” 凌青云直接问:“尘儿在家吗?” 于晴:“在,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凌青云,今天我妈我哥他们可是在,你就算想和尘儿、烟烟算账,也等我家人走了,不然我就发疯!” 凌青云笑了笑,“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就是关心关心我的儿子,他犯了错,我在列祖列宗面前不给他几耳光,你让安儿在天之灵怎么想,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于晴默了默,没有再吭声,把电话挂了。 确定凌镜尘在家,凌青云道,“卫明,你是我身边最优秀的保镖,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尘儿身边做他的贴身保镖,每时每刻,都给我盯住他。” 开车的卫明点头,“好的老爷。” 这件事在车里迅速决定好以后,凌青云的车开进了凌寒山庄的正门,还让安保把各个门都给上了锁,并特意叮嘱,都盯着凌镜尘。 随后凌青云的车直接开到了德厚堂。 于家人来了都在德厚堂留宿。 凌青云从上午到现在,他输了三个多小时的液,之前的痛劲儿是完全过去了。 为了家族颜面,他中午没在家吃饭,晚上也得回来见见自己的丈母娘。 等他下了车,跨过德厚堂正门的门槛时,卫明便往月明轩去了。 月明轩的正门紧闭。 卫明便按响了上面的智能门铃。 凌镜尘和荣枯才刚在他这边客厅坐下。 荣枯正准备开口,这门铃声就传了出来。 荣枯又抿了抿唇,“您要不要先见一见外面的人。” 凌镜尘没多想,觉得或许是姥姥知道了他在家,在这个时候独自过来找他了。 可他脸上还敷着消肿的药,不方便见,便摇头,“不用,我不去开门,他们会以为我在睡觉。” 荣枯点点头,又缓了口气,神色变得复杂,道:“大少爷,您看到的单子上的东西,是上午老爷想让二少夫人喝的。” 此话一落,凌镜尘愣了一瞬,猛地站起了身,“她喝了吗?” 荣枯马上摇头,“没有,二少夫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喝!” 可凌镜尘脸上的表情分明还是后怕,他给荣枯与自己倒了杯水,便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压了压内心刚才的恐惧。 第208章 接着他坐下来,“余烟现在在哪里?” “她在酒吧,和景驰少爷在一起。”荣枯看着凌镜尘,“她想和景驰少爷确定关系,和您分开,让您断了对她的念想。” 凌镜尘的喉结滚了滚,没有开口。 从荣枯说出凌青云想害死余烟时,他岂能想不到,父亲是要拆散他和余烟。 这一切,果然应了他当初所想。 他和余烟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他是会挨点罚,但要牺牲的,真的是余烟。 荣枯拧起眉峰,低下了头,“大少爷,我和我妹的未来是少夫人给的,我很希望她能过的轻松快乐,见不得她做那些违背心意的事。” “今天她和您父亲谈判的时候我在场,我把这些告诉您,就是违背了和少夫人签下的保密协议……” 荣枯又呼了口气,“但我不后悔,所以我决定偷偷来找您,把一切都告诉您。” 这些话让凌镜尘震惊不已。 而荣枯虽然说的是,余烟救过他和自己妹妹的命,可他现在这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却让凌镜尘察觉到了一种不安。 荣枯怕是对余烟,有超越了上下属的情愫在,所以才会这样冲动,不要自己的前途,就为了帮到余烟。 他还记得自己想起过去后,从雪域跑回金城,看到的就是荣枯抱着余烟。 袅袅千般好,别人怎能看不到。 但此刻,他压抑着自己所察觉到的事情,问:“她和我父亲谈了什么。” 荣枯就把之前那一切,全部告诉了凌镜尘。 等交代完,荣枯担忧的又问凌镜尘,“大少爷,您有没有办法破这个局,我把这些告诉您,是对还是错?” 有一件事,他和余烟虽然没谈,但都想到了。 “老爷铁了心要阻止你们在一起,少夫人今天虽然躲过了难关,但从今天开始,她也一定不会自由了。” “少夫人想直接做的决绝,或许也是担心如果未来和您稍微挨近一点,被老爷发现后,说她违背了他们的协议,对她再下狠手。” “大少爷,我知道少夫人的想法,可我又实在不希望您误会她。” 凌镜尘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站起了身,“我们去找她。” “大少爷!” “放心,就是我死,也不会让她出事。” 第189章 套话 虽然决定离开了,但凌镜尘并没直接冲动出去。 而是先走到玄关处打开了液晶屏。 他依旧没多想,主要还是怕外面有人路过看见他现在这副不适合见人的模样。 结果一开。 就看到卫明嘴里叼着烟,在左顾右盼。 他室内按下液晶屏,大门那边就会有动静。 在卫明听见声音转过头的那一瞬,凌镜尘把液晶屏关了。 “父亲的保镖……”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眸子也谨慎的流转,思索着。 荣枯也道,“会不会是发现了我来找您?” 凌镜尘转头,先是问荣枯,“那张单子,你们明明可以拍照发给余烟,为什么要亲自送来这里?” 荣枯马上道,“单子我们也有拍下来发给少夫人。让把单子送过来是少夫人的交代,白天我们把装过那些液体的玻璃杯碎片送到了西厢。她想保留这些证据。” 不用荣枯再说,以凌镜尘对余烟性格的了解,也猜想到了余烟的想法。 凌青云这次不想给她留活路,那她也不会对凌青云有任何的恻隐。 余烟这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抓住凌青云把柄的机会。 凌镜尘缓了口气,“我先出去,你别走正门。” 荣枯马上意会其中意思,点头。 …… 凌镜尘走到大门口,看到卫明后,先是谦逊颔首,才道:“之前是您按的门铃吗?” 卫明年纪不大,但因是在自己父亲身边做事,所以凌镜尘对他便是以尊敬的口吻讲话。 卫明把烟灭掉,“大少爷怎么现在才出来?” 凌镜尘:“在休息,身子不舒服。” 卫明把凌镜尘打量一眼,点点头,“您是得注意休息。” 凌镜尘没有拿掉脸上敷着的药,在外戴了一张白色口罩,把脸上的痕迹都遮住了。 凌镜尘也点头,“您找我有事?” “我是您父亲的贴身保镖,您父亲的事我都知根知底,也就不和大少爷绕弯子了。” 卫明直接道,“您和二少夫人的事,有辱凌家颜面,您想来也知道自己主动招惹二少夫人,是犯了错。” 凌镜尘:“然后?” “老爷心疼您,不忍心您挨家法,从今天起,就让我做您的贴身保镖,全天监督您,您若再犯,老爷说了,就不能只教训您了,余烟也得受牵连。” 而就在这时候,荣枯从余烟所在的西厢,翻墙逃了。 对于卫明的话,凌镜尘神色淡然,“好,那现在,你就是我的保镖了,嗯?” “没错。” 凌镜尘没再说话,转头把月明轩的大门上了锁,然后把一把车钥匙扔给卫明,朝右去了。 卫明握住车钥匙,跟上:“您要去哪里。” “去余烟开的酒吧,找她。” 卫明问:“是要和余烟做了断?” 凌镜尘没有说话。 卫明又说,“我是为老爷办事不错,可现在就我和您两个,我问您一句真心话,老爷给您施加的这点压力,就让您放弃了?” 第209章 凌镜尘站住脚步,问卫明:“你爱过人吗?” 卫明笑,“有儿有女,有前妻,您说呢。” 凌镜尘:“离婚了?” 卫明:“她怀疑我对婚姻不忠,就离了,怎么了?” 凌镜尘眸子眯了眯,“她要离,您就离?” 卫明,“她要离,那就说明对我也不是那么上心,离了最好。” “那对儿女呢,您怎么看。” 卫明想了想,笑了,“大少爷,您这是在套我话啊。” 凌镜尘瞥了他一眼,“您真是多想了,我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 “您觉得父亲对我施加的压力算不得什么,但我舍不得余烟吃一点苦,我想和她在一起,我幻想过,和她能名正言顺以后,是否会有孩子,是会有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卫明叹了口气,“您还是在深山住的久了,看事情太理想啊,世间好女人那么多,何必老盯着自己的弟妹呢。” 凌镜尘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凌镜尘的专车前。 卫明给车解锁,像服务凌青云那样的,给凌镜尘也先打开后座车门。 凌镜尘坐进去,卫明上了驾驶座,调整座椅,打开导航,发动了车。 车往外开的时候,凌镜尘又问:“父亲现在在哪里。” “在招待您的外婆。” 凌镜尘又沉默,“您呢,过年也跟着父亲全球各地的飞,没回家见自己的亲戚?” “我父母身子骨好着呢,再说我从小就离经叛道惯了,过年回不回家都无所谓,钱给到位就行。” 凌镜尘的眸子又转了转,“有时间还是要回去看看父母,人生在世,和亲人、爱人、朋友,就是能每天见面,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卫明笑出声来,“我听得出来,我回家看我父母,就能给您腾出时间幽会二少夫人是吧。” 说完,卫明叹了一声,“可惜,你父亲给我涨了双倍的工资,让我盯着你啊。” 凌镜尘又沉默。 但也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国际通信软件。 在那个软件上,他找了一个用户名为“archer”的用户,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凌镜尘:[御风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对面消息秒回。 archer:[还有半个月,怎么了?] 凌镜尘:[我需要他为我办点事。] archer:[你能有什么事需要他给你办,之前让御风在你身边,都大材小用了。] 凌镜尘:[别和我贫嘴,我是真的需要他。] archer:[什么事?] 凌镜尘:[查一下我父亲贴身保镖的软肋。] archer:[行,那等等吧,最近御风是真没时间。] 凌镜尘蹙起了眉,他心里有点着急。 但他也知道,御风的任务急不得。 御风是苏国人。 苏国有王室,而御风,是苏国王室国主的御用护卫队的成员。 之前回国是办正事去了。 御风的能力近乎全能,凌镜尘信任他。 凌镜尘的手指攥住再松开,指尖继续在手机上敲打:[你什么时候来金城?] archer:[正在办理各种手续,最快夏天,御风应能早一点。] 凌镜尘:[好。] archer:[所以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么需要御风?你说你要调查的是你父亲的贴身保镖,难道你犯了什么错,被你父亲盯上了?你想把保镖变成你的人?] 凌镜尘的手指颤了颤。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第190章 山海 凌镜尘:[啰嗦。] 正把这个app关掉,对面又发来一条信息:[你不说拉倒,但是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如果,你真是被人盯上了,那就不单单是盯上了你这个人,你的手机、电脑,你生活的空间,最好也注意一点。] [你就是再能打起一万分的精神去提防,但能做你父亲的贴身保镖,那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你最好别用你的聪明去碰人家的专业,觉得提防就能逃过。] [他们能有一万种让你昏睡过去的方式,然后抓住那个时间改造你的手机、电脑,你所有使用的电子设备,在你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安装摄像头和窃听器。] [这也是我当年,为什么不惜一切,在自己身上贴上人造皮,以墨尧的身份到了许意身边的原因,我当年鼓捣电脑,开网吧,也是怕有人用互联网监视我。] [可即便如此,我能在金城隐姓埋名和许意生活两年,也是因为我的管家在苏国为我挡着,不然我早特么被我父亲抓回苏国去了。] 这话,让凌镜尘的心狠狠一坠。 凌镜尘:[如果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被盯上了呢。] archer:[你们什么关系?] 当这个问题抛过来以后,凌镜尘的耳尖红了。 对面的男人是他的挚友,可是他和余烟的事儿却从没说过。 在这方面,凌镜尘还是内敛。 对面那位和许意有过多的感情纠缠,也知道余烟,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对方都问到这里了。 凌镜尘的手又攥了攥。 趁着现在这手机还是完全属于他的时候,他颤动指尖,在屏幕上打出了一句话。 凌镜尘:[我染指了余烟,我父亲知道了。] 这个社交软件显示“已读”。 第210章 对面秒看了消息。 但消息在一分钟以后才发了回来。 archer:[凌镜尘啊凌镜尘,你特么,你不玩是不玩,一玩就来这么大的!] [虽然你就是比我大,但从今天开始,我还是得喊一句大哥!] 凌镜尘马上点开archer的头像,点出了“拉黑”功能。 真的想把对面的人给拉黑。 接着他又退回去,回复:[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许意知道这件事以后,比你淡定多了。] 对面已读后,又没有马上回。 良久。 archer:[如果是余烟,那你们完蛋,肯定都会被盯,我表示很同情。] 凌镜尘不回他消息了。 只是看文字,都能感觉到对方幸灾乐祸的情绪。 可是。 也是archer的提醒,让凌镜尘的眼神变得黯然无光。 他和余烟之间的路,本是一马平川。 可后来世俗,在他们之间起了高山,多了汪洋。 世俗的山海,他到底该怎么平。 车继续往前走。 卫明虽然没有再和他说什么,但也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之前低头玩手机的时候,除却手上暴露过情绪,表情一直是波澜不惊。 而卫明看不到他的手。 如今他侧着头,看着外面的夜景,依旧没多大的反应。 没有一会儿。 凌镜尘的手机响了。 这突然的动静让他的眉目震了震。 他从吃过午饭以后,就有给余烟打过电话,但到了现在,余烟都没有接,也没有回。 现在,是她的电话吗? 拿起来一看,他的目光当即垂了下来,不是余烟,是一个国外的号。 是archer的电话。 他接起,对面说了一句苏国语言。 不过就是那句苏语很晦涩难懂,但凌镜尘听懂了。 archer说,“你很着急吗?” 苏语也有他们的方言,archer故意把话说的不容易懂,就是怕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他“嗯”了一声。 archer:“你和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没听你说过她,我觉得你的性格,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错,你是怕这件事,让她受到伤害而让你良心难安吗?” 对面又问了很多。 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沉默了许久,他干巴巴的应:“等你回来再说。” archer:“行吧,如果你觉得压抑了,你可以来找我,等到了夏天我们一起回来,有时候逃避真的挺有用。” 凌镜尘皱眉:“逃避?” 他想到了自己在雪域的这两年,不知道他这算不算逃避。 说算,或许也算,因为他与余烟有整整两年没有见。 可说不算,也好像不算,因那并不是他的本心,不是他主动做出的选择,是很被动的。 archer说,“真的有用,我当年和许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发生矛盾,然后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事,我就会去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安静和她分开一下,等之后再回去,我们就好了。” 凌镜尘眯了眯眸,“真的能好吗,如果能好,你们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archer:“那不是因为她瞒了我很多吗!” 凌镜尘勾起了笑,“你啊,这次回来,如果再见到许意,如果你还想和她发生什么,你们最好能沟通就好好沟通,有时候……” 话到此,他换成了苏国语言,“有时候,有些人明明很想沟通,却没有机会。” 对面喃喃了一句:“我才不想和她再发生什么!” 凌镜尘忽略了这句话,视线又看着外面呆滞了,但瞳仁上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就像他和余烟。 鼓起勇气,在雪域高原,捧出真心终于在一起了。 即便这次回来,为了争取一个圆满的结果,他又迈出最艰难的一步也不出意外的遭遇了阻碍,但他依旧决定,和她共同面对。 可是。 横在他们之间很久的山海,怎能轻易的搬动。 就是会有人使出浑身解数,来封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能诉说真心。 archer把最后的话说完以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凌镜尘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而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他和余烟在雪域高原生活的点点滴滴。 穿着色彩明艳的藏袍,他牵着她的手,她的另一只手里摇晃着银色的转经轮,同他一起走在纳木措的湖边,看远处皑皑的雪山。 “哥哥,这里的夜晚每天都来的很慢,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 第191章 给个解释 她又说,“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时间往前走,就会不断的不断的发生新的事情,可我很喜欢就我们的现在,真舍不得让现在变成过去。” 天知道,那天他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有多开心。 擅长共情的人,也有一个很显著的优点,就是能从很多隐晦的话里,挖掘出闪耀的情愫。 他的袅袅,也像他舍不得她那样的,舍不得他。 他们两情相悦了。 他们心中有彼此,胜过人间无数了。 思及此,凌镜尘眼眶泛潮,唇角却勾起。 过去固然美好。 但他们一定可以更好。 第211章 为了以后。 …… 天彻底黑透以后,他到了“酒伴”。 “酒伴”是每晚九点半开业,现在才六点半,离开业还早,进去酒吧内部,便一眼看见了余烟。 因就她所在的位置亮着灯光。 只是她那模样,让他的心脏好似被蛰了一下。 脱掉大衣,只穿一身修身旗袍的女人身材过于姚娆,活脱脱一个尤物。 此刻这尤物就像封建王朝默念那堕落的贵族似的,侧着身子,头枕着景驰的膝盖,手里夹着一只细长的白烟,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她若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了和他的以后,想找景驰来断他的念想,他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她和景驰靠的那么近。 毕竟不接受也没什么用,她已经这样做了,以及这丫头也是从来不能约束和管教的。 可是,她竟然在吸烟! 景驰刚看到他,拍了拍余烟的肩,凌镜尘眉目一沉,朝她走了过去。 余烟也看到他了,脸上没多少震惊,反而还勾起了笑意。 只是在看到凌镜尘身后的卫明时,笑意又少了几分。 从荣枯说给她点外卖,但外卖是外卖小哥送来后,她就猜到,荣枯应该是替她办事去了。 之后她吃着喝着等景驰过来。 景驰想问她什么,她也直接打断,让他先陪她喝。 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面前的桌上,摆着三瓶750毫升的空了45度伏特加。 喝的不算少。 余烟就是没醉,头也有点懵。 酒量再好,也不是一直稳定的,隔一段时间不喝,或者身体状态不佳,就容易上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头懵了,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快乐的事情,不会那么的焦虑,紧张。 等凌镜尘在她面前站住脚步的那一刻,她正好把烟从嘴边挪开,薄唇咧开,溢出一道烟雾。 凌镜尘没开口说话,而是伸手,把她手里的烟一夺,在烟灰缸里用力摁灭。 余烟的头在景驰膝盖上蹭了蹭,“大伯哥?” “大伯哥?”凌镜尘重复。 景驰没看凌镜尘,而是又拍了拍余烟的肩,“起来,我上个厕所。” 这不过是个给两人说话的借口罢了。 景驰一走,卫明也抬步在周围转悠着,感叹,“二少夫人这酒吧不错啊……” 一边说话,他的手一边抚摸着卡座的边缘,也碰了碰桌面上摆着的东西。 虽然灯光昏暗,但凌镜尘还是看到了,卫明在桌面的氛围灯上按了一枚极小的,像磁吸扣的东西。 他刚皱起眉头,卫明又走到他身边,“您如果拿走,我就默认您说了会让老爷不顺心的话,余烟她就……” 卫明没把话说完,但凌镜尘懂。 他和余烟的处境,是一个极为艰难的闭环。 不公开,一直瞒着,他良心难安,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真情实意,也对不起余烟。 公开,那就必须得让凌家同意,因他和余烟在现在这样发达的社会,根本逃不了。 再者逃的过程必然又难又无比狼狈,他又舍不得余烟跟着他吃苦,过逃亡的生活。 这倒不是他的胡思乱想。 是他那个有点二缺的兄弟已经这样干过了,且还有管家的暗中帮助,却依旧连一个暖和的家都不能给许意。 最后落得一个,许意跟着有权有势的青梅竹马出国,他却被弄瞎双眼,内脏破裂,九死一生。 心苦,可以开解。 身若被伤,弥补太难。 那样的爱情再纯粹,也会千疮百孔。 等卫明走掉,余烟这才懒洋洋的坐起身来。 她现在是真的懵,坐起来不舒服,就拉过个抱枕继续枕着。 凌镜尘双手攥了攥,在她腿边坐下,“给个解释。” 余烟眯着眸,“解释什么呀。” “我不是给你打了电话,说在家等你,有话和你说。” 余烟叹了口气,避开视线不去看他,“这个呀,这个我记着呢,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你和我,肯定也是说结束恋爱关系,恢复过去的状态那些话。” 凌镜尘:“我……” “您也别说什么漂亮话,咱俩从海城回来,您让我一个人回家,自己却不知去哪儿的时候,我就默认,那晚您和我分手了。” 余烟又抢了句话以后,凌镜尘只是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可余烟却愣了一瞬的神。 她从凌镜尘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怒意和受伤,反倒是看出了一种心疼。 怎么是心疼呢。 她也沉默时,凌镜尘才开口,“是吗,那昨晚,你有难过吗?” 余烟抿了抿唇,“失眠了,三点多快四点才睡着。” 凌镜尘慢慢眨了眨眸,“怪不得有黑眼圈。” “你过来,就是想给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凌镜尘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像余烟。 他岂能想不到余烟现在说的这些话,一定是在他过来之前,在脑海里想过很多遍了。 而他何尝不是? “我是来听你解释的,我昨晚,没有亲口对你说分手,你为什么就不能觉得,是我有事呢?” 话到此,他的眼睛里蓄上了一层薄雾。 第212章 “余烟,我昨晚……去给你准备惊喜了。” 还不知道荣枯把实话告诉他的余烟,被这话所惊到了。 这也是凌镜尘比以往都要更直白的话。 确认关系以后,除了滚床单的时候,他学会了说一点调情的话,其他时候还是那么内敛。 “惊喜?” “对,惊喜,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惊喜,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怀疑我,为什么不能问问我?” 此刻的凌镜尘那表情受伤至极,活脱脱一位纯情佛子被妖精辜负的模样。 第192章 悲情戏 余烟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哭。 她以为自己得做得很过分,才能伤害到凌镜尘。 怎么自己就是和景驰稍微贴了贴,他就这样受不了。 他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 同时,在这突然难过的情绪里,她又有了一种可怜巴巴的安慰。 如果能用言语就把凌镜尘伤到,那她就不用违背心意,和景驰谈恋爱了。 “我为什么要问你?”她坐起来,突然拔高音调,“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没有反省过吗?” “过去,你兴致来了,就威胁我陪你,你兴致走了,也威胁我,把我赶走,后来在雪域,你什么都没表示,就要我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觉得我那么听你的话,是因为很喜欢你吧?” “我啊,对你呢,肯定是有喜欢的,毕竟我们以前也认识了那么久,你也不赖。可是呢,也就是一点点的喜欢,寂寞时候的消遣罢了。” “你要是表现的合我心意呢,我就多喜欢你一点,你如果表现的特别让我讨厌,那喜欢的情绪就瞬间没有了。” “我为什么去雪域你也知道,是因为我妈过世,过去那边家里也管不到我,我空了那么久,也想有个男人陪啊,我对你知根知底,你还会做金城的菜,和你在一起是多好的事。” “可回来以后,你又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很不爽,就对你,没有兴趣了。” “你也不要反驳我,我和意意不一样,她没有爱情不能活,我最看不上的就是爱情,更看不上为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也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情啊爱的,赔上我的人生。” 余烟晕晕乎乎的站起身,又慢慢转了个圈圈,看着这装修的很气派的酒吧。 “我现在,不再是过去那个在村子里连颗鸡蛋都吃不到的穷酸人了,我是凌家的二少夫人,我是酒吧老板,我还有了我自己的原创品牌!” “我穿着我小时候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需要几十个绣工一针一线给做的旗袍,你奶奶都说了,这种旗袍,在以前只有皇宫的娘娘才能穿到!” “我现在走出去,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得对我点头哈腰,我现在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古代那些人非要争夺那个皇位啊,别人捧着就是舒服!” “而拥有了这一切的我现在才二十三岁,我多年轻啊,而你凌镜尘,都要三十了!” 说到这里,她双手还腰,目光与凌镜尘的视线齐平后,露着贝齿笑,“你老牛吃嫩草,差不多就行了,真要当真,会被人笑话的。” 而这话听在凌镜尘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寻思她这两年应该和苏子柔接触的很多,这演技可真好。 同时又觉得悲伤。 不是被话伤到了。 而是又发掘出了她一个优点。 如果她从小的生活条件好一点,能好好上学,她到底会喜欢做什么呢。 她的模样,她这机灵的模样,就是当个演员,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也涂满了悲伤,瞳仁上的水雾凝结成泪,就蓄在眼眶。 余烟笑着笑着僵住了。 他竟然,要被她说哭了? 好啊。 如果这样就可以,那可太好了。 “呦~!”她嗓音甜甜的,但语气却愈发玩世不恭,“您快哭了呀?” “不是吧凌镜尘,您都三十了呀大哥,这两句话都听不得,我该说您经历的少,还是该说您,自尊心太强了?” “虽然,我能成为凌家的二少夫人,的确也沾了您的光,如果不是您,我还真不会认识我那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的丈夫!” “可是,这不代表他没了,我就得必须和你好好的。我和你,咱俩,吃亏的是我,我和你弟结了婚,房都没圆,就便宜你了!” 眼泪顺着凌镜尘的眼尾缓缓落下来。 很悲伤。 小丫头片子虽然之前的话说的难听,可这最后一句倒是说的让他对她的亏欠感又来了。 是啊。 他和她,吃亏的是她。 从身体,到如今的感情。 若人有良心,都怕做恶人,对于良善者而言,故意扮演恶人,比故意受委屈更痛一点。 “余烟……”他的声音也哽颤,“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百般不堪,心性恶劣的人。” 此话说出,余烟泪腺发胀。 盖万丈高楼,一步一脚印,血与汗交融,而万丈高楼塌,只需要撬动一角。 她马上就要成功了。 马上就要亲手推开她的镜尘哥哥了。 “你现在认识到也不晚啊,”余烟坐下来,人靠在了他身上,像小妖精那样去擦他眼尾的泪。 第213章 她其实很想碰碰他的脸,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戴了个口罩。 还是他们在雪域戴的那种粗耳带儿的3d立体口罩,能把整个脸都包住,只露着额头和眼睛。 而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压不下去了。 她真怕,现在不碰,之后就不能再轻易的去碰。 “日久见人心,可没人说,到底是多久,十年,让你看清我,真的不晚。” 说完,在凌镜尘来不及反应时,她伸手摘了他一边的耳带儿。 他脸上贴的敷贴是薄款的墨绿色,中药所做,长方形,不能够全部贴住巴掌印。 挨着下颌角那边,能清晰的看到指痕和淤血。 余烟的瞳眸怔住了。 那震惊的模样让凌镜尘恍若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良久,余烟发出了大笑,“我的妈呀,这谁打……” 话就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看着凌镜尘通红的眼睛,拼命忍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凌镜尘……”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余光不要去看他狼狈的脸。 “你还要怎么伤我?”凌镜尘说着,可能最能让她快点结束这场悲情戏的话。 “我没被多少人爱过,”她的语气突然软弱了几分,“以前和你,还和几个村里的小姐妹,本来很好,后来又不好了。” “那些事情让我曾怀疑,我是不是根本不值得,后来啊,我就想开了,我管我值不值得呢。” “你就当我不值得吧,我喜欢万众瞩目,被人尊重敬仰的感觉,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她又默了默。 没忍住。 吻了他的唇。 再分开,她有泪光闪烁。 “大哥。” “弟妹对不住你,您大人大量,还请海涵。” 第193章 无力 说完。 她松开他,又趟了下去,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说话。 心脏跳得极为沉重,她垂眸,看到领口处的小流苏都在颤动。 余烟在等,他会说什么。 然后也觉得,他或许在明白她的态度以后,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老是这样。 过去疏远是,后来离开也是。 很久后。 余烟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动了。 她微微侧了下脸,看他。 凌镜尘没有看她,而是环顾一圈这酒吧,深深的呼了口气,就这样迈开了步子。 又让她猜对了。 他的确是什么都不会说。 也好。 凌镜尘这点很好。 不纠缠,不纠结,不多问。 也省得她再去思考什么不好听的话来继续把他推离。 …… 凌镜尘离开时,把桌上的窃听器也摸走了。 到了酒吧外,就见卫明在酒吧门口蹲着,手里拿着个什么,在耳朵边放着。 凌镜尘眸子一敛,下垂的右手用力一握。 在他感觉到手心的窃听器碎掉,手心被刺痛时,卫明手里的东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赶忙就拿开。 然后就看到了凌镜尘。 “满意了吗?”凌镜尘问他。 卫明站起身笑了笑,“您别吓唬我啊,我是为您父亲办事?” 凌镜尘淡淡的,“那我给你加钱,你能为我办事吗?” 卫明挠挠头,“您父亲对我也有恩。” 凌镜尘没有再接茬,“回凌寒山庄。” 卫明忙跟上去,“得嘞。” 等凌镜尘的车的车尾灯亮起又灭掉,朝前驶去时,附近拐角处,荣枯走了出来。 他在酒吧外停了良久,走了进去。 黑压压的空间内,余烟的脸上,两行晶莹特别显眼。 凌镜尘往前走的时候,她就坐了起来看着。 等他往前离开后,情绪就完全崩塌了。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方向,眼泪一行叠着一行的落。 荣枯站在门口,没有过去。 其实。 他能把真相告诉凌镜尘,也能告诉余烟。 可还在凌寒山庄的时候。 他和凌镜尘一同从东厢走出,准备分开的时候,凌镜尘突然拉住了他,特意交代:“别让她知道,你把这事儿告诉了我。” 他还问了一句为什么。 凌镜尘说,“你是余烟的贴身保镖,你现在不在她身边,你离开的时候,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人过去见她。” “她是最被动的,她现在这样就是最稳妥。” 这又让荣枯觉得自责。 凌青云因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保镖卫明不在,而着了余烟的道。 但后来卫明又力挽狂澜,让凌青云压制住了余烟。 一个很强的贴身保镖,能为上司做很多事。 可是他没有…… 在这样的自责里,他只能无条件信任余烟深爱的男人。 不告诉余烟。 看了会儿余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荣枯便又走了。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景驰才回来。 他去卫生间玩了两把游戏。 余烟的余光察觉到他的影子后,马上抹眼泪。 景驰双手插兜,“行了,我都看见了,擦的晚了。” 余烟还是把泪都擦掉,又忍住了情绪。 景驰在她身边坐下,歪头看着她的样子。 第214章 余烟不看景驰,目视前方,但眼泪的确一滴都没有再落下。 许久后,景驰笑了,“你是真狠啊余烟,对别人,对自己,都狠。” 余烟马上回答:“嗯,就这种性格,你有意见?” “没有。”景驰叹气,“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为什么哭?” “不打算。” 景驰又问:“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一些事?” 余烟的睫毛颤了颤,“我管你知不知道。” “你这过分了吧。”景驰皱着眉,“你叫我过来,不就是想利用我吗,怎么,现在是,又不需要利用我了,就给我摆起了臭脸?” 这番话,让余烟转了下头,看着他。 景驰弯着笑,同她对视。 片秒后,余烟收回视线来,但又开始掉眼泪。 那一幕让景驰只觉得心疼。 余烟很少哭,可她长得实在干净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极具辨识度,这一哭,感觉她要碎了。 “我不对你狠,我对你怎样?” 她开始说话。 “我对你狠,才说明我尊重你,我不喜欢你,我怕对你稍有些亲切,就让你觉得,是给你希望。” “因为我这种人,就会容易因为别人突然的亲近,重燃希望。” 景驰瞧着她那我见犹怜的脸,抿着唇沉默了很久。 “上次凌镜尘半夜离开,你也哭了,但你不是现在这种表情。” “你这表情倒像是,你对不起他了。” 景驰出于尊重,没有去听他们两个刚才的谈话。 过来看见余烟在哭,那下意识都会觉得是凌镜尘过来把余烟给伤了。 可细细一看,余烟的表情告诉他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 “对。”余烟还是如过去那么坦诚,“是我对不起他。” 音落,景驰先是一怔,旋即表情变得难看至极。 人如果问一个人,“你猜我知不知道”这种话,基本上就是知道。 没错。 他知道。 知道余烟去了雪域,遇见了凌镜尘,两人每天在一起。 以前他每天主动给余烟发信息,余烟就是回复不积极,有时候也会冷冷回复两句。 但那一个月,她一条没回。 他就感觉出了端倪。 各种调查,然后调查到许意身上,又调查到许意那前任之一的身上,得知了这些事。 甚至还通过一个人,买到了出自凌镜尘之手的,那特别像余烟的木雕。 那个时候他憋屈的要命。 本来余烟就没和他谈过,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伤心。 就是憋屈。 憋屈的失眠,烦躁。 想到这里,景驰的眼眶也红了一圈,“余烟你知道吗。” “我其实,很想争取你,可是对手是凌镜尘的话,我真的很无力。” 从知道余烟和凌镜尘在一起后,他就闭门不出,在家里复盘着过去,回想着自己所了解的那个凌镜尘。 越想越绝望啊。 那个男人自小到大,没有任何关于人性上的缺陷。 若说。 他染指了余烟。 可特么的。 当初他们,包括凌祈安,都是在凌镜尘的禅房,见到的余烟。 谁想不到啊。 如果没有凌祈安。 或许在余烟十八岁,凌镜尘就和余烟先把酒席给办了。 余烟是小,可凌镜尘不是。 第194章 凌镜尘对我意义非凡 景驰有很多话想说。 可又沉默了片刻后,只是问:“凌家要拆散你们?” 问过。 余烟肩膀抖了抖,哭的凶了。 她没有直面回答,但态度就是答案。 景驰很想争取,可又觉得,棒打鸳鸯是真过分。 若把凌镜尘视为情敌,他完全生不出任何的敌意。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让人很舒服的人格魅力。 接着余烟说,“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和你确定恋爱关系的,之前奶奶想撮合我们,我们在一起,凌家不会反对,同时,我想着……” 她越说,话里哭音越弄,“假设凌镜尘会因为我突然变心而愤怒,你是景家小少爷,你能扛住。” “当然,我也不会纯粹的利用你,我知道你好,你很好,所以我如果和你谈,你想干什么,我都会陪你,接吻什么的,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景驰的瞳仁逐渐扩大。 “余烟……” 余烟抱住了自己,“现在不需要了,凌镜尘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我不知道以后,最起码今天,我能感觉到这个。” “所以只是说了些狠话,他就伤心难过了。” “谢谢你今天陪我喝酒,下次你不开心,我一定舍命陪君子,但我之前的计划作废了,我会继续留在凌家,做那小寡妇。” “这样也挺好,他如果在金城一天,他如果回家,我就还能见到他。” 景驰激动了,“余烟!” 他握住她的肩膀,“我问你,如果当初,奶奶没用你妈妈来威胁你,只是凌镜尘让你觉得他不喜欢你,那个时候,祈安如果向你求婚,你嫁吗?” 余烟泪眼婆娑看着景驰,“他不婚,我就不嫁,他要是娶别人了,我就嫁。” 景驰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第215章 “所以这辈子,认定凌镜尘了。” “景驰,凌镜尘对我意义非凡。” …… 余烟和景驰在晚上七点半分开的。 回凌寒山庄的路上,余烟接到了明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和她有急事要说。 九点,余烟到了德厚堂。 平日里只有明娥一人住的地方,今夜热闹。 明娥、姥姥,凌青云、于晴,凌镜尘都在。 余烟在车里也哭了,回来眼睛还是红的。 两个老人马上起身关心,“烟烟啊,怎么离开了家一趟,还哭了呀?” 余烟跟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还坐在了两人之间。 “奶奶,姥姥,今天和朋友聊天聊的深了,代入了,就哭了。” 明娥:“怎么回事,聊什么了?” 余烟说,“意意爸爸不疼,妈妈过世,就她一个,还吃坏了东西,可怜。” “还有一个姑娘,结婚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孩子快保不住了,试了很多办法,那肚皮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这自然而然说出的话,让和于晴坐在一起的凌青云虎躯一震。 觉得余烟大胆,也觉得这样说,完全没有问题。 明娥忙宽慰余烟,“前两年除夕夜,意意一直在咱家吃饭的,要不从明年开始,她放了寒假就来咱家住。” 姥姥自然是对人的健康问题更感兴趣,“姑娘多大了,就得这样保胎?” 余烟说,“和我差不多,还小呢。姥姥,这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说年纪小怀孕会轻松吗,她怎么会那么累呢?” 姥姥马上看向了于晴和凌青云。 当着凌青云的面,姥姥没多说,“也是有这种情况的。” “可是怎么办呢,她其实有钱的,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说到这里,余烟也看了眼于晴,然后再问,“姥姥,您不是说,妈当年怀大哥和祈安也辛苦吗,您懂不懂这些啊?” 姥姥想了想,“这个我也不能马上说,得看了她的情况才行。” 余烟马上目露希冀的看着姥姥,“我晚上就问她要她的孕检单,姥姥,如果我小时候有条件,我也要学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是真的太厉害了!” 这话把姥姥哄的开怀大笑,“好,随后姥姥给看看,如果不是特别严重,我能给配几副安胎药,姥姥还是有点本事的。” 在余烟继续夸姥姥的时候。 凌青云的眼睛闪过了一抹光亮。 这时,于晴凑近了他。 凌青云虽被吓了一跳,但脸上没显,笑着:“怎么了老婆?” 于晴凑在他耳边,恶狠狠道,“你在外的孩子还好吗?” 凌青云避开眸子,“你想干什么?” 于晴冷哼一声,“没什么,祝福它能出生。” 先是余烟在人前直接说了这件事,其次她们也不会觉得,余烟一个做儿媳妇的能知道凌青云的私生活。 所以都没有往凌青云身上去想。 答应凌青云的事,被余烟在闲聊里就给办成了一半,凌青云看余烟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接着,余烟才问:“奶奶,您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什么事儿啊?” 一时间,明娥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而姥姥却是在笑。 明娥的目光看向了凌镜尘。 余烟也看过去。 他脸上又戴起了口罩,掩盖着他脸上的巴掌印。 之前没问出他脸怎么了,现在她开了口,“大哥,您怎么在家里还戴着口罩?” 凌镜尘淡淡的看着她,“重感冒,怕把病气过给你们。” 余烟也淡淡的关心:“那您吃药了吗?” “吃了。” 余烟就不说话了。 然后明娥叹了口气,“你哥昨晚一直和你爸在一起,昨天晚上,他们两个都梦见了祈安。” “你哥也是才回来,他对我们说,上午他病得严重,回房间睡觉,做梦梦见了佛陀,佛陀两边有两个童子,有一个竟然跑走了。” “他在梦里好奇那童子能去哪里,就看见祈安在不远处站着。” “醒过来他觉得这梦似乎是一种寓意,就去了宁山一趟,找他师父解梦。” 越说,明娥的眸子越暗,隐着几分绝望。 倒是一无所知的姥姥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明娥继续说,“他师父说,这是咱凌家要添丁了,要咱们抓住机会,烟烟,过两天去南城见见顾西辞吧,如果精神稳定,咱试一试,看能不能怀上。” 话音落下,余烟怔怔的看向了凌镜尘。 “这……” “这是大哥的意思?” 第195章 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话音一落,明娥就端起桌上的茶水去喝,于晴则是低下了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凌青云拿出了手机。 凌镜尘淡漠的看着余烟,也没有马上说话。 气氛明显是有点微妙的,但于老夫人却笑意盈盈的开了口,打破了那种微妙,“烟烟,你哥从小在宁山修身养性,他做那个梦,应该是安儿托梦的。” 接着凌镜尘才应声:“是这个意思。” 余烟没有再吭声,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好像在膨胀似的,跳的重,跳的疼。 她自知之前对凌镜尘说的那些话,会让他难过、生气。 第216章 可是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这一瞬,余烟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在晃,脑袋在转。 突然间就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她可才在景驰面前说,觉得凌镜尘特别喜欢她。 可现在,他让她给凌祈安做试管,这对她……谈什么喜欢,她只觉得,是报复。 她迟迟说不出话来,姥姥又说,“尘儿刚才还说,说你之前有点怕怀孕,好孩子,不害怕。” 于老夫人拿起余烟的手,“就是怀的时候辛苦一点,得确定怀了,还有姥姥和你妈呢,不会受苦的。” 余烟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她也突然做不到管理表情了,那双眸子就骤然红了。 明娥一直没吭声,也没抬头。 奶奶那模样,像是对余烟在心疼。 可余烟现在又不能说什么,她缓了口气息,声音微颤:“嗯……就是,突然得知这件事,有点……有点吃惊。” 音落,凌青云笑出了声来,还摆出很温和的长辈姿态,说,“烟烟啊,今年加把劲,等怀孕后,爸给你一个亿,到时候生下来,无论男女,爸再给你两个亿当红包!” 明娥和于晴还是沉默,于老夫人倒是替余烟开心,“多好的事儿啊,该开心起来!” 余烟强扬起了一抹笑脸。 明娥把手里的茶重新放回桌上,笑着对余烟道,“烟烟,你身上有酒气,是和朋友喝了点酒吗?” 余烟大大方方点头,“嗯,酒吧的同事今天也去看意意了,后来就在一起喝了几杯。” 明娥又说,“那从今天开始,这酒就得少喝了。” 余烟点点头。 “尘儿。”明娥又看向凌镜尘,“你去给烟烟做点解酒的汤。” 凌镜尘马上起身朝厨房去了。 等他一走,凌青云也起身,“妈,岳母,时间不早了,既然事情通知给了烟烟,那我和晴儿也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两位老人点点头。 在凌青云拉着于晴站起身时,余烟也起身颔首,按规矩拘礼:“公公婆婆晚安。” 等室内,只剩下两位老夫人和余烟后,姥姥就又拉住余烟说,“烟烟,你真的不要害怕,虽然给安儿怀孕不是那么容易,但咱们家不会让你受罪的。” 于老夫人看得出余烟情绪还是低落着,便继续宽慰她。 余烟勾起了笑,“我知道的姥姥,刚嫁进来的时候,奶奶就都给我说过了。” 明娥也笑,“是啊亲家,烟烟都知道。烟烟不是害怕,她是才刚做事业,怕一怀孕,影响了事业,虽然生孩子是大事,但也不着急,先查查精神问题再说。” 话到此,明娥看着余烟,“烟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压力太大了,也不容易怀孕的,家里还是以你的感受为主的,你现在是家里的一份子,不是生育工具,嗯?” 余烟怔然。 又有了一些疑惑。 今晚的决定,说是凌镜尘的报复,也或者,是凌青云在背后的安排。 但不论是谁的想法,只要凌青云开了这个口,那她作为凌青云的儿媳妇,为凌祈安生儿育女就是应该。 明娥作为凌祈安的奶奶,又很渴望抱重孙,本该是高兴的、急切的,为什么还反而暗示她不要多想,甚至还说不着急呢? 而明娥提及余烟现在在做的事以后,于老夫人也说,“对,烟烟创了个酒的牌子,据说其中的兰生酒卖的相当成功!” 明娥点头,“烟烟是个好苗子,我很看好她。” 于老夫人又道,“有事业,等再生个孩子,这就彻底安稳了,就能替亲家分担家里的事儿了。” 明娥又慈祥的笑出声来,转眸,她想到了什么,又对余烟道,“对了烟烟,你不是最不喜欢吃姜吗,你哥做吃的喜欢放姜,你去厨房告诉他一声!” 余烟又是一怔,她什么时候不喜欢吃姜了。 她根本不挑食的。 这…… 明娥是在给她制造与凌镜尘私下接触的机会! 余烟咽了咽。 奶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边想着,她一边去了厨房。 凌镜尘正在用刀切红枣。 她走过去,“凌镜尘。” 男人没看她:“嗯。” “为什么突然让我生孩子?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凌镜尘还是没看她,话说的自然而然,“谈不上报复,我只是见不得你不仅欺骗我的感情,还拿我凌家的钱,在外面鬼混。” 他给了解释,余烟便松了口气。 不论答案好不好听,给答案就好。 她马上道,“我不鬼混,你别让我生孩子。” 凌镜尘停下了手里动作,抬头,又俯视着她,“我们分了,我上不了你了,怎么能让你生?” 他又把视线收回来,“以后说话之前,想好再说。” 余烟心一滞,脸突然红了。 她是真的把他伤到了。 他竟然都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 缓了缓,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凌镜尘,我昨天是有点讨厌你,不想和你好了,但现在,看你这么认真的给我做吃的,我又觉得自己喜欢你了,我今天一定能喜欢你到明天早上的,咱们今晚上,还是可以一起睡的。” 第217章 凌镜尘冷冷睨着她,“我是该说你轻贱自己,还是该说,你太过自负,觉得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余烟抿了抿唇,“想那么多干嘛,人活着没必要什么事都得考虑清楚啊。” 一边说着,她手也不老实了,在男人的腰上摸了一把,“嗯?今晚,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第196章 我有打算 凌镜尘没有拿掉她的手,而是继续切着手里的食材,“你要是不想自己再像两年那样被打的皮开肉绽,就把手拿开。” 余烟不懂,手直接探进了他的腰,“什么意思?”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未来,哪怕父亲阻止。可是你不知道珍惜。” 凌镜尘睥睨了她一眼,“下午跟我去酒吧的男人,知道是谁吗?” 余烟一愣。 下午她只顾着难受了,差点忽略,凌青云的贴身保镖跟着凌镜尘过去过! 看她想起来了,凌镜尘又说,“父亲不愿让你一个女人不体面,就把他的贴身保镖卫明安排在了我身边,时刻盯着我。” 余烟的手当即就顿住了。 “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就离我远一点,卫明如果察觉到不对劲,你我都免不了挨凌家最重的家法,我会告诉你这些……” 他又看向余烟,“也算我和你谈过一场。” 余烟的眼睛剧烈的颤抖。 信息一波接着一波,她有点招架无力。 凌镜尘寥寥数语,给她传递了一个重中之重。 就是凌青云不仅威胁着她,还控制了凌镜尘。 这是铁了心要分开他们。 接而,余烟的眼睛又飞快的转了转,眸底浮现希冀,“镜尘哥哥,你会不会是故意对我这些不好听的话的呀?” 就像她那样,为了求一个未来,只能违背内心,把他推开。 凌镜尘冷笑了一声,“余烟,我像那么纯情的人?” 余烟眼底的光又熄了。 他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因为下午被他打击到了。 余烟又咽了口口水,突然心一横,手用力往下—— 男人肩膀一震。 余烟勾起了笑,“还说不纯情,一碰就有反应。” 凌镜尘放下了手里的刀,与余烟那挑衅的视线对视。 余烟表情虽带着点小强势,可心里却是又痛又畅快。 之前她一直在担心,如果把凌镜尘推离,等未来得到了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他却不喜欢她了,那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背着凌青云一直对他欲擒故纵,让人发现了,也是麻烦。 谁料,凌镜尘那边竟然也被人盯着。 换个角度来想,这也算是好事。 比如说。 现在她再撩他,撩的他欲罢不能,让他心里还惦记着她,然后他碍于卫明在,又不敢在明面上对她表露什么…… 这样虽然有点可耻,但他最起码不会去找别人。 在孟曼曼孩子出生的这些时间里,她必须得勾住他。 就算他因之前的那些狠话会怨恨她,她也得让他对她一直有蠢蠢欲动的情愫才行。 这样,等真相大白的时候,才能把她今天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与凌镜尘对视,僵持。 片刻。 男人突然动了。 他抓住她的手换了下姿势,然后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垂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脸瞬间爆红到几欲滴血。 可恶。 竟然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但这是明娥的地盘,两人并没亲多久。 约么一分钟,凌镜尘放开她,她也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凌镜尘喘着粗气看着她,余烟看见他眼睛又红了一圈。 她舔了舔被吻的有点痒的唇,凌镜尘说:“余烟,你长这么丑,我都对你上了心,你就那么伤我……” 他又叹了一口气,“算了,说再多也没用了,你出去吧,别打扰我。” 余烟又用力咽了咽。 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 虽然她知道,也清楚,他们现在不可能恢复成在雪域在海边那么好的时候了。 可是他的这个吻,就立马把她今天一整天的落寞压抑给打消了。 吻给了她一种,他们真的还能有未来的希望。 “好。” 她应过。 要走之前,又抓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嘴上用力吻了一下,“凌镜尘,我今晚上又重新喜欢你了,真的。” 说完她撤回身,朝外走去。 厨房内,还在继续切食材的男人,脸上勾起了一抹带着些许伤感的笑意。 余烟刚离开,明娥走了进来。 瞧着正在认真给余烟做吃食的凌镜尘,明娥满脸难过,“明明那么喜欢烟烟,怎么又主动提出要让烟烟继续怀孕的事呢?” 凌镜尘说,“父亲想对烟烟做的事会超出您的认知,我只能主动放手,这样,烟烟才能好过。” 明娥一愣,“超出我的认知?” 凌镜尘仅仅比余烟早半个小时回来,他只是在路上把自己的想法通过打电话告诉了凌青云,其他事情,他还没有对明娥讲。 也因卫明一直在,没机会。 他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明娥。 第218章 他也把那张单子给拍了下来。 明娥看过后,脚步便狠狠一踉跄,“这个凌青云……” 凌镜尘淡然的收回手机,“奶奶,我在雪域的时候,我以为全家都会反对我和烟烟,觉得我们很难有个结果。” “但现在,您和妈同意,只是爸在阻碍,其实在我来看,也没多难了,我不能对您多说什么,父亲安排的卫明,隔一会儿会进来看我一次,就是怕我筹谋什么。” “我想,您这里的保姆,应该也有人被父亲找过,成了父亲的眼线。” “父亲这么大费周章,他无非是明白感情难以自控,我也怕,余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我按捺不住自己,被父亲抓住致命的把柄,从而不仅不能保护她,反而还成了伤害她的一把利刃。” “父亲和爷爷的性格太像。余烟和他做了个交易,那傻孩子把交易很当回事,可父亲不一定会信守承诺,我怕他在我们都疏忽的时候,对烟烟下了黑手。” “从今天开始,我希望我们一起保护好烟烟,父亲要盯她,您也给她安排更多的保镖,主动去限制她的行动。” 明娥能懂凌镜尘是什么意思。 凌青云要盯余烟,那她就找更多的人来反盯。 这样看似是对余烟苛刻,束缚了她的自由,其实是保护。 然后明娥问:“那你呢,你要怎么做?” 凌镜尘的眸子突然变得晦暗,他沉默了良久,才淡声说,“您放心,我有打算。” 第197章 习惯 在外。 凌青云给余烟发来了孟曼曼全部的孕检单。 甚至余烟不得不感叹,公爹不愧为凌氏集团的老总,手底下那些人的办事效率就是快。 孟曼曼的所有孕检单全部改了名字。 凌青云这是于老夫人知道他在外养小的。 于老夫人研究了一辈子的中医学,对于孟曼曼的情况,还真给配了一副养胎药,甚至还给了一连串的注意事项,教她如何养胎。 余烟没有直接发给凌青云,她对凌青云提出了要求,要亲自去见孟曼曼,教给她。 她怕凌青云把药方拿走,找其他中医去研究。 凌氏集团也有医院。 等余烟这边处理好以后,凌镜尘也给她做好了解酒汤。 男人把汤递给她以后,就在于老夫人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他有点私心,想和余烟一起陪着姥姥,这样也能和余烟多待一会儿。 谁料,余烟喝完解酒汤以后,就说自己很困,要回去休息。 她昨天没怎么休息,早上起的也早,眼睛还有哭过的痕迹,两位老人心疼她,就让她回去了。 凌镜尘本想和她一起回,却被姥姥给留了下来。 余烟走出德厚堂后,凌镜尘正盘玩着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的珠子,在听于老夫人对他的唠叨。 “你倒是知道让烟烟给安儿留个后,可你自己怎么不知道找个对象呢,这过了年,你都三十了啊!” “这两年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奶奶和你爸妈都联系不到你,今年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爸身体也大不如前,你要是懂点事,你就替你爸分担分担……” 凌镜尘眸子低垂,一言不发,左耳进右耳出。 明娥坐在一边只是笑,也不能反驳。 毕竟姥姥说的这些话也是为她凌家好,只是如今知道自己孙儿已经心有所属,她不催了。 …… 凌镜尘在明娥这里待到晚上十二点,等两位老夫人终于休息了,才离开。 卫明还在外面等着他,手边还有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按照凌青云的要求,卫明之后也要和他住在一起。 凌镜尘便把卫明带回了月明轩。 走进大院,就能看到西厢。 西厢一盏灯都没有亮,凌镜尘不知余烟是睡了,还是就没回去。 他也不能直接问卫明,顿了顿,说:“你看到余烟回去了吗?” “二少夫人回去了。”卫明道,“您已经告诉她,以后得给二少爷生儿育女,这大晚上的,您家里怎么可能让她出去呢。” 凌镜尘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被凌青云暗中带走就好。 接着他和卫明回到了东厢。 东厢也很大,凌镜尘想和卫明住同一栋楼,把卫明打发到了后面那一栋楼去。 而那栋楼的建造,本是希望东厢的主人结婚生子以后,给孩子住的。 可是凌家人太少了,很多屋子都空着。 卫明去住之前,把东厢院大门上的智能系统给更新了,并说,“这是老爷的意思,怕您带余烟过来,毕竟这东厢和西厢太近了。” 凌镜尘没理他,径直朝自己所住的主屋去,并冷冷道,“我要睡了,明天八点之前,别来打扰。” 卫明:“是。” 凌镜尘的东厢房正门是有两道门的,里面还有一道防盗门,这是凌老爷子在世时,给家里全部装的。 但是凌镜尘从来没有关过。 他是真的抗拒凌青云的人,这次把那防盗门给关了起来。 一下子正门处就像被钢铁给挡住了似的。 而窗户的窗帘更是有三层,平时他也只是随便拉一层。 但今次,在卫明从他客厅的窗户边路过时,便见三层窗帘同时在遥控的控制下,同时拉了起来。 第219章 卫明无奈的笑了笑,拉着行李箱,朝后院去了。 凌镜尘从外能看到的窗户都拉的严严实实以后,这才朝卧室去。 好在他的卧室并没有挨着院子,别人看不到。 但是,在他走到门口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的卧室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距离最近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但现在的门却合了一半。 难道是谁进来过? 如此狐疑着,他动作缓慢的推开门,然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黑压压的房间里,余烟躺在床上正在玩手机。 听到动静时,她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一双眼睛朝着他闪了闪。 他抬手,把房间的灯猛地打开。 余烟觉得晃眼,马上把眸子眯起。 凌镜尘赶紧把门先给关上,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余烟坐起身来,“我在雪域和你睡习惯了……” 此时她已经把衣服都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很应景的酒红色小肚兜,她像是才洗了澡,一头及腰的长发蓬松又微微凌乱的散在肩前和脊背。 而说这话时,她嘴巴微微瞧着,让凌镜尘分不清是撒娇,还是在勾引。 凌镜尘的心脏狂跳。 他…… 也和她睡习惯了。 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被窝,有点欣喜,也有点因被世俗所折磨之后的疲累。 他别开眸子,叹声:“你是真不怕死啊。” 余烟卷着头发,“对啊,我本来就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啊,何况……” 她又懒懒的躺下,一翻身,继续看手机,“就是那个卫明看着你,但他总不可能和你睡一个房间吧,我早早的过来,他不可能知道的。” 凌镜尘:“那明天呢?” 余烟小嘴巴一勾,“明天你早点带着卫明出门不就好了,然后我再悄悄去西厢。” 凌镜尘又说,“东厢门的系统被卫明改了,你从正门走,他会知道。” 余烟还是一脸无所谓,“你忘了我小时候最厉害的本领是什么了?” 凌镜尘没话说了。 她小时候,能像小猴子一样,蹭蹭两下就爬上很高的树。 现在她就是被明娥养着,每天穿着旗袍,活成了优雅的凌家二少奶奶,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野性。 然后凌镜尘转身又把门打开,准备把许久没有整理的房间收拾一下,谁料余烟又说,“我晚上没吃饭,只喝你那一碗解酒汤根本没用,我饿了,你让卫明跑腿给我买些吃的。” 凌镜尘故意道:“不管。” 余烟:“你是不是忘了我手机里还有我们卿卿我我的备份?” 第198章 别推开我 凌镜尘:“……” 沉默片秒,他问道,“想吃什么?” 余烟:“炸鸡和可乐。” 凌镜尘:“……” 又过两分钟。 安静的卧室里,从凌镜尘手机里传来了卫明带着吃惊的疑惑,“大少爷不是不吃肉么?” 凌镜尘闭着眼睛,“这两年开始吃了,只是不习惯吃煮的肉,炸鸡还可以。” 卫明愣了愣,“哦,想不到您三十岁的人了,这喜好和我上一年级的女儿一样,她也是只喜欢吃油炸食品,煮的蒸的就觉得腻……” “行了,你去吧,买回来给我挂在门上。” 电话结束的五分钟后,他们就听见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凌镜尘正在换睡衣,余烟坐起来咯咯的笑,“他就得这样用才行!” 此刻她看不到男人的脸,便没看到他脸上那宠溺的笑。 把衣服换好,他去了浴室。 果不其然,余烟在他这里洗过澡了,甚至还把他的东西折腾的乱七八糟。 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依旧带着笑。 家里整洁固然好看,但该乱的时候也得乱一乱,这样才有烟火气。 等他洗过澡,把浴室整理到一尘不染的时候,门铃被按响。 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卫明把他要的吃的买回来了。 余烟听见声音,马上下床拿了一套他的睡衣穿在身上,已经等着吃了。 但凌镜尘走到门口去拿吃的时,却传来卫明的声音,“大少爷喝酒吧,我买了点酒,还买了点下酒菜,咱俩喝一个?” 余烟一顿,赶紧就又跑到被窝藏起来。 马上凌镜尘凌厉的声音传来,“怎么,你是觉得我让你买的这些不是我吃的,想进来看看?” “你要是觉得余烟在我这里,那你进来看看,但我先声明,我的卧室是我的隐私地方,你如果进去,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就不要怪我以你侵犯我隐私为理由,报警了……” 卫明笑了两声,“大少爷想多了,我就是一个人觉得无聊,想和您这位新上司喝两杯。” 凌镜尘:“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不能饮酒。” 这句话说完,余烟就没有听见卫明说话的声音了。 但不一会儿,又听见门被关了上去。 余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又不敢把脸全部露出来,就只露出了一对儿眼睛,想观察观察。 接着,凌镜尘一个人走了进来。 确定他身后没有别人,余烟这才松了口气,把脸完全露了出来,“炸鸡放在外面了?” 第220章 凌镜尘没有说话,走到她躺的那边,站在床边,冷着一张脸睥睨着她。 他给自己敷了一天的药,现在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淡了很多,也没有肿着,让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好看。 余烟眨了眨眼,“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想教训我?” 凌镜尘没回答。 余烟努了努嘴,决定起来。 她是真的饿,快要饿坏了。 但就在她翻身的那一瞬,男人突然抬起一直膝盖,跪在了她旁边,余烟刚愣了一瞬,凌镜尘一只手撑在她一边,一只手摁着她的肩,唇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封住了她的檀口。 余烟的瞳仁闪烁时,凌镜尘加深着这个吻,也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拽掉了身上质地轻薄的蚕丝睡衣。 十来秒后,余烟躲开,喘了口气,“我饿,我要……” 话刚说一半,就被口中控制不住的破碎娇嗔代替。 一颗草莓被凌镜尘种在了锁骨之下。 紧接着一句低沉的含糊声也传来,“我也饿着……” …… 今晚,余烟觉得,事情有时候也挺奇妙的。 白天她觉得,自己和凌镜尘的未来很渺茫了。 但晚上,他们又莫名其妙的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更甚者,不知是到了他的舒适区,还是他白天也很压抑,这一晚比起之前在雪域,他还要放肆,甚至想着花样来欺负她。 膝盖红了。 脚踝和手腕也被他握的通红。 嘴唇也很麻。 以及今晚的体验和之前在雪域都不一样,可是她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甚至是在他结束一次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明明洗过澡了,他又抱着她去了浴室一次。 等他说最后一次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都半夜三点了。 等他终于结束,他抱着她安静了很久后。 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所谓的体验感不一样,是因为…… 他今晚。 没有做措施。 她如临大敌,赶紧推搡他,却被他又用力按在床上,还往她身下塞了两个枕头,“乖一点。” 余烟瞪大了眼睛:“凌镜尘,你疯了?如果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爸得怎么对我们!” 凌镜尘也冷肃道,“他怎么就能知道是谁的?” “因为我们两个……” 话到此,她看着凌镜尘那双冷彻的,坚定的眼神,突然不说话了。 良久后。 她才又开口,“你是不是,在两年前就有把握,让我怀孕后瞒天过海的生下来。” 凌镜尘伸手捋了下她脸前凌乱的碎发,“余烟,看在我们相识,也相恋过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躲过试管怀孕的那一关。” “但你那么伤我,我也要让你到凌家活到老,你别想着离开这个家。” 提出让余烟重新做试管怀孕,是凌镜尘想到的,一举三得的方式。 其一,他主动提出,让余烟给凌祈安生儿育女,这等于他对凌青云表明态度,他的确因为余烟说的那些狠话,而被伤到了。 其二,凌青云之前碍于凌家的颜面,想把余烟处理掉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但他也有自己的责任,如果余烟真有了凌家的孙子,凌青云做祖父的也会开心,这样余烟就能安全。 其三,一直波折的感情会让人极为不自信,他不能对余烟说自己的真实所想,那他也会怕有一天,他和余烟的感情,经不起这些考验,想把她留在凌家。 而余烟听了这话,笑了,“咱俩还想一起去了,我以前吧还想过离开凌家,但最近完全没想了,我还真就决定,在凌家活到老!” 这一夜。 他们又相拥而眠。 余烟半夜热,想把凌镜尘推开,他却迷迷糊糊的把她抱的更紧。 还含糊道:“别推开我……” 第199章 谈话 余烟还是把他推开了。 等双臂伸在被子外,她又隔着被子把他再次抱住。 凌镜尘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他也把手臂伸在被子外,自然而然的攥住了她的手。 睡在一起的感觉那么自然,让凌镜尘恍惚,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所做的一个噩梦。 凌晨六点。 凌寒山庄还是陆续有人进来。 除却家人,平时明娥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所以这凌寒山庄除却固定的照顾家里人衣食起居的几个保姆、保镖、保安以外,其他来凌寒山庄打扫的工作人员,都是每天在固定的时间过来工作完以后,就会马上离开。 因于老夫人在,晚上于晴和凌青云晚上一同回了他们院儿内的东厢,但凌青云又在晚上十一点借口出门打麻将,走了。 凌晨六点,于晴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地方,眼眶泛出潮湿。 已经十几年,她都是一个人睡觉。 说习惯吗,是习惯了。 但有时情绪袭来,还是觉得寂寞孤单。 她有钱周游世界,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可一个人出门,又有什么意思,连个看到美丽风景,感叹分享的人都没有。 她拿出手机打开,刷起了民生新闻。 正看的认真,一条短信来了。 婆婆:[醒了吗,来我这里。] 是明娥的短信。 第221章 于晴保养的再好,但作息已经是中年人的作息,醒来不会在床上一味的躲懒。 收到短信就起了床。 简单洗漱后,她就去了德厚堂。 过去,明娥正在院内晨练。 老人已经穿戴整齐,如同每一天,她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自然衰老又极具气色的脸上,化着一层得体的淡妆。 作为旧时代的千金小姐,明娥精致了一辈子。 于晴过去,“婆婆,这么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明娥停下来,带着于晴去了书房。 等两人坐下,起来伺候的佣人给两人奉了养生的早茶。 于晴端过来喝了两口,明娥这里的茶是最好的。 刚觉得味道不错,明娥突然说的话,差点让她把茶给洒了。 “晴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烟烟的精神问题发作啊?” 于晴赶紧把茶给放下:“妈你在说什么呀?” 明娥叹了口气,“两年前烟烟查出这个精神问题后,我也一直观察,她除了有时候做事情比较冲动,不会像其他姑娘那样考虑太多,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我咨询相关的专家,又说,她的确是有精神问题,不过就是,在咱家里生活平稳,什么也不缺,也没什么太大烦恼,所以情绪稳定的时候,便不会显。” “可是,她这情绪如果不显,就得生孩子了。” 于晴沉默了片刻,沉着声音说,“妈,我给您说句真心话,虽然现在,我们都知道,尘儿对烟烟的情谊了,可是我觉得,当年安儿对烟烟也不是玩玩而已,我现在也不是偏袒安儿,是我……” “我怕我们都这样做了,会不会愧对安儿啊。” 明娥摇头,“这两年啊,我去宁山和那边的住持谈过,我了解到了尘儿和烟烟,还有安儿他们的事。” 于晴一顿,“您什么时候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心情不好,出门旅游的那段时间。”明娥说,“这些事,说起来是安儿对不起尘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晴忙问。 “尘儿十九,跟着教授进宁山深处考古的时候,就认识了烟烟,那会儿烟烟才十三,因为熟悉深山里的路,就接下了给考古队带路的活,赚钱贴补家用。” “认识了,然后呢?”于晴皱着眉头,“他那会儿不是才去了半个月么?” “是啊。然后第二年,他本来可以不用去宁山了,可又去宁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于晴神色僵住,深觉得离谱,“烟烟那会儿才十三,十四岁啊,他都二十了,那看烟烟不就像看小孩儿吗,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又回宁山?” “或许俩人上辈子有缘吧。”明娥又叹息,“可他那会儿去宁山,十有八九还真是因为烟烟。” “他师父曾经问过他,怎么又回来了,他说就是单纯的想回来,唉……可能孩子那会儿自己搞不清楚情况。” “后来,他又得到了出国学习的机会,和他同样得到机会的孩子都直接住在了国外,可他偏偏要继续留在宁山,甚至不惜每周都辛苦的来回飞国际线,就在飞机上睡觉。” “那会儿烟烟大了,十六岁十七岁了,出落好了,他那心就不稳了,本来俩人好好的,安儿带着他在国外交的那些朋友,突然某一天去宁山找尘儿,就见到了烟烟,然后就用自己活不了几年和尘儿谈……” 之后的事情,昨儿白天,于晴在宗祠也听凌镜尘说过了。 “除了这些,安儿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是尘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咱们说,只能有苦自己咽。” 于晴咽了咽口水,“什么?” “安儿和烟烟结婚之前,尘儿回来,兄弟二人见了一面,安儿对尘儿说了很多,说他恨我们,怪我们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觉得我们让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家传宗接代。” “安儿痛苦自己从记事到生命的最后,记忆最多的都是医院,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因为身体原因而做不了,甚至还觉得,我们给他施加了很多压力。” “他觉得自己不幸福,痛苦,想让我们全家不好过,在生前,娶一个媳妇,这样等他离世,只要他的媳妇在家里,我们就不会忘记他。” “他还觉得,尘儿把烟烟让给他,是伪善,他觉得他死后,尘儿就会和烟烟在一起,不想让尘儿痛快。” 话说到这里,明娥的眼里晶莹闪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觉得我们安儿可怜,也觉得他可恨,他恨我们也就算了,尘儿于他来说,是无辜的呀。” “他想让我们记得他的方式千千万,能娶的女孩儿也有很多人选,偏偏要选尘儿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子,你说……” 明娥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摇头,叹气。 而于晴,已经在明娥的讲述里,泪流满面。 “是我,害了安儿吗,也间接毁了尘儿的幸福吗?” 第200章 发病 明娥没作声,等她继续说。 “是我,因为从小亲力亲为的带大了安儿,更偏爱他,也自信咱家里能帮他换个心源,希望他能做的更好,让我自豪。” “好像以前,我的确是没有真的考虑过安儿的感受,他想吃冰激凌,其实吃一口也没事,我就是不让他吃……” 第222章 于晴抬头掩住了面容。 “他后来大学毕业,开始在家里公司工作了,他不听话的时候,我也总是那样威胁他……你要是不听妈的话,等你身体出了问题,你现在所做的,都会让你哥坐享其成。” “都是我的错,是我无意识的,让他对他哥出现了竞争意识。” “你要真说那两句话就能改变他的想法,那他也算是个蠢货了!”明娥马上反驳,“他那会儿都二十来岁了,他会和尘儿竞争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凌青云和公司那些人,难道就不说吗?” “再说了,尘儿本来就是长子!他跟着凌青云做事,家里留下来那么大的摊子,只放在一个人的身上有多累,他比尘儿更能看得到!” “但凡家里多一个人,我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为这个家操劳吗?凌青云会这么执着的生孩子吗?” “凌家先辈闯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搁在自己身上如果败了,谁能承受住那种压力?” “可家里出了一个视钱财如粪土,只追求精神自由的凌镜尘,他凌青云怕到了自己这一代败了这个家!” “凌祈安如果现在活着,把整个凌家都给了他,他一个人真的能行吗?而让尘儿这个长子净身出户,你觉得尘儿会觉得我们不公,会因为这些恨我们吗?” “归根究底,是他自己的问题啊!” 于晴还想说什么,明娥别开眸,语气坚决,“你不用再说什么,烟烟,我认定了,是我们凌家的孙媳妇,但不是小孙媳妇,是老大的!” “我老婆子对我小孙子没有任何愧疚,凌祈安,他自己做不到无愧无心!” 于晴沉默了片刻,“我刚才也只是那样一说,肯定还是活着的人最重要。” 明娥说,“所以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烟烟看起来像精神病发作。” “这两年,尘儿每年都体检,他自己也一直研究医学,我看过他的体检单,也问过他师父,尘儿身上没有基因缺陷,如果他和烟烟生孩子,就和平常人一样,不会多辛苦的。” “我舍不得让烟烟折腾,太遭罪了,对身体也不好。” 于晴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倒是有一种草药,榨成汁儿喝下去,能乱人的心智,可是……现在家里平平稳稳的,就这样让烟烟莫名其妙的出现精神问题,也不合适啊。” “这个,我也想到了,你不用多管,你既然有办法,就去准备吧,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于晴点点头,放下茶走了。 …… 上午八点,凌镜尘的手机振动。 卫明打来了电话:“少爷,您一般在家里都是怎么用早餐的啊,是您自己做,还是去老夫人那里吃,还是我给您做?” 凌镜尘在家里也住的少,不耐道:“去奶奶那里,你饿了自己去解决。” “哦。” 凌镜尘向来作息规律,但昨天波折太多,今天他格外不想起床,又搂着余烟继续睡到上午十点。 等明娥那边先后给他和余烟打来电话,他这才起了床。 等他和卫明离开东厢,余烟才起来,撩起旗袍的裙摆,不顾形象的翻过墙壁,回到了自己的西厢。 中午。 两人以弟媳和大哥的身份,陪同于家人吃了饭。 下午四点多,于家一行人离开。 把于家人送走,明娥对他和余烟说,“今儿还得去你们三个表姑奶奶家转一趟,烟烟是安儿的媳妇,成了家是必须得去,尘儿,你倒是可以不去,你想不想去。” 凌镜尘不想和余烟以那种身份去拜访家里的亲戚,直接拒绝:“不去,在家休息休息。” “好,那我就带着烟烟和你妈一起去。” 这样说好后。 下午五点,余烟就跟着明娥出门了。 凌镜尘留在了他的东厢房,看书,做他翻译的工作。 卫明就留在他身边,睡觉,玩手机。 时间在工作中过的飞快。 卫明的肚子都叫了两圈,凌镜尘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 直到一个保姆按响了东厢大门的门铃,他才从工作中抽离,卫明把保姆带进来,便见保姆一脸焦急:“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二少夫人发病了!” 凌镜尘有过一瞬的懵怔,立马起身往外走,并问:“发病?” 保姆一边为他带路,一边道,“老夫人说,今晚和您三表姑奶奶一家在外面酒楼吃的饭,吃饭途中,有个醉汉跑进了包厢,表姑奶奶老眼昏花,认成了自家人,谁知那不是,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看二少夫人貌美,就朝二少夫人扑了上去,二少夫人当时就拿了东西反击,虽然最后没有被占了便宜,但那件事让少夫人情绪高涨,就休克了几分钟,等醒过来后,精神就失常了。” 凌镜尘听过以后不住的吞咽口水。 说实话,这两年来,只知道她诊出了精神问题,却从没见她精神失常过。 再者。 这种剧情他有点似曾相识。 两年前,在纪家,余烟也大闹过一场,这种场面,她本来不屑的,怎么这次就出现了问题呢。 思及此时,他站住脚步,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卫明。 卫明:“?” 凌镜尘紧蹙眉峰,稍作思忖,“东厢偏房的客厅桌上有一套针灸工具,在里面,给我拿一根银针。” 第223章 卫明马上去办。 凌镜尘则很快跟随保姆去了德厚堂。 就在正厅。 明娥和于晴担心的站在一边,而看余烟,人站在一个角落,对着最黑的地方,正在说话。 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出还挺有逻辑。 她说两句就会停下来,好像在听别人说一样,甚至还会笑一笑。 凌镜尘看了奶奶和母亲一眼,匆匆走到余烟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臂,“余烟!” 余烟回头,盯着他看了片秒,又转过头,说:“老奶奶,您说的太对了,这些木头真的成了精,我旁边有个木头就在对我说话呢,您看见吗?” 第201章 带走 顿时,凌镜尘的表情变得难看至极。 能听见,或者闻到,看到,摸到或者是感觉不到不存在的人事物,就是精神分裂的症状之一。 但在余烟继续对着角落的空气说话时,他闭了闭眸,突然一把拽住余烟的手臂,把她往怀里一拉,在余烟因突然的变动而呆滞了几秒时,他把她抱起匆匆到了沙发上。 把余烟在沙发上放下时,余烟立马缩起了四肢,看着四周恐惧的大喊:“老奶奶快来救我,木头成精了,要害我!” 凌镜尘摁着她的腿,看着震惊在一旁的卫明、明娥还有于晴,厉声道:“过来帮我按住她!” 三人不明情况,但还是过来配合着按住了余烟。 届时,凌镜尘又看向卫明:“给我!” 卫明知道他是要针,立马从身上外套的口袋上,拔出了一根银针。 看到那个时,于晴和明娥一对视,有些慌了。 但不等两人找机会收手,凌镜尘按住余烟的脑袋,把针刺进了她后脑勺的一个穴位里。 余烟“啊”的尖叫一声,“妖怪滚开!” 也是这一刻,不远处的门传来动静,凌青云走了进来。 明娥和于晴策划余烟发病,主要目的就是让凌青云暂时放弃让余烟去怀孕的念头,肯定会把他叫来。 凌青云看到眼前这一幕,刚疑惑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凌镜尘就把银针拔了出来。 下一秒,他神色绷住,怒意在眼中迸发。 干净泛着光泽的银针上,染了一层灰黑色的污浊。 明娥和于晴放开了余烟,走去一边互相递着眼色,很显然,一根银针让凌镜尘直接明白了余烟的问题所在。 凌青云走了过来,和卫明对视了一眼后,正要观察余烟的情况,凌镜尘突然站在了他身前,忍着心中的怒火对明娥和于晴道,“奶奶,母亲,你们能带着余烟避一下吗,我有话对父亲说。” 凌青云皱了皱眉,“你想和我说什么?” 明娥眸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和于晴拉着继续说胡话的余烟走了。 等只剩下凌镜尘父子和卫明后,凌镜尘怒道:“我已经放弃了袅袅,我甚至同意她给凌祈安生孩子,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要给她下毒,让她的精神分裂发作!” 凌青云也浮现怒意:“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给她下毒了?” 凌镜尘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手颤抖的把银针举在凌青云的面前,“这就是她体内有毒的证明,你还想狡辩什么?” “父亲!”他把银针又扔在地上,极为痛心,“我都知道了,你想害死袅袅!” 这话让凌青云一顿,脸上的怒意立马消失,眸子眯起:“余烟告诉你的?” “她怎么可能告诉我!”凌镜尘喉结滚动,满脸憎恶,“她如果真告诉我,现在就不会成了这副可怜样子!” “父亲,真就那么容不下我们?” 凌青云呼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直接摆出长辈那不容凌镜尘抗拒的姿态来,“尘儿,你终究是我的长子,你投胎在这个家,就有你的使命和责任,我做父亲的,自然不可能伤你。” “你和余烟,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你也不必质问我,你作为我的儿子,你没这个资格。” “你要是想让余烟好好活着,就好好的去履行你的责任和使命,分清你和余烟各自的身份,和她断的干干净净!” 这些话让凌镜尘几度窒息。 他抬头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平稳下来,“解药,让余烟恢复正常。” “我没有对她下什么毒!”凌青云不耐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胡乱吃了什么东西,她不是一直在酿那乱七八糟的酒吗!” 话到此,凌青云又站起了身,“她既然发病了,留在家里不合适,被人传出去有损家里颜面,送精神病院去吧!” 凌镜尘:“不行!” 凌青云回眸,冷冷道:“臭小子,你能反抗得了吗?” “反抗不了我也要反抗!” 说着,凌镜尘就迈开脚步朝明娥和于晴离开的方向去,但没走几步,就被卫明拦住了脚步。 晚上十一点。 凌镜尘浑身是伤,被卫明,以及凌青云的一众保镖按在凌寒山庄的门口。 猩红的眼睛闪着泪光,无力的看着还在说胡话的余烟被从精神病院来的医生哄到了一辆车上。 然后车快速离去。 明娥和于晴怔在一边,什么都没敢说。 她们也没有想到,凌镜尘会那么敏锐,直接就往余烟是被下毒这方面想了,让事情完全偏离了她们的计划。 第224章 而凌青云在车离开后松了口气,睥睨着趴在地上无助的儿子,“知道你没出息,没想到这么没出息。一个精神病,你都能当个宝,嗯?” 凌镜尘喉骨发出哽颤,“她不是精神病,是被你算计的……” 他难受到肝肠寸断的模样,却换来的是父亲更冷漠的鄙夷。 “你竟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哭。”凌青云缓了口气,“真是没出息透了,和我那横死的二叔,真是一个德行!” 这话,让站在一旁的明娥也不由的一愣。 紧接着,凌青云又说,“之前舍不得,但现在看来,不让你吃点苦,你是清醒不了。” “把凌镜尘给我拖去宗祠,家法伺候!” “凌青云!”明娥突然吼了他一声,“你是要造反吗!” “我造什么反?”凌青云立马转身看向明娥,“凌镜尘染指自己的弟媳,违背伦理纲常,不该挨家法,嗯?” 明娥肩膀颤抖着,“安儿都过世两年了,烟烟能改嫁,她和尘儿……” “母亲,”凌青云冷声打断,“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当年我小,外公也活着,明家保住了你,让父亲没法儿对你做什么,不然你当年,被浸猪笼也不为过!” “还是说,您现在想让儿子代替父亲,给您一顿迟来的家法呢?” 所有人有优点,也会有缺点。 明娥也有她的缺点,在旧时代还能被宠成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有她的骄傲和尊严。 这样的人,最受不了自己的过往被人拿到人前来说,这如同——骂人揭短。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第202章 要不你就放手吧 凌青云的话,让于晴,以及周围控制着的保镖都听见了,甚至于晴还诧异的看向了她。 “你,你……” 一时间,年纪大了,还有高血压的老夫人承受不住这种情绪,气得呼吸不顺,头一仰就昏了过去。 而当明娥也失去意识后,这个凌家就意味着,全部由凌青云所掌控。 …… 景驰现在正在酒伴和许意坐在一起喝酒。 他也就是在酒伴刚开业的那三个月在酒吧里当过歌手,后来酒吧里招到了不错的乐队、歌手,他就成了酒吧的vip客户。 现在他已经喝多了,正在对许意吐槽。 三句不离凌镜尘和余烟。 不一会儿,荣枯来了,并着急道:“景少,许意姑娘,二少夫人精神病发,被带去精神病院了!” 此话落定,许意懵了。 有精神问题的是她,余烟之前就是有什么像发疯的样子,也都是演的! 景驰不知道这回事,一直以为余烟就是真的有病,酒一下子就醒了,“余烟被送哪个精神病院去了?” 许意却问:“具体怎么回事?” 荣枯解释道,“我们也是才被通知最近休假,不用保护二少夫人了,才得知她是精神病发,我问了下凌寒山庄的一个保姆,据说,好像是被下了毒才病发的!” 许意倒吸了口凉气:“带我们去见她!” …… 大年初七,也还是很热闹的时候。 大街上依旧是随处都能感觉到新年的氛围。 以及金城也是一个能燃放烟花爆竹的城市,时不时的能在上空看到烟花,或者是某个地方传来爆竹的声音。 但世上总是如此。 就是在阖家欢乐的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时候,医院也会很容易的看到布满愁绪的面容。 只是,谁也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满脸愁绪的人。 但今夜,这个人是景驰,是许意,是凌镜尘。 半夜两点。 景驰和许意到了金城最大的精神病院。 由于余烟是凌家的二少夫人,被关的地方很偏僻、安静,寻常人也很难过去。 好在许意来之前给顾西辞打了招呼。 顾西辞在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都有朋友,许意和景驰便顺利到了关着余烟的地方。 是一个不大但环境还不错的屋子。 许意通过房间那小小的窗户看到的。 余烟已经被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她坐在床上,还在对着空气说话。 景驰看的心疼,都快哭了。 从知道余烟有精神问题时,他震惊过,后来也怀疑过,余烟是不是误诊,因这两年她一直都很好,甚至还特别聪明、清醒。 而许意守在窗户边,看着里面的余烟,渐渐的用力喘息了起来。 眼睛瞪大,瞳仁闪烁,手臂上还起了一层下不去的鸡皮疙瘩。 她内疚、自责。 余烟最初,是为了帮她隐瞒病情,才让顾西辞帮她的。 以及。 她也在恐惧。 如果有一天,她的精神问题严重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就会成了余烟现在的模样,被关在这里。 可是。 余烟被关在这里后,她还有景驰、她,甚至是凌家人关心着。 如果她被关进来,就是余烟关心她,可余烟又被凌二少夫人的身份限制了自由,不能一直关心她…… 而身边那些追她的男人,也没几个真心的。 她一个人,如果成了这样,该多绝望? 这么想着,许意盯着余烟,眼睛逐渐无神,而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第225章 景驰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当下以为她是和余烟姊妹情深才会如此难过。 哪怕自己也难受,他赶紧安慰许意,“别哭啊,会好的,余小狼一定很快就能出来的!” 但许意完全听不进去,她抬手扣住心脏的位置,背过身来,继续用力喘气,口中突然呢喃,“阿尧……” 景驰没听进去,“什么?” 许意呆滞了片刻,突然转过头来,“景驰,我得先走一下,我……” “我得找个人陪着我,我现在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景驰无心管许意,便点头:“那你就回去吧,余烟已经这样了,我们都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 他这样一说,许意不敢再多往里面看一眼,踩着脚上那性感的细跟高跟鞋,脚步慌乱的就往外走。 一边走,她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宁世筠,你在哪儿。” 对面的男人声音挺好听,“我能在哪儿啊,我在喝酒,你呢,这个点儿找我,难道,想我了?” “嗯,你能来接我吗,我有点害怕。” “给我地址!” 对方一表态,许意马上把电话挂断,打开v信,在那么多的对话框里寻找起了叫宁世筠的。 她找的专心,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阴影。 许意一哆嗦,内心骤然发紧,怔怔的抬起了头。 她怕是什么不好的人拦住了她。 但下一秒,她又用力倒吸了口冷气。 眼前出现的,是凌镜尘。 一个极为狼狈,狼狈到许意以为自己看错了的他。 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留下的淡淡的巴掌印,额角有伤,嘴角淤青。 身上没穿什么外套,只穿着一件较薄的白色中式衬衫,袖口卷起,露着的半截手臂上,有着触目心惊的鞭痕。 许意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弱弱开了口:“镜尘哥?您这是……怎么了?” 凌镜尘视线那么淡,“余烟在哪儿?” 许意咽了口口水,回眸指了个方向。 “谢谢。” 说完,凌镜尘继续往前走,许意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等他与她擦肩而过时,许意又猛地打了个颤抖。 她看到,凌镜尘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衣服布料破烂不堪,一道道血红的鞭痕,就像可怕的红色长蛇,爬满了他的背。 许意望着,眼泪又往下肆虐。 她分不清自己是对凌镜尘在悲怜,还是在对余烟羡慕。 又缓了会儿情绪,她离开了这里。 凌镜尘看到了景驰。 景驰听到脚步声时,也转头看到了他。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 景驰依旧如过去那样的时尚好看,与狼狈的凌镜尘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久以后。 景驰率先开了口:“镜尘哥,要不你就放手吧。” 第203章 比不上 凌镜尘直直的凝视着景驰,张口问:“我拥有过她吗?” 一开口,他的情绪就忽然波动。 “我从没有真正的拥有过她,还要怎么放手?” 景驰避开眸子不说话了。 话说错了。 凌镜尘不是不放手。 是和他一样,放不下心中对余烟那份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愫。 凌镜尘走到他身边来。 透过窗户,他也看到对着空气继续在自说自话的余烟后,眼睛颤了颤,闪出了泪光。 景驰又回头去看他,这次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他一震:“哥您挨了家法?” 凌镜尘没有应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烟身上。 哪怕余烟在胡言乱语,他也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景驰继续盯着他后背的伤去看。 太惨。 刚才还没流血的伤口,这个时候开始出血了。 那些伤口之所以之前没流血,估计是因为被冻的。 现在户外温度有零下十几度。 很多处破掉的布料粘在了伤口上,看着都疼的厉害。 他的裤腰处也能看到被染了很多的血。 景驰喉结蠕动,“您得赶紧去医院,太严重了。” 此刻的凌镜尘好似完全屏蔽了景驰,那俊逸的脸上涂满了痛苦和茫然。 这一刻,他似乎是完全看不到了前方的路。 景驰看着他眼底的泪光逐渐凝聚,最终化成泪水,悄悄从眼眶落下。 这一幕,让景驰的心里堵到近乎窒息。 有些过于无力。 他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余烟的时候,余烟已经和凌祈安关系很好很好了。 那个时候,他内心就有一种觉悟,知道自己很难得到余烟,他虽然也会想,自己怎样才能追到喜欢的姑娘,但是因为很多的因素,从来没有付出过行动。 而凌镜尘和他不一样。 凌镜尘本来是有机会和余烟在一起的。 凌镜尘对余烟的爱而不得,要比他更痛。 因为凌镜尘对爱情,曾经触手可及,然后又看着爱情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去保护,去维护,去争取,可到头来,却是把自己和余烟折腾出了一身的伤。 景驰不知道凌镜尘和余烟在外地悄悄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是否对余烟表达过爱意,但在此时此刻,凌镜尘不能当众对余烟诉说的爱意,从他的眼泪里能清晰的感觉到。 第226章 他完全比不上。 景驰背过了身,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根。 两年前,明娥给了他能和余烟在一起的希望,又被余烟亲手熄灭后,他就再没奢求过和余烟在一起。 虽然有时候喝了酒,他内心深处也会生出想和余烟在一起的冲动,然后给余烟发消息,甚至是打电话。 但余烟对他的冷漠,也让他寒过心。 他现在,能确定自己心里还有余烟,所以一听她出事,就会马上过来看看。 但是他又清楚,自己在青春岁月,对余烟的这份喜欢发觉的缓慢迟钝,便证明,他对余烟的感情,不算纯粹。 毕竟他就不是什么纯粹的人,早早的就懂得男女之间那回事儿,没遇到余烟之前,看到身边那些不错的女孩儿,也生出过淡淡的好感。 所以到了现在,他也清楚自己这两年,对余烟的喜欢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如果余烟突然想和他在一起,他对她的感情,够支撑起来一次恋爱和爱情。 但如果余烟的余生选项里,完全没有他,那他也能祝她幸福,不过就是,也希望她能找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另一半。 而能让他心服口服的…… 景驰吐了口烟雾,又看向了凌镜尘。 这个男人的人品、学识、外貌、家境,都让他很服。 可是。 余烟也是因为他,才会来了这地方。 这样一想,内心就很烦躁。 凌镜尘背上伤口流的血越来越多了。 看的景驰也心慌,甚至嘴里的烟也没味儿了。 顿了顿,他抬脚离开了这里,去外面吸烟了,选择眼不见为净。 凌镜尘双手撑在玻璃上,继续看着。 时间又过去良久后,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他手机的铃声。 来了电话。 凌镜尘怔怔的回过神来,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看到来电人时,他眉目一扩,赶紧接了起来。 是明娥的电话。 接而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了房间里余烟的身上,同时声音也带着担忧开了口:“奶奶,您醒了。” 对面,明娥的声音虚弱,“尘儿,你在哪儿。” “我来看烟烟了。” “你去看烟烟了?”明娥诧异道,“你妈说,你挨了三十鞭子,都被打的吐血了,你不去医院,你去看烟烟了?” “奶奶我……” “你是不是个傻子!”明娥突然又吼他,“她现在在医院,有医生看着,她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要是折腾坏自己的身子,你能看她多久?!” 凌镜尘的睫毛扇了扇,泪光又在眼里闪烁,声音里也有了浓浓的鼻音,“奶奶,我担心的要命……” “你担心,你过去看,就能解决问题了!”明娥的音色里也有了哭腔,“你知道,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吗!” 凌镜尘咽了咽,“我过会儿,会去医院。” “我说的不是这个!”明娥拔高声音,似乎生怕他听不进去一般,“我五十多的时候,你爸三十多,那个时候,这个家还是我和你爷爷做主,他也像你不敢忤逆他那样,不敢忤逆我!” “现在,我老了,他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说的上话了!我就是想帮你,也不知该怎么做了!可是你还有机会啊傻孩子!” “与其拖着垮掉的身子去那边看医院,你为什么不想想,怎么站在你爸前头去呢!” “如果有一天,你能顶替了他凌青云的位置,让他忌惮你,很多事情不得不依靠你,他还敢不在意你的感受吗!” “过去你父亲希望安儿来做他的继承人,你也无心参与家族事业,我也从没有强求过你,奶奶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生!” “可是现在,你如果觉得,和烟烟终成眷属更重要,那你就得放弃一些东西,去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第204章 出国 “如果你能下决心,奶奶就把我手里的企业交给你,你要是能做到牵制了你爸的地步,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余烟对于你,是唾手可得!” 明娥的一番话,就像一团热火从他悲凉的心头猛地的蹿过。 这一瞬,他眉目僵住,内心的悲苦就像泡沫那样,突然破掉了。 他因震惊而陷入了沉默。 明娥又说,“虽然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做生意,但奶奶相信你一学就懂,而且你在这方面,也有人脉,对吗?” “回来吧,让医生给你好好包扎包扎,奶奶好好给你说说我名下的那几家企业,你来接手!” 凌镜尘倒吸了口气息,开了口:“奶奶,我不要您国内的企业,我一旦接手,父亲一定会知道,他肯定能猜到我的目的,必定会干涉,我要您国外的。” “国外的?”明娥疑惑道,“你先做国内的,我还能教教你!” “不需要,国外对我来说更好做,如您所说,我有我的人脉。” 明娥沉默了良久,“好。” 电话挂断后,凌镜尘再去看余烟,眼底虽然还有水雾,但这一刻,他眼里也重新燃上了希望的光。 “袅袅,我们一定会有以后。” “最起码,我只要活着,我就不想放弃。” 话说完没一会儿,景驰回来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景驰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迈开脚步走了。 第227章 景驰就看着他。 看凌镜尘走出三米远以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那边电话接起来以后,凌镜尘已经走了很远,景驰恍惚听见他说了一句“阿慎”。 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过,也就没多想。 而他在这里只是看着也没什么用,他便想着怎样进去看看余烟。 但不等他找到办法,余烟突然不对着空气说话了。 她突然在床上躺了下来,还拉开盖在了身上,然后才又继续对着空气说了句,“妈妈我盖好被子了,我会乖乖睡觉,你去上班吧。” 这样的话,让景驰的鼻头一酸。 之后,余烟就像小朋友那样,很乖巧的躺着闭上了眼睛。 景驰又看了她十来分钟,看她的胸脯轻轻的一起一伏,终于是睡着了,他心里紧绷的弦也松了,困意袭来。 他也懒得回了,就在这精神病院让院长给他找了间病房,在里面住下了。 心里藏着事睡不安稳,他上午九点醒来又去看余烟,她还在熟睡。 景驰又放了心,再一想,他拿出手机,打算把余烟的情况告诉凌镜尘。 他没有凌镜尘的联系方式,就给明娥打去了电话。 等奶奶接起,他说出要找凌镜尘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答案。 凌镜尘出国了。 去了苏国。 景驰又问奶奶,他突然去苏国做什么。 他身上还有那么多伤,这个时候出国,会有什么事? 但明娥没有解释。 景驰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和凌镜尘关系好,也就打听不到,然后这件事,景驰就不再多想了。 余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醒了过来,精神依旧不对劲,听她说话,能感觉到她还是有幻觉。 但下午明娥和于晴,甚至顾西辞都一起过来了,便带着景驰一同见了院长。 得知余烟在这里并不是受苦,也不会被特殊对待,只是怕她在家里突然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家人招架不住,所以送来这里是最稳妥的选择后,景驰后来就和明娥他们一同离开了。 …… 余烟清醒以后,凌镜尘已经离开了半个月。 而这半个月,她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只觉得自己好像接连不断的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境。 清醒的那一刻,她的感觉如同大梦初醒。 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没有被凌青云害了,人还好好的活着。 从精神病院回家的那天,金城很暖和了,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春装,很多潮人甚至都开始露肚脐了。 等回到凌寒山庄,看到之前光秃秃的树梢也出现了绿意。 余烟有些感伤,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啊。 春天来了。 回到明娥的德厚堂,就看到凌青云在沙发上坐着喝茶。 她神色恹恹的,但也礼貌颔首,称呼:“公公。” 凌青云放下茶杯,“情况看起来不错,真的好了?” 于晴和明娥随后走过来。 明娥上次被气得昏倒以后,和这个儿子也愈发生分,现在完全不想说话。 于晴便开口:“好了,完全正常了。” 凌青云一笑,“那,是不是可以去医院做个试管?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可是个好季节。” “不可以!”明娥这时厉声开了口,“现在是好了,如果再受什么刺激,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复发,怎么也得等余烟做好心理准备!” 凌青云瞥了自己母亲一眼,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明娥让余烟坐下,叫了于晴去厨房:“走,我们给烟烟做点吃的。” 等两人走了以后,凌青云的目光又落在了余烟身上,开口:“老实交代,这次发病,是不是你为了躲开给安儿生孩子,对自己使的苦肉计。” 凌镜尘当初怀疑是他对余烟做的手脚,但他又没做。 而那根银针,也说明了余烟发病的异常。 再者,凌青云之前知道了余烟有些心机,如今这样揣测她,倒也正常。 余烟神色冷淡,依旧像过去那样,无所畏惧。 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孟曼曼的孩子,现在还好吗?” 她上次问于老夫人要到药方后,还没有来得及给孟曼曼,就发病了。 凌青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眸子一眯,“现在还好,上次你姥姥不是也说了,那药开出来,也不是马上就得吃,等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吃。” 余烟点点头:“凌镜尘呢,奶奶说出国了,他为什么出国?” 凌青云眉头一皱。 他和凌镜尘的父子关系也在之前堕到了冰点,自然是不知道凌镜尘为什么出国。 但顿了顿,他又笑道:“他出国,当然是因为被你伤了心,心灰意冷。” 第205章 底线 余烟冷下小脸,没有吭声。 这半个月内她都处在一种精神失常的状态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如此她便在想,是否是自己之前对凌镜尘说过什么胡话。 她没有说话,凌青云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在厨房。 明娥把于晴拉去一边,在小声说话。 她叫于晴过来,也是为了避开余烟和凌青云说点悄悄话的。 第228章 明娥说,“这次对烟烟用药,虽然让尘儿吃了顿家法,但也是有点进展。” 于晴点头:“真是没有想到,从小就很佛系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余烟出国做生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明娥严肃道,“不用怎么想,一人一个念想,一人一个活法儿,而咱们两个需要做的就是,得稳住,最好是让烟烟能时不时的发个病。” “这样,凌青云就不会强行要她生儿育女,估计也会对她少些关注。” 于晴,“知道了。” 而明娥现在对余烟也是真的疼爱,话交代完以后,就亲自上手给余烟做起了吃的。 于晴还是不想出去面对凌青云,继续留在明娥身边帮忙。 等两人给余烟做好吃的出去后,凌青云已经走了,余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明娥想把她叫醒,让她吃点东西,于晴赶忙拦住,低声说,“我给她吃的药对神经系统的刺激很大,这半个月里,她就是睡着也会一直做梦,让她睡吧。” 明娥叹了口气,拿了个毯子给余烟盖上,坐在余烟身边,瞧着她的睡颜,“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于晴也在一边坐下,神色伤感:“虽然人人都有烦恼,但寻常人家的孩子,谁会连生儿育女的选择都没有呢。” “妈,或许尘儿一开始是最清醒的,他不愿意接手家族事业,不愿意回这个家,就平平稳稳的做他喜欢的事,拿一些不多也不少的报酬,那样也会少很多压力和责任。” “如今,他去国外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他还好吗,外面还住的惯吗?” 这半个月,凌镜尘与家里联系过,但只是和明娥联系,依旧没有与她这个母亲联系。 她因越来越想开了许多事,对这个长子有了挂念,然后去主动联系他,但凌镜尘却不愿意与她多说什么,每次都是那一句——我在这边挺好。 明娥皱了皱眉,“别担心这些,追求精神富足的人,最不怕吃身体的苦。” 说到这里,明娥拿出手机,缓慢的打开相机,对着余烟拍了一张。 “如果烟烟过的不好,比他自己过的不好还让他难受。” 然后又打开信息,给备注是“孙孙”的用户发了过去,然后又手写道:“烟烟回家了,一切都好,睡的也香。” …… 国内和苏国有七个多小时的时差。 现在是上午的十点多。 在苏国,便是下午的五点。 苏国又是沿海国家,很多城市都连接着海洋。 除却苏国的首都蓝城,苏国另一个超大城市,就是靠海的黎拉城。 黎拉城的西海岸最高的摩天大厦的顶层,能看到最漂亮的海洋。 在这异国他乡,大厦顶层里有一间巨大的办公室装修的简约又禅系。 身穿一身国风元素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瞧着手机上收到的照片,唇角微扬。 看看时间,信息他已经收到三分钟了,但都没有回复消息。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把照片放大再缩小。 远瞧女人睡着的模样,又细细的看她的睡颜。 正看的入迷,办公室的门从外推开。 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从头到脚是一身纯粹的黑衣,皮肤却是很干净的冷白。 一张脸生得俊美非常,极具冲击力,一点都不输凌镜尘。 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径直朝凌镜尘走来,把袋子放在他面前,带着笑意道,“我的手续全都办好了。” 凌镜尘拿出来一看,最上面是一张签证。 他再把签证打开,先是姓名映入眼帘——萧慎。 看过以后,凌镜尘把签证给他放去一边,“那你什么时候回金城?” 萧慎在他旁边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回?” “我……” 凌镜尘把手机扣下,起身,走到窗前,眺望远处倒映着橘色霞光的海面,“不知道。” 萧慎把长腿抻开,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点上,“是不知道,还是回不去?” 凌镜尘眸子一敛,没有回答。 萧慎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等一口烟雾吐出后,他说,“苏国是我的地盘,你想要在这里发展事业,我一句话都能帮到你,可你凌氏一族的基业主要还是在国内,你想要快点顶替你爸的位置,还是得回国。” “说起来简单,”他回答道,“父亲已经在凌氏做了三十年,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顶替他的位置,谁会服我?何况我之前也从没有接触过家族企业。” 萧慎又吸了口烟。 再把烟灰点了点,他说,“你要听我说实话吗?” 凌镜尘,“说。” 萧慎说,“镜尘,你真的太善了,如果我父亲对婚姻不忠,甚至在我已经要而立之年的时候,还想在外生私生子,我会把事情做的狠一点。” 凌镜尘回头看他:“来,让我听听,你要怎么狠?” “也不用怎么狠,毕竟他还是你的父亲。”萧慎眸子一眯,勾起邪肆的笑意,“在国内,你们这些家族的很多套路,还和旧时代那一套差不多。” 他的目光落在了凌镜尘的背上,“比如家法,比如家族只让男子继承,女子只有外嫁的份儿……” “这在我的家族,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第229章 “过去,家族的掌舵者如果安好,便不能顶替,可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呢,比如……身体突然差的离谱,不得不把位置给让出去。” 凌镜尘的眸子骤然一缩。 萧慎继续,“以你的医术,让你父亲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一场大病,应该不难。”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凌镜尘拔高声音反驳,“医者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 萧慎耸了耸肩,“你可真固执。” “这不是固执不固执的问题,这是底线!” 第206章 不哭了,我帮你 萧慎突然冷脸,“你是有底线,可有些人,他有吗?” “你父亲有吗?如果他对婚姻有底线,就不会做出那些事!” “他做的那些事,等同于直接毁了你们的家庭!” “曾经我也有底线,可我的底线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我差点被人弄死!” 凌镜尘喉骨咽了咽,也严肃反驳,“萧慎,你如果觉得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就不该对标畜生。” 他再次转过头去,“我不会用医术伤人,我也一定能找到,快速继承整个凌家的办法。” 萧慎又吞吐烟雾,“你来了这里都半个月了,你到了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想做这件事?” “你过去的目标不是这个,你甚至痛恨这件事。” “阿慎……”凌镜尘的语气又变得悲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当,我想改变这个家。” 萧慎想了想,点头:“你家,还真需要改变。” “虽然我也有大我二三十岁的兄长,但不论是兄长的母亲,还是我的母亲,都是我们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们一定要对愿意为我们生儿育女的女人负责到底,恪守底线和忠诚。” 这话让凌镜尘浮现笑意,回头后,却又用一种很伤感的表情看着萧慎。 “阿慎,你真的好单纯。” 一身纨绔不羁气质的男人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我单纯?” 凌镜尘说,“这样的话,我以为只有小学生才会说。” “你特么才是小学生。”萧慎把烟头摁灭,“不过倒也是,您凌大公子,在我心里一直是品行高洁,节操高尚的人,可我实在是想不到啊……” “你竟然能和余烟睡!” “哦不对,是余烟睡的你。” 然后就轮到了凌镜尘头上冒问号,“你从哪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萧慎又坏坏的一笑,“上周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机,你相册里有一张照片,余烟骑在你身上自拍……那还不明显么,人家把你睡了。” 凌镜尘:“……” 再呼了口气,他懒得和萧慎掰扯这个。 萧慎又问:“你为什么会和余烟呢?” 凌镜尘:“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去吃晚饭吧,我还要工作。” 萧慎还是笑着,“你喜欢余烟。” 凌镜尘:“你要是不吃饭,我就去了。” 萧慎:“你既然喜欢余烟,你为什么不和余烟在一起呢,你弟不是没了么,余烟也能改嫁。” 话音落下,他便看到,一直抗拒和他聊余烟的男人,唇角撇了下去。 萧慎眉梢一挑,眼底闪过诧色。 “凌镜尘,”他又说,“提起余烟,你很难受吗?你家不让你和余烟发生什么是不是?” 凌镜尘的手掌慢慢握了起来,声音突然暗哑,“凌家,有影响力,不能有污点。” “难道你就因为你凌家的颜面,放弃了?” 凌镜尘刚准备回应,萧慎便又说,“不过,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感情方面的事你也没有对我隐瞒的必要,你从没主动对我说过你和余烟,你应该对她也不算多喜欢。” “肯定没有我对许意那么喜欢,那么爱。” 话到此,萧慎起身走到凌镜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的确是,不是真心爱着,还是不要骚扰人家,免得耽误人家。” 凌镜尘:“……” 然后萧慎不说这件事了,“我外婆从锦城给我寄来了她亲手做的火锅底料,今晚咱们俩去我那儿吃火锅,怎么样?” 凌镜尘想了想,“什么时候。” “还什么时候,就现在啊。” “好。” 凌镜尘又把手机拿起来,再把明娥发来的余烟的照片扫了一眼,快速回复:[今晚我休假,和这里的朋友一起吃火锅,到时候给您发个视频。] 等他和萧慎下了楼,上了一辆车时,一个社交软件上收到了明娥的信息。 是一条视频。 余烟醒了。 她在精神病院的这半个月一直穿着很简单的休闲服,长发也是简单在后脑勺编了一条麻花辫,现在那麻花辫有一点点乱。 这模样,是凌镜尘觉得最亲切的样子。 她正端着一碗排骨汤在喝,汤进了口中,她的脸颊就会鼓起来,看起来稚嫩又可爱。 视频看完,他又点开继续看。 他现在看的光明正大,萧慎完全没注意到。 萧慎现在也在看手机,甚至还在说语音,“你说什么,许意又特么谈了,这次是谁?最近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宁世筠吗?” 他语音发过去后,那边马上进来消息:“不是宁世筠,是个运动员,她和那个运动员在一起,好像是之前有个前任一直骚扰跟踪她,那运动员长得高大,前任不敢惹。” 第230章 萧慎:“有多高大?” 对面:“一米九五的身高,一百八十斤……而且,这两天一直在许意家里住着。” 音落。 萧慎沉默了数秒,就开始爆粗口,他越来越激动时,还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动静很大,破坏了凌镜尘短暂的幸福。 凌镜尘回眸:“怎么了?” 萧慎没理他,转头看向了窗外。 凌镜尘探身,去看萧慎的脸。 萧慎又马上去躲,但还是被凌镜尘看到,他眼睛通红,眼泪掉出了眼眶。 凌镜尘皱起眉:“你怎么哭了?” 他这样一问。 身高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突然就委屈的哽咽道,“许意又谈了,还找了个特别壮的,我一想她和这种男人同居……” 萧慎话没说下去,他喉结重重的滚,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说不上来气,还是觉得打击。 凌镜尘觉得自己不该那样想,但此刻,他就是生出了一种,自己虽然和余烟不能在一起,但好在,余烟并不能像许意那样玩的心安和庆幸。 能接受爱的女人有过丰富的情史,和一次次看着她走向不同的男人,是两种概念。 萧慎因突然的消息控制不住情绪,但又不愿意表现的太没出息,又开始忍情绪。 可这种隐忍,让他的嘴唇都泛了白。 凌镜尘看着也是心疼,想帮帮他。 然后这样的想法萌生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既能让萧慎心里好受点,又能……联系余烟的法子。 “阿慎。”他忙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好了,不哭了,我帮你。” 第207章 感情之中的重点 萧慎揩掉眼尾的泪,“你帮我,你恋爱都没谈过,你怎么帮我?” 凌镜尘睨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打开社交软件,给明娥弹去了视频。 在接通的声音响起时,凌镜尘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有点紧张。 视频接的很快,立马屏幕里就露出了明娥慈祥的脸,以及亲切的微笑:“尘儿,你不忙了?” “嗯。”凌镜尘说,“奶奶,我找一下余烟。” 当他说出这句话后,萧慎愣了一下,目露希冀。 对面明娥也愣了愣,接着手机画面闪动,出现了余烟的脸。 余烟那张脸出现在视频里后,稚嫩的感觉比看她本人还浓郁一点。 总是让凌镜尘恍然,她还是过去那个可可爱爱,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此刻余烟的小脸绷着。 她有点震愕,没想到凌镜尘会突然给明娥打来视频电话,还要找她。 同时也有点因思念而生出的心酸。 他这次,又是突然离开。 等视频平稳后,余烟冷冷道,“找我什么事?” 凌镜尘说,“我在这里见到了一位许意的追求者,说许意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说起许意,余烟立马认真起来,“意意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凌镜尘:“她被一个性格有点极端的前任骚扰,据说为了避开那位前任,又随便找了个异性去了她家里,这怎么能行。” “这事儿我本不想管,但知道了,奶奶也喜欢她,她还无依无靠的,把她带到凌寒山庄住吧。” 这话说出口后,身边的萧慎没忍住情绪,激动的晃了晃他的身子。 薄薄的嘴唇还一张一合,比了一句话:哥,你是我永远的哥。 凌镜尘懒得理他,视线一直在屏幕上。 这次找了个机会能通过视频看一看余烟,谁知道下次这个机会得在什么时候。 这时余烟的声音也传来:“好,我马上给意意打个电话。” 凌镜尘:“嗯。” 该说的话,到眼下也基本上说完了。 他不知道此刻都是什么人在明娥和余烟身边,怕自己犹豫一秒,就给余烟带来麻烦。 “好了,对你的话说完了,把手机还给奶奶吧。” 但余烟没有还。 视频里,余烟突然勾起了笑,说:“哥为了意意的事情,还专门开视频说,难道你对意意有什么想法吗?” 瞧着她那精明又带着狡猾的小表情,凌镜尘却觉得鼻尖泛酸。 袅袅。 你是真怀疑我对许意有了什么想法,还是在以此找一个和我多说话的机会? “有想法能怎样,没有又能怎样?”他回答道。 余烟发出笑声:“如果哥真的喜欢意意,那我就能撮合撮合啊。” 凌镜尘眯起了眸。 或许余烟是故意这样说。 可是,如果他们之间,能有一个人让他们不得不联系,也是好的。 顿了顿,凌镜尘说,“好啊,那就撮合撮合吧。” 视频内的余烟和他身边的萧慎都顿住了。 接着视频里的余烟露出一口白牙,“好,那我先和意意打个电话。” 这话说完,视频又晃了晃,成了明娥的脸。 明娥也皱着眉头:“尘儿,你……” “好了奶奶。”凌镜尘打断道,“我等会儿到了吃饭的地方再给您开视频。” 明娥叹了口气,“好,等你吃饭的时候开。” 视频挂断后,萧慎摁着凌镜尘的肩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凌镜尘神色淡淡的,“阿慎,之前你真说对了。” 第231章 萧慎微顿:“我说对什么了?”  “我本一心想出家,可余烟耐不住寂寞,和我发生了那些事。她心里有我,所以刚才才会敏感的觉得,我可能对许意有意思,既然她这样想了,我干脆就气气她。” 说到这里,他把萧慎的手从肩膀拿掉,“但这也是好事儿,她如果为了她的自尊心真来撮合我和许意,那许意不就和她现在找的那个男人分开了?你也能通过我,了解许意的近况。” 他这样一说,萧慎就又笑了,“你还是我永远的哥。” 凌镜尘整了整衬衫,转头看向外面,淡声道:“滚。” 但他还是哄好了萧慎。 身边传来了萧慎捋菜单的碎碎念,他却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满目伤感。 …… 国内正是上午,入了春季,上午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余烟到了户外和许意打了通电话。 先是问了下许意,是不是真有男人在骚扰她。 许意在电话那头为难道,“烟烟,我知道你在精神病院,所以这些事儿我也就没说。” 余烟叹了口气,“听说你还找了个新男友,你对他有好感吗?” “一点也没有,但是他人品不错,也喜欢我,也有能力,我觉得能保护我。” “这不行。”余烟说,“你要是对他稍微有点好感,给他提供情绪价值,自己也会愿意,但你不喜欢,这不行,你本来自己就很需要别人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和他分了,来凌寒山庄。” 这个时候,许意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不是,你不是才出院回家吗,你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我也没有给景驰说过啊。” 余烟的眸子暗了下来,“凌镜尘说的,说在国外听一个你的追求者说的。” 许意吃惊:“啊?我什么追求者?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追求者出国了?” “这不重要。”说到这里,余烟的脸上也有了几分难过,“如果不是别人说的,那就是他自己调查的,总之,他知道了,还特地通知我,让我把你叫凌寒山庄来。” 许意还是觉得疑惑:“镜尘哥怎么会对我这么关心?” 余烟又说,“我问了,我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还说如果他真对你有想法,我就撮合撮合,他同意了。” 此话换来许意良久的沉默,“镜尘哥肯定是喜欢你的,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就为了气你?” 余烟咽了咽,眼睛红了一圈,“意意,你知道为什么都在一起很久的情侣,还希望对方能隔三岔五的对自己示爱吗?” 一句疑问,直接点出了感情之中的重点。 许意默了默,“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是在一起,也会患得患失,也会怕对方变心。” 第208章 不谋而合 余烟的眼睛湿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明娥和其他人都没有出来,温暖和煦的户外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以后,她才哽颤道。 “我们谈感情,为什么怕误会,为什么怕争吵,为什么怕分开?” “恋情,就像滚烫的铁块儿,一点点的误会,或者一次的争吵,再或者一次的分别,就像一滴凉水,可就是一滴凉水,滴在铁块儿上也是特别清晰的,‘呲’的一下就会冒出白色的雾气。” “如果误会多了,争吵多了,分别也久了,一滴又一滴的凉水积成了一盆,然后毫不留情的泼在了滚烫的铁块儿上,然后还剩什么呢,铁块儿是不是就凉了?” “虽然铁块儿还在,可是它的温度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我和凌镜尘,我还想争取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可是他一走,对我一冷淡,我就是觉得,我们远了,会觉得,他不喜欢我了。” 许意也说,“你这种感觉,我之前和阿尧谈的时候也有,但是我每次怀疑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会去问他,他不说我就一直问,你呢烟烟,你会怎么做?” 眼泪顺着余烟的眼尾缓缓落下。 她又抬手马上擦掉,“我?我就,顺其自然。” “我和凌镜尘,和你当初和墨尧不一样,你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过,而且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年纪都不大,就是墨尧比你大四岁,当年也是咱们现在这个年龄,20岁前后,是还有天真,也愿意冲动的年纪,但凌镜尘不是啊……” “他都要三十了,我并不愿意去猜他的想法,对于一个经历多,阅历也多的男人,追问,猜想,没有结果。” 许意问她:“那你放弃了,真想顺着他的想法,来撮合我和他?” “我当然不想撮合你们,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我不会破坏,但我会嫉妒。”余烟直白道,“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然后现在撮合你们,我能借你,找机会和他说说话,看看他在外面好不好。” 这话让许意又陷入沉默。 很久后,许意只问了她一个问题:“烟烟,你这样忍着,压抑着,你不会觉得辛苦吗,不会觉得累吗?” “不会啊。” 余烟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几只小鸟飞过。 “我对凌镜尘的感情,是亲情和爱的叠加,我爱他,我也希望他能很好很好。” “十三岁,童年进入尾声,他点亮了我悲惨的童年,意意,他是我心里的佛啊。” 第232章 说完这些话,余烟望着天,眼睛红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 她和凌镜尘,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 萧慎和凌镜尘到了一处奢华至极的海景别墅里,却煮着火锅时,许意直接给凌镜尘弹来了视频。 接起来,视频那边不是许意的脸,而是坐在书桌前在认真写钢笔字的余烟。 但许意的声音却传来了,“镜尘哥,事情我听烟烟说了,我也被烟烟接来凌寒山庄了,谢谢您,解了我的麻烦。” 凌镜尘看着的余烟,眉目闪过一抹带着酸楚的温柔。 余烟是在雪域那边跟着他开始写钢笔字的。 她说,自己是个老板了,以后更是要做大老板的。 可是她认识的老板,还有奶奶,字都写的很好看,可她的字就像狗爬似的,她要练字。 他就给她网购了字帖。 每天他做翻译的工作时,她就在他身边练字。 他心里好安慰。 小姑娘真可爱,也真乖,还在继续练字。 可她不在自己身边。 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自己身边。 内心伤感着,他回应许意:“不用谢,我看余烟在练字,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在奶奶那里吃的,现在休息一下,三点烟烟还要送我去学校上课。” 许意话音一落,写字的余烟抬起头来,“对了意意,真里面,是三横,还是两横啊?” 许意顿了顿,“呀,这个你还真问住我了。”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三。” 他一接茬,便看到余烟愣了下,然后唇角勾起,“大哥还真是博览群书,什么都知道呢。” 他马上接话,“你也不错,成语用的比以前好多了。” 余烟:“那是当然,我是小时候没条件,我要是有条件,绝对你和意意都聪明。” 他想和她说话,很想。 哪怕不能像在雪域那样说很温柔,会让她一直开心的话,但还是很想和她说。 “就你?”他又说,“那我来考考你,看你能有多聪明。” 旁边萧慎递来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你别老和余烟杠,你让许意把视频翻转一下,我看看她。] 凌镜尘忽略掉,找着各种由头和余烟说话。 视频开了半个多小时,因为许意手机没电了,才挂断。 虽然和余烟的对话里有着火药味,但能和她说话,就是治愈落寞心情的良药。 苏国进入了夜晚,但他的心情却无限明媚。 拿起筷子,正要给自己煮点素菜,萧慎满眼怨念,把一直螃蟹怼在了他脸上。 凌镜尘:“……” 萧慎:“许意和你开半个小时视频,我没看到她一眼!” 凌镜尘伸手扯了张纸巾,优雅的擦着脸上的水渍,“你很快就要回金城了,你不着急。” 萧慎把螃蟹放回去,眉梢一挑,“什么个情况,你着急?” 凌镜尘刚欲张口,萧慎舌一抵腮,“不过你着急见我前女友,还是着急见余烟啊,刚才净是你俩说话了。” 凌镜尘回下头,夹起素菜下锅,“我着急赶紧把生意做起来。” 萧慎:“无趣。” 这次联系过以后,凌镜尘和余烟又彼此打算着,期待着,下一次联系在什么时候。 他们其实可以在晚上联系彼此,但又都因为在为对方考虑,总怕疏忽再出现什么麻烦,便胆怯了。 直到一周后。 余烟突然因为阑尾炎,住了院。 于晴没什么事,就过去陪着。 余烟这半月的作息在精神病院又养成了晚上十点睡觉,不过这住院后,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于晴本想休息,但和余烟随口一聊,聊了个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这也没睡。 晚上十一点了。 余烟在病床躺着,于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人正聊的起劲。 房门突然直接从外打开了。 第209章 我很想你 婆媳二人顺势看去,齐齐怔住了视线。 眼前,凌镜尘舍弃了他之前平日里的浅色着装,从里到外,穿了纯黑色的商务症状。 有些人换一种穿搭色系,风格也会大变,一时间,婆媳二人都没敢认。 等余烟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声:“凌镜尘?” 门砰的关了上去。 于晴也回过神来,起身就追。 凌镜尘要上电梯的时候,被母亲握住了手臂,“尘儿!” 三分钟后。 病房。 于晴继续在病床的床尾坐着,凌镜尘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他的眼神没有往余烟身上看,而是假装看着旁边那些医疗器械上的字眼。 那模样,就像做贼心虚似的。 于晴见到了儿子,眉眼激动,“尘儿,你是听说烟烟生病了回来的?” 音落,凌镜尘咳嗽了一声。 余烟看着她,瞳孔微微闪烁,一种欣喜蔓延到了眼神中。 可是凌镜尘沉默了半晌,却嘴硬道:“怎么是余烟,我听说是许意病了。” 余烟:“……” 于晴:“……” 接着,余烟发出一声哼笑,躺了下来。 她虽然是阑尾炎,但不是特别严重,目前还不用做手术。 第233章 但保险起见,于晴还是让她住院看看,所以现在才还在医院。 等被子拽好,她又开口说,“大哥原来是来找意意的啊,意意在酒吧,您现在过去吧,正好能和意意喝几杯我最近新酿的酒。” 说完,于晴愣了下,眸子一转,也对凌镜尘道,“尘儿,妈的车还在这里,妈安排司机送你过去吧。” 凌镜尘又咳嗽了一声,听出了母亲和余烟话里的揶揄,一时间他耳垂发红,深觉难搞。 也唏嘘人的想法真的是瞬息万变。 记忆里还能清晰的想起于晴当初对余烟的厌恶,还有对余烟下料的事情,可现在,两人竟然一个鼻孔出气了。 凌镜尘又沉默了数秒,抬起头来,义正词严且厚颜无耻的道:“我来都来了,看见弟妹生了病,也理应关心关心。” 余烟撇起了小嘴。 于晴一转头,乐了。 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虽然她刚才也看不惯儿子那嘴硬的样子,但她现在也是彻底的想开了。 如今她只有凌镜尘一个指望,儿子若能得到幸福,那对她,对儿子,对这个家都好。 所以,刚才帮着余烟说了话,现在也该帮着儿子了。 她便马上站起身来,说:“好,你现在的医术比妈好,那你就帮烟烟看看,妈去给你泡一杯茶。” 然后她就离开了病房,给二人创造了空间。 等门关紧的声音传来,凌镜尘呼了口气,刚才那平静的面容上,立马暴露出他对眼前女人的担忧,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丝,“怎么就阑尾疼了?” 与他相识十年了。 且最初两人无比美好,他对她关心有加,余烟是最明白他认真关心她的神色,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一人在外,生病了,受累了,也能平静的挺过去。 但是如果至亲的人在身侧,总是会变得娇气起来。 余烟看见凌镜尘,就是会有这种感觉。 一下子,她的眼眶变得红红的,嘴巴努起,“我哪儿知道啊,突然就疼的厉害,路都走不了。” “那会儿我正和妈一起走着,妈就把我抱着去找了家里的医生。” 说起这件事来,余烟的眉目都温顺了很多。 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和于晴也靠近了很多,比如对于晴不再叫“婆婆”,直接成了“妈”,且那么自然而然。 过去,于晴虽然多次刁难她,但她也不恨于晴。 她这种人心大,对爱恨都很迟钝。 爱这种事,她当年在最脆弱,最难受的时候搞明白的。 而恨,她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谁值得她恨。 她连她的继父都算不上恨。 虽然继父对她,对母亲都不好,但她在贫瘠的山村,能躲过很多危险,平安成长,甚至还学了很多技能,都是源于她的继父。 到了凌家,她对于晴也是如此。 她不会花什么时间去思考人生,思考别人都是怎样的人,她只知道,遇到危险,被人欺负,要睚眦必报,不能让自己吃亏。 但看到别人遇到难处,只要她能做到,也无所谓和对方之前经历了什么,该帮也要帮。 然后她这样的生活态度,让苏子柔和她成了朋友,如今也和于晴关系好了。 而她的话,让凌镜尘也觉得震惊。 有些感慨母亲对余烟所做的事情。 也不禁在想,如果他能和余烟真正的在一起,家里,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但再一想凌青云,他压抑住了内心的波澜,“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余烟没拒绝,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但在凌镜尘也伸出手,就要把手指放在她的手腕时,她的小手迅速一翻,握住了他的手。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两人的心跳都变了速度。 余烟在逐渐用力,像是怕他反抗。 但凌镜尘没有反抗,而是问:“我要给你把脉,你攥我手干什么?” 从上次,他同意要她撮合他和许意的时候,两人借由许意的手机说了会儿话,到现在,一周没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这一周凌镜尘是怎么过来的。 但她的心情一直处在一种纠结和忐忑里。 她会狐疑,凌镜尘当时的话,是不是故意的。 也怕是真的。 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不能用很具体的言语表达出来,但她能确定,自己那种沉郁的心情,就是这个。 她也向来不会藏着掖着。 除非当时的处境不允许她光明正大,她才会去装,去演。 眼下的病房里。 没有别人。 没有凌青云的人。 也没有什么摄像头。 就是一个私密的,只有她和凌镜尘的空间。 如此,她眨了眨眸,认真凝视着男人的眼睛,在手把他的手攥到最紧的时候,她糯糯的,又坦诚的,说:“凌镜尘,我很想你。” 音落。 男人的瞳仁悄悄放大。 余烟的话,就像一股狂风从心尖微弱又扑朔,只有一丁点火星儿的干柴上吹过,瞬间,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第210章 晚上可以出去 但是想起她之前为了推开他,故意说的那些话。 他也学着她刚才冷笑的样子笑了一声,“明明上次,你还说不喜欢我了,今晚上竟然又说想我。” 第234章 “余烟,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余烟心里伤感。 之前那些话,成功的伤到了他,让事情按照计划在发展。 可是于内心的感情,又实在不愿意看见这种画面。 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在嘴上卑微的人,吸了口气,直接两只手都顺着他的手往他的手臂上摸:“你还真猜对了。” 男人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那不安分的女人手,“嗯?” 余烟眯起眸子,含情脉脉。 “我想和你上——床了。” 爱人对自己说骚话的杀伤力有多可怕呢。 他某个地方,一下子就热了。 尤其是眼前的余烟,并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简单的穿着一件polo领的睡衣,她长发也是简单的用簪子盘了下。 这清纯的模样,对于男人来说,就像婀娜多姿的身子上只披了一层白色的网纱。 自己就这样被她一句话给撩拨到了,让凌镜尘一时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应她。 而他不需要说话,此刻的迟钝,对于余烟来说,就等于有机可乘。 她直起身,又往床边挪了挪。 凌镜尘皱起眉,看着她。 她那副小动静,就像一只发现猎物的小猎豹,他有点好奇,她想做什么。 然后几秒后。 他踉跄一下站起身来,耳朵骤然通红。 她竟然把手伸向—— 余烟瞧着他那副慌张模样咯咯的笑出声来,“你躲的好快,我都没分清楚,是睡着,还是刚醒。” “余烟!” 纵然心中愿意和她亲近,但被她这样捣蛋,还是有点恼羞成怒。 余烟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唇抿起,开始解起了睡衣的纽扣。 凌镜尘的喉结刚滚了滚,余烟说,“凌镜尘,我用了药,阑尾不疼了,可是胸疼……” “你之前能帮我配调理例假的药,你也能帮我看这个吧,你帮我看看。” 凌镜尘闭了闭眸,“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跟谁学的?” 余烟努了努嘴,“忘记了好多呢,没结婚之前,村里的很多大姐大婶说这些根本不避讳,结婚后,就上网喽。” 话到此,她眸子一眯,“凌镜尘,你第一回 也熟练的像个老手,你是跟谁学的?” 凌镜尘的耳根彻底红透,怒斥出一句:“流氓!” 余烟下巴一抬,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地,“你才是流氓,你都忘了你第一次是怎么做的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迈开了脚步,可她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天,这双腿竟然突然发了软,脚一下子没站稳,人朝前摔了出去。 凌镜尘马上去捞,好巧不巧,手碰到了不该碰的。 同时,两人的视线半尴尬半含情的对上了一起。 这一触碰,彻底点燃了男人内心深处的情和火。 余烟咽了咽,“之前我是故意的,但现在突然摔倒,我不……” 话没说完,被男人的唇封在了口中。 一瞬间,清凉的红茶气息浸入了口腔。 电流从舌尖生出并迅速朝着四肢百骸蔓延,余烟抬起手,用力而激动的摩挲过他的手臂、胸膛,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并非一时兴起才对他撩拨的。 因内心的情愫不能靠坦诚的言语来言说,她便下意识的想,依靠身体来传递。 也渴切的觉得,占有他一次,也能填补内心的不安。 当这个吻,是由他主动时,余烟的确是感觉到,不安了一周的心,稳稳的落在了肚子里。 在感动里,人人都希望对方能主动。 主动,好像在爱情里,就等同于对方更爱自己。 但这个吻并没多久,半分钟后,凌镜尘松开了她,“别乱来,这是医院。” 虽然能明白于晴离开是专门给他们制造相处空间,但他也担心母亲突然过来。 他现在还有点不太能做到,当着家人的面和余烟亲近。 这是性格问题。 谁料,余烟的眸子突然变得亮晶晶的,“我今天的针已经打完了,晚上可以出去,我们去酒店吧,明天早点回来就行。” 他想。 “可是妈那边……” “简单啊,就说酒吧突然有了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你也要去见许意,你送我过去。” 说完这话,不等凌镜尘反应,余烟就重新回到了床上,拿出手机给于晴打去了电话。 不一会儿,于晴端着一杯茶回来了。 刚才余烟把出去的理由已经在电话里说了,于晴把茶递给凌镜尘后,对余烟说:“想去就去吧,反正你哥在,你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你哥也能照应得了。” 凌镜尘的耳尖还是微红。 生活里总有阻碍,人如果想顺心一点的生活,就得学会想开。 眼下,凌镜尘就觉得,这为了和余烟悄悄过夜,而欺骗母亲的情况,就像当年读书时期,那些背着父母悄悄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 虽然目前不能有个确切的未来,但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还能经历这些,倒也不错。 但他还是问了句:“您呢,现在回家吗?” “回什么家啊。”于晴自嘲般的笑了笑,“这里,和家里有什么区别,都是我一个人。” “我就在这里睡觉,反正明儿烟烟还要回来。” 第235章 余烟马上说,“那妈好好休息,我明天回来的时候给您带个蛋糕吃。” 之前于晴一直在控糖,根本不吃甜的。 可从凌清云打了她一巴掌后,似乎是心里觉得苦了,她开始吃甜食了。 尤其是喜欢吃蛋糕。 基于此,一听余烟要给她买蛋糕,她马上露出笑意,“好,妈等你。” 说好后,余烟就去了病房带的卧室换衣服。 外面,于晴和儿子低声搭话,“余烟刚病了你就来了,是不是一听说她阑尾疼,就马上去机场了。” 之前都在母亲身边坦诚了对余烟的爱意,他也果断点头,“嗯,能不担心么。” 于晴勾起笑意,像是感慨的欣慰,也像是羡慕着。 谁不想得这一心人呢。 接着,于晴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刚觉得他穿这个有点冷,然后就发现,他穿的衣服有些端倪。 第211章 出去照顾好烟烟 她走到凌镜尘的对面,直接伸手扯开他的西装领口,往里看了看他穿的黑色衬衫。 凌镜尘刚有狐疑,于晴就震惊的指着衬衫上的暗花道,“这是苏国皇室王子的私服啊,你怎么会有这个?” 凌镜尘没有想到于晴能认出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 苏国皇室一直很低调,基本不在媒体前曝光,就是苏国皇室参加正式活动的正装,世界上都很少有人知道,更别说是王子们的私服了。 凌镜尘不禁狐疑,“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于晴抿了抿唇,又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国人追过我,他说他是苏国的王子,我当时还骂了人家一顿,说人家臭不要脸,结果我和你爸结婚,人家给我送了一份来自皇室的新婚礼物,我才知道他真的是王子。” “当年,他就经常穿一身黑,衬衫很漂亮,也是你现在所穿的衣服上的这种暗花。苏国崇尚黑色,地位越高的人,越是全身穿黑。” 话到此,她也狐疑的问凌镜尘:“尘儿,你还和苏国的皇室认识啊?” 凌镜尘刚张口,于晴又说,“上次你才挨了家法就马上出国了,我问你奶奶,你出国干什么去了,她也不说,尘儿,你给妈一个弥补你关心你的机会吧,让妈多关心关心你。”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去国外干什么了?” 面对母亲的渴切,凌镜尘隐隐皱眉,先看了一眼余烟换衣服的卧室。 她得从头到脚的换,还要整理一下头发,需要些时间。 接着,凌镜尘的视线落在了于晴脸上。 现在的母亲,看他的眼神的确比过去多了明显的关切。 以及再想想之前余烟所说的。 既然家人都退了一步,那他也不会一直绷着。 “妈。”他认真称呼了一声,说,“我去苏国,是暗中接手了奶奶在国外的企业。” “如果我能把家族企业做的更好,牵制住父亲,成了这一家之主,谁还能干涉我和余烟?” 于晴一震,眼底闪过激动,“好啊!” 如果自己儿子顶替了凌青云的位置,她也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时不时的受凌青云的威胁,隐忍、窝囊的生活。 “可是。”于晴又攥住手掌,“你在国外做生意,想要牵制你父亲,可是不容易啊,这得到什么时候?” 凌镜尘摇头,“这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这样做。” “父亲的状态很好,在国内也有很多得力的助手,我如果在国内做,比在国外更难。” 这话让于晴叹了口气。 凌镜尘继续说,“您也知道,父亲把他的贴身保镖卫明安排在了我身边,我这次得知袅袅阑尾疼,我很担心,又不想让卫明跟着。” “然后我在苏国的朋友,的确是皇室成员,他借给了我他的私服,在他的帮助下,我直接乘坐了苏国的皇家航班,直达的金城。” 于晴点了点头,“听你这样说,你在苏国应该还不错,毕竟交了那么好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母子二人看过去,余烟探出头来,“妈,我手抬不动,你帮我编一下头发吧?” “好,你先把衣服穿好。” 余烟再把门关上,对凌镜尘说,“今晚和烟烟好好说说话,妈给你挡着。” 凌镜尘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和母亲这样相处。 一时眼眶泛酸,他勾起笑意,“感谢您。” …… 入春的金城在今夜下起了绵绵细雨。 凌镜尘和余烟从病房离开的时候,于晴给了他一把雨伞,“出去照顾好烟烟。” 凌镜尘愣了下,点头:“嗯,妈我走了。” 余烟也对于晴颔首:“妈,我明天会早点回来。” 于晴走到余烟面前。 余烟穿了一件赫本风的黑色呢子大衣,她很少穿这种衣服,腰带系的很随便。 于晴把腰带给她解开,重新给她系了系。 长辈的动作很缓慢,又开口说了话:“这衣服的风格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呢,妈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件类似的。” “我额头大,年轻的时候也一直有刘海儿,有一天穿着这件衣服,把头发挽起,你们父亲说很好看,说我穿这种衣服最好看。” 说完这些,她也把腰带系好了。 第236章 系的很优雅。 余烟和凌镜尘都想说什么,但于晴没给他们机会,“行了,你们早点走吧,等会儿雨就下大了。”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从病房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不早了,医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余烟便迈开脚步,从走在凌镜尘身后,到与他肩并肩。 而余烟今天的黑大衣与凌镜尘那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就像情侣装。 凌镜尘发现了,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女人,心情动荡。 等两人到了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凌镜尘突然主动牵住了余烟的手。 也是这一刻,于晴从病房出来,站在门框处,把那一幕尽收眼底。 恍惚间,她好像在余烟身上,看见了另一个穿着那样的黑色大衣的女人。 但在转眸,对面墙壁的瓷砖那么明亮,映出了她如今的模样。 长辈的眼睛红了一瞬,但又转瞬露出了一抹好似释怀的笑意。 电梯到了。 在凌镜尘先跨步上电梯时,她看着远处的两个小辈儿,低声自言自语道,“孩子们,希望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一天,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牵着手,一起叫我妈。” …… 不一会儿。 住院部院内。 凌镜尘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余烟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步伐一致,缓慢的往医院外走。 “哥哥,我们去哪儿住。” “你想去哪儿?” 余烟拿出手机,在某个软件上打了一个主题酒店推荐。 她把手机伸在凌镜尘面前,“情侣主题酒店怎么样?” 男人的耳尖又红了,“你一天天的……” 现在两人周围还是没人,余烟直接贴在他身上,“休息什么时候都能休息,你不想和我好好玩吗?” 想是想。 但看她找的那花里胡哨的主题酒店,凌镜尘的喉结不住的滚动。 “不行。” 他实在做不到带着她去那种地方开房。 余烟看他通红的耳垂,明白了什么,双手环着他的腰,“我拿着你的身份证去开,开好后,我先进,你后面来。” 第212章 暂时和好 她一碰他,且说话还这么乖,他就扛不住了。 余烟确定好去哪里以后,两人打了辆车过去。 只是,虽然余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要去开房,但他又做不到真让她走在前面。 等她把身份证拿出来,他就夺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今儿身上的衣服真的太正式了,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格格不入,尤其是他长得也太过出众,登记的时候不少人看他。 终于开好了房,两人刚进入酒店门口,他就把余烟抵在墙上,猛亲了会儿。 像是恼羞成怒后的泄愤。 余烟来了感觉,喘息浓郁,伸手就要去摘他的领带。 “等等。” 凌镜尘按住她。 “等什么?” 凌镜尘转过身,去找了个衣架,把衣架穿过门锁,重新给门上锁。 接着又检查整个房间的各种孔、灯光。 来酒店之前,他还专门去便利店买了一卷白色胶带。 一边检查,他还一边把一些孔都给贴了起来。 余烟觉得扫兴:“不会有摄像头的,价格在那儿呢。” 这是金城最好的主题酒店,他们开的这间房的价格和总统套房一样。 “还是得防。” 余烟实在觉得无趣,脱掉外套,直接倒在那圆形的大床上,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 正玩到起劲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她把视线从手机挪开看向右边,凌镜尘坐在她身边,垂眸瞧着她的脸。 他的眉目深沉,余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又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说:“现在你想了?” 音落,凌镜尘的手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余烟叫了一声。 “袅袅。”他突然开口,声音温柔,“今晚,我们暂时和好行不行?” 余烟眉目一顿,“什么叫暂时和好?” 凌镜尘抬起另一只手,拽开领口的领带,“意思就是,把今晚归在在雪域的那段时间里,过去我们相处的,今晚依旧。” 余烟眨了眨眸,退出游戏,把手机扔去了一边。 “凌镜尘。”她的眸子也在他的脸上扫视,“你想我吗?” 他把领带放去一边,又开始解纽扣,“你说呢,我是为了你来的。” 他终于说实话了,余烟脸上难以自持的勾起了笑意,“胡说,你还想让我撮合你和许意。” “可我就是为你来的。”男人也勾起笑,“袅袅,行吗?” 他这话多有卑微。 余烟的眼眶泛出了潮湿。 她没有回答行和不行,而是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眸子,语气活泛道,“啊好累啊,要哥哥给脱衣服,要哥哥抱着去洗澡……” 在雪域的那段时间,每天无所事事,就是陪着他的日子很幸福。 而人懒起来的话,就会越来越懒。 每天晚上她看剧看的起劲,就懒得起来洗澡,就会这样像他撒娇。 他就“伺候”她。 甚至洗完澡如果饿了,她想吃东西,他也会准备,还会投喂她。 第237章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样的幸福生活。 爱她的,她也深爱的男人,在那段时间里,不仅让她明白了恋爱多甜,也找到了小时候没机会体会的偏爱。 也是因为那些种种,她才会焦虑,怕失去。 虽然后来还真失去了,但能再次捕捉这样的生活,她也很渴切。 她这样一说,凌镜尘就懂了。 他笑着,去拉她打底裙上的拉链。 一边像过去那样“伺候”她,他也一边说,“是不是天气暖和了,冷的吃多了,酒也喝的多,才会阑尾疼,嗯?” 余烟努了努嘴,“你扫不扫兴啊,这个时候说这些,本来我还想和你喝两杯酒的。” 酒店里有。 谁料这话说完,男人突然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啄了啄。 余烟侧眸去看,凌镜尘眯起眸子,“好了,喝完了。” 余烟脸上有酒窝。 着实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来事儿,余烟的脸颊浮现绯色,“你这是从哪儿学的?” “无师自通。”他说,“第一次也是。” …… 虽然说,今晚他们想和好,恢复成过去那样的相处方式。 但到底是有些不同。 不论争吵是被动还是主动,只要发生,只要双方在乎,就会在意。 情到浓时,过去会说几句调情的话的男人,却是一遍一遍的问她,“余烟,你心里有没有我?” 她被他折腾的思绪涣散,“有啊。” “你说一遍。” “有。” “不是这样说。”他用户口卡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微张的小嘴,“你要说,袅袅心里,有凌镜尘。” 余烟的心跳得极其剧烈。 有些人平时不霸道是不霸道,若霸道起来,真有点招架不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害羞了,“不说。” “快,说!” 他咬她的鼻尖,咬她的脸颊,再咬她的下唇。 也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袅袅心里……”她眼眸红了,噙着晶莹,“一直有凌镜尘。” 音落。 男人用力。 同时,也在她耳边低语,“我也是。” 又一次诉说心意,再加之亲密的关系,凌镜尘觉得自己在国外压抑了很久的心,得了空前的释放。 他不知道现在余烟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 他现在把她欺负狠了。 可是他就是想“欺负”她,想拼尽全力。 纵然不能在一起。 但他爱她的时候,她也在回应,这种心灵上的双向奔赴,抵消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 或许。 爱的魅力就是如此。 尤其是。 余烟摸到他背上的伤疤,突然清醒过来要看看,看过后又露出满目心疼的时候。 他把她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脸。 她自己挨家法的时候不觉得疼,却心疼他。 眼前的女人那么曼妙,他却又能清晰的想起,她十四岁那年,他带她第一次到金城市区的时光。 如今的亲密,纯粹到肌肤相亲。 过去的悸动和相遇,也是天真纯粹。 他要爱,要宠。 爱她的过程里,她露出那种乖巧,顺从,甚至享受的小模样,能让他感觉到最有力的幸福感。 虽说此情难得。 说着要玩一整夜的余烟后半夜不行了。 她抱住他的腰,“不行了,再也不行了,我要睡觉。” 他听话不再折腾她,但还是捧着她的脸,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 好喜欢。 爱不释手。 第213章 突然想到 外面雨越下越大了。 于晴身处消毒水味道浓郁的病房,失了眠。 坐在床上,亮着一盏台灯,她看着短视频软件上,她拍的那些私密视频。 最近的视频都是记录生活的,以及偶尔闲暇时的自拍。 再往久的翻,有一些视频,是她把过去拍的视频和照片上传了。 人的年纪越大,越愿意回味过去。 不一会儿,她翻到了她最初和凌青云结婚的视频。 那时的视频不如现在那么高清,但依旧完整的保留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视频内,凌青云高大英俊,身穿裁剪得体的燕尾服。 而让她眼眶湿润的,是凌青云身边的自己。 穿着三十年前流行的复古式白纱的她,才刚二十岁,抬头看着身边的丈夫,满眼憧憬,含情脉脉。 这三十年前的视频,是她三年前发的,配的文案还是:那时,我真以为你能给我幸福呢。 不用回忆,也知道那年那天的自己,也是在为这糟糕的婚姻而伤感。 把这条视频刷过去,下一秒是她抱着一岁多的凌祈安,摇晃着身子。 纵然她是人人艳羡的豪门太太,但让如今的她来看过去的自己,也能明显的看出,带孩子的自己,比结婚时的自己憔悴了太多太多。 可是回忆那时,她身边也有保姆照顾着她和孩子的衣食起居。 不必为家务操劳,为经济操劳的她,为何还能那么疲惫。 最深的疲惫,一直来自内心。 再把这个视频刷过去,新的视频,让她突然落下眼泪来。 第238章 是她靠视频存起来的照片。 照片是她们母子三人。 她抱着两岁的凌祈安笑得还算开心,她身边,也就四岁的凌镜尘,垂着头,又卑怯的抬起了眼睛,一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衣摆。 而照片的文案是:安儿,妈妈好想你。 这是她在凌祈安过世一个月的时候传的。 那个时候,她满眼都是自己去世的小儿子从小到大的模样,而到了如今,等彻底接受了小儿子离世的事实,再关注大儿子时,才看到了照片上,那小小的凌镜尘。 在肩膀颤抖之中,她把手机放在腿上,抬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似乎在这一刻,在和儿子的关系缓和后,她才终于全面的意识到,自己对大儿子有多亏欠。 可在他需要母爱的年纪,她没有做到,现在,她又能给儿子什么? 然后她回眸看着窗户上那不断砸来的雨滴,默默的流着眼泪,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窗户上的雨滴大了再小,小了再大…… 突然,手机猛然发出的振动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忙去看,以为是余烟或者是凌镜尘。 但下一秒,她就露出了几分厌恶。 是凌青云的电话。 她没有接。 但手机就一直响,甚至一遍响完,又打来了一遍。 手机一直振动也很烦,她接了。 把声音刻意压低,同时不耐道:“睡觉呢,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谁料,那边凌青云的语气比她还不耐:“你男人身体出问题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这话让于晴气得把手机拿去了一遍。 缓了缓,对面又说话了,她又无奈的把手机贴在了耳朵上:“你说什么,没听清。” 凌青云:“你把我那些治疗心悸的药都放哪儿去了,我怎么找不见了。” 一听这个,于晴皱起了细眉:“你干什么了,你又心悸?” 甚至说这话时,于晴更是一脸恨。 她一直都觉得,凌祈安的心脏病就是和凌青云有关,因为凌青云心脏不好。 年轻的时候还不显,过了四十岁以后,他总是心悸、胸闷气短,很不舒服。 过去她头脑不清醒,对他时而还会疼惜,好好帮他保养。 但现在真是嫌弃。 凌青云说,“喝了点酒。” 于晴,“喝了点?” “问那么多,喝都喝了!”凌青云又凶她,“药呢,在哪儿!” 此时,于晴顿住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 她的儿子,为了想和余烟有个以后,不惜去到国外,努力做事业,想顶替凌青云成为一家之主。 可凌青云能管凌家这摊子一天,就始终不会落在凌镜尘手里。 她也担心,万一凌镜尘得奋斗到四十岁,五十岁可怎么办呢。 到时候他和余烟大好的年华都耽搁了。 可是。 如果…… 这个家的顶梁柱突然倒下了呢。 “药……”于晴的胸脯起伏了几下,“你那些药,都吃完了啊,你时常不回家,你忘了是不是?” “吃完了?”凌青云对这话没有任何怀疑,“那我现在怎么办?我现在难受的要命,睡不着觉。” 于晴说,“你现在先让人去给你买一粒速效救心丸,我明天回去,给你看看。” “你五十多的人了,平时不节制,病了就想靠药找补,那怎么行,得调理!” 她这样一说,那边凌青云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行,那我就听你的,但你不能现在回来?” “烟烟阑尾疼,也没个妈,多可怜啊,我看着,而且这么晚了,你就那么舍得我折腾?” “我不是舍得你折腾。”凌青云的气势更弱了几分,“我这不是想你么,晴儿,你就理理我吧,回来咱们在一起睡。” 于晴把电话挂了。 明知凌青云背叛了婚姻,但他不离婚,她也出于个方面的考量,没有离婚。 可她最后的底线就是,不和那个脏男再睡一张床,哪怕自己孤独到老。 她认。 谁让这男人是她当年自己选的。 凌青云又打来电话,于晴继续挂断,回了个信息过去:[我也不小了,你突然吵醒我,我也心脏疼。如果你把我给折腾没了,谁还能给你调理身体,你养的那些三四五吗?] 然后凌青云那边就安静了。 随后于晴继续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以后,像是捋好了什么,猛然起身,走出了卧室。 这间豪华病房有书房,她进去书房,在书桌前坐下,把那里备用的纸笔拿到面前,快速的在上面写起了药方。 第214章 反转 只不过这药方她写得实在谨慎、严谨。 很多药材,她写了又划掉,再写下。 而若是个懂中医的人来看她写下的东西,一定会倒吸一口冷气。 那些药看似的确能调理人的身体,但若是加错一点东西,就会伤害身体,出现毒性。 于晴要写一张普通医者根本看不透的,但能伤害凌青云身体的药方。 想要让儿子快一点继承家业,只有凌青云突然出事这一个办法。 至亲至疏夫妻。 凌青云对她不仁。 第239章 就别怪她,对他不义。 一张药方,于晴研究到天大亮才终于放下了笔。 看着自己终于写好的药方,她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后才回到卧室,去睡觉。 早上八点。 余烟猛地醒来。 昨晚两人又折腾到后半夜,到了现在,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但她的模样并没什么困意。 夜里能放肆,但白天,她还是怕被人知道。 凌镜尘察觉到她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拿过手机一看才八点,他的手又往她腰上搭,却被余烟无情推开。 凌镜尘就醒透了。 “怎么了?” 余烟已经掀开了被子,去捡扔在地上的衣服,并时说,“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回医院睡,别被人发现了。” 凌镜尘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然后也坐起了身。 余烟看他:“你不睡了?” 凌镜尘找着自己的衣服,“我也去医院睡。” 余烟刚想拒绝,但一想,婆婆还在医院,那凌镜尘过去也可以。 如此,她把衣服放在一边,搂住他又和他贴了贴,“好。” 但等她松开时,男人又把她拽住。 余烟:“干嘛?” “再来一次,我快一点。” 余烟:“……” 九点整。 余烟匆匆在卫生间梳头发的时候,凌镜尘先走出了酒店门。 这还是余烟的要求,在白天,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离开比较好。 他懒得争辩什么,也就答应了。 但凌镜尘刚打开门,就立马顿住了脚步。 房门对面是酒店墙壁,还挂着很有艺术感的油画。 画框下,卫明叼着烟,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并说,“完蛋喽,您被我抓到了。” 这时,余烟也来到了凌镜尘的身后。 看到卫明时,她小脸立马煞白一片。 但凌镜尘神色却毫无慌乱,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你来的还挺快。” “那肯定得来得快,不然多辜负您父亲对我多年的栽培。”卫明把烟从嘴边拿下来,“不过,还得是大少爷能耐,竟然能用到苏国的皇家航班!” 凌镜尘没再搭理。 更甚者,已经被发现了,他们躲藏也没什么意义,他直接回头牵住了余烟的手。 但在看到余烟的表情时,他拧起了眉峰。 他真的很少见余烟害怕。 现在的余烟,满脸惧色。 他当时没有亲耳听见,亲眼见到自己父亲对余烟的威胁,但此刻她的表情就能证明,她相当在意。 “袅袅。”他叫了她一声,“走。” 呆住的余烟马上回过神,并下意识从他手里抽回了手。 她红唇微张,像是想说点什么来解释这一切,可她头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而这时,卫明掏出手机对准了他们。 当即,余烟眸子一扩,抬手捂着脸就转身往酒店内跑。 凌镜尘又拉住她。 余烟突然拔高音调,吼他:“放开我!” 凌镜尘沉着脸看着她,没有放。 余烟的眸子红了:“放开我!” 这一刻。 凌镜尘突然想和她说实话。 说自己知道了父亲威胁她。 但等他要开口时,余烟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照着他的脸给甩了一巴掌。 极其用力,凌镜尘瞬间懵掉了。 余烟趁机甩开他的手,隐去眼底的慌乱和眼泪,呼了口气,走到了卫明身边,对着手机开始哭诉,“不是我的错,我是被威……” 话还没说完。 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她一顿,卫明也一怔,齐齐顺声看去。 凌镜尘垂着头,抬手揉了揉自己被余烟打了的脸。 死丫头真狠。 他唇角都在发麻。 而此刻。 御风穿着一身与凌镜尘身上那套西装相似的纯黑色西装,款款走来。 一边走,他一边道,“卫先生,您的女儿的学校今日开家长会,您怎么没去呢?” 卫明刚露出狐疑。 御风站住脚步,眼睛一眯,“哦,忘了告诉您了,您的女儿,您的儿子,您的夫人,都在我们先生手里。” 然后,余烟和卫明又目露震愕的看向了还在揉脸的凌镜尘。 又是几秒,卫明手里的烟掉在地上,迈步走到凌镜尘的面前,一双眼睛颤抖的看着凌镜尘。 余烟也走过来,“凌镜尘……” 凌镜尘满含怨念的睨了她一眼,看向卫明,“你的儿女现在跟着你前妻,我不会伤害他们,但我可以轻易的让你前妻改嫁,让你永远见不到你的儿女。” 卫明咽了咽,“所以,我当初刚到大少爷身边,您与我闲聊我的家人,就在这样打算了?” 凌镜尘笑了一声,“你不愧是父亲的保镖,很有能耐,找你的把柄,找你的家人,耗费了不少时间呢。” 这一刻,卫明对眼前看起来如此清冷儒雅的男人,露出了恐惧的视线。 似乎是不解,人人都说良善的男人,怎会如此心机? 凌镜尘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巾,弯身捏起卫明掉在地上的烟头,又说:“父亲重要,还是你的家人重要,我希望……” 第240章 他举起那只还有一点火星的烟头,“在我扔掉它之前,你能想明白。” 音落,他左转去垃圾箱里扔烟头。 不远,来回十来秒。 等凌镜尘回头,卫明对他鞠躬,“我什么都没看见,大少爷和二少夫人也从来没见过,以后……” “也是这样。” 凌镜尘勾起了笑,“很好,和御风走吧,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你的妻女。” 卫明立马就转了脚尖,往电梯方向去,御风跟上。 届时,凌镜尘又转头,垂眸,看着目瞪口呆的余烟。 两人对上视线时,余烟咽了咽,小脸愧疚:“对不起。” “对不起算什么?”凌镜尘呼了口气,抬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下次连本带利给我还回来。” 第215章 如今的处境,就是答案 余烟立马懂得了他是什么意思。 的确。 他们从房间出来后,卫明已经在这里守着了。 他们不能确定,卫明之前若没通知凌青云,会不会通知了他的其他同事们。 目前来说,还是需要谨慎一点。 不过,事情能发展成这样,她已经很开心了。 也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细节。 凌镜尘提前就算计了卫明,再联想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实在让她感觉不到一丁点,他对她还有什么怨恨怒意。 他会不会…… 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和她的计划? 余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没有问。 她眉开眼笑,一只手环住男人的腰,一只手伸上去,捧住他被她打过的半张脸,“抱歉哥哥,我刚才真的太害怕了。” “虽然之前,咱俩都挨过家法,但这次如果被发现,肯定只有我一个挨家法的,你可以直接跑。” 凌镜尘没脾气的笑了。 还真是她这脑回路能想到的东西。 他严肃的看着她,“你放心,真要被发现,打你的时候我会挡着,别把我想的那么没用。” 余烟又嘻嘻笑,“好嘛,打你是我不对,可你一个男人,肯定不能在我脸上还回来是吧?” 说到这里,她抬手用力搓了搓他的脸,“我帮你揉了,这事儿翻篇了哈。” 凌镜尘:“……” “翻篇不了。”他说着,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又十指相扣的握住,“给我等着。” 在余烟的笑声里。 男人走在前,然后两人牵着手由余烟的手用力甩着,余烟则走在后在笑。 …… 御风还是那个御风。 办事还是很妥当。 酒店外,停了凌镜尘的专车。 开车的是个外国人,一看就是御风的安排。 等上了车,余烟就完全不避讳的,整个人都靠在了凌镜尘的怀里,盯着他的脸看,“我发现你的皮肤比过去更好了。” 在雪域那会儿,受寒风影响,他的皮肤有了很多风霜的痕迹,给他这张雌雄莫辨的盛世美颜增添了明显的雄性气息。 如今这皮肤光滑细嫩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白的透亮,美的感觉便浓郁了。 不等凌镜尘开口,余烟一仰头,在他的脸上用力“mua”了一口。 她力气真不小,就差把他的脸含住了。 “这脸越看越想亲。”她还说。 凌镜尘不喜被这小丫头这么亲。 但他又的确没有余烟这么放肆大胆,他把车间的隐私挡板降下来后,双手扣住她的小脸,把她的嘴把捏成河豚的样子,在她的红嘴唇上用力“mua”了一口。 余烟皱起细眉:“小气鬼!” 凌镜尘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海边,气候很好,所以皮肤比起在雪域好了很多。” 余烟就想起了在海边过春节的那几天。 她悄悄咽了咽,有悦色的小脸上染上了几分落寞。 她看着他的眼睛,“凌镜尘,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去海边玩?” 余烟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这话时的目光里含着多少的希冀。 凌镜尘不敢看。 因他不敢做出承诺。 怕实现不了。 但他又不能不言语。 他垂着眸,两只手攥住余烟搭在他腿上的那只手,说:“应该会有。” 余烟心态好。 就是抓细节,也不会往悲观方面像。 就比如这四个字,她的关注点不是“应该”,而是“会有”。 但是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 然后她一字一句道,“等你走了,我会努力找个机会,去找你。” 凌镜尘手背上的血管又逐渐明显。 那种从心底腾起的幸福和安心在四肢百骸里悸动。 他已然不知道还能怎样做,才能释放如今内心的情愫。 缓了缓,他把手臂从她身后环过,把她抱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把她紧紧搂着。 余烟虽然在女生里也不算矮,但对比穿了鞋要有一米九,宽肩窄腰的男人,实在是娇小。 如此温存其实很温馨。 结果余烟马上说的话实在是煞风景。 “凌镜尘,你这样抱我,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我妈妈抱我。我拿你当我男人,你是不是想当我爹?” “……” 他忍俊不禁,但接的话,却让余烟又悸动。 第241章 “如果我能在你的世界里扮演很多角色,那你会不会,这辈子都舍不得失去我?” 余烟垂头玩着他外套上的胸针,不想直接回答。 她如今的处境,就是答案。 如果能舍得他,她就找个不错的人改嫁了。 何必一直守在他的家,守着他的亲人做寡妇。 沉默片刻,她说,“你问的不对,树想留,可叶就是要走,怎么办呢?” 凌镜尘咽了咽,“树叶掉落,或许是风刮下来的,又或者是到了秋冬,它那一片孤叶抵挡不住自然。” “他走,不一定是他的本意。” 余烟因他的比喻抬起头时,他认真凝视她的双眸,又说,“而且很多叶子,最后都归根了。” 余烟听懂了。 她吸了口气,看向了窗外,用很活泛的语气说,“记住找个甜品店停一下,给妈买块儿蛋糕。” …… 两人提着蛋糕到了医院后,正看到于晴在给自己往脖子上系丝带。 余烟一顿,“妈你要走啊?” 于晴瞧着余烟,一下儿没忍住笑了。 余烟早上洗了脸没化妆,但这张脸,完全没有之前因阑尾疼而浮现的病容,红光满面的。 从她这肤色里,就能知道俩人昨晚怎么玩的。 于晴把丝巾系好,“对,回家,你们爸回来了,又开始心悸了,我回去看看。” 余烟一听是凌青云病了,小嘴一抿,神色微妙。 但作为亲生儿子的凌镜尘,表情却是极为复杂。 怒父亲想对余烟把事情做绝。 可自小到大的很多,又来自于父亲。 其中心绪,多让人纠结。 他喉结滚了滚,想关心一句,结果余烟先他一步,给了一句很敷衍的问候:“爸没事儿吧?” “还好吧,老毛病了。”于晴说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她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凌镜尘,“尘儿,这是妈给你爸配的药,你看看。” 第216章 和你相识,我三生有幸 凌镜尘接过来,认真看着。 于晴便细细观察儿子的表情。 很久后,凌镜尘把药方还给于晴,说:“您是于家最懂得配药的,儿子看不出什么不妥,觉得很好。” 但说完,于晴的表情让他有些狐疑。 他母亲笑的时候就像是松了口气。 但一想,或许是母亲很想在父亲面前有个好的表现吧。 过去他就发现了,不论父亲怎么冷眼对待母亲,母亲都对父亲很真心。 后来自己动了心,便懂得了其中情愫。 坠入爱河难以自拔者,真是对方虐自己千百遍,还是能把对方当初恋。 于晴把药方收好,又问他:“昨天都没问你,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两天半的假期。”凌镜说,“晚上就得走。” 一听他晚上就要走,余烟就立马生出了不舍的感觉。 于晴道:“那好,我回家,你就在这里守着烟烟。” 凌镜尘还没反应,余烟就看着他,双眼里闪烁着光。 卫明被御风给“逮”了,凌青云也心悸,心悸那可不好受啊。 这下子,没人管他们了。 等于晴离开,把门带上,空气里安静了数秒后。 余烟兴奋的声音传来:“凌镜尘,我们补会儿觉,然后出去玩吧,没有人管我们了!” 这样子在凌镜尘来看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 他唇角勾起弧度:“你想去哪里玩?” “看电影!”余烟马上道,“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很好看,意意要上班没时间,苏子柔拍戏进组了,都不在金城,都没有人陪我看电影!” “好,我陪你去!” 他一答应。 余烟比出剪刀手,跳着“耶”一声。 然后,马上。 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脚落地的下一秒,小脸突然拧巴,脸色也瞬间惨白,双手抱着肚子“哎呦”了起来。 她这阑尾炎还没好呢,昨晚出去外面不节制,现在又犯了。 凌镜尘忙把她扶到病床上叫了医生。 医生护士匆匆赶来把她拉走一通检查,之后一个大霹雳在余烟头上出现。 “凌太太的情况有点严重了,得动手术!” 余烟立马变得泪眼婆娑,“凌镜尘你救我,我不要做手术!” 这个…… 凌镜尘作为医者,对于手术什么的,看的还是很平静的。 毕竟阑尾手术不大,而且做手术还要打麻药,这比她一直疼着强多了。 如此一来,他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了医生称呼余烟的那一声“凌太太”。 知道医生这样叫她,是知道了她是凌家二少爷的夫人,在外叫声凌太太更合适。 但他可以自欺欺人。 毕竟如今,是他站在她身边。 他弯起眉眼,“乖一点,做手术后就好了。” 余烟撇着嘴,马上就要哭了,“我不要做手术!我害怕!” 阑尾炎,也是在肚子上动刀。 依旧会让她想起儿时所见的那些阴影。 凌镜尘弯腰,伸手用指背摩挲了下她的额头,“我陪着你呢,不怕。” 说完,任凭余烟还在卖惨,他对医生道,“什么时候手术?” 第242章 余烟在这之前没吃饭也没喝水,医生便说:“现在就能。” 余烟被推出去了。 凌镜尘在病床后匆匆跟着。 余烟以为他所说的陪,就是在手术外等着。 谁料,因这医院也有凌氏入股,他自己也是医者,直接穿着无菌服进去了。 微创手术而已,医生护士的表情都很随和,甚至还对凌镜尘说了那么一句:“凌大公子人可是真好,弟妹做手术,竟然会来手术室陪着。” 这话说完,余烟的血压就升高了。 现在她真听不得别人说这些话。 稍有不慎落在凌青云耳朵里,就会为她和凌镜尘的路增加阻碍。 但凌镜尘却神色不变,不疾不徐道,“烟烟虽然和祈安结过婚,但和我认识的更早,不陪着才不合适。” 他说的那么坦荡。 医生一顿,“原来凌太太和凌二公子能走在一起,是您大公子撮合的啊。” 凌镜尘没再应声,而是说,“烟烟好像疼了,认真点。” 余烟侧着头,静静看着他。 血压突然就平稳了。 对这手术也突然不害怕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暂时和好的关系。 也就是,还像在雪域那样,他是她男友。 现在他在人前以说话的艺术,在说着他对她的态度。 余烟闭上了眼睛。 虽然打了麻药,但还是能感觉到动刀的感觉。 眼泪从眼尾落下。 她突然发现。 自己一直对年幼的阴影耿耿于怀,是因为当年幼小的她想为身处困境的母亲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以及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真正的担心母亲。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不断的不断的流血。 那些场面就在她心底形成了一种潜意识里,如果自己以后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或许也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很多心理阴影,归根究底,都是心底受了伤,又怕以后再受伤。 当今天。 她走到了做手术的这一关,她和母亲是截然不同的处境时,她好像一下子就释怀了。 母亲离世,是悲伤余生的寂寥。 她心疼母亲生前,年轻时的经历。 也想告诉她,妈妈,我现在有人在乎。 被爱的力量,好像能抵千军万马。 手术很快。 半小时后,凌镜尘先出了手术室。 他刚把无菌服脱下来,余烟也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紧跟在身侧。 等到了病房,医生把病床放好,把余烟安顿好离开后,凌镜尘要往病床边坐下时,余烟伸出没输液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整个手术的过程里,她一直默默掉眼泪。 凌镜尘那会儿还觉得她可爱,没想到她还真的被吓哭了。 但现在,却觉得她好像之前不是怕。 “袅袅……” 余烟啜泣了一声,从她那玲珑心里,抽出了一句极为真心的话。 “镜尘哥哥,和你相识,我三生有幸。” 女人带着眼泪说这话,对凌镜尘有莫大的杀伤力。 但怎么说呢。 越是从心底心疼一个人,就越不会因突然的情话而觉得沾沾自喜,反而更下意识的去思考,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凌镜尘在病床前坐下,“是我陪着不害怕了?” 余烟点了点头。 凌镜尘也把她那冰凉的手用力攥起。 突然就不想走了。 第217章 也没那么糟糕 但是接手明娥在外的企业也并非容易事,他刚过去时,那些高管对他是满脸嫌弃。 凌氏在国外主要做能源、医药、贸易,就算医药生意和医者都带个“医”字,也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他到国外突然接手生意,就好比派了一个秀才去带兵打仗。 秀才和兵说都说不清,还带兵打仗? 当时那些高管见到他以后,都是一副凌氏海外企业要完的态度。 而那种场面,也是他出国之前就预想到的场面。 好在他之前就在国外悄悄收购了一个比较小型的企业,在萧慎的帮助下,已经学习过生意之道。 其次,他选择先接手苏国那边的公司,就是因为自己在苏国有过硬的人脉。 苏国是以皇室为重的国家,皇室直接管理整个国家,而他的好朋友萧慎,是苏国亲王的第九子,是苏国国主的亲侄子。 而他当然也不是喜欢欠人人情的性格,他会心安理得的利用自己的这层人脉。 是因萧慎这条命是他救下来的。 除却朋友这个身份,他在苏国皇室眼里,亦是萧慎的救命恩人。 人脉何其重要,这样的人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在苏国发展其他领域的生意,都可以拥有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他靠着这一层人脉,才让苏国那边的高管对他改观,顺利接手了苏国那边的公司。 可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才彻底的明白了什么叫责任。 他现在是公司董事长,除却明娥,没人敢随意指点他的决定,可是他不能因为这种身份,就肆意妄为。 尤其是他现在正在对国外公司的摸索阶段,在公司,跟随着那些元老,每一分钟都能学习到相当多的经验。 第243章 一边是为了更好的明天的事业,一边是心尖上的人才做了手术。 凌镜尘刚觉得两难,手机就响了。 病房内安静,他也在余烟跟前,这电话接起来,余烟就听见了那边的声音。 对面说的是英文,有那么几句,余烟听懂了。 闺蜜许意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现在在大学当英语老师,这两年她学习的时候,许意没少教她英语。 她听懂了对面问凌镜尘,什么时候回去。 这样的事情让凌镜尘皱起了眉。 而余烟则是好奇,他出国后是去做什么了。 等他结束电话,余烟就问:“镜尘哥哥,你之前离开金城的时候,我在精神病院,这才刚回来家没多久,你就从国外回来了,我现在能问你,去国外干什么了吗?” 之前凌镜尘勉强算个自由职业。 是民宿的老板,是翻译,是鉴宝师。 做这些工作,没出国的必要。 现在两人的气氛很和谐,凌镜尘便说了,“哥哥去国外接手了奶奶的生意。” 余烟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了笑意:“你要开始参与家族的生意了,你这是,终于正视了自己是凌家大少爷的身份了?” 过去凌镜尘很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什么凌家大少爷、大公子,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凌镜尘点点头:“嗯。” 余烟又问:“为什么呀?” “站得更高,看的更远。”他说,话还是那么隐晦。 余烟突然笑了。 他好奇:“笑什么?” “我觉得很好?” 凌镜尘问:“哪里好了?” 余烟下意识就说:“就越厉害越好啊!” 就像野兽最清楚,越强,得到的越多。 余烟这种有野性的人,就很喜欢他说的那句,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甚至她马上想到的就是,一个令她会兴奋的事情。 如果凌镜尘能接手了整个凌氏,把凌青云赶下去,那她得到凌镜尘之路上,最大的威胁就没有了。 就算凌镜尘有一天会对她冷冷淡淡了。 但搞定凌镜尘,可比搞定他爹容易多了。 可是。 就好似人越难得到什么,就越想在那一方面上多用心,凌镜尘的心底,还是偏向能放下外面的工作,在这里陪着余烟。 他揉搓着余烟的手,“好什么,自己的时间有时候都不是自己的了。” 余烟想到刚才听懂的那句英文,问:“刚才那通电话,我听懂了一句,是不是国外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在催你回去?” 凌镜尘一愣,“嗯。” 余烟眨了眨眸,又笑,“看哥哥这么不开心,难道是舍不得我?” 心思被她猜中了,凌镜尘叹了口气,“你不是害怕吗?” 余烟摇摇头,“可就是害怕,也得我自己经历啊,凌镜尘……” “你去忙事业吧,就当是为了我,你去吧?” 凌镜尘心生诧异,虽然乍一听这话有点愉悦,但也不明白她所想,“怎么就是为了你?” 余烟再三寻思,没轻易说出自己的真实所想,她说:“我现在不也是凌家的一份子嘛,凌家事业做的越大,我以后分的财产越多嘛!” 她这样一说,凌镜尘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真留在这里,余烟也不用他亲自来照顾,而且他还得受那边压力的煎熬。 等过去那边,还可以给家人开视频来看她。 同时。 凌家也得知余烟做了手术,没多久,明娥和于晴就一起过来了。 当病房热闹起来的时候,饶是平日里总是容易想开的余烟,也想哭。 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过去以为给凌祈安冲喜是一件令她无比绝望的事情。 可现在,看看她在经历什么。 她做了手术后,住在了小时候根本不敢想的豪华病房里,身边坐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还有一个开明又厉害的奶奶。 纵然她失去了妈妈,现在又有了一个妈妈。 这样想着,她的眼泪就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突然这样一哭,三人立马起身。 凌镜尘拿纸巾,明娥问她是不是伤口疼,于晴叫医生。 余烟很少害羞,向来直接。 她抬起手来擦眼泪,说:“奶奶,妈,哥哥,我突然不再想妈妈了,我只剩下了怀念她。” 一时间于晴和明娥还没懂这话的意思。 直到凌镜尘给她擦了擦泪,温柔道,“既然这样,等出院后,就去看看妈妈,告诉她,你很好。” 第218章 一个期待 这样的话,让于晴和明娥一震,懂得了余烟那话里的意思。 而余烟却更加破防。 到最终,知她者,还是凌镜尘。 此刻,她也在想,如果她没有遇到凌祈安,能在自己懂爱的年纪,追到凌镜尘,和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也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因明娥对她好,不是因为凌祈安,也不是因凌镜尘,是这位奶奶本身就好。 而于晴一开始看不上她,那她若最初跟着凌镜尘回来,于晴还是会看不上她,她能让于晴对她改观,是靠着自己。 但是。 这一切只是想象。 第244章 现实是凌祈安生生的横插了一脚。 但是,她如今能在这个家舒服的生活,她一直懂得,有凌镜尘的付出。 如为了让她能在这个家安稳的生活,他离开金城了两年。 …… 因明娥和于晴过来了,凌镜尘也能更放心的回苏国了。 明娥和于晴都私心希望两人多相处一下,后来就找了理由离开了病房,尤其是到了晚上,凌镜尘准备往机场走的时候。 凌镜尘没什么想对余烟说的。 从过去到现在,他每次离开都没对余烟告别。 或许在别人眼里挺过分,可他就是怕告别。 告别,总是会让他觉得,就是走的不远,也感觉要走很远,走很久。 如果不告别,就这样走了,就像出门转悠了一趟,他们还会很快见面。 伤感和不舍会少很多。 但是,余烟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问:“镜尘哥哥,这辈子,你有最想拥有的东西吗?” 如果十三岁没有遇到凌镜尘。 她会是怎样的生活呢? 是会在荆棘里,还是在深渊中? 不久前,她回过一次余家村。 村里和她同龄的姑娘。 背着孩子下地,或者在家坐二胎的月子。 明明小时候,她们一样的黑不溜秋,可她现在白的反光,皮肤嫩的出水。 纵然现在的生活不能如她的意,没能那么顺利的和凌镜尘走在一起,但她有野心也懂知足。 她现在的生活,比起发小,是天上地下。 这一切是凌镜尘带给她的。 她该怎么报答? 只觉得,只是爱他,都显得苍白了。 她还能付出什么呢? 此时此刻,她双眸含光,无比期待的看着凌镜尘。 如果他有什么愿望,她想帮他实现。 凌镜尘涉在爱意里,不安,患得患失,他会不敢去猜测余烟对他的情意,但是他与她相识十年,看着她从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儿出落至亭亭玉立,她的其他想法,只要写在脸上,他都看得懂。 曾在与她再次相遇的第一年,她十四岁的时候,他帮助过她家度过一个难关,她很感激他,也摆着这样的表情,捧着一大块儿猪肉来致谢。 只是那时,他让她有些失望。 因为他不吃肉。 如今,他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温柔的笑着,说:“还记得那天在酒吧,我说的话吗?” 余烟点头,“嗯,你说给我准备惊喜……什么惊喜?” 凌镜尘还是笑着:“惊喜不说了,但是那个惊喜里,也有我一个心愿。” “什么?”余烟脸上的期待更浓了。 “嗯……和你就像在雪域的时候那样生活,如果能有两本结婚证就好了……” 余烟的眼睛逐渐睁大。 凌镜尘别开眸子,看着窗外,像是想到了那段很舒心的日子,又说,“但如果家里只有两个人也很寂寞,你看卓玛家,多热闹……” “一家三口或者四口,再养一只小动物,小羊,小猫,小狗,哪怕是一只小鸟,都可以……” 余烟瞧着他,眼睛越来越红:“真的这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凌镜尘叹息一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做个阑尾手术你都这样怕,还生小孩儿,我的意思是,在这里乖乖听医生的话,以后注意作息,戒烟戒酒。” 手又用力捏了她一下,他松开,像哄小朋友那样的,又说,“等我到了,我会给奶奶或者是妈开视频,看看你。” 余烟吸了吸鼻子,“可是我说我现在不怕了呢?” 凌镜尘深深的凝望着她,脑海里想到的,又是她过去流产后,那满身的血。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以后不会再出现让你做试管的事情的,你也别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想法,你先是你,余烟。” “如果一个人,打着爱的名义,想让你对他付出什么,这样的爱你可以不需要。” 余烟眼里蓄上了眼泪,“可是别人想主动做点什么呢?” 凌镜尘问她:“你花钱买了电影票,在影院花了时间,最后你从电影院出来,得到了什么呢?” 余烟说:“看了很喜欢的电影,得到了快乐啊。” 凌镜尘又露出耀眼的笑意,“对啊,你不像过去那样和我对着来,不像在酒吧那次对我说难听话,愿意粘着我,对我这些话,我也得到了快乐啊。” 眼泪顺着余烟的眼尾落进了鬓角,又弄湿了枕头。 她转过头,闷闷的笑。 笑了两声又“哎呦”的叫,笑的时候扯到肚子上的伤口了。 “苏国有最好看的珍珠,下次回来,带给你。” 他依旧没有告别。 给了她,也给了自己一个期待。 在晚上十一点,余烟收到了凌镜尘飞机起飞的信息。 明娥和于晴也去休息了,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神涣散,但脑子里的画面却无比的丰富。 回忆过去的时光,回忆在雪域谈恋爱的日子,再幻想一下,等她顺利度过了凌青云这个难关,又要和他怎么在一起。 想想就觉得美好,以至于她总是时不时的笑。 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渐渐快要睡着了。 忽然病房的门传来突兀的声音,把她猛地吓醒,转头去看。 第245章 但数秒后。 眼前的一幕,把她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孟曼曼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散乱的走了进来。 但让余烟恐惧的不是这个。 而是她的裙摆上,是一片鲜血。 余烟倒吸了口凉气,先是掐了自己一把,她生怕自己这是做了个梦。 好疼。 彼时,孟曼曼虚弱的说了一声“救我”,然后昏倒在地。 余烟不顾伤口的疼痛坐起身来,下一秒,凌青云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第219章 死路 心瞬间坠落谷底。 凌青云还真知道了。 但眼前,孟曼曼又是怎么一回事? 门关上,凌青云抓着孟曼曼的衣领,把她拖到附近的沙发上。 整个过程没有一丁点的怜香惜玉。 他也不和余烟卖关子,直接道:“挺厉害,还能威胁了卫明?” 余烟秀眸敛起,瞧着躺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的孟曼曼,“她是怎么回事?” 问及孟曼曼,凌青云冷冷的睨了孟曼曼一眼。 届时,孟曼曼哽颤开口:“我只是摔了一跤,孩子怎么就会没了呢?” 余烟咽了咽,问凌青云:“姥姥给的药方,你没给她吃?” “吃是吃了。”凌镜尘在余烟的病床前坐下,“可就一次,能管什么用?” “余烟,你知道孟曼曼这个孩子一没,事情的严重性吗?” 余烟皱眉:“您有话直说!” 凌青云,“药方,是你亲自送到孟曼曼手里的,监控都录下来了,她也吃了,如果我告你故意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你能不能跑得掉?” 音落,余烟瞳仁骤然紧缩。 她不能。 如果事情闹大,那于晴必然会知道孟曼曼的存在。 她怎么能忍她一个儿媳妇,哄她母亲开药方,给三儿保胎呢。 到时候,她和于晴的关系也必然会决裂。 明娥也必然会对她失望。 瞧着她惨白的小脸,凌青云道,“我的确是很期待这个孩子,也想着,等我有了老来得子的喜悦,也就不管你和尘儿了。” “可现在这孩子没了,我所有的指望都在我的长子身上。” “余烟,你最好是识相一点,别和尘儿再纠缠了,想个好法子,和他断的干干净净,不然我只能把你送进去了。” 她不能被凌青云算计进去,那样她一生都完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凌青云这是给了她一条死路。 甚至。 凌青云此刻都没有和她多浪费时间,兴许是因为孟曼曼也急需要看医生。 他又扔下一句“给你一晚上思考的时间,明天上午九点,给我个答复。” 然后他带着孟曼曼走了。 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 如果不是病房里多了一层淡淡的血腥气,她真的会怀疑,凌青云和孟曼曼的到来,是不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等病房再次陷入寂静时,余烟坐在床上,浑身发抖。 她分不清自己是被打击到了,还是觉得气,或者又是委屈。 她很难捋清楚此刻的心情,反正很难受,浑身都很难受,胸口逐渐窒息,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这感觉,就像她之前所经历的高原反应一样。 两只手的手心在不停的出汗,但是却愈发的冰凉。 后来余烟闭上了眼睛喘息。 但又过了会儿,她的喘息突然停止,人没了动静。 …… 于晴和明娥今晚没留在医院守着她,是因为去机场送凌镜尘了。 等凌镜尘离开,两人就直接回了凌家。 总之余烟在凌寒山庄也是一个人在月明轩的西厢住,一个人也习惯了,且在医院,还有医护。 家里人并不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于晴就过来了。 看到余烟竟然靠着枕头就睡着了,寻思这怎么能休息好,想把她的身子放平。 但她的手碰到余烟肩膀时,余烟的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于晴勾起笑意:“醒了?” 窗帘也没拉,现在又是春天,只要是晴天,通过室内的光线,也能感觉出大概是几点。 室内不是那么的亮,但又有金色的阳光。 应该是七八点的样子。 凌寒山庄离医院又远,得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于晴这个时候过来,六点怎么也得洗漱完并吃完早饭,可能五点半就起来了。 余烟的眼眶突然红了一圈:“妈,您怎么这么早啊?” 于晴先是把她的身子放平,才说,“好歹也是做手术呢,早点过来没错。” 余烟眨了眨眸。 眼眶里蓄上了一层水雾。 突然就觉得事情真的好难。 因所有的事情,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她当初想利用孟曼曼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眼睛红的明显,于晴眉头一皱:“伤口疼呀?” 余烟点点头,“嗯,挺疼的,这一晚上都没咋睡好。” 于晴给她抚了抚脸上的碎头发,“唉,疼这一回,总比这阑尾炎反反复复强。” 余烟很乖的点头,“嗯。” 她现在还不能吃东西,于晴帮她整了整被子,又说,“再睡会儿吧,现在你就是要休息。” 第246章 余烟笑了笑,“现在又不想睡,对了妈,您把手机给我拿一下吧,我给意意发个信息。” 于晴便给她把手机找出来。 余烟打开。 虽然之前她从没和凌青云联系过,但在辈分上,他好歹是她的公公,她一直存着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她打开短信,选择了他的号,开始快速的敲击屏幕,打字。 …… 凌镜尘回到苏国就马上开了一个很大的会议。 随后就开始忙,忙到和明娥开视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是在喝水的时候,给奶奶发个信息,或者发个视频过去。 等下一次喝水,或者终于能休息时,再拿出来看看明娥的回复。 事情是在一周后。 余烟突然联系他,问他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看到那样的字眼,他都觉得开心。 下意识觉得余烟是给他选的。 他和余烟认真的讨论了半个小时,最后确定出一条腰带。 之后余烟就没信儿了。 然后他在忙碌之余,期待自己什么时候能收到一条皮带。 但第二天,苏国时间晚上七点,他突然收到了一张礼物照片的图,还有一条语音。 礼物包装的很好,是他们一起选的那条皮带。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了余烟的语音。 但听过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余烟说的含糊不清,像喝多了:“景驰景驰,你就和我悄悄好嘛,我最近没和凌镜尘联系了,喏,这是给你的礼物!另外,我今晚衣服里面穿的也很好看,你确定不想看看?” 语音刚听完。 两条消息都撤回去了。 看着那样的动态,他喉结滚了滚,舌尖发苦,四肢发软。 第220章 照片 彼时,手机又振动了下。 余烟给他发来了一个表情包。 就像突然的暴雨瞬间淋灭了熊熊的烈火,男人的眼眸变得无比晦暗,没有一点光。 之前余烟说狠话,他还能站在她的立场去想。 但是。 如今卫明已经不在为他父亲做事,御风也还在金城,他和余烟两人之间,目前是没有威胁的。 他很想再找个理由,为余烟开脱。 可是现在,金城是凌晨两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而他今天,看着时差,有和明娥联系过。 因为一周了,余烟出院了。 明娥告诉他,许意和景驰,还有酒吧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去医院看了余烟。 奶奶觉得余烟在医院待了一周憋坏了,便让她和朋友们出去玩了。 奶奶还给他拍了视频。 和朋友聚在一起的余烟笑得那么开心。 他搞不懂了。 不是完全明朗的关系,让人不敢自信。 以及,他和余烟多年相识,也能分辨出她说话的语气,是玩笑,是假装,还是真心。 那条语音他没机会听二次,但其中内容,让他现在难受的厉害。 他闭上眼睛,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重新睁开了眼睛。 就如之前的余烟,表情没有多少波动,现在的凌镜尘也是。 这些年,内心有过太多的酸甜苦辣和失望打击,好像他们对这样的绝望心情,已经习惯或者麻木了。 但他的手指还是在颤。 四个字,他用了很久才发过去。 凌镜尘:[我听见了。] 他也不会那么快就主观的下定论,他想试探试探。 可是这条信息,没有等来任何的回复。 不回复,比回复在此刻还令他害怕。 决定说谎时,一定会想一套完整的谎言。 如果余烟是故意的,接下来一定会回信息。 而如果不回复,那就证明……她是真的慌了。 也就是说,她刚才的语音,就是要给景驰发,错发给了他,现在不知该怎么回复。 凌镜尘把手机推去一边,胸口还是在剧烈的起伏。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的金发年轻男人,对他说:“老板,喝点什么?” 是他的助理。 凌镜尘咽了咽,声音很平静,只是比之前弱了几分:“咖啡,谢谢。” 可之后。 不知是不是他的胃不耐受,一杯咖啡喝下去几口,就一抽一抽的疼。 最近一直在忙工作,双手有了肌肉记忆,助理再送来文件,他麻木的签字,而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余烟,想不起工作,想不起任何,就只是觉得胃部在疼。 又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耳朵听到了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接着是萧慎的声音:“能不能别一直加班了,我们苏国的老板有几个像你这样,走……” “凌镜尘?” 话音由吐槽到疑问,再到一只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抬起头,对上了萧慎紧张的双眼。 “凌镜尘你怎么了?” 此刻的他人趴在桌上,一只手摁着胃,一只手拿着笔,一张脸白的离谱。 “我……” 再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想起之前,自己看到萧慎听到许意谈恋爱突然崩溃哭的样子,还觉得他有点幼稚。 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47章 …… 萧慎把凌镜尘送到医院,刚做完检查,医生离开的过程中。 手机来了新的动静。 他是一个很认真的,就是不熟的人加上他的联系方式,问一些关于学术方面的问题,他都会认真回答。 所以这手机消息,只要他有时间,就会第一时间拿起来看。 但看过后,只觉得,不单单是胃在痛,心脏好似都被一根绳索狠狠勒住了。 余烟:[镜尘哥哥,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太想你了,耐不住这寂寞,才找了景驰,你会相信吗?] 他呼了口气,又呼了口气。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打出字来再删掉,再打,再删。 不是不知道回复什么,是他一直在打错字。 两分钟后。 [余烟,玩死我,你很开心吗?] 发过去后。 他眼眸一颤,泪差点掉出来。 当心情通过文字发出去,自己再去看一遍后,委屈便会变得很浓郁。 甚至从以往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脑海里盘旋。 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过,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的指尖掠过眼泪,继续敲打。 [你和景驰睡没?你特么现在在哪儿?] 消息发过去后,不等他反应。 一张照片过来了。 一只女人手臂旁,是熟睡的景驰,赤裸着上半身。 两只白色的枕头之间,还扔着刺绣着桃花花瓣的肚兜。 眼泪滴答滴答。 把那张照片模糊了。 但马上,照片又被撤回。 而后。 清雅了三十年的男人,第一次说脏话。 [贱货。] 萧慎和医生一同进来时,凌镜尘双手握在一起撑着额头,身子在微微打颤。 萧慎看不到他的脸,问:“老兄你怎么了?” 凌镜尘:“冷。” 声音没有任何不妥,除却微微带着一点鼻音。 萧慎皱眉:“你就是活该,谁让你那么拼,药给你配好了,走了。” 凌镜尘身子没变:“阿慎,你去帮我买杯牛奶。” 萧慎叹气:“得嘞,大少。” 等萧慎离开后,他才慢慢放下手臂,垂着通红的双眼,错开诧愕的医生,匆匆离开。 …… 金城。 酒伴酒吧旁的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景驰在大床上一动不动,白色的被子搭着他的腹部,下身宽松的破洞牛仔裤,被他衬的褶皱不堪。 余烟侧身坐在大床旁的沙发上,盯着手机上收到的“贱货”二字,眯着眼睛笑着点烟。 身边站着一个穿抹胸上衣,超短裤的清秀姑娘。 她怯怯的,又面带憧憬的看着余烟的动作。 余烟抽了口烟后,把旁边放着的价值几十万的限量手提包拿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沓红票子,然后懒懒的甩给姑娘。 姑娘咽了咽口水,没敢接,用方言味道比较浓的普通话说:“就这样拍一张照片,就能拿两万?” 余烟回眸:“为什么不能?” 姑娘又咽了咽口水,“俺爸妈在家里种一年地,冬天也只能卖一万五,一张照片就两万,我心里不踏实,不敢要……” 余烟一笑,但眼里却猛然掉出两串泪来。 “你们可真老实啊……” 第221章 扎心 她的反应让姑娘觉得奇怪。 她的话也奇怪。 姑娘:“我们。” 余烟又垂眸吸了口烟,“想起了身边人罢了。” 说过,在烟雾从红唇间散出时,她起身,把钱硬塞给姑娘,“赚钱不是你刚才那样算的,我不想给你解释这么。” “这两万块你拿着,回老家,把你爸的医药费交了,然后回到学校好好学习,再有两个来月……就要高考了。” “去上学,去接触优秀的人,打开你的见识。” “走吧。” 姑娘若有所思后,抱住那两万块钱,热泪盈眶的对余烟深深的鞠了几个躬,匆匆转身。 余烟看着姑娘的背影,“玄关口有个书包,把钱放进去,就正常的背在身后,别太宝贝。” 姑娘又转头,点头:“我知道,太在意的,别人会看出包里有钱。” 余烟抹了下脸上的泪,“还算聪明,走吧。” …… 天蒙蒙亮。 床上的景驰动了动手臂,然后翻了个身。 他眯开一只眼睛,先看向了床头柜。 这时,余烟从身边的桌上断起一只杯子,迈开了脚步。 房间铺着地毯,她走路没声。 等水杯递在景驰面前时,景驰吓了一跳:“余烟?!” 声音很哑,让人分不清是昨晚喊成了这样,还是喝酒上火导致。 余烟眉梢一挑,“拿着。” 景驰没有接,而是猛地看了眼自己身上。 看自己穿着裤子,他这才抬手在脸上挠了挠痒痒,接住了水杯。 喝了几口后,他道:“昨晚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把我送酒店来的。” 为了照顾余烟的生意,景驰没少介绍朋友来酒伴玩。 而他的朋友也介绍朋友来,久而久之,在酒吧经常遇到熟人,然后再坐下来喝几顿,等喝多了,都会互相帮助,或是送回家,或是送去酒店。 第248章 昨晚,也有人在酒吧陪着他们喝。 余烟没有说话,而是在景驰身边坐了下来。 她的行为莫名其妙,且也突然靠近了景驰。 对她爱慕许久的男人猛地咽了咽口水,这才发现,余烟除了外套脱了,连头发都是完完整整的。 他又说,“我说,你不会昨晚都没有睡吧?” 余烟还是没有回答,静静的看着他的脸。 这直白的眼神,直接把景驰给看脸红了。 大早上的,人还没清醒,甚至内急还没解决,就被喜欢的小美人儿这样盯着。 谁懂这杀伤力啊。 更甚者。 几秒后,景驰直接一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血液要沸腾了。 余烟凑近了他的脸,极近。 鼻尖与鼻尖之前,仅有三四公分的距离。 景驰的心开始狂跳,身子绷紧,喉结一滚再滚。 大脑也白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做。 但马上。 余烟突然目露黯淡,推了回来。 景驰的心还是哐哐狂跳,但僵硬的身子轻松了些。 刚想问问,余烟就率先开了口:“果然,对于我来说,和男人亲这种事,还得心里喜欢才行。” 音落,景驰只觉得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 他给无奈笑了,“舔狗的命也是命啊,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余烟认真道,“我对你很温柔了,一晚上彻夜不眠的看着你。” 景驰皱眉眯眼睛,表情简直可以去做表情包了。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话到此,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虽然穿着裤子,但衣服没了! “我衣服呢!” 余烟:“我脱的。” 景驰:“为什么?” 余烟:“你吐衣服上了。” 景驰眸子一扩:“胡说,我喝多从来不吐!” 余烟眨了眨眸,“我说吐了就是吐了!” 景驰不说话了。 余烟也没再说什么,她站起身,“你继续睡吧,我也要回家睡觉了。” 等她走了几步时。 景驰叫住了她:“你刚才,是在试探自己,你和凌镜尘怎么了?” 余烟站住脚步,“没怎么啊,就是最近看了本大女主的小说,觉得有好几个男人陪着挺好,我就想,能不能拥有凌镜尘的同时,也拥有你,结果我做不到。” “心里……” 余烟低垂眼眸。 “只能放下一个人。” 在景驰的眼神也变得落寞时,余烟离开了酒店。 …… 余烟回到月明轩西厢睡下的时间。 凌镜尘在萧慎那里。 两人在一张床上。 萧慎那边有一张小桌,桌上燃着香,而香的味道,和他之前所调的香味道一模一样。 是助眠用的。 萧慎睡的安稳,但他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看着旁边巨大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 不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看一看。 界面是和余烟的对话框。 都是些不重要的信息,重要的,都被她撤回去了。 他想再听听她的语音,再看看那张照片,已经没了任何机会。 他不停的回想,可是越想越模糊。 他又这样自我纠结了半个来小时。 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旋即,本就清醒的大脑更清醒了,心脏也悬了起来。 他后来给御风发了消息,让御风去给他查,余烟是不是真的和景驰在一起。 对于余烟撤回消息的举动,他有两个猜测。 一个是她怕他截图,或者保存。 一个是有端倪,怕他发现。 现在,应该是御风来了消息。 可就是怕得到自己不想面对的答案,也得去面对。 一分钟后。 他把手机放去一边,翻身把脸埋在了枕头上。 御风:[刚才看到少夫人从酒店出来了。] 还附了一张余烟关门的抓拍图。 又过了几分钟。 他露出脸来,伸手,捏住了萧慎的鼻尖。 突然呼吸不顺,萧慎醒了过来,并相当烦躁:“你要死啊!” 凌镜尘看着他,“我问你啊,你是怎么做到,明知许意谈过很多个男人,还能不介意的。” 音落。 萧慎一翻身。 再一会儿,他伸手掐住了凌镜尘的脖子。 一下子就有了窒息感,但凌镜尘只是皱着眉,表情没啥变化。 但萧慎暴躁了:“凌镜尘你真是太歹毒了,你叫醒我,就是为了扎我心?” 凌镜尘张开口呼了口气,“就是单纯的好奇。” 第222章 寻一个希望 萧慎松开他。 但又没忍住朝凌镜尘的胸膛给狠狠锤了一拳。 这一拳锤的可不轻。 凌镜尘马上捂住了胸口。 萧慎这才说,“我很在意,特别在意,有时候一想,一整天一整天的焦虑……” 他抬头遮住了眼睛,“但再想,如果这辈子和她再没什么可能,我更焦虑。” “但我有时候也会去一遍一遍的想她伤害我的那些事,暗示自己,她不值得,然后逼自己放下,放弃。” 凌镜尘喃喃:“放下,放弃……” 第249章 两人沉默了会儿,萧慎看向他:“你怎么突然想这个?” 嘴硬的男人说,“就是单纯的好奇,情是何物。” 萧慎:“那句诗不是说了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话到此,萧慎叹气,“这样的感情有,我见过。” 凌镜尘这时又拿过了手机,“你在哪里见过?” 萧慎:“大剧院,看《梁祝》。” 凌镜尘:“……” 但马上,他笑了。 萧慎:“你笑什么?” 凌镜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我觉得你很单纯。” “你特么又来!” 凌镜尘这话是真心的。 一想萧慎是自己的难兄难弟,他刚才觉得心都要碎的痛苦,消失了些许,又有了些能量。 然后他打开手机,给明娥发了条短信过去。 发完以后。 他一转身,面对萧慎,“好了,睡吧。” “睡?”萧慎要炸,“你把我吵醒,还扎我心,你现在要睡?” 凌镜尘眨了眨眸,“梦里什么都有,梦里,你和许意,可以只有彼此。” 萧慎:“……” 凌镜尘闭上了眼睛。 萧慎盯着他看。 “镜尘。” 凌镜尘再把眼睛睁开,“嗯?” 萧慎说,“我真羡慕你,不用吃爱情的苦。” 凌镜尘眸子缓缓眨了眨,“哦。” …… 心中藏着事,总是睡不安稳。 后来明娥悄悄来看她,她就立马醒了。 奶奶坐在她身边,温柔地说:“烟烟,凌晨才回来啊?” 余烟坐起身,“嗯,大家都在。” 奶奶勾了勾唇,“喝了多少酒?” “没喝。”余烟摇头,“才出院,我哪敢喝,身上的酒气都是朋友的。” 明娥点点头,又说,“我听你哥说,你吸烟呢?” 一听这个。 余烟马上咽了咽口水,把眸子垂下,“以后不会了。” 同时,她的手也暗暗握住。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她,凌镜尘给明娥告状了。 “烟还是不要吸的,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余烟点头。 然后,明娥就再问道:“你昨晚和小景在一起的?你们两个?” 余烟马上摇头:“没有,就是他喝多了生病,我照顾了下,绝对什么都没有发生!” “奶奶,您一定要信我,当初您都想撮合我和景驰了,如果我真想和景驰发生点什么,我何必现在偷偷摸摸的?” 明娥皱起眉:“嗯,奶奶觉得你这个性格也不会做这种事。就是听什么闲人说看见你了,过来和你说一说,以后出门,还是要多注意点。” 余烟点点头,“谢谢奶奶信我。” 明娥又冲她笑了笑:“好了,继续睡吧,奶奶走了。” 明娥从余烟这里离开后,就马上给凌镜尘打了通电话。 很快,凌镜尘就接了起来:“奶奶。” 明娥道:“你是和烟烟又有了什么误会吗,她说和景驰没什么的。” 那边凌镜尘沉默了片刻,“她真这么说?” 明娥:“当初奶奶撮合过他们,烟烟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 可凌镜尘不敢这么轻易的去信任。 但奇怪的是。 只是听,余烟告诉明娥她和景驰没什么这样的话,他的那些气,就消了一半。 好像心脏成了两瓣,一半还在怀疑,但另一半却开始动摇了。 余烟也不可能马上睡着。 她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表情却从平静逐渐变得动容。 明娥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凌镜尘找了什么理由给奶奶说的。 所以,凌镜尘不死心。 还是觉得她在骗他。 她眼睛又泛酸。 她真的,就要这样认命吗? 这件事,真的就是一条死路吗? 后来余烟坐起来,思考了很久很久。 …… 上午十一点。 余烟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自己开车离开了凌寒山庄。 她要去孟曼曼住的地方。 姥姥给出药方,她后来抽空给孟曼曼送药方,就是自己去的。 一来一回,她记住了路。 为什么要去找孟曼曼呢? 她想重新复盘一下所有的事情,寻一个希望。 以及她也确定,凌青云不会知道。 上次孟曼曼流产后,在凌青云那里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是威胁她。 后来她对凌青云妥协后,凌青云就和孟曼曼分开了。 那栋别墅也没多贵,他送给了孟曼曼,让她坐小月子。 现在,他出国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敲响了别墅的门。 给余烟开门的是一位阿姨,是照顾孟曼曼的保姆。 保姆不认识她,以为是孟曼曼的什么朋友,乐呵呵的就把她放进去了。 到了屋里,孟曼曼正握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在看电视。 看到余烟突然出现,孟曼曼下意识紧张,“二,二少夫人?” 余烟不客气,在她身边坐下,“别这么紧张,叫我余烟就行。” 孟曼曼咽了咽口水,“你,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余烟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 第250章 此时她是在好奇。 她孩子都没了,也和凌青云分开了,为什么还这么害怕呢。 她不说话,就用这幅样子,诈一下孟曼曼。 如余烟所想,孟曼曼迫于内心的压抑,泪珠子先是掉出来,又激动道:“如果这次,你是替你婆婆来的,你可以告诉她,我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听到这些,余烟露出震愕的神色:“怎么可能?” 孟曼曼情绪突然崩溃,“我不想去想了,反正就是这样了,这事儿我根本对任何人说,我以后肯定也结不了婚了。” 余烟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别激动,我就是单纯的过来看看你,没有为任何人?” 孟曼曼不信:“你来看我干什么?” “咱们两个没有什么直接矛盾,而且都是女人。” 余烟这样一说,孟曼曼呼了口气,冷静了些。 第223章 人情 “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想通过我,看看能不能抓到凌青云的把柄,好让他成全你和大少爷?” 之前凌青云直接带着孟曼曼去医院找的余烟,他们的对话,孟曼曼都听见了。 余烟淡淡道:“事情远比你想的严重,我之前来找你,是靠你保了我自己一命。” “他的狠,我想你比我更明白……”余烟又打量了一眼现在的孟曼曼。 孟曼曼咽了咽口水,“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我到了现在,连他的饮食喜好都不知道。” 余烟眯起眸,看着孟曼曼那张和于晴相似,又比于晴年轻的脸沉默了片刻,说:“那我就好奇了,你这么年轻好看,为什么不靠自己呢,非要跟凌青云那么个老男人。” 孟曼曼顿了顿,垂下头,说:“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我刚认识凌青云的时候,他在我心里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而且他保养的很好,比很多年轻男人都好,个子高,身材也好,都没有啤酒肚,甚至是凌家的董事长……” 越说,孟曼曼把脸埋在了膝盖上,“我是喜欢他的,但最近想到他,会恐惧。” 余烟没有说话了,若有所思。 孟曼曼再抬起头来,“余烟,不行你就改嫁吧,你和凌镜尘两个斗不过他的,如果因为这些,把身体折腾出不可逆的伤害,遗憾是金山银山都弥补不了的。” 说着说着,孟曼曼又抽泣起来,“我每天都害怕很多事,我怕再过几年,我妈催婚,我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又爱上了什么人,要谈婚论嫁了,去医院一查,我不会生孩子了,我妈和家里亲戚会怎么看我。” “我也不敢想,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做了这种事,会怎么看我,会多伤心。”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家人,如果你把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你父母也会很心疼的。” 余烟呼了口气,“可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家人了,只有凌镜尘,我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 孟曼曼擦了把眼泪,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余烟所说的话。 那表情仿佛在说,余烟看起来一脸精明相,不曾想竟然是个恋爱脑。 余烟苦笑:“听你的话,你还期待以后得到幸福,可是我如果和凌镜尘没有未来,我会选择孤独终老,我也无所谓以后有没有小孩儿给我养老,我就没能有机会给我妈养老。” 她又侧头看去一边,眼眶泛红,“孟曼曼,凌祈安已经过世了,我和凌镜尘在一起,真的不行吗?” 孟曼曼沉默了半晌,“怎么不行呢,总不能守一辈子寡吧,我觉得没什么,我在我老家见过这种,你这是还没有孩子,如果有了孩子,你和凌镜尘在一起,其实更好一点。” “我亲爸就不在了,我妈带着我改嫁了,后爸对我不好,但我伯伯对我好,毕竟我是他亲弟弟的孩子。” 余烟连连叹气。 可凌青云就是为了凌家的颜面死活不同意,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时,孟曼曼盯着余烟看的认真。 余烟察觉到后,转过头来:“有话说?” 孟曼曼抿了抿唇,“余烟,当初你给我的保胎药效果挺好的,吃了以后,晚上就能睡着了。” “当初凌青云也找医生研究过那些药材,说那些药材不单单能保胎,就是没怀孕,吃了也是补身体的,最近我也在吃,效果挺好的。” “是吗?” 孟曼曼又默了默,“你手机号是什么。” 余烟:“你要干什么?” “当初,凌青云带着我出国,在国外有媒体拍到了我们,照片发到了我手机上威胁我,后来凌青云花钱把那件事摆平了,但我那会儿还喜欢他,就把照片保存了。” “我现在发给你,希望有一天,那个照片能帮到你,就当这是我还保胎药的人情。” “知道了你和凌镜尘的事后,我其实也能感觉到,你瞒着你婆婆帮凌青云给我保胎,也是想从他手里得到什么,你压力估计也不小吧?” 余烟无奈的笑了笑,同时也吃惊,“你真要把照片给我,照片可是也有你的。” “没拍到我的脸,我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呢,衣服也穿的厚,身材都看不出来,但对于凌青云来说,那就是他背叛婚姻的证据。” 余烟便把手机告诉了孟曼曼。 第251章 很快一张照片到了她的手机上。 余烟以为,顶多是凌青云和孟曼曼一起出街的抓拍。 结果,是孟曼曼和凌青云很亲昵的抱在一起的画面。 这的确是实锤。 后来她又与孟曼曼简单聊了聊天,就赶紧走了。 怕被人发现。 回到凌寒山庄,余烟就把自己关在了西厢。 得到照片,目前她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突然曝光凌青云的那些事,对整个凌家都有影响,包括着凌镜尘。 …… 明娥在下午五点派了保姆去叫余烟吃晚饭。 寻思她应该睡好了。 可余烟才睡了几个小时,而且因情绪低落,一直在做噩梦,导致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人,就想了个理由婉拒了。 这让明娥有些担心。 虽然不知道凌镜尘和余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凌镜尘一大早就来给她告余烟的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明娥思索了良久,给凌镜尘打了个电话过去。 “尘儿,你和烟烟是不是闹矛盾了,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就被在国外了,回来吧,去宁山修养修养。” 话里有暗喻。 如果凌镜尘选择回来,去宁山,这证明他可能真的想放弃余烟了。 凌镜尘沉默了会儿,听懂了明娥的话,说:“您多想了,我现在正在忙,随后再说吧。” 他选择继续在国外努力。 明娥叹气,“醒,那你就好好努力,余烟这边,奶奶照顾着。” 电话那头的凌镜尘一顿,“余烟怎么了?” 明娥:“凌晨才回来,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有吃,也没出门见我,一直在睡觉,尘儿……你是不是对烟烟有什么误会,让孩子受委屈了?” 凌镜尘只觉得是天大的冤枉。 受委屈的到底是谁啊? 但是,明娥所说的余烟的反应,倒也是像她很不开心才会有的反应。 第224章 夏季 …… 下午七点。 景驰正和一些朋友在打台球。 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此刻他正摆好了姿势,眉头烦躁的一皱:“帮我看看谁的电话!” 站在沙发边的朋友一看:“呦,凌家的大少爷!” 景驰愣了愣,“凌镜尘?” 朋友点头:“你这备注着镜尘哥。” 景驰放下球杆,走过去拿起手机,狐疑的接了起来。 “镜尘哥,”他的表情一秒带笑,“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同一时间。 凌镜尘坐在公司的办公椅上,眼睛闭着,一脸憔悴。 他被余烟那几条信息,折腾的根本没睡。 而当明娥的话让他开始怀疑后,便忍不住想联系景驰的心。 凌镜尘抬手捏了捏鼻梁,冷声道:“余烟说昨晚和你在一起的。” 一听要说这个,景驰赶紧就找了个人少的地儿,“嗯,昨晚在一起喝酒了。” “余烟身上戴着我给的一串手串,”凌镜尘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远处的大海,说道,“她说找不到了,是你给她摘下来,乱扔了吗?” “这怎么可能!”景驰激动道,“昨晚我都喝多了,还是余烟把我送到酒店的呢,不过她倒是看在多年友谊上,在那边守了我一晚上……” “但我醒过来后,她就走了,会不会是她落在酒店了,我后来退房也没多看。” 而景驰这样着急解释的话,让凌镜尘的神色顿住了。 他刚才那样说,无疑是想套一下景驰的话。 如果景驰真和余烟睡了,一定会知道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手串。 所以…… 余小狼又是骗他! 他因震惊迟迟不说话,景驰又说,“镜尘哥,那手串很重要吗,如果重要我就去给你找一找。” “不重要,丢就丢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喉结一下又一下的滚动。 然后不解的事情又来了。 如果余烟不是因为寂寞,才会找景驰。 那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是因为什么? 数秒后,他眸光一震,在手机在找到了卫明的号,打过去:“过来一趟!” 卫明就在公司。 三分钟之内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凌镜尘冷厉凝视着卫明:“你是不是想永远都见不到你的家人?” 卫明先是怔然,旋即眸子一转,“啊……难道您父亲,又去威胁余烟了?” 凌镜尘敛眸:“你什么意思?” 卫明失笑,“虽然我被凌总安排到了您这里做事,但我每天都会给凌总发个信息,问问他身体怎么样……” “他在您心里,或许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在我眼里,是个好上司,帮了我很多。” “您抓了我把柄以后,我当然想见我家人,所以我没有给凌总发消息了,那他肯定就察觉到端倪了啊!” 凌镜尘神色发白,卫明却又是笑,还感叹,“小凌总啊,别的家族企业,是一个家族一起在干,可你们凌家,是凌总一个人在干……” “你以前不关心生意上的事,你也就不会明白你爸有多厉害,为了整个凌氏集团操了多少心,咱就退一万步说……” “假设,你爸年轻的时候没你聪慧,但他十八就跟着你爷爷开始在公司里历练了,现在活了半辈子了,阅历经历,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得多,而你才多大?” 第252章 “以为写小说呢,在你们这样,倒也算是青年才俊的年轻人身上多加几句形容词,就能轻松赢过活了半辈子的长辈了?” “你们凭什么啊?” “你要清楚啊,你的一切都来自你的父亲,就算你的性格不跟他,但你在生意场上的天赋,就是从你父亲那里来的!” 卫明的话,不仅直白,还一针见血。 也瞬间熄灭了凌镜尘心底的怒意。 让良善的男人陷入了一种极为纠结的绝望里。 难道他和余烟真就这样了? 不。 他绝对不甘心。 …… 余烟在西厢宅了三天才从低落的情绪里缓过来。 也从那次以后,凌镜尘就再没有联系过她。 不过她倒也能从明娥那里得知他的消息。 他好像突然忙的不得了,没日没夜的加班、学习,让明娥担心的不行,生怕他生病。 而她呢,也有了一点变化,自由变少了。 明娥又给她安排了不少保镖,并给她立了个规矩,没有特别特殊的情况,每天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不准在外过夜。 余烟的生活呢,就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 早上起来,去明娥那里吃饭,上午就在凌寒山庄酿酒,吃过午饭,她可以去酒吧。 对了,酒吧的保安也换了一批人。 下午她在酒吧,也是整理整理那些酒,和酒吧的工作人员闲聊一下。 晚上和许意聚一聚,在外面吃个饭,简单的聚一聚。 然后十点之前,回到凌寒山庄。 但在外人眼里,也更加有了首富家二少夫人的派头,因不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一群保镖簇拥。 甚至之前还说过她闲话的人,都开始找她交朋友了。 时间的脚步,就在她这样的生活里一天天走过。 直到荷花含苞欲放,满眼翠盖的夏季到来。 气温一下子就高了。 一日大早,余烟陪着明娥吃早饭。 在家里她穿的休闲,简单的t恤和短裤。 但明娥也发现了,从天气暖和了以后,余烟一直穿着去年的夏装。 “烟烟啊,今天天气不错,不是热别热,等吃了早饭,奶奶带去你再定做几套衣裳吧?” 余烟点头:“都听奶奶的。” 明娥笑,“你也别老听我的啊,你来了这个家都要三年了,奶奶都没见你自己主动去买过衣服,不是我和你妈帮你张罗,就是意意拉着你去逛街。” 余烟也笑:“奶奶,你们和意意挑的衣服就很好看,眼光比我好多了,听你们的没有错。” “这不成,就现在,你想想,今年想穿什么颜色的旗袍!” 余烟便凝起眉心,开始想。 明娥很喜欢她的乖巧,笑着继续吃饭。 老人刚才又吃了两口饭,突然于晴那边有个保姆气喘吁吁的,不顾规矩的跑了进来,直接道:“老夫人,夫人说,老爷在公司大厅突然昏厥,被救护车拉走了,问您去不去医院看看!” 明娥一激灵站起了身:“那肯定要去啊,可是怎么就突然昏厥了?” 第225章 我儿子要回来了 保姆:“夫人没有说。” 很快。 余烟扶着明娥和于晴碰面,上了一辆车。 凌青云再混蛋,也是明娥十月怀胎的儿子,也是如今唯一的儿子,更是整个凌氏集团的支柱,他怎能不担心,不心疾。 平日里慈祥的表情已经拧巴在了一起。 余烟是个孙媳妇,只是陪着。 但她发现,身边的于晴垂眸摩挲着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那表情好像似笑非笑的,反正看不出一丁点悲伤来。 余烟也能理解。 虽然于晴从来没说过她和凌青云的事,但凌青云常年不回家,家里保姆都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 一个小时后。 三人到了医院。 这个时候,凌青云已经在病房了。 他在公司昏倒的,他身边的秘书助理自然会陪着过来,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而明娥一到,凌青云的助理就马上过来同她交代:“凌总是心律失常突然导致的昏厥,刚才查出,凌总冠心病血管堵塞,怕是得做手术才行!” 一听这个,明娥的脚步朝后猛地一踉跄,“做手术?” 余烟马上扶住明娥。 而这时,于晴突然上前一步说,“妈,青云如果做手术的话,那就不能工作了,凌氏可怎么办啊?” 明娥:“我也是担心这个呢!” 余烟眸子一转,脑海里刚冒出一个人的影子时,于晴就道,“把尘儿叫回来吧!” 明娥眉心紧拧,沉默片刻后,“只能这样了,你去联系吧。” 于晴马上点头。 在她从病房离开时,眸子往不远处的病床上扫了一眼,看着昏迷不醒的凌青云,她的眸子暗了暗,果断离开。 明娥一边往凌青云身边走着,一边又问:“他以前不是一直在保养吗,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这话一问,助理不说话了。 明娥很着急:“说啊!” 助理还是不说话。 看助理那为难又紧抿着嘴巴的样子,明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对身边的余烟,还有其他人都说:“你们先出去!” 第253章 余烟和其他人出去后,她立马趴在了门上。 她听力很好。 然后就听见助理用很快的语速说,“凌总作息不好,饮食也不好,而且……还有很频繁的……夫……夫妻生活。” 明娥的脸立马就白了。 凌青云一个月不回一次家,这夫妻生活,明显不是和于晴。 她突然气得头昏,“是哪个女人,告诉我!” 助理的表情更难看了,甚至整个头都压了下去,“不,不是一个……” 音落。 明娥抬手扣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微微喘息着,回眸看着凌青云,那表情里的担忧全部散去,只剩失望和愤怒。 而听到这一切的余烟,眼睛都放大了。 这瓜…… 她屏住呼吸,打算继续听时。 肩膀被人拍了拍,“烟烟。” 余烟一激灵,“妈。” 于晴回来了。 于晴勾了勾唇,“里面发生生了,你在外面偷听?” 余烟咽了咽,“奶奶问爸的助理,爸是怎么给发病的,助理一直不说话,奶奶就让我都出来了。” 于晴眸子一眯,“那你听见原因了吗?” 余烟摇了摇头。 于晴冷笑,“你听见了。” 这倒把余烟给整不会了,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于晴叹气,“我都知道了,他一把年纪,留恋花街柳巷,身体撑不住的时候,就会乱吃药,我上次给他配了一副药方,吃一次就很管用,他给依赖上了。” “这段时间啊,他不回家是不回家,倒是经常打电话让我给他配药,我每次配药之前,都会问问他是什么症状,他一说,我就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余烟点了点头,问:“妈你不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于晴笑着反问,“我都这个岁数了,如果还为渣男而难过,多丢人啊。我甚至还高兴呢,我儿子要回来了。” 一听这个,余烟的唇角也差点勾起来,还好她忍住了。 凌镜尘要回来了,她也高兴。 …… 凌青云在下午醒了过来,但身体的不适还是很明显。 他第一反应,也是担心自己病倒了,公司的事儿谁管。 明娥一脸冷漠的睥睨着他,道:“你放宽心,好好养病,地球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公司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 凌青云自然是诧异的:“您安排给谁了?于家人?还是提携外人了?” 明娥冷声道,“我说,你应该知道尘儿出国是干什么了吧?” 凌青云皱起了眉:“你让尘儿接替我?他在国外,管得是您名下的一个小公司,就一个小公司,一开始还不服他,您突然把我的事儿交给他去干?” 明娥笑了:“看来你是了解过,但你了解是真不多,你儿子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就是他在外管理的是一个小公司,但学的东西和经验,也能勉强接手你现在的事儿!” “您在开什么玩……”笑。 “还有!”明娥打断他,“尘儿还有你所没有的人脉!” 凌青云一怔:“什么人脉?” 明娥站起了身,“晴儿因为你突然出事,因为心慌也病倒了,不能来照顾你,我们给你请了护工,你在医院好好养病吧。” 凌青云醒来之前,明娥是想让于晴留下来照顾的,但于晴不愿意啊,就直接把凌青云在外干的事儿给说了,说自己委屈。 明娥脸上无光,便给找了护工。 “妈!”凌青云想挽留明娥,但实在是身体难受,没能下了地。 好歹是母子,明娥也没有太过绝情,到了门口后,才又说:“公司里的人,还是和你更熟悉,以后尘儿接手后,你还担心他们不会给你说你儿子的表现?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 第二日清早。 一个大部队到了金城国际机场。 先是明娥、于晴带着保镖,然后是公司里,和凌青云一起共事的公司高管。 他们是来接凌镜尘的。 不过,凌青云的那些人倒不是为了迎接,而是提凌青云来看情况的。 至于余烟为什么不在。 今天恰巧是许意去南城找顾西辞复查心理的日子,余烟自然得同行。 第226章 初次见面 一行人在私人飞机候机楼等待了十来分钟后,一辆纯白色的湾流私人飞机在机场平安落地。 等飞机完全停了下来,由明娥先迈开脚步,朝飞机走近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飞机舱门打开。 一道很惹眼的身影出现。 夏季天热,凌镜尘穿了一件薄凉很透气轻薄的国风白色衬衫,下面也是很单薄的面料所做的浅灰色西装裤。 一套下来,清雅也算得上正式。 看到他,明娥和于晴立马露出激动的模样。 凌镜尘看到下面的人后,唇角勾起笑意,抬手打了个招呼。 然后没有往下走,就在舷梯上站着。 明娥刚露出不解的模样,就见另一个面容极具冲击力,却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走了出来。 下面的人在看清男人身上那一身行头后,包括明娥在内,皆露出了诧异神色。 等到了萧慎,凌镜尘和萧慎这才并行往下来。 第254章 而他们走到一半时,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行人,那群人依旧让人震惊。 一共有六七十位,什么样的面孔都有,但女人仅有一位,且都穿着纯黑色的西装。 两分钟后,凌镜尘和萧慎并肩在最前,那六七十个西装革履的人,全部站在了他们身后,而那唯一的女人,站在了萧慎身侧。 明娥等人与他们面对面沉默了很久后,凌镜尘先开了口,温润道:“奶奶,妈,我回来了。” 接着,萧慎抬起手臂,又并时鞠躬,给眼前的长辈们行了个极为绅士优雅的抚胸礼,“奶奶,阿姨,初次见面,我是萧慎。” 此时此刻,来接凌镜尘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萧慎身上。 明娥更是把他细细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了萧慎黑色衬衫的胸针上。 上面有一个很特殊的图案。 明娥开口,“奶奶冒昧,你是苏国的王子啊?” 萧慎勾唇,“我来金城,主要是交流合作,还希望奶奶帮我低调。” 明娥马上意会,回头一看,那些跟来的人,虽是满脸震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看萧慎的眉眼虽然深邃,但鼻子并没特别高,眼窝也没那么深,笑着又问:“母亲是哪里人啊?” 萧慎道:“是南方锦城人。” “锦城啊!”明娥到底懂得多,又说,“你姓萧,莫非你母亲是锦城萧氏?” 萧慎点头:“是的,她已经在锦城另有家庭,所以我不便多打扰。” 明娥点点头,“以前尘儿就往苏国跑过好几趟,说有个朋友在那里,就是你吧,今天可终于见到了。” 萧慎又笑。 “好了,既然回来了,那咱就回家,奶奶专门找了很棒的厨师,给你们做接风宴。” 说完这话。 那些凌青云安排过来的人便识趣的派了个人上前和凌镜尘、萧慎打了个招呼,又和明娥说了一声,就走了。 只是。 在凌镜尘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少,却不见余烟的身影时。 他喉结滚了滚,问:“余烟呢?” 就知道他会问,于晴开口说,“今天恰巧是烟烟去南城复查的日子,她就没来。” 知道说的是余烟的精神问题,凌镜尘就没再问什么,一群人也陆续离开了机场。 中午的接风宴的确很丰盛,但饭桌上说的内容也很认真严肃,全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明娥和于晴听下来以后,倒是很开心。 萧慎知道了凌镜尘这次回国的原因,除却自己在金城看上了一个项目,也给凌镜尘带了一个大合作,帮他在凌氏立足。 只是开心过后,明娥看着萧慎却又悄悄叹气。 萧慎比凌镜尘还小一岁,却能帮到凌镜尘,这无疑证明,萧慎的父亲是有多么爱他,支持他做这些事。 凌青云本也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的。 可如今凌家的情况却是,凌青云根本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明娥以为萧慎是第一次来金城,后来认真吃饭时,明娥还打算给萧慎介绍介绍桌上的菜,毕竟都是金城的招牌菜,谁料萧慎夹一筷子,就能自己报出菜名来。 这倒是让明娥疑惑了。 他妈妈是锦城人,那他会说汉语,会用筷子,这都能想到。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金城的菜呢? 想了想,明娥道:“阿慎啊,你在国外吃过这些啊?” “不是。”萧慎笑着道,“我以前在金城住过两天,还谈了个金城对象呢,对金城很了解,也很喜欢这里。” 明娥一定这个,来了兴趣:“和谁家小姑娘谈的?” 萧慎吃了口菜,笑了笑:“不说了奶奶,都过去了。” 明娥也没再问了,想到肯定是小年轻们闹的不愉快了。 等萧慎把嘴里的食物咽掉,又笑着说,“奶奶,我还是挺喜欢金城的姑娘的,您要是有合适的,就给我介绍介绍!” 他这话逗的奶奶哈哈大笑,“刚见你,我还以为你和我们尘儿一样,是个话少的呢,没想到这么可爱!” 萧慎一听明娥夸自己可爱,还放下筷子,把手撑在下巴下,给奶奶迈了个萌。 以前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总是很安静,今天萧慎到来,让这个家里热闹了很多。 一顿饭,他们从十二点吃到了两点。 不等萧慎从西图澜娅餐厅离开,明娥的保姆就来了,说在月明轩东厢给萧慎整理好了客房,让他直接住在凌寒山庄。 萧慎吃惊奶奶的速度,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住凌寒山庄,可比去外面住酒店舒服。 之后明娥要午休,就对凌镜尘道:“尘儿,你带着阿慎也去休息休息吧,下午不要吃东西,晚上还有一餐呢。” 萧慎不客气了,“奶奶,晚上的菜能不能放点辣椒啊!” “好好好!” 凌镜尘则是皱眉:“父亲还在医院,我们这样好吗?” 明娥冷笑:“你父亲除了吃的没我们好,在医院也舒服着呢,不用多担心,而且……今晚烟烟要带着意意过来,奶奶也好久没见意意了,不等招待一下啊。” 一听意意。 萧慎那愉悦的脸绷住了,“意……意?” 明娥忙笑着道,“烟烟的好朋友,叫许意,也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呢,回头你见见!” 第255章 说完,明娥就走了。 而萧慎整个人都激动了,但没什么兴奋,倒是慌乱更多。 他凑近凌镜尘,低声道,“卧槽,许意要来?” 第227章 怯 凌镜尘摇头:“我和你一起回来的,我怎么知道。” 萧慎“……” 但是。 吃惊过后,萧慎脸上的期待和兴奋又实在难掩。 …… 下午五点。 落日熔金。 萧慎和凌镜尘在月明轩前院的凉亭里乘凉。 凌镜尘在看书,萧慎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有一只手夹着根烟,时不时的往嘴里送一口,手边还放着一只烟盒,盖子里落了不少烟灰。 两人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忽然。 月明轩的正门传来推开的“嘎吱”声音。 萧慎耳朵里都是游戏的声音没有听见,凌镜尘正要翻书的手一顿,抬起了头。 数秒后。 “还是咱们这儿凉快啊!”许意的声音传来。 余烟马上接:“宁山比这里还要凉快,我好想去宁山避暑,但现在不能去了。” 凌镜尘眸内飘过一抹涟漪,伸手点了点萧慎的肩膀。 萧慎回了下眸,摘掉一只耳机。 而不等凌镜尘回答,他便听见了许意的话音:“不过我放了暑假可以去诶!” 萧慎一顿,在凌镜尘反应不及时,猛地直起身就朝屋内跑。 凌镜尘皱起眉头,不能理解。 很快。 余烟和许意出现在他的面前。 闺蜜俩今天穿了闺蜜装,都是同色系的碎花连衣裙,就是款式不同。 许意穿的是一字肩短款,余烟是吊带裙长款。 许意依旧是长发大波浪,余烟嫌热,长长的头发依旧盘了起来。 虽然很多人都在说,一见钟情也算是见色起意。 可怎么说呢,许意也美的出众,凌镜尘那眼睛却只瞧着余烟。 知道他会回来,两个姑娘也没多惊讶,许意很大方的抬手打招呼:“哇,镜尘哥你回来了呀!” 只是余烟从来不是会怯的主儿,这次倒是怯了,嘴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凌镜尘眸子微微一暗,对许意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眼前的书上。 许意和余烟继续往前走,但余烟还在看他。 想说句话。 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一直看着,突然间,发现他所坐的石桌上,竟然放着一个烟盒,还有烟灰。 余烟找到能说的话了。 “大哥。”她站住脚步。 凌镜尘抬头,“嗯?” “你之前向奶奶告状我抽烟,怎么你也抽烟了?” 凌镜尘一顿,看向萧慎留下的烟盒,没有解释,“轮不到你问。” 余烟抿抿唇,对着许意阴阳怪气,“很久没见大伯哥,人家越来越高冷了呢。” 有什么办法? 他们谁也不想给对方说难听话。 可之前每一次觉得可以说一些真心话的时候,总是会有人跳出来添些麻烦。 一次两次三次后…… 怯意让他们妥协,就这样吧。 哪怕话说的不好听,但互相说了。 哪怕表情不好看,但见到了。 好过思念。 与此同时,附近的屋内的窗内,如果细细去看,能看到纱帘后露出了半张好看的脸。 萧慎躲在窗帘后,瞳仁剧烈的闪烁,盯着笑靥如花的许意。 而那眼神里,却有着太过复杂的情绪。 浓郁的情愫和思念,还有深深的委屈。 等余烟和许意踏进西厢的院内,凌镜尘收起书回了屋。 萧慎坐在沙发上,手肘在膝盖上撑着,垂着头吸烟。 凌镜尘在他身边坐下,“怎么就跑了?” “不知道。”萧慎吐了口烟雾,“下意识里,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凌镜尘呼了口气,“我好像能懂你这种感觉。” 萧慎笑了一声:“你怎么可能懂。” 凌镜尘默了默,“真不打算去见见许意?你如果想,我可以陪你过去。” 萧慎又吸了口烟,“想,也不想。” “我至今没有想好,见到许意该说什么。” “就说,你好许意,我是萧慎。”凌镜尘说,“你现在不是墨尧了,如果你暂时不能告诉她,那就重新认识一遍。” 萧慎没有回答。 等一根烟抽完,他熄灭烟头,与凌镜尘对视了会儿,说:“今晚如果许意在这里,我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我得缓缓。” 凌镜尘没强求:“那我等会儿和奶奶说一声。” “嗯。”萧慎站起了身,又叹气,“镜尘,如果你以后喜欢上了谁,千万记住不要分开太久,会生疏到不敢见面的。” 凌镜尘视线滞了滞,“倒也不是。” 萧慎:“嗯?” 凌镜尘又想到了两年后在雪域的相遇。 “如果真的不愿意分开,会主动,不是你主动,就是她主动。” 萧慎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但三个月后,这事儿还真让凌镜尘给说准了。 那时,萧慎认识了许意当时正谈的男朋友,几个男人在一起喝酒,她现任喝多了,他怀着想见许意的私心,亲自把那男人送到了许意那儿…… 第256章 然后,他们终于有了正式的交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现下,萧慎就这样走了。 而许意也是想留下来吃饭的,但后来接了个电话,同事有人订婚请客吃饭,她不能不去,也走了。 晚饭少了两个客人,但也没影响明娥的心情。 看到凌镜尘,老人家有些开心。 只是吃饭的时候,明娥拿出了酒,就说不来是高兴还有愁绪了。 毕竟凌青云还在医院。 只是老人要喝酒,做小辈儿的自然要陪着,但也没有喝多少。 最起码余烟几杯下肚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就是,喝过酒以后,有些热。 明娥年纪大了,不胜酒力,喝过三杯就困了,吃过饭就在保姆的陪同下回了房。 于晴拉着凌镜尘在说话,余烟没有在旁边打扰,提前离开了德厚堂。 但她也没有朝月明轩去,而是去了山庄的后花园。 在这夏季,夜晚成了最舒服的时候。 后花园的湖上吹来的风带走了周身的热气,花草的清香无处不在。 余烟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抬头看星星。 星星很好看,能连接成很多的图案,她看的入了迷。 不一会儿,凌镜尘从后面的林荫小道里出现,他站在她身后看了她片刻,然后过来,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余烟看到了,心跳也突然乱了节奏,但眼睛依旧在天空上。 接着,凌镜尘开口说,“在想什么?” 第228章 憋屈 余烟说,“记得小时候,我开始带队进山,我很得意的对那个队的人说,我发现天空有七颗很明亮的星星,连起来像一个勺子。” “然后我遭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嘲笑,他们一边告诉我,那是北斗七星,一边又用一种我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有没有读过一年级,如果读过一年级,是会知道的。” 凌镜尘转头看着她,“你从没有对我说过这个。” “嗯。”余烟勾起唇角,“因为不是什么大事。” “不会介意?”凌镜尘说。 “不会啊。”余烟看了他一眼,“后来他们看到了一种果子,得意洋洋的觉得他们发现了新鲜事儿,摘了往嘴里塞的时候,我也用他们看我的眼神看回去了。” “看着他们躲在树后面,毫无形象的解决内急,我问他们有没有脑子,如果他们有脑子,就会知道我这种经常出入宁山的人就会见过,如果真是什么好东西,就不会只在深山里长着,而是被我们背着去市里卖钱了。” 凌镜尘的抿了抿唇,看她的眼神明亮又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余烟又看了会儿星星。 再次转头看向他,“凌镜尘。” 他与她对视着,没有说话。 “我的确能想开很多,也不会介意很多,可我还是有我介意的事情。” 凌镜尘眉心微微一蹙:“介意什么?” “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小说,我看到那些青春校园的小说,男女主人公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星星,我想象不到。” “可是你能想象到,你走过校园的操场。”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可是这些很多人都有过,但在宁山山头看星星的经历,要少。” “是。”余烟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淡淡闪烁,“我知道我见过他们没有见过的,可我还是很介意,别人的那些经历里,有我渴望的。” 如青涩的初恋,如纯真的浪漫。 “就像我今天一直介意我没有和你好好打个招呼,但我也是因为,我们可能不会好好的说一句话。” “我不想听你说难听话,但是我又没忍住,还是和你说话了。” “凌镜尘,上次我让你知道了我和景驰睡了,现在又和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越来越烂?” 话到此,余烟又笑着问,“还有我不懂,你上次都骂我了,为什么今晚,又要来这里?” 凌镜尘也笑了笑,“之前吃饭的时候半天不说一句话,怎么现在话这么多,也说的这么直白?” 余烟又看了看周围。 很大。 四面八方都藏不了人,就像过去的宁山。 “就当是我喝了点酒吧。” “这样么。” 凌镜尘说完,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停留。 余烟继续抬头看星星。 不一会儿。 凌镜尘叫她,“余烟,你转过头来,你脸上好像有东西。” 余烟愣了一瞬转过来,又抬手在脸上蹭了蹭:“有什么呀?” 凌镜尘微微歪头,认真的盯着她的脸颊,然后抬手放在了她的右脸上。 许久没有的触碰,让余烟忽然紧张,反应也迟钝了些许。 “有……” 男人温吞的刚说出一个字,双手忽而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前一拉。 在余烟眸子瞪大的那一瞬间,两对儿唇碰在了一起。 唇上,都带着酒的香气。 只是余烟从未想到,凌镜尘会这样做。 她更懵了。 直到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把她往拢进怀里,并撬开她的牙关,她才回过神。 眼睛颤了颤,然后眯起,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 凌镜尘没有吻多久,很快,他松开她。 第257章 余烟的耳朵发红,抬手用指背擦了擦唇角,“你……” 凌镜尘笑着说,“在生气。” 余烟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镜尘也不想让她明白什么。 他们之间,过去有过误会,已经解开了。 后来她迫于无奈的制造误会,他也都知道了。 可这样,还是没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好好的在一起。 争执、吵架,也很难出现。 他不会吵,余烟的做事风格,也从来是能动手从来不说废话。 他只要明白自己从余烟那些话里,听出了……她害怕他因为那些事而讨厌她。 她或许是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袅袅从来直白,很少这么憋屈过。 他当然看不得她这样憋屈。 所以他觉得,不必去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有时候越说越乱。 不如用肢体,用行动,来直接让她感觉。 “好吧。” 余烟垂下了头,“你生气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嗯。” 凌镜尘站起了身。 余烟抬头,“你要走了?” 凌镜尘又弯腰,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我是很生气,只是接吻,不够。” 说完,他抱着她迈开了步子。 余烟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万一被人看到……” “不会,我们不回院里,我们去温室。” 温室,是余烟平时酿酒的地方,周围很多草木,现在那里会有很多蚊子,没有人会过去的。 但余烟还是怯。 甚至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余烟自己也是觉得憋屈的。 她从小到大,除却儿时的那个心理阴影,她从没有怕过什么。 但这后来,她妥协了好几件事。 “我不去,我要回房间。” 她不想再冒险再放肆了。 凌青云现在病是病了,但脑子没糊涂。 如果凌青云知道了,真把她算计了,她连这样看他,以弟妹的身份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剧烈挣扎让凌镜尘停了下来,余烟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就要往月明轩的方向跑。 但手又被凌镜尘抓住,“余烟!” 他激动道,“你有没有想我?” 余烟回过头来,深深的凝望了他几秒。 还是甩开他的手往前跑了。 凌镜尘远远看着,满眼心疼。 他从她逃离的模样里,读懂了什么。 余烟回到西厢的时候,凌镜尘的豪车开出了凌寒山庄。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神色冷峻,阴沉。 前面开车的是御风。 他问:“您父亲这个时候可能已经休息了,您怎么不明天去?” 凌镜尘的眼底有一抹散不去的冷意,“回来的当天,不去看望一下我那位好父亲,显得我多不孝顺。” 他猜到了凌青云又威胁了余烟,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要去套一套。 第229章 真心话 他到了医院时,凌青云正在看股市,离睡还要一会儿。 而他过去,刚对自己的父亲礼貌关心了一句后,谁料凌青云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接了我的工作,还有苏国王子那样的人脉,我管不了你了,你应该在家乐呵,怎么来见我了?” 凌镜尘在病床边坐下,“我作为儿子,关心您不应该吧?” “关心我?”凌青云又笑,“你是因为自己和余烟的事儿来的吧?” 凌镜尘眸子一敛,没有说话。 他虽然从小到大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接触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但终究是一家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凌青云这副从容又冷漠的样子,就是说明,他要说点正事了。 果不其然。 凌青云把平板放去一边,转头盯着凌镜尘,“你是来套我话的,还是有话要对我说?”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和凌青云迂回:“我看父亲有话要说,还是您说吧。” “要我说?行?”凌青云又拿过自己的手机。 他解锁后,在相册里看了看,里面存着很多中药材的照片,还有一张,余烟见孟曼曼的监控截图。 除了这些,还有几张他和孟曼曼的合影。 从凌镜尘的角度只能看到凌青云在看手机,看不到他到底在看什么。 凌青云盯着那张监控看了很久。 凌镜尘有些等不及了,“父亲是想让我看什么?” 他一说话。 凌青云回过神来,手指动了动,把那张照片删了。 “倒也不是。”他也突然开口,“是突然想起,有信息没回。” 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凌镜尘。 凌镜尘长的阴柔像于晴。 而像于晴的孟曼曼,在某些方面,和凌镜尘就像兄妹。 凌青云喉结咽了咽,突然又用力呼了口气。 就像一阵风突然吹走了久散不去的阴云一般。 接着,他把自己和孟曼曼的那些照片也都删了。 “尘儿,”再把手机放下后,他问凌镜尘,“爸问你一句真心话。” “您问。” “你真的能保证,自己能一直爱余烟?你能保证,你现在对余烟的执念,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过?” 这些话,凌青云问的很认真,甚至声音也温柔了很多,“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在你母亲之前,我曾经很爱过一个女人。” 第258章 “后来,为了能生健康的孩子,我娶了你母亲,一开始我以为我对你母亲只是利用,背着她和我一开始爱的女人纠缠。” “可后来,在你母亲提出离婚后,我却舍不得,我一想我生命里没有她,我会很痛苦,后来她不愿意和我亲近了,我就找事儿气她……” “但你母亲对我还是很冷淡,我也心寒了,然后发现,很多女孩儿都很可爱,我都很喜欢,人怎么会一直爱同一个人呢?” 听完这一切,凌镜尘神色依旧淡然,他眼皮缓缓眨了眨,平心静气的说,“人会一直爱同一个人,您也从头到尾,在爱着一个人。” 凌青云眸子瞪大,对儿子的这话还有点期待,“谁?你母亲?” 凌镜尘:“你自己。” 凌青云眸子一怔。 凌镜尘继续道,“您想生健康的后代,是为了您自己的未来,而您当年的未来里,就没有您所谓的您最初爱的那个女人。” “和我母亲在一起后,您的目的达到了,您又觉得不满足了,才会怀念过去,然后伤害母亲。” “后来母亲要离婚,这又要破坏您的利益,您不愿意……” “您也不用反驳我,说您之前也痛苦过,因为有些痛苦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和一个相处很久的人分开的感觉,和您只有一万块,又把钱全部丢了的感觉差不多,都会有生活很难继续的错觉。” 凌镜尘此刻的眸子,深沉坚毅的不容人反驳,“我问您,如果有一天发生了灾难,您和母亲只能活一个,您要让谁活?” 这话,把凌青云问住了。 他缓了口气,“那有一天如果发生了灾难,你和余烟只能活一个,你要让谁活?” 凌镜尘神色愈发冷然,他喉结又滚动,“这个问题我不敢想。” “我都不想她受一点伤害,我不敢想她灰头土脸,恐惧的面对灾难。” “有时候,感动和付出也不一定能代表什么,但恐惧可以,人越恐惧失去什么,就会害怕幻想。” 此话落,凌青云的瞳仁缩成了一个点。 这个道理,他明白。 凌镜尘继续说,“爱也从来不是挂在嘴上的东西,因为真正发现自己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后知后觉的……” “我也是有一天,看到余烟的胳膊被太阳晒的脱掉一层皮,我都心疼的不行时,才发现,我对她的感情,怎么就这样了。” 凌青云沉默着,抬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凌镜尘便看着。 良久后。 凌青云又说,“如果现在是你躺在这里,你觉得余烟会不会来悄悄看你?” 凌镜尘不知道他突然怎么问这个,他说,“余烟看我何必悄悄的,她没有改嫁,她现在的名分,还是祈安的未亡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奶奶来看我。” “说起来……”凌青云眯起眸,“我记得当初余烟和安儿结婚,是因为她妈妈需要钱治病……” “她这小丫头来了咱们家,都三年了……” 自言自语到这里,凌青云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沉沉的笑了起来。 凌镜尘忙道:“您不要太激动,注意健康。” 凌青云闭上了眼睛,冲凌青云摆了摆手,“走吧,你快走吧,我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什么话想说,公司的事儿,你给我好好干,走吧。” 看凌青云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凌镜尘有些遗憾,但还是走了。 从医院出来回凌寒山庄的路上,萧慎给他打电话。 说结识了几个新朋友,叫他一起喝酒。 心中有些烦闷,凌镜尘去了。 …… 深夜一点。 余烟在西厢睡的正香,唇角还挂着笑。 虽然之前和凌镜尘也算是不欢而散,但那个吻给了她一点好心情。 不一会儿。 她西厢的房门从外打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230章 小丑丑 睡梦中的余烟听到动静翻了个身,但依旧没醒。 接着,她卧房的门也传来丝微的动静。 余烟的眉头皱了皱,还抬手抓了抓脸。 这一看就睡的很熟,直到带着酒气的男人突然压在她身上。 余烟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但窗帘遮光极好,室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粗重的呼吸就在脸前,余烟愈发清醒时,也嗅到了酒气之外,还有她熟悉的另一种香气。 “凌镜尘?” 男人没说话,身子动了动,然后余烟就听见了解腰带的声音。 余烟用力推了他两下,没推下去。 很快,她又听到皮带抽出去扔在地上的声音,凌镜尘也在这时离了她的身。 余烟赶紧翻身去摸灯的开关。 可不等她摸到,一只脚踝又被一只手握住。 随之而来,是含糊的醉话:“袅袅……” 余烟便放弃了,“你去哪儿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而喝醉的男人,还记得之前问出的那个,余烟根本没有回答的问题。 他的人再一次俯下身来,这次余烟感觉到了火热的胸膛。 而鼻尖也感觉到了两瓣儿柔软。 “你,你亲错……” 第259章 刚开口,男人的唇就挪在了她的唇上。 一边吻,一边问:“你想不想我?” 有一说一。 睡的正香的时候被打断,她没有暴躁骂街,已经是因为爱了。 她现在只想睡觉,“不想,滚一边去,压死我了!” “不行。”凌镜尘把她死死的往怀里搂,“你快说你想我。” “想个屁!” “那我是屁,你说你想我。” 余烟:“……” “不是,你喝多人傻了?” “没有。”凌镜尘的唇还在她的脸上亲,“我想你的。” 但这样一句,弱弱的,又低沉的话说出,余烟的心脏麻了一瞬。 男人松了松她,手也没乱来,就攥着她的手。 “小袅袅……”他的头也往她脸上贴,“小丑丑。” 余烟又不乐意了,“我哪儿丑啊。” 凌镜尘没回答,唇又再次落在了她的唇上。 余烟很想睡觉,而且现在被他抱着,热的不行。 “我要睡觉凌镜尘……” “嗯,这不是陪你睡。” 凌镜尘的话刚说完,余烟就突然察觉到。 就像有什么蘑菇突然站起来了。 余烟还是怯的。 不敢在凌家发生这样的事。 “凌镜尘,你回东厢睡吧,很晚了。” “我不要。” 余烟推搡着他,“我真的很困,太困了,你一来就会很久,我吃不消。” “不会,这次不会,”他捧着她的脸,“我不动,就放一放。” 余烟:“……” …… 终有一天,余烟也算是知道,凌镜尘说话也有不不算话的一天。 天将凉。 男人终于完事儿了,在浴室泡澡泡到一半就睡着了。 余烟简直不敢想他到底喝了多少。 马上就天亮了,她也不敢留凌镜尘在这里睡。 她伺候着给他洗了个澡,把他从浴室拖出来,再把衣服胡乱给他穿好,把他送到了东厢去。 之后余烟回到自己的床上,心情有点忐忑。 最终她没有抵挡住郎的诱惑,然后就又开始担惊受怕会不会从哪里冒出一个凌青云的人来。 主要是之前那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让她给怕了。 不过她睁眼到七点,还去明娥那里吃了个早饭回来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余烟的心落在了肚子里,神色里的怯也转变成了笑。 是不是凌青云一病,真的没法儿顾及她了? 那她以后,是不是和凌镜尘也能继续偷偷的约会? 而这样的念头冒出头后,余烟又开始自嘲。 波折多了,真的会磨平人的棱角,让人学会妥协。 就像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想法,能和凌镜尘接近就好。 不奢求什么结果了。 后来她在房间睡了一觉。 睡醒后本想找凌镜尘说说昨晚的事儿,结果凌家来了不少亲戚,都是听说凌青云病了,专门过来慰问的。 凌镜尘和她,一个家里长子,一个次子儿媳,也代表次子,接待着那些家人。 了解到凌青云目前情况稳定后,那些人开始说废话。 “镜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余烟啊,这祈安已经走了三年了,你也该给他留个后了。” 简单两句话,就在余烟和凌镜尘之间,重新放下了一座高山。 而从凌青云病了以后,凌镜尘就变得很忙。 要去公司,甚至凌祈安过世三周年,还要祈福,他又开始往宁山跑。 而她和凌镜尘呢。 在人前,能怎样呢,冷淡着,梳理着,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 不过偶尔撩拨,他也会顺从。 而她这边虽然没有凌镜尘那么忙,但是也多了不少事。 自从这个金城,突然冒出一个叫萧慎的人以后,就把她的闺蜜许意给改变了。 许意说,萧慎的很多地方都很像她当年那个初恋,墨尧。 余烟很不理解。 许意的初恋墨尧,当初满身烧伤疤痕,丑的一批,还穷,在金城连套房都买不起。 而萧慎不仅长得好看,还特有钱,随便收购一个公司,就是百亿。 这两人完全不搭边,许意是怎么联想在一起的? 更甚者,这萧慎怎么还和凌镜尘关系挺好的? 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但是吧,一开始她因为对凌镜尘的滤镜,对这萧慎印象还不错。 但站在许意那边去看他,就讨厌了。 萧慎长了一张好脸,但有时候有些行为和那个颠公似的,有时候和许意好好的,有时候就看许意不顺眼,让她好好的一个搞事业的闺蜜长出了恋爱脑,说自己放下墨尧,爱上萧慎了。 为了个萧慎,一哭二闹,要死要活的,精神问题都加重了。 她简直费解,这许意到底看上萧慎哪儿了? 这萧慎虽然长的不错,也有钱,但有钱好看的男人不少啊,不差他萧慎一个。 反正萧慎这人她可瞧不上,较她镜尘哥哥比起来,差老远了。 但许意就是非要得到他,她又不忍心许意难受,也一直帮着她。 然后这段时间,她和凌镜尘也有点不太好了,虽然她和凌镜尘在外也不能多好。 第260章 凌镜尘竟然还帮着萧慎追许意。 不过,因为萧慎和许意,她和凌镜尘也多了一些可以相处的机会。 第231章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也给你 但在她来看,那些相处时间不如没有。 他对她的态度超级差。 不过原因,她好像也想到了。 凌青云在医院做了心脏手术后,就彻底搬回了凌寒山庄。 他的身体由于晴全天照顾。 因他在家里,她就一直避着凌镜尘。 她避着凌青云绝对是对的。 有一次,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她就是主动帮凌镜尘倒了杯水,凌青云就阴阳怪气,说她对自己的大哥好像挺好的。 她就马上说,我对大哥好,是因为他是祈安的大哥,是爱屋及乌,因为祈安才会对大哥好。 从那之后,凌镜尘就再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说话都还特难听。 甚至有些时候,她还在家里很难见到他。 好多次,都是跟着许意去见萧慎,然后他和萧慎在一起,这样才能见到他。 秋季的那段日子还算平静。 或许是因为隔壁萧慎和许意太鸡飞狗跳了吧。 甚至快到冬天的时候,俩人还突然多出一个四岁的儿子来。 只是,就是在她和凌镜尘互相帮朋友的过程里,事情竟然又绕到了她和凌镜尘的身上。 许意和萧慎的事情,就好像是上天在告诉旁人,注定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是会有艰难险阻,也会很快的和好。 谁能懂,萧慎竟然还真是许意之前的那个初恋,而两人要死要活的谈了三个月,就要去结婚了。 很快的得到这样的结果,无非是因为,两人都放不下彼此。 误会于他们来说,就像春季湖面上那一层冰,都不敢轻易的触及,击碎,怕陷落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那误会持续了很久很久。 可真的把那层冰碎掉后,湖水是温暖的,是充满生命力的。 余烟不知道凌镜尘是什么感觉,她看到他们两个从萧条的秋季重遇,在白雪飘扬的冬季就能携手时,是羡慕的。 然后她也思考过。 世界上有很多的璧人,或是因误会,背道而驰。 或是被棒打鸳鸯,然后永远的错过。 步入这两种开局的恋人,到底怎样才能赢一个幸福的未来的。 许意和萧慎告诉她,若遇到误会而分开,再想破镜重圆,就得无底线的妥协,做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准备。 可是这棒打的鸳鸯,她该怎么给出答案? 然后就在这个寒冬,在萧慎所在的国度苏国,萧慎和许意要举行婚礼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西方的确有很多的皇室,但余烟作为一个从山村里走出的姑娘,在得知萧慎竟然是苏国皇室的王子时,还是觉得过于梦幻。 自己悄悄在网上查了好多消息,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接受后,自己也被莫名的打了鸡血,闺蜜能嫁的那么老远,那她是不是还能期待,和凌镜尘有个以后? 后来到了苏国,她作为许意的闺蜜,结婚被萧慎邀请坐主桌。 萧慎的婚礼并不一般,是苏国的皇室婚礼,在夜晚举行。 那是一场无比震撼的盛世婚礼。 余烟依旧不知道许意作为新娘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很幸福的吧,她爱的人依旧爱她,还以更好的姿态回到了她的身边,曾经她的精神问题,也和她失去孩子有关,可孩子也回到了她身边。 而再看许意,她依旧如少女。 这让余烟想到了三年前自己的婚礼。 宛如旅游景区的园林山水别墅凌寒山庄,从里里外外,铺了十里的红毯。 那么的隆重,惹的周围的百姓都跑来围观。 而她穿着由京绣传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龙凤褂,顶着红盖头,上了一顶非常奢华的花轿。 那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是那些大制作的电视剧,比起凌家给她的那场婚礼,都是毛毛雨。 可是,她想象不到婚礼的华丽,却突然就想到了有些电视剧里,坐在花轿里哭的新娘。 她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她们的心情。 只是影视剧里的女主人公下了花轿后,等待她们的,都是要和她们有故事发生的男主人公。 而她下了花轿,看到的是一只被媒婆抱着的,绑着脚的白色公鸡。 当初参加自己的婚礼,她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因自己嫁的不是心上人。 现在参加许意的婚礼,心情也是极为的低落,她感受到了幸福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就格外的失落。 尤其是她的婚礼都是繁杂的规矩,是给外人看的。 而萧慎给许意,从王冠到婚纱,甚至是现在正在海的上空上演的人工流星雨,都是他自己的策划。 不说王冠和婚纱的价值和意义,就说那人工流星雨,他耗费了9.6亿,还是m金。 后来新郎新娘要去见家人。 他们这些来宾也要准备撤了。 她当时是和许意住在一起的,她本打算回住的地方,却在那热闹的人群里,被一只手拽住。 周围都是不同肤色,不同眸色的陌生人。 在这样的地方,凌镜尘在茫茫人海里突然握住她的手的力气,那么大。 周围也很热闹,各种语言都有。 第261章 在其中,她听见,凌镜尘对她说,“余烟,跟我走。” 那日异国他乡的空气很舒服。 而他一叫她,她一定会跟他走。 他带着她在人群里快步走着。 余烟的心情由闷闷的,到有些疑惑不解,再到什么都不再去想,突然雀跃。 她发现了。 只要她和凌镜尘,离开凌家,他们好像就可以瞬间和好如初。 凌镜尘带她去了一套海景别墅,很大很好。 比他们在海城住的那栋还要好。 什么都有。 甚至连温室都有,可以种草药,种很多很多的花。 余烟很惊讶,但她没有机会问出来这是谁的房子,为什么这样建造。 他把她壁咚在别墅的院墙上。 而她的视野内,是远处那溶于夜色的大海。 退潮了,海浪平静。 唯有一阵一阵潮湿的海风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 “我看你之前心情不太好,你对这样的婚礼怎么看?” 余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她眯了眯眼睛,说,“不怎么看,我不喜欢婚礼,你没结过你不知道,很累。” “累?许意说累了?” 余烟想了想,“倒也没有,她很开心,她有精神问题,会喜欢这样被人光明正大宠爱的感觉。”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也给你。” 第232章 所以,凌镜尘,你知道我爱不爱你了吗 这话让余烟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回过神来,她双眸瞪大,“你,给我?” 她不知道凌镜尘在想什么。 紧接着他突然垂下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想推开他和他好好说话,他却不依。 这时余烟感觉到了,他好像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脸。 脸被他被动的按在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在耳边越跳越快。 接着,他又开口,“这栋别墅,是我的。” “当初在海城,在你玩的开心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你,能不能适应海边的生活。” “如果你的回答是可以,那我就想,回去告诉父亲我们的事,希望他能同意我们在一起,然后我就带你来这里定居。” 听到这里,余烟的心跳也开始加快了速度。 凌镜尘继续说,声音也突然微微颤动,“可是父亲没有同意,甚至还背着我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 余烟蒙了,她突然激动,用力抬起头来,“你知道?” 凌镜尘又把她往怀里紧紧拥抱,“嗯,袅袅,你爱不爱我?” 音落时。 余烟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声音也突然哽颤,“如果你知道当初的事情,那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想法!” “你亲口告诉我!”凌镜尘的声音越来越抖了,“你告诉我!” “阿慎给许意准备的婚礼从心意到创意都太好了,他快把我打击死了。” “打击到我感觉自己特别无能,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情况还得持续多久,而我以后又能给你什么,你快说你爱我,这样我就能恬不知耻的,继续在你跟前晃。” 余烟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听到凌镜尘这样卑微的话。 但是,凌镜尘被萧慎婚礼打击到,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为苏国王子的男人准备的是天价婚礼。 当年她的那场婚礼,在金城已经足够瞩目,也远不及今晚。 而她与凌镜尘,至今不知道这份感情能不能放在明面上。 她突然就想起,有一年冬天,村里的阿姨都找了份工作去做,然后过年之前,给自己家的孩子都买了更好的新衣服。 但她的妈妈不能出去工作,她的继父说在去年给她买过了,今年就不买了,村里的小姑娘,就她和那几个没有妈的没有新衣服穿。 大年初一,村子里热热闹闹,母亲在家抹泪。 那时,她看懂了母亲的眼泪。 她对母亲说,我和村里的女孩儿不一样,我就不喜欢漂亮的新衣服,我喜欢玩! 现在,她也听懂了凌镜尘话里潜藏的意思。 “这些固然很好,可是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不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 她也越来越把凌镜尘的衣服攥紧,轻轻的声音融进了温柔的海风里。 “意意和我不一样,意意从小就见过类似童话那样的纸醉金迷,她会因为男人送的一束花而觉得开心,会喜欢仪式感,会喜欢烛光晚餐,可是我对这些一直没有概念,也不感兴趣。” “我的记忆里,就是杀猪割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是,还记得春天去找你,你说我脸蛋皴了,给我擦油。” “这样的婚礼,我当然是觉得好的,可是我也会一下子想到我的村子里,以及很多很多的村子里,好多孩子的生活还和我小时候一样。” “萧慎有他的本事和光芒,也有他和许意都愿意待着的浪漫世界,但世界那么大,不是只有这一种令人羡慕。镜尘哥哥,你也有你的本事和光芒。” “你当初在宁山做的善事,还有用医术拯救过的一个又一个没钱治病的人,你那些事在我心里,比流星要美好。” “我就愿意跟着你认字认草药,还有跟着你,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第262章 “我真的觉得结婚挺累的,这种繁琐的婚礼我是不想再经历了,而且再盛大的婚礼,也不耽误以后继续吵架,我们之前……也不是总是好了没一会儿,就又会因为一些琐碎,又露出那种相看两生厌的样子吗?” “还有就是,海边虽然也很好,可是这边的饭并没有我们那边好吃。” 在她说话间,她感觉到凌镜尘的身体在悄悄颤抖。 “我还是……更喜欢在宁山和雪域的日子……我也有过,有过不开心的时候。” “你还记得吗,你从宁山离开的那天,我昏倒了,后来你半夜又回来了,我追出去后,你就搭直升机又走了,那会儿我着急的,跺着脚骂你,掉眼泪。”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觉得,我就像是一只,本该在森林放养的小兽吧,却因为想守着你,在脖子上戴上了项圈,还被人栓上了铁链,活在了我一点都不喜欢的世界。” “那会儿我也有过想离开的想法,可是一瞬间,仅仅那一瞬间的退缩,更多的念想还是,就留在原地,继续等着。” 说到这里,余烟眼里也满是眼泪。 三年是弹指一挥间,而且很多过去的事情,她也懒得再去回忆。 但三年里,她在凌家学习着过去从来没接触过的规矩,穿上她觉得拘束却只是让外人看起来好看的华贵衣物,高跟鞋…… 她不会说是为了凌镜尘。 但她也的确是想离他的世界再近一点。 她沉默了数秒,才有说,“所以,凌镜尘,你知道我爱不爱你了吗?” “嗯。”凌镜尘有些失声的应了一声。 远处传来游轮的鸣声。 等周围再次平静,“很快了袅袅。” 说到这里,他松开她,抬起手捧住她的脸,“我们很快,就能自由自在。” “真的?” 凌镜尘答应的信誓旦旦。 余烟非常高兴,“我发现过,你之前是不是去见过爸,你和他谈了?” 凌镜尘一愣,“你怎么发现的?” 余烟勾了勾唇,“这你就不要问了,就是说,你是不是和他谈过?” 凌镜尘点点头,“嗯,虽然爸没有表明意思,但他的身体从那次做过手术以后,却变得越来越差了,甚至有时候睡着了都叫不醒,三天后我就得回金城,处理很多事。” 当他说完这话后,余烟兴奋跳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太好了!” 这个晚上。 在异国他乡,他们两人再次狂欢。 第233章 余烟,你是真可以 这三天,萧慎和许意一直很忙,也没想起来联系他们,他们就一直窝在家里。 凌镜尘吃不饱,根本吃不饱。 第三天下午,他们开始整理行李,要搭晚上的飞机回金城。 但行李基本上都是凌镜尘在整理。 余烟连个衣服都叠不好,凌镜尘又有点强迫症。 所以后来就干脆全部都是凌镜尘在收拾,余烟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看综艺。 同时也挂上了pc端的v信。 许意今天知道她们要回去了,但因为刚结婚,事情一大堆,没时间来送,只能在网上沟通。 闺蜜两人聊得正好,突然传来凌镜尘的声音:“袅袅,去把卫生间你的那些护肤品收拾收拾,有一些我不知道该怎么放!” “哦!” 余烟应了一声,两只手慢慢吞吞的又回复了许意一条消息后,便起身朝卫生间去了。 紧接着,凌镜尘也从某个房间出来。 他从桌前路过时,电脑上的v信传出响声,他下意识站住脚步,回眸看了一眼。 他真的没有刻意去看。 是余烟和许意的聊天界面,就在屏幕上开着。 而他的视力也很好,然后便让他看见,许意发来的新消息: [现在我老公已经知道我的精神问题了,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帮我隐瞒了,可还是你那边怎么解释才好啊? 现在大家都还以为你也有精神问题呢(可怜emoji)。] 凌镜尘怔了两秒后,本来还算不错的表情,蒙上了阴沉。 …… 余烟哼着小曲提着自己的化妆包出来时,就对上了凌镜尘充斥着怒意的眼睛。 她愣了下,此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 她跑过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表情了?” 凌镜尘抬手,捏住了她的脸。 余烟马上皱起了眉头:“疼!” 现在的凌镜尘对她完全没有怜惜,就捏着她的小腮帮子,让她转过头面对电脑屏幕,道:“看看。” 余烟视力也很好,马上就看到了许意的那句话。 凌镜尘冷冷的声音也随即传来,“精神病,装的,真够可以。” 然后余烟的脖子就僵住了,缓缓的才转过来,露出了可爱又愧疚的小脸。 凌镜尘现在不吃这一套:“余烟,你是真可以,除了许意,你能瞒我们三年!” 这对于凌镜尘的立场来看,的确是一件会生气的事情。 毕竟当初得知她的“精神病”后,他难受的的精神都崩溃了。 而余烟却瞒了他三年。 同时也有一件事让他疑惑,如果余烟的精神问题是装的,但她发病住院的那一次,是什么所导致的? 第263章 看他生了气,余烟开始卖萌撒娇:“我错了嘛,但又不是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因为这个生气呗?” 凌镜尘呼了口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因为这个生气?” 他拿开她的手,“收拾,回家!” 余烟也没强求他马上消气,就不说话了,安静着乖乖听他安排。 等回到家,有时间哄。 后来一路上,凌镜尘都没搭理她。 余烟还是觉得,回了家哄更好,也不往心里去,上了飞机就睡着了。 但凌镜尘看她对她撒了三年谎,现在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睡着,更是气的不得了。 等回到金城,两人的行李箱被保镖送回了家,而凌镜尘则拉着余烟去了医院,找了个他认识的,也信任的心理医师给余烟重新检查了一次。 他当时也陪同余烟,也就陪着余烟做了一份题。 结果最后的检查结果,让他真的气。 余烟的心理非常健康,就是小时候有点心理阴影,但很多人都会有点小阴影,无伤大雅。 甚至医生还建议凌镜尘去吃点疏肝解郁的药,说他的情绪倒是容易压抑。 不过呢。 得知余烟没有精神问题后,他其实气已经消了不少。 余烟说等晚上和他坐下来聊聊,他也就答应了。 谁知,余烟回到家和明娥说许意婚礼的时候,凌镜尘就接到了公司电话。 公司那边遇到了点问题,他得临时出差。 因时间来不及,就给余烟发了个信息:[公司突然有事,我先去出差,回来谈。] 这信息在凌镜尘看来并无不妥,可是余烟和他互发信息的时候少,而且凌镜尘也不像她,聊天喜欢用表情包,便让余烟觉得这信息格外的冷冰冰。 再往深一点想,就是觉得,凌镜尘又不和她好了。 她一冲动,就给他打视频电话。 但那时候,凌镜尘正在开股东大会,不方便接,就给挂了。 余烟就彻底破防了。 但她又不想像许意那样,一个不满意就疯狂打电话。 她直接把凌镜尘给拉黑了。 不过。 余烟觉得自己能这样有底气拉黑凌镜尘,也是因为,她在他的家,现在他不回来,迟早有一天也会回来。 内心还是,不会那么的不安。 甚至后来她又去陪明娥,听见了明娥和人打电话,知道了的确是公司那边遇到了问题,她这才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便把凌镜尘又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知道他是真的在外面忙,她的心情便平稳了很多。 但是,凌镜尘竟然在三天后才联系她,甚至视频一开,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后,余烟又不开心,和他开始找气生了。 但凌镜尘没和她生气,他的确是忙的焦头烂额。 而他的无视,让余烟就越来越气。 在凌镜尘离开一周后。 余烟给他开视频,他又挂断,回了一句“开会”的时候,她就突然哭了。 而当眼泪从嘴角滑过的时候,余烟自己又愣住了。 她怎么突然变得和之前的许意一样矫情了? 但是再想想,她这个反应,好像在之前……有过。 三年前,她吃家法的那个月,例假不规律,她就是这么的情绪突然变得特别敏感。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例假又要不规律了? 只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有点不太对劲后,也完全压制不住内心那莫名其妙的阴郁情绪。 甚至刷个短视频,看到了什么渣男,都开始往凌镜尘身上联想了。 然后就开始语言质问他,骂他。 等到了半夜,她都要睡着了。 男人一脸无辜的发来信息:[今天我做什么错事了?] 第234章 和三年前一样 信息又把她睡眠给吵到了,她继续语音输出:“大半夜的给人发信息,都不看看人睡不睡觉!今天别给我发信息!” 消息发过去,她放下手机继续睡。 一觉睡醒,第二天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等到晚上,她没收到凌镜尘的消息,又给阴阳怪气发过去一句:[没有爱了是吧。] 凌镜尘秒回:[什么意思?] 余烟:[一天不发一条信息。] 凌镜尘:[不是昨晚你不让我今天给你发信息吗?] 余烟气的听了一下自己的语音,还真是。 然后,她就又生气:[我不让你发,你就不给我发?] 凌镜尘:[我得听你的话啊,阿慎就听许意的。] 甚至,这句话说完,他还带了一个委屈猫猫的表情包。 看他学会了用表情包,余烟心情好了不少。 但开心了没两秒,她又想到了别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女人聊天了,你怎么有表情包了?] 凌镜尘:[萧慎给我发的,许意发给他的。] 余烟:[你看我像会信的样子吗?] 这条消息发过去很久后,视频弹了过来。 余烟接起,就看到那边的男人有点憔悴。 凌镜尘习惯了穿舒适的衣服,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或者正式的会议,他都很少穿正装,就穿自己平时的衣物。 视频那头的他穿着平时的一件一字扣衬衫,但是却让余烟发现,他的袖口处染了点墨汁。 第264章 他好像有两天没有换过衣服。 看到他时,她心里那些无厘头的气就消失了。 正准备关心他一句,凌镜尘就严肃道,“头凑近点,吐出舌头看看。” 余烟皱眉:“你这是什么癖好?” 凌镜尘道,“你有没有发现,从我出差后,你的脾气暴躁的厉害,很易怒,我看看你是不是肝火旺!” 当时余烟就无语了。 “我没有肝火旺,我就是觉得……” 她本来是想说“觉得你不爱我了”这样的话,可一想,好像也不是这样。 如果他不爱她,那现在这视频又算什么。 想了良久。 余烟脸红了。 凌镜尘在那边:“觉得什么?” 余烟把头埋在膝盖上,“想你。” 说完,她又不好意思的要命。 但她的这句话却让男人脸上的憔悴少了许多,露出了温柔笑意。 “乖。” “你也知道咱家里的摊子多大,这次出的问题挺严重,需要处理很多事情,和很多人交涉,我对一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明白,真的忙的焦头烂额,春节之前会回去的,到时候陪你。” 当凌镜尘情绪极为稳定的说出这些话后,余烟眼里又泛出了泪花花。 她再抬起头来,那双红红的眼睛就被凌镜尘看见了。 他皱起眉头:“怎么突然这样了?” 之前因为自己无缘无故的生气,她掉泪珠子。 现在看到凌镜尘温柔的表现,她又感动的掉泪珠子。 “没有,就是觉得,我这段时间老找事儿,你都不生气啊?” 凌镜尘认真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余烟:“我过分啊,都有点作了不是。” 凌镜尘笑了笑,“不会,最近遇到了很多难解决的事情,比起那些事情带给我的烦恼,袅袅那点事情,都算是安慰了。” 大好几岁的男人虽然不会和她互相发沙雕表情包,但说话是真中听啊。 余烟又被哄出了笑脸,“怎么就是安慰啊,我还让你不要给我发信息。” 凌镜尘说,“你不让我给你发信息,也是通过发信息告诉我的啊,你给我发信息了,就等于你想着我。” 然后余烟又因为开心掉起了泪珠子。 她一边擦,一边说,“我给你说哦,我最近有点不对劲,其实我也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比起以前来,情绪变得特别敏感。” 凌镜尘颦起眉心,认真思忖了数秒,“会不会是雌性激素紊乱了?” 余烟不懂这个:“雌性激素紊乱了就会这样吗?” 凌镜尘点头:“对了,你好像这两天要来例假了,你没反应吗?” 这话又让余烟诧异,“你还记得我这个啊?” 凌镜尘耳尖一红,“就说有没有反应?” 余烟摇头,“没有。” 话音一落,凌镜尘眯起了眸子,“但看你脸色也挺好的,倒也不像是雌性激素紊乱,除了情绪不好,还有别的问题吗?” 余烟又摇头,“没有啊,甚至比以前还能吃能睡了。” “那吃辣多吗?” 余烟又躲出屏幕了,“吃了。” “最近不要吃什么辛辣的东西,注意保暖,也没多久了,等我回去给你看看。” 这次的视频通话,两人聊的很好。 但又过了没几天,余烟又无缘无故的emo,甚至还会主动找点悲伤的影视剧来哭。 她也一直关心着例假,但按照凌镜尘所说的日子,她推迟了七天后,才开始有些腰酸背痛。 晚上上厕所,见了一点点血,她以为来大姨妈了,但第二天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余烟也没多注意,她依旧记得三年前出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 终于。 在腊月二十七,凌镜尘回来了金城。 但还没见他,他又去了隔壁市看外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外婆着了风寒感冒,余烟之前也去看过,也理解凌镜尘去看。 但看外婆,和回来先她一面不冲突吧,她这样想着。 二十八他回来金城和她说话,她就借口要做事,不见。 他还真就没有见她,又不知道去干嘛了。 二十九那天,许意和萧慎要回金城,明明说好他们两个一起去接,结果他一大早又出门,说是替凌青云出去拿什么东西,就让她一个人去接。 整的余烟更心情不好了,许意问她和凌镜尘是怎么回事。 那天正好下了雪,她看着眼前许意和萧慎终成眷属,而她和凌镜尘看似恢复了在雪域那时谈恋爱的感觉,但又不能告诉别人。 此情此景,让她直接给来了一句伤痛文学:“凌镜尘信缘,或许我和他的名字,就注定了没有结果,尘烟,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她以为许意听听也就罢了。 结果晚上聚餐,凌镜尘过来,许意竟然直接问他:“镜尘哥,你和烟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什么叫尘烟风一吹就没了?” 第235章 将往事说开 许意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凌镜尘才刚坐下。 他是直接从公司赶回来的,临在过年,和公司股东们开了个大会。 他凳子还没坐热,就被许意的问题给整懵了,“什么?” 第265章 而眼前,萧慎、许意,还有他们多出来的一个四岁半的,长得很像许意的儿子,穿着同样的酒红色毛衣。 许意旁边,余烟绣着红梅的白色冬季旗袍,四人之间洋溢着新年的氛围感。 但许意看凌镜尘那一脸无辜,就马上去看余烟。 余烟冲凌镜尘眨了眨眼,“没什么,说点别的吧。” “不是。”凌镜尘看看她,又看看许意,“我没来之前,你们是不是说什么了?” 萧慎正拿着手机和儿子在看动画片,这时他抬起头来,“我老婆是问你,你和余烟到底怎么回事儿,余烟说你俩的感情像尘烟一样不堪一击,风一吹就玩完。” 凌镜尘一怔,回眸看余烟:“你说的?” 余烟别开头,摸耳垂:“我没有!” 凌镜尘扯了扯领口的领带,伸手捏住余烟的后颈:“看我!” 余烟回过头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凌镜尘呼了口气,没脾气了。 这时,萧慎把菜单给了许意,撑着下颌看着凌镜尘,“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在这之前,凌镜尘根本没有对萧慎具体说过自己和余烟的事情。 而到了现在,凌镜尘也是淡淡道:“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哪里说。” 许意和萧慎对视了一眼。 这不巧了。 今天余烟接他们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余烟是那样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我和他的事,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说,说起来,感觉要说很久。 接着,许意和萧慎突然异口同声道:“那就说现在的!” 等话音落下,夫妻俩发现他们这么有默契,就很二的击了个掌。 凌镜尘和余烟也对视一眼,然后余烟努了努嘴巴,开口:“如果我说,凌祈安离世后,我没有改嫁,并不是因为外界所传的,凌家要让我做试管给凌祈安生孩子,而是我自己不愿走,想和凌镜尘在一起呢。” 许意没啥反应,萧慎挑了下眉:“哦,看得出你喜欢我们镜尘。” 余烟马上翻了个白眼。 接着,凌镜尘认真道,“阿慎,我之所以没对你说太多,是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回来金城这段时间,我也因为一些事,不愿意多说,怕惹麻烦。” “我和袅袅,十年前就认识了。” 萧慎懵了一瞬,“袅袅?” 余烟又翻白眼:“我的小名儿,镜尘哥给我取的!” 现在不是萧慎惊讶了,许意也给惊道了:“什么玩意儿?” 今晚的聚餐是在许意的家里,专门找了一位厨师来家里做了菜。 因在家里,凌镜尘和余烟对视了一眼,凌镜尘又开口:“我和袅袅情投意合,但在这之前,我家里一直在阻挠。” “之前我爸知道后,曾想对袅袅下黑手,那段时间,我们不得不远离对方。” 一句话,就让萧慎明白了,“所以你并不是对余烟没感觉,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回答,是因为你没有办法?” 凌镜尘点点头:“我和袅袅之间没有任何误会,就是有,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说开,我们都不会对彼此撒谎,可是我们还是很难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许意:“我感觉我有被冒犯到。” 她之前没少对萧慎撒谎。 萧慎抬手摸了摸老婆的头,又问:“那你们现在呢?” 凌镜尘说,“现在就是,父亲好像是松口了,但也没太明显,所以我们也一直在避着。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我接手凌家的摊子,等父亲得指望我的时候,也就管不了了,那我和袅袅,就可以安心的在一块儿了。” 许意叹了口气,“唉,伯父其实是怕你们在一起后,外人说什么闲话,其实真不至于。” 这时,萧慎问了一个重点:“如果你们十年前就认识了,为什么当初你们没在一起呢,怎么就让你弟和余烟结婚了?” 话刚说完。 厨师上菜了。 萧慎也起身去开了瓶好酒。 余烟看到酒眼睛就亮了,但凌镜尘马上制止,给她倒了杯果汁:“你最近情况不对劲,别喝酒。” 余烟撇撇嘴,就不喝了。 菜全部上齐后,厨师就走了。 萧慎给自己和凌镜尘还有许意倒了酒。 几人碰了一杯,凌镜尘没有喝,他看着酒杯里的酒,开口说,“袅袅比我小六岁呢……” 说到这儿,他看着余烟,才又说,“对她动了感情的时候,她才十六,一个是她小呢,怕吓到她,一个是当初我家遇到了点问题,对家一直在找我家把柄,师父也让我别说。” “如果被人知道我喜欢袅袅,别人拿这个大做文章,我和袅袅都会受到伤害。” 这是他第一次对余烟说。 余烟的瞳孔渐渐放大了。 凌镜尘收回视线,这才喝了口酒,酒杯还在他手里,里面的酒微微晃动,“后来,袅袅十七那年,祈安见到了她,也对她一见钟情。” 余烟激动:“你就把我让出去了!” 凌镜尘看着她瞳孔闪烁:“我没有!” “是祈安找上我,说他只有五年可以活了,想和我公平竞争……袅袅,我和祈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得知他的情况后,我接受不了,我答应的,只是和他公平竞争,现在话说到这儿了,你告诉我,当初你怎么好好的就不理我了?” 第266章 他和余烟之间的气氛突然沉重。 而对面,许意和萧慎还有他们儿子,却是一口一口的在吃饭。 配着好朋友的瓜,今晚这顿饭香极了。 余烟的眼睛也红了,“我那会儿小,他一直给我说什么,他和你最熟悉,给我分析你不喜欢我什么的,还说你家人会给你安排多好多少的相亲对象……” 话毕,饭桌前唯一的小朋友开口说:“爸爸妈妈,这个我懂,是离间计!” 凌镜尘垂下了眼眸。 此刻那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 再次想起亲弟弟临死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依旧有些不太能释怀。 第236章 怎么能割舍呢 余烟继续说,“当初凌祈安也没有说喜欢我,也没有对我提过想和我谈恋爱的话,我会和他结婚,是因为他让奶奶用我妈妈的病情,和我谈条件。” “奶奶不知道我和凌镜尘早就相识,而且在奶奶眼里,两个都是孙子,都得疼,为了满足凌祈安,和我谈了,然后又怕被人知道,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一时间,许意口中的饭就不好吃了,“然后,凌祈安就这样,硬生生的,让你们成了如今这种身份。” 余烟最近的情绪是真的不对劲。 以前她提及这种事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但现在,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了。 但她又马上按掉脸上的泪,说,“其实最开始,我听凌镜尘说他这辈子不结婚,或者是想出家,我就做好了一辈子在凌家当寡妇的心理准备。” “我小时候过的,比意意还难,凌镜尘对我的意义非凡。” 她此刻光明正大的对男人告白。 凌镜尘没有一丝羞涩,反而也是满眼心疼。 余烟继续说,“他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教我写字,教给了我很多认知,也是我人生里第一个,能依靠,能说些知心话的哥哥。” “我小时候在家里必须得故作坚强,但我在他这里,可以稍微释放释放。” “后来,他成了我很喜欢的男人。” “怎么能割舍呢?” 一边说,她一边静静擦着脸上那一行又一行的泪。 “真的做好了一辈子做寡妇的心理准备,我很怕生小孩儿,但之前同意做试管,也是想着,或许有个孩子也好。” 她又看凌镜尘,“如果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等我们老了,我孩子也是他的侄子,也能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 说完,余烟抬起两只手捧住脸,两只食指的指腹从眼角不停的往眼尾擦,擦着一直停止不下来的眼泪。 但最近也快过年了,而且还是朋友聚会,这么哭也扫兴。 她又马上勾起唇角,看着眼睛也通红的凌镜尘,“谁知道这人后来就悄悄找我,和我那样这样!” 许意的儿子叫粥粥。 粥粥听到这里,“爸爸妈妈,什么是这样那样?” 凌镜尘耳朵红了,“我那不是不想让你做试管?你要是有了我的孩子,谁能知道是我的,就是奶奶以后去查,我就让孩子和父母亲查血缘关系,最后结果,肯定是他们的孙子!” 萧慎鼓掌:“6啊!” 可是说起了孩子。 凌镜尘看着眼前的小粥粥。 他突然喘了口气,猛地起身朝卫生间去了。 他离席的时候,大家都看出他要哭了。 萧慎马上起身跟过去。 到了卫生间。 凌镜尘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头低垂,肩膀颤动,手背上的青筋逐渐鼓起。 萧慎递去了一张纸,“怎么突然就这么破防。” 凌镜尘颤抖的做了个深呼吸:“我和袅袅有过一个孩子,如果不是……” “不是我当时生病拖累,我们孩子也两三岁了……” 萧慎默了默,“余烟怎么看?” “她不知道,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没敢告诉她。” 萧慎颦起眉心,有几分心疼:“这些年,你就一直这样独自自责啊?” 凌镜尘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或许余烟在你们眼里,好像精明又理智,但她一步步是怎么走来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想她再经历什么苦难了。” “我曾经还躲了她两年,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我给我们谋划不来未来,还给她带了不少伤,后来她在她妈妈过世后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她好像只有我了。” 而在外面。 余烟倒是收拾好了心情,动筷子吃了几口菜,说:“当初他真的是特想让我怀孕,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啊,我都快吓死了,因为我是易孕体质!” “可是怀孕根本没那么简单,我根本就没怀孕过!” 说完,她看到了凌镜尘的酒。 她抿了抿唇,朝卫生间方向看了一眼,端起来就往嘴边送。 可嘴巴刚尝到酒的味道后,余烟一下子没忍住,直接一口吐在了地上。 甚至吐完还没完,又干呕了好几下。 许意马上给她倒热水,“我去,你没事儿吧?” 余烟直起身来,拍了拍胸脯:“不知道,最近有点反常。” 许意认真起来:“怎么反常了?” “情绪不好,像你一样。” 许意:“……” 余烟接着说,“之前能吃能睡,最近又突然不爱吃东西了,总觉得胃那一块儿不舒服,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例假不准的缘故,我这两天还胸疼了。” 第267章 许意皱起眉想了想:“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余烟转了转眼珠子,“凌镜尘出差一个月,不能每天联系,算吗?” “算!”许意定定道,“我和我老公之前谈的时候,他如果去什么地上,不能见了,那肯定是早上发信息,中午发信息,晚上发信息。” “哦。” 许意把热水推给她:“估计就是心事多,情绪不好影响的,看吧,最近被凌镜尘陪几天,你不用吃药就好了!” 余烟眯起眸:“借你吉言!” 不一会儿,凌镜尘整理好情绪和萧慎一前一后出来,坐下。 然后余烟非要皮那么一下,凑近凌镜尘,“躲卫生间哭去了?” 凌镜尘瞪她一眼,“吃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萧慎接到了电话。 他回来以后发了个朋友圈,现在有朋友叫他出去喝酒。 想起之前他的婚礼特殊,对朋友可能招待不周,他觉得晚上得出去一趟。 不过,如果是以前,他们四个大人,说出去就出去了。 但现在多了一个小粥粥。 萧慎正犹豫时,许意道:“那就去呗,让大家都见见儿子!” 萧慎没听许意的,他又打了通电话。 接起后,那头是一个很冷淡,甚至还有点烦他的男人声音:“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是萧慎过去的死对头,许意的青梅竹马,解无忧。 “我和意意今晚要出去玩,带孩子不方便,让孩子去你那儿住一晚,明天我去接。” 说完,萧慎又对儿子说,“今晚你去解无忧那儿和小彩虹妹妹玩,好不好?” 解无忧有个女儿,和粥粥一样大。 粥粥一下子红了小脸,“好。” 第237章 我已经在努力了,很努力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的音乐都热闹了很多。 后来四人自己开车到了一家酒吧附近下了车,余烟看着对面酒楼挂着的大红灯笼,听着传出的恭喜发财,又突然泪目。 她又能和凌镜尘在一起过年了。 只是,为了发生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凌镜尘决定和萧慎一起走,许意和余烟一起。 这样在别人眼里,不会多想他和余烟。 但就在他从余烟身边经过时,余烟还是没忍住握住了他的手。 凌镜尘看到她泪光莹莹的眸子,眼底浮现愧色。 他以为,余烟是渴望和他光明正大的手牵手。 余烟是渴望,但她也懂事。 她又放开他,说:“今年我们可以一起在家里贴对联,挂灯笼了。” 凌镜尘勾起笑:“嗯。” 两人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斜对面传来一声诧异的声音:“凌夜!” 四人一顿,回头去看。 就见之前在雪域遇见的那个凌镜尘的爱慕者和几个男人女人正走了过来。 好巧不巧,这些人就是和萧慎来聚会的。 都是萧慎之前在金城做生意结交的朋友。 眼下余烟就是把手收回来,也迟了。 那些人都看见了。 甚至和乔妍一起过来的其他人,先是愣了愣,然后道:“乔姐你在胡说什么,这明明是我们金城凌家的大少爷,凌镜尘!” 乔妍一脸不可置信:“他是凌镜尘?” “没错儿啊,刚才……拉他……手的……”说话的人语气迟钝,好像是不确定刚才自己到底是看错了,还是幻觉了,“穿旗袍的大美人儿,是凌家二少夫人,余烟……” “我们就是不熟悉凌大少爷,但和余烟熟悉,经常去她的酒吧喝酒……” 这些话让乔妍吃惊无比,但她不会怀疑金城本地人的话,立马就信了,沉着眉目朝凌镜尘走了过来! 余烟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她内心深处冒出了惧意,她怕刚才的举动,抹黑凌镜尘的名声。 可谁料,凌镜尘眸子一压,突然伸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余烟的手给握住了。 下一秒,乔妍的步子顿了顿,其他人的眼神也和见了鬼似的。 许意知道凌镜尘和余烟当初在雪域的事,沉下了眉峰,但萧慎不知道,他上前一步,“乔小姐,什么情况?” 乔家在金城有公司,他和乔家合作,是在南城和乔妍谈的。 乔妍过来,看了一眼凌镜尘和余烟握着的手,“凌夜,明烟烟?” 说到这人,她眸子一眯,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了,你们在雪域故意隐瞒身份,是因为你们是……是这种关系!”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重点。 凌镜尘没有回答,只是说:“乔小姐,很久不见。” 然后他拉着余烟就朝酒吧进。 乔柚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发懵,再看看萧慎,“萧总和凌夜认识?” 萧慎,“很好的朋友。” 接着其他人也走了过来,话也一句一句的传来:“老萧什么情况啊?” “凌家大少不是说一心想出家吗?” “对啊,不是说不近女色吗?” “不,他近女色,我可以接受,毕竟传闻他想出家但没出家,可离谱的是……凌镜尘啊,他是多高尚的一个人,怎么会和自己的弟妹……” 那些人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一副突然被一个大瓜噎到的样子。 第268章 而这些话音刚落定,许意突然说:“他和烟烟怎么了?” “烟烟刚结婚,凌祈安就过世了,她单身,镜尘哥也单身,不能在一起吗?” “倒也不是不能在一起,只是……” 又有一个男人开口时,萧慎突然抬脚,朝着那人屁股给踢了一脚,“进去吧你,再说下去,我以为你后脑勺要长辫子了!” 纵然萧慎阻止了别人的议论,但等在酒吧最下,那些人的目光也一直往凌镜尘和余烟身上看。 向来无所畏惧的余烟,这个时候拘谨了,头一直垂着,都不敢和人对视。 而在外人眼里,内敛,又淡然出尘,感觉和灯红酒绿完全不搭边的凌镜尘,攥着余烟的手不说,还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乔妍就坐在凌镜尘的对面,又一年过去,她看凌镜尘的目光就像藏着炙热的火。 之前以为凌镜尘只是个民宿老板,她就喜欢,现在得知他是凌家大公子,她更是不想放弃。 等在座的人都打了招呼后,她看着凌镜尘和余烟握着的手,说:“你们这样,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真不怕给凌家抹黑吗?” 凌镜尘的手紧了紧余烟的手,正要开口,谁料,萧慎突然把脚往桌台上一提,冷眼看着乔妍,直接道:“镜尘和闺蜜这样会不会给凌家抹黑我不知道。” “但谁要故意给镜尘添麻烦,就是给我俩一起添麻烦,到时候,八卦他和余烟这点事儿,还是救你们家的生意,你们看看,你们更在意哪一个!” 萧慎一开口,凌镜尘握着余烟的手松开,垂着头笑了。 他没有去看别人,只是回头看着有些震惊的余烟,很温柔的说,“别担心,只要风够大,什么都得顺着风走,我已经在努力了,很努力。” 余烟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内心的惧意瞬间烟消云散,她小声问他:“所以哥哥突然去做生意,真的是为了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当然啊,你也知道,我以前不喜欢做这些事的。” 他揉着她的手背,凑近她的耳朵,“袅袅,哥哥只在以为你喜欢祈安,不喜欢我的时候,自暴自弃过。” “当年传出要出家的这些,也是想着,这辈子你如果不能和我成段姻缘,我就求佛祖保佑,让咱们下辈子在一起,我好不好?” 这话把余烟的脸给撩红了,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害羞的把脸埋在了许意的腿上。 许意:“?” …… 今晚他们一群人喝到三点。 乔妍被萧慎威慑了,但还是不甘心,后来一直找凌镜尘喝酒,把他给灌醉了。 后来从酒吧出来,外面冷的要命。 凌镜尘站着都在晃,却能从兜里掏出一只护手霜,挤出一些给余烟擦手,一边擦一边说,“袅袅手好看,冻伤就不好了……” 第238章 新年好 余烟抿着唇笑。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怀念的,并不是过去的过往。 而是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凌镜尘。 现在他们两个,好像真正的又回到了从前。 也不是。 比以前还好。 因为晚上,可以搂在一起睡觉。 时间不早了,他们也就没有回明月山庄,去许意那里留宿了一夜。 凌镜尘在别人家不好意思和余烟亲近,两人就盖着棉被聊了一个小时天入了梦。 第二天十一点,凌镜尘接到了明娥的电话,问他和余烟去哪儿了,怎么都没回家。 凌镜尘立马清醒,到底还是怕凌青云再整什么事儿,就问明娥怎么了。 今天都大年三十了。 可凌青云却在十点多上了个厕所后,就突然昏迷不醒。 现在他们正在送凌青云去医院的路上。 得知这样的事,凌镜尘赶紧叫醒余烟,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往医院赶去。 凌青云在医院进行了抢救,下午三点脱离生命危险。 而问及他昏迷的原因,那家医院新来的一位医学博士说,看似是心脏问题,其实是慢性中毒。 凌镜尘、余烟,还有明娥都很诧异。 凌青云怎么会中毒呢。 独独于晴,眉目里闪过了慌乱。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被查出来了。 这件事让明娥很生气,但老人家没往家人身上想,以为是凌青云之前在外得罪了什么人,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对他动了手脚。 但马上要过年,凌青云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件事也不宜立马去调查,也让凌青云直接出了院。 明娥还怀疑是不是于晴那边的保姆被人收买了,凌青云出院后住进了明娥的德厚堂,由她的保姆照顾。 虽然凌青云的事成了明娥新的心事,但也不影响老人家想要过年的心情。 今年家里人多了,凌镜尘和余烟都在,气氛不能老那么沉重。 五点,凌镜尘和余烟在家里开着车贴对联、挂灯笼。 之前凌家是没有贴对联的,要为凌祈安守丧,所以今年这对联贴在门上,给人的感觉就尤为的好。 在余烟和凌镜尘到了德厚堂的正门贴对联时,明娥站在院外看着,内心还是冒出了那样的一个念头。 家里要是再添个小孩儿就更热闹了。 …… 余烟和凌镜尘刚贴完对联,在德厚堂喝了杯茶时,凌青云醒了。 第269章 他得知自己竟然是慢性中毒,更是发了一阵火。 结果发了火后,心脏又疼,就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年夜饭,他们没吃多丰盛,毕竟没几个人,明娥还是不允许浪费粮食。 吃过饭后,就是陪着奶奶看春晚。 以及往年除夕夜都是在明娥这里留宿,等第二天大年初一,要一起去祭拜宗祠。 在春晚开始后,一家人就整整齐齐的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坐在了电视机前。 不过今年这看春晚,在明娥看来,比去年看的开心。 去年就明娥和于晴还有家里保姆坐着看,偶尔被小品逗着笑两声。 但今年,在余烟的带领下,带着老人家用手机参与抢红包,虽然奶奶手速慢,一直抢不到,但和年轻人一起玩,让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不过再开心,奶奶还是十点就去睡了。 老人家今天太困,她白天一大早还去参加了一个采访,后来又操心凌青云的事儿,乏的很。 于晴伺候着。 而奶奶睡下后,于晴也没出来,就去照顾她的丈夫凌青云了。 古色古香的客厅里,最后就剩下了余烟和凌镜尘。 确定长辈都不会出来了,余烟活动了下筋骨,把两只脚踩在沙发上,人靠在了凌镜尘的肩膀上。 凌镜尘任由她靠着,腿上放着一盘干果,剥一个往余烟嘴里塞一个。 而余烟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心情好了,不想事儿了,也不到十二点,眼皮子就开始控制不住的一会儿闭一下。 但她还是要撑着等跨年。 今天回家之前,她和凌镜尘买了很多烟花,说好等零点的钟声响起后在院子里放烟花的。 但在十一点四十多,她就再也扛不住,人枕着凌镜尘的腿,面朝电视睡着了。 凌镜尘的手捧着她的小脸,继续看电视节目。 外面寂静,电视机里热闹。 此刻他和余烟的幸福,在一分一秒里存档着。 “让我们敲响新年的钟声,十、九、八……” 电视机里主持人倒数的声音传出时,户外不知何处传出了烟花和爆竹的声音。 余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刚看清电视机里真的在倒计时了,突然眼前压下来一个黑影。 下一秒。她的唇被带着淡淡茶香气的唇封住。 “三、二、一,新年好!” 余烟的手攥紧,腿弯了起来。 心脏在逐渐加深的吻里怦怦乱跳。 男人的手捧着她的脸,吻的那么认真。 外面的烟花声越来越清晰。 而室内也逐渐升温。 余烟开始喘息,男人的手也探进了她睡衣的领口。 良久后。 余烟躲开凌镜尘的吻:“我们回月明轩……”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把她扶起来又抱在怀里。 刚要走。 茶几上扔着的手机发出震动。 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凝固,凌镜尘不悦的去拿,也不理解谁在这大半夜给他打电话。 拿过来一看,萧慎的视频来电。 接起。 立马,那头传来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但又有点二的声音:“新年好!” 凌镜尘没他们一家那么有仪式感:“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啊知道!”萧慎马上气急败坏,“干嘛呢!” 刚说完,萧慎这才注意到余烟的头在凌镜尘的锁骨上靠着,“靠啊,大过年的就别了吧!” 凌镜尘也才注意到他们黑漆漆的,不像在家,他皱起眉头:“你们一家三口不睡觉,在哪儿呢?” “路上啊!”萧慎又笑,“这边放烟花没意思,我们三个人玩也没意思,决定去你家,人多热闹!” “而且我们三个又不用走亲戚,晚上住哪儿都行,今晚也打算在你家住了!” “……” 凌镜尘:“你别告诉我,你们都快来了!” “对啊,还有十来分钟!” 萧慎一说完,就是他家小粥粥的声音:“凌叔叔,我给太奶奶带了新年礼物!” 第239章 所以你要给我生一个 余烟因为这通电话也彻底清醒了,“你有没有给姨姨带礼物啊?” 小粥粥:“带了,都带啦!” 半个小时后。 四个大人带一个小粥粥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了凌寒山庄的湖边。 余烟和许意拿着仙女棒在黑夜里划着圈圈。 凌镜尘把烟火在湖边放好,萧慎先是点了个根烟,然后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尾巴”,说:“爸给先放个炮!” 说着,他从衣服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天地双响。 粥粥一看这个,“妈妈不是让你别……” 萧慎赶紧捂住了儿子的嘴,又心虚的看了眼正在玩仙女棒玩的开心的许意。 然后他悄悄走去一边,把天地双响往土里一摁。 接着,他走远一点,又探下身,从嘴边拿下烟,把烟头伸过去。 等炮竹上闪烁火星儿时,他赶紧往后就退,而这个过程里,“peng”的一声,吓的他的妻、子同时尖叫。 待声音落下,凌镜尘也摸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烟花。 而身后,萧慎被老婆孩子追着的打。 许意:“真可恶你!不是不让你买吗,你怎么就给偷偷买上了!” 第270章 粥粥:“坏爸爸,明明这么可怕,你却说声音不大!” 余烟正瞧热闹时,天际绽放出了绚烂的烟花。 随后凌镜尘退到了她身边,温声说:“今晚买的烟花,还挺漂亮。” 余烟也露出笑脸,“嗯!” 在这里放完烟花,他们都去了凌镜尘的东厢。 给小孩子找出糖果,四个大人在许意的提议下,找了一副麻将搓了会儿,在两点多后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萧慎和许意带着粥粥给明娥、于晴、凌青云拜了个年。 明娥是太喜欢孩子了,看到粥粥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重孙一样,抱在怀里说着话。 但最后,在明娥和于晴都给粥粥包了一个大红包以后,凌镜尘、余烟,还有萧慎、许意,都有。 萧慎比粥粥还要高兴,压根没想到自己都三十了还能拿压岁钱,然后坐在明娥身边,激动道:“奶奶,以后您就是我亲奶奶!” 那叫的,比凌镜尘这个亲孙子叫的都亲。 最后,他还和明娥带着许意一起自拍,发了个朋友圈。 之后萧慎一家三口就在凌寒山庄玩耍,凌家人则去宗祠祭拜了祖宗。 中午凌家更是热闹,萧慎一家留下来吃了午饭。 凌青云状态也不错,中午也在桌边坐着。 知道明娥喜欢孩子,许意就让粥粥坐在了明娥身边。 而凌家的餐桌是圆桌,虽然能旋转,但对于粥粥来说,有些菜坐着还是夹不到,明娥自己便没怎么吃,一直在给粥粥夹菜。 以及,一年一年的过去,于晴就是保养的再好,但内心的情感,也不似年轻人那般,她看见粥粥也是喜欢。 明娥给孩子夹菜,她就给孩子倒喝的。 看奶奶和母亲对孩子如此宠爱,凌镜尘悄悄看了一眼余烟。 若有一天,他们有了孩子,孩子一定比他和余烟的童年都要幸福。 而他们两个,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镜尘哥哥,妈小时候不宠你,如果你有了孩子,她会不会很宠爱?] 凌镜尘:[显而易见,阿慎的孩子她都喜欢,我的孩子肯定会更喜欢?] 余烟:[那你想不想看到一个像你的小男孩儿被妈宠爱的画面?那样你会不会也觉得开心?] 收到这样的消息,凌镜尘看了余烟一眼,回复:[怎么,你要给我生一个?] 余烟努了努嘴:[嗯……如果是儿子的话,那只有人陪你玩,没有人陪我玩。] 这条消息,让凌镜尘没忍住勾起了唇角:[所以你要给我生一个。] 余烟马上把手机扣过去,红着耳朵往嘴里扒拉饭。 此时此刻。 凌青云如今算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但他看起来却更像个外人。 余烟和许意在说话,萧慎和凌镜尘在说话,自己的妈和老婆,在宠爱别人家的孩子,他一个人显得十分多余。 可是。 等饭吃到一半,粥粥突然站起来,用萌萌的小奶音说,“太奶奶,凌爷爷,于奶奶,在这新的一年,粥粥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事事顺心意,幸福长相伴!” 说完,孩子又抿着小嘴,非常认真的给来了一个手势舞。 粥粥突然来这一出,让他的老父亲萧慎满眼自豪骄傲,并直接鼓了鼓掌,“儿子真棒!” 许意眼里对孩子是爱意,但桌子下是脚趾抠地。 再扭萧慎一下:“你教的啊?” 萧慎“si”的吃痛一声,“过年哪个孩子不表演节目!” 他俩也表演起小节目的时候,凌镜尘却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也对着粥粥露出了慈爱的笑意。 等粥粥表演完节目后,凌青云也给鼓了鼓掌,“谢谢你的祝福。” 粥粥鞠躬:“凌爷爷不客气!” 明娥和于晴也是一口一个“真乖啊小宝贝儿”、“宝贝儿真可爱”。 下午五点。 萧慎和许意离开了凌家,今夜他们要往锦城去。 大年初二,萧慎要带许意和粥粥去见见他母亲那边的亲戚,也算是走一天亲戚。 只是当他们三个一离开后,凌家突然清净的特别明显。 甚至还有点凄凉。 明娥和于晴都不掩饰了,直接当着凌镜尘和余烟的面就说,“咱们家要是有个小孩儿也就好了。” 于晴更是满脸感慨:“是啊,我以前在外面,谁要叫我一声奶奶,我回家得气半宿,可今天,听到孩子叫我奶奶,内心开心的啊!” 凌青云也在她们两个身边。 这位长辈眉目微垂,视线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余烟在他面前,距离凌镜尘远远的,不敢有一点粗心大意。 甚至她也有点焦虑,生怕凌青云冲着她来一句,家里都这么喜欢孩子,你赶紧去做个试管。 但最后,没有人说这些话。 凌青云后来说自己累了,就回了房间,明娥也出了门,她也有她的社交圈和闺蜜团。 老闺蜜们叫她去打牌。 于晴的朋友都比她忙,她也没去打扰朋友,也自己去找了点事情做。 凌镜尘和余烟没事儿,俩人眼神一交换,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凌寒山庄…… 第240章 余烟我带走 凌寒山庄附近有个主题乐园,这两天正是热闹的时候。 第271章 且离凌寒山庄非常近,开车几分钟,步行也不远。 凌镜尘和余烟在凌寒山庄下面碰面后,余烟搂着他,嘻嘻笑着,“今晚在外面吃吧,你找个理由给奶奶说。” 凌镜尘亦笑着点头。 随后两人就手牵手,往乐园慢慢的走。 人的确很多。 热闹的模样,让余烟想到了年幼时,第一次被凌镜尘带着到金城市区玩的日子。 那时也是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她站在人群里有些晕眩。 她进城之前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然后自信满满的站在了城里的街道上。 但她和身边的行人一比,却还是一看就寒酸。 而她身边的镜尘哥哥,却又比那些人,更要惹眼。 如此对比,让她心里难受的不得了,那时,她不懂那叫自卑。 因凌镜尘没有让她把自卑深刻的认清楚。 她记得特别清晰,就在她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时,凌镜尘的一个朋友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个朋友也如他一样,身上的衣服不仅崭新,还没有一丝褶皱。 而当朋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以后,凌镜尘温润大方的介绍她,说:“这是余烟,是我们考古队里最小的一员,十四岁。” 朋友的眼睛立马亮了:“哇,这么小在你考古队,做什么啊?” 凌镜尘说,“知野禽,识百草,宁山的活地图。”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和价值。 一个没有机会读书,只知道在山里奔走的山村姑娘,竟然可以被人这样介绍。 然后他的朋友就眼睛放亮,用很敬佩的目光看着她,“天哪,十四岁就这样厉害,等长大了还得了。” 那天,凌镜尘的介绍,让旁人忽略了她身上破旧的衣服。 她内心刚吹过一阵炙热的风,凌镜尘就抬手,抚了抚她的头,说:“等袅袅长大,肯定会更厉害。” 然后。 她就是没有什么身世背景,是贫瘠山村里的一个女孩儿,她依旧不会自卑。 因比起自卑,她内心的信念是:他们就算优秀,我也一定能变得厉害! 回过神来。 很多行人用或惊艳或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和凌镜尘。 她紧紧握住凌镜尘的手,“哥哥。” 凌镜尘回眸:“怎么了?” 凌镜尘靠着他的肩膀,“没什么,就叫叫你。” 天黑后,凌镜尘给明娥打了个电话,找了个理由说不回家了。 可等两人后来找了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坐下刚准备点餐,明娥就又打来了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家,听那语气还很着急。 …… 凌镜尘和余烟匆匆赶到德厚堂时,正听见“啪”的,什么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一进门,一个茶杯差点砸在余烟身上,凌镜尘赶紧一挡。 而眼前。 于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膝盖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闭着双眼,眼泪顺着她的眼尾和眼角不断的落着。 她的双脚边都是破碎的瓷器,右手手背上还有一条正在流血的划伤。 客厅正中央,凌青云满脸怒意,嘴唇铁青,手里又拿着一个茶杯,冲着于晴哆嗦了两下后,又砸在了她的脚边。 而明娥被保姆护着在远处,明娥满眼惶恐,正在打电话。 虽然不明情况,凌镜尘和余烟还是赶紧先往明娥身边走。 刚听到明娥说了一句“亲家母的情况还请第一时间给我说”,然后凌青云就突然冲着于晴怒吼:“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我就是对不起你,但我这些年对你做的也不少,你竟然想害死我!” 接着,于晴吸了口气,冷冷淡淡开了口:“你这不是没死么。” 凌青云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了于晴的领口,凌镜尘见状忙去阻拦。 他刚把父母两个分开,凌青云就又吼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这时,于晴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看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凌镜尘一眼,又闭上眼睛说,“为什么?因为看不得你掌控孩子的幸福,如果这个家没有你,我们会过的更幸福!” “掌控?我掌控谁了?” “你说你掌控谁了?”于晴又睁开眼睛,此时看凌青云的眼神尽是厌恶,“尘儿和烟烟情投意合,你百般阻挠!” 此话一落,凌镜尘皱眉,余烟满脸震愕! 什么? 原来…… 婆婆知道? 于晴继续说,“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我本来是想让你老年痴呆的,这样你就完全不能干涉尘儿,等尘儿完全接手了你手里的事,他就能早点和烟烟在一起了!” “真是可惜,这次给你下料,竟然让你给看见了……” 话到此,于晴又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可惜,毕竟那些料都被我销毁了。” 这话气的凌青云又砸了个杯子,“毒妇!” 于晴将这话忽略,“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也就容不得我了,所以我们能离婚了吧!” “离!”凌青云气得开始头昏,他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扶着额头,“赶紧离,你赶紧滚!” “好,这些年,我自己也存了点资产,钱我不要了,尘儿现在是凌家的董事长,他得留在凌家,但余烟也叫我妈,她的余和我的于虽然字不一样,但叫起来一样,余烟我带走!” 第272章 一听这个,凌镜尘懵了一瞬。 什么情况? 凌青云:“赶紧带走,赶紧滚!” 说完这话,他又突然拿出了手机,他刚打开通讯录,就又看着于晴说,“现在,先离婚,而你这个毒妇,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送进去!” 而一直不作声的余烟到了现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凌青云后来身体不好,是于晴所为。 但看凌青云根本不想放过于晴,余烟眉头一蹙,眼眸流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接着,在凌青云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掏出手机,赶紧操作了几下,发了封带着一张照片的邮件出去。 之后室内的气氛堕入冰点,只能听见于晴的啜泣声和凌青云打电话的声音。 凌青云这通电话打的时间很长。 十来分钟后。 凌青云的手机突然又进来一个电话,同时,凌镜尘的手机也响了。 第241章 水落 凌镜尘先接了起来,他因着急,不小心按开了免提。 “小凌总,凌总有一张照片上了同城热门!” 此话一说,周围安静了一瞬,凌青云把电话挂了,又一激灵站起了身。 凌镜尘一愣:“什么照片?” 于晴却笑:“照片?还上了热门?如果是正经照片,就是上热门,也没什么吧,难道……是你和什么女人背着我幽会的照片被人拍到发出去了?” “要真是这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余烟眸子暗了暗,走到了明娥身边,低声与明娥说话:“奶奶,您刚才是给姥姥家打电话吗?” 明娥满脸担忧:“是啊,你爸妈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姥姥也知道了,气昏了。” 余烟点点头:“您别担心,姥姥肯定没事儿,您也别在这儿了,我扶您回房间先静一静吧,大哥会处理好的,您有什么疑问,等会儿问大哥就好。” 明娥看了眼满地的狼藉,点点头,和余烟走了。 等到了明娥房间,祖孙二人说了说话,余烟才知道,凌青云发现于晴算计他这件事后,和于晴对峙之前,先给于老夫人打了电话,把于家给威胁了一通。 可于老夫人作为于晴的亲妈,怎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就和凌青云理论了几句,最后于老夫人说不过凌青云,就给气昏迷了。 余烟思索片刻,问明娥:“奶奶,您对我妈的做法,怎么看呢,觉得她过分吗?” 明娥叹了口气,“没法儿说啊,毕竟是我儿子对不起晴儿在先。” 余烟又咽了咽,继续问:“奶奶,刚才妈说了我和大哥,您……” 明娥拿过余烟的手,拍了拍,笑了声:“傻孩子,我和你妈早就知道你和尘儿情投意合了,奶奶也知道你十三岁就认识了尘儿,奶奶都知道了。” 余烟吃惊之余,眸子也红了:“原来……可当初我挨家法,我以为……” 说起那件事,明娥对余烟又露出歉疚之色,“那会儿是对不住你,但奶奶那样做,也是觉得尘儿太能藏事了,那会儿你肯定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的,可你却还是冒险去了宁山看尘儿,奶奶到了这个岁数,什么事儿没见过呢?” “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你一厢情愿,也是想逼着尘儿说真心话,当时奶奶就在想,他只要承认了,我就做主让你俩在一起了,可那孩子太犟了,以为我是在套他的话,死活不承认。” “直到去年,你妈妈过世,你去雪域找他,是不是在雪域你俩在一起了,后来回来他可是坦诚了,在你去接你姥姥一家的时候,把真心话都说了。” 听到这里,余烟恍然大悟。 原来。 那天他是对着家里人都说了。 余烟抿起唇,笑得有些心酸,也有些害羞。 明娥也笑:“同样,奶奶也看得出来,当初想撮合你和小景,你不愿意,说要留在家里孝顺我,其实也是舍不得尘儿,是吧?” 余烟点点头。 “真是个傻孩子,还好他心里也有你,如果他心里没你,就是想青灯古佛,你就真在这个家,做一辈子寡妇?” 余烟又点头。 明娥诧异,“当真?” 余烟也握住明娥的手,眼底噙着晶莹:“奶奶,等有时间,我给您说说,我眼里的镜尘哥哥,您就知道为什么了。” 祖孙二人刚把话说开。 房门被敲响。 余烟马上起身去开门。 凌镜尘和于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凌镜尘马上道:“奶奶,我和余烟说几句话。” 余烟看了明娥一眼,起身朝他走去。 而于晴则垂着头,到了明娥身边,“妈。” “坐下吧。”明娥叹气,又对凌镜尘道,“你爸呢?” “在沙发上躺着。” 说完,凌镜尘冷着眉峰看了余烟一眼,把门关了上去。 他此刻的表情明显有怒意,余烟也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双手的手指搅着,心虚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凌镜尘:“跟我来。” 两分钟后,两人到了明娥的书房。 余烟先走了进去,凌镜尘把书房的门反锁后,就直接站在门口看着余烟开了口:“说吧。” 余烟装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照片。” 第273章 余烟继续装傻:“不懂。” 凌镜尘缓了口气:“你用自己的邮箱把照片发给媒体,找你是分分钟……” 余烟抿了抿唇,然后小脸一抬,“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还专门把我叫来这里,是为你爸来教训我的?” “事先说好,我觉得我没做错,我是为了帮妈,我觉得妈这次就算做错了,也能谅解,是爸对不起她在先!” 凌镜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扶着额头沉默了会儿,说:“父亲之外的形象一直很好,所以那照片一曝光,事情发酵的很快,现在就算撤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肯定也有人保存了下来,他有丑闻了,刚才被打击的差点昏厥,好在我在……” “我告诉父亲,发照片的人没找到,你说吧,照片怎么来的。” 听完这些,余烟也沉默了片刻,然后在凌镜尘身边坐下来,才说:“照片上的女人,叫孟曼曼,长得和妈很像。” 话毕,凌镜尘神色一怔。 余烟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张她保存的孟曼曼的照片,递给了凌镜尘。 男人看着,她继续说:“照片就是孟曼曼给我的,她让我留着。”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她让你留着?” 余烟转头,看着凌镜尘,笑着好看又洒脱,“哥哥,如果我说,在爸当初想对我下黑手,要让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也在悄悄努力,你会怎么想呢?” “那天,爸趁你们都不在,找保镖把我带去他的书房时,我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孕检单……” 余烟给凌镜尘,说起了凌镜尘不知道的,她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包括着,她要给孟曼曼保胎,而从于老夫人那里得到了一张药方。 凌镜尘把一切听在心里后,整个人都震住了。 第242章 石出 而余烟依然笑着,“只是可惜,孟曼曼的孩子没有保住,而我终究是年轻,不是他的对手,他抓住我给孟曼曼药方这件事,威胁我,如果不和你彻底划清界限,就以我故意伤害孟曼曼为由,对付我。” “我不敢冲动了哥哥,我只能保守一点来,选择妥协,所以我假装撩拨景驰,故意给你发错信息……” 话到此,她弯起的眸内,却水光闪烁,“还有照片,是别的姑娘和景驰拍的,姑娘穿着衣服,景驰不知道,我怕你发现端倪,我就都撤回了。” “撤回是最好的,能给你留下印象让你猜测,你还不能细细去瞧,我是不是很聪明。” 可这一切对于凌镜尘来说,依旧令他震诧,迟迟回不过神来。 而余烟眨了眨眸子,伸手搂住了凌镜尘的腰,把头抵在了他的肩头,“但最好的还是哥哥,哪怕我那样做,之后再去撩拨你,你还是会顺着我……” “哪怕之前我们之间说话不好听,也冷冷淡淡,可我心里从来不觉得有多恐慌。” “虽然你说,你告诉父亲没有查到,但父亲还是有能耐的,可能不用多久,他就查到我了,他肯定会更恨我。” “可我不后悔这样做,妈后来对我很好,今天提离婚还想带走我呢,后来我也能感觉到,妈应该是把我当女儿了。” “哥哥,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妈如果要离开这个家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跟着妈先走吧。” “年少时,你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妈。” 说完,她抬起头来,漆黑的眸极为用力的看着凌镜尘。 凌镜尘深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说话。 而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父母把这个家闹的乱七八糟,他也是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之后他抬起手,捧住了余烟的脸,用力却也温柔的揉了揉。 以这样的动作,来表达他内心的无奈和动容,以及对余烟的理解。 余烟抿着唇笑了。 虽然事情越来越乱,但她还是想对凌镜尘说,他们现在没有误会、没有矛盾,还这样好,她觉得还是可以期待未来的。 如此,她又张开了檀口。 谁料她刚说了个“镜尘哥哥”,突然就一弯身,抬手捂着嘴呕了一声。 接着她顿了一秒,呕的更加厉害了。 凌镜尘连忙给她顺背,并道:“怎么了?着凉了?” 余烟吐了会儿根本吐不出来,只是干呕。 等舒服了些,她一边扶着胸口,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就有过了,但好像今天,突然就格外严重了……” 凌镜尘皱起眉头,马上拿过她的一只手,“我看看。” 余烟马上把手心向上,配合他。 男人的一只手握着她的指尖,一只手温热的指腹落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视线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凌镜尘的脸上。 然后她便看着,男人的神色先是认真严肃,把脉的时候,瞳仁还不自觉的闪了闪,而约么就是十来秒,他的眉心突然猛蹙,瞳仁还放大了一分,而指腹也动了动。 再过十来秒,他的视线以一种极为复杂、吃惊,甚至是不可置信,而这不可置信里,好像还有几分兴奋…… 总之就是这样很复杂的感觉,看着她。 余烟咽了咽,“哥哥你表情好吓人了,我怎么了?” 第274章 音落,她感觉他握着她指尖的手开始颤抖。 她又问:“我怎么了,你倒是说……” 话还没说完,她又看他喉结用力滚了滚,手松开她的手,又把她猛地抱进了怀里,然后他的身体哆嗦了起来。 余烟的心突然咯噔一声,慌的手心都凉了,“我,我……我得,得绝症了?” “袅袅……” 他突然开口,声音也颤抖,不过就是其中的感情,好像不是哭,可是也不想笑。 “我到底怎么了嘛!” 她皱着眉,委屈的喊了一声时,男人哽颤的声音随即传来,“我们有孩子了!” 余烟眸子像小动物那样一怔,“我们有……” 凌镜尘松开了她,这时他的眼眶泛红,而眼底的情愫已经全是兴奋激动,“我们有孩子了!” 话又说完,他再次把她抱在怀里,实在是激动的不知所措,“袅袅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 “怀孕了!” “小丫头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激动,而眼底,也逐渐闪烁着泪光。 但余烟的小脸上,却没有任何激动,反而就像受惊的小松鼠那样,“我?” “怀?孕?了?” 凌镜尘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又弯下身,把头靠在了她的肚子上,而双手也都一起护住了她的腰。 他沉沉的笑出声来,也继续呢喃着:“我的宝宝有宝宝了……” 而这时,他的声音又笑了,就像突然啜泣一般,“我的宝宝又有宝宝了……” 不过这句话,余烟没听清,她此刻也没心思听,她也在自说自话:“我怀孕了……” “我的肚子里,有了和镜尘哥哥的宝宝……” “有……” 她又垂下头,看着突然就像崩了人设似的,用脸贴着她的肚子在激动颤抖的凌镜尘。 接着她咽了口口水,眼睛突然瞪大了。 她突然觉得,好神奇啊。 明明自己之前想到怀孕这件事,还是会抗拒,会害怕,会想到妈妈的过去。 可现在想到肚子里要孕育一个她和凌镜尘的孩子,她竟然开始觉得激动和欣喜了。 “哥哥!” 就在她想把自己这样的想法说给凌镜尘听时,男人又猛然直起身,手握着她的肩膀,“在这儿等哥哥,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不给余烟反应的机会,起身就朝外走。 在书房的门关上的下一秒,他就在走廊里开始狂奔,一路到明娥的房间。 甚至他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此刻明娥和于晴都红着眼,婆媳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反正气氛低沉。 但现下的凌镜尘已经看不到别人的情绪了,他只是确定奶奶和母亲在这里,然后在两人看向他时,他双手攥拳,声音颤抖,激动的表情里表露着几分与他平日不符的纯粹和热烈。 “奶奶,妈,袅袅怀孕了!” 第243章 鸡飞狗跳 两位长辈先是懵了一瞬,于晴先回过神,站起身来吃惊道:“什么!烟烟怀孕了?” 明娥这才反应过来,苍老的眸子开始闪动:“烟烟……怀孕了?” 凌镜尘笑着点头,“对,怀孕了!” 在这话说出以后,他突然抿起薄唇,眼底闪烁的晶莹化成泪开始往下掉,然后转过头去,头抵在墙上,低低的啜泣出声。 已经激动开心到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也绝对不会弄错,先不说他在宁山为周围村民看病,就为很多女人诊脉,对喜脉十分熟悉。 以及三年前,他也在余烟身上把出过喜脉…… 而明娥和于晴看着他这喜极而泣的样子,两人又对视片刻,明娥也激动到声音颤抖:“烟烟呢!” 说话间,老人家迈开步子就往外匆匆走去,“烟烟!” 于晴忙跟上。 而等房间只剩下凌镜尘一个人后,他抬起手在墙壁上锤了一拳后,转过身来,一双流着泪的眼睛弯着,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然后又抬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乱走,一边傻乐:“当爸了,我当爸了……” …… 被凌镜尘留在书房的余烟,此时怔怔的放空着视线在发呆。 此时她脑袋里有挺多画面的。 想着余家村里,那些和她同龄的女孩子,早早的就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 还想着过去妈妈怀孕后被继父要求不停的吃肉,而妈妈因为怀孕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她,小小的她每晚都得自己哄自己睡觉。 然后又想到了闺蜜许意抱着她儿子那幸福甜蜜的瞬间…… 直到明娥和于晴进来,两人目光炯亮,满脸兴奋笑意的看着她:“烟烟啊,你怀孕了?!” 当看到两位长辈时,余烟突然鼻头一酸,“奶奶,妈……” 两人马上过来,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她身边,明娥问着:“这两天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啊?” 而于晴则是拿起她的一只手来,又给重新把了下脉。 余烟先是乖乖回答明娥的问题:“不知道啊奶奶……” 音落,于晴也一副要哭的样子,“妈,烟烟真有了。” 等于晴也确定后,明娥抿着唇,眼里也有了泪光,更加慈爱而开心的看着余烟。 同时明娥也看出了余烟脸上的迷茫,她问道:“烟烟,自己怀孕了,是什么想法吗?” 第275章 余烟沉默了片刻,糯糯地说,“以前一听怀孕,就有点怕,可是现在……” 明娥认真听着:“现在怎么了?” 余烟抿了抿唇,眼睛也红了一圈,接着她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害羞,“现在意识到,孩子的爸爸是镜尘哥哥,有点开心……” 话刚说完,凌镜尘回来了。 他正走到门口,听见了这些话。 他脚步因此顿了下,但马上又冲过来,直接蹲在余烟面前,双臂撑在她膝盖上,满眼里都是爱意,“真棒我的袅袅!” 他当着家人的面对她这样说,把她给整脸红了。 明娥是又感慨,又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天,她实在是盼了好久。 可于晴却不合时宜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们高兴有用吗……” 立时,所有人都想到了凌青云,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 凌青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后,现在打了个电话,又开始撒火:“照片能那么快上热门,肯定是有人把照片给的媒体,一群废物!” 他一只手在锤桌面,一只手摁着胸口,手机便开的是免提。 对面道:“我们查了,可是信息已经被销了,我们查的晚了!” 一听这个,凌青云的气得怒吼一声,又开始叫骂,“废物,一群废物!” 而这时,凌镜尘一个人走了过来。 不过他身后不远处,明娥和于晴挽着余烟的手,就在拐角处站着。 凌青云看到凌镜尘过来了,忙把电话挂断,人靠在沙发上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后,又开口:“你来干什么?” 凌镜尘在凌青云面前跪下,“我给您道歉。” 凌青云皱起眉头:“你给我道什么歉?” 凌镜尘道,“母亲是为了我才会这样对您,追根究底,问题都在我。” 凌青云又深深的呼了口浊气,突然又笑了:“是啊,还真是因为你!” 凌镜尘又说,“可是我不觉得,我和烟烟在一起是错,我觉得,我能和烟烟在一起!” “凌镜尘!”凌青云突然脖子上青筋暴起,吼道,“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和我说你和余烟的事吗!啊!” 凌镜尘声音依旧平静,“嗯,因为烟烟怀孕了,我的。” 此话一落,凌青云怔住了。 半晌,他直起身:“你说什么?” 凌镜尘便又说一遍:“父亲,我有孩子了,您有孙子了。” 凌青云又反应了会儿,才开口说:“怎么之前不说,在这个时候给我说?你想干什么?” 凌镜尘实话实说道:“我之前也不知道烟烟怀孕了,是刚才和她说话,发现她干呕,给她诊脉发现的。” “现在给您说,是希望您作为一家之主,能成全我们。” “一家之主?”凌青云笑出了声,“你看我现在还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吗?” “公司,你奶奶交给你了,身体,你妈给我整垮了,我这名声……” 凌青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也不知道被谁给整垮了,现在的我,事业没有,好身体没有,身败名裂,还能威胁到你和余烟吗?” 说完,凌青云又笑,但没笑两声,突然胸口哽住,呼吸困难起来。 凌镜尘发现不对,马上起身,但刚把凌青云的手臂拉住,人已经休克了过去。 躲着偷看的其他三人,见状也赶紧冲了出来。 这明明才是新年的第一天,凌家可谓是上演了好大一出鸡飞狗跳。 随后全家一起送凌青云去了医院。 凌青云情况有点严重,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其他人全都忧心忡忡。 明娥觉得,凌青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怨她把公司交给了凌镜尘。 于晴更是忐忑,毕竟凌青云的身体会这么差,都是她一手促成。 凌镜尘和余烟心里也不好过,毕竟奶奶和母亲那样做,也是想让他俩能在一起…… 诸如种种,凌青云若是出事,对他们……会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第244章 成全 可是。 再觉得心里有压力,事情也已经演变成这样了。 当下只能是祈祷凌青云能顺利从手术室出来。 后来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和于晴沟通着什么,他们说着很专业的词汇,余烟和明娥根本听不懂。 他们去问凌镜尘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说没事,还劝明娥带着余烟先回家休息。 只是凌青云之前再过分,那到底也是明娥生养的儿子,在这种时候,做母亲的实在放心不下,明娥不回去,要等着。 那余烟一个人也不想回去。 但今晚的等待尤为的漫长,余烟后来实在是困的扛不住,在凌镜尘被医生叫走说话的时候,靠着墙壁就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被凌镜尘抱在怀里,头在他肩膀上靠着,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于晴和明娥现在不在他们身边。 余烟左右看了看,问:“我睡了多久啊?奶奶和妈呢?” “没多久,一个小时。奶奶也有点不舒服,妈送她回去了。” 余烟皱起眉头:“爸的手术还没做完吗?” 凌镜尘点头,“心脏做手术,最快都得四个小时,等天亮了,已经就完了。” 第276章 余烟又抿了抿唇,“人得靠心跳活着,心脏做手术,我听着都害怕,哥哥……我们好像在一起了,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 “哪怕爸曾经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我和他不一样,我现在心里重,如果爸有个长三两端,我心里过不去。” 凌镜尘懂她的这个心思,他喉结滚了滚,急切道:“那你要推开我吗?” 余烟马上摇了摇头:“心里的烦恼我说出来就好了,何况现在我肚子里都有小孩儿了。” “我虽然能接受怀孕了,但还是有点怕怕的,你得一直陪着我,等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才行!” 她这样一说,凌镜尘松了口气笑了,“嗯,肯定陪着!” 说完,他又爱怜的捏了捏余烟的脸,“放心,虽然妈有错,但爸上次手术后,他也没好好保养,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手术,生命是没有危险的。” “等他好一点后,我们再和他谈谈。” 余烟又点头:“好。” …… 早上五点,凌青云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然后住进了icu。 于晴又从凌寒山庄回来了,并带着保姆,她会留在医院照顾凌青云,让凌镜尘带着余烟去休息。 虽然余烟的身体健康的和小牛犊似的,脉象平稳,除了害喜,就没别的问题了,但凌镜尘还是更加宝贝着她,非常听话的带着她回了家。 现在两人不再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去了明娥那里,先是和奶奶说了下凌青云的情况,让奶奶放心,然后两人又吃了点东西,就在明娥这里睡下了。 熬了一晚上,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两人收拾了收拾,又开车去了医院。 结果去到医院后,凌青云竟然不在病房了,只有保姆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凌镜尘无比诧异:“我爸妈呢?” 保姆说,“老爷醒过来以后,不愿意在这里养病,任性的叫了私人专机要出国疗养,夫人陪着他往国外走了。” 凌镜尘相当无语。 虽然他知道自己老爹的私人专机非常豪华,若有医生跟随,出国也没什么。 可是他才刚做完手术。 他因此而沉默时,保姆把一张折叠的卡片递给了他,又说:“大少爷,这是老爷让我交给您的。” 凌镜尘连忙接过来,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很简单的字。 【她肚子的孩子最好是凌家的,最好是健康的孩子,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这些文字读起来都能察觉到怒意。 但是凌镜尘愣怔了数秒,激动的抱起余烟,笑着转起了圈圈。 余烟有点懵,脸还突然发红:“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而且还有保姆看着呢。 凌镜尘实在是难压自己上扬起来的唇角,“爸成全我们了!” 余烟一愣:“什么时候成全的?” 凌镜尘把她放下来,把卡片递给她。 而余烟看过后,细眉皱了起来,并吐槽:“我怎么觉得现在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呢?” 凌镜尘顿了顿,余烟呼了口气,就白了他一眼,又冷笑一声,说:“呵!你啊,和凌青云还真是亲生父子,你有没有发现,你之前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然后就留这样一张写满了冷冰冰文字的纸!” 凌镜尘:“……” 这话他没法儿驳。 自己之前的确是这样做过。 如今没了那些不能言说的苦衷,他赶紧把余烟抱在怀里,“以前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余烟:“你敢!” 凌镜尘:“不敢!” 保姆匆匆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余烟看着凌镜尘对她这百依百顺的样子,又松了口气笑,“哥哥,之前的压力没有了。” “嗯!” …… 两人重回到凌寒山庄,明娥也知道了凌青云和于晴出国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明娥反应很平静,“你爸是没脸在金城待了,这样也好,在国外,希望他和你妈能好好谈谈,也好好想想。” 说完了凌青云的事,明娥又问他们两个:“现在家里的风波平息了,明儿个初三,你和烟烟得去你们姥姥家,你们两个,打算以什么身份去啊?” 是让余烟以凌镜尘女友的身份。 还是像过去那样…… 他是大哥,她是弟妹。 这样的问题让凌镜尘犹豫了。 之前他在外人面前跨越出了一步,敢光明正大的拉余烟的手,但在家人面前,他还是有点怯。 可再怯,这一步迟早得走。 他呼了口气刚准备下决心,余烟就说:“还是先保持以前吧,这件事不着急,我觉得等爸妈回来,咱们一家再谈谈以后,再决定怎么对姥姥家说更合适。” 说完,她看了眼凌镜尘。 她想起了那一天在酒吧她对他说狠话的时候,他满脸巴掌印。 那一定是他对家人说过以后,被打的。 她有点心疼。 可是她这么懂事,凌镜尘也心疼,“袅袅,咱们都有孩子了,不公开,委屈你。” 余烟马上摇头:“这叫什么委屈啊,你和奶奶还有妈现在都爱我,我更看重这个。” 第245章 礼物 哪怕奶奶还在,凌镜尘还是没忍住把心尖人抱在怀里揉了揉。 第277章 余袅袅可真是哪哪儿都让他爱不释手。 而余烟都这样说了,凌镜尘也没强求。 年初三一大早。 凌镜尘和余烟终于不必躲躲藏藏,一起从东厢凌镜尘的卧室起床,然后余烟梳洗打扮,凌镜尘就在他这里做了早餐。 等吃过饭,两人都收拾好后,他们去明娥那里转了一遭,把准备好的礼品放在车上,凌镜尘开车,余烟坐副驾,两人慢慢的往于家去了。 其实凌青云做手术的时候于家也知道了,并来过消息,让今年不必走亲戚了,家里人的身体最要紧。 但于老夫人因为那事儿也倒下了,明娥觉得今天还是得去。 得看看于老夫人是什么情况。 两人在下午到了于家,并马上去看望了于老夫人。 姥姥之前是怒火攻心昏迷了,作为母亲,她痛心女儿犯错,也担心女儿受苦。 但于晴已经把自己陪着凌青云出国的消息说了,明娥也没生于晴的气,姥姥便放心了些。 以及,在这个时候于老夫人见到余烟和凌镜尘,眉目里也闪过了一抹歉色。 姥姥想到了三年前,于晴给余烟做手脚,然后凌镜尘大半夜跑来于家要解药的那事儿。 事到如今,老夫人许是在替女儿而感到愧疚。 后来三人说话间,余烟又没忍住孕反,干呕了两声。 凌镜尘刚一怔然,余烟就马上从容的解释,“昨天在医院待了一晚上,胃着凉了。” 于老夫人还是关心,“看过医生了吧?” 余烟笑着,“家里有大哥,这点小问题不用看医生。” 凌镜尘便说,“就是着凉,还吃坏了肚子,给她配了药。” 于老夫人点点头:“这就好,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后来来了两个小少年,是凌镜尘的外甥。 两个小少年先是彬彬有礼的对着凌镜尘和余烟称呼“舅舅、小舅妈”,然后叫着凌镜尘走了。 凌镜尘虽然不常来于家,但是于家的小辈儿都很喜欢他。 凌镜尘被孩子们叫走后,于老夫人就继续和余烟说话:“你们妈给我说了,这次跟着你们爸出国,估计近半年是不回来了,这个家就完全交给尘儿了。” “以前你们奶奶的身体都是你们妈照顾,现在你们妈走了,你们奶奶的身体,就得烟烟你多操心了。” 余烟点点头:“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 现在于老夫人也是真心喜欢余烟,而老人们一旦疼爱谁,第一个关心的,就是胖瘦问题。 余烟今天过来,是在大氅里穿了一件七分袖的古法旗袍,现在于老夫人躺靠在床上休息,余烟就坐在姥姥身边,双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就露出了半截手臂。 老夫人看见了,便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然后握了握她的小细胳膊,“但是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都嫁过来三年了,每年都是这样,不见你胖一点,太瘦了。” “虽然苗条好看,但也得长点肉,这样才能顶得住风寒,知道吗?” 一边说着,姥姥的手也像rua小猫那样,轻轻揉着余烟的手腕。 余烟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我胖了姥姥,夏天92斤,现在都96斤了呢。” 于老夫人也笑着,她又要开口说什么时,摩挲余烟手腕的手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顿了一瞬。 余烟捕捉到了老夫人的欲言又止,眨了眨眸子,但没说什么。 明娥有时候也会说着说着话突然走神。 老人家年纪大了,忘性也大,就会出现突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的时候。 别说是老人,年轻人也会有这种时候。 余烟只顾看于老夫人的表情了,丝毫没方向,老夫人的指腹往她手腕上的经脉上移动了下。 十来秒后,老夫人突然笑了,不过弯起的眼眸里,却是明显有了一层晶莹。 “刚才一下子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老夫人开口道,“这才想起来。” 余烟心想,果然是这样呢。 她说,“奶奶也经常这样。” “岁月不饶人啊。”姥姥垂下头,看着手里余烟好看白嫩的手,“烟烟啊,你手这么好看,怎么不戴个首饰呢?” 余烟抿了抿唇,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不是不戴,是出门太着急,忘记戴了。” 她昨天没有戴首饰,晚上又是在凌镜尘那里睡的,而首饰什么的都在西厢,她的确是忘记去西厢拿了。 “忘记戴了也没事儿,姥姥有。”说着,于老夫人抬手,指了指床斜对面的梳妆台。 那梳妆台是实木所制,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是老夫人结婚时的嫁妆。 “烟烟,你打开右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红盒子,你给姥姥拿过来。” 余烟想到了姥姥可能是要送她礼物,她也没推辞。 她收礼一向不客气且大大方方,因为她之后也会用心选一份回礼的。 帮老夫人拿过来,老夫人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极为通透的玉手镯。 余烟对这些不懂,甚至有些很贵的首饰,如果别人不说,她看起来和玻璃差不多。 不过她知道,这些人拿出的东西,都没有便宜的。 比如眼前老夫人拿的这款,就像不染杂质的玻璃,但的确是比玻璃看起来更有质感。 第278章 老夫人再拿起她的手,把手镯给她戴了上去,戴的时候稍有点困难,但到了手腕上却相对合适。 余烟觉得还是像玻璃,因为透过这手镯都能看到她的皮肤了。 她胡思乱想时,老夫人很满意的说道,“这玉镯,是我当年怀上你们大舅舅的时候,婆婆给的,那会儿姥姥的手也像你这样,白白嫩嫩。” 听着这话,余烟看向了老夫人的手。 随着岁月自然老去的老夫人的手背上,有了老年斑。 余烟也摸了摸姥姥的手,“但是姥姥的手依旧优雅,岁月不会败美人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玉镯,还是得年轻人带着好看。” 余烟眯起眼笑得开心,“既然姥姥送我新年礼物,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回头给姥姥也准备一份一定会让您开心的礼物!” 此话一落,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你已经带着礼物来了!” 余烟歪头:“鹿茸啊?” 第246章 双胎 她今天和凌镜尘过来,带了一箱鹿茸。 这话逗的老夫人更是乐不可支。 余烟也跟着笑,“我知道了,我来了,姥姥开心了,是不是?” “是,是!” 老夫人都笑出了泪花,甚至这一通笑,让老夫人的面色看起来都红润了不少。 接着老夫人下了床,“我这把老骨头让我的两个小外孙担心了,现在开心了,姥姥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 余烟马上扶着:“姥姥你还是多休息!” 老夫人摆摆手,“不要紧,做一两道菜而已,当锻炼身子了。” 老人家都这样说了,余烟也没再多说,扶着老夫人朝厨房去了。 可是她进了厨房,又被老人家赶:“你别在这儿,你去找尘儿他们玩,啊。” 余烟看厨房有保姆在,便努着嘴点点头:“好,那我去给哥炫耀炫耀我的新手镯,毕竟他没有礼物!” 老夫人又被她逗的开怀笑。 而等余烟走后,保姆过来对老夫人道:“夫人,您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啊!” 老夫人压低声音,“今年我一下得两个重外孙,你说我高不高兴!” 保姆一顿,也目露惊喜,“您是说,余烟小姐怀孕了,双胎?” 保姆把这个说出来以后,老夫人眼睛都激动红了,她先是让保姆去把她亲自养的乌鸡给抓来,然后自言自语道:“尘儿那个臭小子啊,原来以前是在这儿等着呢……” …… 余烟找到凌镜尘时,他正在和一个小外甥下围棋,然后身边还有几个孩子在围观。 有外甥,也有外甥女。 尤其是外甥女,看到余烟后马上起身亲昵的叫她小舅妈。 于家的小姑娘都很喜欢余烟。 一个是余烟每次过来都会给她们带女孩子都很喜欢的礼物,另一个是余烟漂亮。 用孩子的话来说,余烟是家里最漂亮的一个长辈。 凌镜尘看到她过来后,也露出笑意:“和姥姥说完话了?” 在孩子面前,余烟没避讳,直接坐在他面前,把戴上了新手镯的手伸到他面前,“酱酱~!” 登时,凌镜尘一震。 而不等他开口,孩子们就突然惊呼:“哇,太奶奶把传家宝给小舅妈了!” 然后就轮到余烟懵了,“什么?”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说:“姥姥怎么突然给你这个?” 余烟皱起眉头:“就说看我没戴首饰,就给我了啊,这个……是对姥姥来说很有意义,还是很贵重啊?” “很有意义,也很贵重。”凌镜尘说,“姥姥当年和她的婆婆关系很好,姥姥当年怀上大舅的时候,她的婆婆患了重病,就把这最宝贝的镯子给了姥姥。” “这是极品玻璃种,到了现在,价值三千万。” 余烟张大了小口。 三千万的礼物,她作为凌家二少夫人,是收的起的。 但是这礼物是姥姥送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只是姥姥的外孙媳妇啊! 姥姥没舍得把这个给她的儿媳妇、孙媳妇,竟然给了她! 这个问题她想到了,凌镜尘也想到了,若是这事儿被小外甥告诉了他们的母亲,怕是要对姥姥有意见。 谁料,有一个孩子突然说,“太奶奶这手镯也的确该给小舅妈!毕竟咱们家能过的这样好,都是因为姑老爷啊!” “姑奶奶以前说,大舅不结婚,小舅过世了,凌家以后都指望咱小舅妈呢!” 余烟和凌镜尘无语之中,也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小朋友真是早熟又通透啊。 只是,凌镜尘还是觉得姥姥突然给余烟这样贵重的礼物,肯定有原因。 不过他后来还是没发现什么。 因他们下午才到,晚上在于家吃过饭都晚九点了,只能住下。 这也是余烟第一次在于家留宿。 本来给他们两个收拾好了房间,结果两个小外甥女非要拉着余烟一起睡觉。 余烟不能和凌镜尘睡,便痛快答应了。 两个小外甥女,一个读小学,一个读幼儿园,两个孩子实在是天真可爱,把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余烟分享。 后来凌镜尘不放心,毕竟有一个才刚上幼儿园,怕余烟照顾不了,就在睡前过来看了一眼。 第279章 结果看到大一点的靠着余烟的肩膀,她又搂着小的,三个人抱着ipad看芭比公主呢。 画面和谐美好的让凌镜尘恍然。 尤其是余烟抱着小的的画面…… 如果她肚子里是个女儿,会不会就是这样? 虽然他诊脉诊出了她怀孕,还是早孕,但回去,也得去医院一趟。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孩子的模样了,哪怕只是一个小豆芽菜,也想看看。 …… 大年初四他和余烟回了金城。 本想今天去医院的,但余烟喊累,想睡觉,便没去了。 初五许意和萧慎回来了,还又来他们家玩,便依旧没去医院,不过这个好消息,余烟分享给了许意。 初六公司上班,凌镜尘自己有了事儿,如此他决定,还是等正月十五再去医院看好了。 结果,到了正月十五那晚,余烟吃汤圆,刚吃了两口就吐的很凶。 当时吓坏了凌镜尘,他赶紧给她把脉,脉象很稳,但还是有点不太对劲,他又说不来哪里不对劲。 于是在正月十六一大早,明娥跟着他和余烟,一起去了医院。 一通b超做下来,得出的结果让他懵了,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 “恭喜啊,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在明娥兴奋到声音哆嗦的重申时,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出来的b超单,图片上能明显看出两个豆芽菜,而最下面的字是:宫内双胎早孕。 把上面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后,他才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余烟也反应了很久,才开心的笑出来:“不用做试管,我就一次怀了俩啊,那我也太厉害了!” 从b超室出来,走廊上无人,他按捺不住感情,抱着余烟转起了圈圈:“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的宝!” “你怎么这么厉害……” 说着说着,他眼睛又噙满了泪水。 他又想到了因果。 两个孩子…… 所以到头来,上天还是眷顾着他。 至今不知道自己之前有过一个的余烟,那是非常得意了,她还第一时间给许意打了个电话:“我,余烟,肚子里,俩娃,就问你厉不厉害!” 第247章 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意在那头愣了一瞬,然后兴奋尖叫:“啊啊啊你怀孕了吗!” 由于她嗓门过大,即便余烟没有开免提,凌镜尘走在她身边还是听见了。 最近一直觉得幸福,凌镜尘脸上的笑意也总是难掩。 余烟也笑眯眯的:“嗯!” 之后许意还说了什么,凌镜尘就听不见了。 不过没一分钟,他的手机就响了。 萧慎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接起,萧慎非常好奇的问道:“余烟怀了双胞胎?” 凌镜尘:“嗯。” 萧慎:“男孩儿女孩儿?” 凌镜尘皱起眉头:“这我哪知道。” 萧慎笑了笑:“肯定是两个儿子。” 凌镜尘脚步一顿,一下子没太理解萧慎这话里的意思。 萧慎又说:“你一定得是俩儿子。” 凌镜尘的表情就微妙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兄弟对他有了一点点嫉妒心。 萧慎很喜欢女儿。 他故意道:“应该是两个女儿。” 果然,萧慎突然拔高声音:“绝对俩儿子!看你之前对余烟冷淡的样子,余烟真是太傻了,竟然看上了你,你这种人最适合养俩儿子!” 凌镜尘懒得理他,“你喜欢女儿,你以后和许意再生一个。” 音落,萧慎叹了口气:“算了,生孩子多辛苦啊,舍不得了,你最好俩儿子!” 凌镜尘:“……” 然后他不想和萧慎打电话了,就挂了电话。 余烟那边也挂了电话,不知道她和许意说了什么,这电话打完她脸上很开心。 而明娥,也在一边发信息。 是给于晴发的。 等明娥消息发完,余烟挽着明娥的手臂,凌镜尘默默跟在余烟身后,同他们往医院外走着。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阳光明媚,天空湛蓝,也比早上暖和了很多。 即便如此,凌镜尘还是绕到余烟面前,帮她整理了下围巾。 明娥满眼慈爱的看着。 就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惊喜的,苍老的妇人声音:“老明!” 三人一顿,回过头去。 迎面走来一位和明娥年纪差不多大,也仪态优雅的老奶奶,被一位保姆陪同。 明娥也目露惊喜:“老吴!” 余烟紧接着颔首打招呼:“吴奶奶。” 老夫人她见过,是明娥的老闺蜜,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老太太。 吴老夫人走过来,问:“怎么和你家老大和老二家的一起来的医院,你病了?” 闻此,余烟暗暗攥住了手掌,凌镜尘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两人内心都有点忐忑,都在想,刚才那一幕一定被吴老夫人看见了。 接着明娥开了口:“不是,是陪烟烟来查身体的,而且现在,烟烟不是老二家的,是老大家的了。” 登时,余烟和凌镜尘齐齐愣住。 他们始料未及明娥竟然会对朋友说出实情! 两人的目光也紧张的落在了吴老夫人的脸上。 第280章 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两人还是有些怯,怯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谁料,吴老夫人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吗,这是好事啊,亲上加亲了!” 这话一出,给余烟和凌镜尘整不会了。 明娥点头:“烟烟来我们家三年了,不让她改嫁耽误她,让她改嫁,又舍不得……谁料,这俩孩子因为经常在一起,有了感情了,我也和你想的一样,俩孩子在一起,亲上加亲!” 吴老夫人也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了余烟和凌镜尘的身上,说道:“真好,郎才女貌,很般配。” 这时,余烟和凌镜尘的心情都动荡不已。 因他们从这位老奶奶的脸上,看出的,是真心的笑容。 明娥也回头,瞧着他们笑。 余烟则是和凌镜尘对视一眼,心生复杂的羞涩,眼神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彼时,吴老夫人又开了口:“所以烟烟是怎么了,上次听你说孩子阑尾疼还住院做手术了,这是又疼了?” 明娥走近吴老夫人,先挽住老闺蜜的手臂,才把头凑近,乐呵呵的开口:“暂时别和人说啊,不满三个月呢……我家烟烟有孩子了,双胞胎!” “呀!”吴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双胞胎,试管的啊?” 明娥抿着笑摇头,“自然有的,我真是现在都觉得,就像在做梦一样!” 吴老夫人抬手捏了下明娥的手。 明娥赶紧打她的手,“突然捏我干什么,疼死了!” 吴老夫人笑着说:“这不是告诉你不是梦吗!” “太好了老明!”说到这里,吴老夫人伸出手来算了算,“春天快来了,下一个冬天也不远了,到时候咱们再聚,你怀里也能抱着重孙孙了!” 明娥虽还在笑,但这眼睛却红了,“嗯!” 吴老夫人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又拍了拍她的肩,“怎么还给伤感上了,这不得回去给孩子做点好的啊!” 明娥吸了吸鼻子:“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医院?” “我啊,最近吃的太油腻了,胃不舒服。” 之后两位老人又说了几句话,吴老夫人又对凌镜尘夸了一通。 余烟听在心里,不觉得是客气。 金城的上流圈层,对她的镜尘哥哥,是清一色的好评。 不过就是最后,吴老夫人问凌镜尘的一个问题,倒是让她悄悄努起了嘴巴。 “镜尘啊,你奶奶当初一直给我们诉苦,说你想出家,结果你竟然和烟烟在一起了,给奶奶说说,怎样对烟烟动的心,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凌镜尘摇头,认真回答:“其实我和烟烟早就相识,早就暗恋她了,是一开始错过了。” 这个答案让吴老夫人错愕,但老人家又看了明娥一眼,旋即露出了凌镜尘所看不懂的,很慈爱的笑容,“原来是这样,那奶奶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谢谢奶奶。” 现在时间还早,明娥和吴老夫人想继续聊一聊,就让余烟和凌镜尘先回。 …… 因他们之前没有想随意公开的意思,来的医院是凌氏名下的私立医院。 和明娥分开,两人回到了车上,凌镜尘专心开车,余烟盯着手里多出的b超单和母婴健康手册发呆。 等凌镜尘把车开上主干道,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后,才转头看了眼余烟:“袅袅,在想什么?” 第248章 对,袅袅被哥哥一直爱着 余烟沉默了数秒,把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收好,回眸看着凌镜尘,开口说:“想起了当初妈威胁你说的那些话。” “比如我们在一起,会面对什么样的压力,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之类的……” 凌镜尘弯了弯唇角,“然后呢?” “然后……”余烟呼了口气,“刚才遇到吴奶奶,奶奶直接把这事儿说出去后,吴奶奶不仅不震惊,反而还祝福我们,就觉得,心情挺复杂。” 凌镜尘点头,“老人家经历的多,该见过的,都见过了,不会太惊讶。” “不是,不是这样。”此时余烟看凌镜尘的目光,闪烁着光芒,“就是遇到吴奶奶后,我突然发现,有时候我们,或许不必太害怕什么。” “等事情真的发生了,或许和我们所想象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哥哥,我突然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们了,我觉得我们不必要刻意公开,也没必要再刻意隐瞒,因为我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清清白白,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们两个只要心里有彼此就好,随便别人怎么去说吧,反正别人再把哥哥说的一无是处,哥哥依旧是我心里最好的哥哥,而我……也会被哥哥一直爱着,对吧?” 余烟一番话说完,凌镜尘依旧笑着,但弯起的眉目里,掠过了一抹雾气。 “对,袅袅被哥哥一直爱着。” 他终于说了这样一句直白的句子。 可余烟还是叹了口气,“但是,也有唯一的遗憾。” 凌镜尘:“什么遗憾?” “就是我第一次穿婚服,不是为哥哥穿的。” 凌镜尘顿了顿,然后笑意更浓,他从方向盘上撤回一只手,伸手握了握余烟的小手,然后继续稳稳的开车,同时也开口说,“祈安当年也没和你一起穿,只是和你拍了照。” 第281章 “当初大婚,你穿婚服,一个人完成了整个婚礼,哥哥就当,你和祈安的婚纱照是艺术写真,穿婚服是为了我。” 而这个时候,余烟彻底明白自己之前情绪为什么那么反常了。 肯定是因为怀孕。 就像现在,凌镜尘的这些话,就让她又想要哭。 可今天很开心,她才不要哭。 她马上抬头,捏了捏鼻梁把眼泪忍回去,“我们能办婚礼吗?” “当然能啊。”凌镜尘又回头看她。 然后看到她眼睛微红时,他又伸手rua了下她的脸蛋,“办一场,比阿慎给许意的还要大的。” “我不要。”余烟马上拒绝,“你说这个,肯定是你不想比萧慎差,可是我真不想办那样的婚礼,太累了,你都不知道当初结婚那天,那衣服多重!” “我穿上那婚服,我厕所都不能上,那天把我肚子都憋疼了!” 这话逗笑了凌镜尘,“好。” 余烟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她想了想,又说:“哥哥,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凌镜尘:“都好。” “是的,都好,看见许意家的小粥粥,觉得很可爱,但是在姥姥家,看见小外甥女,也觉得很可爱,要是……” 话到此,她眸子又放亮,然后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如果能一儿一女就好了!” 凌镜尘也在内心暗暗说:希望袅袅心想事成。 …… 回到家,萧慎一家竟然已经等候多时。 甚至萧慎一看到他,就开始吐槽:“你还是医生呢,你女人怀双胞胎,你还得去医院才能查出来啊?” 凌镜尘现在不想看见这个就像吃了三斤柠檬的男人:“我又不是妇科圣手。” 是的。 他并没有怎么研究过这些。 就是之前帮余烟调理身体,他也是询问了他所认识的,中医方面的专家。 许意则是很替闺蜜高兴,拉着余烟坐下就说,“原来你之前突然那么容易emo,是因为怀孕啊!幸好没带你乱吃东西!” 余烟刚想回答一句,却又来了孕反,捂着嘴就开始干呕。 许意一顿,抬眸看向了凌镜尘,“镜尘哥,怎么烟烟这么早就孕反了,我当初三个月才开始的!” 当许意问出这个问题时,凌镜尘内心的喜悦,被担忧和焦虑所代替了。 于晴怀凌祈安的时候,他年纪小,记不得,但后来于晴再次怀孕后,他就记事了。 他记得于晴那会儿就是很早就开始孕反,整个孕期都特别辛苦,不仅每天要喝两碗很苦的中药,有时候还得去医院保胎。 可即便如此,后来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他搪塞了许意以后,给于晴发了信息,询问了下情况。 他很怕余烟也像当初于晴怀孕那样的辛苦。 于晴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毕竟怀孕这回事,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自此,凌镜尘悄悄的陷入了焦虑。 焦虑到他半夜睡不着,余烟翻个身,他都要坐起来看看情况。 半个月后,明娥发现他憔悴了不少,问他怎么回事,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开,明娥宽慰他,说可能是因为烟烟怀了两个的原因,说不定等她怀孕满三个月了就好了。 奶奶的一番话,缓和了他的心情。 可一个月过去后,他不仅焦虑,还陷入了自责。 余烟第二个月的孕反更加严重了,什么都吃不下了。 因怀着双胎,肚子倒是明显看出大了些,但她整个人的体重却瘦了四斤。 不过余烟的心情倒是越来越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而悲伤都转移到了凌镜尘身上。 有一晚余烟不仅吐,还腹泻,他直接自责的躲卫生间掉起了眼泪。 他期待余烟腹中的小生命能顺利平安的出生,也实在是见不得余烟那么辛苦。 等到了第三个月,余烟有一天晚上说肚子疼。 其实她是又吃坏肚子想拉肚子,可凌镜尘会错意了。 连夜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虽然医生说孩子没事儿,但他实在承受不住自己给自己施加的那些压力。 在余烟睡着以后,他连夜开车去了于家,把自己和余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姥姥,求姥姥帮余烟看看。 因他那天又是半夜去的于家,于家的大家还以为是凌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姥姥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外偷听。 第249章 心想事成 然后他和余烟的事,就这样,被家里的亲戚也知道了。 等凌镜尘从姥姥的房间出来,看到家人后,不等他心生慌乱,就被家人的反应给搞懵了。 家里的男性在震惊,而女性则都围了上来,欣喜的问他:“烟烟怀了双胞胎啊?” 姥姥看他实在是担心,就在家里一个表嫂的陪同下,连夜跟着他往凌家去了。 而在路上,他也好奇的问了下表嫂,家里的女性为什么都很欣喜。 表嫂说,她们这些也是嫁到于家的女人,都很喜欢余烟。 这些年余烟帮过她们,每次来于家看她们从来不会空手过来,孩子们也喜欢她。 因于家对凌家的事情也不是多了解,也总觉得余烟这两年不改嫁,迟早得改嫁。 就怎么说呢,不论事情怎么发展,都会有人说。 第282章 如果余烟在凌祈安刚过世就改嫁,别人会说她拜金。 如果余烟一直不改嫁,别人也会说凌家的不是,耽误余烟。 而大家喜欢余烟,愿意和她做家人,如果余烟改嫁了,那以后联系也不太方便。 她们还曾八卦过明娥到底打算让余烟什么时候改嫁,她们好做个心理准备。 结果今儿个竟然得知,凌镜尘和余烟在一起,那就意味着能和余烟一直做家人了,大家都开心。 得知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凌镜尘的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 人没必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太过杞人忧天。 等事情到来的那一天,到底是惊吓还是惊喜,也只有发生了才知道。 后来到了凌家,于老夫人出手帮余烟看了看,得出的结果让凌镜尘彻底放心了下来。 余烟孕反早完全是因为她体质问题。 因为吃得少,孩子又要吸收营养,她肯定会瘦。 总而言之,孩子没事儿,余烟的反应很多孕妈妈都有,的确是辛苦,但不必要太过担心。 等余烟的孕期到了三个半月的时候,她的孕反就消失了,食欲也好了。 这是凌家时隔三十年,又一次迎来了新生命,不用凌镜尘打算,明娥就给余烟安排了营养师。 余烟的一日三餐都要营养到位,但又不用摄入太多碳水。 奶奶生养过,也真的把余烟当孙女来疼,不渴望抱什么大胖孙子,只希望孩子健康的前提下,余烟整个孕期也不用太辛苦,还能美美的。 而这个阶段,她也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她的朋友们。 如酒吧的员工,苏子柔,还有……景驰。 苏子柔很开心,她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演员了,但得知这件事后,还是抽时间从剧组回了金城看余烟。 不过景驰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恭喜”就没和余烟再联系了,余烟也没在意。 整个孕期,余烟很开心。 偶尔的不开心,是做梦梦见了妈妈。 但醒过来,身边有凌镜尘安慰她,就像过去那样。 而余烟也在肚子一天天变大的过程里,感觉自己变了。 第一次察觉到肚子里有了动静,察觉到了小生命的活动,她开心的给凌镜尘分享感觉到的变化,然后也突然意识到,她好像真的是个妈妈了。 那一天她还是有点emo的,就是意识到身份的变化,有些难适应。 但生命真的很神奇,第二天再次感觉到小生命的活动,她竟然开始主动思考起来,她未来该怎样做一个妈妈。 不过这个问题,对余烟来说,不难。 她的妈妈爱她。 她想着妈妈,就知道怎么爱自己的孩子了。 而凌镜尘虽然少了过去那些担忧,但他依旧把余烟和孩子看的很重。 公司那边专门找了人打理,给自己腾出了很多的陪伴余烟的时间。 就算是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余烟孕中期身体很好,也不愿意一直在家待着,他就带着余烟。 时间就在这样的生活里匆匆流逝。 金秋十月。 余烟怀孕八个月了。 国庆节放了假,许意带着小粥粥来凌寒山庄找余烟玩。 当然,萧慎和凌镜尘也在。 小粥粥喜欢吃火锅,当天晚上,五人在东厢煮火锅。 余烟整个孕期也没怎么忌嘴,少吃一点过过嘴瘾并没什么,所以这到了孕晚期,她也没有忌嘴,吃饭的时候,筷子一直往辣锅里伸。 凌镜尘看她吃的不算多,也没管。 结果,饭吃到一半余烟放下筷子,疑惑地道:“我明明不想上厕所,怎么感觉尿裤子了?” 其他人怔了一瞬,萧慎不懂,说:“你把水洒了?” 下一秒,许意起身:“啊你是不是破水了?” 凌镜尘也猛地站起身,赶紧就去抱余烟。 他真是糊涂,主要也是第一次当爸没有经验,竟然忘记,双胞胎很难怀到足月的啊! 十月二号后半夜,余烟挨了一刀,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卸货了。 她心想事成。 一儿一女,哥哥和妹妹。 不过余烟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她还是害怕做手术,手术开始之前给全麻了,整个过程里她都在睡觉。 当一对儿小兄妹从手术室里推出,医生激动的宣布是一对儿健康的龙凤胎后,在外面等待的人一时都没敢相信。 尤其是明娥,是真的不敢相信。 老人家一直觉得凌家子嗣凋零了,就是当初想让余烟做试管,想过让她一次性怀两个,但也只是一个念头,她还是想着,只要能生下一个也是好的。 直到陪她等待的于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激动道:“亲家,大喜啊!” 老人家这才回过神来,喜极而泣。 许意和萧慎也在,还有于家的其他人,大家一起去看兄妹两个了。 而凌镜尘呢。 从余烟被推进手术室后,他就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透过窗户往内看。 医生所说的龙凤胎他也没多激动。 之前做产检,明娥还想查查孩子的性别,但他拒绝了,他无所谓。 不是男孩儿才叫后继有人,不是女孩儿,就一定是泼出去的水。 在苏国,萧慎作为皇室成员,他们家是真的有王位可以继承,他们家都没有必须生儿子。 第283章 萧慎的太祖母,曾就是苏国的女王。 然后无所谓性别后,不论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还是一儿一女,都无所谓,概率问题。 他现在只盼着,他的袅袅也是平安的。 第250章 一花一叶 孩子很小,加起来才六斤多,一个三斤多一点,必须进保温箱。 但关于余烟的病房是一早就安排好的,非常豪华的病房,保温箱也直接在病房内安排好了。 孩子往病房送时,许意站住了脚步,她也想等余烟出来。 但萧慎悄悄拉了拉她,“老婆,我们去看看孩子。” 许意皱眉:“烟烟还没出来呢。” 谁料,萧慎突然抿着唇,眼睛也红红的,就像一个委屈的大狗狗,然后继续小声说:“我想到咱们儿子了,我没有见过儿子小时候,都说小朋友刚出生都长得差不多,你说,咱们孩子刚出生是不是也是这样?” 当初他们也发生了很多事。 他们的孩子是在不足七个月就生了,当时许意都以为孩子没了,是解无忧悄悄救活的。 他们的孩子当初也就是余烟这两个孩子这么大。 而他们的粥粥,被解无忧救活以后,也是被解无忧养到了四岁,今晚许意和萧慎来医院之前,也把孩子送到了解无忧那里。 他们的恩怨纠葛虽然落幕了,但有些结,一直在心里。 基于此,现在萧慎这样一说,许意也一抿唇,两人手拉手跟着护士去了。 孩子很快被安顿好,等护士离开,就是很喜欢女儿的萧慎,也没有去看凌镜尘的女儿,而是和许意一起看着他们的儿子。 虽然他们才开始进入父母的角色,可是父母若真心疼爱孩子,爱会从方方面面溢出。 两人看着那么小的,身上还插着管子的孩子,萧慎攥住许意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他那么用力的,从别人的孩子身上,看自己儿子过去的模样…… 许意就静静的看着他。 她当初怀孕的时候,没有余烟这么幸福,甚至后来和萧慎和好的过程,也没有余烟这么平和。 可是到了现在,她依旧幸运和萧慎的相遇。 在萧慎实在忍不住情绪,别过脸擦眼泪时,许意反握住了他的手。 “哥哥。” 她也这样叫他。 因他们最初相识,她也是叫他哥哥的。 萧慎没敢回头,“嗯?” 许意勾起笑,在眼泪也蓄满眼眶时,说:“我们再生一个吧。” 萧慎一怔。 等他回过头,许意笑着说,“我们带着儿子,一起再见证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我相信,我们不会因为再有一个孩子就冷落粥粥,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多爱他,多亏欠他。” “我想,等我们两个一起带过一个孩子后,也能更明白,还能怎样去爱儿子。” 萧慎勾起了笑,但眼泪却更加汹涌。 …… 余烟出来了。 在病床推出的那一刻,凌镜尘呆了数秒,才跑到了病床边,但马上就看到余烟抬起手,冲他比了个“耶”! 凌镜尘愣了愣,下一秒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会哭。 可是看到她那么有生命力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里,就像开满了太阳花。 没有一点感伤,只有对新生活的憧憬。 病床继续往前走,他忙跟上。 同时他也想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可不等他想好该说什么,余烟就自顾自的开口:“哥哥,生娃也就这样,感觉和我上次做阑尾手术差不多,不过就是伤口要更大一点,也比上次麻烦,他们不让我睡觉,还不让我吃东西!” 他点头:“嗯,要听医生的,等能吃了,我给你做。” 余烟点头,“那你见孩子了吗,什么样子啊?” 他又愣了下,“和,和四维彩超上看见的差不多。” “啊?”余烟皱眉,“那岂不是很难看,我们两个这么貌美,难道孩子正正得负了?” 这话把医护都给逗笑了。 凌镜尘呼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内心才涌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我,我其实没看呢。” “你没看你干啥了,那么长时间?” 当余烟这样问了。 他又缓了口气,眼睛和鼻头酸了。 “我……” 然后余烟就看见他咬着下唇,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悄悄掉眼泪了。 瞧着他突然破防,余烟便懂了。 她又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我挺好的,伤口不疼,还睡觉做美梦了。” 凌镜尘声音哽塞:“嗯。” 他没忍住眼泪,余烟却没忍住笑容。 后来她刚被推进病房,嘴里就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她笑的把伤口给扯疼了。 不过,等病床推到保温箱旁,她瞄到她的一对儿儿女那可怜的小模样后,又开始“呜呜呜”了。 孩子太小,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子可怜。 但是没关系,时间过的很快,孩子也是一天一个变化。 余烟和孩子在一周后出了院,出院之前,于晴和凌青云也从国外回来了。 那时孩子还不能出保温箱,但比起刚出生还是长大了些,小脸最起码是长开了,虽然俩娃一直闭着眼睛,但双眼皮、高鼻梁,小下巴的确是很明显。 第284章 一看就知道颜值不低。 而凌青云还是不想看见余烟,但看到这一对儿孙子,那唇角还是在没人的时候悄悄扬起来过。 甚至有一天余烟睡觉中,感觉有人进来过。 等她睁开眼后,卧室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是,枕头旁却多了个盒子。 她起来一看,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里面放着十本房产证。 是全球各地的豪宅,都到了她的名下。 然后余烟就心情复杂的思考,等出了月子,她先住哪一套。 …… 家里终于多了小朋友,全家都爱不释手,等孩子出了保温箱,可以由大人带了,于晴和凌青云想带,明娥也想带。 然后他们完全忽略凌镜尘和余烟,就一人带了一个。 凌青云私心喜欢孙子,想带孙子,而于晴则是觉得亏欠凌镜尘,看到他儿子,想到了他小时候,如此他俩擅自决定带孙子。 于晴一辈子没有女儿,后来还是俩孙子,好不容易有了重孙女,那是喜欢的不得了,她便擅自决定带重孙女。 然后余烟和凌镜尘就一脸懵逼:“我们呢?” 长辈们:“烟烟身子还得养,不适合带孩子,凌镜尘也得去工作,不工作怎么养孩子!” 余烟倒是没话说,她的确想多养养身子。 凌镜尘却有了点意见:“你们以前不叫我全名,叫我尘儿的。” 第251章 一双人 但没有理他。 然后凌镜尘就想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他从小没有被父母过多关注,他内心便怕自己带孩子也这样。 可是明娥看穿了他的想法,依旧没把孩子还给他。 “过去你爸妈一直争吵,那才是让你不安的原因,现在你和烟烟都爱孩子,我们也都爱,孩子不会出现你儿时的心情。” “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干,也不想工作,就和烟烟去领个证,外面度蜜月去!” 凌镜尘这才又意识到,他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马上去和余烟说,余烟却懒得去,毕竟她现在就在凌家的户口本上。 然后这事儿就一天拖一天,拖到……孩子突然就长大了。 就会叫爸爸妈妈,会走路了。 …… 光阴似箭。 一眨眼,孩子们竟然有三岁了。 男孩儿像余烟,不仅长相像,性格也调皮捣蛋,哪怕有家人和保姆看着,那也没少磕磕碰碰,毕竟两岁就开始学习爬树了。 女孩儿像爸爸,尤其是长相,和凌镜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性格只像了一半,有了凌镜尘的温柔安静,但是,凌镜尘所没有的机灵、嘴甜,孩子有。 那小嘴巴和抹了蜜似的,别说是把家里长辈哄的一愣一愣的,就是比她早几分钟出生的哥哥,也是被妹妹完全拿捏。 凌镜尘对于孩子还是像父亲的,对女儿很温柔,孩子还没走两步,就要抱着,孩子如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那更是一直抱着,觉得床一点都没有老父亲的怀抱温暖。 而对儿子就稍微严厉,孩子才三岁,就天天给孩子说什么责任、担当。 余烟呢,和女儿当姐妹相处,三岁了,娃看懂动画片了,娘俩儿三天两头靠一起看少女动画片。 和儿子么,就是兄弟了,晚上给儿子讲故事,就是讲自己小时候在宁山深处的故事,当然也不会忘记给他说他的严厉父亲凌镜尘。 惹的小家伙悄悄去找了明娥,希望明娥也给他找个师父,他也想去宁山做俗家弟子。 然后明娥微笑的拒绝了。 孩子就大哭着找爸妈,余烟觉得孩子想去冒险是好事,就想答应。 但凌镜尘不愿意儿子去。 那是个夏季,雪域又有别一番漂亮的感觉,扎布来了电话,要结婚。 那时,凌镜尘想到,那边的民宿也能交给扎布一家。 以及扎布说起结婚,他也突然想到……他和余烟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 余烟是夏天生的,狮子座。 余烟生日那天,凌镜尘也不知道还能送她什么礼物,毕竟这些年家里给余烟的挺多的,基本该给的都给了。 然后他拉着余烟终于领了一张结婚证。 两人都穿着中式的衬衫,很好看,尤其是余烟,少了过去的稚嫩,更多了从容大气。 证到手没几天后,凌镜尘和余烟,带着保镖和医生,又带着一对儿女,在隐瞒家人的前提下,组织了一个车队,从金城开往雪域。 余烟不喜欢繁琐的婚礼,他想到了雪域那边的婚礼,简单,但美好。 他还是要给余烟一个婚礼。 去那边。 他的愿望能满足。 儿子想冒险的想法也能满足。 还能带着老婆女儿玩。 开车过去,他们也能一路适应海拔,减少生病的可能。 他们路上走的很慢,在扎布婚礼前一天赶到的雪域,但也顺利参加了扎布的婚礼。 当初牵着小羊跟着凌镜尘的小女孩儿也长大了,据说学习不错,未来的目标是考金城的大学。 而那个叫凌镜尘“阿克”,被凌镜尘多照顾的女孩儿,见到凌镜尘的女儿后,已经能很轻松的抱起来,并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妹妹,你好可爱。” 儿子来到这地方就像余烟初次过来一样,大眼睛瞪的亮亮的,小嘴巴也一直说个不停:“哇妈妈,小羊!” 第285章 “哇妈妈,牛!” “哇妈妈,藏獒,啊,是藏獒,我要和它玩!” 至于他们在哪儿住呢,还是过去凌镜尘住过两年的地方。 不过就是床不够大了,扎布又给加了一张,拼成了一个超级大床。 房间里很多东西都变了样子,他过去在这里用过的纸张都泛了黄,淡了字迹。 但他的思绪依旧被轻易的拉回了自己独自在这里生活的日子。 但再看他和余烟之间多出来的两个小家伙,便又莫名的感动。 毕竟过去他曾以为,这样的画面得下辈子才能看见。 房间的窗户很大,坐在床上就能看见外面的星空。 那时他们一家坐在一起看星星的时候,凌镜尘突然想起一句诗来。 “纵然灭却书中字,难灭情人一片心。” 真情最终不相负,终得,一花一叶一双人。 (全文完。) 第252章 番外:亲爱的袅袅啊,生日快乐啊 入秋,雪域的上师给凌镜尘和余烟看了个好日子。 两人身穿棕红色的藏式婚服,就在纳木措附近举行了婚礼。 那日天高云淡,雪山神圣,圣湖微微荡着波澜。 来的人不算多,金城那边,就是余烟酒吧的员工们,还有许意萧慎一家,其他的都是凌镜尘过去在雪域认识的朋友。 即便人少,但他和余烟,包括孩子们身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哈达。 余烟喜欢这个婚礼。 好像她和镜尘哥哥的爱情,随风散在了广袤的世界中。 牛羊、草木、秋风,都见证了他们终成眷属的幸福。 他们在美景下拍照,一向内敛的凌镜尘,也笑的露出了皓齿。 结婚很幸福。 他的袅袅不仅叫他哥哥,还会叫他老公。 他可以当着很多双眼睛,在风中,肆意亲吻余烟的脸颊、嘴唇。 然后抱着她转圈圈,大声喊:“老婆,我爱你好久了,未来还要爱到永恒!” 终于,终于。 等到了这样的一天。 而余烟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格,她被他抱着转圈圈,开心的大笑,“那我爱你到宇宙爆炸,我才不要输给你呢!” …… 虽然婚礼简单,但到了晚上,余烟还是觉得累。 不到十点,她就想带着孩子们睡觉,但她调皮捣蛋的儿子找不见人了,给凌镜尘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是跟着萧慎的儿子在院子里玩呢。 她也就没多管,和女儿洗了澡后就上床睡觉了。 之后她做了个梦。 很真实,也让她心情复杂。 她梦见自己和女儿在睡觉,还察觉凌镜尘带着儿子上来看了一眼,看她们睡的香,就没有打扰,便又离开了。 而父子俩离开没多久,门又开了。 她眯开眼睛去看,竟然是凌祈安。 他还像过去那样,穿着颜色很鲜艳的衣服,也如记忆里那样年轻。 他直接坐在了她女儿那一边,俯下头去看,“迷你袅袅真可爱。” 她想说什么,但张不开嘴。 凌祈安看过孩子后,就抬头看她,一直看她。 但目光还挺温柔。 她当然不怕他,就和他对视。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然后凌祈安笑了。 “袅袅。”他也这样叫她。 她依旧说不出话来。 “你还记得我。” 当他这样说时,她就突然鼻酸。 她记得啊。 她恨凌祈安把她困在了凌家。 可是之后,每次生活发生一点改变,她潜意识也都会想起他来,毕竟是他把她带进的凌家。 再后来孩子出生,每年去宗祠,他们也会告诉孩子,角落那个只活了二十五年的,叫凌祈安的,是他们的叔叔。 那个时候,余烟想起他来,心情就有点感慨了。 没了什么恨意,想到的都是,凌祈安当年去她家里,帮她照顾妈妈的那些情景。 时至今日,凌祈安过世六年多了。 她不太能具体想起他的样子来,但潜意识里也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也不会忘记他。 等白发苍苍的时候,她也不会忘记。 因为她做了他好几年的未亡人。 然后,凌祈安别开眸,缓了口气,“好了……”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没有说,继续开始沉默。 又是很久。 久到听到了门外有动静。 凌祈安才回过头来,“拜拜了。” 音落,余烟醒了。 她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一直鼓鼓的。 而这个梦她没有对凌镜尘说。 毕竟过去,她和凌祈安也有过纠缠,这是她的事,就埋在心里。 又三年后,凌祈安还是在他们夫妻之间重新提了一次。 余烟生日那天,明娥交给了她一个盒子。 是来自九年前,她和凌祈安结婚前一周的乌龟慢递。 寄件人——凌祈安。 她打开。 里面放着一只平安如意锁。 然后是一支录音笔。 “亲爱的袅袅,我的老婆大人,我知道你不爱我,你深爱我的哥哥,但我还是卑鄙的留你做了我的妻子。 当你收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你已经三十岁了,而我……应该已经只剩下了一具白骨。